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號冤種
第81章
太熟悉聞雀的人, 也熟悉聞雀的聲音,在聞雀那耳熟能詳的聲音響起的瞬間?,晏起都能從細微的差別中?分辨出到底哪一道是聞雀自己喊出?來的, 又有哪一道是聞雀心底的吶喊。
咦?聞雀的心聲沒有消失?
也就是這一錯神之間?, 第三道劫雷已經兜頭罩下,一瞬間就吞噬了那個在天地間?微渺的人影。
“小師叔!!!!”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聞雀被嚇得神魂具裂, 這老天爺是怎么了,是她被困太久,睡得太投入,這世界已經快進到末日了嗎?
匆忙間?, 聞雀本?能往前走了一步,身后卻傳來一道阻力。
原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來的鳳遇, 正?默默站在她身后, 扯住了她的衣角。
鳳遇的眼底還?殘留著蒸騰的火焰,面色慘白到沒?有半點血色, 這狀態看?著就不好。
其實最后那點時?間?, 雖然空間?和時?間?都很混亂,自己也沒?辦法控制太多,在全力掙扎的時?候, 聞雀也若隱若現聽到一些聲音,對話的內容正?晏起和那位鳳嶼尊者的。
聞雀也聽出?來那位包藏禍心的鳳嶼尊者的言下之意,眼下并不是她脫離所謂的困境, 也就是破繭的合適時?機,至少對眼前的鳳遇來說, 是最不合適的。
“鳳遇師兄, 你怎么也出?來了……”
【難道是我的行為,最終還?是影響到了鳳遇?可是……我能感覺到, 要?是我再繼續在那里被困下去,我可能就不再是我了……】
【但是看?鳳遇現在這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突然也就明白了那位鳳嶼前輩擔心的是什么。】
【咦惹。】
鳳遇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有些事他?沒?辦法左右,也沒?辦法解釋。其實在聞雀拼命掙扎的那一刻,他?就醒來了,只是不同于聞雀的掙扎,沐浴在力量和安詳中?的他?能夠清晰認知?到,只有再繼續下去,對他?才是最有利的。
可是聞雀那一聲【傾滅整個?鳳家的罪魁禍首】讓鳳遇再也沒?辦法心安理得。
鳳遇無法理解,鳳嶼長老,怎么就成了傾滅整個?鳳家的罪魁禍首?
而且鳳遇還?記得,最初聞雀吐槽他?的時?候,很清晰地說過,他?后面的變化和悲劇,是因為鳳家和天陽宗先后覆滅,他?不堪重負造成的。
可是鳳家為什么會滅族,天陽宗為什么會滅宗?
那時?候鳳遇沒?機會問,如今再次聽聞雀提起,他?根本?無法淡定,當即也就提前從進階中?脫離出?來。
被強行打斷進階的鳳遇這會兒的狀態確實不好,但他?更關心的還?是聞雀說的那些——只可惜鳳遇還?不知?道上次在他?離開后,聞雀對他?的吐槽。
也不知?道這年輕人要?是知?道他?最后能夠真正?融合鳳凰血,是獻祭了整個?鳳家才做到的,會瘋成什么樣。
其實也就是一個?念頭的瞬間?,聞雀只看?了一眼鳳遇,全部?的注意力還?都在晏起身上,那半天之上,晏起還?在以一己之力抵抗劫雷。
聞雀很清楚,那是自己引來的雷劫,至少大?部?分?都與自己有關,如今卻是晏起在幫她抵擋。
還?有沉禹前輩,此刻也不知?道正?在與那位鳳嶼長老如何對決。
更有妖獸前輩不僅差點獻祭自己的妖丹,更是連珍貴的寶貝蛋都送了出?來。
都是為了她呢——
聞雀垂眸望著眼前的地面,一股仿佛來自于上古的幽遠氣息,從她的身上爆發開來,就像是龐大?的陰影,在她身后凝聚出?了巨大?的翅膀。
鳳遇眼前一花,聞雀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面前,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影,轉眼就已經撲到了晏起身后。
那巨大?的黑色羽翼,在紫黑色的劫雷之下,一同撐起這片天地,擋在了晏起的頭頂。
【啊啊啊啊啊啊好¥#……#¥%的疼啊!】
晏起:“……”
之前還?因為突然聽不到聞雀的心聲覺得不習慣,甚至覺得這孩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還?費心想要?找到原因。
如今看?來,其實這心聲不聽到也挺好的。
“小師叔!”
看?著氣勢驚人,靠一己之力撐起這屏障一般的黑色羽翼,那哭唧唧的小臉卻滿是委屈。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啊!你放著我被雷劈一下也就算了,反正?我早就被劈習慣了,何至于要?你親自來擋啊!”
【小師叔這一出?手,就不是一下兩?下能解決的了!化神期的雷劫啊!哦不,這威力,渡劫都夠了啊!】
聞雀是真覺得自己早已經被雷劈慣了,劈著劈著就覺得無所謂了,而且她還?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好像劫雷對她有那么點不一樣,似乎也不至于真怕她被劈沒?了。
可是眼前的小師叔,是真的有可能被劈沒?了呀!
晏起都被聞雀這一系列的聲音給氣笑了:“聞啾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聞雀很肯定地點頭,“我知?道啊!”
【那我可太知?道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小師叔……還?有大?家,都已經幫我太多了!剩下的,就交給我來!”
聞雀哭唧唧的臉上突然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可以的!”
【嗚嗚嗚嗚我覺得應該可以的!】
要?是她心底哭得別那么大?聲,晏起都真要?相信聞雀的話了。
不過她已經說到這地步,晏起當然會給她這個?機會,頓時?笑道:“那行啊。”
然后晏起就撤掉了對抗劫雷的力量。
聞雀:!!!
聞雀根本?都來不及反應,直接被紫黑色的劫雷吞噬,毫無抵抗之力地,被狠狠砸進了地里。
什么豪言壯語,什么雄心壯志,在絕對的力量之下,都猶如虛幻泡影,連聞雀帶她身后的黑色羽翼,都被砸得稀碎,粘在坑底摳都摳不起來。
似乎因為劈到了聞雀,天上的劫云也心滿意足的慢慢散去,只留下一片晴空,祥云顯現,再次降下一片靈雨,涌入地上的大?坑里,淹沒?了滿腦子都是電閃雷鳴的聞雀。
誰又能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就連晏起都沒?料到,這劫云和雷劫居然虛張聲勢到這地步,明明差點連他?都劈散了,卻在聞雀出?現之后,劈是劈了,最終卻只是這樣輕描淡寫的結果。
晏起就覺得,聞雀成天吐槽那些氣運之子,其實她自己才是天道的親女兒吧?
都寵成這樣了。
三道劫雷,算起來,居然只是一個?金丹期的雷劫嗎?
只不過這雷劫的威力,不提也罷。
粘在坑底的聞雀也在哭唧唧,劫雷的力量實在太強大?,根本?超出?了她現在的承受能力。而且是跳過前面兩?道劫雷,最強的一道,此刻正?在一遍又一遍沖刷著她的身體,破壞,重組。
每一遍的重生,她都能感覺到肉眼可見的變強,可同樣的代價,就是疼痛,鋪天蓋地,漫無邊際的疼痛。
名副其實的死去又活來。
到最后,聞雀看?著自己靈臺里那顆黑漆漆的金丹,好家伙,還?不如叫黑丹呢!
這都是些什么鬼呀!
仔細看?,也不是純粹的黑,這顆與眾不同看?著就不像什么好東西的金丹,確實也是她順利進階金丹期的見證,黑漆漆丹身上面,還?帶著她并不陌生的白色裂紋,和紫色云紋。
好家伙,這是都在呢!
之前是在她識海打得不可開交,如今是在她靈臺的金丹上搶地盤是吧?
感覺似乎有一點不一樣,那就是一直想要?喧賓奪主的黑色陰影,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仿佛只是染黑了她的金丹,就銷聲匿跡。
明明這黑漆漆的金丹,就足以證明它占據了主導,以它得寸進尺的架勢,不直接把?她這個?人都控制了,是不會罷休的。
可如今看?起來,她還?是她自己,這一點勉強還?是能確認的。
聞雀突然就想到在危急關頭,那個?突然出?現的小家伙——幻鸕鳥前輩的那顆鳥蛋。
誒,蛋呢?
趴在坑底動彈不得的聞雀還?不知?道,這會兒那顆承受太多的鳥蛋,已經落在了晏起手里。
幻鸕鳥目光幽幽的,看?著晏起手里那顆黑漆漆的鳥蛋,原本?還?殘留了一點的白色流光,此刻已經徹底消失。
“你就不解釋一下?”
晏起看?著幻鸕鳥。
雖然妖獸像妖族那樣說人話,但到了幻鸕鳥這個?級別,是完全能夠與人類交流的。
沉默片刻之后,晏起就聽到一番詭異的解釋,大?概是這顆蛋其實已經出?生很久,但因為先天不足, 一直無法孵化,甚至正?在變成一顆死蛋。
等到蛋殼里的最后一絲生機消失,那這幻鸕鳥唯一的后代,也就徹底死亡。
如果能用這顆蛋,換回聞雀一線生機,幻鸕鳥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晏起冷笑一聲:“恐怕沒?這么簡單吧?”
他?手里這顆黑漆漆的蛋,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里面蓬勃的生機,可不像是幻鸕鳥說的那樣,是將死的情況。
“在你把?它扔出?來的那一刻,就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幻鸕鳥默然。
它想到了。
因為從血脈傳承里,它已經知?道,那天地之初的陰影,就是想借助聞雀的身體,重生在這個?世界,以活生生的姿態,像一個?人一樣活著。
而不是一道見不得人的陰影。
至于為什么聞雀會被選中?,那恐怕只有陰影自己才知?道。
晏起有一點猜測,可能就跟聞雀身上詭異的氣運,還?有天道對她的關注有關。
這力量有多強大?,那為鳳嶼長老知?道,眼前的幻鸕鳥也知?道。
“你就沒?想過,那東西占據這個?生命,它還?是你的孩子嗎?”
想來聞雀就是意識到這一點,才會在最后關頭拼死掙扎。
鳳嶼不管那些,對于他?來說,他?只需要?借助陰影伴生的力量讓鳳遇順利覺醒鳳凰血脈,將鳳家帶向?輝煌,而那陰影,如果是無形無影的狀態恐怕更難對付,要?是真借生在聞雀身上,那就更好對付了。
至于聞雀的安危,從頭到尾就不在鳳嶼的關注范圍內。
“你覺得,本?尊會放任這個?東西,成功孵化出?來?”
最純粹的惡,只要?出?現,必將帶來毀天滅地的災難,天道也知?道這一點,否則不會在那時?候就打算直接將下面都給劈了。
唯一的變數,就是聞雀。
正?如現在。
“小師叔……”
聞雀的聲音從坑底顫巍巍的傳來,雖然很疼很難受,更是在進階之后的關頭,可是有滿坑的靈雨化作的靈液滋養,收支平衡,也就只是疼,其實身體恢復得很快。
上面晏起和幻鸕鳥的對話,聞雀也聽到了,不用知?道幻鸕鳥說了什么,她也能猜到大?半。
聽到聞雀的聲音,晏起手里的動作一頓。
對于晏起想要?毀掉鳥蛋的行為,幻鸕鳥很想阻止,可它之前為了能讓鳥蛋融合陰影,不僅動用了妖丹,更是獻祭了大?部?分?的本?源之力,也就是鳳凰賜福,這會兒虛弱得連動都動不了。
同樣是戰損狀態,連扛了兩?場雷劫的晏起,要?想捏碎一顆蛋,輕而易舉。
“應該沒?有問題的……”
聞雀的聲音還?很虛弱。
“那家伙的力量……還?有一半……在我這里……”
是了,金丹的變化,說明陰影力量的殘留,但似乎因為被分?裂,失去了原本?的靈智。
聞雀懷疑大?部?分?的靈智,也是最關鍵的那部?分?,就在晏起手中?那顆蛋里。而伴隨著幼崽破殼重生,陰影的靈智就跟重新投胎一樣,能留下多少就不一定了。
最重要?的,聞雀懷疑,這種天生天養,還?是來自于天地之初的東西,肯定沒?那么容易消滅,不然也不會困在鳳凰血里這么多年。
所以聞雀很擔心,小師叔要?真是毀了那顆蛋,那些屬于陰影的力量,會再次找上她。
要?是再來一次的話,聞雀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從那黑沉的海里再爬出?來,或者從這漫天的雷劫下面再次茍且偷生。
至于有可能出?現的危險,聞雀覺得,在知?道徹底解決這東西的方法之前,幻鸕鳥幼崽的小命,是有必要?保住的。
不管幻鸕鳥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它確實保護了她好幾次,這次又差點連命都搭上了。
聞雀甚至有個?邪惡的念頭——總感覺是被陰影的力量影響,自己好像變壞了——那個?陰影的靈智不知?道還?能殘留多少,等到破殼而出?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投生成鳥,也不知?道它的小腦袋瓜會不會氣炸?
而且按照幻鸕鳥那顆鳥蛋的情況,很可能還?是先天不足的樣子,恐怕會直接氣死吧?
晏起已經走到了坑邊上,看?著坑中?靈液形成的小型漩渦,正?填鴨一樣瘋狂涌入聞雀的身體,一眼就能看?出?來,聞雀的進階很順利,就是金丹的狀態不怎么美麗。
那黑漆漆的一團,看?著就糟心,放出?去都會被人當做是魔丹吧?
哪個?正?經人的金丹長這樣啊!
至于黑色金丹上那些白色的裂痕和紫色的云紋,都被晏起華麗麗的無視了。
晏起依然覺得不對勁。
坑底的聞雀似乎為了讓自己舒服點,好不容易能動之后,還?調整了姿勢,給自己翻個?了面。晏起看?到聞雀變幻的神色,就知?道這丫頭腦子里一直沒?閑著。
可他?卻聽不到聞雀的心聲,這種時?靈時?不靈的奇怪感覺再次出?現了。
所以聞雀的心聲沒?有徹底消失,卻開始有選擇性的出?現,具體出?現的是那一部?分?,晏起自己也不知?道。
至少情緒激烈是其中?一個?,剛剛聞雀心里那聲音可不小,情緒也足夠激烈。
這丫頭確實出?了問題,但看?起來,問題好像不大?。
聞雀也看?到了站在坑邊上的晏起,這位化神期尊者此刻也很是狼狽,都沒?來得及收拾自己,手里還?托著一顆比腦袋還?大?的黑色鳥蛋。
聞雀有氣無力地抬手示意,就這一點動作,就再次疼得呲牙咧嘴,“小師叔,我本?來很想說自己很好,不用擔心的……唔,但是我真的一點都不好哇!”
晏起彎了彎唇角,正?準備說點什么吐槽一下這丫頭,就感覺到手里的黑蛋傳來一陣顫動。
晏起:???
即便整顆鳥蛋都已經被陰影侵入,變得它媽都不認識的模樣,但在這一刻,幻鸕鳥依然能感受到蛋中?傳來的波動,那種心血相連的悸動。
也正?是這一絲的悸動,讓幻鸕鳥確定,這里面,還?是它的孩子,至少有一部?分?,還?是。
要?是它再堅強一點,是不是也可以像聞雀一樣,清醒地闖過這一關?
幻鸕鳥掙扎著站了起來,腹部?的光芒再次閃爍,晏起扭頭就看?到這一幕,神色頓時?厲然。
“你不要?命了!”
本?源之力已經所剩無幾,還?接二連三動用妖丹來獻祭,這幻鸕鳥是真不要?命了!
幻鸕鳥沒?說話,只死死地盯著還?在微微搖晃的黑蛋。
它的孩子還?活著,但似乎就差一點點力氣,就能破殼而出?,多少年了,它一直等著今天,都沒?有放棄。
那這差一點的力氣,就由它來補足!
誰也不能——
一道寒芒閃過,幻鸕鳥那淡黃色的,毛茸茸的,柔軟的肚皮上,轉眼就結出?厚厚的冰層。
緊接著,整個?身子,都被封在了冰層之中?,只剩下幻鸕鳥那顆大?腦袋。
晏起冷笑:“你這精神還?不錯?什么時?候了,還?在這要?死要?活?怎么,打算犧牲自己也要?換自己孩子一條命?你是不是忘記了,你這尚未出?生的孩子還?捏在本?尊手里?”
這一刻的晏起,像極了手里拿捏著人質的大?反派,被困在冰層里的幻鸕鳥是那么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本?來就是強弩之末的幻鸕鳥,被晏起的冰層凍住了身體,更凍住了體內的力量,動不了一點。
妖丹的光芒一點一點淡去,幻鸕鳥眼中?的光芒也一點點熄滅。
“你就不怕,沒?了你的保護,這幼崽破殼的下一瞬間?,就被本?尊捏死?你是不是忘記了,它如今可不是一般的身份,本?尊由足夠的理由讓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半死不活的聞雀掙扎著從坑底爬上來的時?候,就聽到自家小師叔這炸裂的反派發言,再看?著幻鸕鳥那生無可戀被凍成冰雕的模樣,聞雀也是哭笑不得。
“小師叔,你就別嚇前輩了。”
【妖獸前輩膽子挺小的,可禁不起這樣的嚇。】
晏起挑眉:咦,又聽到了。
這感覺,就像是這心聲能讓他?聽到的來源,就是聞雀跟他?說話的時?候,那些未盡之意。嘴里沒?說出?來,卻在心里繼續吐槽?
這丫頭的心聲已經變得這么有針對性了嗎?
聞雀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頗有些無奈地對幻鸕鳥說:“還?沒?謝過前輩的幫忙,要?不是您出?手相助,我也沒?那么容易突破最后的極限。”
后來她也感覺到了,那個?一直在黑暗的深海里,像是最后一點燭光的余燼,默默支撐著她的光芒,就是幻鸕鳥在燃燒的本?源之力。
更是在最后,指引著她沖出?了黑海,恢復意識。
而幾乎將本?源之力燃燒殆盡的幻鸕鳥,卻落得 如今這幅任人宰割的樣子。
【要?宰割它的,還?是我家小師叔,嘖。】
晏起:這句本?尊聽到了!
“您別聽我小師叔說的,他?就是嚇您呢!”
晏起冷聲道:“本?尊可不是說說而已。”
他?是真的會動手。
聞雀搖搖手安撫晏起:“知?道的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小師叔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也是想勸勸前輩嘛!”
【雖然我覺得小師叔也確實能夠直接動手,畢竟對于那看?著就是危險和隱患的陰影,直接掐滅在源頭才是最穩妥的。】
【可咱們這不是還?沒?找到真正?的源頭嘛!】
【掐死一個?還?會出?現更多的,或者直接下一個?就是我,小師叔總不會連我也掐死吧?】
想到這里,聞雀就是一愣。
【好家伙,為什么我覺得小師叔恨不得直接掐死我的樣子!】
晏起:“……”
聞雀哀怨地看?一眼晏起,扭頭對幻鸕鳥說:“前輩您也別嫌棄我小師叔說話難聽,他?也說的是實話,您自己的孩子,當然是要?有您自己來守護才穩妥不是嗎?還?沒?到非要?一命換一命的時?候,您也不想以后留著那孩子獨自在世界上,是不是活得好,有沒?有被欺負,您也不知?道吧?”
“到死方知?萬事空,死了才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也什么都沒?啦!”
幻鸕鳥的眼里的光芒閃了閃。
聞雀的話,它還?是能聽進去幾句的,可它這不也是沒?辦法了嗎!
正?如幻鸕鳥擔心的,蛋殼里的幼崽本?來就已經瀕臨死亡,只剩下一絲生機在茍延殘喘,根本?沒?有足夠破殼的力量。
幻鸕鳥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會打算釜底抽薪直接獻祭自己的妖丹,來換取幼崽的新生。
這一刻聞雀甚至很認真在思考,要?是找小師弟用生生不息春生訣來試試,是不是可以解決?
小師弟是醫修嘛,幼崽難產找醫修,好像很合理。
一直默然不語,從離開鳳凰血凝成的紅繭之后就像是個?隱形人一樣的鳳遇卻突然站了出?來。
“把?它交給我吧。”
鳳遇沖聞雀伸出?了手。
“鳳遇師兄?”聞雀看?著鳳遇那沒?個?人色的蒼白臉龐,不是很確定,“你先休息會兒吧?我去找小師弟試試。”
鳳遇卻很堅持,“交給我吧。”
聞雀看?著鳳遇眼底的焰色流光,怔愣了一瞬間?。
【鳳遇現在這狀態,明顯很不好。因為我的擅自行動,他?融合鳳凰血只有一半,這強行打斷的后果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鳳遇默默看?著聞雀。
聞雀猶豫了瞬間?,有些無語地看?著鳳遇:“鳳遇師兄,其實吧,蛋還?在小師叔手里呢,你問我要?,我也給不出?來呀!”
鳳遇:“……”失算了。
晏起卻笑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他?問你要?的是蛋而不是其他??”
聞雀很想翻白眼:【這時?候的話題不就是這蛋該怎么辦嘛!鳳遇跑出?來還?能為了什么!】
鳳遇已經轉身走到晏起身邊:“尊者……”
晏起卻眼神平靜地看?著鳳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鳳遇點頭:“弟子很清楚。”
此刻的鳳遇,心情十分?寧靜,也早已經下定了決心。
雖然不知?道鳳遇在融合鳳凰血的時?候到底經歷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可晏起清楚,在聞雀剛醒來時?那些振聾發聵的聲音,鳳遇肯定都聽到了。
這孩子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見晏起不動,鳳遇突然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轉瞬即逝:“尊者放心,弟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今鳳嶼長老不在,弟子的路,弟子自己選。”
晏起也是一笑。
【這兩?個?人,仿佛在這一顰一笑間?,達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晏起將黑蛋往鳳遇懷里一塞,也不管鳳遇要?對這黑蛋做什么,轉身擼起袖子就往聞雀面前走去。
“你這丫頭,膨脹了是吧?什么都敢做了是吧?就結個?金丹,了不起了是吧?”
看?著晏起氣勢洶洶沖過來的模樣,聞雀頓時?一個?激靈,想都不想,轉身就跑。
“小師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就放過我吧!我沒?有膨脹我一點都沒?有,我就是看?小師叔你太辛苦,想幫幫忙,真的只是想幫忙而已啊!我就是個?小趴菜,差點就被劈散了,我錯了嗚嗚嗚!”
【救命啊!小師叔要?吃人了啊!】
跑就跑,還?一路嚷嚷。
這鬧騰的景象,讓感覺到好像差不多平息了,回到宗門查探情況的長老們摸不著頭腦的同時?,也格外覺得無語。
以前天陽宗有晏起這個?刺頭就夠了,怎么感覺如今這無涯峰,從上到下都是刺頭?
聞雀這個?小丫頭,看?著貌不驚人修為不怎么樣平時?也不怎么吭聲的模樣,折騰出?來的事,可沒?一件是小事啊!
看?著下面像是閑庭信步一樣,跟在聞雀身后,把?原本?就亂糟糟還?沒?收拾好的小姑娘追得滿地亂跑,只剩下狼狽和無措,長老們搖搖頭,交換一個?眼神,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評價才好。
天陽宗一片狼藉,后山這片和無涯峰,都只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巨坑,那都是雷劫之后的痕跡。
倒是在靈雨的滋養下,整個?天陽宗都煥發出?嶄新的生機,連帶著整個?宗門的靈氣流轉,都濃郁了好幾分?。
身處這樣的環境里,仿佛體內靈力的流轉,都順暢許多,提升修為的速度,似乎都變快了。
劫后余生的天陽宗,必然會在這樣的氛圍里,再提升一個?嶄新的高?度。
只是長老們還?是有些憂心。
“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我也覺得,咱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還?好吧?雖然劫雷破壞比較大?,但主要?集中?在后山這邊,晏起也擋住了大?部?分?,剩下的收拾收拾就可以了。弟子們也都安然,不管是那個?臨春河還?是這個?聞雀,不都安然進階了嘛,你們在擔心什么?”
“對啊!說起來這倆孩子都挺有機緣的,如今天陽宗再添兩?個?年輕有為的金丹期,應該高?興才是!”
“高?興什么啊……這都是人家無涯峰的人才,嘖,你說這原落楓到底是什么運道啊,隨便撿幾個?徒弟來,一個?比一個?出?色,明明他?都沒?怎么管這些孩子,卻能自己成長到這地步……額?”
