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第 251 章
[織田作之助]其實對于自己來到平行世界的事情有所猜測, 只不過他當時只是以為自己來到的是第一次去的那個世界,也就是太宰治在武裝偵探社的世界。
然而實際上他確實來到了平行世界, 只不過這個平行世界又是另一種可能。
一個[太宰治]不在武裝偵探社,而他的同位體活著成為武裝偵探社社員的可能。
好在三個人里面只有[太宰治]的行蹤不定,[坂口安吾]的情況很清楚……盡管那只是平行世界的坂口安吾,但也好過什么都沒有。
因此,國木田獨步在聽到[織田作之助]的回答之后,便開口,“既然這樣,那我現在嘗試去聯系一下坂口先生好了。”
講完, 他整個人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座位上。
大概是擁有太多次在偵探社內打斗的經歷了, 在[織田作之助]與芥川龍之介還有同位體的織田作之助打完之后,他們以極快的速度便將偵探社內的環境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
盡管打架多少導致房屋內受到了點影響, 但是那些痕跡還不足以影響偵探社內的裝潢。
“來來來!你先在這里坐下就好了!”
江戶川亂步自來熟地推著[織田作之助]來到了一個位置上坐下,緊接著在幾秒之后。偵探社內除了兢兢業業的國木田獨步, 其余社員全部圍繞到了[織田作之助]的身邊。
與謝野晶子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顎, 隨后也拿出一個板凳放到了[織田作之助]的面前。
她對著織田作之助開口, “織田先生, 你坐到這里來。”
“誒?為什么?”
“讓你做你就做好了。”
“……我知道了。”
有點不明所以, 但是織田作之助還是按照與謝野晶子的話坐到了[織田作之助]對面。
兩個長相一致的人坐在相同的板凳上面面相覷,除了年齡和衣著外幾乎沒有任何不同, 這種難得一見的場景讓他們開始喧嘩。
就連芥川龍之介也忍不住多看兩眼。
“好厲害……”
“話說,沒有想到真會有平行世界什么的……”
“如果我們這邊的織田先生也刮干凈胡茬的話, 估計就和這邊的[織田先生]完全分辨不出來了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問題從喧嘩的話語中脫穎而出。
“不過, 兩個都是織田先生,但是除了年齡和衣著上會不會還有其他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你們看, 不是經常有說那個叫蝴蝶效應的東西存在嗎?”
眾人的目光看向谷崎直美,突然收到注目禮的谷崎直美有些詫異,“各位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最終,還是宮澤賢治最先舉手提問,他將大家心中的疑惑問出來,“請問,什么叫做蝴蝶效應?”
谷崎直美這才突然想起來,雖然武裝偵探社名聲在外,成員也確實都是精英,也很厲害。可是提到學歷,她面前的偵探社成員的學歷大多都沒有她這個女子高中生的學歷高。
因此,會對蝴蝶效應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事情。
于是,谷崎直美從谷崎潤一郎的身上下來站直身體,她輕咳兩聲模仿出自己老師的姿態開始講解。
“所謂的蝴蝶效應,其實是指事物發展都有跡可循,但是在發展過程中都定數和變數,而這個變數也許就會影響事物原本的發展。”
看見大家聽得懵懵懂懂,谷崎直美直接開始用他們已經知道的事情開始舉例,“就比如說,我們這邊的織田先生沒有遇到那邊[織田先生]的兩個朋友。”
“原來是這樣啊!”
果然有了舉例,就連宮澤賢治也明白了這個意思,盡管他還是不明白這為什么叫做蝴蝶效應就是了。
不夠合格的谷崎直美難得充當了一次老師的角色,有點開心。
“但是,為什么我們這邊的織田先生沒有遇到他的朋友呢?”谷崎潤一郎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這句話讓所有人包括織田作之助自己都將目光放到了[織田作之助]身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與對方口中的朋友是怎么產生認識的契機。
[織田作之助]思索了一下回頭,“我的經歷沒有參考性。非要作為參考的話,應該用另一個世界自己的經歷作為參考更有價值。”
在別人都不解的時候,江戶川亂步卻明白了對方話語中的意思。
“原來如此,因為你根據另一個世界自己的經歷做過變動……你引發過蝴蝶效應了,對吧?”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
沒錯,他就是這個意思。
與謝野晶子聽著內容掏出了自己的手術刀開始邊旋轉,邊勾起嘴角的笑容,“感覺越來越有意思了……”
谷崎潤一郎對與謝野晶子的這個笑容有心理陰影,于是第一時間遠離了與謝野晶子來到了谷崎直美的身旁縮了縮脖子。
江戶川亂步繼續開口,“既然這樣,那剛好可以先支付報酬。放心放心,我可是名偵探。不會做出收了客人的報酬后,就不完成委托的事情!”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說一下平行時空自己的經歷好了。”
[織田作之助]在眾人激動的目光中緩緩開口,“第一次到平行世界的時候我才13歲,那個時候的我還是個單純的暗殺者。”
“誒,居然才13歲的時候嗎?不過沒有想到13歲作為暗殺者、……暗殺者?!”
谷崎潤一郎本來還在感嘆當時第一次去平行世界的[織田作之助]年齡很小,結果說到后面,才反應過來對方當時是做什么的。
“那個,暗殺者……是我想象中的那個暗殺者嗎?”谷崎潤一郎弱弱地詢問。
“如果你指的是在暗網接委托殺人的暗殺者的話,那應該就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暗殺者。”
出乎預料的,回答谷崎潤一郎的人是他們這邊的織田作之助。
他的神色平淡,似乎完全沒覺得這件事情有什么不對勁。
“說起來你們好像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啊。”
江戶川亂步看著周圍人詫異的目光后知后覺,很快他繼續,“那你們應該也不知道其實偵探社內他是我除了社長以外認識最早的社員了。”
“嘛,不過當時也就見了一面,后面再接觸就是兩年前從[外來者連續消失事件]升級為[蒼王復活事件]作為入社測試的時候了。”
“算起來,好像也是織田13歲的時候?”
江戶川亂步微微歪頭想了想。
他所經歷過的事情他其實都記得,但是得看他愿不愿意想起來。很多無用的東西都被他放在了不知名的地方,就像是記路或者別的什么。
[織田作之助]與織田作之助一同點頭回答,“是這樣的。”
其余社員都已經開始懵逼,完全沒有想過聽平行世界織田先生經歷的事情才開了頭,就已經知道了這樣的事情。
唯有芥川龍之介在暗暗低語,“原來是暗殺者嗎……”
“當時在橫濱那條河邊的橋上,我遇到了平行世界的太宰和國木田先生。”[織田作之助]繼續道,“按照[蒼王復活事件]作為錨點的話,我當時所在平行世界的時間線與現在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是一致的。”
織田作之助開口,“那邊也發生過[蒼王復活事件]啊。”
他對于這個入社測試印象深刻,事態逐漸升級,他雖然知道這些事件背后有人在推波助瀾,可是不擅長面對這類事情的他只能在這起事件中宛如坐在小船上不斷隨波擺動。
如果不是他現在的搭檔國木田獨步,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是的,不過當時進行并解決這個入社測試的人是太宰。”
[織田作之助]從另一個自己的語氣中聽出了端倪。
“我從那個世界的太宰口中得知了那個世界自己的事情……”
“等等!”
[織田作之助]本來想繼續說,但是才剛剛開口就又被打斷。
他抬眸看向說話的谷崎潤一郎,只見對方神色難得凝重的詢問。
“從別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事情這件事。”谷崎潤一郎輕蹙眉頭繼續道,“就好像……”
“——死了。”
江戶川亂步接上話語,他也不再露出笑容,“也就是說,那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死了。”
織田作之助微微詫異,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死,特別是在自己的異能力[天衣無縫]擁有預知五六秒未來的情況下死去。
這個異能力雖然不能讓他無敵,但是織田作之助認為面對危險的時候起碼可以規避。
他很難想象自己會在有這個異能力的情況下死去的畫面。
織田作之助的目光看向另一個自己,對方卻點頭承認了這件事情。
“那個‘我’確實死了,在23歲的時候。”
“也就是四年前嗎?那個時候有發生過什么特別的事情嗎?”與謝野晶子開始低頭沉思起來,可是她什么都沒能想到。
“那個世界的我在13歲咖啡廳看小說入迷的時候遇到了夏目老師,在與對方交談過之后,為了寫出自己心中的小說結局,于是退出暗殺界。”
“但是對于當時的那個世界的我來說,因為身份問題,失去了暗殺者這個賺錢的職業之后,能夠獲得的工作也就僅剩了那么幾個。”
“所以,那個世界的我開始做起了很多別的工作,諸如‘郵遞員’。”
[織田作之助]不斷講述著那個平行世界自己的經歷,織田作之助開口,“到這里為止,全部一樣。”
不過還是有人疑惑。
“郵遞員?”
織田作之助本人開始回應,“并非是大家想象中的那個郵遞員,而是里世界的‘郵遞員’。”
“那是什么都可以運輸的職業,只要你愿意花錢甚至連炸|彈和武器都能運輸。”
“不過就是因為這樣太危險了而且工資微薄,所以當時在橫濱當‘郵遞員’最長的人變成了我。”
谷崎潤一郎小心翼翼地詢問,“順便想問一下,織田先生做了幾年的‘郵遞員’?”
“好像是四年?”
織田作之助其實很難說清楚具體做了幾年,只不過對于他來說這份工作確實很久。
這邊的[織田作之助]繼續開口,“然后就這樣做到了21歲,那個‘我’遇到了16歲的太宰。”
織田作之助卻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很快他又恍然大悟,“是那個身受重傷以至于渾身包扎著繃帶的少年?”
“繃帶……那應該就是太宰了。”[織田作之助]很肯定的回應。
織田作之助對那個少年有印象,但是……
“很奇怪。”
在[織田作之助]聽來,這是一個奇怪的評價,他詢問,“為什么說奇怪。”
“我遇到他之后發生了奇怪的事情。”
“如果那個少年就是太宰治的話,那對方好像認識我。”
織田作之助還記得對方趴在他家臺階前睜開眼睛看著他的眼神,那是認識他的目光,他不會看錯。
“不僅如此,在那之后的一天我背叛了曾經的一位雇主。”
他原本按照曾經雇主的兒子幫他保管畫,但是那天不得已的情況下,他被迫說出了畫的位置和真相。
這對于他來說,就是對雇主的背叛。
他曾經說過,誰背叛他,他就要報復誰。
可結果,當時的他不得不背叛自己的雇主。
[織田作之助]雖然不清楚兩者之間的聯系,但是他知道也所有的一切都和太宰治分不開關系。
不是他的友人[太宰治],而是這個世界的太宰治。
想到這里,[織田作之助]輕蹙眉頭。
“找到[坂口先生]了!”
倏地,國木田獨步的聲音打斷了[織田作之助]的思緒,他下意識抬頭看向國木田獨步,只見對方正抱著電腦過來。
國木田獨步正興奮自己找到了其中一個,過來匯報的時候,沒有想到看見的居然是他的同事們復雜的表情。
“……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搞不清楚狀況的國木田獨步詢問起來。
然而,江戶川亂步卻開口,“多少有點了想法而已,比起這個……你找到[坂口安吾]了?”
國木田獨步知道江戶川亂步口中的意思,于是點頭,將電腦屏幕轉向[織田作之助]這邊。
頓時,兩個長相一致,穿著均為西裝的坂口安吾出現在眾人面前。
【“[織田作先生],你還好嗎?”】
【“原來真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啊……”】
屏幕中的兩個人發出了相同的聲音,卻說出了不同的話語。
肉眼看見哪一個是他們這邊的坂口安吾,哪一個是平行世界的[坂口安吾]。
而且……
“[織田……作先生]?”
