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爾江阿?
他怎么會在這里?
不是,他在這里沒什么問題。
可他穿著百姓常服,腰間也沒有系代表著宗室身份的黃帶子,關鍵,還被人從酒樓趕了出來。
這?
明顯有事啊!
想到后世有人評價雅爾江阿是著名的“雙向插頭”的言論,知闌覺得,這人不能沾染。
“時芳,咱們快點離開這里。”知闌下意識偏頭,催促道。
時芳立刻輕抽了一下鞭子,讓馬加速。
自從跟著知闌,她看到的,都是知闌智珠在握,跳出陰謀,反制對手的驚艷舉措。
是以,她對知闌萬分信服,知闌忽然說要離開,那她就執行,一點磕巴都沒有。
可是吧,這世上總有很多的巧合和事與愿違。
知闌這邊馬車倒是提速了,但雅爾江阿那邊推搡也升級了。
那跑堂的狠狠一用力,就把雅爾江阿推到了大路上。
巧了,知闌的馬車剛剛經過。
雅爾江阿直接就撞在了馬車車廂上。
好在他身手不錯,馬車又剛提速,他閃避及時,倒是沒受什么傷。
“時芳,快停下!”
這人可不是好相與的,之前在別人那邊吃的排頭可別借機拿她出氣才好。
知闌暗罵了一句粗話,面上露出笑容,關切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雅爾江阿滿肚子火氣沒地兒撒,他捂著被馬車別到的手腕就要破口大罵。
一轉頭,看到個弱不禁風的小少年拘謹小心地問他的情況,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的火氣忽然就小了點。
“哎,我說,別以為你受了傷,就能賴咱們酒樓的賬啊。”剛剛推搡雅爾江阿的跑堂一臉兇悍地說道,“我告訴你,今兒你要不把賬結了,就留下你的一只手!”
“你敢!”雅爾江阿那個火啊。
早知道就不跟那幫缺德的打賭,說自己憑著一張臉,就能在京城橫著走了。
好嘛,人家特意選了家剛開張沒多久,他沒來過的酒樓讓他賒賬。
那幫孫子,擎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爺都說了,今日出門急,沒帶錢,明日讓人給你送來,你怎么就聽不懂人話!”
“嘿,你是誰的爺?”跑堂袖子一挽就要上前打人,“吃飯不給錢還有理了?”
“沒錢還緊著貴的菜點,不要臉!”
“大膽!”雅爾江阿撩起衣擺抬腳就要踹過去。
“消消氣,消消氣。”知闌連忙勸解。
知闌也不想多管閑事,只是她怕雅爾江阿在跑堂這里吃了虧,氣沒地兒撒,會收拾她。
說實話,雅爾江阿這樣的,她惹不起。
“這位公子的飯錢我來給,多少?”知闌問跑堂的。
那跑堂已經招呼了人過來,正一臉兇悍準備給雅爾江阿一頓好揍,好震懾其他食客,免得有人有樣學樣,平白生出許多麻煩來。
這會兒聽知闌肯給錢,還猶豫了一下呢。
知闌笑著說道:“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這位公子儀表堂堂,不像是會賴賬的人,想來是真的有些難處。”
“這樣,你們說個數,我給錢就是了。”
“既如此,小公子給一百兩銀子了結了這事吧。”掌柜一直關注著外頭的事情,這會兒聽到有人結賬,立刻出來說道。
“一百兩!”雅爾江阿氣笑了,“好大的狗蛋,竟然敢訛爺!”
知闌猛點頭,以雅爾江阿的身份,吃頓飯花一百兩銀子也不是不行。
但這處酒樓地段并不十分好,且酒樓的門面看著也只是一般,這收費,明顯不合理。
知闌很想大氣的揮手讓時芳給銀子息事寧人,但她很舍不得啊。
這可是她好幾年的月例銀子呢。
當然了,她是不靠著月例銀子過活的,但這么一折算,她實在是大方不起來。
這以后,她要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
要不再看看吧。
不遠處,幾人手執紙扇,衣著華麗,談笑著聯袂而來。
見到雅爾江阿,領頭那人臉上笑容更勝,他將紙扇在左手手心輕輕一拍,說道:“雅爾江阿兄,如何了?”
他和同行幾人對視一眼,臉上多了些許得意,言語中帶了絲輕嘲:“果然是能憑著一張臉在京城混得開的嗎?”
“爺,他們扣著奴才!”雅爾江阿的小廝掙脫束縛跑到雅爾江阿身邊憤怒指著那些人說道。
“誒,此言差矣。”執扇男子笑著解釋,“雅爾江阿兄,咱們只是力求公平罷了,若這小廝自作主張過來給你付賬,這也是駁了你的臉面不是?”
