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你說， 有事情要跟我說。”秦璟看著眼前的青年明知故問。

    問這句話時，他的心里就已經(jīng)做出某種決定了?。

    唐洛有些驚訝“撲倒”事件居然這么?快就翻篇了?，上司居然沒有深究。

    看來今天心情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他一大早送“糖衣炮彈”的結果……

    不管怎么?說， 上司沒責罰他以?下犯上就好， 趁著人?心情不錯，他得趕緊把想要請假的事提了?。

    “是的呢， ”他點頭應，“我想跟您……”

    “先?等等， ”才剛一開口?秦璟就莫名其妙把他打住了?，“我也有話，我先?說。”

    “？”

    唐洛怔了?怔， 不明白?上司這是啥操作。

    剛剛已經(jīng)放松的心弦瞬間又繃起來了?。

    “呃，那就， 您先?說。”唐洛屏息道。

    秦璟從他臉上移開目光， 清了?清嗓子?。

    然而?也只?是清了?清嗓子?。

    一分多鐘眼瞅著就過去了?，卻沒有吐出一個字。

    他原本是要警告唐洛不許再對他有非分之想的，可?之后呢？

    要怎么?修理?這個小助理?， 扣績效？轉崗位？秦璟不知道， 也沒想好。

    唐洛等了?老半天也不見秦璟說話， 就更覺得反常了?，怎么?和便秘了?似的， 以?前可?從來不這樣啊。

    “那個，秦總， ”他終于?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要不我先?去給您沏杯蜂蜜水，您潤一潤， 通通思路再說？”

    秦璟聽到青年的聲音，思緒被?拉了?回來。縱使再難開口?，事關原則這話他今天必須得說。

    “不用沏，”秦璟再次轉向自己的小助理?，沉沉吸了?口?氣，開口?了?。

    “你還記得入職那天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唐洛歪頭想了?想：“那天您跟我說了?好幾句，哪句呀？”

    “做我的助理?只?能專注工作。”秦璟嚴肅說。

    “哦哦，這句啊，這句都成了?我的座右銘了?！”唐洛笑笑，把爛熟于?心的話給上司重復了?一遍，“做我的助理?只?能專注工作，不該想的不想，不該做的不做。”

    秦璟盯著他的臉：“既然是座右銘，那么?，你做到了?嗎。”

    “我？”唐洛反射弧慢了?一拍，“我當然……”

    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唐洛感覺腦子?忽然有點不好使了?。

    啥意?思？

    這句話原本是針對他醉酒那晚的“尷尬事故”的，秦璟疑心他動機不純敲得警鐘。

    現(xiàn)在距離那件事都過去好久了?。怎么?的，不會到現(xiàn)在還在懷疑他動機不純吧？

    唐洛想到這種可?能嚇了?一跳，又不敢這么?輕易下結論，待稍稍平復了?一下震恐的心，他撲閃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試探問。

    “秦總，我有點不懂了?，您……這是在點我嗎？”

    秦璟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我不該點你嗎。”

    唐洛：“……”

    唐洛：“！！！”

    臥榻馬，還真是！

    懷疑他有非分之想？有不軌之心？懷疑他饞自己上司的身子?？

    這是個什么?孔雀大仙兒嗎，隨隨便便就幻想別人?覬覦他的美?貌和身體?……

    唐洛抽了?一口?涼氣，差點就要就地癱倒，自己掐人?中了?。

    “秦總，您要是這么?想，那咱可?得好好說說了?。”他也收斂起嘴角的笑意?，一字一頓道。

    他能接受上司對他有其他方面?的誤解，唯獨這方面?，丑拒！

    今天這話必須得跟秦璟說清楚。這可?事關他的清白?與名譽！

    “您的話我從來都是認真遵照，嚴格執(zhí)行，我也一直都是不該想的不想，不該做的不做。”唐洛句句鏗鏘說。

    “如果我有哪些語言或者行為讓您產(chǎn)生了?誤會，那我很抱歉。”他給秦璟鞠了?一躬。

    “但我真的不喜歡你，哦不，我的意?思是，我真對你沒有內(nèi)種意?思，你……可?能想得有點兒多。”

    秦璟怔怔地看著他，像是得了?失語癥似的，烏黑的瞳仁微微睜大，嘴唇無聲地動了?兩下。

    唐洛生怕他不相信，“唰”得一下豎起三根手指發(fā)誓：“中國人?不騙中國人?，我如果對秦總有不純潔的想法，就讓我當一輩子?牛馬，下輩子?投胎變猴子?！”

    秦璟咳嗽了?一聲：“倒也不用發(fā)這么?毒的誓。”

    唐洛依舊保持著發(fā)誓的手勢不動：“那您現(xiàn)在信我了?嗎？”

    秦璟閉了?閉眼：“……信了?。”

    唐洛這才放下手，長長吐出一口?氣。

    信了?就好，信了?他的清白?也就保住了?。

    再次抬眸，瞥見上司抿緊的嘴唇和微變的臉色，有那么?一瞬間唐洛忽然又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過直接了?。

    秦璟再怎么?說也是他上司，又是個大佬。

    大佬不要面?子?的？

    他其實并無冒犯之意?，只?想急于?澄清自己對上司絕無非分之想罷遼。

    畢竟這種帽子?扣在誰頭上都不會很舒適。他不能讓自己白?白?受委屈。

    就是不知道秦璟會不會惱羞成怒。像他這樣的大佬，估計還從來沒人?敢把一句“你想多了”直接扔在他臉上。

    想到這一層唐洛后知后覺有些擔心，他垂下眼，又抬起來，一眼接著一眼偷偷瞄上司。

    “那個，秦總……”他想要再象征性找補點兒什么?，卻被?對方再次打住。

    “你不用再說了?，”秦璟開口?。眼底的情緒從最初的錯愕漸漸轉為平靜。

    “這樣最好。希望你能一直如此，一心一意?工作。”