這個奇怪的稱呼引起了織田作之助的注意,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稱呼為這個名字,不過聽起來相當自然。
[織田作之助]解惑,“是[太宰]發明的稱呼。”
“很特別。”
“我也覺得。”
聽到對方的回答后,織田作之助沉默下來,沒有繼續說話。
說實話,從前面的對話中,以及這個[坂口安吾]的語氣和稱呼來看,他確實對于面前的這個自己有了清晰的認知。
對方是他,也不是他。
他們確實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個體,至少他沒有這樣的朋友稱呼他為織田作。
【“看到你沒有事實在是太好了。不過當時我回神之后,便到了異能特務科內。雖然理解起來花了點功夫,但是好在沒有任何問題……話說,[太宰]呢?”】
很明顯是平行世界的[坂口安吾]在屏幕中對著[織田作之助]發出詢問,看起來是認為他們的友人[太宰治]會在[織田作之助]的身邊。
[織田作之助]對著[坂口安吾]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在哪里。”
【“……算了,感覺也能想象到這種情況,畢竟是[太宰]。”】
眾人就這樣盯著[坂口安吾],從未想過在他們印象那里公事公辦、一絲不茍的坂口安吾還會有這幅樣子的時候。
無奈、嘆氣……
“聽起來,這位[太宰]先生似乎是一個很……”
谷崎潤一郎很想說點什么,但是他又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所聽到的這位[太宰治]。
但是有一點他大概明白了,那就是無論是這個[太宰治]還是那個太宰治,應該都是很難搞的存在。
【“找到[太宰]嗎?如果是[太宰]的話,應該很快就能自己找過來吧?”】
[織田作之助]對著[坂口安吾]回答,“我已經委托了武裝偵探社的各位幫忙尋找[太宰]了,所以不用擔心。”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既然這樣的話……等我一下,我和他們商談看看能不能去你那里。”】
說著電腦屏幕被掛斷。
[織田作之助]并未擔心,因為他知道[坂口安吾]的實力。
很快,約一個小時后,[坂口安吾]攜帶著這個世界的坂口安吾出現在了武裝偵探社。
武裝偵探社還是第一次看見坂口安吾親身來到這里,都不由得有些拘謹。
坂口安吾見狀直接抬了抬鏡框回答,“不用這么緊張,雖然對方的來源很難以讓人相信,但是我們也不可能讓對方單獨出來,所以綜合之下,由我與對方一同行動,看管對方。”
[坂口安吾]也做同樣的姿態,“就是這個意思,雖然還不清楚我們怎么才能回去,但是我想還是以找到[太宰]作為最優先的行動比較好。”
谷崎潤一郎看見兩個人如出一轍的態度和發言,“……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個人才是真的像。”
他們這邊的織田作之助與那個[織田作之助]的相似度遠不如這一對。
“不過,這究竟該怎么找、……”
國木田獨步的話語一頓,他猛地側頭看向身旁的江戶川亂步。
對啊,還有亂步先生!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亂步先生推理不出來的事情!
國木田獨步用著鄭重的口吻對江戶川亂步開口,“亂步先生,這個時候麻煩你了!”
“呀嘞呀嘞,果然沒有我還是不行嘛!”
江戶川亂步習以為常,再加上是他接受的委托,于是他直接開口詢問國木田獨步,“國木田。你今天是在哪里遇到的[織田]?”
國木田獨步回答,“就是那條河邊。”
他沒有隱瞞,他記得那是平常織田作之助會行走的路線,所以才會從那條路上尋找對方的身影。
江戶川亂步又對織田作之助提出問題,“那你當時在哪?”
“誒?我嗎?”
織田作之助猶豫了一下,然后回答,“河流附近街區那里,最近那里的老婆婆一直抓著我說事情。”
每次路過都逃不掉,以至于最近他一直在遲到。雖然他已經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拒絕對方了,可是目前來看沒有什么效果。
江戶川亂步戴上眼鏡,發出‘嗯嗯’的聲音,隨后睜開璀璨如祖母綠的雙眸回答,“我知道了那個平行世界的[太宰治]在那里了。”
[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聽見立即詢問,“在哪里?”
江戶川亂步勾起嘴角,自信地回答,“答案很簡單。”
“——對方在這個世界的太宰治身邊。”
作為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他的答案不會有任何錯誤。
*
這一個已經長達四年沒有見過陽光的房間。
巨大、豪華還有……冰冷。
[太宰治]在傳輸過程中聽到系統聲音的時候,多少知道他們可能沒能成功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會來到平行世界。
而且還是那個他曾窺探過一次的平行世界。
這也就算了,而他降落的地點好巧不巧就是對方的身邊。
想到這里,[太宰治]都忍不住在喉嚨處發出低沉的笑聲,“呵呵呵……”
“有什么好笑的嗎?”
倏地,一道與他極其相似的聲音響起。
[太宰治]抬眸看向房間內除他以外的人身上,那雙鳶眸只剩下了深邃與冰冷。
“為什么不好笑?”
[太宰治]張嘴繼續道,“看見另一個自己是個失敗的家伙,沒有什么比看見這個更好笑了。”
第252章 第 252 章
曾經的[太宰治]在從[織田作之助]那里拿到‘書’的一頁之后, 與‘書’產生了特異點獲得了平行世界中不同自己的記憶。
至此,他便知道了現在的他自己能夠獲得現在這個未來能有多么幸運。
而在獲得記憶的時候, 他對平行世界的記憶只有兩段尤為深刻。
一段是那個[織田作之助]曾經去過的他成為了武裝偵探社一員的世界,另一個就是他成為了港口Mafia首領來守衛織田作之助生命的世界。
他可記得當時在他看查對方過去經歷的時候,對方發現他在時那副宛如黑貓跳腳的狀態。
這個沒有友人,與織田作之助見面都得偷偷摸摸的失敗者,哪里不好笑了?
只不過……
[太宰治]抬眸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另一個自己。
消瘦、蒼白、黑眼圈和對方死氣沉沉的氣質。
對方就算現在會死在這里,[太宰治]也絲毫不稀奇。只不過如果對方真的現在死了,他會更加徹底地嘲笑對方。
將自己的自作多情當成束縛自己這么多年來的繩索,就算死了, 也不符合他真正意義上對死亡的追求。
因為對方的這種行為與其說是在實現自己的畢生愿望, 不如說是……
“——膽小鬼。”
[太宰治]從未覺得這句話此刻會如此貼切地形容另一個自己,如果這不是膽小鬼, 還能是什么?
那個太宰治并未對他的話語提起什么興趣,甚至連嘴角都懶得拉起來。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幸運嗎?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家伙。”
[太宰治]被罵不僅沒有生氣, 反而還勾起了嘴角。
他與對方那雙纏滿了絕望與死亡的雙眸對視, “謝謝夸獎, 我也覺得我很幸運。”
“不過恬不知恥就算了, 畢竟當時是織田作之助率先開口說要收養我的。”
身為首領的太宰治狀態相當糟糕, 本來就不爽的心情在此刻達到了高|潮,可是強大的控制能力讓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端倪。
收養……這是他目前所知道的太宰治中, 僅有面前的[太宰治]所做到的一點。
任別的太宰治聽到了都會羨慕到恨不得將面前這個得意忘形的[太宰治]千刀萬剮,讓對方在痛苦中反復煎熬的程度。
*
橫濱, 武裝偵探社。
所有人都注視著江戶川亂步。
“對方就在這個世界的太宰治……身邊?”
江戶川亂步相當好說話,他習慣了為不知道為什么的社員講清楚原因。
“真是的, 難道你們連找規律都不會了嗎!通過平行世界的[織田]和[坂口]所降落的位置來分析,那么可以得到他們的[太宰治]應該是在這個世界的太宰治身邊!”
“原來是這樣!”國木田獨步不知道在筆記上做著什么筆記, 唰唰唰地一直寫。
即使被說了一下,武裝偵探社內的成員也沒有生氣的跡象。在他們心中江戶川亂步說得確實很正確,他們本來也并非合格的偵探。
這所武裝偵探社的偵探從頭到尾都只有江戶川亂步一個人。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世界的太宰治又在哪里?”谷崎潤一郎發出自己的疑問。
這樣一來,他們的問題依然沒有得到解決。
國木田獨步記筆記的手停下,他抬起頭鎮定自若地回答,“不用擔心,我可以讓花袋幫幫忙。”
“是哦!”谷崎潤一郎驚喜起來,“田山先生可是擅長黑客技術的人!”
他差點把這點給忘記了!還得虧國木田先生提起來他才想起來還能用這個方法。
然而,他們還沒有高興幾秒鐘,就被江戶川亂步打斷。
“如果不想讓那個家伙就這樣死去的話,還是別去讓他做這樣的事情了。”
國木田獨步和谷崎潤一郎的視線停留在江戶川亂步淡淡的表情上,對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淡。
但是以他們對江戶川亂步的了解和信任,他們知道江戶川亂步從不會說出什么虛假的話語。
因而……
“為什么?還是說……”
國木田獨步略微驚慌地抬了抬自己的鏡框反問,“那個太宰治,身份不一般?”
江戶川亂步朝著[織田作之助]與[坂口安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讓他們開口解釋。
[坂口安吾]見狀就知道對方的意思,于是他對著[織田作之助]開口,“還是讓[織田作先生]來解釋好了。”
在眾人的目光中,[織田作之助]面無表情地回答,“嗯……大概是因為我們世界的[太宰]其實是港口Mafia的干部候補?”
[坂口安吾]在旁邊默默補充,“還是港口Mafia最年輕的干部候補。”
“港口Mafia的……干部候補?!!”
幾乎是除了江戶川亂步和芥川龍之介以外的所有成員都在驚恐重復。
他們所在的武裝偵探社基本不與港口Mafia產生任何往來和接觸,可是這不代表他們不知道港口Mafia的干部候補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他們這里的港口Mafia幾乎遍布了整個關東,勢力逐步擴張。如果說對方那一天掌控整個日本,他們都只是覺得是時間問題而已。
然而,對方口中的友人[太宰治]在他們那里還是港口Mafia的干部候補……
國木田獨步不由得好奇起來,“三個不同職業的人是怎么湊到一起的?”
[織田作之助]回答,“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我在遇到太宰之后,被對方邀請進入港口Mafia。于是,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底層人員。”
這邊的織田作之助默默開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能理解了。”
畢竟‘郵遞員’的工作不可能讓他永遠干下去。
很快,織田作之助又繼續道,“我這邊就不太一樣,是回家的路上遇到的一個人跟我推薦的武裝偵探社。”
谷崎潤一郎開口,“但是我記得偵探社好像從不隨便推人,而且我們這里好像沒有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人……”
聽完,織田作之助才感受到其中的問題。
江戶川亂步在旁邊安靜地聽著,沒有講些什么。
坂口安吾則是看著自己的同位體,“那你呢?”