“啊啊!我想起來了,我們是不是忘記了原落楓?”
“啊!!!!”
“……”
不只是這些長老們忘記了,就連晏起自己,差不多都忘記了無涯峰上還?有個?一直被封印在洞府里,陷入沉睡中?的師兄。
啊,也不是忘記了。
從最開始被晏起用強硬手段封印,再被沉禹強行拆掉了和魔物的關聯打散了大?部?分?的心魔之后,原落楓就一直陷落在無盡的沉眠中?。
甚至后面隨著心魔一點點散去,原落楓的修為也一直在跌落。
直到一年前,差不多穩在元嬰期,沒?有再繼續跌落,晏起就知?道離原落楓醒來的時?間?不遠了。
這次臨春河在無涯峰渡金丹本?來是無傷大?雅的,誰知?道這家伙居然臨到緊要?關頭,居然能夠煉制出?天階的噬心丹,直接將雷劫拔高?到那種程度,再加上晏起的參與,這無涯峰整個?都沒?能幸免。
所以……原落楓,還?能幸免嗎?
晏起看?著眼前七零八落的陣法痕跡,那是他?親手布置的,還?有沉禹的手筆,就是擔心原落楓出?什么意外,就算是劈天蓋地的雷劫,也應該能撐住大?半,護住里面的人是沒?問題的。
但這會兒看?起來,這陣法被毀了大?半。
原本?被封印在里面的原落楓,不知?所蹤。
“只是不見了?”
聽到身后陪同來查探的長老這句話,晏起回身看?著他?,似笑非笑地說:“只是?”
某位長老:“額……”
“難不成你還?想著能在里面看?到某人的尸體?”
“我可沒?這么說!”雖然有些怕晏起一言不合就動手,但他?也知?道,大?部?分?時?候晏起還?是很好說話的,所以他?還?是不怕死地加了一句:“我就是覺得,人還?活著就好,以你對你師兄的了解,只是人不見了,會去哪兒?把?人找到就好了。”
在這樣的雷劫下,天陽宗沒?有傷筋動骨,更沒?有人員傷亡,已經是奇跡了。
走丟了而已,真不是大?事。
雖然怎么在這種情況下,丟了這么大?一個?人,仔細想想還?是挺詭異的。
晏起依然看?著被毀掉的陣法痕跡,“陣法,是從里面被破壞的。”
準確說來,是陣法里面的人,主動借用劫雷的力 量,從陣法最薄弱的節點,毀掉了整個?陣法。
“你的意思是,原落楓自己干的?那也就說明他?是自己主動離開的,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呀!”
晏起沒?說話。
因為原落楓的狀態,即便在天陽宗,也是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的秘密。
畢竟在很久之前,原落楓也曾經是天陽宗的支柱人物,即便是現在,外界也還?留有與他?相關的傳說。要?是讓人知?道這樣一個?人物居然為情所困被心魔入侵更是在魔物的誘惑下做了多少不可描述的事情,天陽宗還?真沒?辦法解釋。
而原落楓居然在這時?候醒來,還?能借用劫雷的力量,從內部?破壞陣法,首先說明他?人應該是完全清醒的,至于理智還?剩多少,晏起就不確定了。
至于原落楓會去哪里,晏起也沒?有其他?的猜測。
晏起的眼神落在空無一人的虛空處,沉禹還?沒?有消息,與鳳嶼的戰斗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化神期的戰斗動輒移山填海毀天滅地,為了不對滄瀾界的生態造成毀滅性的災害,化神期之間?輕易不會動手,真要?動手也只會撕開空間?,在虛空中?打個?盡興。
得到長老們的肯定之后,天陽宗的弟子們也都陸陸續續回到宗門,當然也就包括無涯峰的顧讓等人。
臨春河因禍得福,沒?什么大?事,那顆金丹雖然看?著奇怪,但綠瑩瑩生機勃勃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品。
聞雀這邊就是差別待遇,那顆黑漆漆的金丹,看?著就慘不忍睹。
大?家看?著聞雀的眼神都充滿了憐憫。
明溪更是得寸進尺地摁著聞雀的腦袋說:“十年啊,聞啾啾,你終于成功進階金丹了。”
十年過去,如今的明溪已經是金丹后期的修為,自從專心修煉之后,她本?就驚艷的天賦得到了極大?的發揮,修煉更是一日千里,在年輕弟子當中?,也是充滿著傳奇色彩的領軍人物。
聞雀倒是有些恍惚:“十年啊。”
對于她來說,更像是做來一場有點漫長的夢,有些分?不清時?間?的流轉。
明明在黑海里的時?候,即便意識沒?那么清晰,也只覺得時?間?的漫長,然后一點點被吞噬,想起來就覺得害怕。
聞雀不由得瑟縮一下。
秋錦悠伸手探向?聞雀的額頭。
聞雀頓時?露出?一如既往的乖巧笑容:“二師姐我沒?事,就是回想起來,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后怕,但不多,就一點點。”
【回想起來,好像也不只是一點點害怕,總覺得就差那么一點,我人就沒?了,我還?是多害怕一點比較好,吃了教訓,就得長記性。】
而秋錦悠看?著聞雀笑得乖巧的模樣,卻只是滿心的心疼,“好啦,害怕就害怕,害怕不是什么丟臉的事,多害怕一點也沒?關系。因為害怕才會有敬畏之心,害怕才能三思而后行,看?你以后還?會不會任性。”
聞雀揉揉鼻子,尷尬地笑道:“這不就是個?意外嘛!萬幸結果還?算好?”
【大?概還?算得上好吧?反正?至少人還?活著,看?起來也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忽略掉靈臺里那顆烏漆嘛黑的金丹,確實沒?什么問題。】
聞雀扭頭看?著遠處的鳳遇,眼里是忍不住的擔心:要?說問題,那邊的問題才大?呢!
師兄妹幾個?交換了一個?眼神,關于聞雀心聲變化,小師叔也早就跟他?們提過,聽著聞雀這若隱若現時?有時?無的心聲,他?們也就肯定了小師叔的猜測。
聞雀的心聲確實出?現了變化,聲音的內容和范圍似乎開始變得有針對性,但具體的限制,還?看?不出?來。
至于鳳遇在做什么,也許最開始他?們不知?道,但現在,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明白。
鳳遇正?在將剩余的鳳凰血,注入那顆因為缺乏生機和足夠的力量,難以孵化的黑蛋里。
原本?的鳳凰血被鳳遇吸收了大?半,卻因為進化的過程被打斷,就像是生長到一半的身體,被生生折斷。
這無時?不刻的痛苦,讓鳳遇面色慘白,眼底一片焰色,頭腦卻無比清醒。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似乎也很清楚,鳳嶼長老為什么要?做那些。
想到自己在鳳凰血中?看?到的一切,覺醒血脈時?繼承的那一切,鳳遇的心底就是一片死寂。
天地之初的陰影,只要?這世界還?有光,它就會一直存在。就像是聞雀擔心的那樣,根本?不可能將它徹底消滅。
它與這世間?的一切都相輔相成,相生相克。
如果讓它單獨存在,它就能促生這世間?最極端最純粹的惡,讓世界陷入混亂和災難,但是只要?有力量融合它,那就是一體兩?面,光與暗復雜的交集。
上古神獸的血脈傳承里,都融合了一部?分?陰影的力量。
鳳凰血里的這一縷陰影,自然也是傳承下來的。
鳳凰血在選擇合適的傳人時?,同樣也要?考慮對陰影的承載能力,因此在得到鳳凰血這么多年的鳳家,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融合鳳凰血。
至于鳳嶼長老,在得知?陰影選中?聞雀之后,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想要?徹底將陰影和鳳凰血分?離開來。
那么純粹的鳳凰血,將來再尋找傳人的時?候,就不會那么苛刻。
有了鳳凰血可以傳承的力量出?現,鳳家自然會變得更加強大?。
鳳嶼長老的心情和想法,還?有對鳳家的期待,鳳遇完全可以理解,也完全可以配合。
但是,鳳遇想不通,鳳嶼長老怎么就變成了聞雀口中?那個?傾滅整個?鳳家的罪魁禍首?
正?逢此時?,虛空一陣動蕩,一道漆黑的裂隙再次出?現在這方寸之間?,一道染血的身影從虛空中?跌出?,狠狠砸了下來。
好巧不巧,那個?地方,正?是聞雀被雷劈后砸出?來的大?坑。
坑底,鳳嶼嘔出?一口鮮血,瞬間?染紅了他?半邊臉頰,看?著虛空,笑得面目猙獰。
聞雀頓時?也望向?那虛空處:沉禹前輩呢!!
082號冤種 [營養液8k加更]
第82章
沉禹前輩呢?
鳳嶼都從虛空里被踹了出來, 沉禹前輩人呢?
聞雀望著虛空的裂隙,心中不安的感覺開始蔓延。
看鳳嶼掉出來的軌跡和力道,必然是人為被迫出來的, 也就?是被人踹出來的, 能從里面踹鳳嶼的,除了沉禹前輩不做他想。
但是鳳嶼都出來這一會兒了, 沉禹前輩為什么?沒出來?
坑底的鳳嶼還在一邊吐血一邊笑,那模樣慘到了極致也詭異到了極致。
明明只是遲了一瞬間?,聞雀卻感覺遲了一個?世紀一樣,才從裂隙的陰影里, 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沉禹……前輩!!!!”
這一剎那,聞雀的瞳孔都放大了。
原本?以為坑底的鳳嶼已經夠慘, 此刻走出來的沉禹那凄慘的模樣也不?逞多讓。
半截身子都被鮮血侵染, 那張漂亮到聞雀也曾經贊嘆不?已的臉蛋上,也滿是血污的痕跡。
聞雀迎上去的腳步, 在看清楚沉禹的時候, 猛然頓住。
“沉禹……前輩……?”
身后?,是鳳嶼那一直未曾停歇的笑聲,伴隨著支離破碎的語調:“哈, 哈哈哈哈,沉禹,你也有今天, 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咳咳咳!”
聞雀很想回頭罵一句都這樣了還不?怕想挑釁沉禹前輩, 但她凝固在原地, 默默看著沉禹,一動也不?能動。
“沒想到吧, 哦不?,你肯定早就?想到了,所以才在她面前裝得?那么?清高又干凈的模樣?哈哈哈哈哈,但是真?相總有被揭露的一天,你遲早都會被她,被大家?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看啊,她害怕了,看到她眼睛里的害怕了嗎?啊?哈哈哈哈哈哈……”
聞雀:【我才沒有害怕!我就?是被嚇到了!這跟害怕沒有半點關系!狗東西啊!我現在動都動不?了,肯定是這狗東西干的好事!!!啊啊啊啊!】
“恐怕沒人能想到,你名噪天下的沉禹尊者,流出來的血,居然是一片污黑吧?哈哈哈哈哈哈!”
“魔胎啊!渡緣山的傳人,居然是魔胎啊!連本?尊都沒想到啊哈哈哈……噗!”
鳳嶼這一口鮮血噴出來,是被晏起打的。
剛去無涯峰溜達一圈,確認師兄原落楓已經不?在無涯峰的晏起這才剛回來,就?看到這一幕,聽到這一出,第一反應就?是一巴掌拍過去,把本?來就?只剩半條命的鳳嶼再次拍進?坑底深處,還順勢給鳳嶼整了個?冰封套餐,封住了那張說不?出人話的嘴。
沉禹的狀態,晏起也看在眼中,一身青色仙衣,如今已被染 成深色,那都是沉禹的鮮血染就?的。
沒了鳳嶼從中作梗,聞雀也瞬間?恢復自由,嚷嚷著就?撲了過去:“沉禹前輩!您沒事吧!”
三兩步就?沖到了沉禹面前,那焦急的語氣,還有那擔憂的神色,都做不?得?偽。
聞雀是真?心實意的擔心沉禹,血是什么?顏色的重要嗎?重要的是沉禹前輩流了這么?多血!真?的不?要緊嗎!
聞雀的想法清晰又明了,晏起根本?不?擔心,但沉禹的狀態,晏起就?看不?太明白了。
鳳嶼的那個?話,晏起當然也都聽到,魔胎什么?的,他還真?沒聽沉禹提起過,倒是往年他也見過沉禹流血的時候,那血液的狀態確實不?對,但沉禹只說,這是渡緣山傳人要背負的命運。
要是渡一切邪惡魔障的渡緣山傳人真?是魔胎,這話說出去有沒有人信不?知道?,聽起來確實挺可笑的,可那重要嗎?
晏起覺得?不?是很重要,聞雀也沒覺得?多重要。
當聞雀走近了,才徹底看清楚,染透了沉禹一身青羽仙衣,漬滿了俊秀的臉頰,順著指尖滴落的腥熱鮮血,確實都是充滿了讓人不?安和恐慌的黑色。
正常的人類,怎么?會有這樣顏色的鮮血?
就?連妖族的血液,大部分都是紅色的,也只有魔族,才會有這么?純正的黑色血液。
晏起撐起了結界,眼前這一幕,除了在場的這些人,不?會有其?他人看到。
而聞雀已經走到了沉禹身邊,看著這個?沉默地垂著眉眼,怎么?都覺得?有些委屈得?可憐巴巴的青年,聞雀癟了癟嘴:“沉禹前輩……”
沉禹的指尖微微一顫,又是一滴鮮血滴落,輕飄飄落在地面上,砸出一朵黑色的血花。
聞雀頓時有些無措,回頭看著晏起:“小師叔,這怎么?辦啊!”
【沉禹前輩流這么?多血,看起來就?傷得?很嚴重的樣子,就?這么?放著不?管,真?的不?會出事嗎!可他不?理人,我該怎么?辦啊!】
【完蛋了又想喊小師叔救命了。】
晏起冷笑道?:“什么?怎么?辦?他那么?大個?人了,還能照顧不?不?好自己?這么?傻杵著,要不?然是覺得?自己血太多,隨便流沒關系,要不?然估計早就?失血過多暈過去了,這會兒就?杵了個?殼子在這里。”
聞雀:“……”
殼子應該是不?至于殼子的,在晏起說話的時候,聞雀就?看到沉禹的睫羽輕輕顫動一下,慢慢掀開了眼皮,露出一雙布滿了整個?眼眶的漆黑眼眸。
聞雀倒吸一口涼氣。
萬萬沒想到,沉禹前輩居然會是這樣的人設。
【這種炸天的矛盾人設放在沉禹前輩身上,不?給他安排個?毀天滅地的反派身份,都對不?起這雙眼睛!】
聽到聞雀這話,晏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姓沉的,你還能不?能醒過來,不?能的話,本?尊就?直接動手了!”
還是那句話,趁他病要他命,要是沉禹真?要發?瘋的話,趁他這會兒看起來就?重傷的樣子直接出手收拾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然后?聞雀就?眼睜睜看著沉禹眨了眨眼,那如夜侵襲一般漆黑的眸子轉眼消失,雖然眼白依然不?多的樣子,卻只顯得?那雙眼睛深邃又迷人,就?像是夜空綴滿了星子。
“沉禹前輩您醒啦!”
沉禹目光沉沉地看著聞雀,輕輕地“嗯”了一聲。
抬手,就?看到自己之間?的黑色血跡,表情未變,一道?清潔法術閃過,整個?人又煥然如新,要不?是身上還殘留著傷口,還真?看不?出來剛剛跟人打了一架大的。
也是這時候,聞雀才看清楚,沉禹的肩頭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仿佛再多一點,就?能將人直接劈成兩半一樣可怕。
再那道?傷口,在多歪一點,就?能直接砍在脖子上,連肩膀帶腦袋都能直接被砍掉,身首分離。
聞雀倒吸一口涼氣,忙不?迭掏出自己攢的丹藥瓶子,一股腦遞到沉禹面前:“前輩!”
沉禹看著聞雀掌心那一堆小瓷瓶,再輕飄飄看一眼自己的傷口,“皮外傷,沒有大礙。”
也就?是傷口看著嚇人,這樣的皮外傷,用點藥養一養就?好了。
聞雀赧然笑著收回自己的丹藥瓶子,摸著后?腦勺道?:“是了,這些藥沉禹前輩也用不?上。”
這些丹藥的藥效對于化神期的修士來說,還是低了太多。
“就?是連累沉禹前輩受傷,心里很是過意不?去。”
雖然被困在黑海中,對外界的感知有限,可是最后?那一出混亂,聞雀是都知道?的。
當然也就?知道?正是沉禹的出現,以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間?帶走鳳嶼并且阻止了對方的搗亂,她才能在最后?關頭沖破黑海對自己的桎梏。
沉禹卻微微點頭:“是我應該做的。”
不?管是為了阻止陰影的現世,還是為了聞雀,都是他應該做的。
這是身為渡緣山傳人的使?命,也是他自己心底隱晦的愿望。
晏起也走了過來,若有似無將聞雀往身后?讓了讓,上下打量著沉禹,“真?沒事?”
外傷而已,沉禹不?會有事,但晏起這話,問得?很明顯不?是傷勢的事。
沉禹搖頭:“無礙。”
晏起抬手,翹起大拇指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這個?又怎么?說?要殺人滅口嗎?”
沉禹:“……”
聞雀則是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尖叫出來,又想捂著自己的耳朵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到。
【我這時候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到是不?是太遲了?完蛋了,我不?會被滅口吧?】
晏起氣不?打一處來地把聞雀往旁邊一戳,這才對沉禹說:“這次是真?麻煩你了,不?過謝不?謝的事,容后?再說,如今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晏起頓了頓,甚至不?由自主又看了一眼正在支著耳朵偷聽的聞雀:“我師兄醒了,借助劫雷之力,破開了陣法和封印,人已經不?在天陽宗,會去哪兒,你應該能猜到。”
沉禹當然能猜到,只默默看一眼聞雀,那眼睛還黑沉沉的,似乎沒從之前戰斗的余韻中回過神。
晏起的意思他聽明白了,可心底卻有個?聲音讓他不?要那么?快的離開。
眼前這個?姑娘,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看到了,不?僅讓她看到自己最狼狽也最隱晦不?堪的一面,更是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就?這么?離開,他很是不?甘心。
可是——
沉禹垂眸,默默抬手,正準備撕開空間?離開。
他的胳膊卻被一雙手抬住了,確切地說,是聞雀抬手扶住了他。
“小師叔,沉禹前輩還受著傷呢!”
晏起眼角就?是一抽,“受什么?傷,他自己都說了是皮外傷,自己舔舔就?好了。就?這點傷,再站一會兒就?快愈合了。”
聞雀小聲叭叭:“這么?大的傷口,哪里能這么?快就?好了,而且這位置,沉禹前輩也舔不?到啊……”
晏起一巴掌糊過去:“聞啾啾你還真?是膨脹了!”
然后?沉禹抬手摁住了晏起的手腕。
晏起:???
晏起氣笑了,好家?伙,你倆現在站一塊,我成多余了的是吧?
聞雀感受到晏起的氣息變化,頓時先求饒:“小師叔你先別氣,別生氣啊!氣壞身體無人替,你先聽我說嘛!我知道?小師叔是擔心師父和青蓿姐姐,但此去渡緣山路途遙遠,師父清醒過來也沒有多久,趕過去也是需要時間?的。這點時間?,就?留給沉禹前輩療傷呀!”
“這點距離,沉禹前輩抬腳就?到了。”
然后?聞雀一扭頭,就?看到正好趕到的臨春河。
“小師弟你來的正好!來看看沉禹前輩的傷勢啊!”
臨春河:???我何德何能如今已經可以給化神期前輩進?行治療了嗎?
天陽宗這么?多醫修前輩和長?老呢!什么?時候就?輪到他出手了?
當然聞雀都這么?說了,而隨著聞雀這話音落下的時候,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臨春河身上,大概有些社恐性質的臨春河原本?還有些蒼白的臉頰頓時漲紅了,同手同腳湊到了沉禹面前。
“沉……沉禹,前,前輩。”
那架勢,還真?要給沉禹看傷的樣子。
晏起哼哼著:這個?臭小子,對聞雀那真?的是,言聽計從。
沉禹肩頭上的傷看著是嚴重,但也正如他自己所說,只是皮外傷,以沉禹的修為和體質,多修養一下就?能恢復。
丹藥……也能用,但好像沒必要。
臨春河偏頭思考了一瞬間?,就?干脆用上了春生訣。
第五重的生生不?息春生訣,用在化神期的傷口上,也是有效果的。
聞雀還抽空偷看了一 眼沉禹的傷口,看著很恐怖,但傷口上的血肉都和常人無異——這會兒看起來,沉禹的血,也是紅色的。
察覺到聞雀的疑惑,晏起漫不?經心地解釋道?:“他平時就?跟正常人沒什么?差別,只有在動用渡緣山功法之后?,流出來的血液會變成黑色。以前他還跟我們說,那是渡緣山功法的特性。”
晏起他們也沒見過其?他的渡緣山傳人,自然就?相信了沉禹的說法。
如今看來,這里面還有其?他的故事。
想到這里,晏起再次走到了那個?巨坑面前,鳳嶼還被他摁在里面動彈不?得?。
要是平常情況,同時化神期,晏起要想摁住鳳嶼并不?容易,但這會兒的鳳嶼已經被沉禹重傷,根本?就?是強弩之末,在晏起的冰封下,根本?動彈不?得?。
相比較沉禹已經妥善處理了傷勢,這會兒坑底已經淌滿了鳳嶼的血,連晏起的冰層都被染上了一層粉色。
倒是那雙眼睛,依然炯炯,充滿著興味地看著晏起,眼底全都是挑釁。
“你倒是硬氣。”晏起冷笑一聲,“鳳嶼前輩是不?是忘記了,能被渡緣山功法傷成這樣,可不?僅是沉禹實力壓制,更說明,你是被渡緣山功法壓制。”
“鳳嶼前輩是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鳳嶼愣住,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眼神也開始閃爍,明白了晏起的意思,卻不?敢相信的模樣。
“尊者!晏起尊者!”鳳遇卻在此時又再次冒了出來,雖然知道?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但他也知道?自己再不?說話,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晏起偏頭看著鳳遇,少年這一路的折騰下來,完全不?像是覺醒了鳳凰血脈這樣天大的機緣,反而狼狽不?堪,神情灰敗,看著比鳳嶼還要命不?久矣的樣子。
甚至就?在剛剛,還將剩余的鳳凰血,全都送進?了那顆黑蛋里,這感覺差不?多就?像是把自己半條命送給別人一樣。
“怎么?,你這是打算來交代遺言了?”
083號冤種
第83章
鳳遇愣住, 總覺得這個話好像很耳熟。
仿佛很久之前,在聶家遇到鳳嶼長老的時候,對方也?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備受磨難的少年如今變得更?加內斂, 老實站在晏起面前, 低聲道:“鳳嶼長?老是鳳家太上?長?老,不管如何他都是為了鳳家, 為了弟子才會做這些。尊者想要出?手無可厚非,但弟子身為鳳家后裔,屬實無法袖手旁觀,懇請尊者給弟子一個機會, 相信鳳家也?一定會給尊者,給天陽宗一個交代。”
晏起只淡聲問道:“若是鳳家不會給本尊, 不會給天?陽宗這個交代呢?”
眼前這位可是鳳嶼, 是鳳家的太上?長?老,屬于是鳳家如今最強戰力, 身份地位甚至在鳳家家主和其?他長?老之上?。
真要出?什么問題, 護短的鳳家會站在誰那邊,不言而喻。更?別說,正如鳳遇所說的, 從頭到?尾,鳳嶼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鳳家,為了鳳遇。
不管是鳳家, 還是鳳遇,都沒有理由在這時候放棄鳳嶼。
晏起的問題直指問題的核心, 鳳遇那張慘白的小臉頓時更?無人?色, 最后他咬著牙說:“弟子也?定然會給尊者,給天?陽宗一個交代!”
晏起本來還想繼續問他要打算怎么給, 是打算要拿自己的命來賠嗎?
聞雀又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蹭了過來,眼疾手快就扒拉住了晏起的胳膊,“小師叔!”
晏起直接把聞雀拎了起來:“怎么哪兒都有你!你又想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本尊不想聽!”