    唐洛一聽馬上拍胸脯保證：“您放一百個心，我就是去約p……呃約會軟件上找也絕對不吃“窩邊草”！”

    “……”

    此番大烏龍就此翻篇，兩人?總算能坐下來吃早飯。

    唐洛今天做得這頓早餐很豐盛。完全是按照“糖衣炮彈”的水準來的。

    “您多吃點哈。”他樂呵呵地給上司盛了?滿滿一碗菠蘿雞粒炒飯，知道這是秦璟的最愛。

    心事無了?，飯量也就該大了?。

    代入一下，以?后終于?不用擔心身邊人?打自己主意?，洗澡都不用關門了?……

    唐洛是打心眼里替秦璟感到輕松與開心！

    然而?他略微觀察了?一會兒，卻發(fā)現(xiàn)上司好像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開心。

    全程一語不發(fā)，最愛的炒飯也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捏著餐勺心不在焉地撥弄碗里的雞粒，睫毛微垂，不知此刻在想些什么?。

    唐洛有些好奇，但也沒多問。

    吃過飯，他就把想請假的事跟上司說了?。秦璟答應得痛快，沒有讓他帶著筆電異地工作，甚至都沒有過問他要請幾天。

    唐洛欣喜萬分，他猜工作狂魔能如此慷慨準他假期，多半是出于?對自己的愧意?。

    因為過度自信導致鬧了?這樣一個大烏龍，使清白?之人?遭受無妄之災，換作是他，他都得找出一條鞭子?登門負鞭請罪。

    不過說起來，此次烏龍事件也并非全是上司的責任。

    事后復盤，唐洛也想明白?了?還有一部分原因出在哪里。

    就出在他自己！

    出在《用談戀愛的套路搞定上司》攻略上面?。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認真踐行“戀愛套路”服務上司，一顆心也都放在了?上司身上。

    是他對上司太過“在乎”與“上心”，以?至于?讓秦璟產(chǎn)生了?如此荒誕的幻覺，宛若喝了?十斤假酒一般……

    在第?一次試用期滿意?度評價結束后，秦璟在他的試用期滿意?度評價上對“相處模式”提出異議，汪數(shù)建議他再積極主動一下，多為上司提供情緒價值。

    現(xiàn)在想想，其實那個時候秦璟應該就開始在懷疑了?，怪自己沒喝假酒沒分析出他的用意?。

    唐洛從這次烏龍事件中吸取了?教訓，加以?整改。點開手機備忘錄，在上面?敲字：

    不要對上司太好

    不要太過于?主動

    不要多管上司的閑事

    除非上司求你……

    *

    隔壁，秦璟整整一個上午都把自己關在健身室。

    直到中午賀揚敲門他才從高強度的器械運動中停下來。

    “哎呦喂，”賀揚指指他被?汗水浸透的運動背心，“璟哥你這是自己在家人?工降雨呢！”

    秦璟沒說什么?，灌下大半杯水，讓賀揚坐一會，他先?去沖個澡。

    賀揚今天來送可?行性方案的，順帶著還拎了?只?A城名吃秘制烤鴨。

    等人?的檔口?他在客廳里溜達，轉到廚房門口?忽然看到操作臺上放了?一只?家用便當盒。

    ……嘶，這種東西肯定不會是他璟哥自己買的，賀揚哼哼笑了?一聲，微妙抬了?抬眉。

    十五分鐘后秦璟沖完澡出來了?，額前的濕發(fā)還沒有完全吹干，軟踏踏地垂著，有水珠沿著下頜線滾下來。

    賀揚是個心里藏不住事的，想到剛剛秦璟在健身房揮汗如雨，又瞅著那只?神秘便當盒，一團八卦之火就熊熊燃燒起來了?。

    “璟哥，你這么?拼命地鍛煉身體?，是有什么?不同尋常的目的吧？”

    “什么?。”秦璟擦著頭發(fā)眼皮都沒抬一抬。

    “喏，”賀揚戳戳他，又抬手指了?指廚房里的那只?餐盒，“那是什么?啊？今天520，是不是田螺姑娘來送愛心早餐了?？”

    秦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只?便當盒。

    那是唐洛早晨提過來卻忘記帶走的。

    “沒有。”他收回目光，并不想再多看它一眼了?。

    再看就會再度回憶起早晨發(fā)生的那件事，那絕對是很不好的回憶。秦璟這輩子?都不想再想起來了?。

    賀揚嘖了?一聲，對好兄弟這個回答顯然不相信。嘴巴里嘀嘀咕咕，念叨著什么?“不夠哥們義氣不跟他分享秘密”之類……

    不過秦璟似乎并沒有在聽他嘀咕，他沉默了?片刻忽而?抬頭，毫無征兆地問了?對方一句：“你有“想多了?”的時候嗎？”

    “啊？”賀揚沒反應過來，“什么?想多了?，啥意?思？”

    秦璟頓了?頓：“算了?。沒什么?意?思。”

    賀揚：“……”

    秦璟自己挑起來的話題卻又不想繼續(xù)聊了?。

    沒興致。或者說這一上午他感覺做什么?情緒都不太對。

    在最初得知唐洛對自己沒有非分之想時，他確確實實松了?一口?氣，這些天來心口?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現(xiàn)在有人?把石頭搬走，他總算能暢快地呼吸。

    不夸張地說，唐洛是個難得符合他心意?的助理?，無論能力、雙商、思維、潛力都讓他滿意?。他也并不愿意?因為對方對自己有想法這種事而?改變他們的關系。

    可?這種輕松之感僅僅維持了?不長一段時間，當他再次復盤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心頭莫名滋生出了?某種不舒服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單單是被?打臉過后的難為情與不爽，更多的像是一種空洞的、失落的、腳不著地的虛無之感在蔓延。

    非常罕見與奇怪，是之前從來未有過的感覺。

    賀揚打量著好兄弟，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秦璟這種反常他也察覺出來了?。剛剛問他的那句話這會他也反應過來了?。