感受到視線,聽到對方好奇詢問的[坂口安吾]回答,“上司要求我去剛換首領的港口Mafia進行臥底,獲取情報回來。”
坂口安吾瞬間理解了對方的言下之意,所以這個他在進入港口Mafia之后便與對方世界的[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成為了友人。
“就這么直接說出來沒有關系嗎?”谷崎潤一郎擔憂地詢問。
“沒事,畢竟這兩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臥底了。”
想起當年的事情,[坂口安吾]在心里吐出一口氣。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來一次這種經歷了,堪稱酷刑。
“哦,對。[織田先生]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發展規律。”谷崎潤一郎后知后覺。
因此知道[坂口安吾]是臥底是正常的事情。
坂口安吾卻神色復雜,他回答,“我……臥底過,但是很快就被發現。”
被發現之后,坂口安吾其實相當慌張,可是現在回想起來,他當時不僅成功地離開了港口Mafia,甚至還沒有受到任何傷。
結合這邊織田作之助的經歷來看,他也許也在他不知情的時候經歷了一些詭異的事情。
“雖說我們與港口Mafia了解得不深,但是據我們所知,港口Mafia內并沒有叫做太宰治的干部。”
與謝野晶子的手術刀在手上轉悠了兩下,隨后繼續道,“甚至就連這個名字也沒有從港口Mafia內聽到過。”
[坂口安吾]聽到輕蹙眉頭,“不應該。”
“盡管發展會有輕微的不同,但是[太宰]會進入港口Mafia應該不會出錯。”
“話說,你們真的沒有聽說過對方的名聲嗎?我記得[太宰]可是被稱呼為港口Mafia的黑色幽靈等。”
谷崎潤一郎他們這些后進入武裝偵探社的成員面面相覷,他們對港口Mafia的信息知道得少之又少,對這個組織里面的成員了解還是從國木田獨步這樣的前輩那里得來。
比如說最近港口Mafia很出名的‘白色死神’以及‘三十五人斬’。
“完全沒有這種稱呼的印象……”國木田獨步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就在此刻,江戶川亂步的聲音響起。
“不用再想了,你們不知道也很正常,對方估計很早就將自己的事情封鎖起來了。”
“封鎖……”
“為什么?”
“理由很簡單。”
江戶川亂步繼續道,“因為我們世界的太宰治,正是港口Mafia的首領。”
“……”
“誒——???”
在一陣沉默之后,所有人都開始震驚。
“那個港口Mafia的首領?!”
“我記得港口Mafia好像四年前就換了首領,但是誰也不知道新任首領是誰……”
“確實換了首領。”
說最后一句話的是與謝野晶子,她在得知那個港口Mafia的首領是森鷗外之后,一直注意過對方的動靜,直至對方死去,港口Mafia換了新首領。
森鷗外死掉的時候,她可是好好地慶祝了一番。
“也就是說,我們世界的太宰治真的是港口Mafia的現任首領……”
本該是港口Mafia干部候補的太宰治一躍成為了港口Mafia的首領,這件事情讓國木田獨步不得陷入了沉默。
他抬頭看向織田作之助,“織田,你的友人……很不一般!”
一個在異能特務科身居要職,一個在港口Mafia擔任首領。
這個重大消息也讓坂口安吾分了神。
反倒是[織田作之助]與[坂口安吾]的接受程度良好。
[織田作之助]感嘆,“原來[太宰]后面還能成為首領啊。”
他只知道對方也許會成為武裝偵探社的成員,沒有想到對方還可以換職業。
可是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行,畢竟另一個世界的他還是港口Mafia的底層成員呢,現在的他不還是當著小說家和暗殺者嗎?甚至連這個世界的他也是個武裝偵探社的成員。
[坂口安吾]神色淡定地推動自己的鏡框,“如果是[太宰]的話,我反而覺得很正常。畢竟對方可以和亂步先生斗的有來有回。”
至少從他那個世界的[太宰治]以及[江戶川亂步]的相處上,能看出這一點。
國木田獨步很想沉默,但是最終他還是沉默不了。
“那不是相當厲害嗎!”
能與江戶川亂步斗的有來有回是什么概念?
大概就是那種可以在一個桌子上打雙方明牌麻將的水平,可以談論著他們聽不懂但是他們雙方可以聽懂的話題,可以……
江戶川亂步本人不滿,他表示,“也許對方不是金魚!但是我可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
“嘛,不過,”江戶川亂步還是猶猶豫豫道,“對方也許就比我差點。”
一旦知道這個世界的港口Mafia首領是太宰治之后,對方所做的事情就逐漸清晰。能做到這個地步,說對方是個普通人也有點過于貶低。
所以,他還是勉強認同對方僅次于他比較好。
聽到就連江戶川亂步都承認對方水平不一般,國木田獨步才對方這個太宰治有了個清晰的概念。
“這樣的人現在居然是港口Mafia的首領……”
國木田獨步犯了難,但凡對方換個組織他都不會這么為難,可偏偏是港口Mafia。
對方勢力龐大,再加上對方是他也有所耳聞的,有過四年閉門不出經歷的港口Mafia首領,這個情況下,想要找到[織田作之助]委托的[太宰治]其實相當麻煩。
“這樣的話,要從太宰治身邊找到[太宰]恐怕會很麻煩。”國木田獨步有點不甘心地如實回答。
誰知,[坂口安吾]卻做出了反對的意見。
“不應該是便簡單了嗎?”
“畢竟,[太宰]還是很愿意聽[織田作先生]話的。”
這里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并非僅僅表示他身邊的兩人,而是指名字背后的群體。
[坂口安吾]從未懷疑過這點。
織田作之助伸手指向自己,“……我嗎?”
港口Mafia的首領會聽他這個武裝偵探社小小職員的話語?
[坂口安吾]看向[織田作之助],希望對方給大家一個肯定的回答。
“——對方肯定會聽的。”
出乎預料的,做出回答的不是[織田作之助],而是江戶川亂步本人,對方像是確定了什么,摘下了鏡框,神色略微復雜的開口。
“如果不出所料,我們世界的太宰治恐怕也知道這個[織田]口中所說的那個平行世界發生的事情。”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我們這邊的織田會說對方好像認識他、向他推薦了武裝偵探社的事情。恐怕坂口臥底的事情也有對方的手腳也說不定,就是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么……”
江戶川亂步不知道,但是[織田作之助]知道。
他回答,“大概是因為在那個平行世界里,森鷗外曾經利用安吾算計過‘我’。”
“然后你死了。”
“嗯。”
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江戶川亂步瞬間找到原因,“所以,這就是對方除掉森鷗外上位的原因。”
在兩人的對話中,一切詭異事情的背后都有了對應的解釋。
只不過不同于這兩個人的淡然,其余人的目光多多少少都有些復雜。
一方面是太宰治居然知道平行世界的事情,為什么?
另一個方面是對方居然將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看得如此重要,甚至到了不惜除掉先代首領自己上位的地步。
國木田獨步對著[坂口安吾]開口,“……突然相信你口中所說的那句話了。”
太宰治確實會愿意聽織田作之助的話。
這個道理放在他們這個世界大概也是管用的。
就在此時,[織田作之助]開口,“我要去找[太宰]。”
“這么急嗎?”國木田獨步不理解。
[織田作之助]回答,“因為[太宰]討厭太宰。”
他可沒忘記對方曾經對于同位體自己的抨擊,所以他想也許太宰可能是那種會討厭自己的人。
[坂口安吾]見狀,“那我跟你一起去。”
*
港口Mafia,總部大廈內的首領辦公室。
兩人已經開始從相互抨擊的對話上,轉變為對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太宰治抨擊的對話上了。
“真正失去了友人織田作的家伙,是那個在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太宰治邊閱讀著桌面上的文件進行批改,邊與[太宰治]進行對話。
他沒有多余的時間與對方浪費,為了能夠徹底掌控港口Mafia,幾乎所有的文件都由他親自來過目和批改。
這也就導致,太宰治他在上位的四年中幾乎沒有閉上過眼睡覺,甚至連吃飯的時間都在不停地壓縮。
“確實,相較于那個家伙,你還不算失敗的最徹底的一個。”
[太宰治]窩坐在沙發上對著首領太宰治開口。
“但是要論最成功的,那肯定是我。”
太宰治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狠狠用筆劃過文件的動作,他知道對方是在向他炫耀他此刻所擁有的一切。
太宰治最討厭的人就是他們自己,所以此刻他們既可以相互厭惡對方,也可以一起嘲諷另一個自己。
太宰治其實很想嘲諷對方,“呵,當友人的養子是什么感覺?”之類的話語。
可是以他對自己的了解,在說出這句話之后,對方不僅不會生氣,甚至很有可能會激動地站起來開始炫耀,比如“那感覺當然是相當好!”又或者“那可是織田作的養子!怎么可能與別人一樣!”
與其讓對方找到炫耀的途徑,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說話。
意識到太宰治不說話的意思,[太宰治]便知道了其中的含義。
他不由得輕笑兩聲,“所以,你現在是什么意思?”
“和我一樣擁有‘書’的你,后面還打算做什么?”
太宰治難得地放下了手中的筆,看向了[太宰治],“當然是所有太宰治都會羨慕的事情。”
[太宰治]一聽,就知道了對方的意思。
所有的太宰治對于死亡的追求從未消失過,因而對方這句話中的意思就是對方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
至于方法……
[太宰治]從沙發上站起來越過辦公座椅上的太宰治,來到了對方身后被窗簾遮掩起來的落地窗后。
他微微拉開了點窗簾,陽光從縫隙中透了過來。
“從這個上面跳下去嗎?你的品味還挺奇怪的。”[太宰治]直接戳穿對方的想法。
太宰治撇了一眼少年的自己,“總比在水里一直死不掉好多了。還有,關上。”
[太宰治]沒有說話,他通過落地窗看見了遠處在陽光下鏡片發生反射的狙擊槍。
他半蹲,幾乎是下一個瞬間,一顆子彈穿透落地窗的玻璃,越過他與首領太宰治的頭頂射到了墻壁上。
吵鬧的鈴聲響起,門外大門的守衛開始在外面說話。
“你快去告訴中原大人!我去詢問首領的情況!”
“好!”
然后下一刻,那個守衛的聲音響起,“首領,您在里面怎么樣?!如果有事,請原諒我的擅自闖入。”
首領太宰治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會這樣。
他督了一眼[太宰治],隨后朝著守衛回答,“不用進來,我沒有事。”
除了必要的人,這四年來他沒有見過別人。
“吵死了!剛有事上來稟告,就遇到了這種事情……首領他現在人怎么樣?”
“中原大人,剛剛首領回答沒有事。”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太宰治嘆了口氣。很快,首領辦公室威嚴的大門被人直接推開。
一個身穿紅色襯衫、黑色西裝的赭色青年走了進來,進來之后,他迅速地關上大門。
“首領,你又在搞什么事情?”
赭發男人的面孔被對方頭頂黑帽的帽檐微微遮擋住,似乎沒有注意到[太宰治]的存在,他徑直走到辦公桌面前。
太宰治回答,“為什么一定是我在搞事?”
赭發男人‘哈’了一聲,“不是你還能是誰?難道說這個房間還有第二個……人嗎?”
赭發男人抬起頭剛想反問,就意外發現了站在首領背后的少年,這個少年的容貌與首領相似到了讓他回憶起當初首領還是他搭檔的事情。
于是,他下意識忘記了敬稱,直接道,“太宰,你有兄弟?”
然后,站在他面前的兩個人同時露出了被惡心到的嫌惡神情。
第253章 第 253 章
像到這個程度, 中原中也自然下意識地認為兩個人是兄弟。
“……中也,你的眼睛是擺設嗎?我和他明明完·全·不一樣, 好嗎?”
身為港口Mafia首領的太宰治抵在桌面上雙手合十,毫不留情地對他組織內的最高干部開口回懟。
中原中也有些傻眼,雖然習慣了這幾年來太宰治尖酸刻薄的語言,但是對方這次明顯不是普通的尖酸刻薄。
除了尖酸刻薄之外,還帶著一股微妙的……額,委屈?不滿?
很難說清楚那是什么情緒。
從不知道什么時候起,與太宰治產生隔閡了之后,他與對方很少會產生這樣的對話。每次與對方想說些或者商談什么的時候, 對方都會以‘這是來自首領的命令’來杜絕之后的對話。
因此, 中原中也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么‘鮮活’的太宰治了。
一瞬間,中原中也輕蹙眉頭。
“就是就是, 就算成為了最高干部。眼睛也不能不用吧?”
就在中原中也還在詫異的時候,站在太宰治身側的少年[太宰治]突然出聲吸引了中原中也的注意。
中原中也抬眸看去, 從那個少年[太宰治]身上看到了曾經的太宰治。
不過, 同時被兩個人用近乎相似的口吻這么說, 中原中也的怒氣也上來了。
他隱忍住自己的怒意, 在咂舌之后開口, “既然不是兄弟,那就是……異能力者?”
