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第 281 章

    當時調查羅溪相關的前因后果時， 他們一路順著發現綁架羅溪逼迫他出?賣梅筠楓的劫匪與特能界相關時，就曾經覺得費解，為什?么要大費周章拐彎抹角地對梅筠楓進行這種隔靴搔癢的挑釁。

    后來查爾斯圖窮匕見， 所以他們便推斷出?來， 這是格外了解他的查爾斯， 知道推進他畸變的死穴，一步一步試圖將他逼入崩潰乃至特能潰散。

    可誰說現的第?一把匕首之后沒有藏著另一把匕首呢？

    那個被他們一路追查、最后出?現在警察局法醫實驗室中的劫匪尸主， 明明動手的時候有千萬種方?式不在他身?上留下特能印記， 卻偏偏被他們發現了幻覺類特能殘留， 而且偏偏不像是傳統的特能， 殘留在神?經中樞，而在大腦皮層。

    這世上唯有梅筠楓的精神?層級能夠探測到并且觸發，而后被反向捕捉，無聲侵入， 作為多年?研究針對梅筠楓的人造新產物， 并沒有被梅筠楓發現異常。

    于是一直潛伏著， 直到現在， 淬著劇毒的專用匕首狠狠地切入梅筠楓的神?經，配合著特意為他準備的牢籠蔓延全身?， 瓦解著他全身?的特能使用能力?，如同?無數釘子?楔入他的各大節點。

    原來如此。

    查爾斯微笑優雅地走了過來，他多年?經營全面謀劃，將梅筠楓可笑悲哀地在意著的所有螻蟻作為柴薪， 以超特級、永生教作為誘餌，將全球都拖入其中以幾?十億螻蟻作為布局， 終于將他唯一要的這只空前絕后的獵物擒住，令其束手無策。

    無論梅筠楓是否相信他， 這位自負得不可一世的閻王都會來到這里，終點都將是這一座他為這一天到來精心準備的圣殿，長眠安息。

    計劃之龐大、投入之巨大、籌劃之周密，時空因果也由他反復推演，他有足夠的自信令這一切與梅筠楓完美的資質一樣，作為完美的計劃，成為他完美且長久的偉大奇跡。

    自此之后，他將成為唯一的至高無上永垂不朽。

    他完全忽視了在梅筠楓身?邊的那個添頭——一個憑借著年?少懵懂的情?分?和臉才?混到梅筠楓眼里的好看廢物而已——走到了梅筠楓旁邊，近乎癡迷地看著這樣一具完美近神?的身?體。

    梅筠楓體內的一切生物屬性似乎都陷入了停擺，呼吸與心臟跳動都那么遙遠，能量核心沉寂而冰凍，他似乎被夾在了時空縫隙之中，像是另一種停止而永恒的冷藏。

    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梅筠楓的頭發，像是一個格外寬容的長輩，格外親昵，這溫柔和藹卻令人格外毛骨悚然：“你看，我果然是最了解你的，你總是這樣自負而暴烈，必定要將布萊恩當場殺死。可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在這里死去的所有人，都將成為我的能力?。

    你既然聽布萊恩這個愚蠢的螻蟻說了些什?么，就不會不知道他繼承的是誰的特能。現在，它是我的了，而接下來……”

    他驟然發難，帶出?了殘影，數條影子?自四面八方?封鎖住了沈青浩的退路，打斷了他一直偷偷蓄力?著的什?么：“梅筠楓都無法在圣殿之中脫出?我的掌控，不知者無畏，這樣自不量力?。”

    沈青浩的特能等級，雖然也晉升到了特級，在他眼中依舊不夠看，特能還?算有稍許意思，那么接下來，這個消融特能便也是他的了。

    一直靜默無聲的沈青浩卻在那幾?條影子?幾?乎齊齊籠罩他時抬了頭，清潤的面龐無端帶上了一點詭異：“是嗎？”

    電光石火間，查爾斯的直覺忽地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本能地回防，到了一半才?突然發覺直覺預警的并非如此，可已經來不及了。

    沈青浩“被打斷”的蓄力?并沒向著查爾斯發出?攻擊，而是盡數向著旁邊的空氣中轟出?了爆響，一面鏡子?應聲而倒，細看從那面鏡子?與爆響旁飛速散開的領域間似乎還?有一條透明的細線。

    查爾斯眉心驟然一跳：是剛才?梅筠楓調整過鏡面的那面鏡子?，他明明已經將梅筠楓的特能又抹除了，可現在那面鏡子?分?明脫離了他的管控！

    銅墻鐵壁的牢籠驟然漏了氣，平白豁出?一條裂縫，通向未知名的空間，被沈青浩那擴散開的領域覆蓋，而后從中間驟然灰頭土臉滾出?來了一個人影，查爾斯毫無察覺，終于變了色：“這不可能。”

    沈青浩二話不說，一把將梅筠楓塞到了在巨大的能量碰撞與特能影響下頭暈眼花的程庭蕭懷中，又行云流水地將他向裂縫“抽”了回去：“帶他走。”

    裂縫閉合的那一剎那，查爾斯像是驟然穿過了一個空間，要將那條裂縫，那個突兀出現的空間連帶著那個膽大包天的區區特級入門捏碎。

    然而，他成爪的五指被一只近乎虛無的手擋住了，一個冷淡的聲音說道：“你的對手是我。”

    查爾斯滿腔的怒火在這樣的冷淡中漸漸降了下來，第?一次將這個他從未放在眼里只當作附庸與工具的花瓶看在了眼中，重新帶上了那一層不離臉的面具：“很好。”

    他翻涌著的氣息重新平靜了下來，沈青浩有些警惕地看著他，心念電轉，因果線卻靜得像是休眠了一樣，還?是因為相差一個等級嗎？

    幾乎到沈青浩精神有些渙散的時候，他只覺得渾身?輕得有些倦怠漂浮，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破碎聲，沈青浩飄散的神?智驟然如同被黃呂大鐘轟鳴而過，仿佛親眼看到了鏡子?碎裂成塊。

    他立即睜眼，眼前儼然已經布滿了血紅之色，一塊鏡子?碎片從他眼前飛速劃過，他于是看到了自己七竅流血的凄慘模樣，以及身?形已經半透明的查爾斯。

    “我說過，你的對手是我！”

    遠隔萬米之處，一道流轉著波紋的屏蔽罩中，一整個小組坐立難安。

    群龍無首，幾?個本次行動的副組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該給接連發來消息詢問如何處理的臥底發什?么。

    因為不知道這些特能者被召喚去干什?么，反正總歸肯定有利于查爾斯那個老變態，那么必然就是不利于自己人，所以干脆直接弄死？

    那不行，華區干不出?這事，雖然這些位都不隸屬于華區，不享受華區人民?的待遇，但也同?樣有作為人的基本人權。在行事并非處于自身?意愿，而是被控制的情?況下，不能因為他們的非自主行為造成的損失貿然定罪。

    可據中心區觀察的那位臥底的最新消息，首批的五百名特能者在那道詭譎光柱升起、被血色浸染后，氣息便一瞬間全部消散在了他的感知中。

    那座古堡的磁場太詭異，出?現的那一刻，他連退了兩千米，天靈都要被吞噬的恐慌才?勉強消散些許，根本不敢靠近，因此根本探測不出?那些特能者只是特能被吞噬變回了普通人還?是已經神?魂俱散。

    當然，根據這位老變態吃干抹凈、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一貫作風，恐怕是后者。

    弄暈這個選項從一開始就被pass掉了，特能者們各個皮糙肉厚、防御程度各異，要想精準地掌握每一個弄暈但不弄殘不弄死的力?道，沒有閻王那樣登峰造極的特能控制水平，在成千上萬個特能者的數量面前，叫做天方?夜譚。

    那么問題順理成章地出?現了，他們到了城堡附近也是死，還?會無窮無盡地給查爾斯提供力?量，成為梅筠楓他們的催命符。一旦梅筠楓被催死了，那么他們就只能啟動終極殺傷武器，將這一片地界上的所有生靈抹殺，否則被抹殺的就是人類了。

    那么提前幾?分?鐘送這些被驅使的特能者去他們前路要去的地方?，開個直通車，算殺人嗎？

    所有人都被浮在自己心頭這個問題震得面無人色，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成為了在電車難題面前踟躕的倒霉駕駛員，天平兩邊牽扯著的全是人命，乃至人類的命運。

    一瞬間，幾?乎每個人心中都生出?了現場辭職、這選擇愛誰來誰來的沖動，終于對梅筠楓這位據說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選擇的狠角色生出?了千百萬個敬佩。

    就在幾?個副局長幾?乎要一咬牙下達命令的時候，他們忽然齊齊抬頭，感覺心頭傳來了一種類似閉眼時上方?落實的重物墜落之感。

    下一秒，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眼前大變活人，半空像是忽然開了個傳送帶出?口?，將兩個不明物體直接卸了貨，相當有效率地立刻封了口?。

    反應最快的是那位瞿姐，腳尖輕輕一點，矯健的身?姿便瞬間彈起，在半空中接下了其中一個，又一個三百六十度空中轉體，準確無誤地——薅到了另一個多少滾得有點遠的人形生物的衣服，翩然落地。

    優美得宛如專業飄逸的舞蹈演員，直到她氣沉丹田，將振聾發聵的女中音灌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救人！”

    一群人這才?如夢初醒地看向她一手攬著一手拎著的那位，驚嚇地發現這兩位看起來命不久矣的一個是此行的靈魂人物閻王大佬，另一位是他們剛強行吸收了兩個特能出?去作死……救人的程局。

    一個面色煞白如鬼，身?體冰涼得如鬼氣，別說特能，連心跳呼吸都感受不到了，活脫脫的一具冷藏尸體；另一個七竅流血，糊得臉都看不清了，手部露出?的地方?血管暴脹，像是爆裂一樣。

    遂連滾帶爬，瞬間一擁而上。

    然而擁到一半又集體剎車，除了隨行的那位治療系。

    要說這位也算是半個老熟人了，上一次前往戈亞斯支援的治療系頂尖特能者孟女士，曾經立誓過這輩子?再也不接這位行動處處長的活，免得再一次享受威脅太醫院陪葬同?款待遇。

    只是時過境遷，沒想到區區幾?個月，當時威脅她的那個女魔頭已經成為了烈士榜上的一員，而她也又一次公出?接了有關這位閻王的活。

    那位溫柔刀刀刀致命的指揮處處長還?沒見到，在這兩位這般凄慘返回的情?況下，安全情?況想必格外不妙，希望不要也成為烈士榜上的一員。

    這一次，她儼然已經有了經驗，沉思了一下，并沒有管那位看起來歸于天地的閻王，而是先查看起了程庭蕭面前。比幾?個月前更加精妙溫和的力?量游走在程庭蕭周身?，將狂躁卻力?竭的特能牽引導正，連接每一處因為強行同?時使用兩種異類而破裂的經脈血管。

    一管淡綠色的藥劑注射進去，程庭蕭的眼皮終于緩緩睜開，下意識地就要挪動，被孟女士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卻招來了程庭蕭更加劇烈的反抗。

    孟女士被他掙扎得手不慎抖了一下，嚇得心跳都停了一拍，眼睜睜地感覺到自己的特能一個哆嗦，橫沖直撞地沖著程庭蕭的能量核心去了。

    饒是她情?緒再穩定，這一刻也忍不住要無聲尖叫起來了，那可是能量核心，要是這一撞直接撞碎了，她當場以命償命還?來得及嗎？

    程庭蕭猛地吐出?來一口?血來，在臉上糊得更嚴實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叫了一聲，然而他卻驀然睜開了雙眼。孟女士被他驟然彈開，那一刻，好似這一片小天地間的光華都被他納入眼底，他手上暴突的血管瞬間恢復常態，大大小小的傷口?瞬間愈合。

    被強行提到特級的特能總量終于擁有了匹配得上它的真實境界等級，程庭蕭在這一刻才?終于自心底感受到了真正踏入特級的篤定。

    然而他來不及高興，連臉上依舊糊了幾?層的血都來不及清洗，一個箭步到了梅筠楓旁邊。

    強行開辟空間通道將隱匿運行到極致都不曾顫抖的新晉特級在這一刻手哆嗦得宛如帕金森，在完全沒有生命痕跡連熱乎氣都沒了的梅筠楓身?上摸索著什?么。

    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他手指摸到了眉心，一絲絲暖意像針一樣扎了程庭蕭一下，他終于大口?地喘起氣來，糊滿了血的臉上精準地演繹出?了絕處逢生的悲喜。

    第282章 第 282 章

    梅筠楓是在布萊恩死亡的那一刻察覺出不對的。

    他?一直在思索， 查爾斯是用什么辦法躲過他?一直以來對于全球運勢局勢的探測，又?是怎樣在短短的時間內達到和他?并駕齊驅無法窺探的層級。

    無論?查爾斯怎么胡吃海塞、搞歪門邪道，特能?都絕不可能?一蹴而就?， 這?是絕對違背基本發展規律的。

    就?算他?從華區經典的齊天?大圣中得到了?些許來自仙丹的靈感?， 且先不說他?塞進嘴的那些玩意兒是什么不消化的假冒偽劣水平， 就?憑查爾斯這?個與大圣差了?十萬八千里的嗎嘍體質，塞完了?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爆體而亡。

    從進入這?里他?就?開始觀察， 可幾乎能?夠洞察萬物的全球最高階特能?者?的眼睛也看不出來異常， 這?些鏡子只能?算作一點奇技淫巧， 作為一個故弄玄虛的困陣。

    剛開始這?個困陣還能?讓梅筠楓感?覺到些許新奇， 循環往復無始無終，然?而在鏡子上留下特能?印記后，這?些鏡子對梅筠楓來說就?已經乏善可陳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直到布萊恩死亡， 遺留下來的特能?如魚得水地化入了?此?方地界， 整個城堡瞬間翻天?覆地， 終于顯露出它的崢嶸， 化作了?查爾斯的外顯拓展。

    梅筠楓從無敬畏、不可一世，于是膽大包天?地穿越時空之距， 正大光明地將命運線扯來觀看。

    瞬間的人聲鼎沸鼓噪在梅筠楓格外清晰的感?知之中，這?座城堡熔煉著成千上萬個被活生生抽髓煉肉融血的冤魂，一擁而上地將所有的怨憤記憶與山呼海嘯的連綿劇痛瞬間傳達了?過來。

    被抓起來強行?喂藥，以壽命健康為代價強行?被“進化”為一個特能?者?， 如果身上隨便長個畸形的器官或者?身體發生各種奇詭的形態轉變也算的話。

    各種并發癥下無時無刻不撕心裂肺的痛楚清晰著疊加，一瞬間就?超越了?閾值， 梅筠楓有一瞬間幾乎失去了?所有感?知，整個人在自我保護的本能?下自動稀釋到“銀河”各處， 又?被拉扯著飛速拼了?回來。

    而后他?們被快速“催熟”，壽命、潛力與苦痛催生下的特能?者?質量低劣駁雜、奇形怪狀，然?而能?量總量卻“不負眾望”一騎絕塵，區區幾個月時間便集體跨越到了?二級，甚至還有幾個一級。

    最后，他?們被熔煉整整九天?九夜，幽藍色的“火焰”不息，特能?抽取不止、骨髓蜿蜒不斷、皮肉熔煉不停、血液輸送不盡，精神卻還清醒著。

    九天?九夜壓縮至一瞬是何種光景，誰也不知到，大概同一個人成千上萬年間從無休止地歷經了?成千上萬次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差不多吧。

    精神與肉/體從未如此?同步地幾乎要同時湮滅，茫茫宇宙間無數運轉著星子幾乎一瞬間集體出現坍塌跡象，星河黯淡隱隱有潰散之像。

    不知從何處來，不知到何處去，不知此?身為何，倘若能?夠瞬間湮滅又?如何不是一種結局？

    他?卻瞬間被“5d播放”完畢的命運線重?重?地彈了?回來，一瞬間幾近湮滅的靈魂被撞回了?暫時還完好無損的四肢，過分碎散的腦子尚未反應過來，多年生死一線的本能?已經代替了?不過區區共感?就?散架了?的靈魂，立即啟動了?規則類特能?。

    歪門邪道從來都只是從法律與道德上的形容，可對于自然?生成的“天?道”規則卻從來都是理所應當。

    用別人的生命與能?量付賬，收取自己得到的報酬，這?一進程甚至格外符合能?量傳遞規律，能?量損耗巨大又?有什么關系呢？

    查爾斯這?位嗎嘍咽不下成噸的能?量匯聚，于是便以這?成千上萬的人骨為存儲道具鑄成這?一座魔堡，以他?進化出的特能?領域中的無數面鏡子作為連接媒介。

    只要身處此?地，當查爾斯發動時，身處其中的人便是在與成千上萬凝練后的力量抵抗。

    哪怕損耗抵達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也并非單人之力可以抗衡，哪怕他?是梅筠楓，更何況外面的特能?者?隨時作為查爾斯增添的耗材，這?里是為他?專門準備的埋骨之地。

    而只要將梅筠楓的靈魂泯滅，將他?也煉化，梅筠楓這?樣完美資質的身體就?可以作為查爾斯的新身體，他?就?可以不必再借用媒介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將這?些匯聚的能?量盡數吸納，突破人類與特能?者?的界限，抵達那個領域。

    自此?唯我獨尊永生不滅，所有生靈都將匍匐于他?的腳下。查爾斯說的偉大奇跡居然是這?個意思。

    浩瀚粘稠的生死時空之力將梅筠楓周身自成的時空宇宙盡數蠶食擠壓浸染，將他?封在了?時空縫隙之中，唯有梅筠楓在上一瞬發動在眉心精神核心內部的規則“芥子”飛速衍化。

    程庭蕭那個表情實在是太過扭曲抽象，以至于絕處逢生對于大家來說解讀各異，在下一瞬諸位觀眾各自給出了包括但不限于“絕望、后怕、欣喜、茫然?、嚎啕大哭”的觀后感?。

    短暫的面面相覷后，瞿姐在魔音貫耳與鑼鼓喧天?中選擇了?最清晰有效的溝通方式：“局長，閻王是否還有生命跡象？還有，沈處長呢？”

    還沒等?程庭蕭從悲喜交加中緩過來，梅筠楓先給了?他?們答案。

    膘肥體壯……新晉特級狀態巔峰的程庭蕭被他?眉心處綻開的白光直接撞飛了?十米遠，猝不及防之下，以梅筠楓為中心開展了?一場“鉛球訓練”。

    瞿姐：“……”

    好的，是她?妄言了?，這?要證明生命跡象實在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程庭蕭坐了?下來，拋出一個防御道具，將小組涵蓋在內，受他?提前調派在四周待命的特警在他?指定的方位投下大型“城池狀”特能?隔絕堡壘，將城堡包在其中，禁止那些被操控的本地特能?者?進入。

    這?是華區壓箱底的發明之一，該隔絕堡壘能?夠承受特級特能?多次打擊，是為最壞的處境做準備，如果真的有一天?人類山窮水盡，最后的幸存者?將躲入此?安全屋沉入地下，為人類留存最后的希望。

    程庭蕭走的時候順手?在研究中心的庫存中撈了?一把，給他?們主?任撈得呲牙咧嘴的，倒是沒白撈。

    那些特能?者?無論?對堡壘外墻是抓是咬都無法撼動，至于他?們要是試圖撞墻自殺程庭蕭也沒心力管了?，特能?者?輕易撞不死，流點血死不了?，死不了?就?好說。他?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那道血色愈發濃重?的光柱。

    梅筠楓這?個動靜不小，足以將查爾斯招來，或許即使沒有這?么大的動靜，當梅筠楓陷入“沉眠”時，查爾斯作為與其旗鼓相當的存在，找過來輕而易舉。

    可白光之中，梅筠楓依舊在安然?恢復，查爾斯“杳無音訊”，只會是沈青浩，區區特級的沈青浩，越級拖住了?查爾斯。但向著城堡聚集的特能?者?依舊并無離去與恢復跡象，查爾斯只是被纏住了?。

    每一秒的跳躍都宣告著沈青浩依舊還存在于世上，可每一秒都像是對沈青浩的催命符。程庭蕭的目光落在了?手?表上。五分鐘后，如果梅筠楓還沒醒，他?將故技重?施，真正進入特級之后，他?還沒練手?呢。

    五分鐘后，程庭蕭剛一站起來，便接受了?一圈的目光注視，險些把他?重?新按下去。

    他?風蕭蕭兮慷慨悲壯的步伐剛邁出去，能?刺瞎人狗眼的白光瞬間繼續暴漲，以特能?者?的視力都紛紛短暫地失了?明，陷入了?白茫茫的混沌之中。

    三秒之后，一個負手?而立的身影出現在了?原地，程庭蕭悲壯的裝逼步伐剛要中途改成狂奔撒丫子的擂人路線，卻緊急叫停懸在了?半空之中。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的靜默之中。

    梅筠楓處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可他?們的感?知之中，那兒分明空無一物，更不要談什么氣息。

    可這?怎么可能?？從無特能?有如此?效果，就?算是隱匿，那也是將自己隱入在周圍的環境中，與幻境融為一體，必定伴隨著視覺的同樣隱匿，當由程庭蕭真正發揮出它的光彩時，他?身隨意動，在空間之中穿梭隱沒。

    那么，他?的身體……還在嗎？這?是他?已經超越了?人類限制，以靈魂存在，還是他?們集體陷入了?幻境？

    他?們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一點點氣息就?將這?投影一般的存在吹散了?，只好茫然?地在腦海里翻騰著來自特能?圖書館、外勤見聞乃至胡說八道的閑聊以及各類亂七八糟自從用有特能?就?從沒看過的太久遠的小說，怎樣保證靈魂不散重?塑肉身。

    然?而都比不過程庭蕭恢復了?進程，撒丫子哐哐地跑了?過去，又?敞開懷抱咣咣地擂了?梅筠楓兩下：“你大爺的，老子都要被你嚇死了?，你還給老子來裝神弄鬼這?一出！”

    只是還在聆悟之中并且惦記著沈青浩所以暫時把別人給忘了?的梅筠楓：“……”

    算了?，都把程庭蕭逼出“老子”和“你大爺”這?幾個字，觸發嚴重?ooc了?，還是不要告訴他?這?個真相了?，就?讓這?個美麗的謊言繼續存在吧。

    該說不說，雖然?簡單粗暴，充滿著毛躁的美感?，帶給人生死時速的驚悚，但確實好用。再沒有比這?撼天?動地的“咣咣”兩聲更能?令人安心的了?。

    不知不覺中，不知為何，只要閻王還在談笑風生，仿佛就?也能?令人生出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信心來，將那些沉重?血色帶來的蕭瑟恐懼一并抹除。

    “沈……”

    梅筠楓點了?點頭，打斷了?他?：“我知道，青浩還在等?我，我和他?說，等?我十分鐘，總不能?讓他?失望。”

    他?的目光仿佛跨越萬米，能?夠抵達城堡之中，環繞在沈青浩身邊。即使是剛剛熊抱過他?的程庭蕭，在這?一刻也感?覺到，梅筠楓仿佛有什么脫胎換骨般的蛻變。

    他?還是他?，卻也不只是他?，渺遠而親近，疏離又?緊密。

    “我要接回青浩，殺查爾斯，向他?討債，自此?無垠時空之中將永無他?的存在，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第283章 第 283 章

    梅筠楓的變化， 或許在這些對他?并不很熟稔、最多只是和他?一起出過幾次任務的組員中?并非那樣?的明?顯，但卻依舊不改他?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這里時帶給他?們的震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飄渺得虛幻，他?身上的“人味兒”已經寡淡近乎于無。從前所有人都在閻王的冷厲威壓之下瑟瑟發抖， 這位簡直是魔頭的人間行走代名?詞， 因此?一直被冠以冷血殘忍無情漠然不近人情的形容。

    然而直到現在， 當他?們連半點反抗的念頭都興不起。哪怕他?提到沈青浩時笑意溫潤、對他?們說話時都是溫和征求的口吻，可依舊讓人只敢頂禮膜拜。

    他?居于云端， 高不可攀， 而世界上的每一縷風、每一捧空氣卻也仿佛都是他?的化身， 無垠也無情， 神明?的悲喜都是沒有溫度的。

    當梅筠楓說出“自?此?萬千空間之中?將永無他?的存在”時，冥冥之中?宣告的鐘聲響徹星河宇宙，仿佛世界都在應和他?，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意志與?命運的震顫， 無論是否認可， 都不可置疑地要服從于他?。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也不過是一句溫和的命令， 而非請求， 或許也并不能算作命令，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必然。

    當然，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必定要同意的，也并非被強迫，這一點細枝末節本也不重要。

    程庭蕭不知道是本來就在幾年來豐富的經驗中?對梅筠楓非人般的資質習以為常， 還是說干這個天天鍛煉他?閾值的糟心工作，頓感力超絕， 雖然對梅筠楓的“脫胎換骨”感受最深，但也適應最快。

    無論這個賊心爛肺不知道讓程庭蕭背了多少鍋的倒霉下屬是深淵大魔王還是九天神明?， 對他?來說都仿佛只不過是老朋友的口味衣品變化，不耽誤他?被這貨坑的時候一拳頭擂過去、氣急敗壞地“罵街”，也不耽誤他?倒霉催的幫這貨收拾爛攤子、當老媽子以及兩?肋插刀。

    于是程庭蕭瞅準梅筠楓的肩膀，這貨也不知道又悟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有沒有悟岔了氣，把自?己搞得跟個虛無的空氣人似的，搞得他?搭個手都沒有感覺參考，非得肉眼衡量好才不至于跑偏。

    砸到梅筠楓后?背或者腦殼事小，閃著他?胳膊可多不劃算呢。

    梅筠楓肩膀平白搭上一條胳膊，耳邊這位平常多少還算穩重的局長聒噪的聲音意外的亢奮，也不知道是不是晉級的時候被時空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腦子晉回了多少年前，宛如一個中?二熊孩子碰見了天降大炮，迫不及待地琢磨著到哪兒當滅霸。

    “那敢情好，趕緊說怎么搞，剛晉級手癢著呢，拿那老變態練手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梅筠楓一身的不食人間煙火都有點被這熊貨污染得慘不忍睹，一整個小組一言難盡地偷瞄，又一次衡量起了現在這情況符不符合指揮權調整到第二順位的條件。

    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梅筠楓就搖了搖頭，有那么一瞬間似乎生動了些許，像是神壇上的神像在裊裊的朦朧香火中?低頭短暫地聆聽了些許眾生喜怒哀樂一樣?。

    “你們愿意被我的命運線標記嗎？”

    沒等程庭蕭反應過來，化妝大師把自?己嗆了個半死，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手慢腳亂滿臉通紅地把手擺成了電風扇，成了播放“沒事”的復讀機。

    梅筠楓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準確地憑借著自?己青梅cp超話的資深閱讀經驗看出了這滿臉寫著心虛的姑娘腦子里正播放著什么黃料。

    日后?確實可以在上班時間突襲檢查一下她?的瀏覽記錄以及柜藏庫存了。

    程庭蕭“嘶”了一聲，嘴比腦子看：“總感覺清白被玷污了要失身呢？”

    越來越擔心局長精神狀態的組員們齊齊對領導的腦回路投來了疑惑且一言難盡的目光，梅筠楓正準備實實在在地鄙視一下這位飽讀同人文的局長淫者見淫已經不干凈了的腦子，就見他?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都要把你那遭瘟的命運線貼我身上了，我還不能覺得自?己不干凈了嗎？”

    梅筠楓：“……”倒也合情合理，是他?武斷了，萬萬沒想?到這位單身狗局長也不是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光偷窺他?們了，知道雙修但還沒看到標記。

    “沒事，查爾斯五毒俱全不講究，燉你的時候想必也不會管你干不干凈。”

    程庭蕭：“……”