“小師叔你想聽的!想聽的!小師叔你最好?了!”聞雀這是吃定了晏起,嘴里心里都說著害怕,卻成天?在晏起蹬鼻子上?臉,熟練的很,“鳳遇師兄都說到?這地步了,咱們就給他一個機會吧!而且我也?想看看鳳家來了會說什么,這件事,咱們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鳳家不給點賠償也?說不過去的!還有啊……”
說到?這里,聞雀扭頭看著仿佛自閉的鳳遇:“鳳遇師兄,你還是要早做好?心理準備才是。”
鳳遇不解。
“鳳遇師兄是如何確定鳳嶼長?老所作這一切都是為了鳳家,為了你?”
鳳遇張了張嘴:這些,不都是聞雀“告訴”他的?
是了,聞雀的那些話,仔細分辨下來,應該說的是鳳嶼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鳳凰血的傳承,為了鳳家的未來,要說是為了他,卻不一定。
只是正好?,他得到?了鳳凰血這個機緣,能夠機緣巧合融合鳳凰血,得到?血脈進化。
如果換成是其?他人??那也?是一樣的。
相比較這些,鳳遇更?愿意相信聞雀剛脫困的那一瞬間,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來的那句“傾滅整個鳳家的罪魁禍首”,要真是為了鳳家的未來,又如何要傾滅整個鳳家?
鳳遇不理解,卻無法問出?口。
全身如今都是劇烈的疼痛,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這疼痛讓他無法思考,還是因為這些疼痛讓他維持著清醒。
“所以?,小師叔,就讓鳳遇師兄親自看看好?不好??”聞雀晃著晏起的胳膊,“我也?很好?奇,鳳家那邊會怎么選擇誒!”
“有什么好?奇的?那群寫作高傲清高,實際上?就是自私自利的鳳家人?,會怎么選擇,還用看?”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覺得鳳嶼不對,那些鳳家人?肯定也?不會把這把柄留給天?陽宗,自己帶回去再解決!
能解決什么?說不定還把最大的隱患帶回去,直接提前滅族?
晏起那一直冷笑的模樣像極了大反派。
而且之前他質問鳳嶼那話,并不是沒有道理。
沉禹這會兒已經收拾好?傷口,還順便換了一身衣服,就跟個沒事人?一樣走過來,跟坑底那個狼狽不堪還被?壓制得動都動不了的鳳嶼,看起來天?壤之別。
再次看到?沉禹光鮮亮麗的模樣出?現在自己眼前,鳳嶼那表情就更?瘋了。
沉禹什么都沒說,甚至都沒有多余的表情,那平靜到?仿佛什么都沒有改變的模樣,對鳳嶼來說,就是最大的諷刺和挑釁。
轉眼間,原本看著還正常,只是多少有些瘋的鳳嶼徹底癲狂。
那眼中紅光和黑芒不停閃爍,不知不覺間,仿佛已經籠罩上?一層黑霧。
不是所有人?都見?過聞雀識海里陰影的模樣,但所有人?都見?過聞雀化作黑繭的模樣,還有一直在黑繭表面浮沉的黑霧。
跟鳳嶼現在眼中的黑霧,如出?一轍。
同?樣的氣息。
看著鳳嶼這模樣,不難想象,這人?能對鳳凰血,能對陰影的情況這么了解,除了鳳家傳承下來的那點信息之外,相比是早就接觸過陰影的存在。
完全一副被?陰影入侵的模樣,分明在過去,也?從來沒有人?發現過他的異常,甚至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時候就成了這樣。
鳳遇當?然也?看到?了,相對其?他人?,在場的除了聞雀,就是鳳遇對這陰影的氣息最為熟悉,這十年來,他一直在鳳凰血形成的巨繭中,在與陰影氣息的糾纏下煉化鳳凰血。
他甚至能感?覺到?,要不是陰影氣息的存在,他恐怕還沒那么容易煉化鳳凰血,如今看來,這也?是鳳嶼長?老一早就打算好?的。
從一開始,鳳嶼來天?陽宗找聞雀,后來再把他送來也?要跟聞雀放在一起,就是為了這個吧?
突然一切都很容易理解了,鳳遇的心底也?是一片荒涼。
沉禹的動作很干脆,在看到?鳳嶼眼中的黑霧時,指尖一道堅決,帶著清冷的水汽,直刺鳳嶼的眉心。
那水汽,可以?說也?一點都不陌生,正是渡緣山的特產,也?是糾纏聞雀許久的天?靈泉水之力。
毫無反抗之力的鳳嶼頓時瞳孔放大一瞬間,連識海都被?凍結。
看著鳳嶼的反應,聞雀這才捂著心口,心有余悸地說:“天?靈泉水……居然這么厲害的?”
當?時她就已經親身體會過天?靈泉水的威力,但全程都有沉禹護著,其?實除了痛,好?像也?就那樣,但是此刻看著鳳嶼的樣子,她才意識到?,在將大量天?靈泉水引入自己的識海為了對抗陰影時,她是作了多大一個死。
還好?沒死。
但鳳嶼看起來就跟死了一樣。
解決了鳳嶼這個暫時的隱患,傷口也?得到?了處理精神狀態十分穩定的沉禹自然只能告辭,畢竟還有一個隱患級別的原落楓大概率正在往渡緣山而去,而渡緣山上?下也?就只有師青蓿一個人?在。
再走之前,沉禹還深深看了一眼聞雀,那眼神,即便人?已經 消失在原地,聞雀也?總覺得心跳有點受驚。
“看什么呢!”晏起捏著聞雀的脖子把人?拎回來,“現在我們來解決你的問題。”
“誒誒,誒,小師叔,我怎么了,我沒有問題,我好?著呢!好?得很!沒有任何問題!”
晏起直接捏訣,一面水鏡直接在聞雀眼前成型,時隔十年,她還是第一次這種?角度再次看到?自己的臉。
聞雀捏捏自己的臉頰,“好?像,是有點不一樣了。”
雖然變化不明顯,但對自己的臉還是很了解的聞雀就覺得,自己好?像確實長?大了一點,臉上?那點嬰兒肥似乎消失了許多,看著也?是漂亮秀美的小仙女一個了呢!
見?聞雀逐漸在自己的美貌中迷失自我,晏起忍無可忍戳上?她的眉心:“你就一點都沒看到??”
聞雀這才回神,看到?了自己眉心那一點若隱若現的黑,要不是刻意去看,還以?為是不小心閃過的陰影,而不是出?現在她眉心的黑點。
聞雀:???
是了,某些不是很愉快的記憶突然回籠,聞雀摸著自己的眉心,沒有明顯的觸感?,那個黑點更?像是自己視網膜上?的假象,但它似乎真的就那么存在著。
聞雀扭頭還想去看自己的背后,是不是還殘留著那黑色羽翼的影子。
好?像被?雷劈之后,她差點都忘記了自己還經歷過那些。她到?底是怎么那么中二?的,在那樣的場景下,直接長?出?幻影般的翅膀,就沖了出?去呢?
果然是被?幻鸕鳥影響得太過分了,當?時那雙在陽光下流光溢彩的幻影翅膀,給她留下了致命的視覺盛宴。
【好?家伙,有那么一瞬間我都以?為我以?后得頂著一雙中二?的翅膀到?處亂跑了呢!】
“少給本尊整些有的沒的,接下來的時間,老實給本尊在家里閉關,你這修為,還有你這金丹,不給本尊控制好?了,哪兒也?不許去!”
聞雀蔫巴巴地“哦”了一聲,沒精打采地接受了晏起的指令。其?實她也?覺得無所謂啦,本來就沒打算出?去到?處跑,天?天?在自家院子里待著也?挺好?的,之前難道不是小師叔把她拎出?來讓她溜達的嘛!
可這話她不敢在晏起面前說,她怕晏起直接把她拎起來轉圈。
而且現在無涯峰都沒了,自己的小院子當?然也?就沒了。
晏起看著聞雀,小姑娘乖巧安靜得很,但是看那表情,就覺得這姑娘心底里沒想什么好?詞,只可惜,這會兒晏起一個字都沒能從聞雀心里聽到?。
轉頭看向其?他幾個小師侄,很好?,大家都搖了搖頭。
如今天?陽宗還是一片狼藉,無涯峰的山頭都沒了,晏起干脆大手一揮,把后山這片被?劈得最嚴重的地方重新?劃歸成無涯峰的地盤,至于山頭,他打算去外面溜達溜達,搬一座合眼緣的回來。
那個大坑用來安置山頭好?像更?合適。
這一劃,直接把幻鸕鳥選的地盤也?包括在了里面,可惜的是幻鸕鳥這會兒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至于那枚被?注入了鳳凰血的鳥蛋,終究成功爆發出?全新?的生命力,漆黑的蛋殼上?再次多了不一樣的色彩。對鳥蛋很熟悉的聞雀總覺得,那金紅色的光芒流轉的紋路,似乎正重合在原本的白色紋路上?。
看著就很絢麗。
晏起把鳥蛋往聞雀懷里一塞,“閉關去,它不出?來,你也?別出?來了。”
聞雀:???
【小師叔,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要是這孩子百八十年不出?來,那我也?要跟著閉關百八十年嗎!?】
084號冤種
第84章
當然, 百八十年是不至于的。
這小鳥蛋本來在被陰影力量刺激下,就已經有破殼的征兆,只是缺少生機和?足夠的力量, 差點胎死殼中。如今被這鳳凰血一沖, 生機肯定是夠,還?能直接浴火重生。
一時?的沉寂, 也只是為了更好的消化那些亂七八糟的力量。
突然有一種同命相憐的感覺。
聞雀覺得?自己也是亂七八糟的,像個垃圾桶一樣不知道吸收了多少詭異的力量。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肚皮,就覺得?很?惆悵。
還?好,這?個日子沒讓聞雀等太?久, 要不然她覺得?在自己被陰影徹底吞掉,或者被天靈泉水直接凍死之前, 就已經先無聊死了。
看著突然又開始晃動的紅黑交加的蛋殼上出現的裂痕, 聞雀尖叫一聲,捧著似乎又長大許多的鳥蛋, 拼命跑到幻鸕鳥面前, 把鳥蛋往幻鸕鳥肚皮下一塞。
“要出來了要出來了,前輩您看著!”
從晏起把鳥蛋扔給聞雀之后,又過去三年, 如今聞雀已經是個成熟的金丹期修士,但?她也沒想過要讓一個剛出殼的小雛鳥對著自己喊媽媽,所以看到這?鳥蛋剛有動靜, 就把人家塞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幻鸕鳥前輩看著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拋棄妻女?的渣男。
聞雀:???
“前輩!您清醒一點!您那是什么眼神!這?是您的孩子!您就不想親眼看到它出生嗎?”
“期待了這?么多年, 這?么關鍵又重要的一刻, 這?孩子就不該待在您身邊嗎!”
“難不成您還?指望著孩子在我懷里破殼而出啊!”
該說不說,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喜當娘。雛鳥情結什么的太?可怕了, 更別?說如今大家都跟陰影和?鳳凰血交纏這?么深,還?共同呼吸相伴三年時?間,聞雀還?真怕這?小家伙破殼而出的瞬間就把自己當做親娘了。
幻鸕鳥的眼神也很?一言難盡,雖然它確實很?想讓自家幼崽能和?聞雀親近一點,因為今后她們的命運糾葛在一起,可它還?真沒想過要讓自家幼崽喊聞雀一聲娘親。
親娘還?在這?里呢!
自家幼崽除非傻了,連親娘都認不出來。
也就是片刻的耽擱,幻鸕鳥肚皮下的鳥蛋已經裂開老長一條縫,聞雀甚至幻想了一下這?條縫出現在自己腦袋上會是什么后果,然后默默又往后退了退。
小家伙比聞雀預料得?更有勁,明明是個剛能破殼的小幼崽,毛都沒長齊呢,一張漆黑的小嫩嘴,叼著蛋殼往外擠的模樣,就讓聞雀心驚膽戰。
這?蛋殼有多硬,聞雀是上手試過的,可這?小家伙一口一個小朋友的架勢,連戳帶咬,甚至都能聽到蛋殼碎裂那嘎嘣脆的聲音,窸窸窣窣,轉眼就戳出老大一個洞,然后從中擠出來一個黑漆漆的腦袋。
聞雀“啊”了一聲,心中全都是“果然如此”的念頭。
似乎一點都不意外這?家伙會異變成這?樣?
一般鳥類幼崽就算在幼生期不會像父母的羽毛一樣絢麗多彩,但?也只是灰撲撲毛茸茸,看著軟萌萌的。
但?眼前這?只,黑得?就跟剛從礦坑里爬出來一樣,黑漆漆的,還?帶著明亮的光澤,勉強算得?上毛茸茸,可那兇狠的三白眼,怎么看也跟萌沒有半點關系。
全身上下,除了黑,唯一其他的顏色,可能就只有那雙憤世嫉俗的三白眼中過多的眼白了。
唔,也不是沒有其他顏色,這?漆黑的絨毛上面,仔細看,似乎還?有一層金紅色的流光,只是太?柔弱,根本看不透。
“果然還?是陰影占了上風嗎?”
聽到聞雀的聲音,兇狠的三白眼顫了顫,偏頭尋找著聞雀的方向。
“嘰?”
也就在此時?,一道青色的流影從天際滑過一條優美的弧線,輕飄飄卻熟練地?落在了聞雀的肩頭上,偏著小腦袋瓜,黑色的豆豆眼十分?好奇地?看著幻鸕鳥肚皮下的黑漆漆。
“咕嘰?”
聞雀已經很?久沒見過小團子了,這?青幽幽的小家伙,十多年過去,還?是那么丁點大一團。
看起來確實比當年長大了不少,至少那對原本差點就看不出來的小翅膀,已經能夠展翅飛翔,可跟不遠處那團黑漆漆來說,不過比巴掌大一點的小團子,就太?嬌小了。
畢竟是從比聞雀腦袋還?大許多的蛋殼里爬出來,這?黑漆漆的個頭……唔,依然比聞雀的腦袋還?健碩。
黑漆漆對突然出現的小團子很?好奇,那純真又干凈的眼神,就那么直愣愣看著聞雀肩頭上的小團子,有一種很?是期待的呆萌。
聞雀捂臉:完蛋了,她居然從這?樣一張臉上看出來呆萌。
小團子對黑漆漆的好奇就更直接一點,看了一會兒察覺出這?個黑漆漆的家伙好像沒什么危害,身上的氣息也不陌生之后,小團子就一個滑翔,轉眼就落在了黑漆漆面前。
聞雀都怕黑漆漆那小尖 嘴直接給小團子來一下,但?實際上,黑漆漆對小團子十分?友好,在小團子靠近的時?候,它甚至還?挪了挪位置,在幻鸕鳥柔軟的腹部?下,給小團子也留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黑漆漆的三白眼甚至很?期待地?望著聞雀,仿佛期待聞雀也一起過來,回歸母親溫暖的懷抱。
聞雀:“……”那倒不至于在這?時?候扮演什么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黑漆漆的出世——經過一系列不是很?正經的討論之后,這?個飽經磨難的幻鸕鳥幼崽就有了非正式的名字,黑漆漆。
雖然如今一點也看不出來幻鸕鳥的模樣,也很?清楚這?小家伙長大了恐怕也不會是幻鸕鳥的樣子,但?血脈情親,小家伙也沒有如聞雀擔心那般認錯自己的母親。
更有意思?的是,看著兇巴巴超大一坨的黑漆漆,純真又呆萌,反應還?有遲鈍的樣子,臨春河說應該還?是先天不足,導致發育上有點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腦子不怎么好。
聞雀就覺得?,被這?么多力量先后折騰,只是腦子不好已經很?好了。每次看到自己靈臺里那顆同樣黑漆漆還?帶著詭異花紋的金丹,聞雀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
這?三年來閉關除了熟練融合這?些力量之外,更多的還?是想盡辦法隱藏這?“黑丹”,這?要是出去被明眼人看到,那還?不把她當做異類抓起來?
思?來想去到最后派上用場的,居然還?是幻鸕鳥殘留在她體內的本源力量,被這?詭異的金丹吸收了一部?分?,被聞雀發現之后,用來遮掩她金丹的異狀,倒是挺好用的。
如今她這?金丹,也只有小師叔這?樣化神期的大佬才能一眼看出紕漏,其他的師兄弟還?有長老們,倒是看不出來。
臨春河看聞雀轉眼就開始走?神的樣子,這?才期期艾艾地?說:“三師姐有什么打算呀?”
“打算?”聞雀還?有些懵,“說實話我也有些茫然啊!”
這?些年發生的事太?多了,而且這?次牽扯到這?么大的事情里,雖說天陽宗也就一些皮面上的損傷,但?實際上波及不小。
其中他們無涯峰直接損失是最大的。
“師父那邊怎么樣了?有消息嗎?”
臨春河點點頭,但?有點不知道怎么說的樣子。
看臨春河那糾結的小模樣,聞雀就知道大事肯定沒出,但?小事一定不好說。
“師父,在渡緣山下建了一個小院子,就住在那里了……”
渡緣山地?處偏僻,方面數百里都沒有人煙,原落楓突然跑到渡緣山下去定居,為了什么,不言而喻。
“而且……三師姐可能還?不知道,師父自醒來后,修為直接跌落到了元嬰期……”
這?也是臨春河去探望的時?候,親眼看到的。第一次看到渡緣山,第一次看到那個小院子,當然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個一頭白發,跌落元嬰期的師父。
聞雀倒吸一口涼氣,“元嬰期?!”
從化神跌落元嬰,只是什么神奇的劇情?
“是,小師叔說,師父應該是用這?種方式,徹底扼殺了心魔,然后干干凈凈的,去見師……”本來想說師娘的,但?臨春河也知道,師娘已經轉世,那位只是渡緣山的傳人,“去見青蓿師妹了。”
“小師叔說……師父以后,應該不會回來了。”
說到這?里,臨春河還?很?是低落。
雖然從入門到現在,和?師父相處的機會很?少很?少,臨春河卻永遠也不會忘記,剛入門那天,落在自己頭頂上那溫暖的手掌,和?那低沉卻溫柔的,囑咐自己要努力修煉的聲音。
“三師姐……”臨春河伸手拽住聞雀的袖子,神情里也滿是依賴,“小師叔雖然沒說,但?是我看到了,師父的日子……不多了。”
聞雀陡然一驚:“為什么這?么說?”
臨春河的聲音干巴巴的,滿是苦澀:“師父本就重傷未愈,這?次又遭了大難,如果他還?是化神期,自然有足夠的日子慢慢療傷,可他現在只有元嬰期……”
隨著修為散去的,還?有壽元。
這?下聞雀的聲音也變得?很?是苦澀:“還?剩多久?”
“小師叔說,不足十年,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年。”
聞雀眼神閃了閃,“十年?還?有時?間啊!只要人還?在,自然可以從頭修煉的!師父已經走?過一遍到化神期的路,再走?一次又怎樣!”
“我本來也是這?么認為的,不管怎么說,只要人還?在,從頭修煉就可以,但?是自我看到師父那一刻,我才明白小師叔為什么那么說。”臨春河的聲音都顫抖了,“師父的根基全都毀了……”
能活著,就已經是奇跡了。
臨春河甚至覺得?,也許師父就只是為了能夠在渡緣山下遠遠地?陪著師娘的轉世,這?才從死亡的深淵爬了出來,為自己爭來這?不易的十年。
聞雀也是親眼見到原落楓如今這?模樣之后,才知道為什么臨春河會是那樣的表情。
甚至有一刻,聞雀就覺得?用“欺霜賽雪”來形容,是不是不太?禮貌。
但?此刻的原落楓,就像是褪去了所有色彩一般,成了這?濃墨重彩的山河間,唯一的蒼白。
雪白的長發下,是一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就連純色都淡淡的,看不出來半點人色,但?原落楓的精神明顯很?好,淡色的眸底,是一片寧靜祥和?,帶著聞雀以前從未在原落楓眼里見過的光亮。
那光亮就讓聞雀覺得?,如今的原落楓這?樣很?好。
于是有些話,就堵在嘴邊沒辦法說出口了。
“怎么那副表情?”原落楓看著聞雀怔然的模樣失笑,“是不認識我了?”
其實幾個徒弟先后都來看過他,表情都跟聞雀現在差不多,讓他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師父……”同樣不知道說什么好的聞雀喃喃著。
聽到這?個稱呼,原落楓也怔了一瞬間,繼而笑道:“說實話,如今我還?真當不得?‘師父’這?稱呼。”
幾個弟子都多有虧欠,而眼前這?個,大概是虧欠最多的。
從未過問?的放任她在山間如野草一般長大,甚至還?在那時?候,差點傷了她——
聞雀深吸一口氣,也很?快整理了心情,笑道:“看著師父現在這?樣,弟子也很?開心啊!”
【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追求也不一樣,師父落到現在這?種境地?,雖說都是他自己的選擇造成的,可換個角度想,一路下來,他也受了不少的苦,遭了不少的罪。】
【說不上誰對誰錯,反正吧,已經這?樣了。】
聽著聞雀嘴上說著開心,但?心里那一串串的吐槽,原落楓臉上的笑意更深。
如今他是真的想通了,也看開了,萬事不強求,但?守著卿蓿是他一輩子的夙求,能在這?院子里住著,即便根本見不到師青蓿,心里那個呼呼作響的大坑,卻一點點被填滿了。
別?無所求。
至于還?能活多久這?一點,他是根本沒想過。
“開心就好。”
原落楓在院子后面開了一小片田地?,雖說他現在看起來還?是元嬰期,但?身體也有比普通人好一點,化神多年突然感?受到身體的沉重和?那些久遠的饑餓感?,最開始他還?很?不習慣,后來慢慢就喜歡上了這?些真實,又充滿生活氣息的感?覺。
看著原落楓看著鋤頭去了后院,不大的一片田地?被他照顧得?很?好,小小的嫩苗聞雀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種,原落楓卻能一邊勞動一邊娓娓道來。
【師父是真的變了。】
【雖然以前的師父……算了,以前的師父還?真沒怎么接觸過,但?我知道,那時?候的師父一點也不快樂,每天都沉溺在自己編織的夢境中,追尋著虛無縹緲的希望,說不上到底是活著,還?是頂著一副軀殼的幽魂。】
【現在這?樣,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就是吧……一想到這?樣的師父,卻沒有多少時?間了,總是很?不得?勁。】
原落楓低頭間,就聽到聞雀這?些碎碎念,更是失笑。
晏起來看他的時?候,經常跟他說起那幾個弟子的故事,其中以聞雀的最豐富,當然大部?分?時?候晏起都是皮笑肉不笑地?吐槽這?個天不怕地?不怕身上機緣最可怕的聞雀。
但?晏起的眼底,是柔軟又溫和?的,這?一點在原落楓眼中,這?么多年從未變過。
他不是個稱職惡毒師父,晏起卻是一個很?好的師叔。
“師父。”
“嗯?”
“如果有解決的方法,您愿意試試嗎?不說什么為了活得?更久,也不說什么為了陪青蓿姐姐更長的時?間,因為弟子總覺得?您會說,現在這?一切就夠了 。就只是作為一個普通的修士,您愿意嗎?”
聞雀總覺得?,原落楓此刻不是放棄,而是看淡,這?種渾不在意看淡一切的狀態,比放棄似乎更可怕一些。
原落楓卻抬眼看著聞雀,那眼神清亮到聞雀都有些承受不住,“聞雀,你就沒怪過為師一點嗎?”
聞雀“啊”了一聲,似乎不解原落楓的意思?。
“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師父,不管是對于你,還?是其他的弟子,我都沒做好一個師父,甚至上次,我還?差點傷了你……”
聞雀點點頭:“在意是在意的呀!但?師父您,應該也控制不了自己吧?”
原落楓沒辦法說。他總覺得?那時?候他應該是清醒的,只是在某些時?刻,被心魔和?魔物放大了某些念頭,出手間就沒了輕重,受傷的人就變成了身邊親近的人。
聞雀摸著后腦勺笑道:“師父不也說是差點嘛,差點那就是沒傷到呀!”