既然太宰治都否認了是兄弟, 那肯定就不是,對方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莫名其妙欺騙他。但是從身后少年的年紀上看, 對方也絕對不會是太宰治的私生子。
那么,中原中也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異能力。
這個少年[太宰治]是某個異能力者, 然后對方應了首領太宰治的要求變換成對方的樣貌。
唯一的疑惑地點就是,為什么這么做?以及那個混蛋太宰治究竟又要背著他做什么?
“鐵咩!隨便帶異能、……”
中原中也剛想質問, 就聽到面前的首領太宰治露出興致缺缺的神情出聲。
“中也絕對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真是的,明明只是屁大點的小狗,那個堪比蛞蝓的腦子卻會想些奇怪的東西……”
另一個少年[太宰治]還在旁邊附和了起來。
“確實,看來無論是哪個世界的中也都一樣呢,都是傻傻的小狗樣子。”
中原中也緊握拳頭。
“話說,中也的個子果然不會再長高呢,噗噗噗——”
在少年[太宰治]的最后一聲嘲笑中,中原中也忍耐的那根筋終于斷了,他猛地睜開雙眸用那雙鈷藍色的眼眸惡狠狠地盯著少年[太宰治]。
“……遺言說完了嗎?說完了,我現在就讓你下地獄!”
雖然不能對首領出手,但是作為最高干部的他有權可以對除了首領以外的人出手。
“嗚哇,暴力的小矮人!看來中也都是一個樣子啊。”
對方不僅沒有任何害怕,甚至還大膽妄為地繼續開口。
中原中也卻驟然意識到了對方話語中的不對勁,說起來也不只是對方話語,還有首領太宰治的話語。在兩個人的話語中,就好像……
“什么叫做‘無論是哪個世界的中也’?”中原中也皺起眉頭詢問。
首領太宰治與少年[太宰治]從未想過要隱瞞這一點,因為就算他們有意隱瞞,這件事情恐怕也會從武裝偵探社和異能特務科那里迅速暴露,與其這樣,還不如干脆一點。
首領太宰治開口,“當然是字面意思。”
“你、……”
中原中也還想詢問點什么,可是比他速度更快的是外面門衛的慌張發言。
“首領!中原大人!侵入者已經打敗中島大人和泉大人了!”
中原中也回頭看向首領辦公室的大門,很快他又回頭看向身后的首領語氣不善的開口,“……這件事情等我回來之后再談,我現在先出門解決侵入者。”
他差點都要忘記自己過來的原因了。
他本來是有人難得一見侵入港口Mafia總部大樓,所以先讓中島敦和泉鏡花上去阻攔,然后自己去和首領匯報這件事情。
結果后面剛到門口就被首領辦公室內發生的意外轉移了注意力,緊接著就是少年[太宰治]的存在。
“侵入者……嗎?”
首領太宰治垂眸低喃了一句,他側頭看了一眼正嘴角勾起笑容側過來看向他的少年[太宰治],在意識到什么之后,他對著正快步離開這里的中原中也開口。
“中也。”
“哈?”中原中也回頭不滿道。
“見到入侵者之后……”
“直接邀請對方上來好了。”
中原中也聽到這個要求,立即回頭。
“首領,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那可是入侵者!對方的目標就是你!你、……”
“中也。”
就當中原中也以為對方喊他的名字后,會繼續說出那句他厭惡的話語時,對方卻用示弱的口吻繼續道,“拜托你了。”
“……”
霎時間,中原中也無言。
*
“該死的首領……”
中原中也正憤怒地跟在自己的部下身后去往通向入侵者的路上,他最終還是答應了太宰治的要求。
因為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露出那副看起來快要碎掉的太宰治,以至于當時他直接扭過頭去不甘不愿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在中原中也看來,那個混蛋很多時候只圖自己快活,完全不會考慮他會在對方的要求下經歷什么。
走在前方的部下聽到了來自身后最高干部的咒罵,不由得額頭冒汗。
他現在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如果最高干部怒罵首領的事情泄露出去,那么明天港口Mafia背后必定會傳出最高干部與首領不合的謠言。
但是好在,目的地很快出現在了眼前,讓部下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停下腳步給身后的最高干部讓出位置開口,“中原大人,到了。”
“入侵者就在前面不遠處。”
說完,部下便直接退下。
中原中也不知道部下的內心所想,他順著部下離開前的手走上前去。開闊的空間內遍地狼藉,到處都是打斗的痕跡。
見識到這一幕,中原中也立即輕蹙眉頭,他意識到了這個入侵者并不簡單。他內心是很想將這個入侵者驅逐到港口Mafia的領地外,或者直接在這里將對方殺死的,可是想起剛剛離開前,首領的表現……
算了,就算對方死了,也是對方自己作的。
中原中也暗想,視線開始左右擺動,很快他看見了被自己之前安排去干掉入侵者的中島敦和泉鏡花。
泉鏡花趴在地面上倒地不起,盡管身上有些臟和血跡,但是中原中也憑借經驗猜測對方應該只是陷入了昏迷,身體本身并無大礙。
至于泉鏡花的搭檔中島敦……
中原中也的視線向前看去,只見中島敦正抬起胳膊擦拭嘴角的鮮血艱難地站在地板上,而對方面前的則是看起來相當輕松的青年。
青年紅發藍眸,身穿和服。表情與其說是平淡,不如說是面無表情,
有點像鏡花……
中原中也看見對方的神情的一瞬間,便產生了這樣的感想,不知道是不是對方的神情讓他聯想到了泉鏡花。
而在青年的身后,還站著一個看起來若無其事的熟人。
中原中也眼眸微微瞇起,隨后漫步走到中島敦的身邊。
“……中也先生?”
中島敦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中原中也直接對著他開口,“你先帶著鏡花去醫務室吧,這里交給我了。”
“……是。”
再三猶豫之后,中島敦按照中原中也的要求來到泉鏡花的身邊,將對方架在自己的肩膀上離開了這個地方。
如果是中也先生的話,應該會很快解決這個敵人。只不過……
中島敦有點不甘心,他很想為太宰先生展現自己的價值,可是他卻連入侵者都解決不掉。
“怎么?異能特務科的人終于對港口Mafia看不順眼,準備過來襲擊我們了?”
沒錯,因為勢力問題,他們與異能特務科之間也是有過合作關系的,面前這個戴眼鏡的青年他認識。
而且,盡管首領是那么說,但是中原中也還是準備稍微試探一下。
“……不,今天的我并不代表異能特務科。”
[坂口安吾]知道這個中原中也是將他認錯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坂口安吾,但是解釋起來遠比承認更加麻煩,于是他干脆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我們是過來想要找港口Mafia的首領聊一聊的。”[坂口安吾]繼續道。
正面硬碰硬,就算有[織田作之助]在,他們也贏不了中原中也去最高層找到[太宰治],還不如直接說出來意。
聽到這樣的話語,中原中也卻皺起眉頭。
對方的要求與太宰治的要求重合,按理來說,中原中也應該稍微松一口氣,可是今天發生的事情總讓他感覺到了哪里有問題。
“……既然這樣就跟我上來吧。”
中原中也的驟然松口讓[坂口安吾]先是一愣,很快他便想到,也許是[太宰治]做到的也說不定。
他與[織田作之助]雙目對視,然后同時朝著中原中也的背后走去。
三人行越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樓梯前,其中|中原中也走在最前面。
他在打開高層人員才能使用的電梯后先讓身后的兩個人進去,隨后自己才走進電梯內。
電梯向上不斷運動。
無論是在剛剛行走的過程中,還是現在|在電梯內,中原中也一直都行走在兩人的前面帶路。
中原中也并不擔心兩個人會在他的背后突然襲擊他,他的異能力是他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原因。正是因為如此,中原中也才會好奇。
“居然就這樣跟在我身后……難道不擔心我準備將你們帶入陷阱嗎?”中原中也在電梯運動的過程中忍不住詢問。
本以為會是[坂口安吾]解釋原因,可是最先說話的卻是那個之前一直沉默不語的青年。
對方開口,“原來還可以這樣嗎?”
中原中也突然覺得這個人可能是缺少心眼子,剛無語的時候,對方又繼續道,“但是你是中也,所以我想你肯定不會這么做。”
中原中也一怔,對方所說的這句話,就像是十分了解他的為人一樣。
中原中也看向面前的電梯門,通過鏡面的金屬看見了身后那個紅發藍眸青年的身影,對方的神色依然平淡,完全看不出來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就在對方也即將看向電梯金屬鏡面中他的倒映與他進行對視的時候,電梯門正好打開。
果然越來越奇怪了。
中原中也將疑問先放在肚子里,準備等事后去找太宰治要個答案。
三人來到首領辦公室那相當氣派的門前。
盡管中原中也很多時候都會對太宰治大呼小叫,但那也只是在私下。在別人面前的時候,中原中也還是知道要給首領面子。
于是這次,他抬起戴著黑皮手套的手對著辦公室的門敲了三下。
里面沒有立即傳來聲音,就當中原中也思考要不要不顧對方的臉面直接推開門闖進去的時候,太宰治的聲音才姍姍來遲。
“……請進。”
中原中也推開大門,跟在后面的[坂口安吾]與[織田作之助]緊跟在對方的身后走進傳說中的首領辦公室內。
氣派、奢華、低欲……
符合了別人對首領辦公室的想象。
可是,[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的關注點并不在這方面。
“[織田作]——安吾——”
“你們終于來了!”
就在兩人試圖尋找[太宰治]身影的時候,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響起。
[坂口安吾]還沒反應過來,一道人影立即撲倒在他和身旁[織田作之助]的身上。
“唔——!”
[坂口安吾]被猛地撞到,他感覺這是他這么久以來受到過最嚴重的傷害。
相較于[坂口安吾],[織田作之助]的反應要平淡許多。
作為反應敏銳的暗殺者,他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太宰治]撲過來的動作,并相當自然地接住。
“……撲上去什么的,你還是什么狗嫌貓惡的年紀嗎?”
一道犀利的聲音響起,惹得[織田作之助]和剛回神的[坂口安吾]抬眸看去。
那是穿著黑色風衣,脖頸處纏繞著紅色圍巾的成熟太宰治。
對方的身上傳來濃烈的死氣。
這是兩人第一時間感受到了氛圍,與他們身邊的[太宰治]截然不同。
“嫉妒的味道讓我站在這里都聞見了。”
身上的重量消失,轉而變為[太宰治]站在他們兩人面前正面面對著這個世界的太宰治。
兩人雙目對視,盡管[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不理解對方會這么討厭自己的同位體,但沒有與這個世界的太宰治為敵的打算。
“[太宰],我們該走了。”
[坂口安吾]出言,阻攔[太宰治]的敵意。
[太宰治]看了一眼[坂口安吾],最終看在兩個友人的面子,打算不與這個他多說什么,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心里不記仇。
中原中也在旁邊看完了全過程,見到三人轉身準備離開,他下意識地將目光轉移到了首領太宰治的身上。
邀請對方上來的是他,現在什么也沒說讓對方離開的也是他。
……這個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就當中原中也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的時候,太宰治突然開口喊住了那個紅發藍眸的青年。
“……[織田作]。”
[織田作之助]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這個世界的太宰治。
在一旁的[太宰治]其實很不滿的,但是[坂口安吾]看準時機拉住了對方,并捂住了對方的嘴巴。這總比對方激起這個太宰治的憤怒,然后讓他們被留在港口Mafia要好多了。
[織田作之助]回答,“是我。”
[織田作之助]本以為對方還會說點什么的時候,發現對方那雙剛剛初見時黯淡無光的鳶眸似乎微微亮起,可是這仿佛就像是錯覺,那雙鳶眸很快再次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港口Mafia現任的首領在眾人的目光中搖了搖頭,緊接著對站在一旁的中原中也開口,“中也,送客。”
中原中也瞧了一眼太宰治的神色,但是對方對自己表情的掌控能力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于是中原中也先按照對方的話語對面前的三人開口,“走吧,我會帶你們離開港口Mafia。”
屬于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的門被狠狠地關緊,[織田作之助]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門才跟上前面的幾人離開。
熟悉的走廊,熟悉的人,只不過對于中原中也來說這次多了個少年[太宰治]。
雖然想說的很多,但是[坂口安吾]覺得還是等離開這里再說比較好。而[織田作之助]又是相當沉默寡言的人,一般別人不主動與他說話,他也不會主動開口。
結果就是,整個路上只有[太宰治]一個人在說話,只不過他說話的對象是中原中也。
“中也,你是不是已經現在這個首領感到厭煩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推薦你趕緊離開港口Mafia……”
“中也,你知道嗎?其實在你的同位體中,你的身高居然不算低的……”
“中也……”
“閉嘴!吵死了!”
