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還殘留著紅暈的闕云聽見這話立馬抬頭掃視所有能看到的人,碰巧抓住想偷瞄的幾個omega。
看著面無表情、目光像是火炬似的alpha死死地盯著,為首的omega差點汗流浹背,他拍了拍同伴的手,紛紛轉過頭假裝在做運動。
旁邊還想看熱鬧的人見這架勢也假裝不在意地看起風景來。
“我覺得在場沒有人害怕小馬,他們只是很好奇而已。”
闕云收回觀察的目光,有些惴惴不安地說:“小馬想讓他們過來嗎?”
伊駒擺手,他放眼望去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哪有閑心跟著別人屁股轉吶:“不是這個意思啦,有阿云就夠了。”
“走吧,我們先去進行這周的體質測試,不知道數據漲沒漲,如果是小陸的話肯定漲了。”
闕云站得筆直的,滿心滿眼都是被叫到名字的快樂,他緊緊地跟著伊駒前往專用測試室,里面正有幾人在輔導人員的注視下使用專業儀器。
體質測試分為四項彈跳力、握力、短跑爆發力以及信息素檢測。
他們剛走進房間便有一名輔導人員上前引導到不同的機器邊,伊駒早已習慣整個流程,在家里的時候哥哥就時不時要給他做身體檢查。
從彈跳力到爆發力測試,他都輕松完成,旁邊的輔導人員看到數據不禁暗暗驚訝,各項數據都能算作頂尖,到最后的信息素檢測時,他將放在金屬臺上的采集器拿起,可剛拿起他就有點為難。
alpha回頭看他,稍顯疑惑,“怎么了?”
輔導人員搖頭,再次擺出職業微笑,他上前一步將采集器貼在alpha的后頸上,伴隨一陣滴滴的聲響,采集器自動松開。
“顯示優良,沒有任何問題。”
輔導人員暗自抹了把汗,鼻尖縈繞的葡萄氣息讓他后頸發熱,他用手貼著臉試圖平復按耐不住的情緒,但大腦已經開始發暈,其實他今天應該請假的,臨近發|1|情期,聞到任何信息素都是受罪。
成年omega吸了吸鼻子,將半張臉埋進領口,他想快點下班回家,每一次呼吸中那宛如夏日綠茵中的紫意不肯離開,強勢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他剛轉身便失去了意識,如同斷線風箏般向地面栽倒。
伊駒敏銳地接住輔導人員,被對方的體溫嚇了一跳,一看人已經滿臉通紅意識不清地開始尋找alpha的擁抱,像條章魚似地用手腳攀附alpha的身體。
伊駒嚇了一跳,他還沒見過omega發|1|情的樣子,不禁楞在原地,鼻尖被成年omega木質香的信息素包圍。
還好周圍其余工作人員及時把人拉走,再毫不猶疑注射抑制劑,將混亂按滅在搖籃里。
伊駒還在愣神,他不禁嗅嗅自己身上殘余的信息素,感到一陣新奇,這時一名輔導人員飽含歉意地詢問:“非常抱歉出了這樣的岔子,您需要回休息室沐浴嗎?”
伊駒擺手:“不用,用點清洗劑吧。”
“好的,請稍等,我們已經開啟了通風系統。”說完,她鞠躬后退離開。
從另一臺機器里出來的闕云滿臉焦急,他快步來到伊駒身邊,眉頭滿是烏云,“真的沒問題嗎?我聞到了omega的味道……很危險。”
他一臉仿佛看到什么恐怖之物的表情讓伊駒忍俊不禁,拍拍闕云的肩膀:“我們還沒成年,會有什么影響嗎?”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過早聞到omega的信息素是可能造成心理上的依戀的,心理學上有專門的名詞叫做早性依戀。”
伊駒更好奇了:“意思是我可能就這么喜歡上別人?”
闕云凝重地點點頭。
“真神奇呢。”黑發alpha露出興味的表情,他又聞了聞手指尖的木質香,思考名為早性依戀的心理現象。
怎么還在聞,不會真的喜歡上了吧?以理性著稱的航天企業家獨子緊張得腦子一愣,竟伸手抓住伊駒的食指,不想再讓對方嗅聞。
他將手指緊緊地攥著,直到天空藍的眼睛盯著看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再次嘭地紅了臉,趕緊放開伊駒的手指,對著人狂鞠躬:“抱歉啊啊啊!我太失禮了!”
闕云的身高比不上大多數alpha,顯得整個人很瘦弱,在伊駒的角度看過去像個小兔子似的哆嗦和不停。
“完全沒問題啦,阿云你好容易緊張啊。”
伊駒從輔導人員手里接過香水瓶大小的清新劑,朝自己噴了噴,無色無味的氣體像隱形海綿將信息素全部吸走,不過幾秒就什么也聞不出了。
在瓶身背后,伊駒發現一系列配料表,而所屬生產方竟然是學校的化學部,在最下角還有一個小小的q字母。
“竟然是學校自己生產的啊。”
身旁,輔導人員解釋道:“是由09屆的學生研發,學校向她購買了生產許可權,目前這款產品在全球都有販售。”
伊駒將清新劑遞還給輔導人員:“謝謝。”
后者禮貌地欠身離開。
等人離開后,闕云好不容易平復心情,眼中帶著可憐巴巴的歉意,小心翼翼地詢問:“小馬真的沒有生氣嗎?”