    “你今天情緒不對？還有，剛才那話到底什么?意?思啊？誰說你想太多？哪個家伙膽這么?肥敢逼逼我璟哥！”

    他故作憤慨，夸張錘桌，秦璟被?他吵得頭疼，擺了?擺手讓他安靜會。

    可?賀揚哪是安靜得下來的，秦璟越是沉默他就越興奮，心中的八卦之火這會已經(jīng)燒得旺旺的了?。

    “我掐指這么?一算吶，”他拿出大仙兒的姿態(tài)來吃瓜，“不會是璟哥你以?為某某某對你有意?思，義正言辭地把人?家“戳穿”了?吧！”

    “結果沒想到的是某某某壓根對你無感，當場跟你掀桌了?，還說你個自作多情的孔雀男，你想太多了?！是這樣的吧！”

    秦璟：“……”

    秦璟：“………………閉嘴！”

    他冷下眼眸看向賀揚，某一剎那間想起這件事賀揚也有責任。

    當初要不是那句“要么?想釣你，要么?想睡你”，他也不至于?被?帶跑了?思路，還偏得這么?離奇。

    “你的可?行性方案我今天沒空看。”他黑著臉把賀揚帶過來的一厚沓塑封膠裝文件推到一邊。

    賀揚一見傻眼：“別啊！我是哪句話說錯了?嗎！不是，來都來了?，你至少得看看投資額吧哥哥！”

    “不看。”秦璟態(tài)度很堅決，“烤鴨留下，你，出門左轉。”

    賀揚：“……”

    賀揚：“………………”完蛋，虧大發(fā)了?。

    他現(xiàn)在就想給自己倆嘴巴，真后悔吃瓜。

    可?被?轟出來后又仔細想了?想，不對啊！

    認識秦璟這么?多年他一直都成熟沉穩(wěn)，情緒鮮有波動。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還就因為幾句瓜就破了?大防了?？？

    第28章 第 28 章

    周三一早， 唐洛提交了OA請假審批，坐高鐵返回C城。

    前天?中午他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哥哥唐凝手術很成功。昨晚母親又發(fā)了微信， 說唐凝已經(jīng)從ICU轉入普通病房了。

    唐洛一下高鐵就直奔醫(yī)院， 按照母親發(fā)給他的信息到了病房。

    三人間， 條件還算可以，唐凝兩條腿纏著厚繃帶架高在床上， 手上扎著輸液針。

    “哥，”唐洛進門喊了聲?， 把拎來的水果和牛奶放上床頭柜，“感覺怎么樣?？”

    “還可以。”唐凝把頭偏向他，說話的氣息還有些虛。

    唐洛上前將人仔細瞅了瞅， 手術后的唐凝精神還算不錯，就是臉色略蒼白。

    “怎么就你?一個人， 媽呢？”他環(huán)顧四周問。

    這個病房住得都是骨科病人， 三張床并排放置，中間的過道不算寬敞，僅僅能?容納兩三個人。

    老媽的藍色碎花帆布包就掛在門口衣架上， 可見人是在醫(yī)院的。

    “媽被護士叫走了， 你?來的前5分鐘， 剛跟人干了一架。”

    “啊？”唐洛驚住，“媽還有這閑情逸致干架？跟誰呀？”

    “護工。”

    說話間， 病房門被人推開，宋晴從外進來了， 臉色陰沉得像要下雨， 明?顯怒氣還沒全消。

    “不讓你?來你?還非得跑過來，請假不扣錢？！”宋晴一見小兒子來了便開始嘮叨起來。

    唐洛擺手打住她：“先不說那些， 先說說你?這奔五的年紀了，怎么還這么驍勇善戰(zhàn)，跟人干架？！”

    “……”

    宋晴抿了抿嘴，瞥了眼床上躺著的唐凝，知道大兒子已經(jīng)把自?己跟護工干架的事都說出去?了。

    “我這不是干架，是整頓市場，維護護工圈和諧生態(tài)！”

    從母親氣鼓鼓的敘述中，唐洛大概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護工是昨天?請的，24小時，一天?380元。

    因為?唐父唐母白天?都要工作，他們不在醫(yī)院時，特別是夜間，陪護病號的任務就交給了護工。

    昨晚唐凝打點滴到凌晨，護士叮囑要及時拔針。結果護工睡著了，怎么喊都喊不醒。

    不得已唐凝只得自?己動手把針拔了，回了很多血，流了一地，今天?手背上青了一大片。

    宋晴今早過來一看大發(fā)雷霆，更讓她憤怒的是隔壁床阿姨悄悄告訴她，那個護工當時其實是在裝睡，聽見病人喊他，眼睛都睜開了，過了兩秒又閉上了，懶得動而?已。

    不光是昨晚，今天?早晨也遇到了類似的事。五點的時候唐凝口渴想喝水，杯子空了，喊護工幫忙接，結果喊了半天?沒人應，一問才知道護工居然到樓下“兼職”給另一位病號買飯去?了。

    宋晴聽得肺都要氣炸了，就差提著40米大刀嘎嘎亂殺了。

    兒子做這么大的手術本?身就很痛苦，連拔針、喝水這樣?的小事都滿足不了，這護工要來何用！

    她情緒異常激動地呵斥了護工，把人辭退了。對方跟她要昨天?的陪護費，被宋晴狠狠丟了一橘子。

    “你?說，我揍他那一橘子是不是活該！”宋晴揉著肝說道。

    “是，他是不靠譜，可橘子做錯了什么。”唐洛捋著老媽的后背勸，“那護工萬一報警說你?故意?傷人，你?這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宋晴撇撇嘴巴，聲?音低了下去?：“他這不是沒報警……”

    唐洛搖了搖頭，繼續(xù)給老媽捋后背：“這事暫且不說了，接下來打算怎么辦？雖然但是，我覺得護工還是有必要請。”