中原中也感覺這個混蛋說話的方式和語氣與首領幾乎一模一樣,特別是對方對他的稱呼和戳痛點的地方都一樣。
[太宰治]被罵沒有任何不爽,他繼續道,“中也,你知道嗎?其實在我看來這個世界的你其實是所有中也里最有品味的一個。”
中原中也本來還思索著怎么從首領口中撬答案的思緒一頓,突然被夸品味好讓他愣神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著裝,“……是這樣嗎?”
[太宰治]點了點頭,“畢竟穿紅色襯衫的狗并不多見嘛。”
說完[太宰治]立即蹲下來,躲避了頭頂的一擊。
中原中也原本氣頭上的動作一怔,他表情復雜地看著[太宰治],“你……”
電梯門打開,中原中也看著三人的背影走了進去。
“……別總像只貓一樣想著干壞事!”
“我哪有!”
“倒不如說,你哪里沒有!”
對方與[坂口安吾]的對話傳入了中原中也的耳中,讓他思緒飄得更遠。
之前隱隱察覺,現在越來越覺得很有可能。可是這是真的存在的嗎?
“中也什么時候要出差?”
“一周后……為什么你知道我要出差?”
耳邊傳來[太宰治]的聲音,中原中也在被分散注意力的情況下,下意識將其當成首領的詢問進行回答。
回答完之后,中原中也才感受到哪里不對勁,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對方。
[太宰治]卻露出了明白的神情,沒有回答中原中也的問題。
最終,中原中也將三個人送出港口Mafia大廈門外。確認三人的背影看不見之后,中原中也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沖到首領辦公室內。
門外的守衛見怪不怪地看著港口Mafia的最高干部氣勢洶洶地沖到首領辦公室內,全當什么都看不見。
最合格的部下,就應該知道什么時候該看,什么時候不該看。
“中也,我應該說過很多次了吧?進門的時候應該敲門,這是作為、……”
太宰治還想說點什么,中原中也已經快速來到他面前‘砰’地一聲撐在他的辦公桌上。
“只要你告訴那個少年的你是怎么回事,我下次進門就好好敲門!”
太宰治抬眸與中原中也對視,“看來你已經猜到了啊。”
中原中也心中大驚。
果然,那個少年他不是什么會易容的異能力者,而是……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那個混蛋確實也是太宰治。”
*
回到武裝偵探社內的三人受到了大家的注目禮。
宮澤賢治好奇地打量著[太宰治],“這就是港口Mafia的首領嗎?看起來好年輕啊。”
國木田獨步在旁邊解釋,“這是對方的同位體!按照[織田]的年齡推測的話,這位[太宰]的年齡應該是16歲。”
在所有人都對年輕的港口Mafia首領樣貌感到好奇的時候,[太宰治]也在好奇這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
看見那個與他記憶中幾乎一致的織田作之助,[太宰治]立即興奮地湊上前去詢問,“你就是這個世界的織田作對吧!我是[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感受到了對方的熱情,看著這個少年織田作之助慢了半拍回應,“你好,我是這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
他不由得產生聯想,難道說他們這個世界在港口Mafia做首領的太宰治也是這樣熱情的人嗎?
就當織田作之助的思緒開始拓展的時候,少年再次開口。
“織田作,你要不然拋棄這個世界的太宰治跟我回家好了。”
“……啊?”
第254章 第 254 章
[織田作之助]沒有說話, 似乎對于[太宰治]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不滿。反倒是本該無關的[坂口安吾]嘴角抽搐再抽搐。
谷崎直美看見這一幕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她小聲地湊到自己的哥哥谷崎潤一郎的耳邊低聲開口, “就像是有了女朋友之后,詢問女朋友的姐姐是否也愿意跟他在一起一樣……嗚哇,好刺|激!”
不、不愧是直美,就算是這種時候,也有心情說這種話。
谷崎潤一郎微微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但是沒有附和。因為雖然對方小聲說話,可是周圍的人水平都不低,估計都聽見了她的話語。
正如谷崎潤一郎所想, 作為曾·暗殺者的織田作之助確實聽到了對方的話語。
他表情不變, 藍色的雙眸看著面前眼睛蹭亮到仿佛冒光的少年。
對方的神情帶了隱隱約約的興奮和期待,似乎是想要聽到他肯定的回答。
……有點可愛, 感覺很像他家里那幾個一直蠢蠢欲動的孩子一樣。
織田作之助微微走神,可是很快他還是給出了面前的人答案。
“不了。”
少年聽到答案之后也沒有露出頹喪的神情, 而是反問, “為什么?”
織田作之助沉默著思索了一會兒后才回答, “……你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友人織田作之助了, 所以你并不需要我。”
少年沒有說話, 但是表情看起來頗為詫異。很快,少年當著眾人的面露出不滿的神情, “嘁。”
“……嘁?”國木田獨步相當不解地看向[太宰治]。
[坂口安吾]捂著額頭對著[織田作之助]開口,“……你快管管[太宰]吧。”
[織田作之助]聽見并未反駁, 而是伸出自己那只手按在[太宰治]的頭頂上,當著眾人的面往下壓, “[太宰],不許這么失禮。”
[太宰治]順從的低下了頭, 然后有氣無力的拉長音調,“對不起——”
在抬起頭之后,[太宰治]又對著面前的織田作之助開口,“既然這樣的話,我給你一點忠告好了。”
織田作之助微微歪頭。
在他的眼中,[太宰治]的表情相較于之前正經了很多,音調也有所降低。
“不要接近他。”
說完這句話之后,少年又恢復之前的神色來到了另一個他和[坂口安吾]身邊露出笑臉說著什么。
織田作之助微微愣神,不明白對方口中所說的那句‘不要接近他’的具體原因是什么。
……
因為暫且聯系不上系統,所以[太宰治]、[織田作之助]以及[坂口安吾]最終不得不暫時留在武裝偵探社內。
武裝偵探社的氛圍相當輕松,雖然并沒有什么因果緣由,但是他們不僅接受了來自平行世界的三個人,還以這三個人為由舉辦了一次聚會吃飯的機會。
這個世界的坂口安吾與織田作之助雖然之前只是工作上的往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面前三個人的影響,其余社員給默認將兩人安排在了一起。
坂口安吾看著離他們座位不遠處一起玩鬧的三個人,不由得開口,“……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樣的三個人居然能玩到一起。”
織田作之助回答,“是這樣嗎?我倒是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坂口安吾聽見,側頭看向身旁夾菜的青年,“如果是我和你的話還好說,但是你覺得以我們的立場,我們會和港口mafia的首領和平共處嗎?”
織田作之助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常理而言確實不可能,可是……
“為什么不可以?”
說話的是[織田作之助]。
他們的聲音并不算小,被對方聽到也很正常。
坂口安吾表情正經地回復,“因為我并不覺得我會、……”
[織田作之助]開口,“可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你和[太宰]確實成為了友人。”
“……”
坂口安吾其實有點想吐槽,他在旁邊圍觀很久了。與其說他與對方是友人,感覺更像是事事都要跟在后面操心的老媽子。
不過這種話說出來有點太掉價了,坂口安吾只好回答,“我們兩個世界的先天條件不一樣、……”
“——但是你們都是同一個人。”
[織田作之助]的話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讓周圍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坂口安吾是一個感性的人,不會因為立場而否定一切的人”
“就像是你從不會因為對方是敵對組織的人,而覺得對方的生命輕如草芥。”
坂口安吾沒有說話,雙眸緊緊凝視著面前的青年。他確實不是這種人,但是就算如此他還是很難覺得自己會與這種組織的首領相處得友好。
異能特務科與港口mafia對立了這么久,還要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壓在自己的身上,坂口安吾不覺得這樣一個組織的首領會是什么簡單的貨色。
[織田作之助]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身旁的[太宰治]和[坂口安吾]都沒有在旁邊插話。
“我其實一直都有一個問題。”
織田作之助盯著少年緩緩開口,“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坂口安吾]突然聽見,帶著狐疑的目光看向[太宰治],“……你該不會又要搞事吧?”
少年不滿,“我都說了我沒有啦!”
抱怨完之后,[太宰治]的目光落在織田作之助身上。
“就是字面意思,你與安吾接觸成為朋友,我覺得可以。但是這個世界的‘我’……”
少年繼續道,“雖然這么說不太好,正是因為我也是太宰治,所以我覺得你最好別與對方接觸了比較好。”
“那已經不是符合你期望中的‘太宰治’了。”
“與其說那是個人,不如說那像是一個不斷追求完成執念的某種邪惡的生物。”
“而如今……”
“——對方的愿望即將實現。”
織田作之助沒有反駁。
實現了愿望在他的眼中本應該是一件好事,可是少年的神色卻帶著某種近乎嘲笑的情緒。
接下來,三個人理所應當地住進了武裝偵探社的員工宿舍,只不過因為宿舍有限,所以三個人只能住在一個房間。
在員工宿舍內,[太宰治]在地鋪中選擇了最佳的中間位置。
三人躺在床上,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沒有想到居然會來到平行世界什么的。”[坂口安吾]的臉上浮現出被累壞了的神色。
他側頭看向另一端的青年,“[織田作先生],你聯系上系統了嗎?”
[織田作之助]平淡回答,“并沒有。”
從意識到這里是平行世界到現在第一天即將過去,他已經在心里默念過很多次系統的存在,然而卻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也許還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回不了自己世界。可是現在他的身邊還有兩個友人,這使得他原本的擔憂瞬間降低了很多。
“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坂口安吾]默默開口。
三個人里只有[太宰治]的心最大,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比起這個……還是趕緊睡覺吧……”
[坂口安吾]聽到這句話,突然覺得不是個滋味。
他對著[太宰治]開始了第三次強調,“你在這里,絕對不可以惹事,你知道嗎?”
“欸?這句話安吾你都說了多少遍了?我都要聽膩了!”
“說多少遍都不為過!”
“好好好……”
[織田作之助]聽著兩人的對話,在黑暗中看著天花板。
“[太宰]。”
“什么?[織田作]也想過來強調什么嗎?”[太宰治]打了個哈欠。
“不是,只是想問你,今天見到那個太宰治的時候,對方的心里在想什么?”
“……”
[太宰治]罕見地沉默了一下,很快,他回答,“沒什么吧?非要說的話,計劃即將成功的喜悅?”
“計劃?”