    失策了，脫胎換骨也脫不去這貨刻在骨子里的嘴毒刻薄，不染凡塵也不耽誤這位神仙一陣見血。

    “標標標，愛怎么標怎么標，反正大不了讓你給我收尸掃墓，閻王給我當便宜兒子不虧。”程庭蕭仿佛沒看見梅筠楓不善的眼神，著急給自?己現在就找個墓穴，生怕明?天漲價似的，對著四周吆喝了一圈：“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啊，瞬間當媽當爹擁有好大兒，閻王出品必屬精品了啊。”

    眾人：“……”剛剛舉起的手又放了下去，一時間不知道他?們局長是想?給閻王“拉票”還是勸退，還是單純對這個世界感到了厭倦。閻王的便宜是能隨便占的嗎？

    過度亢奮的程庭蕭被梅筠楓一把薅起了領子，沒等他?抗議這個有損尊嚴的姿勢，一種幽微的感覺就自脊椎升起，經過心臟與?能量核心，一路向上觸動著他?的神經。

    他?眼前一花，好像有那么一瞬間看見了一條來路迢迢前途茫茫的星河，曲折蜿蜒，并不璀璨也不華麗，廣袤而孤寂，只是一見，三魂七魄就失了語，不知是顫栗于自?己的渺小，感慨于星河的浩瀚，還是瞬間浸染于那深重得仿佛自?洪荒伊始便透入骨髓的孤獨。

    他?幾乎要瞬間落下淚來，卻在最后?一瞬看到了流動運行著的混沌星河中?間，突兀地嵌著一抹紅色，那是兩?顆并蒂的心形星球。

    他?一晃神，眼前就出現了那俊美如天神般圣潔疏離的臉，還帶著一絲擔憂。可惜程庭蕭心神一動就感覺自?己仿佛被一根風箏線吊著連在了那兩?顆心形紅色星球上，對著梅筠楓這簡直能cos大火表情包“呦，真哭啦”的欠揍神情，只想?一拳轟過去，大喝一聲“狗男男”。

    再不長記性心疼這貨，他?名?字倒過來寫。

    等會兒，怎么有點耳熟？程庭蕭不過才苦思冥想?了十秒鐘，梅筠楓已經干脆利落地對著默認的小組一揮手，所有人都感覺好似體內似乎有什么看不見的引線，并不強烈，但與?面前的閻王有了一絲奇異的牽連。

    他?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根引線的的確確只是一根連接線，飄渺得沒有實體，只存在于意念之中?，沒有任何攝取他?們特能的作用，也沒有任何傳送、分散傷害等按照常理應當擁有的功能。

    梅筠楓說的標記的的確確只是一個記號、一個定點，一個讓他?能夠順著牽連走快捷通道的錨點。

    可為什么呢？

    查爾斯凝練千萬特能者的力量于一身，哪怕再假冒偽劣、再悟性低下底蘊不足，可在絕對的總量面前，任何層級境界都是徒勞，哪怕生砸都能把梅筠楓砸得無法翻身。

    他?們以為梅筠楓是要凝聚他?們的力量，已經做好了可能被吸成人干的準備了，可居然只是這樣?？這樣?虛無縹緲的牽連能有什么用？

    可梅筠楓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這里，他?們卻無一能上前詢問，閻王的意志不可違逆無需質疑，因此?只能看著梅筠楓轉身，打開?空間。

    他?的肩膀上突然出現了一只手。

    只見他?們那晉級后?返老還童中?二燃燒的局長仿佛驀然卸下了所有浮夸，終于顯露出多年職業生涯的敏銳沉穩與?果?斷可靠：“你的這個特能，讓我復制一份。”

    梅筠楓的目光在他?身上定了下，忽而笑了起來：“它不算一種特能，你層級不到，強行借用易走火入魔。況且……也沒必要。”

    眾人：“……”要不局長還是中?二回去吧，還能顯得他?們沒這么傻，連人話都聽不懂。話說，局長居然敢直接上手留人，這膽量這境界，你局長果?然還是你局長。

    程庭蕭手掌下的肩膀只是繃緊，并未用力，也沒有抽身的意思。

    “只要是特殊能力，能被我感知到的，不拘是否是定義上的特能，我都能復制。你知道的，這些人中?，只有我感知到了。有備無患，你也少不了一塊肉，談什么是否必要呢？”

    你如果?真的完全不想?，為什么不立刻離去？你也在期望著吧，但你也在畏懼著嗎？真的不敢賭一次嗎？

    剎那間，程庭蕭眼底的堅定了然撞進了梅筠楓眼中?的無垠混沌，他?的意志似乎瞬間穿越到萬米之外，隔空聯絡著那個同頻相牽的人，心臟溫柔又肯定地跳了一下。

    “好。”

    “你居然能堅持到現在這個程度，我當真有些欣賞你了呢。”

    仿佛是和不久前一樣?的場景，層層疊疊的鏡子折射出無形的壁壘，以尸骨筑起的城堡與?飄蕩著的冤魂彼此?鎖困，被流動著的龐大特能驅使，歸于罪魁禍首，成為煉獄的延展與?幫兇，吸納著更多的罪惡與?冤煞。

    壁壘中?心困鎖著一個人，一個被死死困在時空縫隙無法行動幾乎生機盡失的人。

    查爾斯的衣服活像是從哪兒討飯回來，也可能是時髦的洞洞裝，幾十個形態各異的鏤空給他?的英倫裝扮增添了不倫不類的喜感。但也僅限于此?了。

    比起梅筠楓，單從外表看，沈青浩更有那種高高在上、不食煙火的冰冷感，也更適合被摧殘。

    “可惜了，只有一次機會，你的身體比起梅差了太多。不然我十分愿意嘗試，如果?我用你這張面容完成奇跡，梅會是什么模樣?；

    或者我將你的存在從這個世界上抹除，梅的層級不會受到規則影響，但他?也救不了你，只能看著你被我抹殺。萬千世界中?，你只存在于他?的記憶，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你一絲存在的痕跡。

    你覺得他?這樣?綿軟多情的性格，會被記憶中?虛幻的情愛逼得崩潰瘋魔嗎？那必定是一個極為有趣的場面。”

    沈青浩僅存的微弱氣息抖動了一下，居然還能勉強做出一個微表情，非要極力看才能看出那是一個冷笑。

    查爾斯忽而覺察到了什么，望向窗外，意外又有些許戲謔：“不過現在也很有趣，他?居然也走了同樣?的道路。可惜，區區新生，區區幾個螞蚱，也妄想?蚍蜉撼樹嗎？也好，他?愿意自?己乖乖地為我備好完美契合的身體，倒免去了我自?行轉變的麻煩了。”

    他?看著沈青浩，眼中?閃爍著惡意的趣味：“你還等待著他?來救你嗎？可他?現在同我一樣?了，你在他?心中?也只不過是一個還算美味的食材了。或者，我可以在他?面前殺死你，我可以大發慈悲允許你的意志多停留兩?秒，你可以看看他?會不會有一點難過。”

    第284章 第 284 章

    暮色浸染了大半個?天邊， 將燒滿了天際的輝煌紅焰纏繞上了縷縷暗色，拉入無望的地平線下，纏繞在?城堡外的血色如同暗色的嗜血魔藤， 拱衛著里?面的魔物。

    梅筠楓踏入熟悉的房間， 慘黃的壁燈已?經亮起， 燒著慘淋淋的脂油，在?墻上映出了八只群魔亂舞的觸角， 像是?個?奇幻小說中的大海怪， 兇殘無敵， 飽食人命。

    查爾斯坐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中， 咖啡的苦意彌漫在?房間里?，桌幾上對面的位置擺放著另一杯咖啡，桌前有?一把同樣?的椅子?。

    如果不?是?那些奇詭的鏡子?中心?處生死?未卜的沈青浩、如果不?是?梅筠楓剛才幾乎完全被滯留在?時空縫隙全身?感?官盡失的話，這居然像是?一個?小資情調的舊友茶話會。

    梅筠楓比之幽靈更虛無， 可查爾斯依舊在?他踏入的一瞬間就饒有?興致地看向了他。

    如果梅筠楓去救沈青浩， 那么他勢必要用?盡全力， 毫無余力， 將毫無防備的后背留給查爾斯，心?甘情愿地將自己的身?體留給這世界上未來唯一的神明。

    如果梅筠楓不?聞不?問， 僅僅三秒鐘后，沈青浩就會徹底被抹殺在?任何一個?存在?的時空之中，九霄九幽，無處可尋。

    之前的那只既自負高傲卻也只會用?溫順討好求得虛妄感?情的小綿羊恐怕會頭也不?回地奔向沈青浩， 那么現在?這個?雖然為時已?晚但終歸迷途知返領悟到了真諦的閻王呢？

    人在?穩操勝券的時候總是?愿意寬容的，況且是?對一個?即將成?為自己日后朝夕相伴的身?體的容器， 也算得上是?他唯一認可可惜的一個?對手。

    如果不?是?因為他非要這個?身?體不?可，圈養一個?這樣?有?趣的對手其實也并非不?可以， 當?世界上只有?螻蟻與儲備糧時，有?的時候也確實會有?些許的無趣。

    不?過也僅僅如此，只是?偶爾。他可以仁慈地給這個?精美?的容器多幾分鐘的時間，欣賞一下一個?倉促踏入神路的殘缺初生品會有?什么接觸不?良，給他一個?和情人告別的機會。

    當?然，很快，梅筠楓就會和他剛剛告別過的情人在?另一個?世界相會，不?，該說共同泯滅了，每一個?世界都不?可能再有?他們的存在?了。

    但他會給他欣賞過的對手，這個?容器的主人一個?優待。他不?會殺光所有?的螻蟻，這種低賤的種族是?最?容易被圈養馴服的，也是?最?健忘容易屈服的。

    幾年之后，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就會完全忘記從前固有?在?他們基因中的傲慢懶惰與貪婪，習慣于用?不?值一提的低賤生命為高等種族、為嶄新?的未來世界榮幸地打造地基。

    他們不?需要自我與智慧，沒有?了這兩樣?，或許人類刻在?種族中的內斗、嫉妒與愚蠢都會消失不?見呢。

    有?極小部分的人類殘兵或許會組成?愚蠢孱弱自以為是?的組織，或許還有?拎不?清的特能者鬼迷心?竅地與這群低級猴子?混在?一起，妄圖反抗神明。

    或許他們將會將他們從前棄若敝屣、畏懼憎惡的閻王奉為先賢，當?作信仰膜拜呢。一個?隕落于真主手中的人類陣營最?強者，搭配上種種畫蛇添足精心?打造的謠傳事跡，再加上“他只是?暫時沉睡，終會醒來帶領人類拿回勝利”的傳銷標語，是?多么適合的精神鴉片。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可以允許這些殘兵存在?，而且不?會頂著梅筠楓的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當?閻王在?他們心?中已?經完全神化時，他將盛裝出席，讓這些沉溺在?幻想中的螻蟻親眼看到他們的精神信仰，早已?經與他融為一體。

    殘存著的螻蟻，信仰崩塌之時，會是?像在?寒風中燃盡最?后一滴燈油那樣?寂滅，還是?會爆發出山崩海嘯一般的對于早已?寂滅的“信仰”的詛咒恨意呢？

    這樣?想一想，梅筠楓并不?能親眼見到這樣?的場面，還頗為遺憾。在?那些螻蟻的誤解中凄風苦雨踟躕獨行脆弱不?堪的瀕死?天鵝，卻依舊掙扎著翅膀帶著人類的火種飛越萬米高空，卻終究葬身?于天際，隕落于天命。死?后如果靈魂依舊能夠感?受到不?得逃離地獄的詛咒與憎恨，那該是?怎樣?曠世絕倫的美?感?啊。

    他帶著這樣?的愉悅看著梅筠楓走向了沈青浩，果然依舊是?這樣?的優柔寡斷、執迷不?悟，明明早就應該抵達神之一道，領悟將力量推至巔峰、超越物種與基因范疇的境界，卻耽于平庸可笑。

    所以梅筠楓就算為了求生，急急忙忙地將他殘存的力量化用?，以此東施效顰，依舊是?贗品“神路”，他依舊不?明白“我”為神明的真正境界。

    梅筠楓慢慢俯下身去，查爾斯有?些惋惜，本來還想再留他幾分鐘的，這以特能者骨髓提煉出的咖啡梅筠楓無福享用?了。

    嗯？查爾斯無形的領域停在了中途，梅筠楓并未立刻動手搶人，在?只剩下微弱意識的沈青浩唇上輕輕吻了下，笑意是?冰冷的：“你說愿意成為我的騎士，為我出生入死?，那么現在?，為我安息吧。”

    說罷，查爾斯那自覺天衣無縫的時空壁壘被絲絲縷縷的絲線入侵，他猝不?及防，意圖關閉，那絲線卻仿佛空無一物化為虛無，堂而皇之地先行將他還在?吞噬的沈青浩攝取一空，絲滑得就仿佛他攝取的不?是?一個?特級特能者而是他自己的化身?。

    原地沒有?半個?人影，只留下了一滴未盡的淚珠，被梅筠楓面無表情地拿在?了手中，漠然地化成?了一枚透明纖細的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

    即使?加上半個?沈青浩，查爾斯也并不?認為梅筠楓有?翻身?的可能，但他依舊訝異。

    “那不?是?你的特能，而是?一種優先級格外靠前的天道規則力量，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經只距離神明一步之遙，居然還能夠被阻攔搶先。

    “因為他愛我到愿意放棄生命與靈魂，早就與我訂立了契約，其命歸屬于我。”梅筠楓平靜地說著，無心?無情的冰冷終于令查爾斯也有?了一絲警覺，如果梅筠楓神路大成?，于他而言便是?滅頂之災。

    “你曾經那樣?地對他投入愚蠢的愛情，現在?又這樣?做，并不?心?疼？”

    梅筠楓調整了下手上那一圈纖細的戒指，回答得理所當?然：“他承諾于我，立下契約，我取用?而已?。他曾經說過，能夠對我有?半分用?處，他死?而無憾。如果他死?于你手，會傷害我，而且會完全被所有?人遺忘。

    由我來做，讓他成?為我的一部分，他將永遠與我在?一起，助我成?就不?朽神明。即使?現在?因為你而被抹殺了一半，但等我除掉你，你的力量就會消失，他也會重新?出現在?所有?人的記憶中，這最?為合理。”

    “待我成?就神明，他將永遠坐在?神后的寶座上，他的戒指將永遠留在?我的身?上，他的能量將永遠與我共同存在?見證，他應當?安息與滿足，這是?我給他的殊榮。”

    他的話音落下，天邊最?后一絲殘陽徹底落幕，查爾斯的臉色驟然落于暗影之中。

    “我真的很欣賞你。”

    梅筠楓想了想，很誠懇地說道：“大可不?必，太過掉價。”

    倘若有?人在?此聽見他們的談話，恐怕會對所謂的神路直接幻滅，這兩位一個?虛偽浮夸笑面虎，一個?牙尖嘴利刻薄鬼，并不?隨著他們口口聲聲說的神路而改變，可見這玩意兒大概也不?是?什么高大上到洗凈伐髓脫胎換骨的時髦單品。

    查爾斯并不?大在?意這口舌之快，繼續說道：“如果你早生五年，恐怕便沒有?今日了。”

    梅筠楓琢磨了下，確實無法反駁：“查爾斯先生很有?自知之明，不?過不?必感?慨，您確實也沒有?明日了。”

    毫不?意外，閻王無時無刻不?是?尖銳的，早在?研究所基地，他還羽翼未豐受制于人的時候便是?這樣?的，到現在?也確實從一而終，從某種角度說，踏上這“我為神明”極致自我的路十分契合。

    僅限于此了，極致的自我卻不?代表著不?自量力、傲慢自負。梅筠楓自以為逃出去一次后便無所畏懼，可這怎么可能呢？

    從他第二次踏入，這里?就注定了是?他的埋骨之地。

    周圍的一切都瞬間變化為了無窮無盡的血海魔影，白骨成?山尖嘯著向梅筠楓襲來，濃重的魔氣冤煞不?由分說地充斥封鎖住了整個?空間，恍惚間，此地仿佛是?無盡的地獄。

    查爾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隱沒不?見了，或者說，這本來就是?查爾斯自從晉級后從未施展過的領域，已?經與他本身?融為一體。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的身?體確實已?經和人類意義上的活著有?了微妙的差別，只有?模糊了身?體的實際存在?，騙過規則，才能將他自己轉移到梅筠楓的身?體中。

    “你是?第一個?見到我領域的人，也會永遠是?我唯一使?用?領域打敗泯滅的人。”

    梅筠楓周身?一蕩，白熾色的光圈向外擴散，看上一眼就幾乎能夠感?受到的灼人光明幾乎瞬間就點著了那翻滾不?休的暗黑血影，極致的光與暗的對比令天地都仿佛要為之變色。

    以他們為中心?，大地轟鳴震顫著，堪比核爆的能量碰撞直沖云霄，而后迅速以城堡為中心?，向著周圍席卷擴散開來，無論是?哪一方，濃烈到超越人類極限的純度都是?致命的。

    時刻注意戰局的小組尚未感?覺到體內的引線被觸動，卻先一步體會到了毀天滅地、仿佛神魂肉/體都要被湮滅抹殺的極致恐懼，豐富的經驗令他們比排練過還整齊地匍匐在?地。

    除了程庭蕭，這位畢竟遠離了外勤幾年，又常年充當?瞻前顧后的老媽子?，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特能隔絕堡壘對外和對內的防護力度是?一樣?的嗎？”

    他一嗓子?喊得所有?人的臉色在?異國他鄉的夜色與遠處傳來的白熾光中cos起了男鬼女鬼這種華區本土產物。

    很顯然，研究中心?依舊沒有?吸取“最?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突破的”這句至理名言。那些聚集在?附近被擋在?堡壘外還在?磨牙的特能者！

    還沒等諸位coser從角色扮演中回神，又集體露出了見了鬼的神色，齊刷刷地又白了一個?色號。

    三秒鐘后，化妝大師如夢初醒：“不?是?我瞎了或者幻覺了對吧，小楊，你沒給程局玩捉迷藏是?吧。”

    小楊作為最?年輕的菜雞，還趴在?地上盡心?盡力地cos暈死?鬼，聞言有?氣無力地對她蹬了個?腿。

    瞿姐作為特能最?強者勉強蹲了起來，打斷了這倆小年輕的不?靠譜：“程局撕破空間走了，后生可畏。特級以下，原地待命，全體特級，前往現場。”

    第285章 第 285 章

    程庭蕭狼狽地從半空中滾了出來?， 一側頭發被?削成了板寸，另一側炸成了雞毛撣子非主流，倘若他十幾歲的時候身邊有葬愛家族的成員， 應當會對這一造型愛不釋手， 同?款走起。

    只?不過此刻的程局， 膝蓋一軟半跪在?地，腦漿都晃得能當煉乳一口悶了， 一身利落的作戰服被?不穩定的空間撓成了不規則隨機流蘇風， 渾身布滿了坑坑洼洼的皮肉傷， 所幸特能者?的恢復能力強悍。

    最險惡的一道在?他頸動脈旁側， 險些?剜下去半個?脖子。

    饒是腎上腺素飆到?了頂，紛沓而至的特大緊急情況已經糊了滿臉，生理性后?怕依舊充盈在?程庭蕭的四肢百骸之中，叫他不得不緩上一會兒。

    難怪梅筠楓曾經警告過他， 第一次自主運用空間之力要謹慎。

    他自以?為將隱匿與空間通道這兩種?特能推到?了他的極限， 似乎空間如臂指使盡在?我手， 又是唯一一個?探索到?梅筠楓命運線連接的時空星河的人， 于是自不量力，飄成了一頭飛在?天上的牛。

    于是現實也?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 將他沸騰的腦漿直接搖勻冷藏了，之前回來?時對小楊的爹味叮囑繞了一圈當當正正地回旋著?扎回了紅心。

    事實上，他使用那兩種?特能時的錯覺屬于特能自帶屬性，作為唯一一個?拿到?了邀請函的……大概全靠特權裙帶關系吧， 畢竟梅筠楓這一整個?操作都挺唯心的。

    程庭蕭特能等級并不出眾，年紀也?輕， 外勤資歷比他硬的人比比皆是，當上這個?局長貌似也?是占足了家里鈔能力與梅筠楓摁死了前局長推波助瀾， 整個?一趕鴨子上架走了恐怕十世功德才能打?通的vip通道。

    并非是說他尸位素餐，只?不過是在?這樣波濤詭譎、乾坤顛倒的錯亂之中，太過青澀與稚嫩了。無論是和妖孽般的天才閻王相比，還是和喪心病狂老謀深算的查爾斯相比，還是同?那些?將平衡算計腌進了骨髓中的政客相比，都格外的微不足道與平平無奇。

    但他從始至終依舊是那個?五好青年。

    所以?，煢煢孑立站在?搖搖欲墜的世界未知命運之線上的閻王選擇了他；所以?，過去的幾年中，華區特能界也?多少算是欣欣向榮；所以?，當了幾年局長的程庭蕭依舊任勞任怨地在?措手不及的大浪之中罵罵咧咧地撐起場面，縱容著?梅筠楓和沈青浩。

    他的底線說幼稚卻也?清晰，因?此，當他終于被?觸及底線時，特能界領導管理層被?他快刀斬亂麻地掀了攤子。他沒有擺譜裝叉的領導病，也?沒有梅筠楓那種?幾年積累下來?乾綱獨斷說一不二的霸道，誰都能跟他開兩句玩笑，也?能跟他提意見，他也?不介意什么面子，對自己的錯誤并不避諱，總能聽得進去。

    人命關天，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賭上性命趕來?了，哪怕這些?并非是華區的特能者?；而到?了這里發現梅筠楓居然這樣的思慮周全，程庭蕭喘著?粗氣、撫摸著?隔絕堡壘之上柔韌結實的熟悉特能保護層，相當深刻地反省了自己自信過頭、冒進魯莽的行為。

    他的指尖之上，一縷細微的能量波動鉆了進去。程庭蕭并未因?為梅筠楓似乎還有余力而放心，在?恐怖到?令人幾乎失聰的爆炸聲中，他的臉色憂慮而冷峻。

    爆炸時的能量屬性和梅筠楓的本源根本不是一個?路數的，他不知道梅筠楓為什么要這樣，但必定是針對查爾斯布的局。

    但同?樣，天衣無縫地將地將特能輸出表現為另一種?形式，這對于別人是天方夜譚，對于梅筠楓也?必定是極大的負荷損耗，而直到?現在?，梅筠楓附著?在?他們身上的命運線都沒有溝通求助的意思。

    查爾斯匯聚了萬千特能者?的能量，但梅筠楓只?有他自己。程庭蕭將特能注入眼?前的保護層中，幫助穩定住震顫的隔絕堡壘，暮色中毀天滅地亮到?璀璨的光芒從外面來?看居然依舊是溫和不刺眼?的，他遙遙地望了進去。

    你現在?依舊不開啟命運通道嗎？

    梅筠楓將手中的長刀收回，被?凌厲刀鋒劈斬出無數道痕跡的墨色迅速回攏，看不出一點痕跡，他皺了皺眉，按住有些?顫抖的手腕。

    劈下去的時候，那之前分明格外沉重而濃烈的能量竟然好似突然變成了虛無，等到?他抽回時又似乎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泥濘。

    “意外嗎？梅，你天之驕子，你獨斷專行了這樣久，自負于能掌控一切，特能的王座之上，從無任何敵手。”這聲音宛若魔音貫耳一樣，封鎖了所有空間，從四面八方不由?分說地入侵著他的四肢百骸。

    “親愛的梅，上天如此偏愛你，你如此傲慢，是不是從未想過，這世間會有超越你的人？”

    剛才的驚天對峙似乎從未發生一樣，不知什么時候，梅筠楓發現自己周身已經被?纏繞得密不透風，仿佛時光倒退，抑或是重演，然而這一次沒有查爾斯提前埋伏在他腦子里的“人造炸彈”，但他依舊和身上的特能失去了聯系，整個?人都在?被?剝奪著?什么。

    他目光一凜，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華區。

    自從前線的消息傳回來?，得知他們已經打?得驚天動地，什么迷惑都是上一part的事了，中央就迅速宣布了撤銷審查、恢復梅筠楓基特局行動處處長、任命其為基特局名譽局長、授予永久性華區特能貢獻模范最高榮譽稱號、華區功勛勛章等共三十二項榮譽。

    所有網頁平臺首頁以?及所有電視頻道，都播放著?同?樣一場直播。

    兩鬢花白?的秦局戴著?老花鏡，旁邊坐著?一個?主持人，以?及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秦椿。

    “好的，秦局長，對于我們華區如此突然地撤回對梅處長的審查，又突然頒布了這樣三十二項榮譽，您有什么可以?為我們廣大群眾解惑的嗎？”

    秦局長樂呵呵的，身前并未放演講稿，聲音和緩，如果不是場合恐怕會以?為他只?是一位和藹的鄰家爺爺。

    但他聲音卻也?是有力的，莫名的讓人信服：“其實審查從未開始，這只?是為了迷惑查爾斯，讓他以?為華區因?為猜忌已經放棄了梅處長。但實際上，梅處長從未背叛華區，而華區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心向華區的民眾。”

    他的目光透過花鏡，像是在?看著?他熟悉的那個?年輕人，又似乎透過屏幕將包容與溫和傳遞給每一個?觀看的人：“這樣的三十二項榮譽，是根據梅處長自加入基特局以?來?所累計的所有貢獻功績而定，其實已經有些?遲到?了。

    從特能出現，也?不過才區區四十年。在?這四十年中，盡管很多知情者?都在?努力探索研究，我們對于特能的了解與認知一直處于淺薄狀態，對于特能的管理也?是如此。

    而且伴隨著?華區在?全球與內部的幾次動蕩，處境也?是起伏不定，這些?年的混亂與積弊同?樣也?存在?著?，所以?直到?今天，我們才有機會有能力對于過往所有為華區民眾做出貢獻的特能界人士進行系統公正的評定與表彰。

    不只?是現在?這在?前線與查爾斯對決的梅處長，還有同?樣奔赴前線的沈處長、程局長以?及隨行的臨時行動組成員，還有留守在?基特局進行守護分析指揮、駐守在?基層以?及邊境的同?志，還有因?為特能并不夠出眾而在?內勤掃清后?顧之憂的同?志們，還有……那些?已經犧牲的英靈。

    只?不過梅處長確實是格外的優秀、辛苦與艱難，如果有好奇的群眾，可以?自己去看看他每一項榮譽后?的注解，只?能說很多任務的危險與緊急都令人心有余悸，感謝梅處長一直能完美及時處理，保證不波及到?民眾的安全、不發展到?生靈涂炭的程度。”

    主持人適時地將表彰以?及后?面的注釋放在?了屏幕上，格外的感嘆與敬佩：“是的，基特局曾經在?官網上面發布過處理特能事件時的場面，十分驚心動魄。梅處長作為我們華區最強的特能者?，應當會游刃有余許多吧。”

    秦椿立刻瞪大了眼?睛，表情上滿滿的不贊同?，秦局打?了個?安撫的手勢，笑呵呵地搖了搖頭：“為了對群眾們不造成驚嚇，我們選取的只?是一個?二級特能事件的處理場面截取，但每高一個?級別，危險程度百倍起。

    而近年來?的華區特級以?上事件，幾乎都由?梅處長帶隊以?及他手下的鬼煞處理，其中兇險，令梅處長多次瀕死。

    這一次的超特能事件，是全球第一次出現，由?查爾斯與永生教一手主導，萬幸有梅處長沈處長與舒錦衾夢寒兩位英烈帶領，將其扼殺在?未完全成型階段，梅處長也?因?此重傷未愈。”

    秦椿：“……”啊？他們處長還沒痊愈嗎？

    他還記得這是全華區直播，所以?忍住了沒去看他爺爺，只?聽他繼續說道：“說來?慚愧，梅處長的年紀是我這個?老頭子的孫輩，他出生入死，我老頭子卻只?能躲在?孩子們的身后?享清福。”