“沒事啦。”
被觸碰這件事對伊駒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在被身邊人親密地擁抱或者靠近,而且闕云也不是故意的。
倒是對方膽子太小,總是一驚一乍讓他有點苦惱,每次稍微觸發點動靜就會嚇壞像兔子似alpha,明明是以爭強好勝著稱的alpha卻總是在緊張和擔憂。
伊駒嘆了口氣,絲毫不覺得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他的想法會有多驚奇,闕云可是被譽為機器倔牛的存在啊。
為了安撫一下可憐巴巴的學弟,伊駒決定去做點運動,至于做什么呢……他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銀發少年,直覺告訴他,肯定有什么不對!
既然覺得不對那么就要調查,于是伊駒愉快地決定:“我們去打網球吧。”
“好……好的!”闕云站得筆直,臉上露出同樣愉悅的笑容,好似一面鏡子,伊駒開心他就開心。
因為沒提前拿球拍,兩人就拿著學校的網球拍,坐上代步車前往網球場地。
鋪著草皮的地面一直綿延到很遠的地方,再遠一點就是山脈,霍爾斯頓坐落于賽諾斯山脈附近,占地面積廣,光是一個運動區域就有幾百萬平方米,差不多是世界上最大的高爾夫球場的一半。
甫一靠近,伊駒便看見幾人站在一個場地的背影,細細數來有三人,而且他們都站在同一邊。
他的視線向前方看去,只見頂著銀發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三人對面。
能一打三,還是真厲害啊,能用網球一對多,如果不是實際技術差距大的話,肯定會很難的,而且場上好像還不止一個球?真奇怪。
伊駒下車后腳步不停地靠近幾人所在的球場,他很好奇球場上正在發什么,身后闕云拿著球拍緊緊地跟在旁邊,滿心滿眼都是要和小馬打網球的事,完全沒注意到球場的四人。
“哈哈,看他的表情已經累得不行了,我還以為他能一直裝下去嘞。”
葛世博一邊揮出網球,一邊對同伴嘲諷道:“不過是個擠破腦袋想進圈子的小丑,天天裝什么裝。”
見對面的連樹已經累得幾乎睜不開眼睛,站在原地像個被潑了水的石膏,葛世博立在原地將球拍擱在肩膀上,半瞇著眼睛看人,心想也不過如此。
平時拽得二五八萬、從來不用正眼看人的普通生就需要得到一點教訓,雖說他也覺得這樣有失體面,和低賤的平民置氣毫無益處,不過想起今天早上被撞的那一下以及那個目中無人的眼神,稍微玩點游戲也不是不行。
說完半天沒等到同伴跟著一起嘲諷,葛世博轉頭朝不知為何傻站著的同伴叫道:“你怎么了?也給你打球打累了?”
“啊……”
同伴依舊盯著身后,與此同時從葛世博另一邊傳來倒吸氣的聲響再轉頭一看另一個同伴也陷入了呆傻狀態。
“你們都打網球打傻了?后面有啥——”
葛世博覺得莫名其妙,心頭升起毛躁之意,他擰著眉頭也轉身向后看去。
只見黑發alpha從綠意中走近,眼中凝聚著天空,他似乎很開心,嘴角微微翹起,腳步輕盈,像踏著的不是地面而是白云。
葛世博愣著看人靠近,還微微前傾身體四處打量,不再是那個只會存在于論壇上的照片,也不是遠遠望過的身影,而是距離一米遠的人。
像被魔法之夜里復蘇的油畫沖擊到似的,葛世博跟著同伴們一起愣住了。
氣喘吁吁的銀發beta死死地咬住牙齒,全身上下都在抗議著繼續運動,每一次動作都有汗水從額頭掉進眼睛里又癢又辣,粗重的呼吸幾乎掩蓋過劇烈的心跳聲。
連樹用嘴大口地呼吸著,眼睛努力追尋網球的去處,但地面上早已堆滿了綠油油的網球,他分辨不清哪個才是剛才被打過的那個。
銀發少年低著頭,他撐著膝蓋不想倒下去,就算沒有一絲力氣也不能倒下……他還有尊嚴,有一根灌了鐵的脊椎。
連樹艱難地、踉蹌地邁出幾步,機械地從地上撿起一顆網球,他想抬起拿著球拍的手,但手心已被磨得通紅刺痛,稍微用力就會帶起更激烈的疼意。
一滴汗順著眼皮滴下,懸掛在他黑色的睫毛上。
他沉重地眨了眨眼睛,似乎這也耗費了大部分的精力,那滴汗跟著承受不住滴下到地面上,因為汗水打濕了頭發,劉海已經塌下,遮住他的視線。
恍惚地只能看到眼前模糊的色塊,連樹緊緊地握住球拍,即使疼痛已久他也不想松開,他一定要揮出這顆球。
他抬起疲憊不堪的手臂,咬牙帶著揮出執著一球。
由于力道不足,網球勉強擦網過線,骨碌碌地滾到黑白運動鞋前,連樹又喘了幾口氣,仿佛從空氣中汲取到能量,他疲倦地冷笑出聲,宣告自己的勝利。
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視線晃晃悠悠終于定焦,這才看清未曾見過的黑白運動鞋。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撿起網球,連樹的視線跟著網球一路向上,直到撞進alpha的眼里。
黑發alpha微微垂眸,羽毛般的陰影落在臉上,手中捏著黃綠相間的網球,他似乎很感興趣,問道:“哇,你們在玩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