[太宰治]并沒有說計劃是什么,不過他轉而詢問,“我也想問問[織田作],我今天那么說了以后,那個‘你’會不會聽我的話,不去接觸這個世界的‘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側過頭,然而在這種漆黑的視線中能看清楚人影就已經很厲害了,想要看清楚別人臉上的神色幾乎不可能。
“……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不像[太宰]那樣能夠清晰地了解自己的想法,但是有一件事情,我知道的很清楚。”
[太宰治]好奇起來,連帶著旁邊的[坂口安吾]也產生了興趣。
[織田作之助]回答,“對于自己已經決定的事情,我會表現得很強硬。”
哪怕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面。
[太宰治]沒有繼續說話,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
整個房間陷入了沉默,仿佛所有人都陷入了睡眠。
次日一早,三人十分自然地來到了武裝偵探社內。
[織田作之助]在前面帶頭來到武裝偵探社,國木田獨步頭也沒抬就開始打招呼,“早上好織田,你今天來得好早啊。”
[織田作之助]知道對方大概認錯了,但是他還是回應了對方,“早上好。”
覺得有點奇怪的國木田獨步從計劃表中抬起頭,發現面前的人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穿沙色風衣的織田作之助,而是穿著和服的[織田作之助]頓時沉默不語,在發現對方身后的其余兩人后更是僵在原地。
“……總感覺你們來到這里很自然呢。”
[太宰治]開口,“當然自然,畢竟除了港口mafia以外,我們也經常去武裝偵探社。”
國木田獨步當然知道對方說的是自己世界的事情,這種話語也讓他來了興趣。
“難道說你們世界的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關系很好嗎?”
“不,完全不好。畢竟社長和森先生的關系很差嘛。”[太宰治]直接聳肩回答。
“那、……”
像是知道國木田獨步要詢問什么,[太宰治]不等對方說下去,就繼續道,“雖然港口mafia與武裝偵探社的關系不好,但是[織田作]與武裝偵探社的關系很好。”
“因為,[織田作]和武裝偵探社的社長是師兄弟的關系。”
“原來如此、……等等!”
國木田獨步的嘴動的比腦子快,等說出口之后,國木田獨步的大腦才反應過來對方剛剛說的是什么話。
國木田獨步目瞪口呆地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織田作之助],伸出顫顫巍巍的手,“你、你……你和社長是……”
他被嚇得連完整的話都不清楚。
“早上好,國木田。”
就在這個時候,武裝偵探社的門再次被打開。這次出現的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
國木田獨步還維持在剛剛的震驚中,霎時間看見織田作之助便將目光放在對方的身上,將那句話說完整,“原來織田你和社長是師兄弟嗎?!”
“……”
織田作之助關上門站在幾人面前,沉默了許久之后才回答,“我不是。”
國木田獨步的目光放在另一個[織田作之助]的身上,然后聽到對方回答,“我是。”
“……”這次輪到國木田獨步沉默不語。
雖然早就知道平行世界之間也會因為蝴蝶效應而產生變化,但是這種變化還是有點過大了吧?
如果他這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也與社長是師兄弟,那么作為社長弟子的他就應該是社長的……
在眾人的目光中,國木田獨步像是呆愣了幾秒,隨后就開始無視他們坐在自己的辦公座椅上進行辦公。
完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態度。
“咳咳……織田先生,早上好。”
很快,另一個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分散了之前國木田獨步所帶來的注意力。
織田作之助聽到聲音,對著面前穿著灰色外套的芥川龍之介點頭,“早上好,芥川。”
“織田先生,在下很快就能將那個集齊了!”說完芥川龍之介再次咳嗽起來。
見到這副樣子的芥川龍之介,[織田作之助]想了想,上前拍打著芥川龍之介的背部。
突然被這么對待,并不習慣的芥川龍之介下意識使用異能力進行攻擊。
不過這種程度的攻擊對于[織田作之助]來說,完全沒有效果。相反,[織田作之助]甚至游刃有余地詢問,“芥川的咳嗽……并沒有好嗎?”
織田作之助與芥川龍之介同時看向青年。
芥川龍之介在猶豫之后,輕聲回答,“在下的肺病……十分嚴重,已經治不好了。”
[織田作之助]有些可惜,他所在世界的芥川龍之介在他的帶領下很早開始進行治療,現在已經并無大礙了。
芥川龍之介的觀感很敏銳,他從這個[織田作之助]的態度中,大概知道了點什么,于是詢問,“在您的世界,在下、……”
“芥川兄妹都是我收養的孩子。”
芥川龍之介睜大眼眸,得到這個消息的他有些詫異,他不由得詢問,“在下的妹妹……和在下都在[織田先生]的名下安全生活?”
“是這樣的。”
芥川龍之介有點感慨,他的表情開始變得柔和起來,“原來還有這樣的世界……”
說到這里,[織田作之助]才反應過來有什么不對,“小銀呢?”
“……小銀、在下的妹妹被一個黑衣男子給拐走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芥川龍之介的神情馬上又變得兇惡起來。
“‘黑衣男子’……”
[坂口安吾]抽了抽嘴角,憑借他的經驗,他的直覺正在告訴他,這個所謂的‘黑衣男子’就是這個世界的太宰治。
越來越覺得這個世界的太宰治奇怪了。
之前看見那個首領太宰已經這樣覺得了,后面再加上[太宰]那絕對知道了什么的發言,以及這個首領太宰的舉動,[坂口安吾]越來越覺得對方是想要做什么動作。
芥川龍之介倏地像是獲得了什么希望一樣看向[織田作之助],“[織田先生]知道什么有關于‘黑衣男子’的信息嗎?”
[坂口安吾]聽見也想看看對方會怎么回答。
“抱歉,我并不認識你口中的黑衣男子。”
芥川龍之介得到這樣的回答露出顯而易見的失落,他朝著門口走去,估計是想散心。
織田作之助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是想尋找黑衣男子的事情,所以對于芥川龍之介的這個反應倒也沒有覺得意外。
“[織田作先生],你幸好沒有告訴對方這個黑衣男子是太宰的事情。”
“欸?原來是太宰嗎?”
“……你不知道嗎?”
[坂口安吾]原本還以為對方是知道才會這么回答,卻沒有想到對方根本沒反應過來。
于是,兩人開始面面相覷。
織田作之助聽到這個答案后,并沒有表現出太多震驚,而是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太宰治]身上。
對方感知到了他的視線,與他對視。
織田作之助開口,“我可以和你聊聊嗎?”
*
兩人來到武裝偵探社樓下的咖啡店內,今天外面的天氣并不好,陰云密布,下著綿綿的小雨。
剛進入咖啡廳內,就能看見坐在老板前方的芥川龍之介。對方似乎還沉浸在沒有獲得黑衣男子信息的失落中,整個人低垂著頭。
織田作之助并未打擾對方,而是找了個角落與少年面對面相坐。
兩個人沉默不語,最終還是織田作之助率先開口。
“我想知道,這個世界的‘你’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我嗎?”
[太宰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往咖啡里多放了些糖塊進行攪拌,等到糖塊溶化得差不多,他端起來喝了一口,才慢慢悠悠回答,“這種事情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很重要。”
[太宰治]放下咖啡,咖啡杯與桌子接觸發出一道悅耳的聲音。
“明明在我們來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你與他之間有關系?”
織田作之助難得神情有點變化,“就算不知道關系,但是我也想要知道這件事情的答案。”
少年似乎用著復雜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織田作之助看到少年張嘴準備說點什么,可是對方聲音還沒說出口,他們的身后突然傳來打斗的聲音。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回頭一看,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咖啡廳內多出來了一個白發的少年與芥川龍之介爭斗在了一起。
他迅速判斷出來,對方的實力略占上風,于是立即沖上前幫助芥川龍之介。
白發少年注意到了多出來的人,他站在原地開口,“無論來多少人都沒有用……”
織田作之助詢問,“這是怎么回事?”
“對方準備交給武裝偵探社的信封中,是在下妹妹的照片。”
聽到這句話,織田作之助立即知道了面前這個少年是港口mafia的人,對方特意將這封信交給武裝偵探社,可能也是因為港口mafia首領的命令。
“這里是武裝偵探社的地盤,你還是趕緊離開吧。”
白發少年卻動都不動,黯淡的雙眸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兩個人,“首領的命令……”
說完,白發少年做出蓄勢待發的姿勢。
織田作之助開始緊繃神經,可是很快他注意到白發少年驟然變化的神色,像是看見了不敢相信事物的震驚之色。
緊接著這種震驚迅速轉換,像是看見惡徒在行惡事的模樣。
對方究竟看見了什么……
就當織田作之助還在困惑的時候,白發少年做出動作。
織田作之助與芥川龍之介及時作出反應,然而很快他們意識到對方的動作并不是對準他們的。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發動異能力,明白了原因。
白發少年這是……
中島敦懷疑這個與首領長得如此相似還和武裝偵探社交好的人是某種陰謀,于是他放棄與芥川龍之介為敵,轉而將目標放在了這個與首領相似的少年身上。
將這個少年帶走,然后審訊……
“敦。”
“我是這么教導你的嗎?”
對方壓低的聲線、口吻、語氣,讓中島敦下意識停下動作開口,“首領……”
在他晃神的瞬間,他的身后出現了一個動作更加迅速的青年將他擊倒在地面讓他陷入了昏迷。
織田作之助看著躺在地面的少年剛松一口氣,他的余光突然冒出灰色的身影,異能力下意識發動查看情況,然而出現在他面前的……
——芥川龍之介在攻擊[太宰治],并開口道,“這種語調和聲音……黑衣男子就是你!”
意識到不妙的織田作之助再次阻攔起芥川龍之介,然后用同樣的方法將對方打趴下。
看著地面上躺著的兩個昏迷的人,織田作之助陷入了沉默。
“哦!不愧是織田作!”
夸獎的聲音響起,織田作之助看向少年,對方從看見襲擊的人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變動過,似乎不覺得自己會受傷……雖然實際上也是如此,但是織田作之助還是覺得對方的行為過于大膽。
至少也應該躲避一下。
“既然織田作救了我,那我就回答你剛剛想問的問題好了。”
“——沒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織田作能夠活著寫小說的世界真實存在。”
少年聲音像是蘊含了很多情緒,卻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雖然早就有所預料,可是織田作之助還是忍不住微微睜大眼眸。
*
港口mafia總部大樓的首領辦公室內。
戴著紅色圍巾的太宰治安靜注視著遠處的紅磚大樓。
“如果對方也是太宰治,那么對方就不會插手阻攔我的計劃。”
“畢竟……”
“這是唯一能實現織田作活著寫小說的計劃。”
第255章 第 255 章
從16歲得到‘書’, 知道平行世界的記憶以及世界的真相,再到計劃五個階段實現織田作之助活著寫小說的世界, 迄今為止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年的時間。
這六年的時間,太宰治為了能夠實現計劃犧牲了太多的東西,才到了現在這一步,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書’的真相被三個以上包括三個人知道,這個世界就會變得不穩定。而作為書簽的中島敦和其搭檔芥川龍之介最終都需要真相,因而……
太宰治摸了摸自己胸前的紅色圍巾來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
既然都是‘太宰治’, 也知道‘書’的真相。
無論是對方厭惡‘太宰治’的心情, 還是在明白計劃的原因上,都應該在整個過程中保持沉默。
這是獨屬于‘太宰治’的秘密。
沒有‘太宰治’會在看見存在一個能夠‘織田作之助’能夠活著寫小說的希望下, 還要將這份希望澆滅的想法。
他們只會在看見之后,沉默不語或者推波助瀾。
*
武裝偵探社樓下的漩渦咖啡廳內, [太宰治]與織田作之助雙目對視。
織田作之助還沉浸在剛剛聽到的話語中, 他張了張嘴, “什么叫做……實現一個我活著寫小說的世界?”
“因為按照原本的發展, 如果不出手干涉, ‘織田作之助’會在四年前死亡。”
[太宰治]垂眸,“因此, 能夠提前知道事情的軌跡,并從此改變你死亡的命運, 對于‘太宰治’來說是無比幸運的一件事情。”
“即使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織田作之助在聽見最后一句話后整個人愣在原地。
“……他會死嗎?”