    他知道護工市場魚龍混雜，運氣不好就會碰上這種不負責任的護工。

    可不請也是個麻煩事。

    唐凝還要至少兩周才能?出院。請這么長?時間的假陪護病人不現(xiàn)實。

    “請是一定得請，咱們都得上班，你?哥暫時又下不來床，”宋晴掏出手機，“我去?聯(lián)系正規(guī)護理機構，簽合同的那種，還就不信了，這么大個城市招不來一個合格的護工。”

    唐洛一聽發(fā)現(xiàn)了盲點：“啥？讓你?一橘子砸跑的那個居然是在馬路上撿的嗎？都沒跟他簽合同？”

    “哎呀，”宋晴眼神虛虛往下瞟，“那不是因為?他說他有十年護理經(jīng)驗，不走機構給我打8折么。”

    唐洛：“……”

    雖然老媽貪小便宜吃了虧，但他其實能?理解老媽想省錢的心。

    幾年前父親生意?失敗，哥哥車禍幾乎癱瘓在床，家里的負債像塊大石頭似的把她壓怕了。

    如今情況改善了許多，債務也逐漸清零，但那種被人追債，擔驚受怕的滋味怕是已經(jīng)刻進了骨子里。

    直到現(xiàn)在老媽有時睡覺都還會被噩夢驚醒，嘴里嚷嚷著：“別動我兒子！你?們的錢我們肯定還！下星期就還！”

    “沒事，我陪著你?一塊去?，別太著急了。”唐洛拍拍宋晴的后背安撫說。

    *

    中午吃過午飯，唐洛和母親就去?了C城規(guī)模較大的一家護理服務機構。

    兩人在那等了快一個小時才排上隊，結果一問能?夠24小時全天?護理的護工目前沒有，都安排出去?了，就是12小時班次的都要提前預定。

    機構負責人說，護理病患不是個輕松的工作，需要有非常強大的體力和心力，他們C城勞動力原本就不充足，加之老齡化比較嚴重，護工短缺是近兩年的常態(tài)。

    宋晴很為?難。主要考慮到唐凝現(xiàn)在不能?下床，吃喝拉撒全都要靠人照顧，唐洛的父親馬上要長?期外派，少說也得半年時間，而?她這邊三天后也要出個短差，預計一周才能?回。

    所?以24小時護工是首選。12小時班次的不知道能?不能?行，如果不行就只能?雇兩位，那樣?價格會翻一倍。

    從機構大門出來天?都快黑了，宋晴身心俱疲，捏著負責人的名片重重嘆了口氣：“心累。”

    唐洛盡可能?安慰她：“別著急，明?天?咱再換一家機構去?問問！”

    “估計情況大差不差，唉，要是有個機器人就好了。”宋晴隨口嘀咕了句。

    唐洛怔了怔，機器人護工……那不正是秦璟的領域？

    可是……

    “我們公司倒是做康復護理機器人，三十幾萬一個，咱要買恐怕得嘎腰子。”他攤了攤手無奈說。

    “你?問問你?們老板，能?不能?幫忙砍一刀。”宋晴無厘頭建議。

    唐洛：“……”

    唐洛：“我們老板不玩拼夕夕，而?且就是砍兩刀咱們也買不起。”

    宋晴“……”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唐洛口袋中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就看到老板給他發(fā)了信息。

    【秦總】：狗糧在哪里

    唐洛抱著手機回：

    【唐洛】：在一樓儲物間右側柜子里

    隔了沒半分鐘，又過來了一條信息。

    【秦總】：吃多少

    【唐洛】：一日三餐，一次一勺大概100g，營養(yǎng)品漁油一天?一顆，軟骨素一天?4粒，零食雞肉干每頓喂兩片就好，胡蘿卜干每頓喂四片，水果也喂一點

    【秦總】：……

    【唐洛】：[微笑]

    早晨他出來得急，忘了把這兩天?的狗糧、狗零食和保健品準備齊，那些東西都被它?放置在儲物間的柜子里，不知道上司找起來會不會費力。

    本?想發(fā)個[加油！看好你?]給上司予以精神上的鼓勵，又想到之前鬧得烏龍，怕上司又誤會自?己對他有意?思，唐洛想想還是放棄了。

    這里距離醫(yī)院不近，兩人走去?公交站。剛坐上車子，唐洛手機又響了。

    【秦總】：衛(wèi)生巾在哪

    【唐洛】：衛(wèi)生巾？哦，是狗狗用的，對吧？

    【秦總】：……反正我是不會用到

    【唐洛】；[偷笑][偷笑]

    【唐洛】；狗狗生理褲在二樓它?睡覺的臥室，跟它?的衣服鞋子放在一起了，藍色包裝的那個就是

    【唐洛】：對了，秦總，狗狗的生理褲要及時換，還要給它?清潔屁屁，不要洗澡，這個時期免疫力差洗澡容易感冒，只清潔掉屁屁上的血跡和污物就可以了

    【秦總】：……

    唐洛看著那一排句號就很想笑。

    想象不出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佬給狗狗換生理褲、洗屁屁該是個什么樣?的畫面。

    這兩天?他請假回家，薩摩耶還在發(fā)情期，秦璟被迫接管狗保姆的工作大概率不會太順。

    唐洛本?想發(fā)個[堅持住！等我回去?]給上司予以精神上的鼓勵，可又想到之前鬧得烏龍，怕上司又誤會自?己對他有意?思，想想還是放棄了。

    宋晴在一旁見兒子抱著手機笑，忍不住也把頭湊過來。

    “啥事這么開心，找女朋友了啊，一直給你?發(fā)微信？”

    唐洛就側了側手機，給她看對話框最?上面的備注名：“什么女朋友啊，我老板，秦總。”

    “啊，是不是有工作找你?，讓你?回去?。”宋晴怕他耽誤工作緊著追問。

    “不是，不是工作上的事，”唐洛說，“他找不到姨媽巾。”

    “姨……”宋晴驚恐，陡然瞪圓眼睛，“你?老板是個巨嬰吧？不是，你?還負責保管她的姨媽巾？？”