旁邊的知闌見狀很想偷偷溜走,但雅爾江阿這人睚眥必報,若是將來被他知道自己傷過他,還對他的窘境袖手旁觀,她怕是會被報復啊。
別看這人如今不務正業,一副紈绔子弟模樣,幾年后可是宗人府的宗正,掌宗人府事。
這樣的人,不能成為朋友沒關系,可不能成為敵人。
想到這里,知闌的腳就定在了原地。
一百兩就一百兩吧,就當買個安心了。
“原是兄長的友人,失禮了。”知闌只當沒聽出對方話里的惡意,只有些敷衍地拱了拱手,算是見禮。
“時芳,給銀子。”
時芳心里比知闌還要肉疼,但還是學著知闌云淡風輕的模樣,從荷包里拿出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掌柜一見到銀票立刻眉開眼笑,雙手接過后,對著雅爾江阿和知闌恭敬拱手:“多謝兩位爺,兩位爺再來啊。”
雅爾江阿失了面子,正想著讓小廝喊人過來打砸了這酒樓出氣呢。
聽知闌喊他兄長,幫著他把賬結了,又見原本看他笑話的人一臉憋悶,他心里別提有多痛快了。
與此同時,他也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
他性子張揚,在京城地界上,除了那幾位能讓他忌憚外,從來就是不肯吃虧的霸王性子。
這幾人故意拿話激他,引得他好勝好玩心起,主動換上平民便服,來他們指定的酒樓“用臉吃飯”。
這才有了之前的風波。
若是沒有知闌插手,以他的脾氣,今日,他必定是要給這酒樓一些顏色瞧瞧的。
“知道這家酒樓幕后東家是誰嗎?”他低聲問小廝。
小廝搖頭:“這家酒樓新開張沒多久,您沒來光顧過,奴才也就沒有留意。”
小廝看了眼雅爾江阿的臉色,忙添上一句:“奴才一定盡快查明。”
雅爾江阿點頭,微瞇著眼睛把對方幾人的樣子記住,心說,最好這些人沒有算計自己,不然,他準叫他們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那幾人見事情毫無水花解決了,對視一眼,都有些失望。
事已至此,他們也不想得罪雅爾江阿太過,便立時收起嘲諷的神情,做出誠懇的模樣,夸道:“雅爾江阿兄交游廣闊,小弟敬服。”
雅爾江阿很想立刻發作,只身邊的小兄弟看著膽子就不大,他作為兄長,不好把人嚇到。
是以,他對著那幾人揮了揮手,說道:“過幾天,我做東,你們可一定要賞臉吶。”話語里帶了幾分威脅。
那幾人握著扇子拱手,訕笑道:“一定一定。”
打發走了不喜歡的人,又示意小廝去查酒樓背后的東家,雅爾江阿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拍了拍知闌的肩膀,笑著說道:“賢弟,今日多謝你替為兄解圍了。”
知闌被拍得搖晃了下身子,時芳立刻上前一步把人扶住。
“公子客氣了,原是我的馬車沖撞了你。”知闌客氣說完,“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那就”告辭了。
“你為我解了圍。”應該還幫著他躲過了一場算計,雅爾江阿笑著說道,“還叫什么公子,如方才那般喊我兄長就行。”
隨即,他皺眉說道:“賢弟的身子骨也太弱了些。”
“愚兄不才,手上功夫不錯,這樣,咱們找個地方,為兄帶你練練。”
知闌:……謝邀!
“不不不,多謝兄長美意,我身體很好,不用練,不用練。”
雅爾江阿見知闌有些微窘,不知為何,心情更好了。
他熱情地說道:“那也行,這樣,為兄請你去京城最好的酒樓吃飯,算是答謝你剛剛的仗義相助,怎么樣?”
知闌扯出笑容,心說:不怎么樣啊,就此別過不好嗎?
馬兒的踢踏聲傳來,知闌抬頭一看,是胤禛,他回京城了?
那是不是說太子也已經回京城了?
若是這樣的話,那芷琪,也可以醒過來了。
以她的性子,知道自己身世被揭穿,且這么多年的算計期盼落空,估計有的鬧騰。
嗯,到時候就有樂子可看了。
“喲,四爺安。”雅爾江阿恭敬拱手,同時示意知闌行禮。
知闌心里正在想事情,被雅爾江阿用手肘拐了下,意識到要行禮,便下意識彎了彎膝蓋,好在,她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穿的是男裝,及時抱拳拱手行禮。
至于腿不小心彎了彎,可以解釋為胤禛氣勢太盛,她膽子小,有些被驚到。
胤禛拿著馬鞭的手微微抬了抬,示意免禮。
他打量著雅爾江阿糾纏的少年,覺得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你?”胤禛想了想,問道,“是瓜爾佳府上的?”
知闌一驚,心想果然不愧是未來的皇帝,眼睛竟然這樣尖利,她都化妝成這個樣子了,還是被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