第151章 兩季
唐啟陽讓韓信又留一天，他和王松去風溪莊把荀丹接來，又一天早上，徐蘭夫妻和荀丹把韓信送到淳化直道，在此分別。
荀丹看高大的兒子說重復的話：“不用擔心我�！边@幾年兒子的成長她看在眼里，要說兒子去邊關她不擔心不可能，但是兒子從小便癡迷從軍打仗，這是他的必走之路。
道別的話已說過多次，韓信看阿母又看唐君和蘭娘子，說一聲“我走了”，然后翻身上馬又看他們一眼，騎著馬離開。
躊躇滿志的少年韓信心里沒有多少分別的難過，他知道阿母和唐君蘭娘子在咸陽會很好，自己將會闖出一番天地。
徐蘭和荀丹說：“荀娘子，韓信比較沉穩，騎射和劍術皆不錯，不用太擔心�！�
荀丹點頭，和他們道謝：“多謝你們對信兒的培養�！�
徐蘭坦城和她說：“我們培養他也有私心，大秦出色的將領逐漸老去，嶄露頭角的沒有，得有新生代出色的將領�！�
蒙恬和王離的年紀也不小了，兩家后人中沒有出挑的接班人。
唐君和蘭娘子對信兒的期望未免太高，荀丹不安說：“信兒年紀還小�！�
唐啟陽笑說：“蒙恬還能干十幾年，還有其他小將。”軍隊中也在培養小將，當然不會只指望一個少年。
荀丹放下心。
韓信在路上的時候，在九原郡的蒙恬收到皇上讓鷹雷送來的信。
韓信到達九原郡后成為騎兵中的一個普通士兵，每天做普通士兵做的事。
現在正值收稻谷，徐蘭三人回到咸陽城直接去風溪莊，請到人足夠，他們不需要親自干活，徐蘭帶著荀丹做一些黃豆醬，做果脯果干，用糖水煮梨肉和桃肉放進壇子封口，放進地窖等等。
兩個莊子種水稻的水田提前放水，現在是干的，唐啟陽等收好水稻后安排人用牛和犁翻起來，等土干一些后用牛拉著耙犁碎士，種下冬小麥。
現在兩個莊子有足夠的肥料，開始每年種兩季糧食，等明年秋天收稻谷后徐蘭會把一年種兩季糧食的詳細過程和時間銜接，還有需要的發酵肥寫出來，印刷成書發賣。
關中一些地方和上郡一些地方的民眾剛種完冬小麥，官府便下多征召民夫的通告，招更多青壯去修直道，男女皆可。
為什么是一些地方不是全部地方呢？因為偏遠的地方太遠，走到淳化十天，從淳化走到干活的地方五六天，這就去半個月，加上偏遠地方的人口少，沒必要在那些地方征召。
家里勞力多的人家馬上去里長家報名登記，然后回家收拾冬衣和棉被，過兩日和同一里的人出發，從直道走到干活的路段，男女分開安置后干活。
修路的路段長，玄甲衛增加人手巡邏，太子扶蘇和陳菽每天騎著馬查看。
這天早上，徐蘭和唐啟陽在給紅棗幾匹馬刷毛，頭頂上傳來“唳”一聲，兩人抬頭看見是鷹風，鷹風爪子上有黑乎乎的東西，只見鷹風飛下來在他們不遠處放下爪子上的東西。
徐蘭小跑過去看，見是一只毛剛長齊的小鷹，小鷹見有人來慌張撲騰撲騰翅膀想飛走，但是沒有飛起來。
徐蘭跑過去把小鷹抱起，小鷹掙扎，徐蘭用手指彈小家伙的頭說：“別動，讓我看看�！�
鷹風在頭頂發出“唳”一聲，小鷹不動了。
徐蘭見狀說：“你不會是鷹風的小崽子吧？”摸一摸他的一只腳，沒事，又摸他另一只腳，斷了，說：“你這是學飛摔下，摔斷腿了吧？”
小鷹發出稚嫩“唳，唳”聲回應。
徐蘭：“看來是了，我帶你回去包扎�！�
她抱著小鷹到唐啟陽身邊給他看小鷹說：“是鷹崽子，有一條腿斷了，我帶回去包扎。”
唐啟陽看著她手里的鷹崽說：“好。”三只鷹都沒有帶母鷹回來，原來是媳婦和孩子在森林里。
流云用頭拱著徐蘭，徐蘭摸了摸他的頭溫和說：“我有事先回去，唐啟陽給你刷毛�！�
流云“咴咴”兩聲回應。
徐蘭帶著小鷹回四合院，用木異能稍稍治療他腿斷的地方，然后用布條綁上，小鷹眼睛轉溜，像是在驚奇。
挺可愛的，徐蘭摸了摸小鷹的頭，抱著他去廚房，跟剛買豬肉回來的陳燕說：“陳燕，切幾條小指大小的豬肉給我。”
“好�！标愌鄳暱粗→楏@奇問：“買到小鷹了？”
徐蘭說：“不是，鷹風叼來的，腳斷了。”
陳燕笑問：“該不會是鷹風的崽吧？”
徐蘭笑說：“我感覺是�！�
兩人邊說邊走到案板前，陳燕從藍子里拿出豬肉放在案板上，拿刀切幾條豬肉，徐蘭拿過豬肉條喂小鷹，小鷹警惕瞪著大眼看徐蘭三十幾秒后才低頭吃肉。
小鷹吃飽了，徐蘭用繩子把小鷹綁在他們小后院亭子里，免得小家伙掙扎飛走，加重腿傷勢，她拿個碗裝水放在小鷹旁邊，然后去忙活事。
五六天后，小鷹的腿痊愈，唐啟陽叫鷹風下來，讓他把崽子叼回森林學飛行，但是鷹風沒有聽，“唳唳”回應兩聲飛走，顯然是要把鷹崽留給他們。
唐啟陽只好訓練鷹崽飛行，給他起名鷹竹，鷹竹要是不愿意飛就餓著，小家伙被餓幾次后只好乖乖學飛。
唐啟陽把訓鷹崽的事寫下，叫鷹風給嬴政送信，和他分享訓鷹崽樂事，夸鷹崽可愛，摸鷹崽如何快樂。
嬴政看信后不服氣，到外面吹口哨叫鷹雷，沒有得到回應，一個多時辰后又吹口哨，鷹雷飛下來站在專用木樁上等著主人派任務。
嬴政問鷹雷：“你有小崽子嗎？”
鷹雷眼里出現問號。
嬴政又問他：“你有小崽子嗎？”
鷹雷眼里還是問號。
嬴政瞬間覺得自己幼稚，揮揮手，鷹雷“咻”地飛走。
嬴政以為摸鷹崽無望了，不想過兩日后鷹雷抓一只鷹崽來給他，他如愿摸上鷹崽子，讓負責喂鷹雷的人照顧鷹崽子，寫信讓鷹雷送給阿叔，跟他炫耀自己也有鷹崽。
唐啟陽收到信后感覺不妙，怕宮里的鷹崽讓人養廢了，忙和徐蘭帶著鷹竹回城，進宮看了被嬴政起名鷹飛的小鷹，問過照顧鷹飛的宮人，果然鷹飛這只小崽子不愿意學飛。
唐啟陽和贏政談過后，把鷹飛帶出宮和鷹竹一起喂養，一起訓練飛行。
子嬰來唐家上課看到兩只鷹崽，眼睛都直了。
唐啟陽和他說：“鷹竹我打算訓好后給韓信用，他用處更大，你和你大父撒撒嬌，讓他把鷹飛給你�！�
子嬰太想要一只鷹，眼睛布靈布靈看著唐翁問：“如何撒嬌？”
唐啟陽說：“跟你大父說好話，給他端茶，松肩膀，捏捏腿�！�
子嬰眼睛一轉說：“唐翁，你教我如何松肩膀和捏腿。”
唐啟陽笑：“好啊。”
天氣變冷，嬴政某次來唐家碰到大孫子，一坐下就享受大孫子的松肩膀服務，別說，小子力氣不小，松肩膀挺舒服。
嬴政舒服夠了問大孫子：“無故獻殷勤必有所求，說吧，你想要啥？”
子嬰跟大父接觸多了不怎么怕大父，“嘿嘿”笑兩聲說：“大父，鷹飛已經能飛半個多時辰�！�
嬴政臉上恍然：“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他看向阿叔問：“你教的吧？”
唐啟陽爽快承認：“對，你不喜歡？”
喜歡，嬴政還挺喜歡大孫子的服務，同意大孫子的要求：“行吧，鷹飛給你�！泵髂暝俑椑滓恢机椺套�。
子嬰心里本來不抱希望，不想真能成，激動高聲道謝：“謝謝大父！”
嬴政：“行了，有段時間沒見你，最近學了啥？”
子嬰臉上變正經，跟大父報告自己近段時間學了啥。
祖孫倆在唐家用晚飯后才離去。
徐蘭回城后繼續去開醫廬義診，來問如何扎針的醫者一律教導，并讓唐啟陽畫出腿部圖，標上腿部穴位，拿去找人印刷一批，發給來請教針灸的醫者。
生活平靜，時間轉過，冬天到來又過去，一年又過去，春天到來，韓信回到咸陽呆兩天，和官方商隊一起去大月氏，唐啟陽派鷹風跟著他。
春去夏至，唐啟陽和徐蘭的兩個莊子收冬小麥后給土地灌水，整理水田插下水稻秧苗，幾個月后在種冬小麥前收了稻谷，然后整理田地種下冬小麥。
一年種兩季糧食，時間很緊張，人手也要夠充足。
徐蘭抽時間把種兩季糧食的書結尾，唐啟陽拿書進宮給嬴政說：“這是一年種兩季糧食的書，時間太緊湊，需要的肥料增多。”
嬴政接過書翻開，他也曾讓皇莊試驗一年種兩季糧食，但是勞力不足，肥料也不足，無法支撐種兩季糧食。
他翻開書大致看了看，看兩季的畝產量數目挺誘人，合上書說：“有條件種兩季糧食的地方不少，只是勞力不足�！睅讉�大工程還在建著。
唐啟陽說：“如今直道快修至黃河邊，明年開春就能完成，明年讓關中個別地方試種唄�！痹谟袟l件的地方推廣種兩季糧食總比鼓勵開荒地好。
嬴政想想也是：“可！”
第152章 虧死了
直道已修六年，比歷史上修的時間長一倍，期間有一年半有旱情停工。
皇宮和新城已經開建八年，建筑主體和道路已經完成。
長城還差一點才能完全連接，粱濟渠一千三百里長還沒建成沒什么，只是靈渠不到八十里長，卻也建了這么多年。
嬴政一直覺得哪個地方都建得慢，現在都差不多建成又感覺時間過得快，感覺還沒有多久，自己就從四十歲到四十七歲。
唐啟陽見嬴政臉色忽然變不太好問他：“怎么了？”
嬴政悶悶說：“我仿佛剛進入四十，就到了四十七。”一年一年地老去感覺真不好。
唐啟陽說：“我們六十七了呢，一年一年是過得很快，總感覺還沒做成啥，一年又過了。”
嬴政不記得阿叔和蘭從母要做啥事，看著他問：“你們想做啥事？”
唐啟陽：“我們希望能普及教育，人人能識字，知禮儀廉恥，想推廣種植柑橘，普通人也能吃到柑橘，想推廣針灸，但是吧，做不到。”
他們就算是有能力，有超前的眼光，但是在這個普世道德和普世價值沒有完全形成的時代，能做的事也有限，開啟民智不是一朝一夕能成。
普及教育，人人能識字？嬴政臉上驚訝，這種事他都沒有想過，說：“人人識字，你們還真是敢想，普通人已有葡萄，西紅柿，西瓜，青瓜，南瓜，豆角啥的吃，已經很好�！边@些種子還是自己設法淘來的。
至于推廣針灸，一副銀針不便宜，一般醫者買不起。
好吧，老百姓的飯桌上確實比很多年前豐富了不少，唐啟陽轉開話題：“至九原的直道將要修好，官方除了運送軍糧，沒別的用，要開放給廣大民眾用吧？”
嬴政說：“要開放，商隊和車馬走要收錢，人走不用。”
唐啟陽：“合理�！�
嬴政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會說我�！�
自己又不是啥圣母，唐啟陽：“直道需要人維護，車隊和馬走收錢正常。”
隨后兩人下棋閑談，唐啟陽晚上和贏政一起用晚飯后才回去。
過幾天，韓信和官方商隊從隴西回到咸陽，官方商隊四月出發，趕著馬車拉貨去河西走廊換貨，貨物換完拉回蘭州放，又裝貨拉貨出去，五個月時間來回三次，不是一直呆在大月氏。
韓信是做為護衛跟隨，生意的事不插手，所以回到咸陽直接回住宿。
有鷹風送信，唐啟陽提前知道韓信回來，派王松去風溪莊接荀丹進城入住隔壁，韓信進門就看到阿母，母子倆高興團聚。