    主持人維持著?驚嘆、崇敬與惋惜的神情：“各位英雄都曾經歷過無數九死一生的境地，這才保證了我們的平安與幸福，實在?是令人敬仰。

    既然說到?了這里，秦局，我相信也?有很多民眾好奇，您作為普通人的一員，成為了基特局的局長之一，對特能者?了解甚多，現在?在?全球有關特能者?與普通人的爭議都相當激烈，甚至在?很多地區引發了暴力流血事件，您對這個?爭議有什么見解嗎？”

    秦局點了點頭，思考了一下：“到?現在?，特能究竟將走向何處，人類基因?中攜帶特能基因?表達片段的比例與發展方向沒有人能夠說清，但至少在?未來?的幾十年中，雙方仍要共存。

    歸根結底，無論是否擁有特能，我們所有人都依舊是人類，從小接受著?人類社會的教育，絕大部分的想法也?都不是什么進化凌駕與獨裁。

    對于每個?在?基特局的特能者?來?說，這也?只?是一份工作，能夠讓他們找到?一個?落腳點，一個?維持生活的生存途徑，能夠在?休假的時候享受普通人的生活。”

    他的手抬起來?拍了拍秦椿：“沒有人知道自己或者?親人會不會什么時候變成特能者?，得到?的特能是什么。就像我，檢測后?確認并沒有特能表達相關基因?，但我的孫子，卻是一個?特能者?，他的特能資質不高不低，也?并非強攻擊性特能。

    現在?他跟在?梅處長身邊，我對這兩個?孩子都了解很多。

    小椿小的時候就比較直爽，特能表達后?到?現在?依舊有些?傻愣愣的，但真誠樂觀，回到?家依舊會賴床會饞嘴；梅處長工作的時候確實很嚴格，但小椿跟在?他身邊的時候，跟我說閻王私下又聰明又促狹，有些?你們年輕人說的傲嬌，比他還懶，少爺習慣，貪玩貪吃，有些?不講理，然而其實很溫柔很周全。”

    把梅筠楓當成偶像這輩子閻王在?他眼?睛里都是自帶金邊圣光、從來?沒說過閻王一句壞話的秦椿：“……”

    這是污蔑，無論對梅處長還是他！梅處長作什么都是對的，有深意的，哪里有這些?莫須有的缺點？他爺爺是不是年紀大了，把別人說的話記岔了？

    屏幕前的觀眾自動把秦椿活潑迷惑的面部表情理解為了“慘不忍睹”，一邊對這位在?全華區面前被?爺爺親手拆臺、即將肉眼?可見地迎來?被?梅筠楓這個?上司穿小鞋的悲慘生活的年輕人投去同?情且幸災樂禍的默哀，一邊去吃了個?瓜，將媒體翻出來?的之前沈青浩公開吐槽……秀恩愛的直播看完，并哈哈哈地將其頂到?了前排。

    一個?有血有肉接地氣的英雄遠比鍍滿金箔的冷冰冰神像更能激起人的同?理心。

    秦局暗自松了口氣，圖像與聲音繼續傳遍全華區：“你如果問我的意見，我只?能說無論哪一個?群體，其中都有著?渴望和平安定的絕大多數人，但也?必定有道德喪失進行破壞的極小部分。

    特能者?中如果出現特能強大的敗類，的確會對社會造成遠超常人的破壞，就像查爾斯。那么這個?時候，就需要大部分特能者?出手解決，這樣他們也?才能過上你們年輕人下班happy造作的向往生活。他們也?同?樣是人類，同?樣有自己的思想悲喜，同?樣鮮活有感情，和普通人也?一樣，只?是想要好好活著?，過好這喜怒哀樂的一生罷了。”

    屏幕前，無數人沉思著?，至少現在?他們聽了進去，天平向著?認同?的方向傾斜著?。

    直播結束，秦局摘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畢竟上了歲數。秦椿去扶他，然而剛剛站起身來?，大腦就突然嗡鳴一聲，像是有什么尖銳的東西，要強行將什么挖除。

    這時，他大腦的一層屏障忽地啟動，飛速反卷。

    秦椿從那尖銳的疼痛中緩過來?，腦子里卻突然浮現出了梅筠楓的模樣，也?不知道梅處長怎么樣了。

    他睜開眼?睛，對著?被?嚇了一跳的爺爺與主持人歉意地笑了笑，正要表示自己沒事，卻突然覺察到?了，自背心升起一股冷汗。

    不對，這不是他自己想到?的，“梅筠楓”就是剛才那股尖銳的力量從他腦子中翻出來?要挖除的記憶，還沒等他反抗就被?梅筠楓留在?他身上的防護發現驅逐了。

    等等，這個?力量似乎并非屬于常規特能，聞所未聞，那么這是只?針對他的嗎？

    他臉色驟變，對著?秦局和主持人問道：“剛才直播時梅處長的照片掛上了嗎？”

    秦局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但豐富的閱歷讓他立刻反應了過來?了什么，與秦椿一同?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迷茫了好一會兒，才翻出準備文?件，邊看邊道：“這是總局的要求嗎？那我在?重播時安排……照片，梅處長很帥啊。”

    兩人的心都狠狠地跌了下去，在?直播開始前，她看照片時，說過同?樣的話。

    第286章 第 286 章

    “梅筠楓是誰？首頁全是他， 怎么這么熟悉？”

    一部分人?隨手關閉了網頁，還在思考著特能者與普通人?的關系；另一部分人?對上面?的榮譽表彰起了好奇心，在看?到那張臉與年齡時發出了“這么年輕”“長得還挺帥”的感慨；梅筠楓的粉絲愣了一下， 一部分資深粉絲在幾秒后驕傲自豪地瀏覽截圖保存， 打算好好研究， 一部分突然感覺自己在想起梅筠楓時的情緒好像突然變得不那么激動，和緩冷靜了不少。

    中央和總局險些亂成了一團， 一級以上的全種類特能者以及所有精神系效率奇高地接起了客， 從領導到同事， 挨個洗洗腦子。

    “超特級的層級， 怎么可能和特級一樣只是領域？”

    查爾斯終于從濃濃黑霧之中現身，這一刻，漫天?魔影都似乎成為他冠冕的見?證與點綴，簇擁著他踏過萬千尸骨、無盡血海， 成為蒼穹之下俯瞰眾生的神魔。

    當實?力達到一定層級時， 所謂黑白的分界便也似乎模糊了起來?。

    他神采奕奕， 幾乎令人?不敢直視， 哪怕容貌不盛卻依舊氣勢凌人?，即使他語帶笑意， 也是同梅筠楓方?才的疏離截然不同的感覺。

    目空一切、居高臨下、唯我獨尊，以萬物為芻狗的漠視。

    梅筠楓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已經被?他填充上了一層“濾鏡”，但閻王畢竟也是神路之下超特級之上第一人?，想要徹底將他抹除消化依舊需要持續的時間與源源不斷的能量， 好在他并不缺這些。

    即使那些螳臂當車的討厭小蟲子短暫地阻擋了新?鮮的儲備糧供給，他多年籌謀積攢下的無雙能量儲備又豈是他們能夠想象的？梅筠楓已經毫無反抗之力， 心急冒進反而容易露出破綻令他找到突破口。

    看?了閻王這么多場戰斗錄像，又與他打交道這么多年， 查爾斯深知這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對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絕地翻盤等不可思議的逆轉在梅筠楓這里?從來?就不罕見?，只要給他一絲縫隙，就足以令他開膛破肚。

    因此查爾斯并不著急，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你晉級了，卻沒有路，你以為憑借你的悟性?，可以緊急復制我的路，并且超越，但路只能選擇一次。”查爾斯憐憫地看?著他：“如果你放棄那些螻蟻，隱藏起自己，那么就算我動用神路搜尋時空、命運，也未必能找得到你，五年之后，恐怕結局確實?未可知。但現在，你的路，錯了。”

    隨著他的宣判落下，他身后漆黑的濃墨翻涌，竟然在一瞬間就變成了刺目的雪亮，一口吞噬下去，梅筠楓體內柔和的白熾色終于徹底湮滅。

    “我為神明。凡我所在，即為正義；凡我所說，即為真理。天?命為我，我即世界。”查爾斯眸中閃過一絲可惜：“如果你并未踏上神路，你可以干脆地長眠，但現在，不動用神路的力量，我沒辦法令你消失。

    即使再舍不得，我也只好抹殺你了，讓你去和你的小男友作伴，永遠消失在世界上。我本來?是這樣的偏愛你，你為什么要負隅頑抗呢？”

    霸道的神路頃刻間摧枯拉朽地一般向外擴張吞噬著梅筠楓的所有力量，兩方?的對峙瞬間失衡，程庭蕭接到秦局緊急警示，但也只能驚悚地看?著深淵墨色瞬間亮如白晝、擇人?而噬，瞬間推進到了他眼前。

    他甚至連逃走反抗的時間與機會?都沒有，連思緒都被?停滯在此刻此處一樣。忽而，他腦海中，像是有一根指針，向前跳躍了一格。

    “對不住，我厭丑，偏愛我的資格，查爾斯先生，您恐怕不做個整容手術還是沒有入場券的。”

    侵入梅筠楓體內的力量忽而失聯，梅筠楓體內那本來?已經盡數被?束縛寂滅的能量波動忽而蒸騰起來?，那樣的輕巧自然，飄忽不可捕捉，卻厚重?到令查爾斯瞬間感受到了被?凝視捕獵的強烈壓力與不安。

    梅筠楓一揮手，纏繞在他四肢百骸貪婪地吸收著的“神路”封鎖瞬間齊齊斷裂，查爾斯的思維還未做出判斷，直覺已經先一步將所有所有從梅筠楓體內吸收到自己領域的所有能量分離。

    那些能量散發著的光隱藏在查爾斯的體內時，格外的不起眼且平靜，自然地融為一體，然而此刻它們如同百川歸海一樣地向著梅筠楓奔涌而去，將他拱衛在中央，柔和溫暖的光亮再一次占據了半壁江山，與刺眼鋒銳的白光對峙著。

    查爾斯狼狽現身，手掌下切為刀，瞬間一大團已經并不是那樣涇渭分明的能量被?他剝離出來?，瘟疫一樣地甩了出去。梅筠楓一招手，它們就跳躍著落在了他的身邊，不過是區區數秒，斑駁刺目的光團便已經與周圍融為了一體。

    星河之中，兩枚并蒂“紅心”閃爍旋轉著，上面?引出了幾十?條絲線，遙遙地延伸向似近似遠的另一端，有各種不同屬性與強弱的溪流匯聚而來?，融入貫穿著并蒂紅心的那一條透明無形的“主干道”。

    梅筠楓從容地一招手，長刀重?新?自如地落于手上，輕輕一抖，像是從蛹中脫身蛻變的蝴蝶一般，身上的氣息徹底脫開遮掩。

    假面?撤下，梅筠楓冰封的漠然碎裂，他的笑容自然溫潤，卻凝聚著不可動搖的力量：“多謝贈予，卻之不恭了。”

    查爾斯慣常的國際微笑以及游刃有余已經維持不下去了，終于化為了陰沉與警惕，被?白茫茫的背景襯托得更為陰森：“這才是你的路，你之前在偽裝。”

    梅筠楓嘆了口氣：“天?資不佳，忝居超特級多日卻遲遲不肯上路，還要閣下推上一把，慚愧。不過……”

    他試圖直視，卻在三次嘗試后放棄強迫自己，真誠地說道：“對不住，搞藝術的有點臭毛病，看?不了搭配得災難的丑東西?。您要是實?在笑不出來?，非要陰暗爬行，能搭配個暗色背景嗎？或者說，我看?您這臉夠綠的，閣下要是真能豁得出去搭配個紅色背景，我保證日后找個靠譜編劇將著經典場面?記錄下來?讓您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查爾斯沒理會?他的挑釁，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窗，感受著什么。倏爾，他的領域轟然一沉，查爾斯面?前無數面?鏡子出現，就像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能量增幅器一樣，并不起眼的一縷光團瞬間就仿佛吸空了周遭所有的能量，幾乎造成了空間塌陷，借著力道橫沖直撞地砸入了梅筠楓的領域。

    梅筠楓手腕一挑，長刀快到了極致，須臾之間身影翻飛，不知出了多少刀，將這飛來?橫禍劈斬挑抹成了一場落英繽紛，如夢似幻游刃有余。

    落英如同羽毛一般紛飛落地，融入領域，可梅筠楓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無比，在暖融融的光暈中更顯示出了一種慘淡來?，反而是似乎自投羅網白白給梅筠楓送了口糧的查爾斯重?新?老神在在、淡定自若了起來?。

    “我知道了，”查爾斯將鏡子召回，撫摸著上面?的紋路雕刻，“你的路，用你們華區的話講，的確兼收并蓄，海納百川。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它的層級也確實?高于我，能夠將我以神路啟動的特能化為己用，但……”

    他的眼神鷹隼似的盯著梅筠楓，充斥著勢在必得與審判自負：“你的路與你現在的軀體都太稚嫩了，每一點外來?的能量你都需要時間吸收，只要超過你的閾值，你就會?被?龐大的能量反噬，對嗎？”

    梅筠楓沒吭聲，只是將手中的長刀提起，指向查爾斯，這一次是他先行發起攻擊，千米長的刀鋒仿佛要將整個夜空劈開，皓月星辰在這一刻都拖著尾光落在這柄溫潤又鋒銳的刀影之上作為點綴助益，一往無前地劈落。

    隨之而來?的是他的領域再一次的急速擴散，那些被?阻隔在堡壘之外如同行尸走肉的特能者一瞬間被?囊括在內，居然在這種如同圣光的沐浴下半清醒了過來?。

    似乎有什么吸引著他們的視線與心跳，令他們本能地追隨著像是神話中劈山填海的神器，每一個看?到的人?都不自主?地為其?戰栗著，又仿佛也化身其?中，與其?他人?的意志成為統一，一并手握刀柄斬了下去。

    這種感覺飄渺而震撼，一瞬間他們仿佛身處時間洪流中，成為歷史滾滾向前的必然性?中的一滴水珠或是浪花。有時他們是一個身不由己隨波逐流的百姓，有時又是一個茫然跟隨聽從命令的小兵，有時又仿佛是一個執掌旗幟、指揮戰役的將軍，有時又似乎是一個眺望河山、決策千里?的指揮者。

    他們眼前似乎滑過無數不同人?生的喜怒哀樂，卻又倏忽而過，等到清醒時，那柄擎天?的長刀才堪堪落下，只是彈指間。

    幾乎天?地變色，方?圓上百公?里?內，大地轟鳴震蕩、山體飛沙走石，電廠集體斷電。然而煌煌天?威，依舊被?攔在了呦無數面?鏡子迅速增幅壓縮的能量爆炸之下。

    梅筠楓若有所思，面?對再次出現的查爾斯，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偷梁換柱，貍貓換太子，我華區典籍浩如煙海、歷史悠悠，閣下還真是從一而終地頑劣不改，偏要挑這樣的來?學。

    如果我沒猜錯，偷來?的終究是偷來?的，你就算煉化了這些能量為你所用，但卻根本無法全盤掌控，只能憑著你這些邪門歪道的鏡子將你能夠調動的能量通過特定的排布以他們的尸骨疊加累積壓縮。”

    梅筠楓不顧已經脹痛的經脈與幾乎超越身體負荷的能量壓縮，長刀再一次指向天?際，龐大到幾乎覆蓋了半個天?際的漩渦在他刀尖上旋轉，風雷陣陣，小半個地球為其?震撼。

    這樣令人?頂禮膜拜的天?威，卻并不令人?惶恐畏懼，反而像是有一層溫和的屏障，成為暴烈與安心的緩沖帶安撫劑，就好像與生俱來?理所應當一樣。

    “那就看?一看?是我先把你劈死還是你先把我耗死吧。”

    程庭蕭一個骨碌爬了起來?，讓連滾帶爬姍姍來?遲的小組接替了他的位置，自顧自地翻起了包裹。

    “等等，局長你要干什么？”

    只見?一管針劑被?程庭蕭翻了出來?，可所有人?都記得這并不在他們本次任務準許攜帶的范圍之內。

    “開放體內所有能量給梅筠楓隨意調取，”程庭蕭只是頓了一下就毫不猶豫地將針管打空了，他露出來?的地方?幾乎瞬間布滿了紫色的紋路，又在幾個呼吸間隱沒了下去。

    在這樣能夠攪碎一切通訊的混沌中，他打開了電腦直播間，并且奇跡而詭異地將自己強制插播到了華區所有的終端上。

    來?自情報處副處長的特能，信息通訊，無視一切信號屏蔽阻隔，但提取技術還不夠先進，使用者有不兼容的排異風險，而且，想要突破兩個超特級造成的波動亂流與空間混亂，程庭蕭將它催動到了極致。

    “所有的華區民眾，我是基特局局長程庭蕭，就在前線，戰局焦灼，可以請你們幫一個忙嗎？”

    第287章 第 287 章

    純白的刀刃披星戴月， 無數虛影一閃而逝，仿佛披掛著一層光暈，它像是傳說中的天命所歸。

    這一次， 斬入那混沌不清的龐雜領域中時， 如同滾油入鍋， 滋滋啦啦的聲音令人牙酸，領域翻滾著發出瘋狂可?怖的嘯叫， 著了魔一般地掙扎著， 似乎有無數個聲音在慘叫求救著， 苦苦懇求著放他們?一條生路， 直刺人的神?經與心臟。

    刀刃之下，現出了無數絕望哀嚎、困于煉獄陷入無休止的酷刑中的人影，每一張面孔都生動到了極點，仿佛……他們?就是活生生的在水深火熱中掙扎求生的人命， 他們?在祈求著面前的人不要斬下屠刀， 有哪怕一點點的憐憫。

    任何人， 只要不是反/社會心理扭曲的變態， 恐怕都不能在直視這樣慘絕人寰的場景時做到無動于衷。人類的基因中生來?就寫著同理心，尤其身?臨其境時， 那些與自己物種相同的存在的每一聲慘嚎、一條傷疤都會成為?直沖天靈的心有戚戚。

    可?惜這是梅筠楓，鐵石心腸，因此他眼都不眨地切入了這一層“熱油”之中，于是如同凈化一般， 這一層純白向著那些人影擴散出去。所有人影面容上的祈求痛苦立刻變成了噬人的猙獰與兇惡。

    令人不寒而栗、頭皮發麻，能夠隨機嚇死一個怕鬼人士。

    “不好意思?， 鄙人是土生土長?的唯物主義者，您這背調沒做好， 裝神?弄鬼這套實?在是走偏了。”梅筠楓低低地咳嗽了一聲：“你至多是保存了他們?每個人遭受折磨時的模樣，只要你想，被你煉化的這些特能就會重現舊主的模樣，他們?的表情取決于你的調控。查爾斯先生，用別人，尤其是受害者的臉裝可?憐……是因為?你知道你這個年紀和長?相實?在不適合裝可?憐了嗎？閣下也?確實?不怕鬼敲門。”

    那些虛影瞬間化為?無窮的鏡子，在梅筠楓刀下一面面破碎，查爾斯躲在鏡墻之中，確實?并?不著急，對?梅筠楓屢屢激怒他的話置若罔聞：“那你又是用了什么邪魔外道，你的這柄刀別人看不出來?，可?難道不是同樣用特能者的能量煉出的？

    道貌岸然，心狠手辣，梅，你手下的冤魂不比我少，你認為?自己代表正?義，可?你也?是踩在鮮血與白骨之中的。除了‘神?路’這樣霸道至極的路，其他的路你真的能夠契合嗎？”

    梅筠楓無動于衷，刀鋒向前破堅的速度不降反升，以至于到了一種他自己的臉色慘白、領域都不穩定地浮動著的地步，可?他凝聚的力量實?在太強，落刀無悔，又正?處于一種剛剛突破根基不穩的狀態，他停不下來?了。

    那么索性就破釜沉舟，梅筠楓目光灼灼，直通云霄的漩渦內電閃雷鳴。

    閻王吸收能量的速度已經抵達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即使查爾斯打著消耗戰的想法，自恃能量雄厚，也?不得不飛速抵擋著梅筠楓那柄幾?乎形成了小?型黑洞要將他整個領域連帶著本?人都撕碎的刀。

    這個瘋子！

    觀看錄像時，梅筠楓每一次面對?無窮盡的圍攻時絕境求生同歸于盡般的打法的確帶著瀕死破碎的美感，然而當真正?成為?他的對?手時，這種美感卻是擇人而噬般的兇戾與難纏。

    這樣的打法通常只會出現在亡命徒與“人體戰爭武器”身?上，怎么華區把梅筠楓帶回去這么久，他還是這種不要命的賭徒打法？

    再這樣下去，他倒是能確保無論如何梅筠楓未經儲能方向改造的身?體根本?吞不下這樣多的能量，但不能保證梅筠楓像一個河豚一樣炸掉的時候不會把他重創。

    而且這樣一個瘋子，必定會不遺余力地將他拖下水。

    白熾的光亮已經仿佛要將彌漫到梅筠楓全身?，他皮膚亮得近乎透明，暈染著不似真人的光暈，看起來?幾?乎像是一個神?圣天使，仿佛連血管中流淌得都是特能。

    他隨時都在被撐爆的邊緣，查爾斯已經在尋找能夠在空間崩塌時撤退的通路了。

    就在這時，梅筠楓幾?不可?查地一頓。

    華區，基特局。

    “局長?所說的，你們?清楚了。目前行動小?組全部失去聯系，局長?也?只能單頻道傳出消息，無法接收到我們?的信息，而且無法堅持很長?時間。”

    楚韻將所有一級以上特能者召集，旁邊跟著研究中心的主任，身?邊站著路昭英，身?后還坐著一個周瑤琴女士。

    她?深吸了一口氣，跟在兩?位處長?身?邊這么久，要借他們?二位的氣場找一找形似也?不難，她?環視了一圈，腦海中的書沒有跳起來?削她?腦殼，那應當是沒有居心不良者，于是繼續說道：“我們?在非洲區邊緣觀察的特哨以及分析部門也?已經傳來?了消息，非洲區中心部分正?是此次能量劇烈波動的中心，目前的爆發情況無論是從波及的范圍以及特能的強度遠遠超過了之前美洲區的超特級事件。”

    “這代表著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說，上一次將超特級消滅于萌芽，諸位可?能的確沒有感覺到什么，但我們?付出的是舒處長?與夢處長?，還有梅處長?的重傷失控，世界前十的特能者，我想并?不能算是小?代價。

    這一次梅處長?與沈處長?，還有包括局長在內的整個小?組，如果有所損失，對?我們?華區將是滅頂之災，華區肥沃鮮美，倘若沒了大半精英……諸位可以自行想象。”

    特能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比普通人更加赤果果，誰都知道，對?于華區這樣的大區，那就是亡族滅種的下場。

    楚韻已經從所有人的面色上看出了他們?想象的統一性，便繼續說道：“梅處長?多年無私為?研究中心提供研究材料，于是研究中心根據他的血液也提煉出一種特能聯合劑。”

    研究中心的主任適時地將箱子打開，里面的聯合劑帶著幽紫色的光暈，楚韻繼續說道：“只要將聯合劑注射，在一個小?時內你們?將成為?梅處長?的‘副體’聯結，也?就是說梅處長?能夠感應到你們?，并?調用你們?的能量為?他所用。

    這確實?是有危險的，試劑從研究出來便被嚴格管控，也?并?未實?驗過實?際效果，主任說副作用不明，只能保證不致死、短時間內即可?消除，不會因為?試劑本身造成永久性傷害，但梅處長?那邊調取能量時可?能造成的一切后果都不在我們掌控內。”

    楚韻隨手拿起一支，扎進自己胳膊：“自愿原則，是否參與，你們?自行決定。”她?隱秘地看了眼研究中心的主任，剛才腦海里面的書頁跳腳的模樣還在眼前，她?半想半蒙，這才差不多從該主任的語焉不詳與書的活潑程度才出來?過程。

    對?于特能的探究，華區可?也?沒少探索，只不過比較注意手段而已。歸根結底，梅筠楓這些年在研究中心眼中更多的也?是一個絕無僅有的研究母體、一個喜怒不定的人形武器。

    他們?擔心其他七大區會再出現超越梅筠楓的存在，也?擔心他們?包括非法組織會搞出什么徹底擾亂平衡的幺蛾子，于是研究出了這樣一種聯合劑。理論上，只要藥劑足夠多，那么梅筠楓能夠調用的量也?是能夠無限增加的。

    但實?際上，這種外設擴的只是“儲備能源”，梅筠楓能夠用它造成什么程度等級的能量沖擊，根源還是在他自己。就像查爾斯，面對?的同樣是這個問題，因此對?梅筠楓，他根本?不敢直攖其鋒。

    而且只是理論上，研究中心發現，如果是梅筠楓沒有晉級前，如果上百個一級以上特能者同時注射該聯合劑，就足以令其爆體而亡了，因此這個項目也?就叫停了。他們?沒有告知梅筠楓，免得無端生出許多事端來?。

    楚韻翻譯了下，這事端恐怕在他們?眼中姓“梅”，名字叫做野心。楚韻不置可?否，反正?知道自己腦仁里那本?書上躥下跳，她?被書拍得挺疼，難為?她?夢姐留下來?這個小?東西還挺靈動智能。

    總歸兜兜轉轉，無論其中多少心思?，現在還不是得把這東西請出來?，還不是要仰仗遠在非洲區的梅筠楓？

    路昭英正?拿起一管，卻被周瑤琴輕如飛絮般地順了過去，行云流水地扎在了自己胳膊上，制止了她?。現在在基特局任職的終究是年輕人了，如果需要一個警戒的，那一定是純外勤出身?的路昭英。

    三秒后，夏鏡居然是第一個走上來?的，楚韻還記著當初超特級時的事，警惕地看他，路昭英雖然不了解具體經過，但緊跟著楚韻的態度嗖地一下滑到他面前防備了起來?。

    這大塊頭當初的一身?橫勁兒居然收得幾?乎無影無蹤，甚至自己先慚愧了起來?：“你們?別怕，我是來?幫忙的，算我欠梅處長?和沈處長?一條命，當時在永生教基地，對?不起。”

    楚韻將信將疑，不過既然研究中心的主任說這些藥劑作用下，只會讓梅筠楓單向操作，料他就算不懷好意也?傷不到梅筠楓，便也?隨他去了。

    一分鐘后，全場半數以上特能者注射了藥劑。

    網絡終端后。

    許多年輕女生立刻閉上眼睛默念了一遍梅筠楓，又默念了一遍程庭蕭，照著程庭蕭說的，放松地默念著“我愿意讓梅筠楓將命運線與我相連”；一些人沉默半響，看著程庭蕭身?后詭譎變幻著的“末日之景”，終于跟著照做；一些家庭將信將疑，將靠不靠譜、草臺班子以及像是跳大神?車轱轆了幾?遍，有些選擇了“看都看了，那就照做吧”，有些警惕這是不是什么借運騙局，仍在觀望。

    梅筠楓忽而感覺那在脖頸桎梏著已經到了極限的枷鎖驀然松散，來?自程庭蕭的那條命運線上忽然多了許多微弱卻又鮮活的絲線，有些稚嫩有些雀躍，有些則較為?猶豫，有些微熟悉的也?有全然陌生的。

    一時間居然吵鬧得像個大雜燴，充盈著鼓脹到幾?乎炸裂特能的能量核心本?來?已經擠滿他整個胸腔，將心臟都壓迫到了角落。他的特能領域在所有人看來?都是溫潤和暖的，可?唯獨在他自己體內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極度的“冷靜”，永不沸騰。

    吵鬧的大雜燴強行擠了進來?，一時間居然有些令人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微微地沸騰了起來?，奔涌向四肢百骸，那些幾?乎脹滿他全身?的能量都在這樣強勁的暖流之下不再脹痛欲裂，他感受到了仿佛久違了的溫暖。

    與此同時，他有些詫異地感受了下自己的精神?領域，他的腦子里突然多了個“局域網”，而且里面那兩?位還挺熟悉，不對?，這個網絡還在擴大，剩下的不能說熟悉，但都不陌生。

    他愣了神?，擴張的領域卻沒愣住，迅速吞下去了一大口，查爾斯倒也?有幾?分壯士斷腕的果斷，能量層層疊加累積，愣是帶著一小?半鏡子在梅筠楓的領域內玩起了爆炸。

    “螻蟻，不自量力，居然也?敢插手！”

