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炸開的辛辣和先前嘗過的茶水如出一轍,這次不消神林雪見解釋,宇智波泉奈就知道這是什么玩意了:
姜糖。
他發(fā)現(xiàn)神林雪見手里總能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不喜歡吃這些。”
他黑著臉推開又一個放到他面前的糖盒。
這家伙把他當(dāng)小孩的行徑能不能停一停?
“潤喉護(hù)嗓的。”
神林雪見解釋了一句。
哦,所以這家伙是在嫌他廢話太多?!
宇智波泉奈回過味來了,臉色愈發(fā)黢黑。
但就在他要爆發(fā)的前一秒,怒火被神林雪見的話語先一步按了回去:“你剛才說話太急,對嗓子不好。”
都說貴人語遲,但神林雪見卻沒看出宇智波泉奈哪一點(diǎn)符合這四個字了。
他不覺得外人對宇智波泉奈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評價有誤,也不覺得如今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宇智波泉奈是偽裝的。
一人千面,他在自家大哥和二哥面前尚有兩副面孔,遑論旁人?
所以,宇智波泉奈為什么會對他表露出善意?
就憑昨夜給出的玉石面具和糖果嗎?
堂堂宇智波二當(dāng)家怎么可能會被這些小玩意打動?
宇智波泉奈不知道神林雪見疏懶模樣下轉(zhuǎn)著的思緒。
怒火又一次被突如其來的善意掩蓋,他不自在地整了整神色:“味道太奇怪了,我不喜歡。”
“好,我記下了。”神林雪見欣然點(diǎn)頭,卻從塌邊的暗格里又摸出一盒糖推到小宇智波面前,“那你嘗嘗這個。”
“你應(yīng)該會喜歡的。”
見宇智波泉奈想要推拒,他曼聲補(bǔ)了一句。
麥芽糖,他沒在里面加任何東西。
只怕面前這個小宇智波會覺得還不夠甜。
宇智波泉奈推拒不了這種單純的好意,他幾下嚼碎口中的姜糖,別扭地挑開糖盒,從中捏了顆和姜糖顏色沒什么差別的糖果丟進(jìn)嘴里。
如果實在太難吃,他就——
嗯?!
宇智波泉奈再度拒絕的話被舌尖忽然漫上來的甜味給打斷了。
不似三色丸子那般在嘴里炸開的甜滋滋的味道,糖果的清甜一絲一絲的從舌尖擴(kuò)散,在覆蓋了姜糖的辛辣后彌散了整個口腔。
那點(diǎn)不夠甜的小缺陷在辛辣的余味下被完全遮蓋住了。
“還——還不錯。”
拒絕的話在舌尖轉(zhuǎn)了個彎,宇智波泉奈欣然收下糖盒。
他發(fā)現(xiàn)了,這個家伙就是喜歡給他投喂奇奇怪怪的東西,好像非得讓他收下才罷休。
果不其然,神林雪見在見到宇智波泉奈收下糖盒之后,唇邊多了點(diǎn)笑,合著狹長的緋色眼眸和本就艷麗的五官,像話本里勾人魂魄的精怪。
宇智波泉奈不自在地撇開臉,他好像有點(diǎn)沒辦法直視神林雪見了。這家伙長得實在太犯規(guī)了,一個大男人怎么能長成這樣?
簡直比族里最漂亮的女忍還要過分!
然后他游移的視線就對上了站在對面屋檐上糾結(jié)又隱含震驚的宇智波斑,他哥。
宇智波斑來得不巧,他沒見到宇智波泉奈破門而入把神林雪見從床上拉起來,而后把屋子翻個底朝天試圖搜尋千手扉間的架勢。
但他來得又很巧,他恰好看到神林雪見塞了顆糖進(jìn)他弟弟的嘴里,而且他弟弟居然還別別扭扭地接受了?!
忍者不能隨便吃旁人給出的東西,這幾乎是他們在幼時接受忍者訓(xùn)練時的第一課。
但現(xiàn)在看來,泉奈似乎把這一點(diǎn)忘得一干二凈。
宇智波斑有心想提醒弟弟,然后他就被弟弟和神林雪見的對話給又一次震驚了。
那個被人哄著吃糖的人真的是泉奈?!
還有神林雪見這家伙面對泉奈這么個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實力有實力的頂尖忍者竟然就這種隨隨便便哄小孩的態(tài)度?!
他似乎能將弟弟口中的“奇怪”二字和神林雪見其人劃上一道等號了。
不過,宇智波斑沒時間一個人震驚下去了。
泉奈發(fā)現(xiàn)他了,陡然定住的目光和噌的一下從座椅上站起來的動作已經(jīng)引起了神林雪見的注意。
當(dāng)神林雪見側(cè)頭望過來的時候,宇智波斑瞬身的動作悄無聲息地停滯了一下。
他好像知道柱間為什么會認(rèn)錯人了。
宇智波斑挑剔地打量了一下靠在窗臺上懶洋洋望過來的人。
神林雪見這家伙的長相……
跟千手扉間的確有幾分相似。
“泉……”宇智波斑剛要出聲,但在他弟弟暗搓搓的眼色下,還是緊急轉(zhuǎn)了口,“弟弟。”
“你又是我哪門子的哥哥?”