    “哎呀，我老板是男性，”唐洛不想老媽誤會，趕緊解釋，“是他的寵物狗來姨媽用到的姨媽巾。”

    宋晴聽完，詫異不比剛才少多少，“你?還負責保管他寵物狗的姨媽巾？這都什么事啊！瘋了吧！”

    “打工人哪有不瘋的，”唐洛按滅手機丟回到口袋里，“沒事，工資到位，當牛做馬無所?謂！”

    *

    另一邊，秦璟好不容易找到了狗狗專用生理褲，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幫狗穿好。

    整個過程比他工作一天?還要疲憊，這只薩摩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不肯好好配合。

    一碰就炸毛，還沖他齜牙咧嘴，像得了狂躁癥似的搞得他非常煩躁。

    秦璟捏了捏眉心，也不知道唐洛平時都是怎么應付的，貌似沒聽他說過這只狗難調(diào)教。

    視線不經(jīng)意?間瞥見桌上的臺歷，秦璟低眸盯在某個日期，沉沉吸了一口氣。

    今天?才是唐洛走得第一天?，確切說來還不到24小時。可也不知怎么的他感覺好像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

    大概，是因為?這只突然發(fā)癲的狗……秦璟心里想著。

    某個瞬間腦子里又閃過一個念頭，他忽然后悔批了唐洛那么多天?假。

    已經(jīng)審批過的OA是不是不能?撤銷了？他想要他的助理明?天?就回到自?己身邊來……

    第29章 第 29 章

    趕回?醫(yī)院已經(jīng)過了晚餐時間， 下午臨走時宋晴囑托護士晚上幫唐凝稍一份醫(yī)院營養(yǎng)餐。

    兩人一進病房看到護士在幫唐凝換尿袋，床邊小桌上是吃剩了的盒飯。

    “你們回?來了？”護士操作完捏著?消毒酒精往手上噴了噴，“護工找得怎么樣？”

    “還沒定下來， ”宋晴無奈說， “明天我們打算再?去其他護理機構看看。”

    護士沒再?說什么， 叮囑完今晚打點滴的時間就離開了。唐洛同母親吃過晚飯就讓她回?去休息了，今晚他單獨留下來陪夜。

    病房里靜悄悄的， 其他兩床的病人都在吃水果。唐洛也去把蘋果洗了，選了個大的削起?來。

    他細心?切成小塊， 用牙簽當叉子。唐凝兩條腿都纏著?厚紗布墊得老?高，坐是沒法坐的，只能躺， 他就把叉好的蘋果一塊一塊喂給?他。

    “聽醫(yī)生說這次手術很順利，雖然?愈合期比較漫長， 但恢復后應該能站起?來。”

    “希望吧， ”唐凝小口咀嚼著?蘋果，因為躺著?的緣故，下咽有些費力?， “如果這次還是不?能站起?來， 以后只能癱在床上， 那?活著?不?如去死。”

    “爸媽還有你，你們每個人都用盡全力?為這個家庭出?力?， 只有我天天躺在這里，只有我在拖后腿。”

    唐凝說話時眼圈紅了， 雙腿手術麻藥過后的劇痛都沒讓他流淚， 現(xiàn)在卻?有淚水從眼角滑落把枕頭打濕。

    唐洛皺了皺眉，攥住了哥哥的手。

    “別再?說這樣的話， 聽到?jīng)]，”他裝作一副很兇的樣子，“爸媽和我都不?覺得你拖后腿，誰特么不?想?健健康康的，誰想?每天躺在這里，對不?對。”

    唐凝哽著?聲音：“可是……”

    “沒有可是，”唐洛幫他拭去眼角的水痕，“你好好治療，好好養(yǎng)傷，爸媽和我永遠都是你最堅實的后盾，你不?需要再?有任何顧慮。”

    唐凝用胳膊擋住眼睛，嘴角微微顫抖，聽不?到他哭泣，卻?能看到耳朵下的枕頭一次又一次被打濕。

    唐洛眼眶也有些熱，卻?沒說更多安慰的話語。他了解唐凝，知道他要強、上進、不?甘于落后也不?輕易服輸。

    但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垂暮老?人在床上躺了一年多，以后不?知道還會躺多久，再?強大的意?志也免不?了要崩潰。

    壓抑的情緒總要釋放，哭出?來比憋在心?里強得多，他此刻選擇不?打擾，不?多言，無聲的陪伴可能會更療愈。

    唐凝慢慢睡著?了，唐洛輕手輕腳站起?來，俯下身把他的胳膊從眼睛上挪下去。

    他的睫毛濕漉漉的，眼瞼下還殘留著?水漬，鼻梁上有被住院手環(huán)壓出?來的印子，隱隱有些泛紅。

    唐洛在上面碰碰，見無大礙幫他蓋上被子。看看時間九點多一點，距離打點滴還有一個小時。

    他搬著?椅子挪到靠床頭柜的位置，后背靠在柜子上，掏出?手機看信息。

    剛點進微信，就有電話打進來。仔細一看，是上司。

    唐洛起?身到了病房外走廊，找了個相對遠離病房的角落把電話接了。

    “秦總，您找我？”

    才剛開口就聽見電話那?頭薩摩耶在汪汪汪得吼，聽起?來兇兇的，像在鬧脾氣。

    秦璟的聲音延遲了好幾秒種才插了個空檔擠進電話里。

    “你之前照看它時，它也亂咬亂叫不?睡覺的嗎？”

    “沒有誒，京京一直都很乖，”唐洛想?了想?，猜到某種可能，“可能最近發(fā)情期，激素不?穩(wěn)定就會導致情緒不?穩(wěn)，哦，還有可能是痛經(jīng)，您可以摸一摸它，安撫安撫。”

    “安撫了，”秦璟的語氣透出?罕見的無奈與?煩悶，“它根本不?讓我碰。”