韓信回到咸陽休息一天，進宮晉見皇帝，跟皇帝報告大月氏的情況。
因為劉邦，嬴政早對大月氏了如指掌，聽后讓韓信在一個宮殿里做大月氏地形的沙盤，劉邦比韓信更了解大月氏，于是派劉邦協助他。
三天后，韓信和劉邦把沙盤做好。
嬴政得報后過來看，只見沙盤上的山和溝壑栩栩如生，河流有水，細到平地有帳篷，綠色草地，小人，馬牛羊，稱贊：“不錯。”他看向西邊的黃沙地，外面究竟是何種風景？
韓信跟皇帝揖禮，不好意思說：“做得不夠熟練，需修改多次，耗時多�！�
劉邦跟皇帝揖禮笑說：“韓信務求逼真。”
嬴政看韓信眼里贊賞：“善！月氏和一般小部族不同，你們有何想法？”
如果換以前，大秦出兵征服月氏不需要理由，但現在是統一六國十四年后的大國大秦，月氏跟大秦相安無事多年，又不像匈奴常來大秦掠奪，也不像百越是很多個小部族，是個大部族，無故出兵攻打，在某方面上說不過去。
劉邦知道皇上想問的人是韓信，于是沒有回答，裝做思考的模樣。
韓信不僅熟讀兵書，還按唐君的要求熟讀史書，不是政治小白，聽后理解皇上的意思，答：“如今北方匈奴在開疆拓土，從各方面消息來看，以后匈奴會向西向南擴張，等匈奴攻月氏，我大秦便有理由出兵�！�
嬴政：“匈奴要是不攻擊月氏呢？”
韓信眨一下眼答：“不知道。”
嬴政看向劉邦，劉邦忙開口：“派一使者去惹怒月氏首領或其家人，讓月氏人怒而殺之，便可出兵�！�
韓信瞪大眼看劉邦，打個冷顫，好你個劉邦，平時笑呵呵，和氣仗義，居然能想出如此毒計！
怪不得唐君一直提醒自己看人不能看表面。
嬴政微點頭。
十八歲的韓信大受沖擊，背后冒冷汗。
嬴政看一臉傻愣的韓信心想阿叔親自教他，也沒能教好，這是木頭愣子吧，不過武將多數是這種性情。
嬴政和他們說：“回去吧，回頭朕讓人給你們送賞。”
劉邦和韓信齊聲感謝：“謝皇上。”
韓信回到住宿，在自己的房間里來回走一會，去隔壁和唐君說劉邦出的主意。
唐啟陽聽后不意外，劉邦的性格有仗義的一面，也有狡猾奸詐的一面，歷史上漢使很能搞事。
他和韓信說：“我和你說過，有些事沒有明確的對錯，好人和壞人不是絕對。”
韓信點頭。
唐啟陽又說：“你年紀還小，沒有經歷啥事，有些事你想不通沒有關系，不需要鉆牛角尖弄懂，踏踏實實地做，有一天你自然而然就能懂�！�
韓信眼里迷茫，又聊幾句道別離去。
韓信又休息兩天，然后去藍田軍營做個小夫長，荀丹也回到風溪莊。
唐啟陽和徐蘭本想在咸陽買兩個院子，一個送給韓信母子，一個送給王南和秋桂養老，但是沒有買到，如今王南和秋桂在風溪莊養老，不讓他們干活，他們還干輕省的活。
生活平靜，麥收過后，陳雪和信陵君家的小孫子魏韜成婚，徐蘭和唐啟陽送她一些嫁妝。
嬴政先后收到荊軻和徐石的辭官折子，批復準他們辭官，并調人去接替他們。
嬴政扒拉朝中官員和各郡縣官員，扒出一個合適在邯鄲做郡守的人，調去邯鄲，把張良調回咸陽。
他發現中青代的官員磨練好了挺好用，他不再像以前一樣事事要過問，輕松許多，有時間逗鷹，有更多時間出宮和阿叔下棋，逗逗大孫子，享受天倫之樂。
天氣越來越冷，北邊，直道已修到黃河邊，并建好一個碼頭和相關道路。
官方給民工發了工錢和鹽，民工們收拾東西，不舍背著棉被和鹽回家，直道修成，以后沒有機會掙錢和鹽了。
扶蘇和陳菽安排好后也回到咸陽，陳菽稟報皇帝后在家休息兩天，去看了老師和師叔們。
寒冷的某天，蒙武患上風寒，服藥后不僅沒有好，越發嚴重，蒙毅請徐蘭去看，徐蘭給昏昏沉沉的蒙武把完脈后出來如實和蒙毅說：“蒙將軍太老了，時間不多了，我可以開藥令他多留幾天�！�
這幾年蒙恬春夏會回來，秋冬在九原郡，現在是在九原。
蒙毅臉上沉痛：“多謝！”
徐蘭安慰他：“老將軍年紀很大了。”
蒙毅點頭。
晚一些，蒙毅送徐蘭離開后進宮跟皇上稟報：“蘭娘子說我阿父時間不多了，他迷糊中念著大兄�！�
嬴政聞言心里有些不好受，和他說：“朕親自寫信，讓鷹雷給蒙恬送信，令他馬上回來。”
蒙毅感激：“謝皇上！”
嬴政馬上寫了信放進竹筒綁好，吹口哨叫鷹雷下來，交待他去給蒙恬送信。
蒙恬收到信后馬上安排，騎快馬回咸陽見老父親最后一面。
蒙武離世，嬴政也派人去蒙家幫忙治喪，唐啟陽和徐蘭也去吊悼了，他們心里沒什么想法，寫書畫畫或刻石，實實在在過每一天。
寒冬臘月，南邊傳來喜報：靈渠完全建成。
嬴政收到消息后心情很好，不是很老的武將們蠢蠢欲動，紛紛上疏請求皇上征兵，他們率軍去征服百越，臨老了說不定能封侯。
嬴政現在不急了，在朝議上說：“征百越的事不急，上兵伐謀，如今百越有不少小部族從山里出來，定居在靈渠兩岸開荒耕種，歸我大秦管轄，這些小部族越過好，將會有更多部族歸順我大秦�！�
武將們聞言臉上失望，封侯的機會沒了。
有武將不甘心，跟皇帝諫言：“皇上，我大秦若久不用兵，就像久不用的鐵劍，時間長了生銹，砍不了敵人�！�
嬴政想想也對，便說：“派人去勸百越各個部族歸入我大秦，不愿意再用兵。”
“唯！”
轉眼到春天，辭官和荊軻和徐石夫妻一到咸陽，唐啟陽和徐蘭看到他們很高興，放行李安置后聊天，聊了許久。
隔天下午，皇帝召荊軻和徐石進宮問話，設宴請他們。
天黑后，荊軻和徐石從宮里回來特別興奮。
第二天傍晚，徐芹一家和陳雪夫妻過來團聚，熱鬧一番。
之后，荊軻和徐石夫妻自行出去游玩，不需要人帶著。
開春后，嬴政隔幾天寫信讓鷹雷送去給瑯琊郡郡守，問出海的船隊可否回來，船隊前年秋就出海了，去年春沒有回來。
瑯琊郡守回復的消息令嬴政失望，四月底，他又寫信讓鷹雷送給瑯琊郡問情況，兩天后鷹雷回來，嬴政從鷹雷腳上解下竹筒打開看臉上露出笑，船隊回來了，他們真的在茫茫大海上找到陸地，陸地有人，那里的人很矮小……
徐福這個人還是有用的，沒有白養些年。
只是…，嬴政臉上的笑容消失，為出海費了不少錢造大船，訓練一支水軍，船隊出去帶著糧食干菜帶錢，出去一趟沒有弄回啥？
這一大筆錢白花了？
虧死了！
第153章 指南針
嬴政面對這個結果很不滿，心里不爽，要知道他是咬著牙從建皇宮的人中抽出木匠，從造運糧船和運鹽船的工匠中抽人手去海邊造大船。
下午申時，嬴政帶著一肚子悶氣到唐家，一照面，唐啟陽和徐蘭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唐啟陽招呼他坐下，徐蘭親自泡茶。
嬴政喝茶吃了點心，見阿叔和蘭從母關心看著自己，說：“出海的船隊回到瑯琊郡，他們找到陸地，看到一群小矮人�！�
唐啟陽和徐蘭聽一群小矮人，猜會是島國還是朝鮮半島？畢竟船隊也有可能到朝鮮半島。
唐啟陽問他：“有地圖嗎？”
嬴政說：“沒有，我已下令讓徐福和一個小隊回咸陽，到時候你問他們，畫出地圖�！�
唐啟陽：“船隊回來是好事，我看你心里有悶氣。”
嬴政悶悶說：“船隊除了知道海外有陸地有人，啥實際收獲也沒有�！�
原來是因為這個，花了大錢造大船，費勁訓練水軍，忙活五六年只得一條消息，他不甘心了，唐啟陽和徐蘭忍住笑。
徐蘭寬慰他：“如今知道海外有陸地有人（不是仙島），收獲這個消息已經不錯，那邊的人很可能和百越各個部族一樣，沒有產生文字，不怎么會耕種，不知道采礦，看到銅和銀，說不定不知道是啥，船隊除去在路上的時間，到那邊探索也不過一年，找不出啥。”
嬴政：“也對。”蠻夷之地未開化，很正常。
唐啟陽：“你若不甘心便繼續派船派人去探索，讓一隊人長期在那邊查探，令船隊一半來回大秦，熟悉水路。”
阿叔這話有問題，他一向不喜歡鋪張和浪費人力，嬴政眼神一閃，直接問：“阿叔覺得那邊有啥？”
唐啟陽面不改色說：“冥冥中感覺島上有金有銀，是島上�！�
嬴政瞪著眼看阿叔，唐啟陽鎮定自若喝茶，一副愛信不信的樣子。
嬴政垂下眼，端起茶杯喝茶，阿叔說的話沒有任何依據，但他心動了，大秦的金銀太少，且開采很慢，不過如果那邊真的有金銀，也要費力開采，費力運回大秦，而且金銀誘惑太大，怎知派去的人不會動心？這事得從長計議。
三人談一會，徐蘭看外面陽光位置，問嬴政：“政兒可有很想吃的？”
嬴政聽蘭從母要給自己做吃的，眼神微亮說：“我想吃大盤雞�！�
徐蘭笑：“行�！�
徐蘭去廚房叫王桐去抓一只雞來殺，自己和些面。
唐啟陽和贏政下棋，邊下邊閑談。
三日后早上，唐啟陽和徐蘭受嬴政邀請，跟著他去看新皇宮。
長長的車隊穿過大橋南下，走一段路后轉向東南，又走一陣后到城北門口，城門建筑有兩層，比咸陽城的城門更高大巍峨，有三個城門，中間的最高最寬，外城墻是青磚，城門建筑和兩邊長長的城墻給人厚重的感覺。
車隊緩緩從中間的門進城，進城后是寬闊的大道。
唐啟陽在新城規劃上給嬴政和相里垣提過建議，他和徐蘭都看過新城設計圖，大道是三十米寬，除了城墻后的房子，看過去空曠，大道兩側有人行道和行道樹，栽下的行道樹還小。
車隊向前走約八里后才看到建筑，兩邊是一排排整齊的房子，兩邊是供給官員住的官方房子。
車隊繼續向前行駛幾百米，遠遠看到皇宮門，皇宮門有五個，中間的最大，從城門到皇宮門是九里。
一般宮殿和房子是坐北朝南，但是新皇宮正大門是朝北，面向渭水，背靠巍峨厚重的秦嶺，靠著龍脈。
皇宮前面橫向是一條更寬的百米大道，有人行道沒有行道樹。
車隊到皇宮門口后所有人下車，走進宮門，宮門后面是寬闊的廣場，有一條小河彎曲穿過。
唐啟陽和徐蘭跟著隊伍穿過橋，走一段路上臺階，臺階又高又寬，很壯觀，臺階上是莊嚴的大宮殿，這是上朝議事的地方。
大宮殿兩邊是兩個對稱的宮殿，一邊是皇帝召重臣議事的地方，這個宮殿外側有隔間給大臣休息，另一邊宮殿是皇帝的休息室和茶室。
嬴政讓人扶王翦老將軍和李方王羽坐下，問他們：“老將軍，老師，你們覺得如何？”
王翦臉上笑容燦爛，連稱：“非常好！非常好！”自己還能看到新皇宮建成，這輩子太滿足了，蒙武沒有看到，挺遺憾。
李方開心說：“好！太好了！”
王羽也稱贊：“非常好！”
嬴政微點頭，他最早想建更大的宮殿群，只是被阿叔和蘭從母勸，打消了念頭，如今的也很不錯。
別以為他不知道，阿叔和蘭從母看設計圖后還覺得皇宮太大，他已經退一大步，不想再退。