    第288章 第 288 章

    遙遠的華區大地上， 月華流動，水銀般傾灑著，華區至少?有一半的路燈霓虹燈都中途關閉了——即使?是無知無覺的普通人也感覺到了， 今夜的月華繁星亮得驚人， 雖然沒有亮如白晝， 但也是見所未見，如果還開著燈， 這光污染非把人晃瞎不可。

    本?該是良辰美景花好?月圓夜， 正適合皎潔無暇花前月下， 可無端叫人感覺到一種不安妖異。

    這回即使?呼聲再高， 所有裝神弄鬼的算命塔羅牌星象等各路“大師”集體銷聲匿跡。

    騙人的總比被騙的高明一點兒，這么長時間，足夠非洲區人士將?奇異天象與如同天災般的地動情況傳出來了，在夜里連華區都能觀測到， 這明擺著是非洲區的戰局波動影響到了華區。雖然每一個?人包括哦特能者在內也都震撼不已， 過去特級事情影響的區域也不過是一個?市左右的面積， 而?現在……這就是超特級之間的戰斗嗎？

    不過無論?怎樣， 此事已經?上升到了國?家、華區乃至世界層面，這會兒出來作妖那不是純純的引火上身、自掘墳墓嗎？真要是敢妖言惑眾， 華區法律非剮了他們不可。

    主戰場并不在華區，政府也并未強制要求居家，只是一些大型聚集活動被強制叫停。不過畢竟這兩天都在動蕩之中，臨時放假的公?司單位也不在少?數， 而?且，華區對于作死的不感冒以及惜命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 所以街市上都冷清了許多，唯有外賣飛車的頻率與速度火熱提升。

    任琪是一個?剛工作近一年的年輕女?生， 畢業工作穩定后?和另一個?女?孩同租，也就是現在的室友。

    她自小對于舌尖上的學問就情有獨鐘，所以一手包辦了兩人的一日三餐，于是室友就包攬了家務，她這一年除了當一個?悲催的新手牛馬，也就只有在追星的時候才能有些許喘息、暫時忘掉新手干不完的活、學不完的經?驗、處不完的人事關系。

    據她所說，每天如果不看見她擔的神顏、聽見她擔的低音炮，她早就冷靜地開啟策劃，將?煞筆領導同事送往西天了。

    是的，她擔的就是梅筠楓這妖孽，一個?剪輯見色起意，一個?舞臺被梅筠楓的破碎清冷感戳瞎了24K鈦合金狗眼、被那雪山之巔的孤寂低音炮從耳膜擊中獨在異鄉找工作的小心臟，于是順理成章地躺坑里給自己把土填平蓋嚴了。

    是以，這兩天她的晴天霹靂可想而?知，于是昨天她終于在單位滿懷惡意的嘲諷中撂挑子不干，直接走人不伺候了。

    要說原因是梅筠楓也不盡然，充其量只是個?導火索，她終于在那一刻無比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委曲求全的這個?工作幻境是個?什么樣的爛泥了，憤怒幫她補足了最后?一份勇氣。

    然而?……現實總是要比說走就走的勇氣更凄苦的，于是她將?一年郁氣一吐為快后?面臨著一個?悲催的現狀。

    在這種社會動蕩的節骨眼上，她失業了。雖然她一直以來都相當有節流存錢意識，可惜這畢竟是她工作的第一年，生活花錢的地方像個?無底洞，非得讓她月光照錢包、甚至靠父母接濟一點才把滿身的補丁縫好?。

    好?消息，她暫時不用為了工作支出各種化妝品、衣服以及出行費用了，是的，這個?“正規”公?司就是這么狗，差旅費都不給報銷；壞消息，她這個?月的房租又?要交了。

    這種時候，找工作純屬腦子有泡，等同于天方夜譚，于是她只好?捧著手機看帥哥調劑心情，然而?梅筠楓的消息鋪天蓋地。

    她一會兒因為梅筠楓極度悲觀的處境憂心忡忡，一會兒對華區的處置保持微笑，心道天下烏鴉一般黑，所有單位甭管是國?企私企還是草臺班子，剝削階級都是個?屁。

    全球亂得荒誕，她和放假居家的室友成了兩只內外網到處亂竄的猹，在未經?打碼真實震撼的災難視頻下久久不語，突然覺得小命才是no1，失業算個?屁，于是猝不及防地被梅筠楓那些視頻糊了一臉，媽粉的小心臟受到暴擊，心疼得抱著小心翼翼不想刺激她的室友哭得稀里嘩啦。

    鑒于室友曾經?信心滿滿試圖和任琪學習一下基本?養活自己的技能，結果是險些把她們二位一起送走，所以這一天她們活著全靠人美心善的外賣。

    本?來華區終于公?布真相，追加梅筠楓應有的榮譽，她喜極而泣之下又抱著室友進行了一番慘無人道的蹂躪……按摩，并且宣稱要為正義的降臨與天下依舊有白烏鴉、她脫離苦海而熱烈慶祝，做上一桌子好?菜。

    可惜當她點開姐妹們奔走相告的科普貼，突然就意識到了她這位偶像和她之間宛如天塹、隔著從全球特能者頂級牛逼老大與普通悲催牛馬的馬里亞納海溝，等待著她的依舊不知道是黑烏鴉還是白烏鴉，于是悲從中來，抱著室友又?進行了一番關于被自己偶像慘無人道地碾壓的嚎啕大哭，之后便癱在原地靈魂出竅。

    室友在這一刻英明地收起了對于滿漢全席從嘴邊留下的眼淚，看了眼四大皆空還不自覺刷新著梅筠楓消息的任琪，倒是也理解梅筠楓這個生死攸關的處境對于粉絲的牽腸掛肚，放棄了叫她出去月光浴外加祭五臟廟的想法，果斷地繼續選擇了當代社會最偉大的發明。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她這種年輕i人比較喜歡陰暗爬行見不得光吧，月光太?亮了，亮得她都有些不安，把窗簾擋上了，就算任琪現在靈魂歸位，她也不太?敢出去。

    再一次感謝外賣這項偉大的事業，當姍姍來遲的鈴聲終于被按響時，她一個?箭步沖到了門口?，也就沒有看到，她沖出去的那一刻，任琪一瞬間痛苦地捂住腦袋，一頭栽進了沙發中。

    “謝……啊！”

    同一時刻，全華區除了幾個?偏遠地區，所有二級城市以上，所有感官敏銳特能者同時感受到了磁場的波動，能量監測儀同時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瞬間將?總局掀得人仰馬翻。

    “什么？什么叫未知源頭均勻分布？你?的意思難不成有人把維晨市整個?地下掏空了在底下鋪了層全新變異特殊元素嗎？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全局的高等級特能者一部分在非洲區，剩下的大半集體進入總局地下最安全的密室給梅筠楓打遠程輔助，還在外面的基本?上只有負責總局基本?駐守要求的外勤、鎮守各地分局的以及在外出差的。

    至于總局管事的特能者，自從程庭蕭發動了自下而?上的取代拿回特能者總管理權后?，又?將?局內的關系戶清理了一遍，首先?便?是將?幾個?副局長擼了下去。

    清朗是清朗了不少?，就是還沒來得及再選新的，再加上誰都看得清梅筠楓如今人雖不在華區但風頭正盛，親信自然都是雞犬升天了，論?資排輩居然都是楚韻、路昭英和秦椿了。

    路昭英拎著讓她火冒三丈的電話，再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懊悔剛才沒有堅持自己打針劑，讓從前的周處長在外留下。

    至少?不會像她這樣人微言輕、經?驗不足、對著不講人話的報告一腦門官司，要是夢寒和舒錦衾兩位前輩在也好?了。

    楚韻打斷了她暴躁對吼的發展，臉色凝重：“你?別罵人家了，他們就是按事實報告的。”

    指揮處業務熟練，她三兩下調出了一個?軟件，將?所有城市傳過來的能量爆發數據進行同性分析，得出來的都是一個?結論?。

    路昭英看不懂程序運行，但她認字，看著上面“根據數據分析，以上城市中特殊元素均呈均勻態散布”的結論?啞口?無言。

    “等等，剩下的呢？”

    楚韻點點頭：“剩下的集中分布在地鐵線主干道及某些商圈地下城，我已經?讓對應分局負責人調監控去了，并且上面會讓安全部直接將?對應商圈建設承包公?司高層帶去問話，不過情況未必樂觀。不過暫且放到一邊，交由?他們來做，我發現那些均勻分布的，可都有一個?共同特點。”

    不過區區十分鐘，程庭蕭已經?滿頭大汗，小組所有人也不敢動他，只好?默默期盼看起來慢慢占據上風不再哆嗦得像是要發羊癲瘋的白熾光亮盡快大勝，可就在這時，以程庭蕭為中心，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磁場，里面摻雜著無數憤怒、惡意以及驚恐等混亂爆發的負面情緒，只是一瞬間，程庭蕭面如金紙。

    即使?是他復制梅筠楓的“特能”，也是主動使?用，他只是“傳輸通道”，左右不了也阻擋不了傳輸過來的眾生命運。

    梅筠楓整個?領域都狠狠地晃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間，他仿佛都處在從內而?外的扭曲磁場中，像是要被狂暴紛亂的莫名風暴卷入撕碎，但也只是一瞬間。

    但足夠查爾斯看清且難以置信了。

    “居然真的是這樣的一種路，”就連他都覺得無比的諷刺，“你?自負自傲，從來都是我行我素，這一輩子都在被辜負之中，心狠手辣，滿手血腥，途徑之地無不血流成河，所有人都畏懼憎恨你?，把你?看作實驗品、異類以及魔頭，你?的路居然是要依仗著螻蟻們這樣一條愚蠢懦弱又?艱難的路。”

    沾染著白熾色的血液從梅筠楓唇邊滑落，他眉頭緊皺，對于查爾斯的瘋癲質疑置若罔聞，目光冷得可怕：“你?做了什么？”

    查爾斯抬手，仿佛有無形的絲線穿越空間在他的掌心掌控，梅筠楓從他詭異的微笑中忽而?品出了什么。

    雖然華區是八大區中最先?遇襲的，但說實話，當時的陣仗雷聲大雨點小，且沒有了后?續，查爾斯將?全球都禍害了個?遍，怎么可能單單放過他最防備的華區？

    “所以，親愛的梅，你?還要跟我糾纏，要眼睜睜地看著你?的路依仗的華區螻蟻暴斃慘死嗎？”

    第289章 第 289 章

    “西梧市分局請求指示支援， 全市接到多起報警，至少上千人突然暴起，攻擊性極強， 對身邊的人行兇， 身上出現特能波動。目前已經造成數十例死亡、多人受傷， 數量還在?持續增加中，我們?無法統計尚未報警的市民?中還有多少起暴力事件。”

    “春茗市分局報告， 全市突發大型特殊元素散播與特殊能量爆發， 引發了大范圍的特能暴亂， 馬燕星隊長已在?市中心使用‘大夢三生’特能， 強制市民?休眠、平息暴動，但目前已經透支，無法在?更多區域使用特能，剩余人手嚴重不足， 無法及時制止亂局。”

    ……

    各地總共數十個城市的緊急通報與求援把楚韻和?路昭英蒸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再放到烤架上約莫就能外?焦里?嫩。

    平時各處分工合作， 然而在?任務期間?， 行動處和?指揮處本?就擔負著?核心主體的責任，其他?部門都要完全配合他?們?的作戰計劃輔助。

    有梅筠楓和?沈青浩任何一個人在?的時候， 各處在?他?們?果斷清晰的指令之?下，分工有序、效率奇高。哪怕是夢寒或者舒錦衾在?的時候，也能讓各處精密迅速地運轉起來。還有程局，本?就是精英外?勤出身， 寶刀未老，風韻猶存。

    哪兒像她?們?兩個面面相覷的生瓜蛋子？哪怕四大精英外?勤隊長中留一個給她?們?啊！鬼煞……算了， 讓這些位殺神自由?發揮，她?們?怕很?多人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了。

    路昭英簡直不能再后悔自己憑著?“雞犬升天”的狐假虎威， 對著?她?早就意見飛起的幾位大隊長進行了一番陰陽怪氣的眉眼官司，大意為“你們?不打這聯合劑就不是個東西”，那幾位涵養也算是好，沒對她?這小小中隊長來一番上司愛的教育。

    大概本?也就是心中有愧吧，只不過這愧是對梅處長的，和?她?這個越俎代庖義憤填膺的粉絲沒半毛錢關系。現在?還得感謝周處長，在?前往地下之?前讓楚韻切斷聯系，把她?留了下來作為指揮處管事的，不然她?更是得兩眼一抹黑。

    于?是這會兒便也只能自食苦果了。

    中央已經進行緊急全區通告了，通知所有無異常現象的民?眾不要外?出，盡量保證處于?單人密閉空間?，如果在?外?，不要聚集，盡量遠離他?人，如果發現自己或者他?人存在?異常易怒暴躁情況，立刻采取控制人身行動的措施。

    目前涉及的城市城防、警局等已經全體出動，并且正在?從各地調度進行救援，請各位民?眾盡可能拖延時間?。

    對于?上面的詢問以及解決辦法，路昭英一咬牙，表示在?十五分鐘內必定會給出初步解決辦法。

    楚韻面前排開了一排電腦，瘋狂地運轉著?分析軟件，路昭英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試圖找回些早就還給老師的數據分析能力。

    到底是前線作戰經驗豐富，她?看了一會兒就搖搖頭：“目前的分析意義不大，因為事發突然，缺乏最前線的一手報告與數據，當個例沒有達到一定數量時，個例的分析結果反而會對我們?造成誤導。”

    楚韻瞟她?一眼：“是誰說的十五分鐘內給方?案？事發突然，基層從尋找、解決到匯報不要時間?嗎？短時間?內怎么可能有大量數據匯總，僅有的珍惜個例也是例，也總比毫無參照強多了，不然難不成干看著?？”

    路昭英回敬她?一眼：“你分析的時候也說了，那些特殊元素與能量爆發大致呈均勻分布的是正巧都是上一次被襲擊的城市，說明這一次也絕對是查爾斯的手筆。查爾斯和?梅處長正焦灼著?，他?本?來不應該對華區下手，只要解決了梅處長，那么他?就是這世上第一人，連最高新?的武器都奈何不了他?。

    但他?偏偏這個時候出手了，只能證明他?現在?在?華區搞的這些動作對于?梅處長至關重要，重要到能夠顛覆他?們?的戰局結果。對于?他?們?這種步步驚心的過招，十五分鐘都不嫌長嗎？你不著?急？ ”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啞口無言，各自繼續將目光投入了數十份報告之?中，以期能夠證明電腦終究不能取代人腦，找到點蛛絲馬跡。

    “等等……當初遭遇襲擊的城市中，少了一個。”楚韻猛地撲到旁邊那臺綜合多功能指揮臺前，目光匯聚在?一個分屏上，路昭英注視了三秒，豁然開朗：“你是說首都？”

    她?們?被震天的警報聲搞得昏頭脹腦，加之?局內人手因為聯合作戰而緊缺，一時間?都沒注意到首都是前所未有的太平，那平穩地能量波動在?整個華區中顯得格格不入。

    正常來說，首都作為當之無愧的華區中心、基特局的大本?營，人口密度最高，地位最非凡，象征意義最不一般，算得上無論從軍事還是心理上算都排名第一的必爭之?地。

    如果首都亂起來，將基特局總部都拖得捉襟見肘、無力回天，那必將導致全華區人心惶惶以及全華區秩序的崩盤。如果整體戰秩序和遠在非洲區的戰局息息相關，那么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正常情況下查爾斯絕不會放棄，可現在?整個首都卻安靜如雞。

    “所以首都到底有什么？”能讓查爾斯寧可放棄梅筠楓這個對手致命點的，一定代表著?“陣眼”，也代表著?破查爾斯的致命軟肋。

    全華區的特能地圖盡在楚韻眼下，她?的腦海中，那本?書?平穩地浮動著?，也仿佛舒緩了她無形中繃得緊緊的弦，冥冥之?中，她?的特能有了一種飄渺的感覺，仿佛有什么弦輕輕一顫。

    “首都有我們在。”

    “啊？”

    “首都有全華區最精英最全面最有效率最充足的特能人才在?，他?不敢讓我們?接觸到大量‘發病’人士，它必定破綻明顯，是一個能夠被輕松破解的致命漏洞。”

    外?賣直接沖著?面門而來，室友還沒反應過來，本?能向著?旁邊躲去，可外?賣卻并沒有按照剛才的路線飛出去，而是跟著?她?拐了個彎。

    也是到這個時候，她?才看到，那個外?賣實際上是掛在?了一只手上，而這只手是奔著?她?的脖子來的。她?根本?不知道一個人的速度為什么會這么快，她?抬起手來只能無助地掰著?掐住她?脖子的手臂，砰的一聲后腦勺砸在?地上，她?眼前一黑，腦袋都嗡鳴了起來。

    掐住她?脖子的手臂那么強壯，以至于?她?的一切反抗都只是螳臂當車，她?幾乎已經聽到了自己的骨頭被捏得嘎吱作響的聲音，窒息與疼痛幾乎讓她?的神志模糊，絕望之?下，她?本?能地用左手在?地上敲出了并不均勻的四個音。

    力氣迅速流逝，這個聲響其實已經很?微弱了，可不遠處在?沙發上捧著?腦袋撞著?沙發的任琪似乎感覺到了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剛才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cos憂郁藝術家的時候突然像是一腳踩空，心臟劇烈地一跳，旋即便被陌生劇烈的情緒深淵一張口關入了無底黑洞。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多的怨懟、憤怒、暴躁與惡意。像是有什么翻著?她?的腦子，把她?從小到大所有的所有最微小的負面情緒都挖出來匯聚在?一起無限放大。面前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血紅色，她?腦海里?驀然浮現出一個念頭，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對不住我，他?們?都該死。

    小的時候搶了她?一根筆的同桌該死，學生時代忽然變得疏遠的朋友該死，評獎時排在?她?前面讓她?距離獎杯一步之?遙的競爭者也該死，畢業后碰到的老板與同事活該千刀萬剮，讓她?擔心了好幾天卻發現那么強大那么頂尖自己和?人家天壤之?根本?用不著?她?心疼的梅筠楓也該死，沒能讓她?贏在?起點還要她?千辛萬苦地看別人臉色討生活的父母……

    這些可能都是平常最細微的念頭，有的只不過是隨口一說，或者是在?情緒最崩潰的時候那么一想，有很?多甚至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卻被一挖到底全部激發了出來，像是混合了無數易燃易爆的危險物品添上了一把助燃劑又遇到了明火。

    可似乎不應該是這樣，始終有什么在?心底拉著?一條細線，明明脆弱易斷，可就是讓她?沖不破恨不得殺人的界限，哪怕再暴躁狂怒也不去碰那根似乎剪斷了就能隨心所欲掙脫痛苦的線，莫名有一種敬畏。

    父母……父母……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似乎有什么在?喧囂吵鬧到讓人崩潰的空間?外?悄然回響著?什么，她?本?能地向那邊望去、焦急地試圖排開那些憎恨無比催著?她?“大展身手”的噪音。

    “寶貝女兒！”

    嗡的一聲，這微弱到仿佛在?千里?之?外?的輕聲呼喚倏然像是穿梭時空而來，在?她?腦海中筑起了一道柔軟溫和?的保護罩，瞬間?那些昏沉為之?一清。她?一瞬間?像是清醒過來，于?是那些惡意就顯得格外?的清晰，她?不寒而栗，根本?不敢想剛才那些要毀滅世界的念頭是怎么回事，冷汗都要落下來了。

    正在?這時，忽然有另一個熟悉的節奏那樣的微弱，卻在?溫和?強大的保護罩與清晰恐怖的惡意間?一瞬間?抓住了她?的注意。一長一短兩中，梅筠楓新?歌的前奏第一小節，聽第一次時這個旋律就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耳朵，最上頭的時候一天要聽幾十遍。

    室友見她?喜歡，于?是她?們?的約定節奏就變成了這個，每一次找對方?的時候都要敲四個音。

    可她?們?現在?不是在?一個空間?嗎？直接叫名字不就行了嗎？

    不對！

    任琪驀然睜開眼，一眼看過去渾身的血都停滯了一下，顧不得想什么，直接沖了過去。

    她?顧不得想這個外?賣員為什么要殺人，室友已經幾乎半昏迷了，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試圖掰開，可那手鋼澆鐵鑄似的。她?全身一輕，緊接著?就感覺到后脊梁骨要斷了似的疼痛，她?居然就這么被整個人甩飛到了墻上。

    這是什么非人的力量？就算男女力量有差別，也不該這么懸殊。

    這時，那個外?賣員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沒有了任何人的情感，只剩下猙獰與混沌的殺意，瘆人得她?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這還是人嗎？

    外?賣員權衡了一下，似乎還是不能動的室友更好殺一點，于?是又重新?伸手下去，那個外?賣盒子居然還在?他?手上，可這回他?沖著?的是肚子。任琪毫不懷疑他?的力道能夠直接讓室友變成外?賣，大腦一片空白?時她?忽然從外?賣員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詭異的近在?咫尺的熟悉。

    “你給我滾！別碰她?！”

    莫吟霜剛剛走到四樓就聽見了這樣一聲怒吼，緊接著?從五樓就發大水一樣沖下來一個張牙舞爪的男人。都不用她?腰間?的檢測儀，她?一手提起外?賣員，看到他?的雙眼就干脆利落地打暈了他?，幾步就走進了五樓大敞四開水還沒散盡的501室，地面上躺著?兩個昏迷的姑娘。

    她?環顧四周，又查看了下室友的傷勢，喂她?吃了粒藥，而后便走到任琪身邊，一把撈起來抗在?了肩上，走了出去。

    “又是新?晉特能者，我應當差不多明白?了。”

    她?嘆了口氣，神色復雜，有些掙扎似的撥通了總局的號：“接行動處負責人，我有重要的發現匯報。”

    又一面鏡子破碎，梅筠楓只是眨了眨眼，查爾斯的領域在?他?眼中更清晰了些，和?他?相對峙的屬于?“路”的力量與層級幾不可查地又掉了點皮。

    那些紛雜負面的聲音依舊在?他?腦海中回蕩，不過在?剛才的指數級飛速爆發攀升后現在?已經漸漸緩慢了下來，對于?他?來說，這種東西實在?不能算作新?鮮，因而也并不大在?意。

    華區形勢看來已經得到初步控制了，他?有些漠然地看著?查爾斯，像是在?打量著?一頭豬怎么殺怎么吃。

    查爾斯終于?無法淡定下去了：“這不可能！”

    第290章 第 290 章

    查爾斯的“不可能”究竟是指什么?倒也未可知， 梅筠楓也并沒?有那?個興趣知道，領域繼續來勢洶洶地吞噬著對方，大有要頃刻間斬草除根的做派。

    然而就在此刻， 白?熾色的領域卻突兀地停止而后沸騰了起來， 某種深邃一些的顏色從中漸漸脫出， 像是溶液分層一樣，而后一閃而逝， 依稀能看到它?最后的全貌， 仿佛是一片星海。

    “筠筠， 不可以， 停下。”

    “行動處，哪位？請講。”

    接進來的通訊標明了編號，路昭英一眼看到了T打頭，都是能夠單獨作?戰的功勛前?輩， 如果他們發現了什么?， 那?必定不是空穴來風， 也不是自作?聰明， 因此她?即使再焦頭爛額也依舊相當禮貌地接聽了通話。

    “我是莫吟霜，現在在南霜， 我有一個推論。”

    路昭英沒?開公放，但以特能者的耳力，這也沒?什么?，因此兩人一瞬間齊齊將臉拉了二尺長?。

    當初帶頭圍攻沈青浩的人， 目的是他身后的梅筠楓，如果不是沈青浩和梅筠楓實力實在強悍， 非要雙雙葬身異國他鄉不可。她?們知道對方沒?有私心，是合情?合理地針對失控的“危險物”進行緊急處理， 但她?們也可以合情?合理地心存芥蒂。

    胸懷寬廣是彪炳史冊千秋萬載的圣人專屬，古代的圣人都尚且沒?幾個能冰釋前?嫌，小時候對先賢的濾鏡早就隨著傳記閱讀化成了渣，她?們兩個當然不敢以圣人自比，不過是歲月長?河中的兩粒塵埃，當然小肚雞腸。

    或許未來閻王看到莫吟霜都能若無其事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但恕她?們暫時還做不到公私分明。

    或者說，她?們心思陰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聽說自從那?一戰之后，莫吟霜自己也收到了相當大的影響，有點像是流行語道心破碎的狀態，都驚動了幾個治療系和心理醫生了。

    倒也不是歧視，只不過精神系神經兮兮的特能者比例確實格外高一些，誰知道這位會不會將“道心破碎”一并算在梅筠楓頭上呢？

    路昭英嘴角展開一個沒?什么?誠意與溫度的假笑：“原來是莫前?輩，失敬失敬，您看我們行動處現在配得上聆聽您指導的要么?外派拯救世界去?了，要么?執行秘密任務了，我一個打雜傳話的小菜鳥，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實在是惶恐，您對我說什么?也是對牛彈琴。機密我們也無權插手，您不然直接上報給中央？”

    看著面前?打開的文?件夾里密密麻麻全是加急絕密標的楚韻：“……”

    她?從前?只知道這位路姐有點虎，雖然指揮戰局沒?問題，但總有點直和軸，稍微帶著點渾身腱子肉缺乏腦干的美，原來只是沒?有一個敵視對象助力她?發揮陰陽怪氣啊。

    人類的潛能超乎你想象，還有，千萬不要惹一個有“精神支柱”與“畢生偶像”的女人。

    路昭英的手已經按在了按鈕上，對面忽然說道：“對不起。”

    她?一怔，雖然陰陽怪氣，但如果真要道歉莫吟霜也應該是對著梅處長?，她?的確是沒?資格接受一個功績卓著的前?輩的道歉的。

    對面沒?給她?考慮措辭的時間，緊接著說道：“這是我當時由于一直以來路線錯誤的特能認知，因此對于形勢做出了錯誤評判以及對于戰友沒?有給到信任與保護的道歉，但與我一直以來堅持傷亡最小化的原則無關，等到梅處長?與沈處長?凱旋我自然會當面跟他們道歉。

    事關生死存亡，我不會再對梅處長?不利，現在他是唯一能夠制裁查爾斯、還世界安寧的人，你們不必擔心，也請你們公私分明。我要說的事，你們不信任耽誤一秒，梅處長?就多一份危險。你們是梅處長?帶的人，自然明白?為什么?這一次首都沒?有特能爆發，也明白?我為什么?這么?說。”

    路昭英頓在了半空中，和楚韻對視一眼。有分析能力的當然不可能只有她?們，莫吟霜已經猜了出來，盡管她?們倆依舊不能完全信任，但除了聽她?說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楚韻點了點頭，示意路昭英接著聽。畢竟也被沈青浩帶著這么?久了，每一次指揮也都要面對大量或錯誤或誤導或無用的信息，就算對方刻意誤導，難道還察覺不出來什么?嗎？

    梅處長?和沈處長?如同?擎天?巨柱一樣一直庇護著她?們的時間已經夠久了，該頂事的時候也總不能太孬不是嗎？

    “莫前?輩，您看您這話說的，我們這些小跟班，哪兒有什么多心思，又哪兒會這么?揣度您？您多慮了。您要和梅處長?說什么?我們當然無從置喙，剛才也確實是在申請權限，這不，上面怕我們把持不住，來幫我們把關了。”

    楚韻將秦局和秦椿一并拉了進來，除此之外還有國安和中央的領導，路昭英相當純真無辜地說道：“您看夠重視嗎？”

    莫吟霜看著這個陣仗，忽然笑了一下：“我們的確是老?了，梅處長?和沈處長?的確會選人。”