【當時?那情況,要不是沉禹前輩出現,我恐怕在師父手里難逃一死?】
【現在想起來確實也挺后怕的,但?要說責怪,我好像并沒有這?種情緒?】
【似乎從是一開始,我就把師父擺在了受害者的地?位,先入為主了?】
【但?仔細想想,師父所作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確實覺得?他可憐又值得?同情,可更多的還?是恨鐵不成鋼吧?】
恨鐵不成鋼,是了,原落楓點點頭,想到晏起形容他們在聞雀心中的形象,那都是個頂個的冤種,滿滿都是恨鐵不成鋼。
要說命運在他們身上充滿了作弄,讓他們困于那些悲慘的情節,一次次錯失,但?真正做出選擇的,卻依然是自己。
原落楓也正是想通了這?一點,才在關鍵時?刻,徹底壓制住了心魔。
“那你覺得?能有什么方法?”
原落楓也不是放棄,只是很?清楚,他現在的情況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決。
還?是那句話,能活著就已經是奇跡,能有這?十年光陰,就已經是偷來的。
聞雀卻在想:【是了,說是看淡和?放棄,師父會在這?里住下,其實也是有執念的。】
原落楓愣住。
【只要有辦法,師父應該會試試吧?反正最差也不過如此了。】
【就是……】
“弟子如今卻是沒有辦法,但?弟子有感?覺,一定能找到方法的!就是覺得?,師父不一定放棄那么早。”說到這?里,聞雀笑出了聲,“不過這?一點在見到師父之后我就放心了。”
【原本還?以為偏執了那么多年,如今師父已經徹底放棄擺爛,不管是繼續偏執還?是了無生趣,都不是什么好狀態。】
【但?看師父眼前這?樣子,突然就體會到了當年落楓尊者的風采呀!】
原落楓:“……”說話就說話,怎么突然就夸上了。
“只要有辦法,師父一定會堅持下去的,對吧?”
關于這?一點,原落楓不置可否。
“而且弟子覺得?,小師叔也一定沒有放棄,他也一定不會放棄的!”
【以小師叔那性子,不把滄瀾界翻個底朝天找到解決的方法,肯定是不會罷休的。】
原落楓就想到晏起幾次來看他,話里話外,似乎也是這?個意思?。
【只是這?樣的事情,仔細想起來,要走?歪門邪道好像更容易一點?】
想到這?里,聞雀賊兮兮瞄一眼原落楓,那表情的含義?再明顯不過。
【我該怎么問?師父,他研究了那么多年的禁術和?秘法里,有沒有相關的記載呢?】
【師父為了師娘什么禍夠敢闖,研究了這?么多年也不能白費吧,稍微通融一下,是不是也能改善自己的情況?】
【算了我這?想法太?過大逆不道還?是不要讓師父知道了,免得?師父沒說什么,一會兒小師叔就殺過來了】
【免不得?到時?候老天爺看我不順眼,再抽空劈我兩下呢!】
原落楓想笑的,但?是沒笑出來。
他確實在心魔和?魔物的誘惑下研究了不少上不得?臺面的禁術和?秘法,那些危險的東西,在他清醒過來之后,似乎就被他刻意掩埋在了記憶的角落里,不敢觸碰。
如今被聞雀這?么一點,就有如潮水一般,全都涌了上來,想忘記也是不可能的。
雖然現在只有元嬰期的修為,身體連筑基期都不如,可他的神識,卻曾經是化神期的強度,即便是被心魔控制的那些年,記憶也是足夠鮮明的。
而聞雀心里的嘀咕還?沒有停止。
【要這?么算起來,不管是顧家還?是藍家,甚至是聶家,還?有勉強算是打過交道的鳳家,都有些上不得?臺面的隱藏手段。】
【顧家敢在大師兄身上動手,還?成功拿走?大師兄的劍骨和?金丹,還?養了妖族離厭這?樣的神奇生物。】
【藍家那架勢,多半是在煉鬼,我就覺得?原本二師姐被藍夜舟殺妻證道之后哪兒來的機緣能成為強大的鬼修,卻是因為還?有這?樣的隱藏彩蛋。】
【聶家就更不必說了,這?么多年一直都在折騰鳳凰血,手段盡出。】
【至于鳳家,都很?難說,鳳家上下接觸過鳳凰血的,難道就只有鳳嶼一個被陰影侵蝕過?】
【這?么算起來,同樣是研究這?些禁術和?秘法的,就只有我師父這?個冤種,竹籃打水一場空?】
原落楓:該說不說,他被扎疼了。
085號冤種
第85章
聞雀沒看到原落楓神?色變化, 還在笑著說:“要是師父有什么線索,也?一定要告訴弟子們呀!大家一起努力,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
【不過如今情況不一樣了。】
【顧家被大師兄先下手為強, 還有白藤長老出馬, 早就不成氣候,再多的手段, 也?翻不出花來!】
【藍家就更不必說了,雖然細節不知道,但表面上看起來,沒了?藍夜舟之后, 似乎已經把自己作死了?,死得透透那種。】
【聶家嘛……小師叔沒下死手, 小師弟也?不會主動對聶家做什么, 但聶家好像遲早能?把自己作死的樣子。反正鳳凰血已經沒了?,聶家也?沒有依仗了?, 總不能?還能?上天吧?】
原落楓也?笑著搖頭:“有些事不能?做, 那是底線。”
聞雀乖巧地點著頭。
【底線什么的,師父以?前也?沒少做呀!不過?不能?說,好不容易才擺脫那些魔障, 可不能?讓師父再走上那樣的老路了?。】
【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看看有沒有什么方?法,至少不應該這么早就放棄呀!】
師青蓿也?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拎著一個小籃子,從?渡緣山上走下來。
明明已經是金丹期, 她似乎還是喜歡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來的感覺, 像是人?生的一場修行。
見到聞雀的那一刻,師青蓿眼?睛都亮了?幾分:“啾啾!”
“青蓿姐姐!”
聞雀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見到師青蓿, 原本還打算見過?師父之后再上山去找師青蓿。
原落楓看著聞雀見到師青蓿瞬間就把自己拋在腦后的行為,覺得好笑的同時也?有些不可思議。之前也?聽晏起提過?,不知道為什么,聞雀和師青蓿之間有一種一見如故的緣分,甚至兩人?也?沒相處多久,但每次見面,都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更甚至彼此都有著深厚的包容和寵溺。
此刻親眼?見到聞雀和師青蓿相處,原落楓就覺得,晏起的形容還太客氣了?點。
“啾啾你什么時候來的!”
“青蓿姐姐你怎么來了?!”
兩人?異口同聲,話音未落,就看著對方?笑出了?聲。
師青蓿拉著聞雀上下打量,算起來,她倆也?有十多年沒見,但時間并沒有拉遠兩人?的距離,反而更親昵了?許多。
“看起來真不錯的樣子!”
聞雀也?傻樂著:“青蓿姐姐看起來也?很?棒!”
【不過?按照青蓿姐姐的天賦和心?性,十多年了?才金丹期,似乎慢了?點?】
聞雀吸了?吸鼻子,似乎想從?師青蓿身上聞出點不一樣的味道來,卻?被師青蓿捏著臉頰輕輕拍了?拍。
“長大了?,也?漂亮了?,這小臉捏著,沒有以?前手感好了?。”
聞雀:!!!
“青蓿姐姐你怎么也?這樣啊!”
【大家都怎么回事,我這臉捏起來就這么帶感嘛!要說以?前我勉強算是包子臉捏著就算了?!現在對著這么青春洋溢的漂亮臉蛋!大家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別說,聽到聞雀這一陣念叨之后,師青蓿就更想下手了?。
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了?聞雀身后不遠處,那一頭白發仿佛謫仙人?一般的原落楓,正用一種格外慈祥的目光微笑地看著她們。
師青蓿:“……”別說,心?情還挺復雜的。
“原前輩。”師青蓿將手里的 小籃子拎過?去,“這是后山竹林里挖的新?鮮竹筍,師父說這東西?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多謝。”原落楓十分自然地接過?了?小籃子。
兩人?之間的相處平淡又和諧。
聞雀好奇地看看師青蓿,又看看原落楓,那目光簡單又明了?。
甚至不用去聽她心?底的聲音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師青蓿回身笑道:“你不用太驚訝,就算當不成朋友,也?是能?當鄰居的。”
好一點的鄰里關系,平常也?是能?送送菜串串門?的。
聽到師青蓿說當不成朋友的時候,原落楓的眼?皮還輕輕動了?一下,正好落入聞雀的眼?中。
【咦惹,看起來師父還是在意的。】
【說什么都是上輩子的事了?,青蓿姐姐確實?是上輩子沒錯,人?都已經換了?殼子,說神?魂還是那一個,但也?已經是全新?的了?。】
【師父這邊嘛……似乎也?差不多,死去活來一回了?。】
【其實?能?這么淡然相處著,也?已經是之前根本奢求不來的。】
【畢竟在原本的劇情中,要是師父沒在那關鍵的時刻醒來,必然被那魔物?聯合著心?魔越陷越深,直到那陣法徹底成型,不僅師父本人?被心?魔控制,沉于深淵中拼命掙扎,就連師娘的遺骸,也?最終被魔物?侵占。】
聽到這里,原落楓捏著小籃子提手的手指微微一顫,心?想:是啊,幸好他醒來了?。
也?幸好在那時候聽到了?聞雀的心?聲,就像是一道驚雷劈開?了?他混沌的神?識,雖然不多,卻?也?讓他有了?可以?掙扎的余地。
當然,還有沉禹,晏起他們的幫忙,才沒有讓他在那片混沌的黑海中被吞噬了?自我。
【至于青蓿姐姐,那就更不必說了?,要不是看到師父的時候我想起來,青蓿姐姐這會兒還在深宮里跟人?勾心?斗角,拼一線生機呢!】
師青蓿挑眉。說實?話,她還是第一次正面聽到聞雀對自己“命運”內容的評價。果然她自己都沒想到,她的未來居然會步入深宮?
而聞雀這句話的意思,“這會兒”,也?就是現在,十多年后了?,她還被困在深宮里?
唔,也?就說明她還挺厲害的。
【青蓿姐姐確實?很?厲害,不論在什么樣的絕境,都能?為自己爭出一片天地來。】
【不論是在家里,還是進了?深宮,甚至最后的朝堂,她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可能?讓自己過?得很?好。】
【只?是吧,大概沒人?會記得,青蓿姐姐最初的夢想,只?是帶著母親的遺骸回到草原家鄉,然后看看這大好河山的風光,若是能?仗劍江湖,那就更好了?呀……】
聽到這話,師青蓿也?是一愣。
是了?,從?小都向往著這片廣袤天地的自己,就算入了?深宮,掌控了?朝堂,恐怕也?只?是折斷了?翅膀,永遠也?不會開?心?。
更何況這個世界即便站在一個朝代殿堂的頂端,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短短一生。
如今見識過?更加廣闊的世界,她更加不會甘心?自己的未來一生,就被綁在那個井底的世界了?。
【不過?啊,那可是師青蓿呢!不管夢想是什么,不管身處什么位置,她都將一切做到了?最好的極致。】
【也?正是因為有她,原本茍延殘喘喻真國居然又堅持了?不少年。】
這讓師青蓿都覺得不可思議:原來自己這么厲害的?
師青蓿身后牽過?聞雀:“是特意過?來的,還只?是路過??準備待多久,之后準備去哪兒?”
“是特意過?來的!渡緣山這么遠,怎么也?不會路過?這里呀!是過?來探望師父,還有青蓿姐姐,還要探望沉禹前輩的!”
【之前沉禹前輩多次幫忙,都沒有好好道謝呢!】
“師父嗎?”師青蓿表情有些遺憾,“那啾啾來得還真不是時候,師父還在閉關中,尚不知何時能?出關。”
“閉關?沉禹前輩還在閉關?多久的事了??是上次受的傷還沒好嗎?沉禹前輩當時也?說是皮外傷,我就覺得哪里不對勁,是不是還留了?什么暗傷隱患?”
聞雀一連串的問題,把師青蓿都逗樂了?。
“沒事沒事,啾啾你別著急,師父沒事,當年的傷確實?只?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只?是最近師父若有所感,閉關提升境界了?。”
聞雀送了?一口氣:“是哦,沉禹前輩也?要進階了?嗎?”
到了?化神?期這種境地,沉禹和晏起一樣都是半步渡劫,每一次修為和心?境的提升都來之不易,一點點觸摸那道猶如天塹一般的屏障。
至于什么時候才能?踏破這個屏障,成為真正的渡劫修士,半步真仙,那就只?有這些化神?修士才知道了?。
見不到沉禹前輩這一點,聞雀略有些遺憾,但也?并不多。
畢竟主要目的是見見師父,確認師父尚好,狀態也?不錯,再見到師青蓿就更好了?。
“青蓿姐姐呢,最近有什么打算,還是繼續在渡緣山閉關嗎?”
聞雀也?聽說了?,師青蓿自從?拜入渡緣山之后,除了?上次為了?尋找缺失的神?魂碎片去了?一趟天陽宗之外,其他時候全都在渡緣山閉關修煉,幾乎都沒踏足過?山下。
“不了?,最近正好要外出歷練一番,提升心?境和實?戰經驗。”師青蓿看一眼?聞雀,笑道:“啾啾要是沒有其他安排的話,可愿與我走這一趟?”
聞雀樂了?:“誒?我可以?嗎?青蓿姐姐就不怕我拖后腿呀!我很?廢的,又怕死又不能?打,倒是遇到點事喊得比誰都大聲,跑得比誰都快,青蓿姐姐也?要我一起去嗎?”
師青蓿樂不可支:“當然,我倒是覺得啾啾比我有經驗多了?,這一路還要啾啾多加提點呢!”
聞雀若有所思地點頭:【是哦,真要算起來,我也?算是在這個世界活了?這好些年,有事沒事還能?下山溜達一圈,甚至被師兄師姐們帶著出門?見識過?,還被小師叔拎著去了?不少地方?,也?算是有點經驗了?。】
【而且我還有那么多的理論經驗!相比較青蓿姐姐從?小在大宅院里長大,是要知道的多那么一點點吧!】
想到這里,聞雀腰板都挺直了?許多:“那好吧!能?跟青蓿姐姐一起出門?,我也?很?是期待!到時候青蓿姐姐有什么不知道,大可以?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但轉念一想,聞雀又想到另外一個事實?。
【等等……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青蓿姐姐收回那缺失的神?魂碎片時,也?是覺醒了?卿蓿師娘的記憶的吧……】
這話一出,在場三人?包括聞雀自己都愣住。
【完蛋,要真是如此的話,具體記憶有哪些先不說,至少青蓿姐姐如今對滄瀾界的了?解,應該是比我多得多得多吧?】
【就我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見識,又要怎么跟曾經馳騁整個滄瀾界的卿蓿仙子相比!】
見聞雀這就陷入了?自我懷疑,師青蓿捂著額頭也?很?無奈。
她到底要怎么跟聞雀解釋,她確實?從?殘魂中看到了?所有的記憶,但也?只?是看到而已,并沒有太多的情感成分。有感慨有感觸甚至有感動,卻?沒有太多感情。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記憶會消失,但感情卻?永遠不會變。
師青蓿卻?覺得:記憶可以?回來,但有些情感卻?早已經不再。
默默看一眼?原落楓,見他眼?神?平靜,眼?底卻?有那么一絲熟稔的寵溺和包容,師青蓿就覺得,原落楓應該也?是知道的。
也?不得不感慨,真不愧是曾經相伴那么多年的人?,也?不愧是用命去喜歡卿蓿仙子的人?,此刻居然也?很?了?解她的想法。
想必要不是被心?魔和魔物?入侵,曾經的落楓尊者,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當然也?正如聞雀所說的,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地步,就沒有什么“如果”或者“要不是”。
也?就在此時,原落楓拿出兩個儲物?袋,遞到了?聞雀和師青蓿面前。
“既然要外出歷練,就拿著這些東西?,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這么多年都沒為聞雀做過?什么,現在才拿出這點東西?,也?許已經有些遲了?,卻?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聞雀樂滋滋地接過?儲物?袋:“謝謝師父!”
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師兄師姐甚至還有師弟師妹的投喂,聞雀現在接這些,已經完全沒有太多的心?理壓力了?。更何況眼?前這位是自己的師父,該拿,必須得拿!
至于另外一個,是給師青蓿的。
“說起來這么長時間,都沒給你一 份見面禮。”
似乎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講,他這份禮物?都是應該的。
師青蓿也?笑著接過?:“多謝原前輩。”
原落楓怎么說也?與沉禹關系不錯,身為沉禹唯一的徒弟,渡緣山的傳人?,師青蓿接受原落楓一份見面禮,完全無可厚非。
修士的東西?都在自己的儲物?袋了?,就算要出門?也?沒什么需要收拾的,說走就可以?走。沉禹在閉關,不用特意告別,師青蓿只?在沉禹的洞府門?口留下訊息,再與原落楓告別之后,就帶著聞雀一起走了?。
兩人?的第一站,還是師青蓿選的,她想去喻真國看看。
“先去喻真國看看,畢竟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也?是與啾啾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我想去看看喻真國現在變成什么樣了?。”師青蓿笑瞇瞇地說著自己的計劃,“然后我再帶你去看看我母親的故鄉,昌州大草原,那一望無垠的天地間,風吹草地見牛羊的風光。”
結果離喻真國還有一段距離,就遠遠看到了?整個喻真國都籠罩在一層灰霧中。
身為修士,到了?一定程度,都多少會望氣。即便看不真切,也?能?隱隱感覺到一個人?的氣運,甚至一個國家的氣運。
如今喻真國這氣運已經衰敗到即便是聞雀,也?一眼?能?看出的地步。
這無盡的灰霧,無一不顯示著喻真國氣數已盡。這才多久,十年出頭,喻真國就變成這樣了??
師青蓿就想到之前聞雀提及的,喻真國本就衰敗,要不是她的出現,喻真國根本沒辦法堅持最后那幾十年。雖然聞雀沒說完,但師青蓿也?聽出了?聞雀的未盡之意,想來到了?后期,即便是她,也?不能?力挽狂瀾,畢竟她就只?能?活那幾十年,等到沒了?她,這喻真國又還能?堅持多久。
如今這一看,師青蓿也?很?是無奈。
聞雀嘟囔著:“青蓿姐姐,我們還要去看嗎?”
【其實?因為遇上我們的時間線還早,青蓿姐姐被沉禹前輩直接帶走收為徒弟,那時候在喻真國的都城,青蓿姐姐認識的人?不多,畢竟一直都被困在丞相府中,很?少見到外面的天空,又從?哪兒去認識其他人?呢!】
【也?只?有更晚一點,青蓿姐姐想辦法在都城有了?點聲名,拓展了?地圖之后,認識的人?才多起來,可即便是那時候,認識的那些人?,除了?利用,就是被利用,難得有交心?的人?,卻?因為種種原因,都沒什么好下場。】
【走到最后,青蓿姐姐似乎也?只?是一個孤家寡人?。】
【這喻真國,這都城,實?在也?是沒什么好看的。】
“要去的。”師青蓿的表情卻?十分冷靜,“就去看一眼?。”
她想去看看,那些讓她母親慘死他鄉的人?,到底會是什么結局。
師丞相是她的親生父親,血脈因果關系,她不可能?對師丞相做什么,但她并不介意親眼?去看看那些人?的結局。
“那我們還是隱藏一下身形吧?我總覺得現在這情況,我們就這么過?去,可能?會比較麻煩。”
【最麻煩的,要是遇到師家那些人?,青蓿姐姐該怎么辦。對自己的血親見死不救,說不上會不會有因果,就怕會影響青蓿姐姐的心?境。】
【那時候,救了?對不起自己,不救又會讓那些人?狗急跳墻,說話肯定不會好聽。】
師青蓿笑道:“好。”
只?是沒想到,喻真國的都城情況更惡劣,還沒靠近,就看到了?籠罩在一層血色和火光中的都城。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還有未燃盡的煙塵,以?及廢墟中展露出來的殘肢斷臂,可以?看出這里經歷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戰,或者說是屠殺。
而城墻上,掛滿了?一長串的頭顱,滿臉的血污,應該已經很?長時間了?,發黑,腐敗,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面貌。
師青蓿卻?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個頭顱,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化成灰她都能?認出來,何況還有一整顆頭顱。
即便已經腐敗變形,師青蓿也?一眼?認出,那是屬于師丞相那顆高貴的頭顱,如今也?被這樣掛在城墻上。
身首異處,還死無葬身之地。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局啊……”
師青蓿的目光落在那顆透露上的時間太久了?,久到聞雀都無法忽視。
她本來是認不出來那亂七八糟的估計親媽來了?都認不出來的腦袋瓜,但是師青蓿的目光和感嘆,讓聞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是……那個師丞相?”
師青蓿點點頭。
聞雀倒吸一口涼氣。
【這就沒了??就這么沒了??還死得這么慘?】
聞雀驚訝的模樣,師青蓿都覺得奇怪,她居然不知道嗎?
明明之前好像表現得什么都知道的樣子,原來也?只?是知道一個大概,并沒有具體到這樣的細節?
【我原本只?知道青蓿姐姐掌控中宮和朝堂之后,師家都還在,只?是沒能?從?青蓿姐姐身上得到什么太大的好處,倒是借著青蓿姐姐的名頭作威作福了?不少年,最后讓青蓿姐姐搜集了?不少證據,最后大義滅親,非但沒讓師家的所作所為連累自己,甚至還借此刷了?一波聲望。】
【但是真沒想到,沒了?青蓿姐姐作為靠山,師家人?居然會是這種結局?】
【師丞相都落到這種地步,其他人?還能?好到哪兒去?】
“這架勢,喻真國,應該是國破了?吧?”
師青蓿仔細看了?一下周邊的造型:“是蒼狼族。”
“蒼狼族?”
這個稱呼有些陌生,聞雀表示沒聽說過?。
師青蓿笑瞇瞇地看著聞雀:“我沒跟你說過?嗎?”
“啊?”
【我是錯過?了?什么應該知道的嘛?】
聞雀一臉茫然。
“家母出身草原,正巧,就是那一任蒼狼族族長最寵愛的小女兒。”
聞雀:嘶!
“當時他就是借助了?蒼狼族的勢力,一路殺回京城,甚至坐到了?丞相之位。然后卸磨殺驢,讓母親含恨在那四方?之地的后院郁郁而終。”
聞雀看著狼藉的喻真國都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所以?,這是蒼狼族隱忍多年,直接殺上喻真國,不僅給草原的小公主報了?仇,甚至把喻真國都給滅了??】
【這么想了?想,突然感覺好爽的樣子!】
師青蓿也?莫名覺得很?是舒坦,笑道:“如今蒼狼族的族長,稱霸草原的狼王,是我母親的親兄長。”
“啊……也?就是青蓿姐姐你的……舅舅?”
“嗯。”
“那我們,要去見見嗎?”
師青蓿抿著唇,沒說話,看她那模樣,是想見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卻?在此時猶豫了?。
“青蓿姐姐要是想見,就去見啊!修仙一途,本就恣意而為。如果青蓿姐姐是因為人?生短暫,怕見到一次就再沒有以?后,還不如從?來不曾擁有,那就不會想念的話,那不如換個角度想,雖然遲早會失去,但至少這輩子也?有擁有啊!”
聞雀理直氣壯地抻直腰板,頗有氣勢地說:“而且我覺得,青蓿姐姐的舅舅,也?一定很?想見到你的!”
不去見,就不會傷心?了?嗎?