唐啟陽和徐蘭不知道嬴政心里在yy他們，他們在人群后面抬頭看房頂和房梁，現在的雕刻工藝沒有明清時期的精細，但有一種粗獷美，挺不錯。
嬴政讓人叫他們過去坐下，大家休息一會，除了年紀大的人，其他人繼續去觀看新皇宮，跟隨的人紛紛贊嘆，轉一圈能把一般人累得夠嗆。
陳菽本想問姑姑姑丈累不累，看他們臉上輕松咽下快出口的話。
嬴政領著人轉一圈后特意問唐啟陽和徐蘭：“長豐侯，長春侯，新皇宮如何？”
唐啟陽覺得太大，不過沒掃他興，笑說：“非常好！”
徐蘭點頭：“很雄偉壯觀！”
嬴政臉上滿意。
一行人回到正殿，簡單吃點東西后回咸陽。
又過二十多天，徐福和一個小隊士兵回到咸陽，嬴政等他們休息一日后在大殿上召見徐福和帶頭的小將軍和四個士兵，讓他們說出海的詳細情況。
徐福和小將軍四個士兵心里慌慌，他們出去一趟費了不少糧食和錢，但是沒有弄回任何值錢的東西。
嬴政淡淡說：“徐福，你先如實說來，不可隱瞞！”
徐福心里一抖，臉上鎮定答：“唯，船隊出發十二晝夜到達一個大島，大島上無人……”
大殿一側有兩個人記錄，唐啟陽在這兩人旁邊聽他們的話邊計算畫路線圖，聽完了也后畫好，分析后判斷他們在九州島登錄，后又去了本島，該把指南針折騰出來了。
嬴政聽著心想船隊在海上的時間不長啊，來回不算困難，在那里采金銀礦計劃可行的，他沒有急著做決定，等徐福說完便讓大臣們散了，讓他們去忙，召阿叔到平時辦公的宮殿談話。
唐啟陽沒有和贏政說太多，和他說：“我去找墨家人，看能不能折騰出指方向的物件，如果做出來，船隊在海上航行辨別方向，不怕迷航�！�
這樣的東西好啊，嬴政欣喜說：“好！”
唐啟陽當然能做出來，但說：“別高興太早�！�
嬴政：“沒事，你肯定能做出來�！�
唐啟陽無語，這人真是……
嬴政臉上露出淺笑。
唐啟陽白他一眼，兩人繼續談。
第二天，唐啟陽就去找墨家人問磁鐵情況，讓一人做鋼針，跟他們一起折騰指南針。
指南針還沒有做出來，麥收到了，今年咸陽城周邊五個里收麥后用方便灌溉的土地灌水，整理成水田種水稻，試種兩季糧食。
試種的地不多，不需要太大地方秧苗，方便灌溉、有人手試種的人家已經育下稻種。
離風溪莊不遠的平康里也在試種范圍內。
麥子剛收割好，種水稻的人家便馬上翻地，灌水泡土。
徐蘭搬到風溪莊住，每天去平康里看情況，查看村民秧的稻苗，見稻苗發黃，指點村民們施肥，村民們照著做，施肥三天后稻苗便轉綠。
土地泡水五六天土泡軟后用耙犁套牛拉著碎土，又泡幾天后再耙一遍水田，才能插秧。
陽光太猛，村民們早晚插秧，秧苗插下去五六天才回青，沒有春天種的好。
種兩季糧食太辛苦，沒有牛，沒有耙犁，沒有足夠勞力真的不行。
徐蘭把平康里種第二季水稻的詳情寫下，讓鷹云送給嬴政。
嬴政看信后微嘆氣，是太難了，等人口更多的時候再推廣種兩季糧食。
差不多時間，唐啟陽從不同地方產的磁鐵，挑出磁力最強的，加上無數次煅打和精制出的鋼針，做出三個指南針。
唐啟陽提著一個袋子興沖沖進宮找嬴政，扶蘇剛好在，他跟兩人見禮后喜滋滋和贏政說：“指方向的物件做出來了�！�
嬴政馬上說：“拿出來看看�！�
唐啟陽從小袋里拿出指南針放在嬴政前面桌面上邊說：“這東西上的指針不管什么時候一頭都指向北，一頭指向南，所以我叫它為指南針�！�
指南針是小圓形物件，嬴政拿在手里拔動指針后放手，指針自動回復，扶蘇見狀也拿起一個指南針拔動指針，指針很快回復，一頭指向北，一頭指向南，臉上驚奇。
唐啟陽笑問他們：“是不是很驚奇？”
嬴政問：“這是何道理？”
唐啟陽理直氣壯說：“我也說不明白，不過有了這個，船隊可以沿著海岸向南航行，畫出大秦準確的海岸線，或去更遠的地方�！�
嬴政看著扶蘇說：“那是后代們的事�！痹跂|海外采挖金銀更重要。
扶蘇沉聲應：“唯�！�
第154章 項羽
嬴政又拔弄指南針一會，不管如何拔，指針都回到原處，這東西不止在海上好用，在行軍打仗的時候也好用，在沙漠里也好用，稱贊：“是好物！”
扶蘇敬佩看向唐翁說：“唐翁，你真了不起！”
唐啟陽心虛，不好意思說：“不是我一個人折騰出來，我只和墨家說個大概�！�
嬴政：“就算如此，也了不起！”
唐啟陽只好說：“多謝稱贊，得到你們父子同時稱贊，我算是頭一個吧�！�
扶蘇溫文淺笑：“是子嬰�！�
唐啟陽笑說：“他呀，我不羨慕�！�
嬴政頗無語，這么大年紀的人了，這話也好意思說出口。
扶蘇默默笑，唐翁有時候像小孩。
唐啟陽不確定他們父子是否還有事，和他們說：“事已成，我回去了�！�
嬴政語氣放松：“不早了，你回去也一個人用晚飯，留下和我們一起喝酒�！�
確實，荊軻和徐石夫妻已經走了，明年開春再來，唐啟陽高興說：“等下我多喝點。”
嬴政幽幽說：“沒人管著真好，是吧？”
唐啟陽臉上得意：“你是羨慕我有人管�！�
嬴政看向扶蘇問：“扶蘇，你喜歡有人管你嗎？”
扶蘇見阿父和唐翁又斗嘴，他誰都不想惹，機智說：“我喜歡唐翁和蘭媼管著。”這話是真話，他真心喜歡唐翁和蘭媼管著自己，只是自己成年后他們再也不管自己了。
嬴政嘴角微撇。
唐啟陽轉開話題：“你們覺得中秋節我們做的花燈如何？出的燈謎如何？九月將搬去新城，八月十五是在咸陽最后一個中秋節，到八月十五在主街辦燈會猜燈謎，令大家歡樂歡樂，如何？”
扶蘇看過唐翁蘭媼做的花燈，出的燈謎，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聪虬⒏�。
嬴政看向扶蘇問：“你是何意見？”
扶蘇答：“兒臣覺得可辦。”
直道建成，皇宮建城，新城排水道和道路馬上建成，今年輕松了許多，嬴政雖然覺得用紙做燈籠屬于浪費行為，略思索后還是同意：“辦吧！”
三人談半個多時辰后吃飯喝酒，唐啟陽和贏政放開了喝酒，扶蘇知道他們難得放開喝，特別是阿父，沒有掃興勸說。
后羿射日和嫦娥奔月是民間神話傳說，書面記載的非常少。
唐啟陽在宮里喝酒第二天把故事完整編出來，再翻過一天下午帶故事稿子進宮找嬴政，給他看故事稿子。
故事不長，嬴政看完稿子后說：“編得不錯，你有何想法？”
唐啟陽說：“民間神話傳說零散，我想系統收編成冊，印刷出售，只售印刷成本價�！�
嬴政同意：“可�！�
唐啟陽回頭又收編有名的女媧造人，夸父追日，神農嘗百草等等有名的神話傳說，整理成冊，拿去找人印刷。
徐蘭從風溪莊回城，唐啟陽收編的民間神話故事書已經在書店上架出售。
徐蘭得知后說他：“這回你速度挺快。”
唐啟陽：“收編神話故事很簡單，潤潤色就可以�！�
徐蘭說：“我寫了不少書，畫了不少畫，心底一直覺得不是文人。”
唐啟陽贊同：“我也是這個感覺。”打打殺殺是上上輩子的事了，但是總感覺是個武人。
民間神話故事書出售后沒什么反響。
進入三伏天，嬴政把舉辦燈會的事交待下去，在讀書人里掀起一股出燈謎熱潮。
唐啟陽和一家酒樓老板商談過后，隔四五天在酒店門口側邊支一張小桌子，帶著做燈籠的材料和工具，免費教人做燈籠，最先教的是酒樓里的人，請教的人排著長隊。
信陵君和李牧得知消息后一點也不意外，兩人還不約而同去酒樓圍觀，不久后韓非到來，三人同坐一桌邊看唐啟陽教人做燈籠邊閑聊。
李牧說：“唐君還真是……心里沒有一點顧忌�！彼呛罹粲质敲耍噬系年P系無人不知，能如此放下身段。
韓非：“他是一點也不在意面子。”自己真做不到。
信陵君：“瀟灑！”
唐啟陽回頭問三個看熱鬧的老朋友：“你們在嘰歪我？”
信陵君提高聲音回應：“我說你瀟灑！”能做到不在意面子，行事無顧忌，這就是孔子說的隨心所欲而不逾規，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這還差不多，唐啟陽滿意回頭繼續教人扎燈籠。
李方和王羽要不是年紀太大，也會來圍觀。
嬴政得知后無語，派一個工匠去跟阿叔學做燈籠，工匠學會后代替他教別人。
唐啟陽樂見其成。
咸陽城的人對中秋燈會很期待，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有條件的人家派人去學或自己去學。
時間一晃進入八月，唐啟陽和徐蘭也提前三四天帶人做了月餅，放在冰窖門口，中秋節上午拿去送人，也收到節禮。
徐芹和陳菽來叫徐蘭夫妻去他們家一起過節，徐蘭夫妻沒有去，在家吃，夫妻倆過中秋，他們并不覺得冷清或者孤單。
華燈初上，唐啟陽和徐蘭腰間佩劍走出家門，他們的身份特殊，還是佩劍保險一些。
陸續有人走出家門向大街走去，今晚各家門口都點著一排燈籠，路上不黑，碰到認識的人招呼一聲。
他們轉到主街便看一隊玄甲衛巡邏，玄甲衛看到他們點頭打招呼，徐蘭和唐啟陽點頭回應，玄甲衛繼續走。
徐蘭看明亮規整的主街和唐啟陽說：“挺不錯�！�
唐啟陽點頭：“上面做什么都要規整。”嬴政一直是要求高的人，上面的要求下面的人不敢馬虎。
徐蘭笑：“也是。”
“唐君，蘭娘了。”
“唐君，蘭娘子。”
……
徐蘭和唐啟陽微笑回應：“你們好，玩得高興�！�
“你們也玩得高興�！�
大街上的人很多，更不斷有人涌來，大人孩子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認識徐蘭和唐啟陽的人實在太多，不停地相互打招呼，兩人走好一會才走一小段路，
隨后徐蘭和唐啟陽陸續碰到蕭何一家，張良一家，劉邦一家人，打招呼后分開繼續逛，他們從頭逛到尾又回頭，來主街的人更多，人更密了。
可能不斷有玄甲衛小隊巡邏，沒有急急擁擠的情況，民眾慢悠悠隨前面的人走動，看街邊花燈，買小吃拿著吃。
徐蘭和唐啟陽慢悠悠跟著人群移動，在街邊小攤上買麻醬燒餅，他們沒有一點包袱，邊走邊吃。
徐蘭咬一口燒餅感覺不錯，咬第二口就看到熟悉的臉，嬴政穿著普通的衣服，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后面是蒙毅，周圍全是便衣玄甲衛，玄甲衛們渾身肅殺，靠近他們的人盡量靠遠。
嬴政看著他們問：“好吃嗎？”
徐蘭回應：“還行，你怎么也來了？”
唐啟陽點頭附和，就是，這么大塊頭，這么顯眼也敢微服私訪。
嬴政說：“如此盛會，不來體會一番豈不可惜？”