    雖然鋒芒畢露了些，也有些小聰明，但也細心縝密，而且隨心自由。

    這也是她?在美洲區那?一戰、目睹梅筠楓與沈青浩生死相托之后，對自己一直以來憑借“不食人間煙火”的平淡如水保持靜心不產生畸變的道路產生懷疑后忽然豁然開朗的地方。

    真正的“免疫”是過盡千帆后依舊保持自我、自由灑脫并控制情?緒，而不是像她?從前?那?樣給自己裝進一個玻璃罩子、藏進“伊甸園”。不然就會像這樣，只是看到沈青浩為了瀕臨失控的梅筠楓死命扛住他們幾人的圍攻就心神失守，險些走火入魔。

    她?又有多少年沒有感受過自己的活人氣了？

    楚韻和路昭英面面相覷，沒?聽出來這到底是夸是貶，莫吟霜已經收了幻覺般的一笑：“我的特能是精神計算方面，在南霜我經歷了從特殊元素與能量濃度爆發到混亂的全過程，將精神感?知放出時有一個猜想，并且在撿了幾十個人時初步驗證了這個猜想。

    幕后黑手在特殊元素投放時在里面混合了一種或者幾種特殊特能物，能夠刺激特殊能力表達基因攜帶者進行‘覺醒’，并且借著人體此時失衡最大限度地刺激導致人體負面能量產生的激素大量分泌。”

    路昭英已經抓著還在**的頭毛憑著特能者的絕佳記憶開始復讀分析了，秦局和楚韻若有所?思，秦椿對于自己打醬油的定位十分知悉，安靜如雞，等大佬分析，唯有**作?為一個實打實的文?科畢業生、多年搞人文?社會，一臉茫然。

    至于國安這位二把手……不管聽沒?聽懂，現在也不是他該說話的時候。

    秦局終于將不離手的杯子放了下來，不急不慢地說道：“小莫，你的意思是那?個幕后黑手的一系列操作?落點在于潛在的特能者。所?以，你已經驗證了這次的特殊元素爆發對于特能者沒?有影響嗎？”

    **擦了擦汗，總算從秦局這句人話中提煉出了重要信息，填補了過于空白?的無助大腦，便聽莫吟霜說道：“特殊元素對于任何?特能者與潛在特能者都一定是有影響的，但我在南霜感?受到的元素濃度與測出來的數據都顯示，這樣的濃度水平線對于無催化劑條件下潛在特能者來說，要想催生特能進行實際表達，甚至不能說接近閾值，而是太低了。”

    對于潛在特能者都這樣了，對于特能者幾乎不值一提。

    楚韻的目光飛速從一排電腦上游走了一遍，喃喃道：“不錯，其他地方也是這樣，但出現特能反應的比例太高了。”

    秦局說道：“我們的研究中心也一直在研究如何?在不對特能者造成危害的情?況下降低與穩定促使特能進行表達的條件，但是無一不需要高昂的資源堆砌，因此一直沒?能普及與推進。但是幕后黑手依仗科研力量，對于人道主義?毫不顧忌，是沒?有顧慮的。”

    **：“……”好的，現在連這個老?狐貍也開始說半人話了，他大致聽明白?了應該是對促使潛在特能者成為特能者這個事上華區落后了，所?以這個幕后黑手到底是誰？

    路昭英倒吸一口冷氣，這可就難辦了，潛在特能者中真正成為特能者的，可十不存一，照這個比例，現有特能者十倍以上的被激起了負面情?緒的新晉特能者發瘋……基特局先瘋一瘋好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查爾斯既然怕被他們發現這個落腳點，那?么?其中一定有一擊致命的漏洞，只不過她?還沒?發現而已。

    通訊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莫吟霜感?覺到副駕駛的小姑娘微微動了一下：“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小家伙，也是剛剛被激發出特能的新晉特能者，不僅沒?有陷入狂暴無差別?攻擊狀態，反而爆發特能將攻擊她?朋友的另一個新晉特能者擊退了。

    她?剛剛有些脫力，現在醒了，或許從她?身上，我們能夠得到啟發。”

    剛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大姐姐的車里被懟過來一個聯絡器的任琪：“……”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是要被拉走噶腰子了嗎？一個剛剛失業的女人就要用這種方式創造價值嗎？不過這大姐姐還真漂亮，雖然還是沒?有梅梅漂亮。但秀色可餐也不能當真飯吃，她?快餓扁了。

    于是，在大佬云集的通訊頻道中，她?氣若游絲地說出了第一句話：“能給我點吃的再發賣我嗎？”

    脫離了星海的白?熾色看起來只是顏色鮮亮了一點，之前?被柔和掩蓋的侵略性與高傲感?便立刻彰顯得淋漓盡致。

    聽到沈青浩制止，梅筠楓也沒?什么?反應，領域只是適應了下沈青浩的退出便再一次蓄力，虎視眈眈地對著查爾斯，哪怕他藏在自己的領域之中，也感?受到了一種被大型天?敵狩獵盯上的毛骨悚然。

    尤其是他因為對于沈青浩的出現太過震驚，原本還算縝密的領域隨著他的震驚紊亂了一瞬，就這樣的一瞬，已經足夠梅筠楓盯上了，像個豎瞳的蛇類。

    如果不是這個莫名其妙沒?死的沈青浩跳出來，現在他恐怕已經被梅筠楓囫圇一口吞了，可到底為什么?？

    沈青浩已經一腳踏入了梅筠楓身邊一米之內，前?方微微泛起似乎美麗無害的波瀾，在他毫不猶豫地又是一腳向前?時又慌亂緊急地縮了回去?。

    梅筠楓的眉心皺起，眉毛不自主地跳了下，渾身僵直，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抵抗，他背后比之前?又大了一倍的暗金色羽翼倏然張開，還沒?等撲打就被沈青浩連人帶翅膀一起攬到了懷里。

    沈青浩的手撫摸著梅筠楓的翅根，最敏感?的地方讓梅筠楓不自覺地抖了下，卻被沈青浩不容置疑地制止，特能從兩個翅根流入，又暖和又帶著細密的癢意，梅筠楓微微地顫栗著，翅膀卻慢慢小了些。

    細密的吻落在了眼皮上：“沖鋒交給我，你給我輔助，好嗎？”

    第291章 第 291 章

    一瞬間如同天堂圣地一般普照世人的光亮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夜色飛懸，漫天繁星，浩瀚無垠， 卻并不太過璀璨奪目， 如同童話秘境、神仙洞天。

    在?外的小組左思?右想， 還是勸聚集而來的這些已經脫離控制的特能者們離去，只有當地比較高?階比較有威望的一些特能者繼續留了下?來。

    面對這一突變， 小組也面面相覷， 對于他們來說， 新出現的這一份力?量太過陌生了， 雖然氣質十分中正友好，令人心生好感，但明明兩者對峙，卻出現了第三種力?量， 實?在?不能說不蹊蹺。

    幾?個人都已經調動特能隨時防備著這不明身份的第三者突然間張開獠牙、原形畢露了， 氣若游絲的程庭蕭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來：“你們要是不識數就上幼兒園回爐重造去， 里面現在?幾?個人？這個還能是誰？”

    小組：“……”不就兩個， 啊對，三個人。是吼， 對不起，沈處長我們不是故意的。

    “但是沈處長居然也這么?強的嗎？居然聞所?未聞。”有人頗為震撼地看?著這撐開的領域，哪怕不像剛才那樣君臨天下?、高?貴浩然，可對戰查爾斯也并不在?下?風， 氣質上更傾向于一種平和神秘。

    程庭蕭沒好氣地說道：“誰讓你們一天天就知道泡在?八卦論壇里造謠，正事上一個個孤陋寡聞， 吊兒郎當。”

    在?八卦論壇里已經看?過程局長、梅處長和沈處長不下?上百個版本包括“他愛他、他愛他、他愛他”“他終究只是他們兩個之間的局外人”“齊人之福”“三角形是最穩定的”等在?內的眾人：“……”

    雖然有點?冒昧，但還是想問， 所?以您這算是一種對情敵的全方位了解嗎？

    而且，您怎么?知道八卦論壇的存在?、火爆，甚至知道內容在?造謠？

    眾人心照不宣暗流涌動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默契地閉了嘴，并不選擇在?這種挨批的時候繼續激怒局長，給自己本來此時此刻身在?這兒就已經很波瀾壯闊的人生再增添點?驚濤駭浪了。

    程庭蕭從未比現在?更覺得沈青浩的出現是一針穩定劑，只要有他在?，梅筠楓就不可能會?輕易陷入險地，劍走?偏鋒同歸于盡。

    而且看?這一片星海，剛才沈青浩獨自拖延查爾斯，不僅沒被重傷，反而大概這種格外的壓力?更激發了他的突破。

    這一對基佬，可真是妖孽啊。

    程庭蕭嘴角抽了抽，帶著點?不甚明顯的陰陽怪氣，但語氣卻輕松了下?來：“你們這些四肢發達的，也不動腦子想一想，能讓梅筠楓這眼高?于頂的妖孽貨色看?上還整天炫耀欠揍的，可能是什么?資質平庸的小白?臉嗎？”

    那其實?倒也說不定，有些人的癖好就是小嬌妻，不過程局倒是有一點?說得對：

    梅處長威名遠揚，刻薄毒舌的人設不倒，在?食物鏈的頂端平等地鄙視著一切浪費世界上空氣糧食的愚蠢人類，能讓他栽了的沈處長能夠擁有這種實?力?也不足為奇。

    但依舊很神奇，畢竟剛才他們真的都以為沈處長已經掛了，這個戲法究竟是怎么?變的？

    沈青浩召過來一片星子放大，抱起梅筠楓讓他像個手辦一樣安安穩穩地落座在?了星星王座上。

    他隨手召來另外幾?顆星星，輕輕一抹，轉瞬之間它們就形成了數支閃爍的銀色箭矢：“去吧。”

    一剎那勢如破竹。查爾斯依舊能夠感覺到?沈青浩不過區區特級，也并不認為這個特級對他有什么?威脅。

    不知道梅筠楓用什么?方法保住了沈青浩，還能讓他在?短時間內更上一層，在?自己眼皮子下?瞞天過海，但那不重要，只能代?表梅筠楓愚蠢地又消耗了自己過多的心力?能量，以致瀕臨失控。

    現在?看?似是沈青浩在?與他對峙，但必定有梅筠楓不知如何融合在?一起的力?量。查爾斯雖然對這種簡陋的箭矢不以為意，但本能依舊生出危機感，做出了防御。

    涌動的能量在?他身前形成了厚厚的盾墻，哪怕是發瘋時想要同歸于盡的梅筠楓，要一口吞下?這些也是癡心妄想，絕不可能立刻突破這樣堅實?的防御，更別提不知天高?地厚的沈青浩了。

    只是，沈青浩卻沒有如他所?想那般失望而歸，他只是淡然沉靜地佇立著，右手輕輕地抓握了一下?，那凝聚了查爾斯所?能調動的三成特能儲量的盾墻便忽地顫動起來，有什么?要“破盾而出”一樣。

    不止如此，查爾斯忽而感覺體內忽然有千萬處如被燒灼一樣，每一處的火種都似乎要破體而出。

    幾?乎一剎那，查爾斯便如同丟掉燙手山芋將近乎四成的能量儲存都丟了出去，一并被剝除的還有一部分領域，而這些都被沈青浩的星海所?接納，梅筠楓收縮在三米之內的領域瞬間暴漲，融入沈青浩的領域，絲滑地流淌至最前線，一冒頭就吸走了一小部分。

    沈青浩：“……”

    他立刻回頭，梅筠楓拿澄澈無辜的眼神看?他，在?沈青浩的背后，又一“張口”吞掉了一小塊。

    沈青浩快給他氣笑了，對于梅筠楓而言，想瞞過他吃一口也不難，現在?這是連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動，正大光明有恃無恐地頂風作案是吧。

    “祖宗，我平常餓著你了是嗎？什么?垃圾都往嘴里塞，一點?都不講衛生呢。”

    元氣大傷的“垃圾”查爾斯：“……”

    梅筠楓理直氣壯地咂了咂嘴：“你先吃的，你吃得比我多。”

    沈青浩：“……”雖然染著其中有差別，但還真沒法反駁。

    “你明明被我分解吸收了，怎么?可能憑著自己復生？你根本沒有路，又怎么?可能吸收我的領域卻不爆體？”

    四面八方傳來了查爾斯幾?乎癲狂的聲音，沈青浩在?這一刻都不由得有些同情查爾斯了，畢竟算是群毆，又玩了點?大變活人的花活，反轉又反轉，看?起來真的很像他們把查爾斯精心策劃的千秋大夢戲耍了一遍又一遍。

    “誰說消融的范圍不包括自己呢？”沈青浩一邊把梅筠楓擋回去，讓他別再胡吃海塞了，雖然感覺梅筠楓盯著他，看?起來似乎在?掂量著把他這個膽大包天的凡人卸成幾?塊，另一邊模棱兩可地輕笑了一下?：“慚愧，我確實?天資不足，到?現在?都沒有路，但我有對象。對不住，忘了查爾斯先生沒有了。”

    梅筠楓終于停下?了捕獵的嘗試，琢磨了一下?，似乎被這句話取悅了，掂量了下?飽脹的胃，邁著優雅的小方步回星星寶座上登基了，順便把領域聽話地收了回去。

    沈青浩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查爾斯帶來的壓迫力?又窮追不舍地跟了上來。

    查爾斯有一點?說得沒錯，盡管剛才在?梅筠楓的掩護下?，他完成了對自己消融特能的一次解構重組聆悟，但他現在?畢竟還只是特級。

    他能夠把消融的自己維系在?貪心吸收他力?量的查爾斯領域內部，等待時機，雖然沒能一擊致命，但總算也并非是毫無作為，至少逼得查爾斯丟盔棄甲了。

    但其中很大程度上，他借助了與梅筠楓的完美契合，這才瞞過了查爾斯，一直潛伏在?對方的領域內部。而且如果查爾斯不那么?草木皆兵、感知更敏銳一點?點?的話就會?發現，其實?給他帶來從內而外那種恐怖到?要燒灼泯滅一切的感覺，是沈青浩借助了與梅筠楓的聯系放大氣息得到?的。

    如果他有一天晉級到?了超特級，找到?了路，那無疑給查爾斯帶來的威脅就是他剛剛感知到?的那樣，但至少短時間內，這并不可能。

    沈青浩讓自己的心緒穩一穩，他能夠通過骨肉相連感受到?梅筠楓的狀態出了問題，但畢竟層級未到?，他看?不出問題出在?什么?地方，但他知道梅筠楓不能繼續和查爾斯打下?去了。

    梅筠楓一向是個奇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那恐怖的天賦與太千錘百煉的經歷必定能讓他破局，那么?現在?，他就要“挑大梁”了，從現在?起便不存在?任何花里胡哨的可能性了。

    “所?以你是說你也被負面情緒侵擾，但是你是想到?了你的父母，于是拼命地掙脫了出來？”

    任琪咬了一大口面包，接過莫吟霜遞過來的一瓶水，灌了兩口，終于感覺不那么?噎了，眨了兩下?眼睛：“也不止，我那會?兒想到?那么?寶貝我的父母，一下?子被驚醒了，感覺那些恨意惡毒太恐怖了。

    但是我還被困在?里面，就是清醒的鬼壓床那種感覺。后來是我十分熟悉的旋律以及由此而來感覺到?的不合邏輯把我徹底叫醒的，可能潛意識會?感覺到?出事了吧。”

    幾?個人紛紛記錄了下?來，濃烈的正向感情以及與常理不符合的邏輯偏差很可能會?刺激中招的新晉特能者清醒。

    莫吟霜點?了點?頭：“好，謝謝，那方便說一下?你說的旋律是什么?嗎？”

    感謝那些豬鼻子插蔥的老板和同事，任琪對于被別人知道追星這個事稍微有點?心理陰影，有點?躊躇地抬起頭，正對上一個溫潤淺笑的風韻美人姐姐，當即魂飛了一半，本能地回答：“哎呀，沒什么?參考性，就是我喜歡一個叫做梅筠楓的歌手，他今年發的一首歌。”

    路昭英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下?巴磕到?了桌子上，其他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半響，楚韻往旁邊戳了一下?：“喏，同擔相見，不去認個親嗎？”

    路昭英呲牙咧嘴地把手底下?的本子從被她的大力?金剛腦門砸得凹出裂紋的桌子正中央挪開，感覺她這位同擔可能暫時把腦子需要的能量全給了特能表達。

    任琪沒察覺到?莫吟霜完美笑容下?的微微無語，在?肚子的奏鳴曲中又一口啃了小半個面包，終于感覺自己相親相愛的肚皮和后背稍稍過了熱戀期，于是終于轉了下?腦子，她進的這個通訊頻道里面有誰來著？

    三秒后，她轉著僵硬的脖子，終于將好色之徒的障目之葉揭下?去了點?，一臉震驚地看?著莫吟霜：“你們……難道不是梅筠楓的同事？”

    莫吟霜嘴角的弧度微微地抽動了下?：“我們沒有說過不是。”

    “對哈。”任琪僵硬地轉回去，機械地接著啃，沖淡遇到?活的特能者這種不真實?感。

    不對，等會?兒，人家特能者干嘛帶她走?、詢問她這個普通人？這位特能者大姐姐說什么?來著？

    好像是什么?你已經成功覺醒了特能表達，現在?是我們中的一員了，以后可以跟著基特局學?習控制使?用特能……

    成功覺醒……

    水瓶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她大腦缺氧，本能地手忙腳亂地拿紙，想擦干凈，于是她就眼睜睜地感覺自己那剛分開的肚皮和后背又欻地黏在?了一起，她舉著紙對著消失得無影無蹤水漬呆若木雞。

    “我，活的，特能者？”

    所?有人：“……”

    秦局哭笑不得，終于發了話：“小莫，你趕緊帶著孩子吃點?正餐再補充點?能量藥劑，別把孩子餓傻了。”

    他話音剛落，莫吟霜就一腳油門下?去，帶走?了還在?蒙圈的任琪，退出了頻道。

    路昭英舉起手，弱弱地聲明了一下?：“我能做個澄清嗎？我們追星人真的是有腦子有智商的，特別是追梅處長的，剛剛那位可能是餓懵了。”

    對此，每個人送給了她一片憋笑并且當即開啟了新的話題。

    楚韻咳了咳，在?路昭英幽幽的目光中說道：“所?以我認為我們其實?可以嘗試，在?遇襲全城巡回播放廣播，內容以正向積極與耳熟能詳為主。”

    秦椿舉手：“那國歌可太合適了，或者核心價值觀也不錯。”

    秦局點?了點?頭：“細化下?去可以讓各地自行考慮，比如大學?可以在?校內播放校歌、小初高?高?中可以播放廣播體操，廣場附近可以播放廣場舞等，如果沒有特別的標志那就國歌。”

    “另外……”

    秦局有些猶豫，領導聽了半天總算能插個話，這人雖然老狐貍，但點?子卻都不錯，“秦局，你盡管說。”

    “我有一個想法，能不能動員普通人接受任務？”

    “普通人？”

    “對，這些年來，基特局對于剛剛成為特能者的人員都有一個記錄，除了天縱奇才的高?等級攻擊型，基本上對于普通人并不算危險，最多三五個普通人在?一起就不會?懼怕最普遍普通的新晉特能者。

    如果能夠向民眾發起招攬，由經驗豐富的從警人員帶領，十個人一組，前往城市各處進行救援，是不是就能立刻緩解特能者分身乏術、警力?不足的問題，減少現在?急劇上升的傷亡人數？”

    第292章 第 292 章

    按照國家規定和常理來說， 不可?能讓普通人去直面特能者，然而，傷亡數目急劇上升， 發生新一批能量暴動顯示著新一批新晉特能者的出現與失控， 遠在非洲區的交戰依舊僵持不下， 似乎也?只有這個方法是最合理的了。

    只要讓各分局外勤前往每個城市能量檢測器顯示峰值超過三級能量門檻的較危險處，剩下的就交給各公安部門與自?愿應召的群眾， 公安部門配槍， 那么在多?人幫助下， 這些根本掌握不好特能的新晉特能者也?只能束手?就擒， 更別提很?多?甚至并?非是攻擊型特能。

    只稍稍完善了一些細節，這份方案就由中央批準，向著社會發布了，并?且特意?提醒各下級部門不許強制性征集民?眾， 遵循自?愿原則——這種生命攸關的事?情， 非要強制只會導致怨氣?四溢， 而在作戰時的這一點怨氣?甚至會導致一個小隊的覆滅。

    可?是……

    “能起效嗎， 真的會有人自?愿嗎？”

    這一回問出來的不是路昭英，而是相對穩重?的楚韻， 迷茫的聲音透過信號送到了頻道中每一個人的耳朵里，這一刻，她仿佛既不是年少有為的指揮處二把手?，也?不是歷經過幾度翻天覆地、生死磨礪、撐起局面的特能精英， 而只是一個剛剛二十多?歲涉世?未深的孩子，遇到了想?不通的事?， 只好詢問長輩，等待解惑。

    這個問題與擔憂， 路昭英也?有著同樣?的疑惑，回答不了她，而秦椿想?說些什么，但想?一想?大概自?己學習過的案例都沒有這兩位實操的多?，便?也?默默地閉好了嘴，等待著領導們?進行指教。

    中央的領導劈里啪啦地在戳著鍵盤，不知道是匯報還是向各省市下達指令，大概是年紀大了，速度不快，但戳機械鍵盤的聲音不小，活像跳霹靂舞，沒工夫說話，只給了這么個活潑的背景音。

    國安那邊他們?則能憑借特能者的敏銳聽覺在“砸鍵盤”的空隙中聽到迅疾而細小的打字聲，像是茫茫春雨之中雨打芭蕉潤物無聲，不知道為什么，一時間有種淡淡的安心與寧靜。

    秦局慈和地笑了笑：“小楚，你先說說為什么你會覺得沒人自?愿呢？”

    沒料到被反問，楚韻一怔，但旋即和路昭英對視了一眼，心道：這不是很?顯而易見嗎？

    從客觀上來說，這兩天民?眾被太多?的消息已經轟炸得暈頭轉向了，認知還在左右橫跳。一會兒是從各國傳來的特能暴亂限制級場面，一會兒又是查爾斯那意?圖顛覆世?界的發言以及程局從前線傳回來的令天地變色的視頻，一會兒又是秦局說的大部分特能者都其實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

    擱誰誰不懵？

    絕大多?數特能者都特能低微，但保不齊就碰上那個絕少數的“萬一”呢？這種事?落到自?己身?上就是一萬。天塌下來總是有別人頂著的，畏懼是人之常情，非強制性的征召有誰會冒著生命危險，放著安全窩不待，偏要出去逞英雄呢？

    就算有人想?，但面對親人的懇求，還能堅持下去嗎？

    這還只是她從客觀角度，從主觀角度，最近的種種，她承認，她心智幼稚，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優越感?憤青，她就是對人性有偏見，她就是對這些沉默幫兇乃至恩將仇報的人有偏見，從人品到智商，聽風就是雨，以訛傳訛，惡意?揣度，口業造孽。

    指望著這樣?的道德水平去無私奉獻，不如指望著什么時候出現個給人類洗滌心靈的真佛。

    她在心中過了一大串，對秦局倒是沒怎么表現，只含混地說了句：“人之常情吧，太危險了，況且不還隔著人與特能者的大疙瘩嗎？”

    秦局從她話中聽出一種言不由衷，沒生氣?，又樂呵呵地啜了口茶：“到現在，關于人類自?身?，無論是科學家還是社會學家心理學家等等都只研究了九牛一毛，并?且這些研究將永遠持續下去，依舊探索無盡頭，這就是人類。”

    楚韻：“……”其實說，人類研究自?然、研究其他生物也?都還只是九牛一毛，更別提宇宙太空了，您忽悠這個真沒什么特別的。

    零回應也?并?不耽誤秦局繼續說下去：“人心莫測是個寫實的成語，但它也?并?不只代表負面。你們?年輕人天天用的那些個平臺和網絡我也?看不懂，但我和小程都有關于局里公職人員公用網絡使用情況的報告，小程還給我講解過。”

    楚韻、路昭英、秦椿：“……”  ！！！

    楚韻再顧不得憤青人設，垂死病中驚坐起，八百倍速地在腦子里調閱起自己摸魚的那些不能播的記錄，生怕暴露出什么猥瑣變態的社死愛好，越想?尸體越涼臉越熱，直接把自己的溫度飆成了火系特能者。

    路昭英雖然因為是外勤，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天南地北，又是個拼命三娘，就算在辦公室有點時間也?都給梅筠楓了，和社死不算搭邊，但看到楚韻這種活人微死的寧靜依舊心有戚戚，得到了一個教訓：

    以后出任務的時候，真要是出了意?外，死前留下最后一口氣?都得把自?己所有賬號注銷清空后再把手?機物理粉碎。

    秦椿……小孩子不配擁有成年世界的豐富多?彩，但不妨礙他想?起自?己在網絡上搜索的一堆報告模板，查重?率絕對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秦局對于自?己給幾個年輕人造成的狂風過境一無所知，十分包容地看了一眼自?家不知道為什么又當起了含羞草的孫子，繼續說道：“小程給我解釋過數據分析版的報告，你們?瀏覽過的內容非常多?，但是在網絡上的發言寥寥無幾。”

    楚韻嘴角抽了抽，感?覺日后已經無法直視程局了。秦局只看最終數據分析，年紀又大，都是靠程局講解，大概不知道她一天天都在看什么東西，但是程局……人家可?不老也?不瞎不傻。

    現在把程局毒傻還來得及嗎？

    秦局不知道這些年輕人心里面在搞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繼續說道：“我相信你們?都知道那個局里的匿名論壇，里面曾經對梅處長有很?多?詆毀與惡意?，但其實，你們?知道在那里對梅處長發表過不善言論的，總共只占局內所有成員的不到百分之五嗎？”

    楚韻從如何干掉局長上位銷毀罪證的籌劃中抬頭，正撞上路昭英驚愕的目光。

    匿名論壇每次登入時的id都會變換，關于對梅筠楓殘忍狠辣冷血無情與非我族類的帖子層出不窮，全然壓過了力挺梅筠楓的帖子，那種鋪天蓋地是讓人會絕望地感?覺孤立無援的。

    可?你以為的“全世?界”居然只占不到百分之五嗎？

    秦局聲音溫和，對著頻道里幾個年輕人，仿佛像是看到了當年還年輕總有很?多?“為什么”與“憑什么”的自?己：“沉默的人永遠是大多?數的，但思想?永無止境，當脫離了網絡到現實中時，思想?決定行為。我不能揣測那些沉默不語的人是認同還是反對這樣?的惡意?，但往往這樣?的人，代表著不跟風能夠思考的主流。很?多?時候，人心也?沒有你們?看到的、想?到的那么糟糕，網絡這個窗口也?永遠無法完全反應最真實的人類。”

    **一邊接著謀殺鍵盤，一邊抽空接了個話：“你們?秦局這個老狐貍向來滑不溜手?，但這次說的是事?實。你們?這些小孩子有熱情有正義感?是好事?，不過就是容易沖動上頭。那我也?是從基層一步步干上來的，到現在人老了，也?圓潤了很?多?，不過年少那些往事?可?記得越來越清楚了。

    我當年辦事?的時候，什么人沒看見過？有熱情無私的，也?有五毒俱全的，別看你們?現在啊，什么體重?一百斤，反骨占九十九斤，那我年輕的時候可?比你們?這些小毛孩子猛多?了，當時掄著鐵鍬險些給人家開了個瓢，記了個大過，哎你們?猜怎么著，差點給開除了。”

    三個年輕人：“……”看出來了，這位領導居然還是個從年輕潮到現在的天才，離他們?年輕人的距離近得有點嚇人了。

    “可?現在呢，這一路走過來，記住的啊，總是暖和比心寒多?。我們?的民?眾他們?只是沉默只是謹慎，很?多?時候也?是因為信息差而害怕恐懼，他們?不是冷血愚蠢，要多?給他們?一些機會和信心。”

