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全校所有人都知道二年級七組有個對排球癡迷到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境界的家伙。
聽說去過他家里的人都對那布滿了一整個房間的簽名球柜印象頗深。
毫不夸張的說,那家伙已經(jīng)收集了曾經(jīng)所有被稱為“妖怪的世代”的職業(yè)排球選手的簽名球。
是完全一個不落的那種程度。
“真是個怪人。”
有同學私底下談論著他。
“明明看上去是個受人歡迎的男生。”
“怎么對除了排球之外的所有東西都沒有興趣呢?”
雖然如此,還是有絡繹不絕的女孩子遞上粉色的情書。
即使對方一臉無所察覺自己的心思。
但是這種天然感還是吸引著很多人。
“大御門這家伙也太討厭了吧!”
學校排球部練習的間隙,有隊友發(fā)出這樣的感嘆。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女孩子喜歡你啊,真是可惡!”
“我也想要女朋友啊!”
“誒?”
當事人并不理解自己被討厭和別人想要女朋友之間有什么關系。
他一邊扎起自己微長的卷發(fā),一邊努力思考。
“肯定會有女孩子喜歡前輩的啦。”
想了好半天也只能這樣安慰著別人。
“被你說出來真的很像嘲諷哦臭小子。”
前輩氣到開始擼袖子。
旁邊的另一個隊友拿球丟他。
“好啦,不要欺負后輩了。”
“你沒有女朋友難道是大御門入部之后才發(fā)生的事情嗎?”
“說到底跟他有什么關系啦。”
“只是你自己不受歡迎好不好。”
毫不留情的話語重重擊傷了少年的心。
“這個世界......好殘忍......”
*
這一年的圣誕節(jié),排球部的大家想一起開個節(jié)日派對。
由于社團人數(shù)不少,一般的隊員家里可能容納不了這么多人。
于是最后大家集中在了大御門翼的家門口。
“打擾了。”
“打擾了。”
......
隊員們紛紛打著招呼走進了面積不小的一戶建。
早就聽說這家伙的家世不一般了。
房子真的好大啊。
所有人的心頭都盤懸著這個想法,不由得稍稍拘謹了起來,不再失禮地東張西望。
穿過長長的走廊,入眼的是偌大的客廳。
大御門翼剛要推門進去,卻愣在了原地。
“小臣?阿要?阿木阿侑翔君?還有......大家?!”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客廳里一個高大的男人就過來攬著他的肩膀,將他帶進了客廳。
“誒?小翼還有朋友一起過來嗎?”
他囂張地挑眉,如同視線銳利的角鸮。
大家這才看清客廳里的情況——
傳說中的“妖怪的世代”,正齊齊出現(xiàn)在這個空間里。
“喂,快揍我一拳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隊友中有人小聲地說著,然后馬上感覺到背后傳來一陣生疼。
“哪個混蛋,真打啊?!”
“我們之前不知道你會帶同學回來。”
一個極易吸引別人目光的女人從那群高大的男人之間走出來,順勢抬手揉了揉大御門翼的腦袋。
“你們是要在這里開圣誕派對嗎?”
“那要不我們換......”
她還沒說完,大御門翼已經(jīng)急急地打斷了她。
“沒關系的阿要,不會影響我們......吶?”
他轉頭征求隊友們的想法。
大家懵了片刻,回過神來趕緊猛點頭。
“是我們打擾了。”
“我們不會影響各位才好呢。”
此時少年們的緊張值已經(jīng)沖到了頂峰。
他們可是“妖怪的世代”啊!
都是曾經(jīng)國家隊的職業(yè)選手和聯(lián)盟著名球隊的選手啊!
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的是佐久早圣臣吧!
那個正在跟幾個小學生玩的是木兔光太郎吧!
站在一起的那兩個,不是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嗎?
還有好多人。
總之是會讓這些排球部的少年們眼花繚亂的程度。
“雖然知道不是做夢。”
有人喃喃自語。
“但我實在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大御門要和其他幾位太太在花園的遮陽傘下開著茶話會,隨意地聊著各種話題。
工作上的事情、生活上的事情......很多事都已經(jīng)在十年之間步入正軌。
“按部就班”這個詞蘊含著安穩(wěn)的現(xiàn)世幸福。
“時間過得真快,好像一轉眼小翼就已經(jīng)是國中生了啊。”
木兔太太率先感慨道。
“為什么一定要用這種話做開場白啊?”
正在國內開畫展的宮太太沒什么表情地開口。
“一般愛說這樣的話的只有老年人吧。”
于是大家忍不住笑開了。
“啊確實,‘無需追憶昨日’是你們稻荷崎一直以來的氣質嘛。”
“說起來稻荷崎,上次宮治還給我們寄了兵庫那里的大米過來呢。”
于是話題忽然就轉到了料理上面。
“阿月家里,是黑尾君負責一日三餐的吧?”
大御門要問道。
“聽說他很有一手哦。”
“唔,小黑他的廚房技能修煉得算挺高的了。”
今天某位排協(xié)工作人員也攜妻子來到了聚會中。
排球界是個圈啊。
兜兜轉轉似乎一下子認識了很多個有淵源的人。
剛剛說話的這位游戲公司的社長依然是不善言辭的模樣,但是在熟人局里倒也不會覺得尷尬。
“佐久早君在這方面聽說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畢竟是很細致的人啊。”
另外兩位太太紛紛附和。
“如果把“細致”升級到“完美主義”那也很要命啊。”
大御門要佯裝苦惱地嘆氣。
“不要這么不知足啦。”
其他幾人笑道。
“你們說生活到底是什么呢?”
大御門要冷不丁地問道。
“干嘛忽然說這么哲學的東西啊?”
“這種抽象概念交給學藝術的才能得到答案吧?”
于是回答這個問題的重擔忽然就落在了宮太太的身上。
“......為什么一定要有刻板印象呢?”
她一一指著木兔太太、黑尾太太和大御門要。
“你們理科、工科和商科的人難道從來不思考世界的嗎?”
會思考的啊。
所以生活是什么?
世界是什么?
真是一個龐大的課題。
大約要探討某種存在性。
人類以什么東西作為憑借而存在?
如果是文字,是否敲完最后一個標點就能讀懂自己的人生。
可是人生這本書大約不會細節(jié)到涵蓋所有的枝枝節(jié)節(jié)。
在文字沒有到達的地方,他們要怎么樣生活?
他們存在于一個怎樣的世界?
也許沒有辦法簡單形容。
不過......
大御門要不經(jīng)意地抬眼,恰好撞進佐久早圣臣的視線。
沉靜的。
如同蔓延到天際的海面。
不過大約有什么東西是可以在心里永恒的吧。
她想。
比如記憶。
比如熱愛。
比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