行吧，唐啟陽開口：“我們跟著你�！�
嬴政：“好�！�
于是，徐蘭和唐啟陽轉身回頭，唐啟陽快走兩步，在剛剛買麻醬燒餅的攤子又買兩個燒餅，一個遞給嬴政，一個遞給蒙毅。
嬴政接過咬一口后驚訝說：“不錯�！焙陀鶑N做的不差多少，當然比不上蘭從母做的。
徐蘭：“是吧，手藝純熟。”
唐啟陽：“小攤子也有好吃的東西�！�
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嬴政自從進主街，看到人人臉上洋溢著開心，心想著以后每年可繼續辦燈會。
徐蘭走外側，經過一個賣燈籠的攤子時買一個畫可愛小老虎燈籠，攤主認識她和唐啟陽一個勁地說：“不要錢，不要錢，不要錢�！�
徐蘭把錢放在攤上說：“要的�！彼f著提著燈籠快走兩步到嬴政身邊把燈籠遞給他：“給你�！�
嬴政接過燈籠說：“小老虎畫得挺好�！�
唐啟陽：“有點靈氣。”
他們繼續邊說話邊慢悠悠走，唐啟陽見玄甲衛們很緊張，經過一家兩層酒樓門口前問嬴政：“要不要進酒樓坐坐？”
嬴政說：“二樓應該滿了，再走走�！�
“好�！�
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到人稀松的地方轉回，也是慢慢走，走一段路人又多起來，不免和其他人靠得很近。
他們旁邊的人群一陣晃動，一個高壯男子腳下踉蹌，靠近他們，玄甲衛扶住男子，男子站穩后又向他們擠過來。
唐啟陽伸手鉗住男子的手臂說：“小兄弟，站穩些，看你這么高壯也被擠著站不穩，我扶著你走�！�
高壯男子用力掙脫手臂沒有掙開，甕聲甕氣說：“不用，我自己走。”
唐啟陽笑說：“誒，小伙子力氣不小，剛才是讓人才被擠的吧，心地不錯�！�
男子繼續用力掙開手臂，依然掙不脫，惱火說：“你……你放開我！”
唐啟陽依舊帶笑意：“不急，我是長豐侯，別人也叫我唐君，你應該聽過吧？我看你的力氣不小，我喜歡人才，我看上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憤憤大聲說：“我不要被你看上！”
周圍聽見的人看向聲音來處。
唐啟陽：“哎呀，你這么嚷嚷，別人還以為我是強搶民男，別擔心，相逢即是緣，我看你面善，和我有緣，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憋紅了臉，不夠亮的燈光下也能看出他臉上憋屈，吭哧說：“項羽�！�
唐啟陽和徐蘭心里詫異，心里沒有懷疑，這家伙居然亮出真名。
項羽此時心里非常震驚，自己的力氣沒有人比得過，現在居然掙不脫唐君的鉗制，他當然聽過唐君，知道他武藝高，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被他輕松鉗制。
第155章 搬
玄甲衛們見唐君抓住男子手臂不放馬上提高警惕，眼神凌厲掃過周圍的人，周圍的人聽唐君在自己介紹的時候高興見到唐君，想跟他打招呼，覺察到凌厲的眼神，又見看他們個個牛高馬大，雖然穿一般衣服，但身上氣勢和玄甲衛一樣，心里咯噔。
敏感的人已經猜到人群中間高大的人是誰，既興奮又害怕，還有擔憂，識務的人趕緊拉著家人離開。
有膽子大的人，一直看向壯漢們中間，看是不是真是心里所想的那個人。
蒙毅有點緊張，緊跟在皇上身側。
嬴政開口：“項氏，以前楚國項氏？”
項羽聞言立刻像炸毛的獅子，用更大力企圖掙脫唐啟陽的鉗制。
唐啟陽抓他的手紋絲不動，“誒”一聲說：“項燕將軍家的呀，項燕將軍是個令人敬佩的人物�！�
項羽聽唐君夸贊大父，掙扎的力氣變小，唐啟陽心想炸毛的小獅子被順毛了。
蒙毅接話：“確實�！比绻皇前⒏�，王翦老將軍，李牧將軍三人率軍牽制后合圍，楚國沒那么容易被滅。
項羽本性不怎么會思考，加上現在年紀也小，更不會想，干脆豁出去，甕聲甕氣說：“大父是戰敗之人，說什么敬佩，假惺惺！”
唐啟陽說：“可不是這么說，項燕將軍戰敗并非能力不足，是楚國國運到頭了，大勢如此，你一身力氣，遺傳了你大父吧？”
項羽第一次聽人說大父戰敗不是能力問題，馬上問：“為什么說楚國國運到頭？什么大勢？”
唐啟陽和他說：“楚國國君從楚考烈王就不行，這你應該聽說過，天下統一的大勢�！�
項羽從小只讀兵書，不愛讀其他書，也不愛聽叔父講以前的事，不清楚為什么楚國國君從楚考烈王就不行，不懂什么統一大勢，甕聲甕氣問：“你什么時候放開我？”
唐啟陽放開他說：“既然你不想被我看上，算了，小伙子，我看你腦子簡單，回去多讀些書。”
項羽被唐君直白說腦子簡單很不高興，但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和他吵，怒氣沖沖離開。
蒙毅開口：“唐君，此人有問題，為何放他走？”
唐啟陽笑說：“此人若能用，是一員猛將。”
嬴政相信阿叔的判斷，說：“繼續走�！�
一行人繼續走，不過他們前后出現不少玄甲衛，周圍的人全閃開，嬴政覺得無趣和唐啟陽說：“去你家喝酒。”
唐啟陽：“好�！�
于是，一行人到唐家，徐蘭親自去炒個下酒花生給他們下酒。
某家小客棧里某個房間里，項羽被項梁指著，壓著聲音罵：“你…你膽大包天，你不要命了，怎么如此莽撞無腦？”
項羽滿臉不在乎：“我就想試試玄甲衛的身手�！�
項梁氣得差點仰倒：“你試試，那么多玄甲衛，你被抓去如何是好？”
項羽不是純傻：“我身上無刀劍。”
項梁快被膽大包天的大侄子氣死了，玄甲衛全是精銳，除了在始皇帝周圍的人，街上和幾條路上都有，他居然說去試試！
早知道不帶他來咸陽。
項羽看著叔父說：“唐君說大父是個值得敬佩的人物，會戰敗不是能力不足，是楚國國運到頭，大勢如此，還說楚國從楚考烈王就不行了，為何？”
項梁聽項羽的話頹喪坐下，楚國可不是從楚考烈王就不行了，楚考烈王的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春申君的種，又有李園和李妃禍亂，朝重大臣爭權奪利，沒有一致向外。
項梁是將門之后，自然知道將士上戰場就沒有私人立場，是國與國的戰爭，沒有私仇，要找王翦和李牧報私仇是沒道理，報滅國之仇……，他們原是周王族姬姓后代，項國被滅后用項氏在楚國，他們項氏在楚國被楚國貴族排擠，說真的，要報國仇也輪不到他們。
這就尷尬了，他一直和項羽說要報仇，私仇國仇立場都站不住腳。
項羽見叔父臉色不好訕訕。
項梁定定神問他：“真是唐君輕松抓住你？”他當時在人群里，但人多，沒有看真切。
人皆慕強，項羽更甚，他雖然被唐君抓住但沒有憤恨，眼里出現佩服：“是，我如何掙脫皆不能！叔父，為何說楚國從楚考烈王就不行了？”
項梁無奈說：“以前叫你讀書不讀，楚考烈王久無子……”
項羽聽叔父說讀書兩個字聯想唐君說自己腦子簡單，臉色變黑。
街上還熱熱鬧鬧，已經有不少人回家，還有許多人走累了不舍得離去，直到負責的小吏敲鑼要喝：“亥時中，要回來去了…亥時中…”
街上的人這才不舍離去。
相關的負責人快累癱了，還好沒有出什么事，別人快活游玩他們干活，悲催！
第二天，項梁發現他們被人監視，急忙帶著項羽離開咸陽。
中秋燈會辦得很成功，擺攤賣貨的人高興，游玩的人高興，不少人希望明年中秋還辦燈會。
唐啟陽知道項梁叔侄離開咸陽了還有點可惜，搬家的事皇宮先搬，他們不急，現在正值收稻谷，唐啟陽去風溪莊。
徐蘭在城里，因為陳雪快生了，她不太放心離開。
八月底，陳雪順利生下一個女孩，母女平安，徐蘭給母女倆把脈，母女倆都相當還不錯。
信陵君來咸陽后又掙了不少錢，魏家條件很不錯，他已經給四個兒子分家，魏韜是他父母的老來子。
信陵君挺喜歡這個最小的孫子，魏韜三歲起便帶在身邊親自教導，魏韜和所有兄長、堂兄相比，比較出色，魏家人并沒有陳雪生的女娃而不高興。
所以陳雪過得不錯，她坐月子不需要徐蘭和徐芹操心，她們只去探望，看陳雪臉色紅潤便放心。
九月九日國慶日，全大秦放假一天。
九月十二，是搬家的好日子，皇帝和后宮搬去新皇宮，長長的車隊浩浩蕩蕩，連搬五日，然后是太子府和衙門，重臣們，部分宗室，工部作坊……
唐啟陽和徐蘭在新城也分到一座院子，占地三十畝，嬴政原本要建五十畝宅子給他們住，被他們拒絕，對他們來說，三十畝的宅子很大了，他們家隔壁一邊是蒙毅家，一邊是陳菽家，是嬴政特意安排的。
徐蘭夫妻沒有和其他人扎堆搬家，去莊子安排種冬小麥和搭小暖棚種菜。
太子府占地百畝，成年的公子們宅子占地五十畝。
重臣的官宅是占地三十畝，往下遞減。
十月中旬，唐啟陽和徐蘭搬去新城，他們的東西不多，十幾輛車一次性搬完。
信陵君和李牧在新城買了宅基地，準備起房子，他們的別院離新城不遠，暫住在別院。
李方和王羽韓非他們已經主持修好史書，年紀太大，都沒有折騰，就住在咸陽。
唐啟陽和徐蘭和王家人收拾好后，邀請老朋友，小輩們來暖房，熱鬧相聚一日，之后就很安靜，因為新城只建起小部分宅子，搬來的人很少。
徐芹因為離青溪書院遠沒有再去上課，她現在孫子孫女多，每天事多，沒有多少時間去陪姑姑姑丈。
徐蘭夫妻倆便去風溪莊住，從新城西城門到風溪莊只有十三四里路，很近，他們剛到風溪莊第二天，扶蘇便派人送子嬰來，讓人傳話說他最近很忙，請他們幫忙看子嬰，給他上課。
于是唐啟陽每天帶子嬰，早上帶他練劍，上午給他講課，下午帶他騎馬，給馬刷毛，抓雞殺雞做叫花雞，逗鷹，子嬰每天過得很快活。
徐蘭每天進山采藥挖藥，打打獵，過得舒坦。
嬴政等忙完大事，把小事交給扶蘇和大臣們，帶著簡單的行李住進風溪莊，也過起悠哉逗大孫子的生活。
十一月中，東邊傳來消息，梁濟渠徹底完工，嬴政回城呆三天又回到風溪莊和阿叔蘭從母說：“黃河和淮水徹底貫通，明年開春我們坐船去江淮巡游�！�
唐啟陽問他：“明年秋天不是在南越用兵嗎？”
南越很大，西鷗有兩個大部族不愿歸屬大秦，東鷗也有一個大部族不愿歸屬，在長沙郡的精兵不夠用，要從藍田軍區調一些兵力去，韓信也會去，還從南郡和南陽郡征部分兵力和后勤民夫。
嬴政：“那不影響�！�
行吧，你說不影響就不影響，唐啟陽垂下眼，明年他四十九歲，希望出去不要發生什么事。