那還真不至于。
086號冤種
第86章
端木春正獨自坐在皇城的望星閣上, 這里是喻真國最高的建筑,拔地而起?九層高,坐在這高閣上可以俯瞰整個喻真國的都城內外。
端木春看著這一片曾經繁華如星夜, 如今確實一片焦土和殘垣的都城, 眼底也是無盡的荒涼。
他終究還是打下了這片山河,只是有些人再也回不來了——
“大?舅舅。”
陡然聽到這聲呼喚, 端木春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神情更是恍惚。
然后就?聽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笑聲,猛地扭頭,就?看到了師青蓿那張年輕漂亮的臉蛋, 眉宇間的英氣比十多年前,肆意了許多。
看起?來, 就?過得很好。
聞雀就?站在師青蓿身后, 一個不是很顯眼的角落里,仿佛想要把?自?己藏在陰影里, 免得自?己成為這幅美好溫馨畫面里的不和諧音符。
但其實吧, 師青蓿能夠狠清晰地聽到聞雀此時的心聲。
【大?舅舅?這稱呼,就?說明?,青蓿姐姐母親家里還有其他的舅舅?】
【唔, 好吧,這不是重點?,只不過看眼前這位大?叔的模樣?, 怎么?說了,看起?來要比之前見過那位國君要靠譜多了。】
【畢竟也不是誰都能做出在鄰國太子來友好訪問的時候, 安排整個都城的貴女都來參加宴會選美吧!】
【啊對了, 原本?劇情里青蓿姐姐似乎就?是在那次宴會里嶄露頭角的?】
【只可惜宴會當時好像被我給毀掉了……嗯, 突如其來的成就?感。】
師青蓿卻捂著臉, 這該死?的,突如其來的尷尬感。
算了,還是無視吧。
端木春看著師青蓿半天,眼睛都有點?濕潤了,這看起?來還有些狼狽和凌亂的大?汗這才笑著說:“我給你娘報仇了。”
在端木春看來,害死?他家青娘的,不僅是師丞相?那個負心漢,還有這個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喻真國。
“嗯。”師青蓿點?頭笑著:“辛苦大?舅舅了。”
她也能看到,端木春身上沾染的血氣,即便過了這么?天,似乎都沒散去。
聞雀看到的卻更多一點?。
【咦,這位端木大?叔的氣質看起?來,要怎么?形容呢……】
聞雀好像是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音都沉默了好半天,這才喃喃著,都快聽不清楚了。
【我似乎曾經在哪兒見過?】
【啊,琥珀王朝那位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身上!】
【如果可以的話,我是不是能夠直接懷疑,這位端木大?叔身上,也有了和那位皇帝陛下一樣?的,屬于皇者的氣息?】
師青蓿一愣,在仔細看端木春,除了無盡的疲憊,卻沒有感覺到聞雀所說的那種?自?己。
但,琥珀王朝的皇氣嗎?
師青蓿覺得自?己有機會可以去好好見識一下。
“看起?來你過得還不錯?”端木春仔細打量著師青蓿,欣慰地笑著,“那就?好。”
妹妹在這世間唯一的血脈,本?來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把?這孩子帶在身邊,怎么?也會照顧好了。可眼下這孩子看起?來過得更好,他自?然感覺到欣慰。
其實最開始,端木春對這個孩子沒什么?好感的,當初妹妹過世,他來看過一眼,這孩子還年幼,想到她的身上流著那個男人的血脈,他就?沒辦法對這個孩子有什么?好臉色。
而那時候,他只覺得姓師那個人不是良配,拖累死?了自?己妹妹,卻想著虎毒不食子,有親生父親照顧著,也不會有什么?事。
直到十多年后,這孩子親自?帶著青娘的遺骸回到草原,他才知道這些年他都錯過了什么?。
然后這孩子有了自?己的仙緣,如今看來,確實很好。
至少她能在這都城皇宮之中來去自?如,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不是她開口出聲,他都不知道身后多了一個人。
甥舅倆閑話幾句。其實能說的并不多,沒有相?處過,連多余關懷的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后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這座都城。
端木春倒是有些嘆息:“雖說早就?看不慣這座黑暗的皇城,但是正如你母親最向往的,還是草原上的自?由,我們本?就?沒打算跟喻真國有什么?交集,要不是……”
要不是當年那個姓師的騙走了青娘的心,帶著她走出了草原。
“你送了你母親回來之后,這姓師的在老?皇帝背后慫恿著,讓老?皇帝對草原產生了興趣,他那些兒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來過幾次之后,看上了你的表妹,也就?是我的女兒,我們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
端木春目露兇光地看著師青蓿,“我又怎么?會讓自?己的孩子踏上跟你母親一樣?的結局?”
喻真國還大?言不慚要是不將明?珠送上,就?要大?軍壓境,直接滅了他們草原,滅了他蒼狼族。
這怎么?能忍?
這一打,就?是近十年,打著打著,他將這都城都打了下來。
師青蓿倒是笑著:“大?舅舅今后有什么?打算?”
端木春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應該怎么?做?”
“喻真國后繼無人,整個皇室扒拉不出來一個能糊得上墻的爛泥。既然已經走到這里,我覺得大?舅舅來當這個國家的王,也無不可。”
端木春倒是驚訝師青蓿會有這樣?的想法,當然他在猶豫的也是這一點?。
草原上的蒼狼,其實對這繁華的都城沒多大?興趣,草原物?資豐富,端木春更喜歡草原上的自?由茂盛,會走到這一天,可以說完全是被喻真國逼的。
這個國家既然打了下來,后續就?會有更多的麻煩,他能感覺到,要是自?己接下這個麻煩,恐怕就?再也回不了草原。但是看著這滿目的瘡痍國家,他又很清楚,百姓是無辜的,如果他們就?這么?走了,這都城最后又會落到誰手里?
“大?舅舅會是個很好的國主。”
但看端木春的表情,對他稍有了解的師青蓿就?知道他在猶豫什么?。
“若是大?舅舅擔心草原上的是,這國主也不是非要一定一直當下去,差不多理順當了,更多的是都可以交給表哥他們處理,大?舅舅自?然可以再回草原馳騁。”
端木春眼睛一亮。
正好走上來想請端木春下去用?膳的某個冤種?表哥:???
聞雀則是一陣失笑。
當然也只有見識過更廣闊天地,知道這滄瀾界的廣袤,人生那點?追求,在這天地間根本?不算啥。
端坐在高位有什么?好?勞心勞力為國為民還不一定有好下場,當然貪圖享樂禍國殃民就?更沒有好下場了。
就?像是這喻真國最后一位國主一樣?。
提起?這個,端木春覺得自?己應該解釋點?什么?:“這皇城是那老?皇帝燒的,包括都城里面,也都是他喪心病狂的關閉城門之后,不允許任何人離開,卻暗中派人放火。”
“他是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了,所以叫囂著什么?都不給大?家留下。”
其實他打進來的時候,都沒費什么?勁,老?皇帝已經快把?自?己作?死?了。在滿城的大?火中,想要尋求一條活路的人們打開了城門,將蒼狼族迎了進去。
而他們打進來之后,也沒做什么?其他事,就?忙著幫忙救火,救人,重新規劃都城的管理。
至于這皇宮,也是被一把?火燒得七零八落,活下來的人更沒有幾個。
老?皇帝是真的狠,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放過,最后一把?火把?自?己也燒死?了。
“是真不想接這個爛攤子啊!”端木春由衷得感嘆著,“對了,那個人,姓師的那個,他的腦袋,是我親手掛在城墻上的。”
端木春看著師青蓿,仿佛想看透她的每一個表情。
師青蓿表情未變,就?像那只是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眼下更關心端木家的選擇一樣?,“要是大?舅舅接下這個爛攤子,說不得就?是大?功德一件。”
就?說聞雀都在吐槽端木春身上已經看到了類似皇氣的氣質,那就?說明?,端木家注定會有這一遭。
或者在原本?的劇情中,喻真國破滅之后,這山河說不定就?輪到了端木家來收復。
此刻聞雀還站在角落的陰影里,跟后面才上來的大?個子,大?眼瞪小眼。
聞雀站這個地方,其實離樓梯口很近,端木翱上來的時候,就?跟聞雀來了個四目相?對,還正好聽到師青蓿跟端木春說的那段話,人就?卡在最后一級臺階那里,一時間不知道是繼續上還是先下去比較好。
而端木翱本?身是個極其強壯的人,那身高估計接近兩米,走在這狹窄的樓道上,幾乎堵滿樓梯不說,還得縮著點?身子才不會撞到頭頂上的樓板。
整個人縮在那里,仿佛一團巨大?的陰影,卻顯得很是委屈。
聞雀捂著嘴“噗噗噗”的笑著。
師青蓿和端木春當然也都知道,不僅是知道聞雀在那里,也知道端木翱的到來,但也都知道是自?己人,沒什么?好避諱的,自?然也就?繼續說著話。
這會兒再回頭,就?看到端木翱和聞雀那微妙尷尬的位置,也都忍俊不禁。
這大?概是一個只有端木翱受傷的世界。
擠在樓道上,委屈巴巴地端木翱抬了抬手:“父王。”
端木春,蒼狼族的族長,也是草原的王,更是端木翱的父親。
“你今天都沒怎么?吃東西。”
言下之意很明?顯,都這么?晚了,早就?該用?晚膳了。
端木春撫掌大?笑,“是了,青蓿難得回來,定要好好招待。”
只是這皇城被毀得極其慘烈,這些天也只是收拾出來一部分?,勉強可供處理事務和暫時居住,吃食也很簡單,還保留著草原上的風情。
看著眼前的大?盤肉和大?碗酒,師青蓿就?笑了,偏頭對聞雀說:“倒是讓你提前見識到草原的豪爽和好客了。”
聞雀笑瞇瞇的點?頭。
【其實青蓿姐姐對草原了解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從她母親那里聽說,然后在年幼的她心里種?下一顆種?子,最終長成了參天大?樹。】
【不過我就?覺得,這樣?的青蓿姐姐看起?來挺好的,面對草原大?叔的時候,青蓿姐姐的表情好像更輕松了幾分 ?。】
【這大?概就?是對家人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的?】
師青蓿自?己也這么?覺得,明?明?和端木春他們也不過是一面之緣,短短相?處,可她就?覺得在他們身上才體會到了血濃于水的感覺。
雖然踏上修仙一途之后,師青蓿也不能過多干涉影響凡人的生活,但既然端木春身上已經出現皇氣,她跟端木家也有著割舍不開的血緣關系,她并不介意送端木家,送這皇城一場奇跡。
隨著師青蓿捏訣,靈氣化雨,轉眼就?為這在大?火中只剩下殘垣焦土的都城降下一場靈雨。多的不說,至少讓未盡的火焰徹底熄滅,煙消云散。焦黑泥濘的角落里,也偷偷冒出了充滿生機的綠芽。
而承受這場靈雨最多的皇城中,更是草木葳蕤,繁花似錦。
一場靈雨,掏空了師青蓿的靈力,人看著就?慘白了幾分?,但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真誠又充滿溫暖。
“大?舅舅,這枚玉牌,可抵三次修士的攻擊,正好拿來護身。我不能守在您身邊,您還要多保重。”
端木春倒是沒看那等于是仙人賜福,完全可以當做傳家寶的玉牌,只皺眉看著師青蓿,“這就?要走了?”
師青蓿笑著點?頭,“總是要離開的。”
修士的計時方式,跟凡人已經不一樣?了。
這一別,還不知道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你二舅舅和小舅舅都還沒回來,你舅母和幾個表妹還沒能見你一面,你的表哥們……”
喻真國大?亂,身邊出了端木翱之外,其他人都在外忙碌。
端木春原本?以為,至少師青蓿會等到兩個弟弟接了其他的妻子兒女來都城,見上一面才會離開。
但他也知道,總是會告別的。與其再見一面,緊接著就?是長久的分?別,甚至可能是永別。
端木春揮揮手,“走吧走吧,照顧好自?己。”
他的生命可能很快就?會到盡頭,但師青蓿的未來才剛開始。
師青蓿笑著應下了,若有所思看一眼端木翱,低聲道:“翱表哥這體格,倒是很適合體修一途……”
端木翱直接出聲打斷師青蓿接下來的話,“我會守著父王,守著蒼狼,守著草原。”說到這里,端木翱看著師青蓿,想起?之前聽到那句話,笑道:“青蓿表妹不是也說,要讓我們快點?接父王的班,讓父王更好的享受草原風光嗎?”
他走了,他后面那幾個弟弟,嗯,不提也罷,沖鋒陷陣還行,要管這都城的一大?攤子,恐怕是不行的。
沒見這次攻破都城,在知道要處理各種?瑣碎之后,大?家都一窩蜂跑了,最后只剩下他跟在父王身邊善后。
誰都清楚,這帝王不好當。
端木翱倒是從小就?被端木春帶在身邊,當做下一任蒼狼王培養的,早就?習慣處理各種?政務。
師青蓿“嗯”了一聲,遞出一冊卷軸給端木翱,“喻真國第一任開國帝皇,修的是人皇之道,最后甚至能得到飛升。這一冊卷軸上只是普通的煉體之法,能修煉到什么?程度,還看翱表哥自?己的造化。能走到什么?高度,也看翱表哥的悟性?了。”
聞雀微張著小嘴,一臉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哇偶!我是真沒看出來,這位草原表哥還有這樣?的造化?】
【明?明?草原大?叔身上的皇氣更濃厚一些?】
【哦,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如今草原大?叔才是帝王嘛!正常正常!不過青蓿姐姐還真看好這位草原表哥啊,居然給了他這么?高的評價,跟喻真國那位開國帝皇,最后以人皇之身飛升上界的大?佬誒!】
【倒是這煉體的卷軸,沒人指導的話,不會煉出什么?問題來嗎?】
聞雀琢磨了一會兒,也拿出好幾個盒子,遞到了師青蓿手里。
“這是?”
師青蓿倒是沒拒絕聞雀的好意,只是聽聞雀的心聲也還沒弄明?白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青蓿姐姐你放心,不是什么?太復雜的東西,我當然也之后修煉之物?不可隨意外露。”
因為在修士手中可能只是最初的丹藥,對凡人來說確實肉體凡胎無法承受的負荷,甚至可能引來一些無妄之災。
就?像當時在繁城的時候她會給那個帶路的小豆丁一枚靈石,也不過是看在周圍無人,而那孩子又格外機靈,算是順從心意點?下的一樁機緣。
“我家小師妹跟琥珀王朝的關系,青蓿姐姐你也知道,所以小師叔經常拜托小師弟煉制一些沒有靈氣無傷大?雅卻對凡人身體有好處的丹藥來。”
亂改凡人壽命容易遭到因果反噬,但只是尋常丹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卻不在這潛規則范圍之內。
喜歡給聞雀塞各種?亂七八糟丹藥的臨春河在煉制完這些丹藥之后,自?然也沒忘記什么?都要給聞雀塞一份。
因此聞雀手里還真不缺這些。
“這其中一盒用?來治療草原……啊,端木舅舅身上的暗疾應該最是合適。”
雖然不是醫修,但怎么?也是金丹期修士了,聞雀仔細看看,自?然也能發現端木春這年紀,本?就?常年征戰,如今這身上也是一堆暗疾隱患。
師青蓿面色一變,這才察覺到自?己忽視了什么?,看著自?己手中這幾只錦盒,眼底一片溫熱。
“那另外的呢?”
“哎呀青蓿姐姐,你只給你家翱表哥準備煉體的卷軸,也不想想,煉體大?部分?都是要配合丹藥的呀!”
別以為體修容易當,這也是個挺費錢的修煉方法,真正的體修,除了用?各種?手段功法鍛煉自?己的身體之外,也少不了各種?靈植丹藥天材地寶,對身體和經脈的錘煉。
師青蓿給端木翱鍛體的功法,自?然也是需要配合一定的丹藥來輔助的。
“不過你放心,是普通人也能用?的,如果你家翱表哥真有這機緣,到時候你再給準備其他的也可以啊!”
師青蓿頓時笑瞇了眼,說了聲“好”將盒子和卷軸一起?塞到了端木翱手里。
端木翱:反正全程都不用?問過他的意見了是吧?
“剩下的,也都是些強身健體固本?培元的丹藥,還有幾盒美容養顏的,內服外敷都有,送給舅媽表姐們也都合適的。”
可以說,方方面面,各個角度都考慮好了。
比師青蓿準備得還要充分?全面,自?嘆不如。
對上師青蓿似笑非笑地眼神,聞雀連連擺手:“青蓿姐姐你可別多想,我就?是手里這些小玩意比較多,算不上太正式的禮物?,就?是心意,一點?心意而已!”
“是是是,我知道了。”師青蓿將剩下的錦盒都交給端木翱拿著。
總不能把?這些五顏六色的盒子都塞給端木春吧!那可是長輩。
受傷的依然只有端木翱。
聞雀還在那邊補充說明?:“盒子里都有小紙條寫明?了怎么?使?用?,還有什么?注意事項,萬不可弄混了哦。”
端木翱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
直到送走聞雀和師青蓿,他的表情也沒好到哪兒去。
端木春看著眨眼就?消失無蹤的兩個姑娘,輕嘆一聲:“為什么?要拒絕青蓿的提議?”
端木春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還能有修仙的機緣,就?這么?錯過了,總覺得可惜。
端木翱將手里的錦盒分?類收拾好,嘴里卻說:“父王不是還等著一切步入正軌了,回去草原馳騁嗎?我走了,就?憑那幾個小子,不把?您氣暈過去就?算好了,讓他們處理政務,是不可能的。”
“青蓿表妹不是說了嗎,即便在這里,我也不是沒有走上那條路的可能。”
端木翱對自?己的悟性?還是有點?自?信的。
只是按照師青蓿的說法,獨自?走這條路,沒有人指引,會難上許多。但路是他自?己選的,多付出點?也很正常。
“而且,青蓿表妹也幫我,幫我們很多了。”
都城這一場靈雨,都將草原蒼狼當做了喻真國的救贖。
還有這鍛體的卷軸和丹藥——
端木翱抬眼看著端木春,那張英武威嚴不熟端木春的臉上是自?信的笑容,“而且,父王就?不想再多見青蓿表妹幾次嗎?”
端木春:“……”
“那位聞仙子也說了,只要我能走上那條路,以青蓿表妹的性?子,自?然不會不管,多少也會過問一下。所以不管是多久,也不管有多遠,她總會回來的。”
端木春默然,他是真沒想到,在那么?短的時間里,自?己這大?兒子已經想了那么?多。
深感欣慰。
“所以父王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身體,多活幾年,就?能多見上青蓿表妹幾面了。”
“逆子!這是多活幾年的問題嗎!”
“哦,那就?再多活幾十年。最好再將這都城建得更加漂亮一點?,免得青蓿表妹回 來,只有那些不好的記憶。”
端木春再次默然,半響才說,“我突然覺得,現在就?把?這王位傳給你,也挺好的。”
端木翱:突如其來的回旋鏢,插在了自?己的天靈蓋上!
087號冤種
第87章
離開昌州一段距離了, 師青蓿這才停下來,回頭望那片依然被籠罩在一層陰影里的?都城,神情有些默然。
那淡淡的?眼神, 好?像什么都沒說?, 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片刻后?,師青蓿一回頭, 就看到聞雀那巴巴的?眼神,頓時失笑:“怎么這樣看著我?”
聞雀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心?情一再?很復雜,感覺青蓿姐姐似乎承受了很多?。】
【我倒是好?, 孤身一人, 也沒什么牽掛,似乎無法去感受她此刻的?心?情。】
師青蓿:說?什么孤身一人呢!
但師青蓿也知道, 聞雀出身小山村, 被原落楓發現的?時候,整個山村都被妖獸迫害,只剩下這個意外跑出村子玩的?小姑娘, 這才帶回了天陽宗。
然后?一養就是這么多?年?。
“那就不說?。”師青蓿自己也覺得沒什么好?說?的?。
雖然不至于修仙之后?就要斬斷塵緣,但在時間的?流逝上確實與以前?不同,這次再?見時隔十年?, 其實她也看到,大舅舅的?鬢角邊上已?經?染上了霜色。
下次再?來, 還不知道又是多?少?年?后?, 只是突然心?聲感嘆而?已?。
不過沒聽到聞雀吐槽端木家的?人,多?半還是聞雀并?不了解這邊, 所以無從吐槽起?
“接下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她們這次出來,其實也沒有什么明確的?目的?地,也就是隨緣走走看看,增長見聞,磨煉自身。
“之前?提到琥珀王朝的?時候,我看青蓿姐姐似乎挺感興趣的?,要不我們去看看?”
聞雀跟明溪去過琥珀王朝,也算是熟門熟路。
師青蓿是想看看所謂的?皇氣是什么樣,然后?跟端木春的?氣質印證一下。聞雀則是想去看看琥珀高?塔,雖然明溪早就說?過琥珀高?塔里的?龍魂和龍脈都已?經?處理,只多?少?殘留一點氣息,不會?成為琥珀王朝的?隱患。
可聞雀就覺得,鶴雪衣還不知道這一點,自然不會?輕易罷休。
當然,到了琥珀王朝,聞雀第一時間就帶著?師青蓿去了皇城拜訪,怎么也算得上是有過友情,之前?跟殷即軒相處不錯,當得上一聲朋友。
小師妹還身負著?琥珀王朝護國公主的?名頭,身為明溪的?師姐,既然來了,當然要登門拜訪一下的?。
師青蓿看著?聞雀興致勃勃的?樣子,也只是失笑。
兩人也沒隱匿身形,只做常人打扮,清爽利落的?模樣,更像是俠女?,而?不像是修士。
師青蓿這具身體看起來柔弱也難掩眉眼間的?英氣,手?里一柄長劍,高?束的?馬尾在身后?輕輕搖晃,頭上唯一的?裝束就是玉白色的?發冠,清爽又干凈。
而?聞雀,還是她一如既往的?風格,打扮得毛茸茸的?,就跟隔壁不小心?跑出來的?小可愛一樣。沒了以前?的?嬰兒肥,那張玉雪可愛的?小臉蛋,也讓人手?指癢癢的?,想捏。
聞雀帶著?師青蓿在皇城大街上溜達,看起來跟十多?年?前?差不多?,甚至更繁華了許多?。
人來人往,精神面貌就很好?,眉眼間都帶著?笑。
坐在酒樓上,師青蓿靠著?窗子還在打量下面的?人潮涌動,感嘆道:“只這一眼,就覺得,喻真國跟琥珀王朝差遠了。”
“那不然怎么說?,喻真國最后?落到這地步,而?琥珀王朝還在蒸蒸日上呢!”
一頓飯剛吃到一半,就聽到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聞雀和師青蓿選的?是雅間,菜都已?經?上完了,按理說?小二哥也不應該來打擾才對。
聞雀和師青蓿相視一眼,神識輕輕掃過去,師青蓿還沒什么反應,聞雀的?眼睛倒是亮了。
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打開門口看到殷即軒長身玉立站在門口,聞雀頓時咧開嘴笑道:“太子殿下你怎么來了。”
殷即軒也笑著?:“路過樓下的?時候看到窗口上的?人有些眼熟,就上來看看,果然是你。”
“嘿嘿嘿,快進來快進來。”
“你什么時候來的??明溪沒有一起?這位……?”
“我也是今天才剛到呢!明溪外出歷練了,說?是要去什么秘境。一時半會?是不得空的?。”
明溪這些年?一直都在忙著?尋找各種各樣的?材料祭煉自己的?龍魂槍,這次也是聽說?秘境里有什么稀有的?礦產,忙不迭就跑過去了。
“這位是師青蓿,是……我師姐!”
再?具體的?,也就不用介紹了。
渡緣山一向低調,很少?將自己的?傳承掛在嘴邊。
雖然算起來師青蓿比自己踏上這條路的?時間短,入門晚,可知道師青蓿是卿蓿仙子也就是自己師娘轉世,就算分得很清楚,聞雀也很自覺將師青蓿放在了前?輩的?位置。
不然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甚至有一種要是喊對方師妹自己就是在占對方便宜的?錯覺。
“青蓿姐姐,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琥珀王朝太子殿下,殷即軒。”
兩人笑著?見過,殷即軒又解釋了一句。
“如今再?稱呼太子已?經?不太合適了。”
“誒?”
“三年?前?我已?經?從父皇手?中繼承了皇位。”見聞雀眼神閃爍的?樣子,殷即軒只笑著?解釋:“放心?,父皇沒事,如今又找到好?地方出去游玩,已?經?好?幾個月沒回來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殷即軒似乎還有些怨念。
按照以往的?慣例,哪位帝皇不是在帝位上鞠躬盡瘁,到了他父皇這里可還好?,明明還身健體強,就早早計劃著?退位養老,將王朝上下都交給了他。
明明父皇在位的?時候,還有他從旁協助幫忙,等到他自己了,父皇拍拍屁股就揍人,似乎完全沒想過要留下來幫他,偌大一個琥珀王朝就只剩下他。
偏父皇還理直氣壯地說?在殷即軒沒出生,甚至還小的?時候,也都是他自己處理朝政,也沒人幫他啊!