雖然在織田作之助的印象里,他們兩個人連正經的對話都沒有說過, 但是在這兩天,知道了這么多對方的事情以及對方的部分想法后, 織田作之助很難說沒有任何觸動。
[太宰治]回答,“他的計劃已經到了后期,再過幾天就是對方自|殺的日期。”
織田作之助微楞,他沒有想到一個人了解自己的時候,原來還能知道自己會什么時候死去。
相處時間久了,[太宰治]多少能分辨出織田作之助那張臉下所作的表情含義。
于是,他繼續道,“作為港口mafia的首領,對方身邊的最高干部中原中也按常理來說不可能讓對方受到危險。不過我從中也的口中套到了對方將會在幾天后出差的信息。”
“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會用工作作為借口,讓最高干部無法立即趕來救援。”
[太宰治]沒有任何避諱的說出了另一個自己的真實想法。
織田作之助基本上都明白了,但是他還是有一點不懂。
“為什么非要自|殺不可?”
本以為能夠再次獲得少年的回答,但是這次少年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如果很想知道這一點的話,不如直接去問他好了。如果是織田作的話,我想對方絕對不會拒絕告訴你原因。”
這種話,他之前好像也聽說過。
現在被從當事人之一口中再次聽到,織田作之助突然感受到了某種未知的情緒。
明明并未認真接觸過,卻有一種被單方面當成無條件信任的友人感覺。
*
想要與港口mafia的首領交談,這其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且當務之急更重要的是將昏倒在地面上的兩個人抬上武裝偵探社內。
[太宰治]對著織田作之助表明自己不喜歡與男性接觸,于是將抱著兩個人的事情完全丟給了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并沒有任何怨言,其中一個理由也是抱著這兩個人對他來說并不困難。
織田作之助與[太宰治]乘坐在樓梯內,感受到著兩個半大青年的體重,內心有些詫異。
他們的體重都比正常這個年紀的青少年要輕很多,明明身高并不算低,卻是這個體重……
芥川龍之介的體重織田作之助還能理解,畢竟在遇到他之前,對方與流浪的野犬無異,活下來遠比吃飽飯更加重要。
而這個白發的少年明明是港口mafia的人……
在電梯門開后,織田作之助將這兩個人帶到了偵探社內。
“織田,你能不能不要偷懶、……嗚哇!你手上的這兩個人是怎么回事?!”
國木田獨步原本還想抱怨一下偷懶的織田作之助,結果側頭就看見被對方夾在腋下昏迷的兩人。
一個是他們武裝偵探社的新人芥川龍之介,一個是……
國木田獨步嚴肅起來,他抬了抬自己的鏡框,“這不是港口mafia的那個‘白色死神’嗎?”
這句話在武裝偵探社內引起了騷動,所有社員都圍繞了過來,包括留在這里的[織田作之助]與[坂口安吾]。
[織田作之助]盯著這個熟悉發色的少年開口,“這不是中島敦嗎?”
國木田獨步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突然想起來這就是之前[織田作之助]詢問過他‘中島和鏡花在哪’中的一位。
當時覺得對方的問題不明所以,現在|在得知對方是平行世界的人之后,國木田獨步從中發現了點不對勁。
“也就是說……其實當時你所詢問的中島和鏡花在那個平行世界其實是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國木田獨步小心翼翼地詢問。
然后看見青年肯定的點頭,霎時間國木田獨步再次感受到了蝴蝶效應造成的巨大差異。
還沒緩和下來,就聽見青年繼續道,“其實芥川原本應該是港口mafia‘黑蜥蜴’的人,自稱‘港口mafia的走狗’。”
“是、……是這樣嗎?”
國木田獨步頓了頓才回答,“在我們這邊這個中島敦才是港口mafia的人,被稱為‘白色死神’,經常與對方一起行動的還有‘三十五人斬’……”
說到這里,國木田獨步恍然大悟,“該不會這個‘三十五人斬’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
[織田作之助]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面對國木田獨步的詢問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平行世界的泉鏡花也曾被迫在港口mafia呆過,當時對方的稱呼確實是‘三十五人斬’。”
“果然如此。”
國木田獨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突然覺得也挺荒誕的,可是現在更荒誕的就在他的面前。
“噗——”
在凝重的氛圍中,這道笑聲十分顯眼。
國木田獨步順著聲音看去,發現是他們這個世界港口mafia首領的同位體[太宰治]。
他不由得謹慎詢問,“你在笑什么?”
[太宰治]甩了甩手,“沒什么,突然想起來[織田作]和那個平行世界鏡花的對話了。”
當事人之一的[織田作之助]微微歪頭,不明白對方口中所說的對話是指什么。
“那個世界的鏡花其實對于自己是暗殺者殺人的事情十分在意,對著[織田作]說過自己曾六個月斬殺了三十五個人。當時[織田作]回答……”
聽到這里,[織田作之助]知道了[太宰治]所說的是哪段對話了。
“——‘就這樣嗎’?”
所有人在聽到[太宰治]這句話之后,同時回眸看向自己的同事織田作之助。他們不曾見過過去的織田作之助,從未想過對方居然還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織田作之助倒是理解了平行世界自己這句話中的意思,“對于十三歲時候還在當暗殺者的我來說,這個數量確實很少。”
在同事的目光中,織田作之助繼續道,“當時我接任務的時候,一個月下來都不止這個數量。”
感受到同事的震驚,織田作之助嘗試寬慰,“我現在已經不這么做了。”
可是很顯然,他的寬慰是失敗的。
“織田先生居然這么厲害嗎?”谷崎潤一郎顫顫巍巍開口。
國木田獨步則是回答,“雖然我知道織田很厲害,但是……”
就在這個時候,[太宰治]給出了一道王炸,他若無其事道,“說起來你們好像不知道這件事來著?”
國木田獨步最容易被引誘,他下意識回復,“什么?”
“其實織田作……”
少年的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還是橫濱暗殺界第一和第二來著。”
“什么——?!”
國木田獨步瞪大雙眸看向自己的同事兼搭檔,宛如被背刺。
“還、還有這樣一回事嗎?不不不……如果是織田先生的話,感覺還很正常?”
谷崎潤一郎原本還很震驚,但是很快他接受了這種設定。
反倒是與謝野晶子,發現了這句話的問題。
“什么叫做是‘暗殺界的第一和第二’?”
“啊,關于這一點……”
織田作之助回想了一下解釋,“當時因為大量接手任務并完成,所以當時還傳出了暗殺界第二是殺手組織的事情。”
谷崎潤一郎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對方親自承認,誰能將面前這個無法拒絕他人要求,還經常收養孤兒的人與很多年前暗殺界第一和第二同時提起來?
這個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谷崎潤一郎暗想到。
織田作之助看著反應頗為難以置信的眾人,于是側過頭來看了看正在偷笑的[太宰治],回過頭又看見了面無表情的另一個自己和一個正在扶額的[坂口安吾]。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好像大家都怪怪的……
就在織田作之助這樣想的時候,他想起來了自己身上還帶著兩個人。
于是,對著與謝野晶子開口,“與謝野小姐麻煩你看看芥川他怎么樣了。”
與謝野晶子看著在偵探社內原本只有天然印象的織田作之助不由得嘆了口氣,她回答,“你先將這兩個人放到我醫務室內的病床上吧。”
“不過,這兩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織田作之助邊走邊回答,“這個白發少年是港口mafia派過來的,然后在咖啡廳與芥川打起來了。”
與謝野晶子看著被放置在病床上的兩人,查看起他們的傷勢,“然后,勢均力敵?雙雙倒下?”
“不……”
織田作之助難得感到了點心虛,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都是我打暈的。”
“……”
與謝野晶子狠狠沉默了,可是很快作為醫生的素養讓她選擇先救治傷者,于是她對著織田作之助開口,“你先出去吧。”
織田作之助并未拒絕,與謝野晶子的治療手段是偵探社內公認的寧愿繼續受傷也要不愿意被治的恐怖水平。
不過幸運的是,他進入偵探社內以來還沒有受到過要接受治療的傷。
每次聽到來自接受與謝野晶子治療的同事的慘叫,織田作之助都要稍稍慶幸自己的異能力是預知類型的。
等織田作之助走出醫務室的時候,之前還圍觀的同事們早就回到了原本的工作崗位。
雖然他們詫異,但是同時接受能力也十分強悍。
見狀,織田作之助也開始思考自己該怎么見到港口mafia的首領了。
“咳咳!”
咳嗽聲響起,但是織田作之助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他并不擅長動腦子思索這些事情,他更擅長怎么解決敵人。
“咳咳!!”
猛烈的咳嗽聲再次響起,并且比之前的距離還要近。
織田作之助側頭,然后看見了在他身邊的江戶川亂步。對方正雙手環繞在胸前,似乎等待著什么。
織田作之助恍然大悟,然后從自己風衣的口袋中掏出了原本準備帶給孩子們的零食。
他將這些零食上交給面前的江戶川亂步,“亂步先生有辦法讓我與太宰見一面嗎?”
江戶川亂步毫不客氣的將對方手中的零食拿到懷里,拆開,放入嘴中。
等咽下食物之后,他才回答,“很簡單啊,讓你帶回來的港口mafia的人回去的時候給對方帶話說見一面就行了。”
“可是……”
織田作之助剛想說點什么,就見江戶川亂步已經回頭朝著不遠處坐在一起的三個人大聲詢問。
“那邊的[織田]!你們有沒有經常去的場所?”
織田作之助看向那個年輕的自己,對方開口回答,“lupin。”
織田作之助聽到這個詞,雙眸微微睜大,這是他很喜歡去的酒館。
人少,地方偏僻,但是環境很好,老板的手藝也很不錯……
“是我們經常聚會的地點,對吧,[安吾]?”
“是這樣……”
其余兩個人的話側面證實了這個地點是他們經常去的地方。
織田作之助從未對別人說過這件事情,這也就證明如果沒有改變,他們三個人……
織田作之助對著另一個自己點頭,隨后又朝著江戶川亂步開口,“謝謝你,亂步先生。”
江戶川亂步剛好將最后一口零食放入嘴中,他將垃圾丟到就近的垃圾桶內,無所謂的語氣回答,“沒關系,你與港口mafia的首領打好關系對武裝偵探社來說也是好事。”
說完,他就回到了自己座椅上躺下準備開始睡覺。
就在這個時候,與謝野晶子從私人的手術室里走了出來。她來到織田作之助身邊開口,“芥川我已經使用異能力治療好了,至于那個港口mafia的人,我進行了簡單的包扎。”
說著,與謝野晶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語調降低,“他……算了,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織田作之助對著與謝野晶子道謝,然后走進了醫務室內。
他先是來到芥川龍之介身邊,大概是因為身上久違的沒有了疼痛的感覺,織田作之助能感受得到對方睡得很深。
緊接著,他來到了中島敦的身邊。
即使是昏睡中,白發少年的眉頭依然緊皺。但是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對方的表情,而是對方脖頸處帶著尖銳刺的項圈。
刺與脖頸緊密項鏈卻又恰到好處,如果再收緊一點,對方的脖頸就會被這些刺戳穿。
“額……”
白發少年的呻|吟聲響起,那雙緊閉的雙眸正嘗試睜開,看起來即將蘇醒。
對方張開眼后,織田作之助看到了對方那雙金紫漸變的雙眸,明明是十分很好的顏色,卻因為其主人的情緒而顯得十分黯淡。
“你醒了?”織田作之助輕聲對著面前的少年開口。
原本還在恍惚中的中島敦在聽到這句話之后,猛地坐起來,然而身上的傷痛讓他忍不住放慢了動作。
他警惕的看向紅發藍眸的青年,“……這里是武裝偵探社?”