    國安那位細細簌簌的輕觸聲停了下來，像是正好掐著時間似的，穩重?恬淡的女聲第一次在頻道里開了口，就帶來了最有力最直接的論據：“截至目前公告已發出十分鐘，各地公安部門發來初步匯報，數據已經統計，還在不斷更改，發在群里了。”

    哪怕是一個小縣城，志愿者都已經超過了上百人，并?且還在增加，從初中生到退休老人都有，雖然考慮到身?體狀況有一些是不能征召的，但卻?仍代表著一份力量。

    秦局并?不意?外的模樣?，或許是這一生經歷過的潮起潮落已經數不勝數，各樣?的滔天巨浪與暗流涌動也?都屢見不鮮了，在漫長歲月中慢慢的積攢與體悟是哪怕驚心動魄、九死一生的梅筠楓也?沒有感?知過的。

    要在足夠的平緩中慢慢積淀，即便?是梅筠楓承載著讀到的各種人生百態最終都歸結為苦痛悲慘也?缺乏體味的沃土，她造的那些夢境永遠都是為別人編織的溫柔，與他自?己而言的虛幻。

    他也?無法體味，千萬人的血淚凝成了他手?中刀，他沒有體味的資格與余地。

    于是三個年輕人像是懵懂的孩子，聽著這位既沒有特能也?沒有很?風光的普通人的總結：“曾經有數次，華區都處在風雨飄搖、瀕臨亡國滅種的懸崖邊，有內因也?有外侮，從我年輕時就都經歷過了。

    現在我們?華區有自?特能出現以來最強的特能者，且整體的特能者境界都領先任何一個大區，有為了安定苦心孤詣的梅處長，有負責任的小程，有你們?這些熱血的年輕人，還有雖然沒有什么優點但勝在活得久的我們?這些老頭子老太太，最主要的是我們?華區的主流也?從來都不是麻木不仁，很?多?人都是很?可?愛的。無論如何都不會比之前艱難不是嗎？”

    **終于戳完最后一個按鍵：“來，你們?看看這一位，也?是個我們?這個歲數的老太太，報名參加的時候，接線員因為年紀請她安心在家中保護自?己，但她一定要參加，隨便?當個什么螺絲釘都行，因為什么呢？

    她身?體硬朗，又不喜歡大城市，所以不讓兒女把她接過去，在小縣城自?己住著，平常鄰居小姑娘經常來看她，一起吃飯，都當自?己孫女了，結果今天一起在公園遛彎回家的時候小姑娘就突然就半昏迷不舒服了。她正著急呢，迎面就碰上一個瘋子，直接把她推了一跟頭，還是這小姑娘突然爆發，可?惜特能沒有那個瘋子強，被那個瘋子打傷了，所幸傷得不重?，現在正在救治呢。

    這現在這老太太知道了小姑娘和那瘋子都是特能者，所以就說了，什么特能者不特能者的，小姑娘就算是個妖怪，那也?是好的，更別提這小姑娘就是她看著長大的小孫女，是個沒做過任何壞事?的人，為什么要傷害她？她說不能讓那些壞的特能者再傷害好人，她必須參與。

    這可?是個絕佳的榜樣?，多?正能量，讓那群毛毛躁躁的宣傳小青年給全華區宣傳，必須要給大排面！”

    這位領導口條和點子是真順，一群年輕人拼不過他一個，有點目瞪口呆。

    秦局的聲音這一回帶著些悠遠，仿佛能順著連接到遙遠的非洲區：“我知道，有人期待著一個特能者、特殊改造人與普通人能夠平和相處的局面，期待著一個平和的態度、基本的接納、簡單的道歉或者是感?激已經太久了，畢竟是個經歷了太多?的孩子。

    但其實，它早就在了，到了現在大白于天下，也?終于可?以表露出來了。這個世?界的平衡其實并?沒有那么脆弱，也?從來沒有那樣?多?的深仇大恨，數十年了，時機也?該到了。”

    楚韻若有所思，路昭英的手?機嗡鳴了一下，她一個線上1v1的同擔姐妹給她發了個鏈接，她點進了那個詞條。

    除了那位奶奶，那位**看起來還主推了一個視頻。

    一個小姑娘看起來還很?笨拙地用著水系特能，旁邊就是給她掠陣的莫吟霜，于是路昭英瞬間知道了這姑娘是誰。

    “啊要拍嗎？給全華區人民?看一下現場之一嗎？太突然了吧，我說什么啊，我在半個小時之前都不知道自?己還能當個特能者啊，我現在還感?覺在做夢啊。我這輩子除了把那個要害我室友的人打跑沒打過一次架，啊這特能怎么用啊！你不要過來啊！”

    她面對面前發狂的男人手?忙腳亂，潑了他一臉水，一頓操作猛如虎，最后只能抱頭喊。

    莫吟霜輕描淡寫地把男人擊退，把鵪鶉從殼里扒開，淡淡說道：“你剛才不是還發下豪言壯志，說要成為拯救所有普通人的超人，超過你偶像嗎？”

    任琪欲哭無淚：“做個夢不行嗎？我先前狂妄自?大，我真錯了，我真不知道這么危險不容易。再說我偶像梅筠楓，誰能比得過他啊？他都那么厲害了，我菜一點不行嗎？啊啊啊我真的害怕，別過來啊！”

    莫吟霜挑了挑眉，說道：“那你如果實在害怕，不想?加入基特局，不想?見到梅處長，可?以自?愿，我現在就送你回去，不強求。”

    “那不行，”任琪終于一個激靈，一柄水箭凝成，扎進了面前這個人的肩膀，“我是害怕，但我能練，不能給梅梅……梅處長丟人。雖然感?覺他離我很?遙遠，但我平常看到的也?是真的他。現在我只了解了一點特能的世?界，我真的很?想?對他說，感?謝他一直保護著我們?，這么久，這么強大，這么無私。我愿意?走上這樣?一條路，我也?想?有一天，能夠擁有得到他親口表揚的功績。”

    第293章 第 293 章

    無聲無息的能量再一次包圍了沈青浩， 看不?見也似乎感受不?到的捕獵袋意圖一舉吞沒他。

    然而，忽而有一處虛空出現了一條幾不?可查的裂縫，一瞬間出現了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到的波瀾， 又悄然隱沒。

    長時間的對峙令查爾斯也感覺到了自成功擁有“路”后第一次的疲憊， 來?自于被吞噬的特能， 也來?源于長時間對戰這兩個絕世妖孽，步步縝密， 用于推演耗費的心血是巨額的。

    而且， 縱然他自己并不?肯承認， 三番兩次的“反轉”已經令他從一開始的胸有成竹變成了現在幾乎有點草木皆兵的敏感， 從心底他對于自己的“路”的肯定已經發生了動?搖——他的“路”是一條唯我獨尊不?容忤逆、王座之下尸橫遍野的獨我路，隨著多年籌謀、一招收網，一帆風順，一直到梅筠楓抵達此處之前， 這樣的走勢都是極其助長他的“路”的成長與完善的。

    不?過， 很顯然， 現在查爾斯已經再沒有一開始必勝的把握了， 在最?深層的潛意識中，已經有一個聲音扎根落戶了：沈青浩到底還沒有路， 這一次務必動?用“路”的力量徹底將他抹殺，而后借梅筠楓悲慟混亂無暇他顧的時候直接遁走，不?要再試圖憑借著他心緒上的波動?推動?他的畸變程度、摧毀他的路，即使梅筠楓現在的情況依舊不?曾好轉 。

    畢竟他到現在依舊不?知道梅筠楓還有多少底牌， 這些劍走偏鋒又層出不?窮的小花招實在是讓人吃不?消。

    狹路相逢勇者勝，查爾斯的心氣與霸意已經儼然消失無蹤， 一滴汗順著額角落了下來?。

    就在這時，半空仿佛憑空出現了一支畫筆， 在“虛空”中落下了一滴墨，而后寫?意地揮灑開來?，漸漸將整個圖層都填滿，像是自虛空中，憑空出現了一條倒掛星河般。

    一點自萬里高空落下的水滴沒入這星河中，轉瞬即逝，湮滅無跡。

    所謂的“虛空”才是能量圍剿匯聚之所，“上色”的星海居然才是消融與泯滅，沈青浩將這一片空間中的一切吞噬殆盡。

    布置的幻境與天?衣無縫的封鎖被破，查爾斯壓住被反噬的能量翻涌，死死地盯住沈青浩：“你?一個特級，怎么?可能會有路？”

    他終于在翻滾不?休的躁動?特能場中現了身，眼底已經有了些許窮途末路的神經質般的癲狂——

    到了這個層級，特別是他已經將自己與這一整個的能量儲存器綁定，以此為基礎勉強得成了領域，又以此為憑依，造就了全球第一個領悟“路”的記錄。

    因此，相比于梅筠楓的特能消耗后等著補回?來?就行?可持續充電模式，能量儲存被吞噬、領域被破壞對于查爾斯來?說就相當于從他身上生生地將根基挖除，到了現在的地步幾乎已經是幾乎滅頂的打擊。

    這“路”卻是由特能者凝聚自己的精神世界、將自身所有枝蔓修剪得合乎“路”的規則，以至于人仿佛也濃縮在了“路”中，成為“路”的代言人一樣。

    融合得越深，越契合，所謂的“路”七零八落時對于查爾斯自己精神世界得損害便越大。

    沈青浩多少有些失望，如果查爾斯與他的“路”百分之百的契合，那么?這樣的攻擊能夠將查爾斯廢了大半，直接重傷。那樣大家也就都可以省省力了，他送查爾斯一張去?往他向往的獨尊帝國新?世界一張單程車票，就可以抱著自家梅老師回?去?金屋藏嬌了。

    可惜，現在查爾斯的“路”幾擊即潰，很顯然，查爾斯一直以來?的特能都平平無奇，玩陰謀詭計在行?，屬于頂尖特能者的自信與傲氣卻從未體會過半分，所謂的至強者的獨尊獨我之路也不?過時一個笑話。

    偷來?的永遠都是偷來?的，無論再如何走歪門邪道，取巧矯飾，都掩蓋不?了一盤散沙的根基。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查爾斯與“路”并不?契合，于是變相的也讓他雖熱神經質，依舊能夠保存著一定的實力。

    查爾斯久久沒有等到沈青浩的回?答，卻發現他甚至有一瞬間的失望與走神，愈發的怒不?可遏，偏執暴躁：“為什么?！”

    為什么?？這人歲數大了還是得注意防止老年癡呆，看看，剛說過的話轉頭就忘。

    沒辦法，他就是有梅老師，有這么?一個天?下無雙的對象愛他，一看他落在下風就心疼地把領域與他融合，還開放完美契合，讓他暫時擁有無限接近于他未來?的“路”的領悟與特能質量。

    都說了讓他好好休息，等著自己大殺四方，就是不?聽話，這種甜蜜的苦惱某個沒人愛的又蠢又壞又丑的單身老男人是不?會懂的，大破防到直接失憶也是正常的。

    這位高嶺之花揣著禁欲系的天菜面容與神情，心中的ooc無人聽見，只淡淡地讓星海繼續推進過去?——他家梅老師也確實不省心，直接開展了空間封鎖與規則封鎖。

    梅筠楓對于沈青浩這廝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眼神并不感冒，空間封鎖這事他才是祖宗，讓查爾斯這種不?孝子在他面前裝了這么多次象，不?教訓教訓他還真當爸爸死了嗎？

    “你的特能明明是消融，怎么?可能是這樣？”

    巨大深邃的黑洞之力腐蝕能夠泯滅一切物質，那美麗的星河看似璀璨浩瀚，卻在銀輝之中將所有化?為虛無，可它們居然觸手可及，實體一般，并非飄渺的無機質，而是實實在在的藍黑為底、銀輝星河。

    這并不?符合規則，怎么?可能會有人能夠超脫規則，成為像梅筠楓一樣的怪胎？

    沈青浩微微挑了下眉，轉頭對著還在不?高興的梅筠楓笑了笑：“筠筠，你?覺得呢？”

    梅筠楓“呵呵”他一臉，覺得這又壞又悶騷的貨干個活磨磨唧唧的，可以掃地出門了。

    在沈青浩第一次施展領域后，他也有這樣的問題，梅筠楓也一直讓他自己悟，于是便悟到了今天?。在幾個小時前他還只會揣度約莫是他開啟的命運線那一支系的領悟才造就了這一片能夠縱觀命運脈絡的象形領域。

    不?能說全錯，但?當他從己身消融后在梅筠楓的領域中“重生”后才明白?，它其實已經存在于自己的潛意識中了，他輕輕一推，拉開了這道門。

    規則，確然是不?可逾越的。消融，從來?都只是令實物或者能量體當前的整體狀態消失，它永遠不?可能令元素消失，于是與相對應的另一個狀態“重組”組合起?來?，才應當是他特能的完整態。

    而命運線其實也代表著完整循環、周而復始，它們殊途同歸，造就了消融與重組、泯滅與新?生這樣一條運轉著的星海。

    只不?過這些，何必對查爾斯講呢？

    既然查爾斯不?肯就范，沈青浩也只好硬拆了。梅筠楓的羽翼已經又比剛才更?大了些，色澤也更?暗了些，其他的畸變也開始隱約不?受控制地出現在了他的身上，這樣畸變的速度，梅筠楓快撐不?下去?了。

    星海向著查爾斯壓了過去?，沈青浩終于在此刻啟動?了命運線，探尋著查爾斯的疏漏，冥冥之中，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仿佛落在他身后，牽引著他的意念，向著前方看去?——

    這是怎樣的一種奇妙感覺，萬事萬物仿佛都是他的化?身，每一寸空氣都似乎是他的信使，每一粒微塵都是他的載體，這世間仿佛平白?多了許多千絲萬縷的絲線，像一個紛雜又嚴謹、至今無人能破解的完美程序具象，由規則與聯系支撐運轉，此刻卻在他的眼中分毫畢現。

    只是一瞬間，這樣的神妙便消失不?見，只留下那種宛若先知般令人顫栗的余韻，他甚至感覺自己就是規則本身一樣。這就是梅筠楓的路嗎？

    沈青浩明白?為什么?只是一瞬間。

    一方面，梅筠楓只是初入“路”之一境，甚至還和“路”看起?來?有點小摩擦，能夠做到這樣已經是極致了；另一方面，再堅持一瞬間的后果只會是境界不?足、領悟積累不?夠的他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但?足夠了，即使神妙不?見，可查爾斯曾經在他眼中密不?透風的防御如今看來?卻是千瘡百孔。

    不?必多言，成百上千條星帶刁鉆而精準地各自電射而出，如同千錘百煉一般信手拈來?，查爾斯所有的阻擋縫補都徒勞無功，這一瞬，就像是全世界的意志指引著他如入無人之境、借著他的星海共振，狠狠地沒入了查爾斯的各大致命中樞節點中。

    查爾斯這一輩子都在步步為營虛與委蛇，良心黑透，惡事做盡，踏盡白?骨。他從多年前就開始謀劃，搭上了研究所基地，兩個野心家一拍即合。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這研究所基地被梅筠楓給滅了一次，從此研究所基地元氣大傷、幾近毀滅，查爾斯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更?加強勢的實際掌控者，研究所基地的余孽成為了永生教，又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在查爾斯“神功大成”時無用炸掉的第一把煙花，向這個世界宣戰，露出了森森獠牙。

    可惜他太過貪心，妄想著超脫規則，唯我獨尊，陰謀詭計起?家，環節太多，又碰上了梅筠楓及他身邊這群怪胎，于是總是陰差陽錯事與愿違，沒能真正策反夢寒給梅筠楓致命一擊，也沒能預料到有沈青浩這樣一個“舒緩劑”，沒事就給梅筠楓吸一口，以至于梅筠楓在失控邊緣，偏偏沒落下去?。

    最?滑稽的是，這些他統統都不?知道，被梅筠楓這位沒能在好萊塢發光發熱的現實影帝反預測得嚴嚴實實。

    “你?太貪婪了，也太癡心妄想了。”梅筠楓不?知什么?時候站了起?來?，萬千星帶的貫穿之下，查爾斯仿佛要被星帶從體內撐爆。

    羽翼幾乎已經要變成黑金之色，他身邊卻還簇擁著如神圣降臨般的白?熾祥瑞，美得令人心悸，面容被映襯得雪白?又悲憫，如同自云端雪山上走下被貶落世間遭受魔獄浸染的神跡。

    可卻無損于他的威嚴，他一字一頓，仿佛代表了世界的意志進行?審判：“你?機關算盡，惡事做盡，命運因果已經纏繞全身，又東拼西湊，妄想憑借外置儲能器投機取巧，欺瞞規則。”

    查爾斯快瘋了，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些無形的因果與命運已經化?成天?地間冥冥而堅韌的繩索，每一分罪孽都找到了報應之處，可他能感覺得到，于是他的精神之中，隨著這句宣判落下，幾乎瞬間萬鬼撕咬一般。

    “不?！我明明已經成為了超特級，我是這世上找到‘路’，擁有路，問鼎全球的第一人！”

    他幾乎全身已經融入在了星帶之中，像是成為了什么?燃料，也仿佛吸走了梅筠楓身上的熱氣，他此刻雪白?得仿佛冰雕玉砌的人偶，把身旁的沈青浩凍得都有一種寒意直竄臟腑。

    “你?如果是真的超特級，為什么?規則沒有對世界上這樣一種超脫的力量進行?通告？又為什么?，它任由你?在一條偽‘路’上行?進呢？”

    他的話音一落，沈青浩便立時感覺到查爾斯領域中那種一直令他忌憚壓制著他的力量消失了，偽路證偽，于是終究原形畢露嗎？

    可沈青浩沒有心力去?管，他嘗試著去?接觸梅筠楓，卻只握住了梅筠楓切下來?的一片衣料，已經凍硬了，他本人則向旁邊挪動?了一步，畫出了一條楚河漢界。

    白?銀色的星帶燃出的白?焰貫徹天?際，火光傳遍了天?涯海角。

    沈青浩不?甘心地再一次伸出手，那火光里卻傳出了聲嘶力竭、凄厲瘋狂得幾乎不?似人聲的嘶吼：“我是偽路，那你?就真嗎？你?真的認同你?的路嗎？”

    第294章 第 294 章

    沈青浩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是荒謬， 梅筠楓浴血奮戰、戰功累累，每一次晉級都?是腳踏實地、積蓄完滿，又是當世的最強者， 千年難遇的奇才。時勢造就了梅筠楓這一生的那些苦難險境， 卻也造就了一個空前絕后?的天之驕子。

    而梅筠楓的“路”， 沈青浩憑著完美契合已經?感知到了些許，梅筠楓將這條路走得鞠躬盡瘁、萬般周全， 無形之中已經?完美地踐行了這一條路的規則， 盡職盡責。

    如果?連他的路都?有問題的話?， 那么只能說明這是人類絕對不可逾越的禁區， 可既然梅筠楓已經?在規則的指引之下達成了這條路，甚至能夠以言靈般的宣判將查爾斯這偷天換日?、蒙蔽規則的路成功判處，那就絕不是偽命題。

    即使可能有那么一點差錯，梅筠楓的狀態確然讓他心驚肉跳——在宣判查爾斯的時候， 梅筠楓強制關閉了他們之間“骨肉相連”的契約， 到現在體?溫已經?冰寒得不似人類。

    不， 不可以， 沈青浩一咬舌尖，定定地看著梅筠楓， “不需要聽?他妖言惑眾，一個縫合怪算什么東西，我永遠是你的信徒，你成就的路他有什么眼力， 又有什么資格質疑？”

    然而梅筠楓的領域卻依舊不盡如人意地震蕩得更厲害了，甚至從中傳來一股極大的阻力， 煩躁地要將沈青浩推遠。大片的白熾涌動在沈青浩旁邊，卻再不是親近與接納， 冷淡得叫人陌生，凍得沈青浩肝膽俱裂。

    星帶隨著兩個主人一并冷戰，于是愣是叫查爾斯得到了喘息之機，惡意的目光化作無形的鋒芒刺向梅筠楓的中樞：“自欺欺人，你敢說你再這條路上無怨無悔嗎？你如果?真的認同?，為什么你還需要叫一個區區特級擋在你的前面？自負自傲的閻王！”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梅筠楓的領域內天翻地覆、波濤洶涌，沈青浩仿佛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響，乍一聽?像是握拳時筋骨間摩擦的小?聲響，然而注意到它時，它便余音不絕，轉瞬回響出震耳欲聾的震蕩崩塌，猶如雪山崩摧、煌煌天威，但與戈亞斯與超特絕的那兩次都?不同?。

    它來自于內部即將土崩瓦解、粉身碎骨的震撼與恐懼。

    沈青浩一步上前，凜冽風旋仿佛要將他大卸八塊，極寒冰凍像是要一直凍到靈魂與精神之中，就此封印。可他依舊不假思索地拉住了梅筠楓寒玉般的手，特能倒逼禁制，被封上的骨肉相連瞬間重啟。

    毀天滅地般旋轉爆破的能量暴動中心，沈青浩只是最后?看了一眼喧囂于兩人周圍的風暴，意識便被轉瞬黑沉了下去?。

    轉瞬，他被人推醒，他本來已經?做好了一睜眼便處在研究所基地或是執行任務現場、無論目睹何等變態血腥之景都?面不改色的準備，如果?梅筠楓要動手，那他就乖巧地遞個刀；如果?……是那些他沒有能夠陪伴在梅筠楓身邊的遺憾，那么哪怕是虛假的，也可以完整地一同?走完這一程，成為一個永遠留存在記憶中的真人夢境。

    然而，他睜眼的那一刻，卻依舊愣了片刻。

    上床下桌的四人寢，他在椅子上坐著，狹小?到他的精神力只一瞬便將它盡收眼底。他這一側兩張收納方式幾乎相同?的桌子，只不過他面前的這一張走簡潔閑散風，令一張上面多了點花花綠綠稀奇小?玩意兒?。他身后?的那一側，極具大學?男生特色的堆圾成山，無處落腳。

    它是陌生的，卻也并不算真的陌生，是梅筠楓只有短短一年之緣的大學?母校男寢，沈青浩曾經?在去?該校園網站搜索梅筠楓的痕跡時看到

    “發什么愣呢？不是說一起去?社團？”

    沈青浩從鏡子中看到了自己?，不出意外地是自己?高三畢業時的青澀模樣，他緩緩地抬起頭來，與久違的處在八年前時光中的梅筠楓打了個照面，一時之間險些悲喜交加，神魂震蕩。

    可他大抵是曾經?回憶過這張臉太多次，又和?世界上最會騙人心的大魔頭耳濡目染，居然還能面不改色，遂心甘情愿地加入了這個世界。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們要不要出去?住？”沈青浩絲滑地入了戲，對著身后?的豬圈說道：“如果?你不想一直在豬窩中睡四年。”

    梅筠楓的停頓準瞬即逝，笑得調侃，“這樣的刻薄，可不像你。”

    沈青浩同?樣笑了笑：“入鄉隨俗，客隨主便而已。”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旋即各自將心照不宣的目光收了回去?。

    “別了吧，不合群。”梅筠楓聳了聳肩，“反正我不比你大少?爺金貴，天生活得糙好養活。”

    沈青浩跟上他向著寢室外面走去?的腳步，善解人意地不再提搬出去?的問題，“如果?你想，我之后?把你當小公主養也的確是輕而易舉。”

    “滾蛋。”

    當在這里看到了“死人之城”時——那些整理資料時曾經?看到過在研究所基地的死者——沈青浩已經?并不意外了，梅筠楓從研究所基地中帶回來的，還有一份由腦子攜帶的最全的死難者名單。只是不包括那些無名無姓梅筠楓都?不曾遇到過的“低級貨”，早早地當了飼料，或許現在依舊在失蹤名單之下，每到飯點依舊會有再也等不到的惦念消散在空氣中。

    沈青浩在他們的招呼聲中沉默，看著梅筠楓和?他們像是正常的同?學?般嬉笑談天，如果?忽略“同?學?們”上至幾十歲，下至八九歲，這像是一個大型的荒誕之城，也像是一個擁有藍天白云風霜雨雪的露天墳冢。

    四年倏忽而過，像是每一個大學?生平常普通的日?子，除了學?校中的學?生容顏永駐，講師們從來不與學?生互動、標準得像是錄課視頻，找教室自習時從來沒有教室正在上課，梅筠楓的父母永遠只在電話?中出現，他們從來沒有出過校門?，從來沒有寒暑假。

    最后?一天畢業典禮上，梅筠楓進行撥穗的那一刻，校長以及教授們化作白熾色的流光飛回梅筠楓體?內，全校所有師生瞬間化作成千上萬具白骨，散落滿地，無數空洞洞的眼眶凝視著梅筠楓，一時充斥著苦痛怨憤，一時又承載著渴望求懇。

    禮堂消失無蹤，而后?是自他們向外擴散的學?校所有建筑，最后?只剩下學?校的邊界，筑起厚厚的圍墻。白骨成山之中，梅筠楓靜靜地坐著，沈青浩走到他的身邊，兩人身上的學?士服瞬間消失無蹤，變回了現實中的著裝。

    “我從來沒想過揚名立萬，不過現在確實也算是臭名昭著了。”

    沈青浩沒反駁他，點了點頭：“閻王之名，令人聞風喪膽，確實非凡夫俗子可以承受。”

    梅筠楓沒對他這句揶揄有什么反應，萬千白骨太重了，他喘不過氣來：“為什么偏偏是我？我從小?就是個胸無大志的人，既沒有科學?家的崇高志向，又沒有當主席省長的雄心壯志，只想找份錢多事少?的工作，加班免談，躺平度日?。

    我不想被迫經?歷幾萬個人的一生、被迫體?會他們的痛徹心扉，給所有人造夢，我不想承載他們每個人死前最濃重的情緒，那些絕望恐懼痛苦怨怒，我也不想被綁在他們所有人的遺愿上。”

    沈青浩點點頭，正要說什么，卻聽?到了來自院墻四周嘈雜的人聲與濃稠得泛黑的惡意，幾乎要將此地立時灌成一座絕望之城。遠方的轟鳴聲乍起，只聽?梅筠楓說道：“我賠你四年，權當補償，不夠的……那你就認栽吧，閻王的霸道條款確實無處講理。你該走了。”

    剎那間，沈青浩明白了那人聲與轟鳴聲代表著什么，可來自梅筠楓這位夢主的力量卻已經?開始驅逐起他這個外客，不由分說地將他踢出去?，轉瞬便飛到了大學?外。

    他終于怒不可遏，特能瞬間爆發，“骨肉相連”的契約發作，一條光華流轉的絲帶瞬間溝通了兩大能量核心，沈青浩重新出現在有些愕然的梅筠楓面前。

    “我從來不當冤大頭，有債必討，閻王我就不敢了嗎？”沈青浩面沉似水：“那些人的內心是你自己?探的，夢是你主動給別人造的，遺愿與額外得附加題是你自己?要做的，保持平衡的救世主是你自己?要當的，你現在說你是被迫的，糊弄鬼嗎？”

    梅筠楓突造此等強詞奪理，一時間對這種混蛋詞窮無言，一時間久違地委屈得七竅生煙：“我就是自作自受又矯情狹隘，既不夠無私入圣，又不夠獨善其身，所以這樣騎虎難下，與路相違，只能等死，滿意了嗎？”

    卻被沈青浩一把撈過來，按在胸前，兩顆心臟同?頻震動得幾乎要將胸腔融穿：“聽?。”

    “聽?什么？”

    “我從你的世界中聽?到的聲音。”

    任琪吱哇亂叫了一頓，上躥下跳，這才終于在莫吟霜的掠陣之下打中男人的能量核心，對方軟軟地倒了下去?，砸在任琪面前，砸得她也腿一軟，坐在地上哆嗦得哭出了一個鼻涕泡，抱救命稻草一樣地保住了莫吟霜得腿：“我……我是不是殺人了？”

    那鼻涕泡結結實實地破在了莫吟霜的褲子外面，她一瞬間起了點殺心，溫柔地笑道，摸了摸這菜鳥的狗頭：“視頻還是錄短了，就該把你這副樣子也同?步放映給全華區。”