徐蘭也想到這個問題，關心問嬴政：“你前段時間有些忙，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嬴政回：“沒有，不覺得累�！�
徐蘭問他：“要不我給你把把脈？”
嬴政伸出手：“行吧，我還沒五十，明年出去不會有事�！�
徐蘭笑笑給嬴政把脈，把完脈后和他說：“可以，有點上火，你回去這幾天都吃炸物和烤肉吧，沒有吃青菜�！�
嬴政眼神有點飄，不作聲。
子嬰看向大父說：“肯定是。”
嬴政罵：“小崽子，多嘴！”
子嬰知道大父不是生氣，笑嘻嘻說：“大父，我給松肩膀�！�
嬴政饒過他：“成。”
子嬰站起來到大父身后給他松肩膀。
第156章 又遇
嬴政享受大孫子松肩膀的服務，他承認，比起皇宮里輝煌的大寢宮，他更喜歡住在這里，這里更有人氣。
小房子確實更能藏風聚氣，只是呢，做為皇帝的寢宮，不能建這么小。
嬴政悠悠問大孫子：“子嬰，你喜歡這里嗎？”
子嬰清脆答：“喜歡！”
嬴政：“你比你阿父活潑�！�
子嬰笑嘻嘻說：“大父，唐翁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是獨一無二的，父子或兄弟再像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嬴政微點頭：“確實！”
……
徐蘭見這祖孫倆聊得好，去廚房提菜藍子后院暖棚里拔一把小茴香苗，用少許異能催生豌豆苗。
中午四人吃涮羊肉火鍋和茴香苗餃子，涮一些羊肉吃后徐蘭放豌豆苗進鍋里，燙熟夾進一個小盤，把小盤推到嬴政前面。
嬴政夾著嫩綠的豌豆苗吃進嘴里，還是這里的青菜的好吃，皇莊暖棚種的青菜不好吃。
徐蘭也給子嬰燙些碗豆苗。
子嬰和很多男孩子一樣愛吃肉，吃豌豆苗后如實說：“蘭媼種的青菜好吃，發的豆芽好吃。”
徐蘭笑：“那是，我種菜和發豆芽幾十年了，晚上我做酸菜魚，主食米飯，酸菜魚里放豆芽�！�
子嬰高興說：“等下我和唐翁去釣魚�！�
嬴政：“我也去�！�
徐蘭交待他們：“池塘邊冷，你們多穿衣服。”
子嬰：“好�！�
……
午飯后不久，兩大一小去池塘邊釣魚。
扶蘇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長子，忙完來風溪莊看在池塘邊快活釣魚的三人，強行加入，晚上留飯留宿，第二天早上才回城。
王賁得知這個消息后不解和老父親說：“皇上喜歡親近唐君和蘭娘子情有可原，太子也喜歡親近他們，如今子嬰也是，也不知道唐君和蘭娘子如何能吸引他們�！�
王翦悠悠說：“一片真心，唐君和蘭娘子對皇上和太子，子嬰無所求，我們王家待太子和子嬰再好，也是有所求的。”
王賁默然，確實，王家是子嬰的外家，利益綁在一起的，感情也是有，但不可能純粹。
這個冬天，嬴政有一半時間住在風溪莊，開春河里的冰融開始化才回皇宮長住。
剛開春，李佐車在藍田軍營率兩萬多大軍從武關出關中去長沙郡，大軍精兵有一萬，后勤拉糧食和拉藥材的人是一萬多，這點后勤當然不夠，沿途有地方支援，補充糧草的地方很多。
征南越不需要攻城，所以不需要運送攻城大器械，這省許多事。
大軍到達漢水轉坐船，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暈船，所以秋天用兵，開春就出發。
這次大秦對南越用兵，有在長沙郡的三萬精兵，藍田大營去的兩萬，還有從南郡和南陽郡、長沙郡征招的一兩萬民夫和船夫，加起來不足十萬。
用兵規模和以前相比相當小，加上通濟渠已建成，長城差不多全部連起來，所以朝中上下無人反對。
河里的冰和山上的冰雪融化不久河水比較急，所以皇帝出行用的車馬先走。
進入三月皇帝才率眾部上船出發，一百多艘都是這幾年新造的，第二次巡游用的船除了皇帝坐的船，一半成了一些官渡的渡船，一半給長沙郡運糧運鹽。
下春雨在船上無礙，船隊從潼關到三門峽的時候船速比較慢，過三門峽后速度重新變快，沒有在洛陽和新鄭停留，不出幾日船隊便到大梁，進入梁濟渠。
梁濟渠出入口寬約五十多米，進去逐步收窄，約十里后變成固定的三十米寬。
船隊進入到這里后速度變慢。
無雨，春風佛面，嬴政和唐啟陽徐蘭子嬰坐在二樓前面的看臺看兩岸，可以看見兩岸上有大道，種有柳樹和榆樹。
約兩刻后他們先后在兩岸看到不小的引水渠，遠遠可以看見引水渠流過的地方有大水車豎立并轉動。
子嬰又看到一個大水車后說：“以后水渠兩岸干旱也不怕了�！�
唐啟陽說：“是不怕了�！边�能分擔黃河汛期的水，現在人口少，地理位置好的地方夠住，發大水容易被淹的地方還沒有人聚集居住，加上黃河還很好，很少有水災。
嬴政面帶微笑說：“以后江淮是真正的糧倉！”通濟渠沿途兩岸可增開許多農田，以后只修弛道，不再有大工程，人口將會加速增長，要在這條渠某個地方增建一個大糧倉。
唐啟陽：“是啊，岸邊的野菜看著很嫩�！�
子嬰：“我想吃薺菜水餃。”
徐蘭：“等船隊停下，我們去拔野菜�！�
子嬰：“好�！�
……
前后船上的人也都在看大渠和兩岸，張良心里感慨萬千，當年他得知朝廷要挖溝連黃河和淮水的大渠時心里不贊成，因為要挖的大渠太長，太費民力和財力。
后來讀更多書，在邯鄲做幾年郡守后才明白這條大渠很有必要挖。
蕭何站在張良身邊，他低聲和張良說：“皇上和唐君很了不起！”他住在唐家幾年，受唐君指點，能窺出些東西。
張良點頭。
臨傍晚，船隊靠岸停下，兩岸是野外，徐蘭和唐啟陽帶子嬰下船到岸上，在岸背后拔薺菜，其他船上的人也到岸上拔野菜。
晚上，子嬰如愿吃到鮮嫩的薺菜水餃，不好的是晚飯后被大父檢查功課。
次日早上，船隊繼續啟程，下午到達碭郡停下。
次日，嬴政和隨行大臣們會見當地官員，了解梁濟渠挖好后對當地影響。
唐啟陽和徐蘭帶著子嬰去逛街，街上人不多，他們買當地小吃品嘗，小吃一般，但子嬰吃得開心，大父嚴厲，不寵自己，有唐翁和蘭媼寵著，嘿嘿。
嬴政除了跟當地官員了解情況，還親自去看了兩條引水渠，看引水渠兩邊的稻田，同時還看各地送來的奏疏，在碭郡逗留半個月后重新啟程，兩日后到泗水郡的下相縣停船。
同樣，嬴政率隨行大臣會見當地官員，唐啟陽和徐蘭帶子嬰去逛街，街上沒什么人，三人轉一會無趣，看到一個茶樓進去喝茶，快中午從茶樓出來轉去最大的酒樓。
他們剛進酒樓門口，唐啟陽和徐蘭就看到見過一面的人，項羽。
唐啟陽熱情跟他打招呼：“項羽，又見面了。”
項羽看見唐君和蘭娘子不意外，眼神在他們中間的小孩多停留一下，跟他們揖禮打招呼：“唐君，蘭娘子�！�
酒樓掌柜和客人眼睛齊刷刷看向唐啟陽和徐蘭。
唐啟陽微笑說：“大家好呀，我是唐啟陽�！�
掌柜激動搓手：“唐君，蘭娘子，久仰久仰，在一樓坐還是二樓？”
唐啟陽回：“二樓�！彼聪蝽椨饐枺骸绊椨穑臀覀円黄鹩梦顼垎�？”
客人們羨慕看向項羽。
項羽答應：“好�！�
四人上二樓在靠窗的桌子坐，唐啟陽問掌柜招牌菜后點了六個菜，小二很快上茶。
唐啟陽喝一口茶問項羽：“小伙子，你回來進書院讀書了嗎？”
項羽臉色變了變，他最不喜讀書。
唐啟陽笑了笑說：“皇上第二次巡游的時候我在淮安碰到一個叫韓信的少年，是韓國貴族后代，我感覺他是個將才，便帶他去咸陽，如今在征南越的大軍里，我感覺你要是從軍，會是一員猛將。”
項羽臉上不滿：“為何我不是將才？”
唐啟陽看著他說：“你不讀書！”
項羽瞄一眼坐在他們中間的小孩說：“我大父被秦軍打敗，我跟秦軍有仇�！�
子嬰瞪大眼睛，倒不是害怕，他相信唐翁和蘭媼，只覺得這個人膽子太大，知道唐翁和蘭媼的身份，還大大咧咧說自己跟秦軍有仇。
徐蘭開口說：“將軍和士兵為國家上戰場，就不是個人私仇�！�
唐啟陽正色說：“馬革裹尸是武將的榮耀，所以我們敬佩項燕將軍，你多大了？”
馬革裹尸是武將的榮耀？項羽頭一次聽這樣的話，反射回答：“二十一�！�
唐啟陽又說：“不算小了，你不愿意投軍我也不勉強，只是我還建議你靜心多讀一些歷史書，了解武將，了解你大父。”
現在可以說國泰民安，不會有農民起義，六國王族后代不再有機會在原來母國的地盤上舉旗復國，楚國王族沒有舉旗，項家便沒有反秦的理由。
他雖然不喜歡歷史上的項羽屠城，但他也是人物，不希望現在的他走上不歸路。
項羽已經不記得大父的模樣，從小便聽旁邊的人說大父是英雄，長大后知道大父敗軍之將，一直耿耿于懷，去年在咸陽聽唐君說大父戰敗不是他能力不足，是楚國國運到頭，后又聽叔父說楚考烈王的事后心理才舒服些。
子嬰安靜聽著，他聽說過滅楚國的過程，聽這人是項燕的孫子，怪不得說跟秦軍有仇，蘭媼說將軍和士兵上戰場就沒有個人私仇，但是…，是親大父啊，怎么可能不記仇？
項羽看向唐啟陽問：“你為何說天下統一是大勢？”
唐啟陽：“因為自從韓趙魏三家分晉后霸王道盛行，各個諸侯國蠻橫擴張，吞并無數小國，大諸侯國之間相互攻伐，死人無數，哦，你祖上也是周王族姬姓，也曾經是小諸侯國，大爭之世，強則強，弱則亡。”
第157章 惡夢
項羽對“死人無數”這四個字沒有什么觸感，反而注意“強則強，弱則亡”六個字上面，秦是強則強，其他諸侯國因為弱亡了。
唐啟陽看項羽的模樣知道他不會過太差，也猜他可能不會理解大勢所趨，又和他說：“你去問四十歲以上的普通人，不要問落魄的貴族，因為天下九成人是普通人，問他們是否會懷念以前楚國時過的生活�！�
項羽不用去問也知道那些普通人不會懷念以前楚國的生活，因為他從小就聽旁人談現在買鹽買布如何輕松，以前如何如何貧窮困難。
建青磚瓦房的人走路有風，大渠挖好了有許多人可惜不能再掙錢掙鹽。
只有落魄的貴族才會懷念楚國。
掌柜帶店小二給他們上酒菜，唐啟陽不再提啥，四人安靜吃飯，飯菜味道還可以。
唐啟陽和項羽碰杯喝兩杯酒，同在二樓的客人羨慕項羽不已。
四人吃完飯，徐蘭要結賬，聞訊來的酒樓老板恭敬說：“蘭娘子無須付賬，唐君和蘭娘子能在我家酒樓用飯，榮幸之至！”
徐蘭微笑說：“這不行，沒吃白食的道理�！�
酒樓老板說：“并非如此，我家酒樓的菜品不少是基本上是用蘭娘子的菜譜�！�
唐啟陽開口：“那多謝老板�！�
酒樓老板樂呵呵說：“不客氣，不客氣�！�
徐蘭聽唐啟陽這么說不再堅持付賬，四人下樓出酒樓，夫妻倆帶子嬰和項羽分別，跟看著他們的人揮揮手離去。
徐蘭和唐啟陽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他們到行館后唐啟陽磨墨，徐蘭揮筆畫一小副山水水墨圖，寫幾個字，蓋章吹干后讓人送去給酒樓老板，酒樓老板收到畫高興壞了，晚上做夢笑出聲。
這讓下相縣的官員和大戶，讀書人羨慕壞了，就連項梁也羨慕不已，差點拉大侄子去送給唐君。
嬴政知道這事后沒有說什么，阿叔和蘭從母高興就好。
縣城沒什么好逛，周圍也沒有好看的風景，唐啟陽和徐蘭便不再帶子嬰出去，在行館給他上課，讓他練寫字。
巡游隊伍在下相縣呆五日后重新出發，停停走走到淮安后轉陸路向東北到瑯琊郡海邊，第一次到海邊的子嬰興奮壞了，第一次看海的人也一樣。
唐啟陽和徐蘭又吃起海鮮，前段時間一直吃河鮮，又吃海鮮也不覺得膩。
皇帝忙著見當地官員，了解民情，了解大海一年四季吹什么風。
唐啟陽無事便帶子嬰下海游水，過得快活。
巡游隊伍在海邊這一呆便是一個多月，這一日凌晨嬴政突然發高熱，昏睡不醒，侍候他的人急忙來叫徐蘭，徐蘭和唐啟陽馬上起來穿戴好，提著藥箱過去。
徐蘭給嬴政把脈，發現他的脈相有一點點亂，身體沒有問題，發燒原因未知。
她詳細問侍候嬴政的人，吃喝正常，什么都正常，那就奇怪了。
徐蘭給嬴政針灸，喂他喝溫水，用濕布巾給他物理降溫，三個小時后他退熱了，但人沒有醒來，叫也叫不醒。
所有人擔心不已。
唐啟陽讓廚房的人熬濃稠的米湯，喂嬴政喝下，他能正常吞咽，喝下一碗米湯。
子嬰守在大父床前擔心不已，問徐蘭：“蘭媼，大父沒事吧？”
徐蘭答：“身體沒有問題。”
她和唐啟陽相視一眼，這種情況像是魘著，可嬴政意志很強，心理過硬，不會輕易魘著。
再說，現在是在瑯琊郡，不是在沙丘。
蒙毅聽皇上身體沒有問題，低聲問唐啟陽：“唐君，可要找巫覡來給皇上祈舞？”
唐啟陽想想后說：“你派人去找幾個，先不急用，到明日看情況再說。”
蒙毅：“好。”
嬴政到傍晚也沒有醒，很多人由擔心變害怕，胡思亂想，憂心忡忡。
唐啟陽同樣給嬴政喂一碗濃米湯，從侍候的人接過溫熱毛巾給他擦臉邊和他說：“政兒，能聽到我的話就快醒來，我們在你身邊，夢里都是假的�！�
子嬰帶著哭腔說：“大父，你快醒過來，以后我不和你頂嘴了。”
嬴政聽到阿叔和子嬰的喊聲但沒有醒來，他做了長長的夢，夢見兒時的自己，夢里沒有阿叔和蘭從母，自己和阿母在鄉下住一年后回到邯鄲城里，受盡欺辱，外母家護不了自己和阿母…九歲回到秦國，也被人叼難……十三歲阿父就過逝，自己被迫叫呂不韋為仲父……，為何沒有阿叔，沒有蘭從母，沒有石磨磨面粉，糧食沒有增產，沒有…為何沒有？為何？為何？
他們呢？
阿母和嫪毐偷偷生兩子，阿母為他們背叛了自己，自己二十二歲才親政，在蘄年宮那天嫪毐叛亂……，呂不韋罷相，不久后飲鴆自殺，不久后大秦滅韓……李牧沒有歸順大秦，雖然很難，大秦依然滅了六國。
大秦滅六國后征南越，挖靈渠，北擊匈奴，修直道，連接長城……，夢里的民夫衣衫襤褸，臉上麻木，觸目驚心，自己連續被刺殺，徐福出�！蓟仕篮蠖值兀瑹苫笫匦摹谖宕窝灿尾∈派城穑w高李斯胡亥矯召令扶蘇自殺……
嬴政怒火沖天，憤怒掙扎，手亂動腳踢。
唐啟陽緊握他的手喊：“政兒，政兒……”
徐蘭也摸著他的額頭喊：“政兒，政兒…”
子嬰抱著大父的腳嗚嗚叫：“大父，大父，嗚嗚，大父。”
蒙毅急得團團轉，然后在唐啟陽身邊停下說：“唐君，讓巫覡進來！”
唐啟陽看嬴政掙扎力氣變小了，果斷說：“再等等，皇上在生氣，是在做惡夢�！�
嬴政繼續做著夢，夢到子女悉數被殺……大秦亡了！
嬴政在夢里用盡全力破口大罵“混賬”然后睜開眼睛，子嬰看大父醒了“哇”一聲哭出來。
嬴政睜眼就看到阿叔和蘭從母，側身抱著阿叔頭埋在他懷里委屈不已，夢里的自己太可憐了！
唐啟陽抱著他的頭，輕拍他的后背說：“沒事啊，政兒沒事，只是夢，周公說夢都是反的�！�
蒙毅看到皇上醒來心里狠狠松一口氣。
嬴政本想和阿叔訴說夢里的委屈，不過聽大孫子“嗚嗚”哭，只好坐起來抱過他安慰：“沒事，大父沒事�！�
夢里這孩子早生幾年，使計把趙高殺了，可已經晚了。
子嬰使勁抱著大父喊：“大父，嗚嗚，大父�！�
嬴政難得哄孩子：“沒事，沒事，大父好著呢，蒙毅，出去和其他人說朕沒事，讓他們回房，叫廚房給朕做些吃的�！�
蒙毅聽皇上說話中氣足，應聲：“唯。”
嬴政拍拍子嬰屁股問：“還要大父哄你多久？”
“嗝�！弊計氪騻�嗝冷靜下來，從大父懷里出來說：“不用了，大父，你嚇壞我們了。”
嬴政看向阿叔和蘭從母帶歉意說：“讓你們擔心了�！�
徐蘭一臉喜色：“沒事，醒來就好。”
唐啟陽：“沒事，只是你做啥惡夢？臉上氣得不行，手打腳踢的，像要將誰打死。”
嬴政臉色變黑：“可怕的惡夢，夢里的我不太像我。”
子嬰從床上下來穿上鞋，疑惑看大父，啥意思？
嬴政看大孫子稚嫩的臉心里嘆口氣，看向阿叔一眼，夢里沒有阿叔和蘭從母，自己小時候受盡磨難，后又被相依為命的阿母背叛，性情自是不同。
糧食沒有增產，沒有水車，沒有鹽，沒有紙筆墨，沒有阿叔和蘭從母，墨家人沒做出啥東西……滅六國后管理天下極其困難…
徐蘭看嬴政臉色不好溫聲和他說：“別想太多，你身體沒事，可能是想太多，精神繃得太緊，才會發熱做惡夢。”
嬴政被安撫到，語氣帶委屈：“在夢里我沒有你們，沒有老師，沒有荀子。”自己孤伶伶的一個人，扶蘇也不理解自己，李斯最后也為一己之私背叛了自己。
徐蘭和唐啟陽從他剛才醒來的反應和這話，猜測他夢到沒有他們的人生。
徐蘭把手放進他的手說：“夢通常是反的，看，我的手是熱的�！�
嬴政握蘭從母溫熱的手，又握阿叔溫熱的手，心里安定。
在門外守著的人聽皇上的聲音狠狠松一口氣，又聽蒙毅出來說皇上沒事放下心，今天太嚇人了！
蒙毅派人去廚房傳話后站在門邊看向某處，今天他也嚇壞，皇上身體一直很好，突然發熱，整整昏睡了一天，還手腳亂打，真是做惡夢，那做夢的時間也太長了。
一會，廚房送來飯菜，嬴政收拾整齊坐到桌子邊吃飯，唐啟陽和徐蘭子嬰也一起吃。
嬴政邊吃想起一事說：“夢中荊軻居然去刺殺我！”追著自己繞著柱子跑，太氣人。
子嬰臉上驚訝，他知道荊軻這個人。
唐啟陽奇怪說：“你做夢醒來后居然能記得如此清楚。”
嬴政咬牙后跟：“記得很清楚！”要不是趙高早成白骨，他絕對要給他五馬分尸。
徐蘭用公筷給他夾菜說：“你做這個夢挺奇怪，做夢的時間太長，等下叫太卜來問問�！�
嬴政：“好�！�
第158章 重上泰山
晚一些，四人用完飯，嬴政讓人叫太卜來問話。
太卜捏著手指沉思一會，說些表面光鮮大氣，似是而非的話，實際上沒什么意義，更不實際。
徐蘭和唐啟陽不知道太卜的特性嗎？知道的，在他們看來，上輩子去寺廟和道觀上香拜神的人是心理需求和精神需求，人在迷茫或者無助絕望的時候去拜神佛，得到心理和精神上的撫慰，令人能沉下心，重整心情去面對困難，渡過難關。
某種意義上來說，寺廟的和尚，道觀里的道士，算命先生，神婆承擔著心理醫生的部分角色。
太卜負責觀天象，占卜吉兇，不會說出明明白白的話，最擅長說似是而非，大面上光鮮的話，符合是嬴政的部分心理需要和精神需求。
這么些年，嬴政自然也知道太卜的德性，就是求個心安，聽太卜說完便讓他離開，然后和阿叔蘭從母子嬰三人說：“不早了，你們也回去吧�！�
唐啟陽不太放心他，說：“要不今晚我留下陪你？”
嬴政說：“不用，你們擔憂一日，回去早休息�！�
行吧，唐啟陽和徐蘭子嬰跟他道別離去。
嬴政讓人送來一小壇葡萄酒，親自打開，用酒提舀酒倒進白瓷酒杯，紅色的酒襯著白瓷頗好看。
他放下酒提用蓋子蓋住酒壇，端起酒杯抿一口，窖藏六年的葡萄酒口感佳，剛開始他不愛喝葡萄酒，這兩年變喜歡。
夢境歷歷在目，夢里的自己太可憐，別說葡萄酒，一輩子連最簡單的肉夾饃，餃子，面條，燒餅都吃不到，更不用說紅燒肉，腌篤鮮，糯米飯，月餅，雪糕……
自己小時候吃各種各樣的面食，回到大秦吃喝也差不多，這令他不曾多想，如今和夢境相比，只覺得割裂。
阿叔和蘭從母以兩人之力、潤物無聲的方式改變了世界，如果不是有他們，那么夢境里的一切會成真。
沒有人告訴夢境里的自己：秦國和四海一后的大秦不一樣，商君的治國方策撐不起四海一后的大秦，亂世用重典沒什么，四海一后不能長期再用重典，要想辦法改變。
沒有人告訴夢境里的自己：四海一后要令黔首歸心，安居樂業，才是大國基石，要先打好大國基石，再圖其它。
沒有人告訴夢境里的自己：政兒，你身體很好，慢一些，做那些大事別著急，我們在你身后，夢境里的那個自己是窒息的孤獨和辛苦，無人理解。
嬴政一口接一口喝完杯里的酒，又舀滿滿一杯，他喝了半壇葡萄酒，對比完現實和夢境后去清潔衛生，清潔衛生后從一個書箱里拿出一把小木劍，抽出劍鞘，撫摸平平無奇的劍身。
當年八歲的自己佩著這把小木劍從邯鄲到咸陽，白天佩在腰間，夜里抱著睡覺，當時荊軻還笑話自己拿把木劍當寶貝。
嬴政想到荊軻臉色變黑，在夢里那家伙……，該不該為夢里的自己出氣？
只是……當年他護送自己和阿母回咸陽，做官后也兢兢業業，如今是個老頭，自己做個夢就找他算賬…不像樣，算了。
嬴政把木劍插回劍鞘，拿著劍上床躺下，一會后沉沉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嬴政起來后提著劍去跟阿叔對練，對練許久他不能占一點上風，兩人停下后贏政和阿叔抱怨：“你是一點也不讓著我。”
唐啟陽直瞪眼：“讓我一個老人讓著你，像話嗎？”
嬴政不滿嘟囔：“你天天說自己是老人，實際體力比我還好�！�
唐啟陽說他：“我幾乎天天練劍，你是一天打魚，兩天曬網，我又沒你辛苦�！�
好吧，嬴政說不過他，提著劍進屋。
早上徐蘭親自做早飯，做了蝦餃和蟹黃包，還有鮮肉餛飩，嬴政和子嬰吃得開心。
嬴政用早飯后換衣服后會見大臣們，大臣們親眼見皇上精神抖擻徹底放心。
嬴政快速看了蕭何幾個挑出來的奏疏，給他們下幾個指示后便散會，去找阿叔下棋，傍晚陽光不熱的時候和阿叔子嬰去海里游泳。