神林雪見冷笑出聲。
他知道宇智波斑喊的不是他,但宇智波斑先前隱晦的審視和嫌棄著實讓他不喜。
宇智波斑在透過他看他二哥。
只消一眼,神林雪見便能確定,宇智波斑這家伙八成對他二哥有點(diǎn)別的心思。
宇智波斑再多繁雜的心思也被神林雪見這一懟給壓了下來。
他沉下臉,打量著面前這個不知死活竟然還敢當(dāng)著他的面動手的普通人。瞬息間,帶著半指手套的五指已經(jīng)捏住了神林雪見的手腕。
他五指一抖,神林雪見手中出鞘的匕首便叮當(dāng)一聲落在了地上。
“喂,沒有人教過你對待忍者要敬畏一點(diǎn)嗎?”
猩紅的萬花筒寫輪眼微微瞇起。
宇智波斑有心想給面前無知無畏的家伙一點(diǎn)教訓(xùn),卻限于自家弟弟緊急攔在他們之間,只得松開對神林雪見的鉗制。
“走。”
他對著宇智波泉奈微一偏頭,便消失在了窗前。
宇智波斑沒有走遠(yuǎn),他只在隔壁的屋頂上等著他的弟弟。
“斑哥。”
宇智波泉奈追了上來。
宇智波斑這才緩和臉色:“泉奈,不要放松警惕,這個家伙沒有一點(diǎn)對忍者的敬畏。如果不慎被這家伙惦記上,他絕對會對你下手的。”
“斑哥,千手扉間剛才來過。”宇智波泉奈哭笑不得,“恐怕是因為千手柱間先胡亂抱著人喊弟弟,后來千手扉間又來探查,我感知到千手扉間的氣息后就把這家伙從床上拖下來警戒,所以才讓他這么不耐煩吧?”
他向來無條件地站在自家哥哥一方。
雖然方才神林雪見敢對斑哥出手的確十分不知死活,但看神林雪見的態(tài)度,明顯把斑哥當(dāng)成又一個胡亂跑來認(rèn)親的家伙了。
千手柱間的前車之鑒猶在,宇智波泉奈便十分自然地將神林雪見對他斑哥出手的賬記在了千手柱間頭上。
總之,都是千手兄弟的錯!
宇智波斑嫌棄地掰著手腕:“柱間真是眼瞎,我沒看出來此人和千手扉間有什么相似的。”
卜一接觸,他就決定收回自己方才的判斷。
神林雪見沖動易怒,跟老謀深算的千手扉間完全是兩個極端。
而且,就算神林雪見沖他亮刀子的行為只是氣急之下的偶然之舉,但神林雪見的眼神也和千手扉間完全不一樣。
千手扉間那家伙看他的眼神總是像看什么垃圾,還帶著弱者對強(qiáng)大力量的忌憚和防備。宇智波斑心里門清,千手扉間一直認(rèn)定是他帶壞了柱間,也一心覺得他是千手必須要鏟除的大敵。
而神林雪見此人,宇智波斑相信,方才他不出手的話,這家伙是真敢沖上來捅他。
哪怕他一個眼神就能弄死這家伙。
而且他有種預(yù)感,神林雪見不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
泉奈無意暴露身份,他方才也轉(zhuǎn)了口風(fēng),但頂尖忍者身上的氣勢在沒有刻意收斂的情況下根本就做不得假。
神林雪見再怎么也不至于看不出來他并非尋常忍者。
但這家伙偏偏就敢對他出手。
宇智波泉奈盯著自家哥哥欲言又止。
是他的錯覺嗎?
哥哥提的明明是千手柱間,但為什么他覺得哥哥似乎真正在維護(hù)的是千手扉間?
最后,他決定不再跟哥哥提及與千手扉間有關(guān)的話題。
即便還一無所覺,但纖細(xì)敏銳的潛意識也讓他莫名覺得:
這是個一旦掀開能讓他神經(jīng)發(fā)毛的某種事實。
“斑哥怎么突然來藤原城了?”
他換了個話題。
“來看看這家伙。”宇智波斑嫌棄地點(diǎn)了點(diǎn)神林宅的方向,“我見過柱間了,他的態(tài)度不對。神林雪見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讓柱間提到這家伙就害怕。”
“所以——”他拉長了語調(diào),看著對神林雪見毫無防備的弟弟,語重心長地告誡道,“泉奈,神林雪見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你要小心。”
他不會干預(yù)弟弟親自護(hù)衛(wèi)神林宅的決定,但他有必要將小伙伴異常的舉止告訴弟弟,并且親眼來看一看這家伙,評估一下這家伙對弟弟的威脅程度。
“千手柱間竟然會害怕神林雪見?”
宇智波泉奈指尖摩挲著袖中的糖盒陷入沉思。
一時間,他覺得袖中金屬質(zhì)地的糖盒突然有些燙手。
“我知道了。”他沉吟片刻,緩緩點(diǎn)頭,“斑哥,我會小心的。”
“不管怎樣,千手扉間的確注意到了神林雪見。就算神林雪見沒有問題,借助他釣出千手扉間也是極好的。”
說話間,宇智波泉奈眉宇間帶上了殺氣。
如果神林雪見真的有問題,那就殺掉好了。
他是宇智波的二當(dāng)家,從來都不缺少殺伐果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