    “呃，”唐洛有點同情上司了。但同情歸同情，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

    “您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哈，”他說，“特殊時期狗子六親不?認也常見，度過發(fā)情期，激素穩(wěn)定就沒事了，它現(xiàn)在不?想?要你，應該是更想?要公狗的安撫。”

    秦璟：“……”

    “沒有冒犯您的意?思，您別想?多……”唐洛怕上司誤會說他不?如公狗，趕緊遞話找補。

    只是不?等他說完，話就被打斷了。

    “你家里的事處理得怎么樣了，”秦璟忽而?轉到別的話題，“養(yǎng)寵物我不?行?，你能提前回?來嗎。”

    唐洛愣了愣，沒想?到高冷矜傲的大佬會當著?自己的面說“我不?行?”。

    男人怎么能說不行呢，面子都不?要了么……

    而?且上司的這句“我不?行?”好像還隱隱折射出?了一股“我離不?開你，沒有你不?行?”的味兒?。

    ……呃，秦璟是真的沒他不?行?嗎？

    這個想法只在唐洛的腦袋里站了站，很快又被他清理了出?去。

    唐洛嚴肅告誡自己，不?能自戀，更不?能自作多情！不?然?就會像秦璟之前那?樣鬧烏龍！

    思緒回?歸，上司還在電話那?頭等答復，狗狗的問題確實棘手，但他也確實分身乏術。

    片刻的遲疑后，唐洛如實道：“對不起，秦總，家里的事還沒處理完，應該不?能提前回?。”

    話都說到這了，他索性把最糟糕的情況也一并告知了：“如果沒有解決辦法，我可能還需要再?多請幾天假，事關我家人，希望您能理解和批準。”

    聽筒中陷入長達半分多鐘的沉默，連薩摩耶的汪汪聲都聽不?到了。

    唐洛能想?象得到上司此刻的臉有多黑，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在沒解決好哥哥的陪護問題前他不?能就這樣么走。

    家人和上司，孰輕孰重他拎得清。

    “那?個，我?guī)Я斯P記本電腦，您那?邊可以隨時給?我安排工作，能完成的我絕對不?會耽擱。”他又補充說。

    秦璟沒有接他的話：“你家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這……”

    唐洛是不?喜歡把家里的困難隨便跟別人講的，同情與?憐憫他不?需要，除此之外別人也不?可能幫上什么忙。

    不?過既然?上司一定要知道，那?他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畢竟可能還要再?請假，讓上司知道他真是迫不?得已，不?是消極怠工，故意?不?回?去工作。

    “……就是這樣一種情況了，秦總。”唐洛把護工的問題大致說明了。

    秦璟默了默，說了聲：“知道了。”然?后就把電話掛斷了。

    結束通話唐洛回?到病房，此時唐凝已經(jīng)醒了，盯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見人進來他偏過頭來，眼睛還有些紅，但情緒似乎穩(wěn)定了，喪氣的話沒有再?提起?。

    “工作電話？”他看著?唐洛問，“你老?板叫你回?去了吧？”

    “沒，”唐洛揉揉鼻子，扯謊說，“騷擾電話，問有1嗎。”

    “……”

    唐凝看了看他，沒繼續(xù)這個話題。

    半晌，他把自己思索了老?半天的想?法跟唐洛說了：“我仔細想?過了，請12小時班次的護工足夠，我知道爸要外派，媽要出?差，我現(xiàn)在也沒那?么廢，12小時之外我一個人沒問題，不?是還有醫(yī)生和護士？”

    “哎行?了行?了，你就別操心?了，”唐洛不?想?跟他爭論這個問題，攥著?他的手重新塞回?到被子里，“車到山前必有路，說不?定明天一覺醒來，就能天降一六邊形戰(zhàn)士！”

    一夜安穩(wěn)過去。

    次日早，唐洛六點剛過就起?床去買早餐了。

    母親說只跟公司請了一上午的假，下午一點半就要回?去上班。

    他們必須7點半出?門，火速奔赴另一家20公里開外的護理機構。

    唐洛拎著?打包好的早餐返回?骨科住院部，一出?電梯，眼前一片哄哄鬧鬧的場景把他驚住了。

    值班室門口杵了一只人形機器人。

    那?機器人又高又大，旁邊還站了個高個子男人，男人正?低頭發(fā)信息，看上去不?像是醫(yī)院里的人。

    機器人引來了住院部不?少人圍觀，大家都沒見過這東西，非常之好奇。

    “這啥玩意?，看著?怪嚇人。”

    “這是那?位大哥帶過來的機器人，聽說是專門運送過來給?人當勞動力?使。”

    “臥槽牛逼！誰家這么有錢雇機器人！”

    唐洛也湊過去隔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瞄了幾眼。他驚訝地看到機器人的機械臂上印刻著?一個他熟悉的LOGO——云海智能。

    是他們公司的產(chǎn)品！

    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唐洛想?走近了好好瞧一瞧，然?而?時間緊急，母親還在病房里等著?。

    他戀戀不?舍最后看了一眼準備回?病房，就在這時，護士長在人群中喊了一聲；“那?誰，唐凝家屬，有人找你！”

    唐洛一聽護士長是在喊他，趕緊轉過身。就見那?個帶機器人過來的高個子男青年穿過人群快步朝他這邊走來。

    “你好，你是唐洛先生？”

    “我是。”唐洛點頭，印象中好像并不?認識這位。

    高個子男人微笑著?自我介紹：“我姓宏，來給?你送康復護理機器人。”

    “啊？送啥？”唐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康復護理機器人。”高個子男人指指身后那?個大家伙，捏著?手里一只遙控器發(fā)送了某條指令。機器人頭上很快亮起?一排綠燈，機械雙足啟動，緩慢朝他們這邊移動。

    唐洛此時的震驚已無法用語言形容，還是不?太敢相信天上真的掉下了六邊形戰(zhàn)士！

    “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搞錯了。我沒有訂購任何一款機器人。”