甚至還出了個歪主意,還是覺得沒人幫忙,大可以趕緊成親,生個大胖小子,就后?繼有人了。
殷即軒當時就只有一個念頭,原來他是在父皇這樣的?期待下出生的?,心?情不可謂不復雜。
至于成親——
殷即軒默默看一眼聞雀。
他也知道自己這心?態不對。如果沒有認識聞雀,在早些年?的?時候,他確實也會?如每一任琥珀王朝的?帝王一般,娶妻生子,然后?養兒育女?,處理朝政,再?將這琥珀王朝交到下一任合適的?繼任者手?里。
可在那個年?月里,他突然就遇到了聞雀,那個在御花園的?陽光下,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一個姑娘。
父皇知道他的?心?思,也沒說?什么,良久地沉默之后?只說?,路都是他自己選的?,哭著?也要走下去。
反正他還有那么多?兄弟,從中選一個合適的?繼任者,也不是不行。
父皇都這么看得開,他還有什么看不開的?。
聽到殷即軒已?經?繼承皇位之后?,聞雀有那么些驚訝,卻不多?。畢竟當年?明溪忽悠前?任皇帝陛下的?時候,她也是圍觀了全過程的?。
“那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叫你太子殿下了?”
聞雀還挺遺憾的?,她是覺得每次喊“太子殿下”的?時候,眼前?這位大帥哥,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力。
殷即軒笑道:“要是你這會?兒改口叫我皇帝陛下,那我必然轉身就走。”
聞雀:“……嘿嘿嘿不至于不至于,殷公子殷公子,吃飯了嗎?要不坐下一起吃點?”
但是看桌上進行到一半的?餐盤,這也不是能招待客人的?,聞雀立刻招呼小二哥上來,又重開了一桌。
殷即軒也不跟聞雀客氣。
倒是師青蓿,那眼神在殷即軒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青蓿仙子有何指教?”
師青蓿笑出了聲:“我就是好?奇,要是剛剛啾啾真喊你一聲皇帝陛下,你就真舍得轉身離開?”
殷即軒笑得自如又坦然,“那必然是舍不得的?。”
多?難才能見一面,殷即軒如何能舍得轉身就走?
師青蓿也能看出來,這人必然不是如他口中所說?,于樓下路過的?時候正好?看到。即便在敲門之前?他已?經?整理過頭上的?汗漬調整過呼吸,看起來就跟沒事人一樣,可師青蓿十分肯定,她剛剛一直注意著?樓下,在抬頭看樓上的?人當中,她并?沒有看到 過他。
倒是有些若有似無的?視線,沒有惡意,從她和聞雀來到這都城,就感受到了。
想來對方也知道她們是修士,只是簡單的?注視不會?引起注意,根本不看多?看。
來是來了,分明就是特意為了聞雀來的?。
但是他眼神清正,也沒有太多?的?遐思,仿佛只為了來見一面,又讓師青蓿覺得分外可憐。
“只是路過來看看?”聽到聞雀這么說?的?時候,殷即軒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就不能多?留些日子?”
聞雀偏頭想了想:“倒是能多?留的?,就是不知道你這邊方便不方便?”
殷即軒:“嗯?”聞雀這語氣,讓他感覺到有那么一點點不對勁,“是有什么安排?是我能幫上忙的??”
聞雀摩挲著?下巴:“確實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雖然不用通知殷家人,以聞雀和師青蓿的?修為身手?,要想直接混入琥珀高?塔也不是不行,更何況聞雀手?里還有明溪留給她的?令牌,足以讓她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這是何等神奇的?信任。
“我想去琥珀高?塔看看。”
琥珀高?塔對琥珀王朝的?重要性自然不必說?,而?且為了保護這身為琥珀王朝中心?象征的?歷史遺跡,除了身負殷家血脈的?后?人之后?,其他人根本不能靠近琥珀高?塔,就算是修士,也會?被攔在重重陣法之外。
殷即軒記得當年?,明溪也是就這么跑回來,說?要去一趟琥珀高?塔,讓他和父皇放心?,并?且不管出了什么意外和動靜,都要冷靜。
結果出了些微并?不明顯的?震動,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明溪只說?,是為了解決琥珀高?塔里的?隱患。
具體是什么隱患,在明溪出來之后?,殷即軒也能隱隱感覺到,從明溪身上傳來的?磅礴威壓,讓他難以呼吸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從血脈深處傳來的?震撼。
“琥珀高?塔,是又出什么問題了?”
聞雀斟酌著?該怎么跟殷即軒提這個,“關于琥珀高?塔,你知道多?少??明溪跟你提過嗎?就是上次,哦,很久之前?了……”
提及這個,殷即軒眼中又是一陣恍惚,這種時間上的?差距感,一下就體會?到了。
“當時我和明溪離開之后?,她應該又回來過一趟,也是去了琥珀高?塔,你知道吧?”
殷即軒很快回神,點頭道:“明溪說?起過,有人覬覦琥珀高?塔,對琥珀高?塔的?傳說?深信不疑,而?這樣的?覬覦會?對琥珀王朝帶來不幸。”
“你信了?”
殷即軒頓時失笑:“我為什么不信?那是明溪啊!”
那可是明溪,即便已?經?離開琥珀王朝,也依然將琥珀王朝放在心?尖尖上的?明溪。
“明溪當時回來就是想去琥珀高?塔查探一番,同行的?還有……”殷即軒看一眼聞雀。
聞雀笑道:“是我小師叔,來給明溪保駕護航的?!”
“是了,明溪雖然沒有細說?,卻也告訴父皇和我,在琥珀高?塔找到了殘余的?龍魂。”說?到這里,殷即軒眼睛一亮,“據說?對明溪修行幫助很大,也算是解決了隱患。那位尊者還給琥珀高?塔重新布下了陣法,輕易誰都靠近不了。明溪只說?以后?就算琥珀高?塔有什么異動,我們也不要輕易靠近,因為如今還能對琥珀高?塔動手?的?,也只有修士,甚至是很強的?修士,不是我們能抵抗的?。”
殷即軒甚至修士之間的?殘忍可怕,直接將這一點刻在骨血里,打算當做族訓傳下去。
殷即軒也意識到,要不是他突然找上來,眼前?的?聞雀可能會?跟這會?師青蓿師姐自己默默就去了,根本不用通知他們。畢竟那是她們師叔布置的?陣法,再?加上明溪對聞雀的?縱容,她要進琥珀高?塔,那還不是手?拿把掐。
也就是他自己跑過來,甚至已?經?問到面前?了,聞雀才這么“勉為其難”的?告訴他。
表面看起來是在征詢他的?意見,其實跟他并?沒有多?大的?關系。
殷即軒就覺得很不得勁。
“什么時候過去?”
聞雀摸著?后?腦勺笑道:“本來打算逛街吃飯看看,買點閑散的?東西,晚上就過去的?。”
殷即軒差點都氣笑了。聽這話?的?意思,還打算趁夜過去是吧!
這么想,殷即軒也這么問了:“所以,聞啾啾,聞姑娘,要不是我正好?找來了,你是打算直接去琥珀高?塔,看完就走的??”
聞雀連連擺手?:“不不不,沒有沒有,我只是想解決了事情,確認無礙了,才能放心?下來。肯定是要探望你的?!”
聞雀說?著?又掏出一堆盒子,放在殷即軒面前?:“我連禮物都準備好?了的?呢!”
殷即軒也笑了:“那就多?謝了?我可還沒給你準備禮物,不過皇宮后?庫你也是能自由出入的?,看上什么自己去拿?”
聞雀頭皮一緊,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殷即軒這話?里有話?。
閑話?到后?面,殷即軒甚至還陪著?聞雀和師青蓿逛街,有了他在,自然不需要聞雀和師青蓿在付錢。
不過聞雀對凡人覺得珍貴的?那些奢侈品也沒啥興趣,反而?就是買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然后?就是以零食居多?,只要覺得不錯幾乎都是直接掃清對方的?庫存,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殷即軒表情不變,甚至還在仔細觀察聞雀的?喜好?,心?里想著?以后?說?不定能提前?準備些。
直到晚上,聞雀和師青蓿準備要去琥珀高?塔了,殷即軒還親自將兩人送到了入口初。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殷即軒也只笑著?說?:“忙完了也別著?急走,之前?就記得你很喜歡宮宴上的?那些糕點,我正好?讓人多?準備些。宮宴上那些菜大多?都涼了,這次留下來,正好?嘗嘗正經?御廚的?手?藝。”
“好?。”聞雀也叮囑著?,“應該不會?有什么意外,但如果有什么異動,也不要驚訝。動靜大了說?不定還會?給你惹點麻煩呢!”
言下之意,殷即軒可以提前?想好?忽悠大家的?借口了。
望著?聞雀和師青蓿的?身影消失在陣法之后?,殷即軒上前?一步,卻被一道柔和的?力量阻擋在外。
就這一步,就相差了整個世界,殷即軒默默笑著?,怎么也不可能觸摸到呢!
陣法內,師青蓿雖然不明白聞雀為什么非要跑這一趟,但她也知道,聞雀做這些,肯定有她的?理由。
回望著?師青蓿的?眼神,聞雀“哦”了一聲,“青蓿姐姐你也見到琥珀王朝這位新登位皇帝陛下,有什么感覺嗎?”
師青蓿挑眉,她還沒問聞雀是什么感覺,對方反而?先問起了自己。
當然事情也知道,聞雀問的?只是她對皇氣的?好?奇。
她也看了,再?看到殷即軒的?第一眼,師青蓿就看出來這個人不一般,身上確實有一層淡淡的?光芒,用修士的?角度來說?,那就是殷即軒的?身上,有一種氣運。
有沒有看到皇氣師青蓿不是很確定,但她覺得,那氣運,更像是一國的?氣運。
“看起來,琥珀王朝氣運昌盛。”
只要在繼承人上不出問題,還可以延續很多?很多?年?。
“那可不。”說?到這個,聞雀就十分驕傲,“我家小師妹可是琥珀王朝的?護國公主呢!”
殷家人看起來不錯——哦,除了那個腦子不好?的?長公主——氣運不衰實屬正常。
而?明溪這個護國公主也背負著?不一般的?氣運,在她找到琥珀高?塔中的?龍脈,得到龍魂的?承認之后?,也就跟琥珀王朝的?國運綁在一起了。
雖然是束縛,但同樣也是機緣,只要有明溪在,總是能護住琥珀王朝世世代代。
【這次吧,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突如其來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不來看看,就安心?不下。】
【之前?的?顧家,聶家,還有藍家,甚至那個妖族的?小王子,都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返。但是這里面最大的?變數,我覺得還是鶴雪衣。】
【就連天武宗,都不過是鶴雪衣的?踏板,最后?這姑娘,站在高?天之上,傲視群雄。】
【說?實話?我是佩服她的?,但前?提是,她的?成功和輝煌,沒有踩在我天陽宗之上,沒有犧牲我無涯峰……】
這話?題有點沉重,師青蓿打斷了聞雀的?思緒,“接下來怎么做?”
她畢竟不是天陽宗傳人,跟琥珀王朝也沒有交集,走到這一步,自然要聽從聞雀的?安排。
“嘿嘿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
雖然是第一次來,但聞雀能從這里面感覺到熟悉的?氣息。
“是小師叔留下的?陣法,還有他的?威壓。”
陣法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這化神期的?威壓,向來者表明這地方是由人罩著?的?。
但隱藏在這熟悉威壓下的?,是某種讓她靈魂都有些悸動的?不安。
“青蓿姐姐,你感覺到什么了嗎?”
師青蓿也沉心?感受,不受晏起留下威壓的?影響,她此刻的?感知更加明顯。
“有其他人來過。”師青蓿猛然睜開眼睛,眼底一片雪色的?光芒。“不,這里還有其他人。”
師青蓿頗為驚訝的?看著?聞雀:還真讓她料中了嗎?
聞雀點點頭,她也感覺到了。
“青蓿姐姐,我感覺到危險的?氣息。”
感覺到危險,卻不是不能控制。
任何時候,都伴隨著?各種各樣的?危險,就看自己怎么處理。
說?著?,聞雀就已?經?將劍氣靈符捏在了指尖。
看著?聞雀的?動作,師青蓿就是一笑。晏起尊者喜歡給人送劍氣靈符的?習慣她也是知道的?,畢竟她手?里也有好?幾張。但也只有聞雀這里,能把晏起尊者的?劍氣靈符當做大白菜用。
似乎是受到晏起尊者的?影響,就連她師父也開始有了攢劍氣靈符的?習慣。
師青蓿也笑著?捏了一張劍氣靈符在手?中。
感覺到那劍氣靈符上屬于沉禹前?輩熟悉的?氣息,聞雀差點笑出聲來,“青蓿姐姐可別嫌棄我,我也就這點出息了。”
劍法是修煉不了一點的?,她甚至擔心?自己用劍的?話?會?不會?先把自己削了。
近戰也是不可能的?,畢竟不是誰都有近身戰斗先閉眼的?習慣。
所以她也就遠遠地扔點符箓,當好?后?勤,關鍵時刻拿小師叔的?劍氣靈符撐撐場子。
她就不屬于什么戰斗人才。
“不嫌棄。”師青蓿也知道聞雀是什么情況。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和不擅長的?。
“戰斗的?事就交給我,后?背就交給啾啾了。”
似乎是因為第一次和人并?肩作戰,聞雀心?底也生出一股豪情,臉上都泛起了生動的?紅暈。
“好?!都交給我了!”
至于前?面未知的?危險,此刻聞雀甚至覺得,好?像也沒那么害怕了。
088號冤種
第88章
聞雀的豪言壯語在她踏出下一步的時候, 就?戛然?而止,那鋪天蓋地而來的危機感讓她本能反應反手就是一掌,將師青蓿給拍了出去。
別說師青蓿沒反應過來, 就?連聞雀自己都沒想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這時候這么做。
因為什么都來不及想。
屬于?化?神尊者的威壓只壓天靈蓋, 聞雀都來不及說半個字就?被壓趴在了地上。
師青蓿反應也足夠快,那一剎那仿佛想了很多, 又?仿佛什么都沒來得及想,在人飛出去的同時她就?捏碎了腰間的玉牌,但似乎也沒有任何作用,一前一后被強大的威壓被摁在了地上。
動彈不得。
這就?是化?神期的威力?。
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捏死, 就?已經是對方手下留情,或者說, 是有更大的圖謀。她能?在那一刻捏碎玉牌, 已經是聞雀神來一筆為她爭取來的時間了。
但看?起來,好像并沒有什么用。
聞雀并沒有見過慶衡尊者, 但慶衡尊者卻是知道她的。
“小姑娘不錯。”
對于?聞雀剛剛的反應, 慶衡尊者很是高?看?了一眼。
聞雀卻在心底罵晦氣。
因為電光石火之間,她就?已經想明白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鶴雪衣對琥珀高?塔這么覬覦,從她的生活軌跡就?可以看?出來, 她的消息來源不排除是天武宗,或者就?是她師父慶衡尊者。】
【能?在這琥珀高?塔遇到的化?神期,除了慶衡尊者, 我還真想不到其他人。】
【我命休矣!】
聞雀不了解慶衡尊者,卻很肯定這不是什么善茬。畢竟手底下兩個?拿得出手的徒弟, 一個?藍夜舟一個?鶴雪衣, 藍夜舟那邊很明顯,從修煉的功法?和選擇的未婚妻, 背后都有慶衡尊者的手筆。
要說慶衡尊者全程都被蒙在鼓里,聞雀是不信的。
至于?鶴雪衣這邊,聞雀知道的不多,卻很肯定,似乎都有著慶衡尊者的影子?。
這人正一臉偽善的笑容,毫無顧忌地打量著聞雀,然?后目光落在師青蓿身上時,猛然?一頓,更多的卻是疑惑。
一道陰冷的神識掃過兩人的身體?,慶衡尊者也露出了興味的笑容。
“都是不錯的苗子?啊!”
怎么他天武宗就?沒這樣的好苗子?呢?還真是便宜天陽宗那些人了。
哦,不對,本來他手里還是有好幾個?好苗子?的,其中以藍夜舟為最?,藍家更是傾家族之力?培養,那時候還有秋家的支持,他對藍夜舟也很大方,誰知道后面就?落到這個?地步?
而他的小徒弟,心性和天賦也都很不錯,但就?是太有主?意了。雖然?那孩子?從來不說,可慶衡能?感覺到,她的野心啊,都寫在眼底了。
不過慶衡也覺得,有野心不是錯,有野心才能?走得更遠。
聞雀這會兒也在心里嘀咕:【剛剛這老小子?看?青蓿姐姐的眼神,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讓我想想,天陽宗和天武宗之間的恩怨就?不說了,咱無涯峰和這慶衡尊者之間看?起來也是有仇的,是不是就?說明,慶衡尊者也是認識我師娘,卿蓿仙子?的呢?】
聽到這里,師青蓿也是一凜,剛剛慶衡尊者眼神變化?,她是看?到了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她都在擔心,慶衡尊者是不是也看?出來她就?是卿蓿的轉世。
不過還好,慶衡尊者是有一瞬間的疑惑,卻沒有看?出來,他此刻更感興趣的,可能?還是聞雀體?內詭異的金丹,和師青蓿的功法?。
師青蓿有些汗顏,繼承了上輩子?的記憶,她也從來沒把這當做是太大的負擔,反而是一大筆認知和知識的財富,多余的情感對她沒有其他的影響。
她也能?清楚的知道,這個?慶衡尊者確實和無涯峰之間的過節不小,而最?大的過節,或者說是最?開始的導火`索,就?是慶衡尊者當年也喜歡過卿蓿仙子?,然?后被原落楓和晏起聯手收拾了一頓,哦不,很多頓。
如果可以的話,師青蓿這會兒真想抬頭望望天,來表達自己的無奈和尷尬。
“你這金丹……”
聞雀那點隱瞞的手段,在化?神期尊者面前毫無作用。
慶衡尊者稍稍動了動手指,聞雀就?凌空落在了他手中,而他的手指,也端端正正點在了她靈臺的位置。
【臭流氓啊!!!】
師青蓿:“……”
而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也在此時響起:“師父,下一重陣法?破開了,但是接下來要想再動,必然?會引起布下陣法?的人的注意。”
是鶴雪衣。
這師徒倆,果然?按捺不住跑來這里干壞事?了!
【所以我最?開始只感覺到一點自己能?應付的危險,大概是鶴雪衣帶來的,而化?神期尊者的氣息是最?后才暴露的?】
【完蛋了,這次遭上這些事?,就?算我能?順利活下來,小師叔肯定也會直接捏死我!】
【我這到底是什么體?質啊!怎么每次出門都要惹上點事?啊!我已經這么乖了!】
【我總不能?真不出門吧!】
【怪不得人家都說修仙世界最?高?危,這動不動就?來一個?大佬,打個?噴嚏我人就?沒了啊!】
聞雀是一句話都說不了,但是她的心聲一如既往的炸裂。
鶴雪衣也默然?抬眼,看?著聞雀。
對于?這個?姑娘落在師父手里,鶴雪衣一點也不奇怪。甚至這次跟著師父出來,來解決琥珀高?塔的事?,鶴雪衣就?生出一種詭異的念頭,總覺得會在什么奇葩的地方以詭異的角度再次遇到聞雀。
看?,她果然?于?出現了,還落在了師父手里。
鶴雪衣看?著聞雀的眼神透著惋惜,落在師父手里,有時候活著比死還難受。
大概是藍夜舟沒了,這些年師父關注的重點都落在了鶴雪衣身上。若是在以前,鶴雪衣還會為這樣的看?重驕傲和歡喜幾分,但越了解得多,鶴雪衣就?發現,被師父看?重并不是什么好事?。
藍夜舟就?是前車之鑒。
就?比如這次,臨出門之前,鶴雪衣就?有些心神不寧。
之前她也來琥珀高?塔探查過,雖然?沒有消息外露,但她也知道明溪來過琥珀高?塔,身后還有無涯峰那位晏起尊者跟著。
她來探查的時候,這琥珀高?塔已經是重重防護,以她的修為和手段根本進不去。
這次師父要來,鶴雪衣就?覺得 ,真沒必要為了虛無縹緲的傳說來琥珀高?塔冒險。是的,她覺得很危險,那中危機感刺得她腦仁都生疼。
她更覺得,既然?晏起尊者都來了,這琥珀高?塔還能?留下什么?
要是真有傳說中的龍魂,那也必然?被晏起尊者帶走了。
還有……明溪手里的龍魂槍。
那柄龍魂槍是鶴雪衣親眼見到明溪在正道大比期間,從天耀閣的拍賣會上拍來的。但后來,那龍魂槍的模樣變了。按理說得到這樣可成?長的靈器之后進行祭煉,多少?會有外觀的變化?,鶴雪衣應該覺得很正常才對。可是那龍魂槍的變化?,讓鶴雪衣心尖顫抖,那感覺,就?像是自己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還有那龍魂槍以及明溪身上傳來的某種她本不應該熟悉的氣息,更讓她覺得有些事?情,已經失控到她無法?理解的地步。
慶衡尊者很隨意將聞雀往旁邊一扔,“看?好了。”
其實以慶衡尊者的修為,兩個?小小的金丹期,根本無需其他人來看?守,但鶴雪衣也明白,師父這是要獨自去處理晏起尊者留下來的陣法?。
而她,大概就?是需要跟眼前那個?姑娘套話。
鶴雪衣彎了彎唇角,如果是其他人,這個?任務對她來說不會有什么難度。但眼前的是聞雀,師父可能?不知道,這個?姑娘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有著很大的防備心,或者說,敵意。
鶴雪衣身段纖細柔美,行走間帶著一種風動的柔情,盈盈走到聞雀面前,蹲下的時候,裙擺在她腳下鋪散成?美麗的花朵形狀。
“聞師妹。”鶴雪衣聲音一頓,“是了,聞師妹并不想聽我這一聲。”
上次見面的時候,聞雀那話說的,可扎心了。
“想來聞師妹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落到這地步?”鶴雪衣輕輕戳了戳聞雀的臉頰,其實很久之前她就?想這么做了。
看?到無涯峰那幫人寵著聞雀的樣子?,還有捏著聞雀臉頰的時候,手感有那么好嗎?
鶴雪衣看?看?自己的指尖,心想,也不過如此。
“至于?這位?”鶴雪衣抬眼看?著旁邊的師青蓿。
并不熟悉,但她也知道對方是誰。
那位沉禹尊者新收下的徒弟,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話,也會是唯一的徒弟,將來渡緣山的傳人。
同樣,與聞雀的關系也很好,居然?會一起來這琥珀高?塔。
仗著聞雀這會兒不能?說話,經常被聞雀堵得沒話說的鶴雪衣笑容更是深切了幾分。
“師仙子?,久仰了。”鶴雪衣站起身來,漫不經心收攏自己的裙擺,看?著師青蓿落在身側的手指,輕笑。“想來師仙子?剛剛也努力?過了,只可惜到現在,也沒能?等到施救的人?”
師青蓿瞳色微微顫抖,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那慶衡尊者沒發現,卻被這鶴雪衣看?在了眼中。
雖然?和鶴雪衣也是第一次正面相交,師青蓿對鶴雪衣卻并不陌生,聞雀吐槽鶴雪衣的時候并不少?。
“你不會以為我師父沒看?到吧?”鶴雪衣神色還有些意外,如果她眼中沒有戲謔光芒的話,“原來師仙子?對化?神期尊者的認知,就?只有這點能?耐嗎?”
聞雀:【啊啊啊啊啊啊放開我啊!我要咬死她啊!】
【……額,算了,就?算放開我,以我的小身板,大概也是咬不到她的……】
【啊啊啊啊啊放開我啊!我要拿小師叔的劍氣靈符削死她啊!!】
師青蓿:明明是很嚴肅也很充滿危機的場合,可只要聞雀的心聲響起,總會有一種忍不住想要笑場的失控。
大概是師青蓿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笑意,刺到了鶴雪衣。
她是真想不明白,無涯峰那些人有病,愿意寵著一個?瘋癲顛口無遮攔一無是處的廢物就?算了,這師青蓿怎么也腦子?不清楚,身為渡緣山唯一的傳人,沉禹尊者的親傳徒弟,卻非要跟這么一個?爛泥走在一起?
“兩位,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鶴雪衣望著眼前的琥珀高?塔,其實她們深處的位置還只是琥珀高?塔的外圍,踏入結界的瞬間,就?能?看?出琥珀高?塔與外界看?到的模樣不一樣。
同樣的九層高?塔,在外面看?來也就?是只是高?大巍峨充滿威壓的歷史建筑。
走進結界之后,就?能?感受到這琥珀高?塔與眾不同的氣息,仿佛從遠古透越而來的沉厚。
鶴雪衣之前沒能?踏進結界,這次是在師父的帶領下來,才能?近距離接觸,那一刻她就?明白了明溪身上的改變和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從何而來。
只可惜,師父不聽她的。
慶衡尊者覺得,這里面的東西?要是真的已經被晏起帶走,那人又?何必在這里留下層層封鎖?