嬴政令自己清閑過幾日，去年秋天建好的兩條大船，下水向南邊試航回來了。
兩日后大清早，嬴政率眾人上船出海，兩條大船很快到遼闊的海上。
嬴政站在船頭，手里拿著指南針，船幾次改變方向，指南針兩頭也隨之改變，固定指向南北，這小東西真好！
只是，在這茫茫大海中，在岸邊特別大的兩條船顯得很渺小，人更渺小。
“啊。”
子嬰一聲驚呼令嬴政回神，只見海面上有一群大魚跳出水面，頗為壯觀。
玄甲衛們緊張起來。
蒙毅和皇上說：“皇上，調頭轉回去吧？”
嬴政看向阿叔用眼神問他意見。
唐啟陽看著快活跳躍的海豚們說：“魚群沒有攻擊船，應該沒有危險�！�
嬴政覺得有理，說：“此魚肉不知可否能吃？”
唐啟陽只能說：“不知道。”
子嬰說：“大父，這些大魚很有意思。”
嬴政想到夢里自己聽徐福的鬼話親自射鮫魚，臉色微變。
唐啟陽看海豚們轉頭跳躍說：“是挺有意思。”現在的海洋生態特別好，各種魚類很豐富。
嬴政叫人：“令船停下，拿魚竿來�！�
一個玄甲衛應聲：“唯�！�
子嬰高興喊：“我也要釣�！�
于是，兩條船停下，船上的人釣魚，魚餌有小魚，有蚯蚓，有唐啟陽做的魚餌。
嬴政和子嬰都用阿叔（唐翁）做的魚餌，不一會就釣起一條魚，很有成就感。
陽光漸毒后大家進船艙，兩條船返回岸邊。
安全返回岸邊，大臣和玄甲衛船員都大松一口氣，這個季節海風變化大，他們特別擔心海上突然起大風出意外。
嬴政出海還沒有過癮，不過知道不能再冒險，沒有再出海，又呆三日后重新啟程。
此時已是夏天，天氣太熱，車隊早上出發早，中午休息很長一段時間，臨傍繼續趕路。
有時又碰到下雨，走得很慢，差不多一個月才到泰山腳下。
是的，泰山，嬴政做惡夢后太卜建議他再來登泰山，所以嬴政來了。
因為在三伏天里太熱，嬴政到達山腳后不急著登山，每天一半時間處理公文，一半時間和阿叔大孫子下棋聊天。
這日，出去幾日的鷹風帶著鷹竹回來，兩只鷹帶來征南越主將屠雎，還有李佐車和韓信的信，三人在信里皆說一切已準備好，只待秋天降溫出兵。
嬴政親自給三人回信，也讓鷹雷給蒙恬送信。
子嬰年紀小，還沒有訓服鷹飛，鷹飛還是一只自由的鷹，不過也能幫忙送信，子嬰給阿父阿母寫信，聽大父的話，沒有提大父做一整天惡夢的事。
唐啟陽和徐蘭這天大清早上泰山，在半山腰挑揀十幾塊順眼的石頭提下山。
子嬰練寫字，見他們回來倒出石頭問：“唐翁，蘭媼，用這些石頭做啥？”
唐啟陽和他說：“這是泰山石，我想著泰山不一樣，山上的石頭也不一樣，我拿來刻小石像給你們，希望你們平安健康�！�
他不說能鎮宅僻邪，要不然傳遍天下，兩千多后估計泰山會變小。
子嬰“哦”一聲道謝：“謝謝唐翁，謝謝蘭媼。”
唐啟陽和藹笑問：“今天的字練完了嗎？”
子嬰答：“練完了�！毙南胩莆套钕矚g用和藹的語氣說最令人頭疼的話。
唐啟陽滿意點頭，午飯后畫出一條黑龍，挑一塊石頭琢磨著布局。
嬴政過來就看阿叔拿著一塊石頭發呆，不解看向蘭從母，徐蘭拿畫黑龍的紙遞給他，低聲和他說：“他要用泰山石給你雕刻這個，在想布局和構圖。”
嬴政接過圖紙一看就喜歡，龍的神話沒有具體的描述，看這副圖就覺得黑龍該是如此的感覺。
他開心露出笑。
子嬰插話：“唐翁說也給我和阿父刻�！�
嬴政問：“給你們刻啥？”
子嬰：“唐翁說讓我們自己挑�！彼X得黑龍特別好看，很喜歡，但知道不行。
嬴政：“那你和你阿父自己挑，慢慢想，來，下棋�！�
子嬰：“好�！�
唐啟陽構想兩天后才動刀雕刻，速度很慢。
時間轉眼過，進入八月到八月中，嬴政他們在當地過了簡單隆重的中秋家。
中秋節第二天夜里，嬴政率眾臣登泰山，天上的月亮特別圓，月華如銀，把路照得很清楚，不用點火把。
泰山的月下景色很美，一行人邊欣賞美景邊登山，此情此景能夠令人回味一輩子。
走到半路，一行人停下休息喝水，唐啟陽低聲問嬴政：“如何？”
嬴政微喘著粗氣說：“可，沒事�！弊源驉簤艉筇焯煸缟暇殑�，腰間的一點贅肉全沒了。
徐蘭低聲問子嬰：“子嬰，腳痛嗎？”
子嬰也是微喘著粗氣，答：“不痛，沒事�！�
大家休息一會繼續走，越走越慢，但也在天亮前到山頂，在看到太陽出來了那一刻所有疲憊消失，呆呆看著這壯麗的景色，無法用言語形容。
嬴政已看過一回，如今再見還是覺得震撼，人在天地之間，如此渺小。
第159章 困龍之地
嬴政此時的心態和十五年前來泰山封禪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十五年前他只覺得自己功蓋三皇五帝，世間第一人，整個世界匍匐在自己腳下。
經過十五沉淀，他領悟到自己再厲害也是個人，在管理天下的時候會遇到阻礙，做為皇帝，天下并非所有事都能按著自己的意愿發展。
人在大海中很渺小，在這大自然中也很渺小。
這次上泰山不是封禪，嬴政還是祭祀了天地。
祭祀天地后大家休息吃些東西，看看風景便往下走。
子嬰的骨頭沒有長結實，唐啟陽讓一個近衛背他下山。
平時不怎么活動的人派泰山后腿會很酸疼，嬴政的腿也有些酸疼，唐啟陽給他按摩腿腳，讓他泡腳。
腿腳不舒服的人也泡泡腳。
從泰山上來五日后，皇帝的巡游隊伍重新啟程，半個月后到達邯鄲松溪莊。
徐石一家和徐山一家開春后搬去咸陽了，松溪莊只留下徐石家的老大徐旭一家，由徐旭夫妻管著松溪莊。
這些年李方和王羽的徒子徒孫陸續離開青溪書院，有才的人擁向咸陽，如今松溪莊的青溪書院已經沒落，加上有官方書院，遠道來求學的學生少了許多，遠不如以前興盛。
唐啟陽和徐蘭面對這種情況并不在意，從某種意義上講青溪書院早已完成歷史使命，夫妻倆在和徐旭夫妻談話中和他們說任何事物都有興衰，甚至消亡，讓他們不要在意，也不要求強求。
徐旭夫妻和姑婆姑爺爺談話后心里舒服不少，他們接過松溪莊和青溪書院，青溪書院雖然不是他們管著，但和松溪莊息息相關，很害怕弄不好，成為罪人。
嬴政到達松溪莊第二天上午率眾人拜祭了荀子，下午會見邯鄲官員談公事。
第二日嬴政和阿叔帶少許人去北玖里唐家老宅和小時候住的房子看了看，兩邊房子都拆掉建成青磚瓦房，以前的痕跡已經沒有，只有后面還活著的兩棵梨樹樹丫有點熟悉，兩棵梨樹已有七十多歲，長得茂盛，樹上的梨還未夠成熟。
嬴政又去河邊看小河，小河沒什么變化，阿叔教他們游泳的情景浮現，這是小時候最美好的回憶。
這也許最后一次來邯鄲，嬴政和阿叔說：“我想砍一枝梨樹枝帶走。”
唐啟陽說：“沒問題，你挑我砍。”
于是他們轉回老宅，嬴政挑選一枝手腕粗的樹枝，唐啟陽砍下，一個玄甲衛扛回松溪莊，梨樹枝上的梨摘下拿去喂豬，唐啟陽親自處理樹枝。
由于在海邊和泰山呆的時間長，后面行程時間比較緊，于是兩日后巡游隊伍啟程向北，兩日后到達沙丘宮。
嬴政雖然在夢里得知自己在這里病逝，但并不害怕，他倒想看看自己入住沙丘宮后能發生什么事。
唐啟陽和徐蘭心里有些擔心，這是有名的困龍之地，紂王帝辛的酒池肉林就是在這里，趙武靈王在這里被餓死。
嬴政第四巡游返程曾經在這里住一晚，但他當時還比較年輕，這回他在瑯琊郡被魘過，他們不由擔心起來。
蒙毅心里也擔心，他以前沒有想過這地方不好，但皇上在瑯琊郡無故做整整一日惡夢，他擔心，在車隊進沙丘宮前勸皇上：“皇上，沙丘宮曾發生不好的事，不如在外面扎營過一夜。”
嬴政不在意說：“朕無懼！幾年前曾住過，不也無事？”
蒙毅又說：“皇上在瑯琊郡做一日夢，臣擔憂！”
嬴政看著他說：“無事，有你們在！”他不會因為做不好的夢就退縮，而且現實和夢里完全不同，自己的身體健壯，胡亥和李斯皆不在，趙高早成白骨，有阿叔和蘭從母蒙毅在身邊，沒什么可懼。
蒙毅見皇上勸不動，堅持入住沙丘宮只好退開，車隊進沙丘宮停下。
蒙毅夾著馬到唐啟陽馬車旁邊停下下馬，等唐啟陽下車和他說：“唐君，此處曾經發生不好的事，我有些擔心�！�
唐啟陽略思索后和他說：“你去問一下太卜�！�
蒙毅：“唯�！�
蒙毅去問太卜，太卜回答無事，蒙毅只好壓下心里擔憂去安排事務。
時間已不早，大家安置下來不久便天黑，晚飯送至各個人房間。
唐啟陽用完飯清潔衛生后去和子嬰一起睡，擔心他人小被沖撞，子嬰不知道啥事，見唐翁來陪自己睡覺開心不已。
趕路累乏，嬴政清潔衛生后看一會書便困了，上床前想了想，從書箱里取出小木劍上床躺下，躺下后沒有想象的不在意，腦子里不由自主閃過夢里病逝的畫面，他定了定神，止住不受控的思緒，回憶小時候愉快的事，游水，爬樹，進山打獵，看阿叔被蘭從母說……
蘭從母喜歡抱著自己說：咱們政兒，真厲害。
他在回憶中沉沉睡去。
嬴政驚訝看著自己前面被四條鐵鎖鏈鎖著的黑龍，黑龍約五丈長，他第一個想法是：龍這么小嗎？不是應該有百丈長嗎？
黑龍可能是感覺到他的想法，睜開眼睛，眼睛是透藍色，很漂亮。
嬴政從龍眼里覺察到不滿，開口問：“汝為何被鎖？”
黑龍沒有回應，緩緩合上眼。
嬴政轉觀察四周，只見四周是蒼茫的暗色，然后看地下，地下是光滑的石板，他百思不解中看到自己手里拿的小木劍，抽出小木劍，又看了看鎖住黑龍的森寒鐵鎖鏈，根本無法砍斷的樣子。
他沒有猶豫走上面揮劍砍鐵鎖鏈，不想鐵鎖鏈像切瓜一樣被切斷，嬴政驚訝轉頭看黑龍，黑龍還是閉著眼，他繼續用劍砍鐵鎖鏈，砍斷另三條后發現自己坐在黑龍背上，地方變了，自己和黑龍在空中，俯瞰下面是蜿蜒的長城，從西向東移動，五原城，九原城，云中城，平城，漁陽。
下一息下面變成巍巍太行，從北慢慢移動到南黃河邊，然后視野變廣，看到整條黃河，黃河的幾字形特別顯眼，隨后看到險峻的華山。
下一息他看到巍峨的秦嶺，最高的山上是白色積雪，在高空看秦嶺像一條巨龍，然后看到凹下去的漢中，大巴山，巴蜀，巴蜀像個大水盆。
黑龍沿著長江飛出巴蜀，嬴政看到立在江中的山，險峻的三峽，然后豁然開朗，是浩蕩的云夢澤，隨后視野變廣，他看到了整條長江，也看到整條淮水，洪澤湖，就連梁濟渠也看了。
黑龍轉頭向南飛，嬴政看到太湖，看到海岸，看到無數山，海邊，一個大島，又一個大島。
下一息下面變成山水，山倒映在水中，景色很美，看到一條水渠，不知為什么，嬴政敢肯定這條水渠就是靈渠。
