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迪諾所說,加百羅涅的武器庫和主宅并不在一處,但距離也不遠,走路過去就行,這回他們出了宅子,但路程中的氛圍和第一天參觀屋子的時候并無太大的區(qū)別,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很巧合地遇見了羅馬里奧——琴酒有點懷疑他在迪諾身上裝了定位器。
“羅馬里奧總是對我不太放心,”迪諾這樣說著,看神情并不感到苦惱,似乎還挺高興,“尤其是,武器庫里確實不太安全。”
要說不安全,不在武器庫難道就很安全嗎?昨天剛在腦子里把這人干掉好幾遍的琴酒在心里嘀咕。
腹誹歸腹誹,他現(xiàn)在完全沒有了殺死迪諾的欲望,氛圍這種東西確實是可望不可求的,哪怕是殺人的氛圍也一樣。
武器庫如迪諾所說的并不遠,很快就到了,地方不算很大,一眼望過去各色武器齊全,看上去用得不多,但保養(yǎng)得還不錯。
“我沒法給你介紹了,因為我自己也不常來,”迪諾解釋道,“用鞭子對我來說足夠了。”
琴酒正在打量那些武器,聞言回眸望向他:“這里是你的私人倉庫?”
“算是吧……”迪諾撓了撓頭,“但因為我不怎么用,所以部下們來得反而多一些。”
從迪諾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來看,他確實并不需要這么多的武器,這位年輕的首領(lǐng)很顯然是把一種武器用到極致的類型,不過如果供應(yīng)整個加百羅涅,這里的武器又顯得太少,綜合來看,大概是那種名義上私人,其實提供給一小部分家族成員使用的專用武器庫。
“試用場地在邊上,”羅馬里奧補充道,“您可以試用之后選擇最合適的。”
“隨你挑!”迪諾接著非常大方地一揮手,“要是有什么缺的,我可以讓他們調(diào)貨。”
琴酒看他這樣,一時有種自己在逛商場的錯覺。
還是別人付賬的那種逛法,這樣類比一下,琴酒倒是有點理解貝爾摩德對此的熱衷了。
但他還是拒絕了加百羅涅首領(lǐng)的好意:“不必,我想這些已經(jīng)足夠了。”
琴酒想向迪諾借的并不是主武器——他對自己的□□非常滿意,眼下只是要補充一些子彈,但這次既然里包恩特意提到,就說明實踐教學(xué)的范圍并不僅限于他的慣用手法,而琴酒之前帶過來的武器已經(jīng)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被消耗了很多。
很大一部分都是迪諾干的好事,這人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對人仁慈,對物品卻是毀滅性的。
因而琴酒需要挑選一柄合適的副手武器,以及大概率會用到的狙擊槍,或許還有少量的冷兵器。
……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炸藥。
雖然他覺得里包恩應(yīng)該不會忘記準備炸藥,但是多帶上一點也沒什么不好的。
琴酒的目光再度落到武器柜上,加百羅涅并不是以武器販賣知名的,但此時琴酒眼中所見的武器都是上等貨色,不愧為供首領(lǐng)選用的武器庫。
里包恩給他的準備時間不多,琴酒必須在出發(fā)之前從這些當中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武器,這是不小的工作量,好在他對武器很有自己的見解和喜好,挑選時目標明確,節(jié)約了不少時間。
迪諾略帶好奇地看著琴酒在武器庫當中走動,這個人似乎對每一種武器都非常熟悉,就連這些武器的擺放規(guī)律也明白得很快,他取東西的時候很快速,但也足夠仔細,可謂是非常專注。
與平常那種平靜但隨和的風(fēng)格相較,現(xiàn)在的琴酒更像是迪諾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內(nèi)心本能構(gòu)建出的樣子,像一尊冰冷而精準的機器,沒有絲毫情感,就算是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他都比此時更有活氣一點。
……難道是因為,自己唯一一次見到琴酒戰(zhàn)斗就是在他對面被打嗎。
又或者,這只是琴酒的又一個側(cè)面,就像對方自己說的,資料顯示不出全部,他們之間的這點接觸當然也不行,他至今為止所認識的琴酒都只是對方的一部分而已。
但是,這也說明,不管是在戰(zhàn)斗還是在生活中,琴酒都沒有隱藏自己的性格,只要有更多的機會,他們就會有更多的了解。
更多的機會……
迪諾想到這里的時候,琴酒已經(jīng)挑好了備選的武器,他把幾樣冷兵器直接收好,然后拿了武器庫里專門用來放槍械的箱子,把槍放進去,一共裝了兩個箱子,最后還直接拎走了一箱子放在柜子上的炸藥,可以說是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
做完這一切之后琴酒看向迪諾:“去練習(xí)場?”
“哦,好啊,”迪諾笑著伸出手,“我來幫你拿吧?”
琴酒沒有推辭,將其中一個箱子遞給迪諾,同時問道:“你們這里……沒有人看管嗎?”