必然?是因為里面的東西?就?連晏起都束手無策。
鶴雪衣卻有一種感覺,這里面的東西?,或許早就?被明溪帶走了。
聞雀和師青蓿都說不出來話,鶴雪衣還在自問自答:“是了,差點忘記,你們現在都說不出來話。”
在化?神期尊者的威壓和靈力?桎梏下,聞雀和師青蓿此刻能?呼吸都是一種奢侈。
鶴雪衣再次一身柔美地蹲在聞雀面前,戳了戳聞雀的臉頰,“聞師妹,我也不是不能?讓你開口說話,可誰讓聞師妹這張嘴,這么不討喜呢!”
【不討喜你大爺的!】
【敢讓我說話,我就?罵得你頭都飛掉!】
聞雀的眼神實在是太好懂,鶴雪衣盈盈笑著,將目光滑落到聞雀的指尖,“聞師妹不會還想著一會兒脫困了,就?用這劍氣靈符吧?“
鶴雪衣也是手快,不僅抬手收走了聞雀指尖的劍氣靈符,連聞雀的儲物袋都沒放過。
至于?其他的飾品,說實話,聞雀身上過分得干凈,那些簡單的飾品更像是從凡間買來的小玩意,根本不值一提。
“看?,聞師妹沒了這儲物袋,就?什么都不是了呀。”
鶴雪衣甚至,這聞雀毫無特長,修煉也是拉胯,要不是無涯峰眾人對她的包容和鞭策,還有那些大手筆的資源供奉,這姑娘怎么可能?在這些年間,輕而易舉就?到了金丹期?
做夢還差不多。
而聞雀也就?是一直依仗著大家送她的那些東西?,橫行無忌,忘了這滄瀾界,還不是天陽宗的天下呢!
沒了這儲物袋,聞雀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想到這里,鶴雪衣還順手拿走了師青蓿的儲物袋,摸著師青蓿的佩劍笑道:“師仙子?這靈劍不錯。”
真不愧是渡緣山唯一的傳人,手里也全都是好東西?。
不像是她,不管什么都要自己去爭,去搶,才一路艱難走到現在。
慶衡尊者的關門弟子?,這名頭說出去好聽,平時過得什么日子?,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啊啊啊啊這天打雷劈的鶴雪衣啊!打劫到我頭上來了啊!】
【我要劈死她啊啊!】
“對了,兩位一定很好奇我師父為什么會留著兩位的小命吧?”
鶴雪衣原地轉了個?圈,仿佛在展示自己純潔卻華美的裙裾,當然?,這衣服確實不錯,看?著漂亮,也有著不錯的防御效果,還是前段時間師父見她聽話乖巧,才賞給她的。
“兩位總不會以為我師父行事?還有什么顧忌,不敢對兩位下手吧?”
在心底嚎叫了好一會兒的聞雀這會兒終于?安靜了下來,畢竟嗷嗷叫也只能?勉強發泄一下情緒,事?情還是要冷靜下來才能?解決。
看?著鶴雪衣這狀態,聞雀就?心覺不妙。
【什么鬼啊,鶴雪衣這樣子?,看?起來怎么這么病嬌啊?】
【明明她的人設應該是偏高?冷綠茶?唔,也不對,茶是有點,但不多,更多的還是白蓮花一樣,習慣隱藏在最?后,指揮他人沖鋒陷陣?】
【難道是因為劇情發生的變化?太多,天武宗地位不保,實力?大減,能?為她沖鋒陷陣的人不夠了,她親自出手的時候太多,徹底變態了?】
【天武宗那邊怎么回事??或者說,這個?慶衡尊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禹前輩必然?會給青蓿姐姐一些自保的手段,剛剛青蓿姐姐應該已經求救了,卻沒有任何效果,只能?說明這一切早就?在慶衡的算計中,青蓿姐姐那點手段根本沒有效果。】
【或者說,這一處空間,完全在慶衡尊者的控制中,任何求救手段都傳送不出去?】
【這可就?麻煩了呀……】
而真實情況大概是,師青蓿捏碎玉牌的時候,確實將信息傳送了出去,這玉牌是沉禹交給她,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可以捏碎,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沉禹。
以沉禹化?神期的修為,不管師青蓿身在何方 ,他都能?在第一時間趕到。
可現在,沉禹并沒有出現。
在師青蓿捏碎玉牌的時候,沉禹就?感知到了。
以師青蓿的性格,在他說明玉牌作用之后,不到萬不得已,她必然?不會出此下策,能?捏碎玉牌,就?說明師青蓿遇到了難以對付的危機。
生死危機。
但沉禹卻無法?確認師青蓿的位置,分明在玉牌碎裂的同時,他就?能?確認師青蓿的位置,然?后撕裂空間一步就?能?過去。
可他無法?確認師青蓿的位置,那就?說明,師青蓿遇到的麻煩很大,大到能?夠阻斷化?神期的感知。
對方是化?神期,還是有著特殊手段的化?神期。
下一刻,沉禹就?出現在了天陽宗的山頭上。
晏起:他這才剛回來,這姓沉的聞著味兒就?跑過來了?
沉禹卻淡聲道:“你還能?找到聞雀嗎?”
晏起心驚。
沉禹是知道晏起一直留了一抹神念在聞雀身上的,但是為了給小姑娘保留最?基本的隱私——有,并不多——晏起基本不會用那點神念去探查聞雀在做什么,只是想著對方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反應。
聽到沉禹這么說,晏起靜心去感知,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神念所在。
“出事?了?”
沉禹點頭,“就?在剛剛,青蓿捏碎了我交給她的玉牌。”
那玉牌是做什么的,晏起當然?也知道。
“但我拿捏不到青蓿的位置。”
此刻晏起也找不到聞雀的位置,那就?說明這兩個?姑娘都遇到危險了。
晏起冷哼一聲。
聞雀去探望原落楓,扭頭跟師青蓿一起跑了,晏起也知道。至于?這兩人會跑去哪兒,遇到什么危險,晏起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想來沉禹也是這個?意思,雖然?他對聞雀起了心思,并且這么些年也沒能?淡去,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晏起,似乎才是最?了解那個?姑娘的。
晏起也心知,聞雀和師青蓿這會兒肯定都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只是看?起來性命無憂,至少?暫時是。如果真有什么事?,他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能?做到這地步的肯定是化?神期,對方肯定能?發現自己在聞雀身上動的手腳,卻沒有第一時間抹掉他留下的神念,一來是不想驚動他,二來肯定是有應對的方法?,不怕他找到。
無法?確認聞雀和師青蓿的行蹤,這就?是最?大的阻礙。
“她倆離開渡緣山時間并不久,可有提過會去哪里?”
“只說外出歷練,到處看?看?,并未提具體?會去哪里。”
晏起摩挲著下巴,“如果原本是沒有目的的,那么她們第一站,肯定是去喻真國。只不過喻真國最?近陷入內亂,據說已經國破,如今當家做主?的是昌州草原上的蒼狼族,姓端木,也是師青蓿的舅舅家……”
沉禹默默看?著晏起。早就?知道晏起知曉天下事?,仍然?會在他連凡人俗世的事?都知道的時候,覺得驚訝和不解。
但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一片淡然?。
“她倆應該不會在喻真國久留,多半會去草原看?看?,那里是師青蓿母親的故鄉,去拜祭也屬正常。”
“同樣,也不會久留。”
“再下一站嘛……”
“既然?已經去了喻真國,多半也會去琥珀王朝看?看?。”
聞雀一直都對琥珀王朝抱有濃厚的興趣,特別是那座琥珀高?塔,她好奇得很。
更別說,她和琥珀王朝那位太子?殿下關系還不錯,在喻真國的時候也有交集。
哦也不對,那位太子?殿下如今已經是琥珀王朝的帝王。
據他所知,琥珀王朝這位新任的帝王,也一直都對聞雀有著不一樣的念頭。
晏起似笑非笑地看?著沉禹。
在晏起的目光中,沉禹也莫名想到了某個?人,那個?跟聞雀關系看?起來就?很不錯的太子?殿下。
倒是晏起的眼神讓他很不悅。“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
晏起攤手:“當然?不是。”
那就?去琥珀王朝看?看?吧,看?是誰敢對聞雀和師青蓿下手。
其實晏起心中有個?隱約的想法?,因為聞雀反復提及過,那個?叫鶴雪衣的姑娘,一直都對琥珀高?塔不死心。
而鶴雪衣的背后,正是天武宗的慶衡。
089號冤種
第89章
聞雀還?不?知道這會兒沉禹尊者和小師叔一起?正?在琢磨她和師青蓿在哪兒丟了, 甚至已經第一時間確認了方位,正?在排查。
她只擔心自己撐不到救兵到來。
因為聽了半天鶴雪衣的自說自話,該耽誤的時間已經耽誤了。而且鶴雪衣說的, 慶衡尊者留著她和師青蓿, 會有什么其他的打算,讓聞雀心神不寧。
這位化神期尊者, 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她金丹的詭異情況,那面露欣喜和好奇的樣子,肯定就不?是什么好心思。
感覺自己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慶衡尊者的速度也快,不?過翻手間, 鶴雪衣查探到的更進一層的陣法,就在慶衡尊者的動作下?, 被輕易解除。
聞雀感覺著身下?傳來的震動, 心覺不?好,這慶衡尊者肯定是有備而來。
突然就有些后悔, 為什么會叮囑殷即軒不?要?管這邊的動靜呢, 這下?真有動靜了,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哎,算了, 就算殷即軒知道出事了,也是沒辦法解決,免不?得還?搭上?自己, 那就得不?償失了。
隨著陣法解除,聞雀就覺得眼前的琥珀高塔再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那個有著厚重威壓的高層建筑就像是褪去?了歷史的涂抹, 變得璀璨輝煌,耀目刺眼。
聞雀都驚呆了。
【這是……龍骨化形!】
【這琥珀高塔, 居然是龍骨化形!】
師青蓿也是一驚。她本來是不?知道琥珀王朝這些密辛的,什么龍魂,龍骨,琥珀高塔,她本來是不?知道的。但是隨著鶴雪衣的那些話,還?有聞雀震撼的心聲,師青蓿也能猜到一個大概。
只是她沒有聞雀那雙魔幻的眼睛,能一眼看透太多,聽到龍骨化形的時候,她也只是覺得這琥珀高塔變得不?太一樣,但實際上?還?是高塔的形狀。
何來龍骨化形?
鶴雪衣也以疑惑的目光看著眼前的變化。
倒是誰都沒注意到微弱的波動正?沿著地面一點點蕩漾開來,聞雀感覺到了,也只以為是慶衡尊者的手段。以慶衡尊者縝密的心思和手段,肯定也早就防著這一點,就算震動傳出去?,恐怕也沒人?能進來。
就比如此?刻正?站在陣法外的晏起?,剛到,他就察覺到自己布置下?的陣法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區別,可?他剛靠近,就知道不?一樣了。
因為這陣法居然阻擋了他對陣法里的探查,或者說,他探查過去?的時候,只看到沒有絲毫變化,正?常不?過的琥珀高塔。
這大概就是最不?正?常的表現。
去?琥珀高塔里走過一遭,晏起?比誰都了解這琥珀高塔是什么模樣,如今在神識探查下?,這琥珀高塔還?顯露得跟平時一樣的模樣,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設置陣法阻攔他的,根本不?知道這一點,留下?這么大一個紕漏。
晏起?冷哼:“這慶衡,這些年也沒閑著。”
在他不?知道的陰暗角落里,這慶衡如今已經變成這樣棘手了。
沉禹看著眼前籠罩這片天地的陣法護罩,“你確定是他?”
“不?做他想。”這是聞雀反復念叨之后留下?的余韻,晏起?第一時間就想到鶴雪衣,當然也就不?會放過慶衡。“只怕這些年,慶衡也已經觸摸到了那層屏障。”
沉禹雖然閉關中途被驚動,但確實也在長年累月中,以半步渡劫,觸摸到了渡劫期的規則屏障,晏起?則是早就有了這方面的經驗。
如今看來,這慶衡不?逞多讓。
“只是慶衡當年并沒有這樣的天賦,這些年也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機緣。”
聞雀吐槽慶衡的時候并不?多,也是偶爾在吐槽鶴雪衣的時候帶上?幾?句,雖然很是嫌棄,也沒有顯出太多慶衡的特殊來。
如今看來,蝴蝶的翅膀扇動力量下?,慶衡那邊的變化也不?小。
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沉禹還?在研究眼前的陣法,隨口問到:“這琥珀高塔,到底有什么特殊?”
之前只是聽晏起?稍微提及過,卻沒有太多的細節,如今不?僅聞雀對這里感興趣,就連慶衡也對這里不?放手,那就說明這里隱藏的東西,很重要?。
“上?古龍魂。”
這話一出,就連沉禹都驚了一瞬。
而晏起?還?有后話,“還?有龍骨化形。”
沉禹:“… …”這下?徹底沉默了。
“至于龍脈,你是知道的。”
畢竟那被龍魂侵染,龍氣化作的靈脈,晏起?抽出來之后,就給沉禹送了過去?。
思來想去?這東西放在渡緣山,恐怕才是最合適的。
聽晏起?這話的意思,總覺得還?沒完,沉禹淡然道:“還?有?”
“呵,說是龍骨化形,不?過也只剩一具空殼幻影,由這琥珀高塔掩住了本來的形狀。”
所謂的龍骨化形,也只剩下?一道影子,在打開琥珀高塔上?最后一層陣法后,就能窺見真容,但也只是一道影子而已。
如今琥珀高塔里最關鍵的龍魂和龍脈都已經被晏起?轉移走,只留下?一條淺薄的化氣靈脈支撐著琥珀王朝的榮光,除非慶衡連這都要?。
或者慶衡對龍骨化形也很有興趣。
卻不?知道這時候慶衡對著龍骨化形的琥珀高塔,還?有空空如也的高塔內部,神色變換莫名。
抬抬手指,就將聞雀又拎了過來,讓聞雀也看了個真切。
原來琥珀高塔內部,居然是這樣的,與她想象中那一層又一層的高塔形狀是不?一樣的,居然是一處獨立的空間,空曠又龐大,看起?來就像是能容納某種巨大生物的地方,一望無盡。
而這里面,還?殘留著某些她并不?陌生的氣息,應該就是龍魂的味道。
還?有這地步,很明顯被人?掏走了什么的大型裂痕,只剩下?一層朦朧的霧氣,在裂痕上?游走出一道聞雀很眼熟的游龍形狀。
聞雀想的是,居然還?有這!
慶衡卻想的是,居然只剩這?
“你就沒什么想說的?”
聞雀瞪大了眼睛望著眼前這位化神期尊者,咧開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
倒是慶衡驚訝了一瞬間,似乎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這么膽大,之前還?怕得不?行,這會兒都敢挑釁他了?
他是不?知道,聞雀本來是怕的,但這不?是沒辦法了嘛,就頗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那眼神就像差直接寫著:你咬我啊!
慶衡是不?知道聞雀那張嘴的威力,眼神一閃,就解開了聞雀身上?的禁錮。
畢竟只是個金丹期的小丫頭?,就算放開了那又能如何?
誰知剛發?現自己能動能說話的聞雀直接就炸了:“我想說的可?多了,這不?是尊者沒給我機會嘛!”
“從一開始我就想告訴尊者來著,只不?過尊重一抬手,我這小蝦米就沒開口的機會了。不?過,鶴道友沒有告訴尊者嗎?我以為鶴道友成天都在琥珀王朝溜達,什么都知道呢!”
“當初我小師叔和小師妹來琥珀王朝溜達的事,可?不?是什么秘密,想來鶴道友也是知道的,她沒有告訴尊者嗎?”
“還?是尊者覺得,我家小師叔和小師妹來這琥珀王朝,就純粹是遛彎嘛?”
鶴雪衣默然站在一旁,對于聞雀敢這么叭叭,她一點也不?意外。當然聞雀說的,她也都一一跟師父提過,還?是那句話,師父沒懷疑她說的話,卻有自己的想法。
不?自己來看一眼,是不?會罷休。
這一眼,就看出了極大的問題。
這琥珀高塔,只剩下?一座空殼,雖然還?有點東西,卻跟慶衡期待的相?差甚遠。
鶴雪衣極其了解自己師父,不?會懷疑她,只是篤定自己不?敢在他面前說謊,但即便如此?,慶衡也會選擇自己親眼見到,才會相?信,而且他還?有自己的見解,也不?見得會告訴鶴雪衣。
如今親眼見到了,總該信了吧?
慶衡確實信了,要?是沒有在這里遇到聞雀和師青蓿,他說不?定還?會大發?雷霆,但是看著聞雀,他第一時間就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晏起?確實先行一招,不?過那又如何,本尊倒是覺得,此?行收獲不?小。”
聽到慶衡這話,鶴雪衣的指尖微微一顫,果然不?如自己所料。
但聞雀呢?聞雀又不?傻,聽慶衡這話就知道大事不?妙,那眼神,更像是看到某種值得廢物利用?的大寶貝一樣,很難描述是什么意思。
可?她的儲物袋已經被鶴雪衣搜走,就像是鶴雪衣所說的那樣,她一直以來依仗的都是那些身外之物,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現在安全感沒了,就當她沒辦法了?
雖然還?是菜,可?跟當年的菜還?是不?一樣了呀!要?是鶴雪衣還?用?以前的目光來看她,肯定是出問題的!
【要?真是什么都怕的話,我的骨頭?上?估計都長草了啊喂!】
即便聞雀什么都沒說,但聽到聞雀心聲的師青蓿,就知道這丫頭?又要?做點什么了。聞雀被慶衡尊者拎走的時候,她也一并被帶了進去?,只可?惜她身上?的禁錮沒解,就算知道,也沒辦法作些什么。
突然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成了聞雀的拖累,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沖天而起?,在一瞬間點亮了這個原本因為失去?龍脈和龍魂顯得暗沉又沒落的空間。
是天靈泉水的氣息!
聞雀居然已經能夠如此?熟練的使用?天靈泉水了嗎!
當然不?能,畢竟還?是個新手,天靈泉水不?是那么好控制的,渡緣山傳人?還?要?花費大部分的時間去?適應天靈泉水,更何況聞雀跟天靈泉水就那么一次親密的接觸,還?是在沉禹的幫助下?。
可?這時候,還?哪管那么多,聞雀很明顯地感覺到,跟天靈泉水商量,還?只是有生命危險,最多半身不?遂,可?要?是真落在慶衡手里,那才是沒有活路。
更何況,她手里,又何止是天靈泉水?
她只有金丹期沒錯,但是她身上?的寶貝,可?不?只是天靈泉水啊!
就在慶衡驚訝又有些了然聞雀的金丹上?果然有天靈泉水之力時,正?準備抬手抑制天靈泉水之力,就感覺到另外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從他接觸到聞雀的指尖陡然傳來。
那讓他心驚膽戰的力量并不?陌生,身為化神期尊者,觸摸到規則屏障的半步渡劫,怎會不?知道劫雷之力是什么威力。
原本他還?以為聞雀金丹上?那紫色的痕跡是這丫頭?自行覺悟出來的雷系靈力,如今一看,居然是劫雷之力?
這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概念,讓慶衡感覺到危險的同時也意識到,眼前這個小丫頭?,果然是個寶貝,到了他手里,自然是不?會再放手了。
看著慶衡眼中的垂涎,聞雀那心中不?妙的危機感直接爆棚,第三道力量也隨之爆發?。
陰影的力量出來的時候,慶衡眼中一片恍惚,鶴雪衣更是猛然抬起?了頭?。
這不?僅是陰影的力量,其中還?夾雜著屬于鳳凰血的殘留,以及幻鸕鳥獻祭的本源力量,雖然微弱,卻足以在此?時為聞雀爭取一線生機。
更神奇的是,當陰影力量在聞雀背后再次展開巨大黑色羽翼的同時,整座琥珀高塔似乎都感受到了什么,爆發?出劇烈的震蕩,腳底下?那巨大的裂痕中殘留的龍氣脈絡,也隨之蒸騰出蜿蜒的形狀,沖天而起?。
張著猙獰巨口的龍形幻影,帶著吞食天地的力量,直撲聞雀而來,當然也就包括了跟聞雀站在一起?的慶衡。
實際上?看,那張巨口,將在場的四人?,都摁在了吞噬的范圍內。
慶衡卻沒動,因為聞雀都沒動,他并不?覺得自己需要?躲。
不?過是一道龍形虛影而已,即便有著上?古殘留的力量,那又如何?
慶衡根本沒把這龍形虛影放在眼中,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這龍形虛影到底想做什么。
然后,在龍口落下?的同時,慶衡眼前再次一片恍惚,定神的瞬間,就發?現眼前已經沒有了聞雀的蹤跡,再回頭?,更沒有看到他徒弟鶴雪衣和另外一個女弟子的身影。
慶衡一挑眉,有點意思。
而陣法之外,正?在尋找陣法破綻的晏起?也有了新的發?現。
這似乎并不?是單純的陣法,更像是慶衡以獨特的手段,單獨開辟了一處新的小空間出來,徹底將琥珀高塔這一片,化在了另外一個空間。
只是單純解開陣法,恐怕也只是讓琥珀高塔從眾人?的眼前消失。
而從剛剛開始,那此?起?彼伏的震動就一直未曾休止,只說明其中也一直都不?寧靜。
親手布置下?陣法的晏起?感觸就更深。
直到那熟悉的氣息,從琥珀高塔沖迸發?出來,即便間隔的空間都沒能阻攔住,直接沖破陣法的限制,化作巨龍的虛影,直沖云霄,哦不?,直沖夜空,所有的星光都在此?刻黯淡,卻顯得那虛渺的龍形更加渾厚了一點。
而伴隨著龍形虛影之后的,則是一道漆黑到幾?乎融入夜空的巨大黑色羽翼。
遮天蔽日。
如果說龍形虛影是吸收了所有的 星光顯得更加明亮,那這巨大的黑色羽翼就像是吞噬了所有的星光,化作虛無的黑暗……
陰影。
晏起?突然就笑了。
既然聞雀都做到這地步了,身為小師叔的他當然也不?會放過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剛回頭?看一眼沉禹,結果這家伙根本沒和他對上?眼神,直接就沖了上?去?。
晏起?搖搖頭?,抬手對上?了同樣從陣法中破陣而出的慶衡。
“老朋友,幸會啊!”
然后隨手一撕,就把慶衡一同帶進了虛空之中。
化神期打架,還?是離遠點比較好,這里更是琥珀王朝的皇城,輕易動手那就是無數殺孽,晏起?還?做不?出來這種事。
剩下?的,沉禹要?處理的不?過是揮舞著巨大黑色翅膀飛入半天空中的聞雀。
因為掩人?耳目的陣法失去?了效果,再加上?之前一直連番的震動,今夜整個皇城,整個京都肯定無法安眠,看到這巨龍虛影的,肯定也不?在少數。
至于這黑色的翅膀,和翅膀下?的人?,就沒必要?讓人?看到了。
巨龍能給琥珀王朝留下?更多的祥瑞和傳說,聞雀這黑漆漆的翅膀留下?的就只有恐懼和厄運了。
“沉禹前輩!”
能在此?時看到沉禹,聞雀也是很開心的,身后頂著一對大翅膀也不?見外,撲騰著就飛到了沉禹身邊。
“您來啦!我小師叔呢?剛剛我好像看到他了!”
再仔細看看,慶衡似乎也不?見了。
哦,這是被我小師叔拎走了?
大佬們的戰斗,不?是她能夠窺探的,不?過這琥珀王朝,似乎又逃過一劫?
“青蓿姐姐呢!沉禹前輩您看到……”
“我沒事。”師青蓿抖落了身上?了的灰塵,從角落里站起?來,看起?來確實沒事,“弟子見過師父。”
沉禹點點頭?,然后默然看著聞雀身后的翅膀,終究給聞雀看得不?自在,翅膀抖了抖,掉下?幾?片羽毛化作黑色的虛影,緊接著全都消失在聞雀的背后。
可?控性看起?來很強。
聞雀干笑著:“沉禹前輩,這里不?是久留之地,要?不?我們還?是先離開?”