    任琪一抖，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她剛才聚精會神地鬼哭狼嚎時，那句“拍個視頻發到網上作為面向大眾的宣傳行不行”是什么意思，自己?那個“嗯”又代表了什么，兩眼一黑，一瞬間琢磨起了去?月球的可行性。

    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地拿出了手機，顫顫巍巍地準備瞻仰自己?那副慫貨的音容笑貌，旋即就被賬號大量涌入的轉發評論私信嚇了一跳。

    面對著眾多的哈哈哈，她疑惑地點開了網友們@她提示她看的一個相當熟悉的賬號。

    這不是梅梅……梅處長的大粉嗎？

    如果?是粉圈的話?，看起來似乎好像天沒塌，她那生動活潑的音容笑貌丟的人應當問題不大，她放心大膽地點了進去?。

    十秒鐘后?，莫吟霜看著自己?被禁錮的另一條腿，以及褲子上沾著的鼻涕，揉揉鬼哭狼嚎下遭殃的耳朵，將刑法?默念了三遍，一把撈過她的手機。

    昭然若揭？這誰？梅筠楓超話?粉絲大咖？實名認證：基因特殊表達治安管理總局行動處精英外勤中隊長路昭英……

    莫吟霜保持微笑，有了點不詳的預感，看了這位中隊長最新一條博文。

    “不好意思啊，你說的什么梅處長的親口表揚，親自授勛，一手培養，前輩我捷足先登了呢@任爾東西南北風。圖片.jpg9”

    莫吟霜：“……”當真是好一個欠揍的茶系前輩，梅筠楓帶出來的小?丫頭都?是些什么人吶。

    手機里又跳出來一條消息，依舊是這位中隊長的。

    “全網首發，授勛儀式梅處長基特局職業照，走過路過，留下一句評價，梅處長帥不帥？ps：真心客觀留評可得到來自中隊長的祝福哦，心理扭曲嫉妒惡意的通通孽力回饋哦，你們猜中隊長畫個圈圈會有什么效果?出現呢？”

    莫吟霜：“……”

    明明之前看人事給的資料時，顯示這姑娘區區幾個月便功績卓越，出類拔萃，一路提拔到中隊長，穩重可靠，怎么跟了梅筠楓幾天就成了這種滾刀肉的皮猴子模樣了？

    基特局公職人員公開搞封建迷信……可真是太長臉了，她忽然就有點不是很想承認自己?的工作單位了。

    強有力的心跳與溫熱的懷抱仿佛要帶著冰寒的身體?一并回血一樣，梅筠楓幾乎被燙得有些許燒灼感，那些飽脹著幸福愉悅與崇拜的聲音卻一并灌入了全身。

    “臥槽，大帥哥。”

    “大爺的，這樣俊的哥哥憑什么便宜了姓沈的？”

    “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人，年紀輕輕世界第一特能者，名校畢業，來娛樂圈調劑生活都?吊打廢物們，還帥得這么天理難容？他和?我，女媧寵兒?和?女媧隨手甩出去?的泥點子天壤之別最直觀的具象化，嗚嗚嗚我酸了。”

    “哈哈哈，你們羨慕吧。嘿嘿嘿，還好是我擔。”

    “我擔就是這么牛逼，不服憋著。”

    “一個事業搞得這么成功的男人，他還這么靚，現在入坑來不來得及？”

    ……

    沈青浩輕輕地貼近梅筠楓，在這樣熱烈真摯的歡呼環繞聲中輕輕地說道：“你的路我看見了，你履行了這么多年的職責，體?會了那樣多的人生，這條路與你是命運與世界上最公正的規則評定的契合。現在，他們的認可你也聽?到了。”

    契機牽引一般，梅筠楓抬頭望去?，依稀間仿佛看到了一扇無形之門?，他輕輕地推開。

    “我自愿，我原諒，我接納。”

    第295章 第 295 章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 這一場局限的夢境悄然隱沒，夢境中?的四年仿佛只是須臾之間?，梅筠楓的手臂還是剛剛被沈青浩一把拉住， 然而那種自神魂之中?滲出的冰寒之意?卻已然消散不見。

    可還沒等松上一口氣， 以梅筠楓為中?心， 一種無形的力量陡然間?擴散開來?。

    沈青浩第一感覺是如同天地扣詢，又仿佛是一聲不明晰的通知， 哪怕梅筠楓近在咫尺， 這樣的一種玄妙依舊穿越千山萬水、亙古洪荒一樣， 牽引著他松上一份認可， 他像是世界意?志洪流中?渺小微弱的一滴水花。

    然而，與?此同時，完美?契合的聯系下，梅筠楓那邊又源源不斷地傳來?了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 那正是此刻匯聚到梅筠楓身上的命運歸一、意?志洪流， 像是與?規則乃至世界合二為一。

    沈青浩一邊感受著茫茫眾生、時空更迭之中?個人的無限渺小， 一邊被浩瀚的時空、命運、生死、世界這等偉力沖擊得恍惚無比， 簡直要精分一樣，與?此同時， 他莫名地感覺到全身有一種隱隱的脹痛。

    萬米之外，程庭蕭忽地感覺到通道關閉，或者說是被它?本就該歸屬的主人拿了回?去?，已經強行極致運轉了許久的特能松懈下來?， 反噬瞬間?席卷了全身，只感覺身體像被千刀萬剮了似的無處不疼。

    他口鼻之中?都是濃郁的血腥味， 全身一片黏濕，一時也分不清是內臟反上來?的還是外傷， 總歸全身越來?越冷，在一片驚呼之中?暈暈乎乎地閉上了眼睛。

    最后一個念頭，他莫名感覺像是看到了梅筠楓，于是二話不說在腦海中?對著那個模糊的人影罵罵咧咧了起來?：“姓梅的，老子可能要掛了，費這么大?勁保你，你最好是沒事，否則老子死不瞑目！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趴在程庭蕭嘴邊，看他雙目緊閉、口鼻溢血、氣息危淺卻依舊撐著一口氣不肯就地昏過去?，認為必定有什么重大?事項交代的眾小組成員：“……”

    程局，我們本來?只是對于一些文學創作感興趣，其?中?很?大?部分是來?自編排上司的惡趣味，您要是再這么搞，我們可真要信啦！

    您清醒一點，梅處長已經對全世界宣告沈處長是他的人了！您堂堂局長，我們的金主爸爸，當小三是沒有前途的啊！

    梅處長和沈處長似乎已經占據了絕對的上風，他們連查爾斯的味都聞不到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兩位處長還沒出來?，甚至領域還頗不穩定，也許是處在圍剿查爾斯的最后時刻，他們剛才相當自覺地挪后了幾千米，免得礙手礙腳地耽誤梅筠楓發揮。

    于是除了治療系的那位對著程局一頓操作，他們左右也沒什么用，彼此用表情交換了八百條群聊信息，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文思泉涌，正光明正大?地展現著什么叫做猥瑣八婆，卻忽然被什么牽引，迷迷糊糊地看向了前方，像是本能地送去?了一份認同與?祝福。

    留下來?的當地特能者一臉迷茫地從前面?轉頭回?來?，對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清醒了過來?、或面?面?相覷或若有所思的小組問?道：“你們感覺到了嗎？這是怎么回?事？”

    心智倒退十八年正專注于氣自己?那位新晉特能者同擔、并且享受來?自所有楓葉羨慕嫉妒恨的路昭英心頭忽然感應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本能地從浩如煙海的評論中?抬起頭來?。

    “欸，梅梅，咋了？”她本能地一順口，把當粉絲時候的習慣用語說出了口，還沒等對自己?的“大?逆不道”驚恐，先轉了個頭。

    剛才和她同時出聲的還有一個，只不過楚韻只是輕輕應了句“梅處長，什么指示？”

    “你也聽到了？”兩人異口同聲，從對方那兒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旋即眼睛都亮了起來?。

    路昭英喃喃道：“我去?，梅處長太牛了，我是沒見識，但?前輩們有見識吧。我讀書少，你書看得多，你看到過這陣仗嗎？”

    楚韻震撼地搖搖頭：“聞所未聞，跨越半球，這得是什么境界？而且你感覺到了吧，那一個招呼中?空氣的同頻與?共鳴。”

    兩人彼此張著合不上的嘴，靈魂在登頂的崇拜與?震撼之中?失了語，維持著這種既不穩重又不美?觀的姿勢半天都難以回?神。

    半響，楚韻喃喃道：“這是傳說中?的征服世界？媽呀，那以后我們得叫梅處長父皇？”

    “啊？”

    路昭英當過事業粉當過媽粉，因為知道梅筠楓的這一層身粉，又知道沈處長和自家蒸煮不清不楚的，所以連順口的“哥哥”“老公”都沒喊過，也沒打出過這稱呼。

    她倒是確實沒忍住在歲月靜好萌得人心頭一顫的照片和視頻面?前貓塑兔塑過，喊過寶寶寶貝，所以她一個正大?光明的媽粉現在就突然要掉兩輩，叫父皇了嗎？

    路昭英被別扭得一個哆嗦，大?腦短路，本能地問?了一句：“那我們叫沈處長什么？母后嗎？”

    楚韻：“……”要喊這位壯士喊，她還想看到明早的太陽呢。

    她其?實有的時候很?想看看這位幾乎創了基特局有史以來升職最快記錄的草根新人腦子里?都裝了什么，在一言難盡中忽然想起了那個“梅梅”。

    看這熟練程度下意?識反應，楚韻有了點不好的預感，拿起手機打算翻翻這位“昭然若揭”女士在掉馬之前的博文，她直覺能找出點炸裂的東西。

    不過神通廣大?的網絡版朝陽區群眾已經先一步幫她找出來?了她想要的精華。

    “昭然若揭”這個號半年以前的幾條博文被迅速地頂到了前排，轉發區整整齊齊地碼著：“你完了。不用謝。”

    楚韻定睛一看，險些用吐沫把自己?嗆死。

    昭然若揭：寶貝，寶寶，你是好可愛的一款草莓小蛋糕，啊嗚一口吃掉@梅筠楓。

    昭然若揭：啊啊啊，是誰家的小貓咪跑出來?了，快到姨姨的麻袋里?來?。貓耳朵照片.jpg

    昭然若揭：今天是蹦蹦跳跳需要監護人領走的一款兔兔呢，嘿嘿嘿，乖兔兔，嚼嚼嚼，（藏起骨頭），兔兔這么可愛，（抹掉嘴邊油漬），媽媽怎么會吃麻辣兔頭呢？

    有些人，看起來?又直又愣，還是個風格強硬的暴力外勤，私底下卻是個狗膽包天、喜好當媽的夾子音不正經變態。

    楚韻捋了捋時間?線，這會兒應該已經是路昭英知道梅筠楓行動處處長身份、且經歷過當初總部查爾斯那場自導自演的“政變”、親眼看到過梅筠楓字面?意?義上的手撕特能者之后。這得是何等的精神狀態還能發出這幾條微博？

    路昭英終于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說了個啥，想起面?前這位楚韻雖然和梅筠楓帶大?的也沒啥差別了，但?終究還是指揮處的人，實在不好當著人家面?編排人家處長，遂擺出了十分真摯誠懇的表情打算補……楚韻這是個什么憐憫的表情？沈處長又沒有千里?耳，下一秒也不能飛回?來?修理她。

    “你完了。”楚韻將手機懟到她眼前。

    剛剛聽到并回?應了那聲招呼的秦局和秦椿正好回?到基特局，打算來?找這兩個人詢問?一下，在門外就聽到了一聲絕望的鬼哭狼嚎，謹慎地頓了下。

    全球數十億人都有所感應，有些只是一陣微風一樣，華區普遍感覺清晰一些，尤以梅筠楓的粉絲最清晰，有些甚至聽到了微弱的聲音，險些樂成了范進中?舉，只恨腦子里?沒有錄音器。

    但?無論是特能者還是普通人，都順應著規則，回?應了那一道訊息。

    梅筠楓的宇宙世界之中?，無數條絲線隨著聲音與?微風的回?應連接著他的那一顆星球，匯入了原本沉靜的銀河，瞬間?拓寬暴漲了無數倍，幾乎要將兩顆看起來?弱小不堪搖搖欲墜的并蒂星球吞沒。

    沈青浩渾身的筋骨噼啪作響，體內所有血管內臟都像是滿溢著過剩的特能，令他像是一個不斷脹大?的水氣球，下一秒骨骼血管皮膚都要被恐怖的能量脹破了。

    可與?此同時周圍的領域能量濃度已經濃郁到了恐怖的地步，嚴絲合縫地擠壓剝奪著沈青浩的呼吸，令他猶如置身無限壓力的海底，馬上就要全身破裂而死。

    這還只是他只接受了梅筠楓體內一小半能量的情況，原來?這就是梅筠楓“認領”成就后終于和“路”完全契合達到的層級真正的威力嗎？可梅筠楓現在的身體強度能夠承受得住嗎？

    他的憂心忡忡并非杞人憂天，就在他艱難地想要查看梅筠楓的狀況時，他被熟悉的手一拉，渾身瞬間?一輕，那等恐怖的爆體之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青浩來?不及心悸，飛速看向梅筠楓，心也狠狠地沉了下去?。

    梅筠楓渾身所有的畸變特征都已經一個不差地出現且明晰到了極致，并不是因為失控，而是這樣的形態能夠最大?限度地容納能量。即使這樣，梅筠楓也幾乎不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生物?了，晶瑩剔透流光溢彩，仿佛是一個精雕細琢最大?限度儲能的容器。

    神圣得下一秒就好像要被在體內流淌著的能量撐爆。

    沈青浩二話不說，就要將太過滿溢的能量引回?來?，被梅筠楓制止了下來?。

    “沒用的，查爾斯那個老混蛋一生狗狗祟祟，錯漏百出，但?有一句話說得對，你不過才只是特級。”

    只是特級，就意?味著和超特級天壤之別，沈青浩就算把自己?裝滿，也無法替梅筠楓減輕百分之一的負擔。

    梅筠楓輕輕拂過沈青浩眼角一滴不知是因為壓強差過大?還是……難過溢出的淚水，滲透入了他充斥著千鈞能量幾乎已經沒了知覺的手指皮膚，意?外地決出了一點奢侈的暖意?與?甘甜。

    他此刻體內能量沸騰如火山噴涌燒灼，說話呼吸如吞炭，五感卻幾乎像是被極寒冰封了一樣，遲鈍陰冷得他幾乎堅持不下去?。

    沈青浩還在說著什么，他已經有些聽不清了，可從隱約的字眼以及一貫的了解也大?概能猜得出來?。

    他這個笨拙又執拗的男朋友啊，外表一副清冷淡泊的模樣，皮下裝著只在親近人面?前暴露的悶騷，可揭開套娃，心底裝著最不撞南墻不回?頭、最無懼生死、最忠誠純摯的勇敢與?堅韌。

    因此才會在他反復無常的耍弄輕慢下依舊不依不饒地抓著那點年少時的舊情，橫沖直撞地冒著被他傷很?多次的風險闖進這個只有危險與?沉重的世界。

    梅筠楓終于存夠了一口能夠支撐著他說完話的氣，開了口：“抵達超特級之后，我其?實已經對于‘路’有所察覺了，那時我就意?識到，一旦找到路，與?它?全然契合，那么以我這種剛剛突破的身體強度，絕對會爆體而亡，灰飛煙滅。”

    沈青浩看著他貌似是在直視卻不再靈動的目光，忽而意?識到了梅筠楓現在已經沒法看見了，綿延的劇痛盤亙在心頭，逆流而上，在他唇舌間?誰都留下了一股血腥氣。

    身后傳來?一陣爆破之聲與?一聲慘叫，鳩占鵲巢、偷天換日的贗品終于在真正的路面?前不堪一擊，龐大?而松散的能量被梅筠楓的領域擠壓，猶如滾油入鍋，爆得轟轟烈烈，查爾斯灰飛煙滅。

    梅筠楓忽然感覺氣息有一絲的松動，濃稠得近乎千鈞的能量輕了一絲，可已經幾乎凍結的思維沒法分析，只好抓緊時間?繼續說道：“我從前確實挺混賬的，明知道自己?不得善終，還是自私地來?撩你，自顧自地覺得我離開之后，你也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沈青浩知道梅筠楓大?概已經聽不見了，又心疼又生氣，最后只好咬牙切齒地回?了一句：“可不就是被狗咬了，狂犬病終身制。”

    “不過，筠筠知道錯了，已經改了，青哥哥你別生氣了。”

    這小混球從小就玲瓏八面?的，驕傲自負，可真要把他惹毛了就祭出撒嬌大?法，青哥哥叫得跟“情哥哥”似的，在人心尖上撓，有什么氣都忘到九霄云外發不出來?了。

    “我其?實真的很?想長長久久和你共度一生，所以僥幸地想著或許查爾斯并不需要我踏入路的境界，可惜終究功虧一簣，被他提前種下種子算計，不得不緊急開啟。

    一旦踏上路，就是萬丈懸崖走獨木橋，一點點的動搖偏差都足以粉身碎骨，萬劫不復。我本就是倉促踏入，底蘊不足，又意?志不堅，心性?不定，自然行差踏錯，以至于修正之后也無法控制中?止路的進程，還是到了這樣的地步。

    對不起，那四年夢境是我的私心，并不算賠付你，到現在這賬越欠越多，恐怕也還不了了。”

    沈青浩死死地盯著他，目眥盡裂，看起來?這“狂犬病”確實短時間?內加劇不少，像是想剖開這家伙的心看看是什么鐵石心腸。

    “青哥哥，我送你最后一個祝福。”

    梅筠楓殘存在右手指尖的最后一縷知覺微動，沈青浩卻冷笑一聲，當場打散了他顫顫巍巍的能量波動。

    “誰要你的狗屁祝福？”沈青浩周身被壓回?體內的星海領域驟然出現，飛速地旋轉起來?，瘋狂地席卷吞噬著白熾色的濃稠能量：“我們完美?契合，資質相當，這超特級我難道就突破不得嗎？”

    “你做什么？”

    梅筠楓愕然地發現自己?居然隱約地感覺自己?的領域內刮起了一道通天徹地的颶風，就連五感都隱隱約約地恢復了些許，還沒適應就被拉到一個懷抱里?。

    從契約中?傳過來?一個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聲音：“梅處長想獨吞能量，在下實在無法，只好動手取回?自己?的那一份。這骨肉相連開啟著，晉升超特級之苦，麻煩梅處長陪我受著吧。”

    第296章 第 296 章

    “你瘋了！”

    多余到無法承受的能量從體內如潮水般褪去， 五感迅速返回，領域內濃稠的能量洪流般向著身邊倒灌，轉瞬間在占地?千里?的白熾神圣領域中心綻開神秘閃爍的花瓣， 呼嘯著擴散出瑰麗深邃的風暴眼?。

    梅筠楓手都?是抖的， 也不知道是剛開始恢復五感， 全身大半都?是相當麻脹的，還是氣的， 恨不得一巴掌扇下?去的心都?有?。

    沈青浩體內的臟腑脈絡撕碎又重組， 神情居然是格外的寧靜， 可眉眼?中壓抑著的卻居然叫人有?種不寒而栗的瘋狂。

    “我?本性什么模樣， 梅處長不是早就知道？我?曾經有?過將梅處長據為己有?只能見到我?一個人的念頭?，我?不信梅處長沒感受到過。不過確然是比不得梅處長的。”他將梅筠楓停在他臉頰邊顫抖的手握住，這只手依舊白玉一樣，卻帶著血肉之軀的溫度與觸感， 讓人不由自?主地?歡喜。

    他將這只沾染著沁涼露水的手送到唇邊吻了一下?， 貼到自?己臉上：“不是想打嗎？照著這兒?來。”

    梅筠楓心力交瘁， 這短時間內的急速進境作戰算謀消耗反噬失控等后遺癥洶涌襲來， 本就足以令他沉眠幾十天休養生息，現在急火攻心， 簡直要被這不知天高地?厚死皮賴臉的混球氣得嘔出一口血來。

    他顫抖的手從沈青浩臉上劃過，幾乎分不清是一巴掌還是恐慌顫栗到了極致的一個撫摸，“你要逼死我?嗎？”

    沈青浩回味了下?這個觸感，在梅筠楓又驚又怒的目光中抹去唇角滲出的一縷血線， 將梅筠楓那?還在顫抖不休地?微蜷著的右手慢條斯理?地?打開，一根一根將自?己的手指不容置疑楔入指縫， 因為緩慢摩挲，看起來還有?一絲慎重堅定、此生不放的纏綿。

    他的目光戲謔玩味：“如果我?不逼你， 梅老師，梅圣人，你現在已經賜過祝福后飛升了呢。對不住，阻了您這位神明?飛升，不過忍一忍吧，我?是個凡人，五毒俱全，貪嗔癡三尸未斬，學不會放手，很多事情喜歡強求，無法成人之美自?己獨守空房。”

    這瘋子還嫌不夠似的，平常恬靜淡雅的雙眸中燃著不知悄然浮潛了多久的瘋魔，叫人心驚膽戰：“自?然了，梅處長神通廣大，一生的路都?坦蕩無私，名垂青史，格局深遠，怎會在意我?一個區區強求？

    但是梅處長，您貴人多忘事，雖然不記得山盟海誓，但大概還記得自?己突破超特級時的情況吧。”

    梅筠楓心生不詳，只聽沈青浩帶著古怪的笑意，“向著突破行進的過程中，心魔重重，極易走?火入魔行差踏錯，失控躁狂都?是常有?的事。梅處長，你猜一猜如果你不在這個世間，一個領悟了時空、領悟了命運因果接近超特級的瘋子如果到處自?爆，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什么模樣？”

    這是什么大逆不道驚世駭俗的放蕩話，也敢光天化日地?講，梅筠楓險些?被他給氣笑了，抬起左手，卷起一陣能量來，像是要再扇他一巴掌：“好啊，你是在威脅我?？查爾斯可剛剛灰飛煙滅。”他這輩子最討厭受別人威脅。

    沈青浩笑意盈盈的：“那?你就來啊，反正我?現在還沒有?積攢到突破超特級足夠的能量，你又不想活又想要除害，那?么現在把我?挫骨揚灰，我?還能走?在你前面，那?屆時你無論是殉路還是獻祭，我?都?管不到了。”

    別以為他剛才不知道梅筠楓打的是什么主意，以現在梅筠楓的能量總量與密度，爆體的時候如果不加節制，非洲區乃至附近的大區估計都?沒了。他偉大的梅處長怎么會容許這件事發生呢？

    他必定是要躲到一個單獨的小空間里?去，直接干干凈凈地?碎在那?兒?，如果連空間一起炸毀了就連飛灰都?不剩了，在地?球上半點痕跡不剩，留這世間平平安安清清爽爽的。是啊，多偉大呢。

    梅筠楓被他氣得心肝直顫，感覺比和查爾斯斗智斗勇幾次瀕死時被反噬的內傷還重，腦子一陣陣暈眩。

    從特級到超特級，無論是從特能還是從領悟的規則深度，都?是從一到百、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步步心魔”聽著玄幻，也是實打實的寫照。而一旦開啟向超特級的沖擊，則再無轉圜后退之路。

    梅筠楓在這個階段上停留了多少年、出生入死千錘百煉了多少次，從一級到超特級，不夸張地?講，身經萬戰，即便這樣，突破超特級的時候也是險象環生、步步驚心。

    沈青浩都?看在眼?里?，居然還敢這樣膽大包天。而且，沈青浩也不蠢，當然知道憑他自?己尚在特級初期的特能總量與寥寥無幾的實戰經驗，離超特級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妄圖憑著暴飲暴食灌上超特級，純屬找死。

    如果不是剛才查爾斯將他在生死之間逼出了潛力，催生出了對于自?己特能的本真探索的一大步，領悟趨于完整，又因為與梅筠楓完美契合，體質趨于近似，無形之中將他的身體強度向著梅筠楓的程度打磨著，現在沈青浩就不只是血管臟腑皮膚破裂修補、口鼻溢血了，早就見梅筠楓的老本家去了。

    但就算如此，注入沈青浩體內的特能也愈發的狂暴，他的自?我?修補也落在下?風，體內卷起的風暴也越來越和體外的風暴融為一體，他全身的皮膚透明?得驚心動?魄，看起來隨時能將他撕碎。

    無形的規則很多時候是最公平的，查爾斯妄圖走?邪魔外道，欺騙規則，但最終不過是欺騙了自己。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晉升到超特級，那?只是一個龐大粘連的能量儲存組合體，體會使用到的所謂“路”也不過是一條偽路，一戳就破，根本沒有?得到規則認可。

    但沈青浩其?實覺得并不公平，如果從一開始這條偽路就被封死，梅筠楓也就不需要在倉促之間被迫進入“路”的境界，也不必疲于奔命不計后果地?計算應用大開大闔，乃至于左支右絀，在這須要步步精心的境界中行差踏錯，不可停滯。

    他們?似乎運道總是差上一點，沈青浩覺得自?己雖然沒有?梅筠楓那?么偉大，但總該比查爾斯那?種倒反天罡、殘忍惡毒的東西要正常不少，可惜這一回豪賭卻依舊是事與愿違。

    與梅筠楓的完美契合帶來的增幅終究不能代替自?身的提升與領悟，盡管他在不斷地?消融那?些?吸收進來的能量，變成自?己的特能，可終究無論從速度還是質量上來說都?太差了。

    他每一個毛孔都?被濃郁的白熾能量填滿，溫暖得太過，就成了無孔不入的冰冷，將他每一個穴竅填堵得窒息麻木，他終于知道梅筠楓剛才是什么感覺了。

    剛才他的話半真半假，也的確不算是空穴來風，在突破超特級的過程中，人的生平過往，種種平日里?幾乎無法察覺的念頭?都?是要被沸騰出來反復放大拷問的，任何一個不經意的念頭?都?很有?可能在放大后變成致命的偏執與迷障。

    像是當時瀕臨崩潰的梅筠楓，也像是剛才怨憤瘋魔的沈青浩。

    這其?中有?沈青浩自?己故意放縱的程度，但也只不過是放縱了一半。可事到如今，沈青浩趁著還有?一絲感覺感受著這個人，忽然就空明?澄澈了。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將那?些?致命的外溢能量都?吸走?，不知道梅筠楓到底有?沒有?脫險。

    如果脫險了，那?么算是老天待他不薄，規則公平，一命換一命，也算得償所愿；如果沒有?……能夠和梅筠楓共同?在這天地?間消逝無蹤，倒也算是一個圓滿的結局。這樣想想，倒是釋然無比了。

    “你四舅姥爺的，笑個屁笑！”

    心臟忽地?劇烈地?震蕩起來，像是被起搏器強行喚醒，而后是能量核心，精神核心，全身三十六個節點，最后是降臨在雙唇上的炙熱氣息與撕咬，帶著一股子血腥與疼痛味的氣急敗壞。

    強有?力的契約強行帶著飽脹得無法流動?的特能在兩人體內循環，自?然而然地?開啟了融合領域，將多余的特能都?甩到了領域里?，形成了比剛才不知大了多少倍的風暴中心。

    梅筠楓一口咬死他的心都?有?：“老子橫行四海，怎么就碰上你這種不聽人話混蛋放蕩膽大包天的犟驢！”

    盡管依舊兇險，可沈青浩緩過這一口氣，低低地?笑了起來，在梅筠楓通過契約傳遞過來的破口大罵中插了一句話：“你心疼死我?了，不能沒有?我?是不是？”

    平時看著老實巴交正人君子的，每次到了關鍵時刻總得抽點瘋。

    向超特級晉級的過程中，特能者的腦子確實不算正常，梅筠楓當時消耗過度遭受刺激畸變反噬，倒也不能按照正常慣例看，可梅筠楓磨了磨牙，覺得和沈青浩這混球比，自?己都?具有?代表性且能拿得出手了。

    不然好大一個看起來隨時能干出點偏執狂監禁黑化系的戀愛腦，都?到了這種生死關頭?了，不琢磨怎么晉級，反而在這兒?磨磨唧唧地?糾結這種情情愛愛連古偶劇都?拍爛了的事，也是真不嫌掉價。