    “那?我就不?清楚了，”高個子男人笑笑說，“我只是個執(zhí)行?者，秦總給?了我你的姓名和電話，叮囑我今早務必要把機器人送到。”

    “秦總？”唐洛的小鹿眼又瞪大了一圈，“你是說秦璟？”

    “是。”

    唐洛還要再?說什么，手機在口袋中震動了一聲。他摸出?來一看，正?是上司發(fā)過來的消息。

    【秦總】：機器人收到了吧

    【秦總】：你的需求我?guī)湍憬鉀Q，我的需求你什么時候回?來幫我解決？

    第30章 第 30 章

    唐洛還在對著上?司的微信愣神， 宋晴從病房里出來了。

    一抬頭就看到自家小兒子在跟一個長得酷似奧特曼的鋼鐵俠勾肩搭背。

    “干嘛呢，時間這么緊迫你怎么還在玩玩具！”宋晴火急火燎走來沖他說?。

    唐洛看到老媽，激動地一把摟過她：“娘親～告訴你個好消息， 護工咱們用不到了！”

    “？”

    “我老板的康復護理機器人就位了。”

    “真的啊！”宋晴眼睛瞬間亮了， 瞅瞅那只機器人， 又想到了什么，戳戳兒子問， “你老板沒說?要?嘎你腰子吧？”

    “……沒，”唐洛笑著說?， “他不缺腰子。我的腰子可能還不如他的質(zhì)量好。”

    “那就行！真是棒呆了！”宋晴笑出了魚尾紋，開心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兒了。

    想來自己?昨晚上?還在為找護工的事情失眠，結果今早就神兵天降了！

    “關?愛員工的老板一輩子發(fā)大財！”她把兒子口?中這位‘秦總’夸上?了天， 又悉心叮囑：“回去后你可得好好謝謝你老板，記得給人家好好干啊！”

    “知道了呀！要?不是看我能干， 他也不可能員工關?懷。”唐洛挺了挺胸膛自信說?。

    康復護理機器人當天就用上?了。目前這款機器人還未實現(xiàn)量產(chǎn)， 但性?能測試已進行過多輪，A城兩?家大型高端養(yǎng)老護理機構在試用。

    主要?為患者提供簡單的康復訓練和護理服務，機械臂對接血壓儀和毫米波等設備， 進行生命體征和指標前測。

    負責運送機器人的高個子工程師手把手地教?他們操作了一遍， 不少人都跑來病房圍觀。

    “端水、拿藥、呼叫醫(yī)護這些?指令都是最基本的， 輔助行走你大概要?過段時間才會用得到，到時候如果不會操作或者遇到什么問題， 你直接打我手機。”

    唐洛一家人重重點頭：“謝謝了，辛苦你。”

    唐洛把工程師剛才演示的機器人護理病患場景拍了視頻， 發(fā)到了自己?的微博里。

    原本只是想留個紀念。不曾想他的視頻關?注度還挺高， 短短幾?個小時留言就快破五千了。

    【@豬癮犯了】：哇靠！這就是傳說?中那個什么璟大佬公司研發(fā)的護理機器人吧？牛逼牛逼！

    【@老夫有顆少女心】：啥時候量產(chǎn)！母胎單身終于敢一個人去做手術了！

    【@虧損股民】：博主你撿重點說?how much！

    【@股往金來】：嗐，想想都知道肯定不便?宜， 不嘎腰子買不起～

    【@你排便?順暢嗎】：這個機器人去年就有了，在展會上?看到過，當時據(jù)說?預計售價三十多萬，我們老家有個土豪建筑商給她小三預定了一臺，那小三炫耀天天讓機器人給他洗腳！

    【@趕你下坡】：媽鴨，三十多萬那不用想了，富人專屬，平民不配，唉o（╥﹏╥）o

    【@大肚子蟈蟈】：有了這個，老了即便?不能自理也不怕被護工打了吧？

    【@咔咔作響】：那必須，應該在醫(yī)院和養(yǎng)老院普及，既減輕了工作人員的工作量，也篩掉了一些?不靠譜的護工

    【@每天都想打掉領導的頭】：坐等降價！@云海智能機器人，降到十萬塊一臺，這事能辦不？

    唐洛把每一條評論都看了，微博私信也全?都讀了，有些?網(wǎng)友的話說?得有道理，他就記錄下來了。

    忙到下午，哥哥和母親這邊基本沒有什么事情了，唐洛跟他們告別，匆匆從C城趕回了A城。

    下了高鐵已經(jīng)快四點，唐洛沒回公司，給上?司發(fā)了條信息直接回了住處。

    秦璟兩?點多時給他發(fā)了一段視頻，視頻里，薩摩耶把它平日里吃飯的狗糧盆踹飛了，水撒了一地，臨時叫來幫忙的管家根本不敢靠近它，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狗糧又一次備好，然后又被狗子踹飛。

    發(fā)情期的薩摩耶很躁動，秦璟家的這只出奇得躁動，可能因為首次發(fā)情的原因，也可能豪門貴狗有公主病。

    唐洛一進家門就看到狗子趴在門上?啃門鎖，可憐的管家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哎呦唐先生你可回來了！它老想往外跑，不是撓門就是咬門鎖。”

    “一個下午它兇我好幾?回，還撲我，咬我褲腿角，差點給我嚇尿了。”

    唐洛同情地拍拍他：“辛苦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事了，這里交給我。”