嬴政睜開眼，外面透進一點燈光，屋里不是漆黑，右手還在握著小木劍，他又做夢了，雖然夢境已模糊，但記得看到一條被鎖鏈鎖著的黑龍，自己用木劍砍斷鎖鏈，黑龍帶著自己飛在空中看了長城，黃河，長江，好像在南邊看到兩個大島……
嬴政起來叫人點燈磨墨，穿上外套后畫地圖，大秦的地圖他再熟悉不過，很快勾勒出山脈，長城，黃河，長江，云夢澤，洪澤湖，太湖，海岸線，向南無數山，海邊，大島……
唐啟陽夫妻和蒙毅擔心皇帝，一早起來洗漱后就過去看情況。
嬴政看他們來說：“你們來得正好，昨夜我夢到黑龍，坐黑龍背上，在空中俯瞰看大秦，我把夢里看到記得的畫出來。”他沒有說黑龍被鎖鏈鎖著，自己用木劍砍斷鎖鏈的事。
他又做夢了，夢到黑龍？
唐啟陽三人嚇一跳，急忙問他：“沒事吧？”
嬴政臉色很好：“無事�！彼庇X是好事。
他又說：“你們來看看我新畫的大秦地圖�！�
蒙毅聽皇上自稱我見怪不怪。
唐啟陽和徐蘭先上前，嬴政把圖紙轉方向讓他們看。
唐啟陽和徐蘭看地圖后臉上驚訝，之前的大秦地圖沒有完整的海岸線圖，現在他畫出來了，還畫出臺島和海南島，他昨晚做的夢這么神奇？
他們看完后側讓開，讓蒙毅上前看。
蒙毅看地圖后臉上也驚訝，指著臺島問：“徐福他們在這個島上？”
嬴政肯定說：“不是。”他指著東邊：“應該是這里�！�
徐蘭開口：“看著不遠，派兩條船沿海岸向南邊探�！�
嬴政：“我也是如此想法�！彼景烟侥喜亢＿叺氖陆唤o后代們，可如今夢見海岸和大島，又不是太遠，船沿著海岸航行危險性小，心里蠢蠢欲動。
蒙毅看了標出的靈渠位置說：“所以說從瑯琊郡海邊可以到百越南部海邊�！�
唐啟陽：“這地圖看著是。”他好奇問嬴政：“夢里坐在黑龍背上是啥感覺？”
嬴政稍愣一下說：“感覺是理所當然�！�
蒙毅忍不住問：“皇上，在天上俯瞰大秦是啥感覺？”
嬴政：“夢里沒啥感覺，這次做夢不像前一回，醒來忘記許多，不像前次記得清楚�！彼趬衾镎鏇]有啥感覺，坐在黑龍背上也沒有高興的情緒。
四人又談一會子嬰過來一起用早飯。
嬴政用早飯和大臣們會見當地官員，處理當天的事。
一日過去，嬴政期待夜里再夢見黑龍，可惜一覺到天亮，沒有再夢見，之后三天也沒有再夢見。
嬴政有些失望，但不得不走了，巡游隊伍向北從井陘穿過太行山到達晉陽，從晉陽沿汾河南下，停停走走，不過速度變快許多，從風凌渡過黃河，十一月底回到關中。
幾只鷹隔幾天飛去南越一次，帶回最新消息，西鷗兩個大部族已經拿下，損失不大，一部分兵力在當地駐扎，一部分兵力轉向東鷗。
第160章 降賦稅降鹽價
嬴政一向是非分明，但是回來第二天上朝看李斯的臉心里還還是有些不舒服，他定下神說：“今年秋天長城已經完全連起來，大秦幾項大工程完工，遂朕欲降田賦一成半，降至十稅二，鹽價下調四成，諸位覺得如何？”
陳菽和蕭何良很了解朝廷和軍隊和雜事支出，征南越負擔不重，清楚兩成稅足以，鹽價下調雖然看著便宜了，收入會減少，但其實鹽價便宜了一部分老百姓舍得買更多鹽吃，整體收入不會降太多，皆贊成，不過上面有左右丞相和老大臣們，他們沒有急著表態。
朝廷除了賦稅還有鹽鐵收入，商稅，老大臣們當然也清楚田賦收兩成足夠，這兩年經他們做的事更少，早有退下的心思。
李斯先說：“善，降賦后人口將增加更快�！�
老大臣們紛紛表態，然后是太子扶蘇表態同意，接著中青代表態同意，朝中上下一致同意降田賦和降鹽價。
嬴政又說：“如今南越差不多定，以后將修連接各郡縣的弛道，弛道原本便有，在原來基礎上加寬，修一邊混凝土路，以便下雨時行走，如此修弛道多而雜，朕預計用二十年修弛道，諸位有更好意見嗎？”
二十年，又不急，眾臣紛紛表態無意見。
嬴政接著問：“可有人上奏？”
一個上年紀的武將出列鏗鏘說：“皇上，如今大秦穩定，兵強馬壯，臣懇請出兵西征月氏和羌族，將西部納入我大秦！”
淳于越馬上反對：“不可，出師無名！”月氏和羌族一直不屬于周天子封地，和原來各個諸侯國不一樣。
另一個武將反駁：“原來天下有一百多個諸侯國，后來只剩下七個，現今只有我大秦，大秦開疆拓土需要啥名？”
禮部侍郎叔孫通說：“如今大秦不是以前的秦國，多年來大秦和月氏羌族無矛盾，堂堂大秦，若無理由出兵，便是以大欺小。”
武將脫口而出：“大秦如今征南越是用啥理由？”
大殿里瞬間安靜。
眾武將眼神不善看向脫口而出的李將軍，會征南越是滅六國后無仗可打，太多武將想封侯甚至封君，紛紛上奏要求率兵征南越，當時有許多人反對，后來皇上答應，派幾萬兵去長沙郡適應當地氣候和練兵，勘察地勢后為了后勤補給決定挖靈渠，一挖就挖好些年。
靈渠挖好了皇上又說上兵伐謀，想以最小代價拿下南越，先禮后兵，于是繼續拖著，去年才開始出兵。
這一折騰就是十幾年，他們都老了，屠雎也老了。
他們是武將，子孫后輩讀書不行，走科舉不行，想征月氏和羌族是想讓后輩中出色的人有機會立軍功，延續家族榮耀。
他們也知道多年來大秦和月氏羌氏通商，有小矛盾，無甚大矛盾大仇恨，出兵不妥，但這不是想著用啥由頭糊弄，被老李這么一問，他們變成無禮蠻夷。
嬴政心心念念著西域，也想將月氏羌族納入大秦，但月氏羌族跟以前山東六國不一樣，不是諸侯。
嬴秦以前雖然被山東六國罵蠻夷，但又不是真正的蠻夷，祖上是伯益，被舜帝賜贏姓。
所以吧，出兵月氏和羌族還真需要正當理由。
嬴政開口：“此事以后再議�！�
“唯！”
徐石一家和徐山一家來咸陽后分別住在以前唐家和右邊隔壁，荊軻一家也搬來咸陽，住在以前唐家左隔壁，宅子是他們三家的了。
每家人數都不小，住得有點擠，三家都在新城買了宅基地，建起房子后徐石和徐山荊軻將給后輩分家，三家的后輩雖然讀書不出色，但沒有游手好閑之人，來咸陽后有買荒地開荒種地，有開店做小生意。
唐啟陽和徐蘭回來休息兩天后和陳家一家去咸陽和三家團聚，熱鬧得不行，后輩們對徐蘭和唐啟陽非常恭敬，他們平時習慣了安靜，這么熱鬧有點頂不住。
隨后幾天，徐蘭夫妻又去探望信陵君李方王羽韓非李牧他們，和他們談梁濟渠具體情況，并分別畫一段水渠給他們，信陵君幾人心滿意足。
幾日后下一場大雪，這是第二場雪，雪后很冷，雖然如今大部分人不缺保暖衣服，冬天出門的人依然很少，大戶人家則忙著制冰藏冰。
唐啟陽和徐蘭也一樣，新宅子的冰窖比以前的大，需要比往年做更多冰，下人人手不足，唐啟陽在平康里招十個青壯和三個婦女來家里幫忙，王薺帶著幾個婦女做后勤，十日后搞定。
過幾天又下一場雪，雪不算大，但雪后特別冷，臨傍晚，嬴政出宮和阿叔蘭從母吃涮羊肉，三人吃快飽后談話。
嬴政談起武將請求出兵征月氏和羌族的事，朝廷上的爭議，問他們的意見。
唐啟陽聽后和他說：“的確出師無名，我建議是等機會，至于什么機會，我也不知道�！彼麄兪窍Ｍ艽蛲ńz綢之路，但希望大秦大面上行事有底線。
他們不知道以后歷史將拐向何方，但希望改朝換代不要有過多殺戮，不要出現五代十國和五胡亂華那樣的局面。
徐蘭問嬴政：“王家和蒙家也請求出兵嗎？”
嬴政：“無�！�
徐蘭便說：“不是大事�！�
嬴政微點頭，確實不是大事，武將們不滿也不能怎么樣。
唐啟陽轉開話題，和嬴政說：“開春后你叫人做一批竹簡，我們開始抄以后陪葬的書，信陵君李方他們早已抄好�！�
嬴政應：“行吧，我手里有現成的竹簡，明日派人給你們送一車，我下定決心要下明令禁止用金銀銅陪葬�！边@件事他考慮許多年一直下不了決心，這次巡游回來才下決心。
唐啟陽笑：“好啊�！�
嬴政：“沒有理由出兵月氏，我打算派一個商隊去西域�！�
唐啟陽：“這個可以，最好雇傭去過西域的月氏商人帶路�！�
嬴政：“嗯，新城命名長安，長治久安，你們如何？”搬來新城一年多了，新城還沒有命名。
唐啟陽和徐蘭相視一眼，長安�。�
唐啟陽笑說：“挺好的！”
徐蘭笑說：“好聽�！�
嬴政喝一口酒說：“李佐車來信說南越復雜，打下后如果和以前治理可能不行，最好是從中原地區遷移一些人過去定居�！敝皇翘栒偃巳]有人愿意去，需要強制，強制會令人心生不滿，甚至生恨……
唐啟陽略思索后建議：“可以令各個部族里十歲至二十歲的男女到長沙郡讀書，接受大秦文化，培養他們幾年，然后讓他們回去管理部族�！�
嬴政慢慢邊喝酒邊想，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以后流放犯官就流放去那里吧。
第二天上午，唐啟陽和徐蘭收到嬴政送來的竹簡，在家抄書，徐石夫妻和徐山夫妻，徐芹來探望他們也幫忙抄。
開春一段時間后，大秦各郡縣發出降田賦和降鹽價的告令，告令一出，全大秦沸騰，大秦還沒有滅六國的時候田賦是五成，有時還被兵搶，大秦滅六國后是三成半，十幾年了，如今居然將至兩成！
很多老百姓聽里長讀告令后不敢置信，有人大聲問里長：“里長，這是真的嗎？如何可能？”
里長回：“是真的，是皇令，聽說長城已經全部連接起來了，估計這是減田賦降鹽價的原因�！�
“不是說征南越嗎？”
“據說征南越用兵不多�！�
……
到如今還不甘心的原六國貴族看告令后心更涼了，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降賦稅和降鹽價的告令發出不久后，李斯上辭官折子，嬴政同意了，不過讓他在太學，帶人把簡化的文字再檢查完善，李斯領命。
隨后王綰和淳于越，尉繚，相里垣，馮去疾等老臣上書辭官。
嬴政皆準，任蒙毅為右丞相，陳菽為左丞相，蕭何是戶部尚書，張良是吏部尚書，叔孫通是禮部尚書，相里涇是工部尚書，楊玄清是刑部尚書，兵部尚書是個老將軍。
陳菽這些人上來，下面有人頂上，朝廷幾乎重組一遍。
朝中官員大換并無影響，因為已經過渡了幾年。
也就嬴政敢這么干，要不然非亂不可。
退下來的老臣搬回咸陽的家，把官宅空出來，上位的人搬進去。
天氣暖和一些后唐啟陽和徐蘭便帶著空竹簡去風溪莊住，抄書之余親自照顧幾匹老馬，徐石和陳韭來陪他們，發現姑姑姑丈不需要他們侍候，住幾天抄書幾天后便回咸陽忙家里的事，過幾日后又來。
四月初，王翦老將軍安詳離世，唐啟陽和徐蘭去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