“有的呀,”迪諾很隨意地回答,“但現(xiàn)在是晚上,還沒上班呢。”
這話讓琴酒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神色,但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跟隨迪諾離開武器庫。
還是低估加百羅涅了,武器庫都不需要人守著,倒是確實……很安全。
和武器庫一樣,加百羅涅的練習(xí)場也很不錯,同樣使用得不多(看得出這個家族和它的主人一樣,對戰(zhàn)斗并不熱衷),但設(shè)施完備,羅馬里奧幫琴酒熟悉了一下之后,便退到場地邊上讓他自行操作。
挑選槍械這事,琴酒是做得很熟練的,不同的場地也都試過,迪諾倒是見得不多,很有興趣地在場地邊上旁觀,看著琴酒面無表情地打靶。
他試用武器的時候還是之前那副冷淡的神情,動作也依然很迅速,選擇時仿佛早有計劃,琴酒先是試了幾種手槍,很快地從中選出一種型號,然后開始在幾把同型號的槍之間選擇,射擊時的動作都如出一轍地干凈利落。
以迪諾對槍械的了解,雖然可以分辨出不同型號的槍之間的區(qū)別,但同一型號的槍之間的細微差距就完全不清楚了,光從對方的神情,他也完全看不出琴酒對哪一柄比較滿意。
不過大概還是有區(qū)別的,幾輪試驗之后,琴酒將其中一柄槍收起來,然后把其他的都放回箱子里,顯然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整理好這些槍械之后,琴酒下意識地向場外看了一眼,正對上迪諾望過去的目光,他微微一頓,然后對迪諾點點頭,隨即走到一邊,低下頭打開另一個箱子繼續(xù)挑選武器。
而場邊的迪諾一時有點愣神。
那一瞬間,他看清了琴酒的眼神,其實并不像他以為的那么冰冷,反而和戰(zhàn)斗中有些相似,在極端專注與冷靜的底色中浸染上熱烈的光,很容易讓人為之戰(zhàn)栗。
結(jié)果他確實很喜歡嘛。
迪諾靠在場地邊的欄桿上,一手托腮,有點出神地看著琴酒把一柄柄狙擊槍擺放出來,然后逐個檢查,場地所限,試用能做到的事情比較少,他花在觀察的時間上就更長了些,琴酒看槍的時候迪諾就在看他,神情恍惚,和方才在醫(yī)療室里凝望夜空的時候極為相似。
過了一會兒,迪諾嘆了口氣。
“糟了呀,羅馬里奧。”加百羅涅的boss喃喃地說,“我好像……真的想要讓他加入了。”
“加百羅涅值得任何人,boss。”羅馬里奧極為平靜地回答他的首領(lǐng)。
“啊,那是當然的,”迪諾的臉上浮現(xiàn)出微笑,他依然看著場內(nèi)的琴酒,語氣有點悵然,“但是,‘值得’不代表‘必須’啊。”
“我不知道里包恩是怎么想的,但琴酒明顯在他的組織里過得很好,”他繼續(xù)說道,“完全沒有必要讓他選擇另一條路吧。”
因為有著相似的熱愛,所以迪諾非常能理解琴酒的想法,不管琴酒口中的組織多么莫名其妙又神經(jīng)質(zhì),當他一臉平靜地說出“我喜歡”的時候,迪諾就知道對方是無論如何不會離開組織的。
當一個慣于理性面對一切的人開始被感性所影響,要么是那份感情的力量已經(jīng)大到了不可控的地步,要么是連理性都已經(jīng)認可了這份感性——無論是哪一種情況,總之都無法改變,而迪諾一點也不想去摧毀它。
“所以,我也只是‘想’而已,”他的神色并不太遺憾,笑容稱得上燦爛,“身為首領(lǐng),總是要面對這種情況的嘛。”
羅馬里奧沉默片刻,像之前每一次一樣,完全接受了自家首領(lǐng)的判斷,并很快開始沿著這個方向思考:“但是,里包恩先生總有辦法。”
“是啊,”迪諾望著琴酒嘆了口氣,“我也是這么告訴他的。”
這下輪到羅馬里奧發(fā)怔了,他知道迪諾不會錯過里包恩的暗示,但沒想到他甚至已經(jīng)和琴酒分享過經(jīng)驗,若是如此,以羅馬里奧對迪諾的了解,他那個想要琴酒加入的念頭,大概并不是剛剛出現(xiàn)的。
“他說他習(xí)慣了,”迪諾沒有注意到部下的神情,托著下巴繼續(xù)說道,“我其實不太明白……但不管怎么說,我才是加百羅涅的首領(lǐng)。”
哪怕是里包恩,近年來也已經(jīng)不會否決他關(guān)于加百羅涅事務(wù)的決定,所以迪諾覺得,不管怎樣,事情總不至于變得太糟。
這句話當中的坦然和自信讓羅馬里奧不由地微笑起來,作為看著迪諾長大的人,他經(jīng)常不放心這個孩子,卻也比其他任何人都更信任自家boss,每當面對類似的時刻,他都會在心里提醒自己,迪諾的成長比他想象的還要快得多。
“那么,”這位二把手于是決定有話直說,“昨天發(fā)生什么事了,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