    “那可真是太?好了，麻煩你跟秦先生說一下吧。”管家一刻也不想多呆，腳底抹油逃跑了。

    唐洛關?上?門，從背包里翻出了一款藥劑。是互聯(lián)網(wǎng)寵物醫(yī)院推薦給他的寵物專用“抑情風味片”，雞肉口?味的。

    專門針對發(fā)情期各種問題，比如舒緩暴躁情緒、抑制亂叫亂咬，減少應激等。

    他還在某社交軟件上?求助了廣大網(wǎng)友，不少網(wǎng)友給他出謀劃策，唐洛也記下了一兩?個經(jīng)實踐檢驗的方法。

    狗糧重新倒進飯盆，他將抑情片膠囊體打開，顆粒內(nèi)容物撒在狗糧里均勻攪拌。

    薩摩耶過來看了看它的飯盆，嗅了嗅，沒有吃，但也沒有像之前一樣一腳踹飛。唐洛輕輕撓了撓它胸前的白圍脖，拍拍它智慧的大腦門。

    “寶貝，這兩?天你受苦了。知道生理期你不好過，身體不舒服嗎？我?guī)湍惆茨Π茨Α！彼�柔聲安撫說?。

    薩摩耶仰頭看他，黑葡萄似的眼睛上?遮著白色的睫毛，它對唐洛不像對待其他人那樣暴躁，只嗚嗚叫了兩?聲就不再叫了，甚至還過去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唐洛就在沙發(fā)上?坐下，拎著狗狗兩?只前爪將它抱上?來，成年薩摩耶體重不輕，毛又很蓬松，感覺像是抱起了一只超大號毛絨球。

    他讓狗狗仰面躺著，頭枕自己?的腿，騰出一只手給它按摩身體。捏捏耳朵尖，揉揉肚子，再捋幾?下后背。

    狗狗和人一樣，情緒不穩(wěn)定就需要?安慰，拿出像對待小孩子一樣的耐心與細心，給它們最溫熱的掌心與最溫柔的愛撫。

    “怎么樣，有沒有舒服一點？”唐洛一邊捋一邊問。

    薩摩耶張著四條腿，歪頭沖他“嗚嗚”，不兇，賴唧唧的，像個黏著大人撒嬌的小朋友。

    “說?真的，我的按摩費可是很貴的，你家大哥都沒享受過。”唐洛笑笑，又繼續(xù)說?，“所?以咱們約定一下，我給你按舒服了，你就不能再踹飯碗了啊，你可能不知道，你家大哥這兩?天讓你鬧得要?萎了。”

    話音剛落，一聲密碼門解鎖聲從門外響傳來，唐洛抬眼，就見?薩摩的大哥從外開門進來了。

    “秦總。”他站起來跟上?司打招呼。

    狗子見?他起身也一躍竄下了地，立起耳朵沖著自家大哥呲牙低吼。

    “……”

    秦璟一見?這架勢頭又要?疼，唐洛彎下身，在狗子的腦袋上?摩挲了幾?下，輕聲說?：“剛才咋商量的，我給你按舒服了，你就不能再兇了，這么快就不記得了嗎？”

    薩摩耶就閉起了嘴巴，收起牙齒，低低“嗚”了一聲，耷拉下腦袋走去飯盆前把頭扎了進去。

    眼前這一幕把秦璟看得一愣：“你的話，它能聽懂？”他不可思議地問。

    唐洛點了點頭：“我通狗性?，嘶不對，應該說?，您的薩摩通人性?。”

    秦璟完全?不覺得。

    低頭看了看乖乖吃食的狗子，目光一偏，順勢落到茶幾?上?多出來的那盒抑情風味片上?。

    “這是什么。”

    “哦，是用于寵物情緒問題的營養(yǎng)補充劑，”唐洛拿起來給上?司解釋，“以后發(fā)情期提前吃應該就不會再出現(xiàn)這次的狀況了。”

    “還有管家說?，狗狗總想開門往外跑，我查了網(wǎng)上?，其實也是發(fā)情期的一種表現(xiàn)，想要?出去找公狗。針對這一點，萬能的網(wǎng)友也給出了經(jīng)實踐檢驗的建議……”他邊說?邊從手機里翻出提前保存好的視頻，點開跟上?司分享。

    “找一個跟它體型差不多的毛茸茸，母狗綁身后，公狗綁身下，就是模擬……做那個。”

    “……”

    秦璟看著視頻里兩?只狗子不可描述的一幕，閉了閉眼，評價了句，“荒謬。”

    “嗯嗯。”唐洛不否認，“沒事，反正?我也就隨口?一提。”

    保守矜持的大佬看不上?荒謬的方法，他沒必要?強求，剛要?把手機收了，這時就聽秦璟的聲線從頭頂落下。

    “到哪里去弄跟它體型差不多的毛茸茸。”男人聲音低醇磁性?，“毛茸茸”三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反差萌。

    唐洛抿嘴，忍住不笑：“網(wǎng)上?就有。”

    他再次點開手機，點進線上?商城，挑了半天選了一只“草泥馬”。

    “這只特大號羊駝可以，你看一下，”他手指給上?司，“雖然體型上?可能還差一點，但畢竟也只是模擬公狗。”

    秦璟給不出參考性?意見?。只點點頭：“都行。”

    唐洛麻溜下單，付款，然后把買毛茸茸和抑情片的款項加在一塊做成了一個賬單發(fā)給秦璟。

    “總共67塊2毛，我在您給我的那筆備用金里扣。”

    秦璟看了看他：“嗯。”

    薩摩耶慢吞吞吃光一飯盆狗糧，扭著屁股去它的羊絨墊子上?歇著了，秦璟看看腕表，18：14，晚飯時間到了。

    “你要?做飯嗎？”秦璟走到餐桌旁，自然而然地坐了下來。

    唐洛這兩?天為家里的事操心，沒怎么休息好。晚飯他不準備吃了，只想洗個澡上?床早睡覺。

    他看到秦璟坐下后掃了一眼廚房。若在以前，既然上?司都問了那么他就一定會去做，哪怕自己?不吃也會給上?司做頓好的。

    但經(jīng)歷過烏龍事件后，他不敢再對上?司那么“貼心”，也不敢再無?微不至了。

    他也決定自從之后，該服從的服從，但沒必要?用力過猛。

    “今晚不做，秦總。”唐洛直言說?，“您餓了我可以幫您叫外賣，或者我這還有泡面，要?不您拿兩?桶？”

    “……”

    已在餐桌旁坐著等飯的秦璟只得又站起來，他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助理，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滋味一點一點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