然后她抬手指著縮在角落里假裝自己不?存在,就像以往一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鶴雪衣。
“沉禹前輩,那個怎么辦?”
沉禹對鶴雪衣沒什么看法,或者說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小小的女修,但他也知道鶴雪衣是誰,或者說,大概知道鶴雪衣在聞雀心中占了多少份量。
于是一抬手,將鶴雪衣也一并帶走了。
落腳地點就在渡緣山。
至于跟慶衡打架去?了的晏起?,沉禹半點也不?擔心晏起?會吃虧。
到了渡緣山,對聞雀來說,那就安全了。其實在看到晏起?的時候,聞雀就知道自己大概又逃過一劫,沉禹前輩也在的話,那就是安全感加倍,瞬間就膨脹了。
剛剛才調動過本身難以承受的力量,聞雀還?小臉紅撲撲的,看不?出來異樣,沉禹還?是不?放心查探了一番,只覺得聞雀那本來就古里古怪的金丹上?,似乎又多了點什么。
看懂沉禹的眼神,聞雀也有些無奈地摸著肚皮說:“前輩也覺得很古怪吧?這些亂七八糟地湊在一起?,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沉禹默然。
擁有力量是一件好事,但擁有太多駁雜又難以控制的力量,就是一件慘劇,到最后也不?知道會不?會被這些力量吞噬。
尋常人?能掌握其中一件已經是天賜機緣,聞雀這更像是胡吃海塞,就擔心有一天消化不?良徹底爆發?。
還?不?是她自己要?吃的,她也很委屈的樣子。
“如此?便先留在渡緣山,于你將力量梳理一下?。”
當然,危機也是機緣,要?是聞雀能夠將這些力量梳理開來,再到靈活運用?,將來也很值得期待。
聞雀:???
【等等,話題是怎么跳到這里來的!?】
【而且沉禹前輩這語氣,我怎么就覺得很熟悉?】
【當年小師叔似乎就是用?這種語氣忽悠我用?劫雷之力修煉的?】
聞雀癟著嘴問:“接下?來沉禹前輩是不?是要?說,我得努力煉化這些力量,不?然有生命危險了?”
沉禹雖然沒說話,但聞雀也想明白了。
“沉禹前輩大可?以直說,我受得住,畢竟我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當年小師叔還?說我不?努力的話,活不?過筑基期呢……”
【那可?不?是什么滴,尋常人?哪有這么鮮活的機會跟各方大佬打交道啊,看我這些年,解除的都是什么人?,接受的都是什么樣的折騰啊!】
【只可?惜我就是個小趴菜,鶴雪衣有一點還?是沒說錯的,沒有儲物袋里那些身外之物,我還?真是沒有一點多余的戰斗力。】
【雖說不?能說身外之物就不?是戰斗力,可?失去?身外之物就只能引頸就戮這一點,還?真挺讓人?不?爽的。】
【要?是真能掌握這些力量,我是不?是也能過一把天選之子的癮?】
就聽到沉禹說:“沒有生命危險,倒是……”
【能讓沉禹前輩都語焉不?詳難以啟齒的危險?我突然就更害怕了怎么辦?】
晏起?就是在這時候一步踏入渡緣山的,聽到聞雀這聲音,揚聲笑道:“生命危險暫時不?會有,但是多半會制住你的修為,讓你這輩子也無緣元嬰期,但是想來,這對你也不?算是太大的威脅?”
畢竟曾經的聞雀,最大的夢想也不?過是十年內進階筑基,然后坐擁三百年壽命,就在天陽宗混吃等死,當個逍遙閑散的邊緣弟子?
無可?厚非,但老天爺不?給她這樣的機會。
一道驚雷就把她劈到了人?前。
晏起?笑意更明顯:“畢竟金丹化嬰的時候,你這斑駁雜亂的力量,也不?知道最后會化出多少元嬰來?到時候靈臺上?一堆五顏六色的元嬰說不?定能直接打起?來?”
聞雀:???
一時間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一個五顏六色的元嬰可?怕還?是一堆亂七八糟的元嬰更可?怕了。
090號冤種
第90章
聞雀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看?了?眼晏起?的身后。
“小師叔……那慶衡尊者呢?”
【小師叔這回來得也?太快了?一點,總不能這么快就把那個叫慶衡的給搞定了?吧?】
【當初沉禹前輩對上那什么鳳嶼長老的時候都沒占到什么好?,雖然收拾了?對方自己也?受了?傷, 而且還花費了?不少?時?間。】
【如今小師叔這才多久, 對方就沒了??】
頭發絲都沒亂一點的晏起?哼笑著:“跑了?。”
“誒?”聞雀不是很理解,“還能跑了??”
【還能從我小師叔手?里跑了??這不太合理啊!】
【化?神期大佬的戰斗雖然很難決出個高下, 想要弄死對方不容易,但是要想跑掉也?是不容易的,這慶衡就這么跑掉了??】
【看?小師叔的臉色不怎么好?,我還是離小師叔遠一點比較好?, 不然一會兒遭殃的又是我!】
只可惜聞雀這念頭才剛出來,就已經被晏起?一把捏住了?。
“怎么, 他就不能跑了??”晏起?瞇眼笑著, “都敢嫌棄本尊了??”
“不敢!!”
【誰敢嫌棄我家小師叔啊!不要命了?!】
沉禹也?是在這時?候出手?,將聞雀從晏起?的掌心給救了?下來。晏起?這動?不動?就喜歡拎聞雀的習慣, 在沉禹看?來, 是該改一改了?。
晏起?挑眉看?著沉禹,“慶衡那老家伙不簡單,恐怕已經領悟了?規則之力。”
能夠領悟規則之力, 就說明慶衡尊者只差一個契機,就能直接問鼎渡劫期,而且看?慶衡那對空間之力掌控熟練的樣子, 這一天應該也?不久了?。
聞雀也?意識到晏起?這話的意思,狠狠皺眉。
【規則之力, 那不是化?神期大佬進階渡劫必須修煉的成分嗎?】
【慶衡尊者這就要進階渡劫了??所以他這是尋找進階的契機?想拿琥珀高塔里的龍魂下手??】
【但是沒有?龍魂他好?像也?不是很意外?的樣子, 是早有?心理準備還是……】
聞雀覺得很有?必要跟晏起?反應一個細節。
“小師叔,所以那位慶衡尊者會去?琥珀王朝, 是為了?找龍魂,尋找突破的契機?”
晏起?點頭。
“但是那龍魂早就被小師妹拿走,鶴道友應該早就猜到了?。”說到這里聞雀看?了?一眼一旁安靜如雞仿佛自己不存在的鶴雪衣,“可我覺得以慶衡尊者那性子,就算早就有?心理準備,也?不該那么冷靜。”
晏起?也?皺眉,看?著聞雀:“你到底想說什么?”
“就,我想說,慶衡尊者好?像對青蓿姐姐修煉的功法?, 和我的金丹,挺有?興趣的。”聞雀可憐巴巴的看?著師青蓿,“青蓿姐姐應該也?看?到了??”
師青蓿點頭。
得到鼓勵的聞雀這才鼓起?勇氣說:“我合理懷疑這位慶衡尊者隱藏著什么奇怪的手?段。”
【我該怎么形容自己這直覺,那感覺就像是顧家拿妖族妖獸來修煉,藍家藏著煉鬼,聶家暗中對鳳凰血出手?一樣,輪到慶衡尊者了?,有?點詭異的手?段,好?像更合理了??】
【而且看?小師叔的反應,對慶衡尊者的修煉速度似乎也?有?懷疑?】
“具體有?什么,我覺得咱們可以好?好?問問這位鶴道友,她應該知道得不少?。”
聽到聞雀這話,鶴雪衣猛然抬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震撼地看?著聞雀,似乎沒想到聞雀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那眼神之無辜,有?一瞬間讓聞雀都有?一種是不是自己搞錯了?的錯覺。
【咦惹,難道是鶴雪衣的功力又提升了??這種詭異光環的影響力連我都無法?規避了??】
【是了?,這么長時?間不見,這位鶴雪衣如今也?是元嬰修士,有?點提升也?是正常?】
【所以鶴雪衣這是什么奇葩詭異的血脈天賦,還是劇情大神的力量終于覺察到大部分的劇情已經跑偏到它都不認識了?,開始發揮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晏起?抬手?又想對聞雀的腦袋下手?,被沉禹一扒拉,擋住了?。
仔細思考問題的聞雀都沒發現兩位化?神期尊者的小動?作,師青蓿和鶴雪衣卻看?得清清楚楚。
師青蓿是滿臉無奈,鶴雪衣臉上?卻寫?滿了?懷疑人生,她這都看?到了?些?什么,又聽到了?些?什么!
再次被沉禹下手?,晏起?也?不生氣,反而笑得玩味,“這事你就不用管了?,剩下的都交給你小師叔我來處理,少?想這么多有?的沒的,你現在的主要任務……”
晏起?一頓,話頭就被聞雀自覺接下了?:“知道知道,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理順自己體內這些?亂七八糟的力量,不能讓自己的小命就這么戛然而止!”
“啪”一巴掌終究還在落在了?聞雀的頭頂上?,“說什么戛然而止呢!會不會說話!”
看?起?來沉禹也?跟晏起?一個意思,這下都沒攔,大概是覺得聞雀這話欠妥,自己又舍不得收拾,就交給晏起?了??
突然領會到沉禹意思的晏起?頓時?扔給沉禹一個眼刀,“最近這段時?間你就留在渡緣山,老實點,聽到沒有??”
晏起?倒是沒交代聞雀讓她“聽話點”,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丫頭一直以來似乎都很聽話,卻依然經常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還說鶴雪衣血脈天賦特殊,就聞雀這氣死人不償命的天賦,也?足夠特殊了?。
晏起?走的時?候,還把鶴雪衣拎走了?,似乎不打算讓聞雀知道慶衡尊者暗地里有?什么打算。
還好?聞雀還記得自己的儲物袋被鶴雪衣摸走了?,這次不僅拿回來了?自己和師青蓿的儲物袋,甚至把鶴雪衣的儲物袋還有?身上?那些?小零碎全都順手?遷走,美其名曰:“多謝鶴道友的醍醐灌頂,讓我領悟到一點。“
鶴雪衣:“……”
“黑吃黑果然讓人暴富?”
至于晏起?會在鶴雪衣身上?審出點什么來,聞雀也?不著急,反正小師叔肯定會跟沉禹交流,聞雀覺得時?機差不多的時?候,是不是可以跟沉禹前輩套套話。
晏起?拎著鶴雪衣,也?沒想過要把她扔回天武宗,直接扭頭就往天陽宗去?,他就覺得,天陽宗的寒潭禁地應該很適合這姑娘。
這個禁地的禁,可不是禁止進入的禁,而是禁錮的禁。
倒是鶴雪衣先開了?口:“晏起?尊者想知道什么,晚輩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晏起?眼風都沒給鶴雪衣一個,卻還是笑著回了?一句:“本尊還以為你打定主意不開口了?。”
不同于慶衡尊者在對付聞雀和師青蓿的時?候直接壓制到這兩個小丫頭動?彈不得還說不出來話,沉禹只是把人丟在那里,沒說什么也?沒做什么,倒是鶴雪衣老實得讓人意外?。
“晚輩不敢。”
“你還有?不敢的?”
別看?鶴雪衣一直以來乖巧又溫順的模樣,這姑娘主意大著呢,看?著當面在正道大比試煉秘境里的行事方式,這姑娘有?主意,還膽子大,心思還細膩,甚至還能拿捏人心。
也?怪不得聞雀對鶴雪衣總是提起?了?心。
就連晏起?,在看?到鶴雪衣的時?候,也?會有?一種微妙的感覺,畢竟聞雀在他耳邊反復提及過,自己這個冤種,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返之后,還是眼前這個鶴雪衣,扛起?正道大旗,將他埋葬在了?魔淵深處?
晏起?嗤笑,“本尊倒是不知道還有?什么可以問你的。你倒是說說,你知道的那些?,什么是值得本尊知道的。或者你覺得有?什么,是你拿得出手?,可以跟本尊交易的?”
鶴雪衣默然,瞬間知道自己那些?小心思和手?段,在晏起?尊者面前,都沒有?必要。
還不如有?話直說。
只是這直說的內容跟慶衡尊者有?關,身為慶衡尊者的關門弟子,鶴雪衣說這些?,頗有?些?大逆不道。即便鶴雪衣,也?會覺得有?些?心虛,但很快她就說服自己,她是大義滅親,更是自保。
“師父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修煉邪術。”鶴雪衣似乎還在斟酌語言,卻見晏起?神色淡然,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
鶴雪衣是不知道,晏起?早就在聞雀那此起?彼伏的心聲中鍛煉得出現什么都神奇的劇情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甚至不出點詭異的走向,他還覺得不習慣。
對于慶衡居然也?修煉邪術這一點,晏起?總有?一種果然如此塵埃落定的感覺,就默默等著鶴雪衣繼續往下編。
鶴雪衣:“……”
這無涯峰上?就沒有?一個正常人了?是吧?
其實自鶴雪衣拜入天武宗后沒多久,就察覺到自己師父,那個在天武宗享有?盛譽的慶衡尊者,修煉的手?段頗有?些?不一般。
“晚輩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但我察覺的時?候,師父修煉的方式,早就發生了?改變。”鶴雪衣抬眼看?著晏起?,“不知道晏起?尊者是否了?解過,晚輩的師父,曾經有?過不少?的徒弟。”
晏起?挑眉。
說實話,慶衡有?多少?徒弟,他還真沒在意過。
看?晏起?的表情,鶴雪衣也?明白了?,“在晚輩入門之前,甚至大師兄藍夜舟之前,師父名下就已經有?過不少?的弟子。只是這些?師兄師姐運道都不怎么樣,先后都在外?出歷練的時?候,一去?不返。到最后師父名下立住的徒弟,就只有?大師兄藍夜舟,還有?晚輩……”
鶴雪衣頓了?頓,想起?自己發現某些?線索的時?候,心底的涼意就再次蔓延,也?就是那時?候她下定決心,不管如何?,她都要活下來,好?好?的活下來,不能成為師父修煉途中的養料。
不擇手?段。
晏起?笑了?笑,這姑娘確實有?點意思,怪不得能在慶衡手?里活下來。
這么看?來,慶衡除了?在外?面尋找各種適宜自己修煉的資源進行吞噬之外?,更是自己養了?不少?徒弟,親自培養成自己想要的形狀。
其他不知道的就算了?,那個藍夜舟,恐怕就是慶衡手?里養得最好?的一個。當時?藍家,秋家,還有?他慶衡手?里的資源,大部分都堆在了?藍夜舟手?里。
結果藍夜舟被毀了?,藍家也?被毀了?。
慶衡恐怕是顆粒無收血本無歸。
至于眼前這個鶴雪衣,靈根天賦雖然算得上?不錯,卻也?不到格外?讓人矚目的程度,卻能成為慶衡的關門弟子。
晏起?摩挲著下巴,突然想起?聞雀經常說的一句話: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此時?的晏起?也?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慶衡與其像是鶴雪衣說的在吞噬天材地寶和具有?特定天賦血脈的徒弟根骨,不如說是在吞噬某些?氣運。
要不是藍夜舟提前被秋錦悠一劍毀了?道心,按照聞雀的說法?,藍夜舟后期也?有?極大的可能成為氣運之子。
當然,這一切都不如鶴雪衣在故事中的威力更大。
這姑娘的氣運,就連聞雀也?嘆為觀止。
畢竟是能把自己都埋在魔淵深處的人誒!晏起?磨著后槽牙心想。是個狠人了?。
聽完鶴雪衣的猜測,晏起?就笑道:“你跟本尊說這些?,怎么,這是想與本尊求救?”
鶴雪衣不知道該如 何?說,也?許在很久之前,在她察覺到師父的行為之后,她確實想過在那一片漆黑的未來里,是不是能有?人站出來,伸出手?,將她從泥濘中拯救出來。
后來吧,她也?不需要了?。
心底突然就涌出一股力量,鶴雪衣蒼白的臉上?突然就多出一絲紅暈來,“尊者不是想知道嗎?晚輩只是將自己知道的,告知尊者而已。”
“這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晚輩師父對聞師妹的突然關注?雖然晚輩沒能親眼所見,但師父在見到聞師妹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聞師妹金丹有?異常。這異常對于師父來說,必然是極大的誘惑力。”
雖然看?不到聞雀金丹異常在哪里,但后面那一刻,聞雀爆發出來的力量,居然能讓她從一位半步渡劫的大能手?里逃出生天,那些?力量啊,正是慶衡需要的契機。
鶴雪衣就覺得可惜,當然可惜的不是聞雀,而是那些?力量,如果是自己的該有?多好?。
那騰空而起?的龍魂之氣,還有?據說傳承于渡緣山的天靈泉水之力,以及能將師父都迷惑的詭異力量,和明顯連師父都驚訝的劫雷之力。
無一不顯示著,聞雀就像一個巨大的寶藏一般,讓人欲罷不能。
如今見過琥珀高塔內部的情況,鶴雪衣已經無比確定,所謂的龍魂傳說是真的存在,只可惜就算真的存在,也?已經被明溪先下手?為強,只給他們留下一個巨大的空殼。
鶴雪衣就覺得,自己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這直覺,讓她心里空了?很大一塊。
而對于慶衡來說,這次最大的收獲似乎就是聞雀那個丫頭。突然就明白了?,明知道琥珀高塔里可能已經空了?,為什么慶衡還要堅持過來一探究竟的原因。
鶴雪衣依然笑著:“從今往后,尊者最好?不要讓聞師妹離開自己的視線,以晚輩師父的性子,看?中聞師妹之后,那自然是勢在必得。”
而明面上?,慶衡沒辦法?在聞雀身上?動?什么手?腳,唯一的途徑,那就是直接下手?。
鶴雪衣算是看?出來,師父亟待已久的進階契機,就在聞雀身上?。只要得到聞雀,就算與天陽宗,與渡緣山,與整個正道為敵那又如何?,那時?候師父已經是渡劫期,這滄瀾界的生滅都在他的一念間。
晏起?當然知道這一點,只笑著說:“那就拭目以待?”
另一邊的渡緣山上?,安頓好?聞雀的師青蓿也?在擔心同樣的問題。
“師父……”
師青蓿是與聞雀一同經歷這一切,雖然不能言語不能動?彈,但是該看?到的該聽到的,她都看?在眼里聽入耳中。
特別是慶衡尊者看?到聞雀金丹之后那興味的模樣,和眼底的勢在必得,讓師青蓿心底全都是不安。
沉禹淡聲道:“無礙。”
就算慶衡想要對聞雀下手?那又如何?,只要他和晏起?在,慶衡不管做什么,那都要去?權衡一下的性格,才是他修煉上?最大的阻礙。
要是慶衡敢在這時?候直接對上?他或者晏起?,沉禹還能高看?他一樣,結果慶衡還跟以往一樣,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避讓。
沉禹就知道,慶衡還是那不能成事的性子。
說的好?聽點,那就是權宜之計,避開晏起?的鋒芒,所以第一時?間就退避。畢竟馬上?就要進階了?,在這時?候跟同為半步渡劫的晏起?對上?,兩邊都不好?受,要是在這時?候留下暗傷,面對生死一線的渡劫雷劫,慶衡就心生退意。
在沉禹看?來慶衡缺少?的并不是進階的契機,而是進階的勇氣。在這一點上?,慶衡輸得徹底。
接下來的日子,聞雀就在沉禹的指導下,一點點分離金丹上?的力量,而這其中最大的難題莫過于跗骨之蛆的陰影力量,將她金丹染得漆黑的罪魁禍首。
相比之下,劫雷之力和天靈泉水之力都顯得乖巧可愛,甚至還幫她一起?壓制那陰影的力量。
沉禹是見過聞雀突破慶衡陣法?空間限制時?候,那雙巨大的翅膀,黑色的虛影,在金龍幻影的襯托下,像極了?某種傳說中的上?古神獸。
鳳凰。
聞雀身上?這些?力量的來源,沉禹也?很清楚。
見聞雀一臉愁苦,明明已經不是包子臉了?,還生生給自己皺成包子褶的樣子,沉禹的唇角微微彎了?彎。
他輕聲道:“置諸死地而后生。”
聞雀:“啊?”
每個字她都聽懂了?,但是放在一起?,她突然就不是很明白了?。
這是……要她作死的意思嗎?
這話也?是晏起?不在這里,沉禹才能跟聞雀說,要是晏起?在,以那家伙對聞雀的看?重和寵溺,恐怕能立刻跟他打起?來。
說什么置諸死地而后生。
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在死地活下來。
“分離這些?力量,最終的結果是造成陰影一家獨大,那它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大家都很清楚,這陰影誕生于天地之初,又隱藏在鳳凰血里這么多年,本身就是有?靈性的。
聞雀更是切身體會過,在鳳凰血里第一次見到陰影的時?候,那黑漆漆的小團子,就跟活得一樣,手?段頻出,就差撒潑打滾,就為了?賴上?她。
仿佛她身上?有?什么大機緣大氣運一般。
好?吧,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確實有?。畢竟不是誰都能享受一把穿越的待遇,還能被雷劈了?毫發無傷,哦不,還是傷了?點,但就依然活蹦亂跳。
也?不是誰都能成為這個冤種師門的一員,還親眼見證那么多原本劇情中沒有?的細節,以及就被脫韁的野狗一樣一去?不回的跑偏劇情……
唔,想多了?。
聞雀乖巧地看?著沉禹。
一向話不是很多的沉禹,細致跟聞雀解釋著:“你體內還有?鳳凰一族的力量,不多,卻夠用了?。鳳凰一族最原始的天賦,就是浴火重生。”
聞雀聽懂沉禹的意思了?,“前輩是要我借用鳳凰浴火重生的天賦,徹底融合陰影的力量,將它化?為己有??”
沉禹點頭。
聞雀卻呲著牙說:“那前輩有?沒有?聽說過,不是什么鳳凰都能有?這個天賦的。”
這天賦也?不是每一只鳳凰都有?,何?況是流傳不知道多少?年的鳳凰血,里面殘存的力量有?多少?還不知道,聞雀還只是蹭了?一點點邊角料。
“有?沒有?可能,浴火重生沒有?,死可能就真死了?。”
沉禹:“……”
聞雀看?著沉禹眼底濃郁的笑意,就知道沉禹前輩忍笑肯定忍得很辛苦,這才摸著后腦勺說:“好?吧,我知道,前輩能提出這一點,肯定早有?打算。”
“可還記得鳳遇?”
聞雀挑眉:“當然記得。”
畢竟和鳳遇師兄同甘共苦過,怎么可能忘記。
“他想幫你。”
“誒?”
其實在最初,鳳遇和鳳家人離開的時?候,就單獨找到晏起?說過,以后有?什么用得上?他的地方,可以直接找他。鳳遇那時?候就已經料到,聞雀身上?的問題,還是要由他來解決。
當時?鳳嶼會讓鳳嶼和聞雀一起?進階煉化?鳳凰血,總是有?理由的。
鳳嶼被沉禹和晏起?聯手?差不多廢了?,但血脈還在,鳳遇為了?壓制鳳嶼體內的陰影之力,也?做了?不少?嘗試。
聞雀望了?望天,好?像也?不是不行。
其實在繭中黑海沉浮的時?候,聞雀也?能感覺到,陰影力量和鳳凰血之間牽扯頗深。
但是——
“前輩可知,鳳凰浴火重生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流傳到現在,鳳凰血中殘余的力量,能讓鳳遇覺醒的天賦血脈,也?不會太多。
沉禹當然知道。
鳳凰浴火重生的力量,又叫涅槃。
涅槃之力,如果是上?古時?期的神獸自然濃厚,但流傳到現在,有?就不錯了?。殘余的涅槃之力,最多就是讓覺醒鳳凰血脈的鳳家人,也?就是鳳遇,擁有?與妖獸一般強悍的體質和愈合能力。
再多的——聞雀回憶了?一下劇情,似乎并沒有??
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著的師青蓿卻突然開口,“這事,完全可以讓鳳遇自己來跟啾啾說。”
她就是擔心,到時?候師父可能心情不會太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