    “行行行，我?可是心疼死了，我?都?心梗死了行了吧。是，不能沒有?你，不能沒有?你給我?當陪練沙包，滿意了吧。能不能用你那?進化了八百年還沒有?黃豆大的腦子看看骨肉相連到底該怎么用，別拿著你那?小學作業水平的玩意兒?到處丟人現眼?了？”

    “那?我?就當你是答應天長地?久、永不分離了？”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指引著沈青浩如何去引導特能如何去對身體進行打磨鍛造，同?時精神核心慢慢打開共通，沈青浩從來沒覺得這樣的坦誠相待不分彼此。

    這種被毫無隱私地?窺視的感覺前所未有?，且令人顫栗，如果不是對梅筠楓太過熟稔愛重，恐怕他都?要本能地?將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掄飛而后應激地?開展攻擊了，不過那?畢竟是梅筠楓啊。

    他強忍著被窺視的不適，繼續傳過去一個念頭?：“總之你如果不在，我?上窮碧落下?黃泉都?得找到你的骨灰，帶回來和我?一起合葬；要是連骨灰都?找不到，那?我?就跟你一樣，絕跡于天……”

    他未出口的話被浩瀚涌入的精神力淹沒得無影無蹤，梅筠楓總算將這張越說越不像話沒個把門的嘴堵住了，嘴角抽了抽，嘴皮子飛速閃過快速的一串文字，估計是怪優美的，邊優雅邊琢磨著往這貨的精神核心里?灌哪些?“醍醐”。

    沈青浩缺閱歷缺實戰經驗缺體悟，可他有?個完美契合突破到了超特級找到了路還掌握了時空力量的老公啊。

    這好大一個戀愛腦，里?面裝的除了黏糊，半點智商都?沒有?，咋咋呼呼的，又是自?殘又是作妖，聲勢浩大地?搞了一通猛如虎的花架子，最后還不是要靠他收拾這個爛攤子，非逼著他搞這種一不小心兩人一起翹辮子炸上天的操作。

    梅筠楓在“精神汪洋”中構建了一個虛擬輪回意識空間，把淹得半死的沈青浩撈起來扔進去體味百世人生，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自?己在能量暴漲時不能運用自?己的時空特能投機取巧，這是規則不允許的，但沒說他不能用這個辦法給自?己老婆開小灶對吧。

    他嘆了口氣，能領悟到什么程度看沈青浩自?己了，至于怎樣“洗涮”沈青浩這具實在太過脆弱的身體，并且正確地?引導特能循環，就靠他了。

    另外……梅筠楓擋住了毫發無損穿過能量風暴中心從頭?頂下?來劈下?來的一道雷，騰出左手——右手還被那?貨十指相扣——大拇指向下?，伴以呵呵兩聲。

    什么業務不熟練剛出生的法則，剛才不對著查爾斯劈，這會兒?對著他劈，還劈得猶猶豫豫的，和沈青浩一樣的丟人貨色！

    第297章 第 297 章

    “行動處， 飛檬市……好，收到。不可以掉以輕心，檢查能量檢測儀是否有所損壞， 預防對方卷土重?來。分組巡邏， 沒有任務的?小組立刻休息， 養精蓄銳。盡快做好行動報告、統計好傷亡人?數呈報上來。”

    “指揮處，向各省市發布最新命令， 目前暴亂已經得到初步控制， 但警報并未完全消除。未遇襲城市從此刻起不必再向遇襲城市增派人?手， 但依舊處于?警戒狀態。遇襲城市各社?區繼續落實好居民?不得外?出的?命令， 等待解封；未遇襲城市居民?盡量減少外?出，請全體市民?積極關注基特局向全華區人?民?發布的?最新消息與當地政府的?及時通報。”

    楚韻和路昭英嘴皮子都干出裂紋了，辦公?室里的?電話響得層出不窮、喪心病狂的?，楚韻還好， 路昭英第一次恨自己不是水系的?。

    “你倒確實該降降火了。”楚韻對著一放下電話就活像是身體被掏空的?路昭英松上了來自熟人?損友的?合理嘲笑：“可別因為單線程處理模式過?載， 惱羞成怒， 把我們指揮中?心的?指揮臺一巴掌拍碎了。”

    路昭英幽幽地看她， 特能凝聚在手上，覺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滿足她這個愿望。

    “這一臺， 兩個小目標呦。”

    路昭英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好像剛才只是舒活一下筋骨，對這個把她賣了都賠不起的?大家伙一點不敬之意都沒有，倒也是格外?的?識時務者為俊杰。

    “出息。”楚韻一點不給面子地吐槽了一句， 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們楓葉還真是粉隨正?主。”

    路昭英覺著這怎么聽都不像句好話， 就聽這位比她這個正?經娘家人?跟在梅筠楓身邊更?久的?親家盤點著：“你剛剛賤嗖嗖氣過?的?那小姑娘，跟我詢問宣傳費、精神損失費和工資提成來著；你這又?是個對money能屈能伸的?模樣；梅處長?……”

    楚韻想想這位梅處長?在娛樂圈的?大金庫里撈啊撈啊撈， 又?想想這位手段層出不窮地坑他們程爸爸的?模樣，滿臉復雜。能做到如此的?氣質吻合、一脈相承也還真是令人?嘖嘖稱奇的?。該說不說，這要是個門派，還真務實，怪接地氣的?呢。

    對此，路昭英的?回答是翻個白眼：“你對money鐵骨錚錚嗎？”

    楚韻：“……”那倒不必，她還是可以柔弱無骨的?。

    “不過?說起來，這可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了，”路昭英有些不安，“整個華區的?局面都初步控制下來了，很?多分局已經開?始審訊嫌疑人?了，查爾斯的?計劃應該大致落空了，梅梅都給我們送過?一輪跨區通訊了，為什么還是聯系不上本人?？那個風暴眼甚至還越擴越大了，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楚韻被她一串的?“了”都“了”得聽覺疲勞了，剛想打斷這位吟游詩人?的?排比，聽到她后兩句連忙“呸”了出來，眉毛直跳，趕忙問道：“你和烏鴉這種動物是近親嗎？”

    路昭英：“……”這個問題是真清麗脫俗，但一個好歹也是精英的?一級特能者，這樣迷信真的?好嗎？

    大概是從她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楚韻長?舒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這方面你們不是一脈相承。”不然她真要立刻飛非洲區了。

    “不過?……真的?沒有人?關心一下我們存在感并不高但也好歹是個珍稀特級的?沈處長?嗎？”

    路昭英：“……”不好意思?咩，但是作為一個唯粉，她的?原則就是這樣不可動搖的?呢，時刻謹記專注自家的?呢，而且……

    “你真的?確定有我們梅梅在，你還需要擔心、你還要去關心你們沈處長?嗎？萬一關心過?了頭……”

    楚韻哆嗦了一下，忽然從這兩位隨時隨地天?秀的?令人?發指的?行徑中?將自己無處安放的?同事腦清醒了。

    可說呢，就梅處長?對沈處長?那個寶貝緊張的?程度，她咸吃蘿卜淡操心個什么勁？戀愛中?的?男人?可沒有智商可言，她可不想被醋意上頭的?梅處長?加什么特訓的?特殊關愛，也不想被重?色輕友的?自家領導發配邊疆，她一個普普通通青春靚麗的?單純小女孩，可擔不起人?家兩位play的?一環。

    但是……

    “不是你先?擔心梅處長?的?嗎？怎么到我這兒就雙標了？難道你不怕關心梅處長?過?了頭？”

    路昭英憐憫地看她，一臉“你真要聽這樣殘酷的?事實嗎好的?你一定要聽”的?假慈悲嘴臉：“唉，你說你們指揮處，不長?于?筋骨作戰，這我們都理解，也實在不必逞強的?。”

    這句話楚韻聽明白了，是擠兌指揮處戰斗力不行的。她正準備擠兌回去這些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莽夫，就見路昭英遺憾地說道：“就是可惜啊，我們這些粉絲倒也不在乎愛屋及烏，就是想有個能完完全全護住我們梅梅的。可惜啊，哪怕有沈處長?在，我們梅梅還是當仁不讓的?頂梁柱鎮山石，怎么能不擔心呢？”

    她本來還有些裝模作樣，只不過?小小地和指揮處來一些良性競爭的?小玩笑，可惜說著說著兀自把自己說得心酸了，好懸沒鼻子一酸，喃喃說道：“這些年梅梅重?傷瀕死多少次，他從來都沒在乎過?，可他對沈處長?的?在乎程度你我都不瞎。有他在，沈處長?絕不可能出事。可我們也想有個人?，足夠強大，能給梅梅遮風擋雨。”而不是還要梅筠楓費心周全。

    楚韻啞口無言，即使想替沈青浩說個話都無法完全辯駁，實力的?差距并非是情分能抹除的?，但是……也不能這么武斷吧。

    “那你想想上一次梅處長?晉級是誰把他拼命撈回來的?呢？”楚韻到底腦子轉得快：“行了，照你這個說法，全球晉級超特級的?也就梅處長?一個，要是唯實力論，或許現在大概已經被干掉的?查爾斯符合你對強大的?定義？”

    路昭英：“……”

    “下次翻垃圾桶的?時候能給個預警嗎！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好嗎！”

    “那你看咯，”楚韻一攤手，“那就只剩特級了，我們沈處長好歹也是特級當中?響當當的?人?物，盤靚條順，賢惠人?夫，和梅處長青梅竹馬、患難與共、生死與共，前途無量，除了他誰拱你們家梅處長不虧？”

    路昭英：“……”雖然感覺有些不對，但好像沒毛病？

    楚韻適時送上致命一擊：“最重?要梅處長?喜歡，且我們沈處長?戀愛腦。”

    路昭英：好像是哦。誰讓梅處長?喜歡呢，反正?一看他們兩個之中?就是梅梅作主，沈處長?也不像那種花言巧語巧言令色的?男人?代表型，算個賢惠懂事的?老實人?，嗯，梅處長?不吃虧。

    默默轉身抹了一腦門子汗，好好的?一個青年才俊成了忽悠人?的?神棍，楚韻感覺自己為上司的?愛情付出了太多，沈處長?回來要是不給她包個大紅包真說不過?去。

    然而此時，她們大腦集體嗡的?一聲，一種熟悉的?感知將她們的?目光集體引向西方。兩人?面面相覷，彼此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不可思?議，異口同聲：“不會吧，又?來！”

    非洲區，整個小組一臉恍惚，望向萬米之外?那飛旋在上光芒愈發神秘深邃的?風暴眼。

    “你們……感覺到了嗎？”相當有紀律的?齊齊點頭。

    “你說咱們陷入集體幻覺的?可能性有多大？會不會我們已經噶了，自己還不知道呢？”

    “滾蛋，要噶你自己噶，我還沒活夠呢。”

    “噶不噶的?且不說，這合理嗎？梅處長?天?縱奇才、獨領風騷這不奇怪；查爾斯濫殺無辜、殺人?取能這也不奇怪。沈處長?呢？”

    “那你覺得他收了閻王合不合理？收了魔頭的?只能是另一個妖孽，這么一想就對了嘛。去年之前，誰說指揮處處長?是特級、還和閻王青梅竹馬我都得覺得這人?是瘋子呢。”

    “瘋不瘋的?另說，你們是不是太把這兒當咱家后花園了？”

    一整組的?人?一個激靈，撞上了那位非洲土著特能者驚疑不定的?目光，突然覺著這跑到人?家地盤上搞這么大陣仗升級、喧賓奪主給人?一個下馬威似的?好像是有點可惡。

    不過?，那又?如何呢？不服憋著，誰叫非洲區養出了一個胃口大得差點把地球吞了的?查爾斯呢？

    不止儀器能夠測出，似乎是這一片風暴領域提升了他們感知的?關系，他們之中?中?等以上的?水平都已經感覺到有各種特能者的?氣息向這邊聚集。這種全球特能者通告就是麻煩，來者是敵是友未知，單純窺探還是經不住引誘意欲不知死活地動手也未知。

    小組集體默默握緊了自己的?武器，特能在體內沸騰，雖然他們的?宗旨是以和為貴，但他們也確實并不介意當一回禮儀之“梆”，就算華區懶得跨越萬里管這地方，但偶爾支教這一次也無傷大雅。

    風暴中?心，兩道人?影貼得如同連體人?一樣，精神核心與能量核心互相貼合，無數涌動的?能量環繞著他們，呈現出宛如一體般的?和諧。

    沈青浩精神洪流中?那道虛擬輪回意識空間壁壘已經漸趨消減，只剩下流光溢彩的?透明邊界。里面驀然出現了一道閃爍隱約的?身影，雙目閉合，手掌卻向前伸去，貼在邊界上時，這一層薄膜也就飛速地消散不見了。

    總算這冤家跟著他這半年不算白費，發瘋也不耽誤資質和體悟，沒把他倆炸成一對肩并肩的?煙花。這瘋子，除了容貌，也總算有點可取之處。

    不過?，論起容貌……梅筠楓的?目光一路細致地從纖長?的?睫毛看到挺翹的?鼻梁再到光滑流暢的?面部線條，再到這張品嘗起來和表象完全不同的?唇，不得不承認自己還真就是吃這一口頂級皮相骨相。

    這樣標志的?美人?，哪怕只是一個淺薄的?小廢物，看著也是賞心悅目的?。

    更?何況，被他塞到虛擬輪回中?后，哪怕沈青浩現在還沒將意識徹底拉出，歷經百味滄桑、多世苦悲喜樂所帶來的?錘煉打磨也將沈青浩原本就不甚明顯的?那點虛浮幼稚洗練干凈了，卻又?同他本身的?根基結合了起來，化成了洗凈鉛華后深邃而澄澈的?寒潭。

    將這皮囊凸顯得愈發見之望俗，令人?神魂顛倒。

    “對不住，不知道閻王大人?喜歡廢物，沒按照您的?心思?，當個對您百依百順的?傻子。”

    沈青浩眼皮微微顫動了幾下，睜開?眼的?一刻眸中?還仿佛有紛雜的?人?影、渦旋閃過?，恍惚了幾瞬才恢復正?常模樣，只聽到了梅筠楓感慨淺薄廢物賞心悅目皮囊神魂顛倒什么的?。

    梅筠楓：“……”雖說有點冤，但中?間那一段幸虧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沒讓這人?感知到，不然怪矯情癡漢的?，還平白讓這尾巴翹到天?上的?貨拿捏了。

    “怎么，吃完小灶就翻小賬？”

    沈青浩輕笑了聲：“不敢，大人?您喜歡什么模樣，我都可以展現，可還滿意？”

    來自精神內的?直接交流是比耳鬢廝磨的?交談以及以往契約更?加直接與敏感方式，蔓延到整個神魂之中?，這低沉磨人?的?振動幾乎令人?不可抑制地戰栗起來。

    這簡直太超過?了，怎么感覺這貨走了一趟輪回，變得更?加奇奇怪怪、令人?難以招架了呢？別不是和別人?共腦共出毛病或者智商共享了吧。

    總感覺黏黏糊糊得像是某種磨牙吮血不懷好意的?大型食肉動物，梅筠楓將這種奇怪的?念頭拋開?：“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我比較喜歡你工作認真時的?正?經模樣，既然醒了就將你自己全身理順貫通。

    你的?筋骨臟腑我只能打磨到這等地步了，對于?突破超特級依舊不夠，但我可以將我的?特能附著在嘴重?要的?核心中?樞骨骼上面，當作你的?外?置人?體模型。”

    對于?超特級來說，只要人?體核心部件在，憑借著極強的?再生能力，從骨頭架子長?出個人?都不是什么問題。

    沈青浩有點遲疑：“這算是欺騙規……”則嗎？而且他應該沒聽錯，頭頂是有雷吧。

    梅筠楓對著上面飛了一眼，眼尾勾出凌厲妖異的?弧度：“哦，那又?怎樣？”

    完美契合是存在了多少年的?規則，在此基礎上衍生出的?沈青浩1.0版骨肉相連就已經在規則的?默許下讓兩人?傷害共擔、特能循環了，現在的?梅筠楓2.0版更?是連精神都溝通近了整個雙人?循環中?了，他們若說是命數共享也沒什么錯了。

    所以他幫自己另一個半身升個超特級怎么了？要劈先?從根上劈完美契合去，不劈就別叭叭。

    雷沒吭一聲憋回去了。

    沈青浩：“……”這規則這么慫的?嗎？

    “噓，清清腦子，集中?精神，正?式開?始了。”

    第298章 第 298 章

    幾乎殃及全華區的襲擊進入尾聲， 那些微弱又堅韌的命運線與其它?命運線相遇、糾纏又分開，一些回歸到原軌道，一些就此踏入新的征程。

    一少部分暫時黯淡下?去?， 而?更少的一部分就此斷裂， 永遠地消失了下?去?。隨之而?來的可能是幾個凡塵之人的悲泣， 代表著一個家庭的痛徹心扉與大劫大難，也有可能是無?一人在意?只存在于冷冰冰的傷亡統計單上的名字。

    跨越千里匯聚在梅筠楓這里時， 也不過是一朵小小的水花， 湮滅于那片為混亂與襲擊終于過去?劫后余生而?沸騰的歡慶之海。

    沈青浩的精神核心顫了顫， 二人周邊飛速旋轉著的風暴核心也隨之一震。

    他的眼?眸之中?又無?端旋轉起了仿佛能將人拖進去?的漩渦， 隱隱倒映出人世浮生來，梅筠楓悚然一驚，倏地抓住了他，試圖生拉硬拽地把他薅出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歸根結底這是沈青浩的晉級之路， 初生的法則弱小懵懂，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且臣服于梅筠楓這個當世第一人的混蛋， 讓他開小灶走后門已經是極限了，可沈青浩在真正突破時的一切進程都只在于他自己。

    換言之， 只要沈青浩自己的精神核心沉溺于那些人世萬象無?法脫身，梅筠楓也無?法左右，除非他將沈青浩的領域整個豁開并且斷了他的能量供給精神供給，中?止這一次晉級——這純屬謀殺親夫了。

    溫柔和?煦的精神波動逸散包裹在梅筠楓周圍， 似是在邀請著，梅筠楓定定地看了這貨三秒， 對這個不省心的冤家毫無?辦法，只好心甘情愿地一頭扎了進去?。

    也算是風水輪流轉， 一直以來都是沈青浩或主動或巧合地進入他的意?識，對于他那些血跡斑斑、陰冷晦暗的過往探尋著。他總是無?法拒絕沈青浩的，又確實很?多時候心性脆弱，總是貪心不足，難以自抑地想要將這個他注定的軟肋拖入，哪怕只是短暫虛假地填補一下?那些過分的孤寂、空白與壓抑。

    他的那些過往，除了一些過于令人不適的，無?論多么丑陋，他也確實無?畏于現于沈青浩面前。

    關于他到底曾經親手鑄就過多少白骨累累、又曾經在這些年如何彈壓制衡，他不懼不睬他人評判，也并不恥于全部對沈青浩開放。沈青浩有權知?曉，也有權做出任何的選擇，無?論是遠離、默認還是……同路——他從前拼命克制才壓下?去?的“妄想”。

    那幾次精神聯通的時候，不止沈青浩能夠知?曉梅筠楓的過往，反過來又何嘗不是呢？這個莽撞又赤誠的家伙每次都不管不顧地孤身進入，險之又險地操縱著根本不純屬的精神力量一往無?前進入他的精神核心世界。

    每一次都是冒著萬一梅筠楓精神崩潰兩人一同上西天的風險，每一次都是梅筠楓精神最震蕩最不可控的時候，但凡他抽個風翻臉不認人都能把沈青浩遠不如他的精神力量毀尸滅跡。

    可沈青浩就是這樣不計后果無?可救藥地沖了進去?，只是梅筠楓也確然一直并未太過仔細地翻閱沈青浩的過往。

    一來，擅自隨便?翻看記憶侵犯對方隱私，如果是為了滿足他的窺私欲這樣做，那也未免太人渣了，他只負責殺人放火，在別?的方面不才多少有那么一點底線；

    二來，每一次聯通的時候他都處于極度動蕩中?，也確實沒有這個心力；

    三來……

    梅筠楓嘆了口?氣，跳下?了那一個深不見底的入口?，不知?穿梭了多久，終于落到了實地。

    多年前天翻地覆的那一天，梅筠楓看見沈青浩和?他一起從考場回家，一直陪同在“他”身邊，那個當年將所有悲鳴吞進咽喉中?割得?鮮血淋漓的少年人有了一個可以放肆依靠的肩膀，哭得?昏天黑地。

    當天晚上，沈青浩抱著悲痛欲絕哭得?筋疲力竭沉沉睡去?的梅筠楓回了家，在額上印了淺淺的一個吻，像是一柱溫馨淡雅的安神香，屏退所有的噩夢。

    這香仿佛順著這幻境、以床上的那個“梅筠楓”為憑依，一并侵入了他的腦海。溫柔鄉是英雄冢，這句話確然是千古哲學，他實在沒有毅力在這里繼續保持清醒，注定沉淪。

    他眼?前一黑，再睜眼?場景突然變了。

    剛才的那些足以大夢三生沉淪百世萬劫不復的溫柔與安心就像是男人口?中?的山盟海誓，只不過是精心設計的魚餌罷了，等到你放縱意?志，渾然不覺地上了鉤入了網，離開棲息地、離開一切憑依的窒息才會讓魚……人驟然清醒。悔之晚矣。

    鼻翼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是所有醫院的標配，印在每個人的記憶中都代表著不同的回憶與色調，但總歸都不會是什么明亮開心的，生死離別哪一樣都足以叫人在噩夢中?輾轉反復。

    他們?都是特能者，從小幾乎沒去過醫院。沈青浩印象中?寥寥無?幾能和?醫院掛鉤的……

    一次是他們倆“為了蘇凌”“見義勇為”，各自心懷鬼胎成功把自己搞進了醫院，一個為了翹班去?總署另一個裝柔弱凡人留守華區，但梅筠楓不覺得這足以成為晉級超特級的代表性標志。

    那么就只有那一次了。

    梅筠楓眼?珠滾動兩圈終于睜開，特護病房中胸口纏滿繃帶氣息微弱的某人一把打翻了輸液架。

    他心中?不敢翻開的那個第三，沈青浩曾經親口?承認、周瑤琴女?士驗證過的恨意?，那是能把梅筠楓皮肉剮爛、碎盡筋骨乃至挫骨揚灰的東西。

    對著沈青浩蓄意?勾引始亂終棄的梅筠楓可以讓它?只在心上貫穿一次便?置之不理?，神色如常；但已經敞開了過往習慣于無?數次對沈青浩求證、無?數次得?到肯定與縱容、又無?數次窺見沈青浩幾乎為他勾起心中?所有陰暗欲念的梅筠楓是個膽小的懦夫。

    他恃寵而?驕，于“路”完全契合后已然對于這世上一切的評說都豁達無?視，但卻依舊無?法接受從沈青浩這里接收到一點負面反饋，哪怕只存在于過往，哪怕他自己心里知?道，莫名其妙被自己的小男朋友當胸挖走了能量核心，不生氣不恨才是有違人性。

    放在網上讓網友們?評理?都得?是千刀萬剮起步的，要不是沈青浩有著智商卓絕的好大一個戀愛腦，他們?倆破鏡重圓都叫做渣男賤男了，路過的狗都得?呸一口?。

    梅筠楓沒敢看一眼?沈青浩死死釘在他身上恨不得?將他撥皮拆骨的眼?神，匆匆走過去?，將輸液架扶了起來，匆忙慌亂地看沈青浩手上的針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也不小心點，拿自己撒氣干什么。”

    話音未落便?被死死摁住了手腕，握住他的手瘦骨嶙峋，沒有一點特能波動的痕跡，只從這一點接觸就能感知?到孱弱病氣，因為這些過于激烈舉動，他胸前重新洇開了一片血色。

    梅筠楓眼?眶一酸，他再沒有一次這樣清晰地感知?到，說一千道一萬，無?論因為什么，沈青浩當年都切切實實地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險些喪命，只這一項都難熬，更何況還有遭遇背叛的痛心。

    倘若不靠著恨意?，沈青浩要怎么熬過這一段日子呢？

    他忽而?就能夠接受了，可見，人都是會下?意?識地給自己找理?由減刑的，唯有將所造成的一切痛苦傷害真真實實地擺在面前，令其避無?可避，才能喚出來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良心。

    梅筠楓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幾次輕描淡寫地講過這件事，和?整個研究所基地的多年野心殺戮橫行喪心病狂相比，和?橫亙多年的無?數冤魂血淚相比，甚至和?他的血海深仇以及之后濃墨重彩的經歷相比，這似乎都是一筆帶過不值一提的小事。

    區區個人一點不致命又沒有任何后遺癥的小傷病算得?了什么呢？況且還是“為了你好”，有著殫精竭慮的苦衷。

    可事情不該這么算，沒有人活該因為另一個人的苦痛在受到對方莫名傷害時一筆揭過。

    被傷害被拋棄的陰影自那時種下?綿延到了現在，梅筠楓早發現沈青浩總是對于會被他甩開有著莫名的恐懼與直覺，而?他也的確每一次都成功地加深了這層陰影，從無?疏漏。

    在這一層世界里，沈青浩念念不忘，他也該直面這逃避了近八年的事實了。

    “對不……”

    他的話語終止在猝不及防的一個擁抱中?，這擁抱帶著像是要嵌入骨髓融為一體的炙熱與疼痛，梅筠楓在提醒他出血了這個選擇上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默認了沈青浩自己搞出的幻境出點血沒什么大事，抬起胳膊摟了回去?，安撫著過于嶙峋到有些硌手的單薄后背。

    “你想要聽什么？”

    這位半骨頭架子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上，可不知?道是不是病太久了沒力氣，來勢洶洶想叨下?一塊血肉的動作?最后只留下?了個不深的牙印，到最后成了委委屈屈的又舔又啃，梅筠楓莫名有種被家養的小動物撒嬌糊了滿脖子口?水的感覺。

    “我恨死你了。”

    梅筠楓：“……”他如臨大敵了半天，結果這位出息的沈兄就拿這么一句帶著哭腔軟軟糯糯的五個字對付他，這撒嬌怪，再叫下?去?他都要禽獸得?心猿意?馬了。

    “行，我禽獸，我是個大混蛋。還有什么想罵的？或者想要我哄的？”

    沈青浩紅著一雙兔子眼?，帶著一張少年臉，從梅筠楓的脖子上戀戀不舍地挪開了嘴，盯著他半響，險些把梅筠楓盯得?獸性大發，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梅筠楓的手指展平，套了個圈上去?。

    看著沈青浩帶著一張眼?淚半干的臉自豪地豎起無?名指展示同款戒指的梅筠楓：“……”

    槽多無?口?，且不說沈青浩是從哪兒把戒指變出來的，畢竟這是他的地盤他說了算。但親愛的，前一秒你不是還恨得?要死嗎？

    還有，誰家超特級晉級這種時刻把時光倒到八年前在被傷得?最重的時候求婚？

    這是什么奇葩品種的戀愛腦？梅筠楓簡直想搖著這小瘋子的腦袋讓他清醒一點，想一想他現在還沒找到突破方向的晉級。

    然而?沈青浩已經拉著梅筠楓下?了地，他身上還穿著病號服，和?打了幾個小時衣衫襤褸的梅筠楓在一起，一點都不莊重正式，甚至有些荒謬之感。

    可他胸前那刺眼?的血跡卻好似一顆九死不悔的真心一樣，讓人不忍辜負，哪怕有再多的顧忌與思緒都要停駐在這一刻，聽他用著一刻少年的臉和?近乎偏執的語氣將話鄭重地說完：“這世間既然已經盡是梅筠楓的觸角所能抵達之地，那我就向世間告知?，從此以后，基特局行動處處長，閻王大人梅筠楓和?我命數相連，結為伴侶，此生不渝。梅筠楓，你愿意?嗎？你答應嗎？”

    再沒有任何一個求婚抵得?過當下?了，梅筠楓忽而?貼了上去?，六個字含混而?清晰地從交纏的唇齒間溢出。

    “我愿意?，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