“是。”
中島敦瞬間意識到這就是那個時候打暈自己的人,并且此時的他正在敵人的大本營正中心。
意識到回去無望的他狠狠地捏緊了雙手,他又沒能做好太宰先生交代他做的事情……
很快,他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中島敦開口,“我是不會說有關于首領的任何事情。”
外界的組織沒有人不想知道港口mafia首領的情報,他沒能完成任務已經很失敗了,如果還將首領的情報泄露出去……
那還不如干脆利落的死在這里。
“我不會詢問港口mafia首領的事情,甚至可以放你回去。”
中島敦一愣,他用詫異地目光盯著面前的青年,只見青年繼續說話。
“只有一個要求。”
“我希望你能幫我向港口mafia的首領傳達一句話。”
*
中島敦走到港口mafia總部的大樓前,所有路過他的人都恭敬地對他說,“中島大人好。”
除了他自己和當時送他到武裝偵探社的那幾個部下外,估計沒人知道他在不久前被武裝偵探社的人抓住了。
中島敦一言不發,沒一會兒一個身穿和服的黑發少女來到他的身邊。
這個時候,中島敦才有了點正常人該有的情緒。
“鏡花……”
“敦,你沒事吧?”
泉鏡花收到了中島敦遲遲未歸的消息,意識到不妙的她第一反應就是對方被武裝偵探社抓住了,于是她向最高干部中原中也報告,并請求能夠親自過去帶回中島敦。
但是還沒有等到對方的答案,就聽到有人傳來消息說中島敦現在已經回來了并且就在樓下。
于是,泉鏡花在向最高干部告退之后便直接來到中島敦的所在之處。
中島敦看著透露出緊張神色的泉鏡花低垂下了頭,“我……我不僅被抓,還沒能完成首領交代給我的任務。”
泉鏡花知道中島敦很在意太宰治的命令與話語,不過她本人更在意中島敦,于是她對其進行寬慰,“沒有關系,只要你能安全回來,任何懲罰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擔!”
聽到這句話中島敦抬眸,他握緊了泉鏡花的手然后松開。
“我是被放出來的,對方提出了要求。而且有關于任務的事情,我想要親自報告給首領。”
泉鏡花馬上回答,“我跟你一起去!”
中島敦搖了搖頭,“鏡花你在外面等我就可以了,這件事情只能讓首領一個人知道。”
泉鏡花很想再阻攔一下,可是她注意到中島敦心意已決,于是認同了對方的要求。
兩人來到電梯內,按下最高樓層。直至電梯打開,兩人才走下來。越過長長的走廊,最終兩人抵達由門衛守護的首領辦公室大門前。
中島敦按照要求被搜了身,在被確認沒有攜帶危險物品后,他咽了咽口水才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請進。”
聽到聲音,中島敦遲疑了一下才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奢華氣派的辦公室,中島敦走進去的第一眼便看見了坐在辦公座位前雙手抵在下顎處的太宰治和站在對方身邊的最高干部中原中也。
身后辦公室的大門發出被關上的聲音,中島敦抬腳來到對方的面前恭敬地單膝下跪,“首領。”
“起來吧,敦君。”
等到面前的人發出指令,中島敦才站起身。
見到已經被包扎的白發少年,中原中也挑了挑眉,“聽說你被武裝偵探社的人抓走了?”
中島敦點頭,“……是我能力不足,被一個紅發藍眸的青年打暈了。”
中原中也剛想說點什么,在他身邊坐在椅子上的首領突然開口,“既然是這樣的話就沒有辦法了呢。”
中原中也察覺到了太宰治難得的寬容,不過……
“所以你是怎么回來的?我們還沒有過去救援呢。”
中島敦想起了那個交易,他眼眸中的情緒微動。很快他與中原中也對上視線,然后看向太宰治沒有繼續說話。
太宰治意識到了對方的含義,于是對中原中也開口,“中也,你先出去。”
“哈?”
中原中也不滿,可是看見太宰治雙眸,他還是咂舌然后邁步離開了這間首領辦公室。
辦公室內很快安靜下來,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太宰治抬起頭。“現在可以說了吧,敦君。”
中島敦點頭,可神色露出脆弱的模樣。
“我被對方抓住醒來之后,發現自己躺在他們的醫務室內已經被治療過。”
“當時那個打暈我的男人就坐在我的身邊,看見我醒了之后,對方表示可以放我回來,但是只有一個要求……”
中島敦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面前坐在首領辦公座位上男人的神色,對方情緒不變,只是安靜地在聽。
聽到他不說話之后,對方甚至出聲,“什么要求?”
“他說……”
“‘明晚,老地方見。’”
中島敦重復說出那個青年所說的意義不明的話,這種話聽起來就仿佛對方與太宰先生是舊相識一樣。
本以為太宰先生會毫不留情的拒絕,可是中島敦卻詫異地發現,他心中這個沒有任何錯誤、不會受到干擾、堅不可摧的黑色男人現在正露出茫然的神情。
仔細觀察,似乎還能夠看見對方那原本黯淡的鳶眸此刻正微微亮起。
第256章 第 256 章
自四年前開始港口mafia的勢力開始不斷擴張, 現在整個橫濱基本都在對方的勢力范圍下,不過好在對方雖然勢力龐大, 但是從來沒有故意對武裝偵探社和異能特務科挑釁過,以至于橫濱一直處于一個和平狀態。
相較于幾年前甚至十幾年前宛如魔窟的橫濱,現在的橫濱市民都對現在的生活沒有任何不滿。
最好的證據就是夜晚來臨之時,橫濱依然燈火通明,還有不少市民出現在外面的街道上行走。
不過,不是橫濱所有地方都是這樣熱鬧,織田作之助一直喜歡去的酒館lupin就在偏僻巷口處。
織田作之助打開巷口一扇平平無奇的門,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條往下的樓梯。他向下走去, 腳步踩在木制的樓梯上發出吱呀的聲音。
他的目光左右查看了一番, 然而這家酒館目前只造訪了他一位客人。
織田作之助低語,“……還沒到嗎?”
隨后, 他坐在了自己常坐的吧臺處,對著老板開口, “還是老樣子。”
老板沒有說話, 而是安靜地開始調酒。
看老板嫻熟的技術, 這也是織田作之助喜歡坐在這個位置的原因之一。
很快, 一杯蒸餾酒放在了他的眼前,
織田作之助端起來品嘗了一口,是他喜歡的那個味道。
幾分鐘之后, 上方的門發出被打開的聲音,緊接著響起的是皮鞋與地板接觸發出的響聲。
光聽聲音就覺得對方肯定是上流社會人士的感覺, 就連每一步之間的聲音間隔幾乎都相差無幾。
明明沒有人說,但是織田作之助卻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 便知道對方就是他今晚在等的人——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順著聲音方向看去,那是一道如同芥川龍之介口中所說的一樣的黑色人影。
率先出來的是高定皮鞋和西裝, 隨后便是相當顯眼的紅色圍巾。
對方沒有睜開眼看他,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分毫不差,仿佛已經將這里的路牢牢記在了腦海中。
如果不是織田作之助是這里的常客,也知道對方作為港口mafia的首領已經長達四年閉門不出,估計都要以為對方和他一樣經常出現在這里。
消瘦的體型和蒼白的皮膚是織田作之助注意到的第二個點。
在織田作之助觀察的過程中,對方用自然的姿態落座在他的身邊。然后伸出一只手對著他們面前的酒館老板用熟稔的口吻說話。
“老板,來一杯威士忌。”
上挑的語氣,輕松的語調,像是從某個雍容華貴的家族出來的富家少爺,就連老板也多看了這個新客人兩眼。
直至對方的點的威士忌被端上來上來,這個人才握住酒杯對著他緩緩開口,“好久不見,織田作。”
最近一直能聽到這個稱呼,但是被人這么叫依然算不上習慣。
不過,織田作之助還是回應了一句,“好久不見,太宰。”
他這么說應該也沒有錯,本質上而言,他們確實見過面,就在六年前。
只不過如果不知道實情,他大概是不會將當初的那個受傷到全身包裹著繃帶的少年與現在這個港口mafia的首領聯系在一起的。
“……”
織田作之助敏銳地發覺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面前的人愣了一下,隨后雙眸漸漸亮起,像是在干涸的環境中猛然看見象征著希望的湖泊的人一樣。
“這句話讓我感到很高興……”
織田作之助聽到對方的話語,目光不由得多停留在對方的臉上幾眼。
“雖然很想與你聊一些題|外|話,比如我現在已經會拆啞彈了,又或者我已經做出了更厲害的硬豆腐,能夠把別人的牙齒硌掉,但是我想你應該不會很想和我聊這些吧?”
織田作之助思索了一下回答,“身為港口mafia的首領會拆啞彈我其實覺得還挺厲害的,以及那個硬豆腐,聽起來居然能夠硬到把牙齒硌掉……這樣的話還能吃嗎?”
他是真心實意覺得對方作為四年閉門不出的港口mafia首領會拆啞彈很厲害,就像是專精文件的精英說他學會了土木工程一樣有點不可思議。
至于硬豆腐,他也是第一次聽說豆腐能做成這個樣子。
雖然都是一些普通的回答,但是對方的雙眸卻在聽到他的答案之后噌的一下亮了起來。
“對吧對吧?我也覺得我很厲害!”
“至于怎么吃……其實這個我也沒有想好,但是我想如果蘸醬油的話,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味才對。”
在織田作之助的眼中,這個披著紅色圍巾的黑色男人突然變得活躍了起來,對方又開始說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還是有點可惜,我其實還想改良改良活力清燉雞的!但是我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光是啞彈和硬豆腐就花了我不少時間……”
“知道嗎?其實當港口mafia的首領也不好受。不僅需要從早到晚的工作,還需要聽那些愚蠢的部下提出來的建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我的頭發好像在逐漸減少……”
“中也|也真是的,最近總是動不動就開始罵我。明明我是他的上司才對,他這樣做難道不怕我給他穿小鞋嗎?”
“為了能夠多看安吾幾次,我很多時候總是將合作之類的事宜盡量想方設法讓他來做……”
織田作之助邊聽對方說話,邊回應。
“活力清燉雞?聽起來會很好吃的樣子。”
“和那個少年[太宰]比起來好像是有一點……”
“當上司也會當面被部下罵嗎?”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啊。”
就這樣斷斷續續聊了一個多小時,兩人之間連酒都叫老板調了好幾次。
在織田作之助的目光里,此時的太宰治像是心滿意足的黑貓。他趴在吧臺的桌面上,用手指敲了敲威士忌中的那塊冰,冰塊與杯壁發出清脆的響聲。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能夠和安吾一起……”
對方的低聲呢喃,如果不是織田作之助的耳朵靈敏,恐怕也要忽略過去了。
“既然這樣的話,下次我叫安吾出來好了。”織田作之助回應。
“……”
然而,這只‘黑貓’卻不再說話了。
織田作之助抿了抿唇,開口,“為什么不答應?”
緊接著,不等對方回答他繼續道,“是因為你即將死去,所以才不答應嗎?”
這句話仿佛觸摸到了對方的禁區,對方的手不再繼續戳冰塊,而是坐直身軀側眸用難以置信的雙眸看著他。
“……是他告訴你的?”
不用思索織田作之助就知道對方口中所說的那個‘他’指的是誰。
織田作之助點頭,“是我問他,他才告訴我的。”
太宰治的臉色從之前的和顏悅色變成了面無表情,此時織田作之助才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屬于港口mafia首領的威嚴。
也不知道對方想了什么,最后對方開口,“無論他告訴了你什么,你其實可以都不用聽的。”
“因為對方會說出那些話絕對都是帶有某種目的的。”
織田作之助不能理解對方的想法,“為什么這么說?”
誰知這位港口mafia首領卻盯著自己的威士忌酒杯回答,“因為‘太宰治’最厭惡的人就是‘太宰治’。”
“所以,對方絕對是想做什么我不知情的小動作。”
雖然他們同樣都有‘書’,但是這并不代表處于同一水平。就比如他能阻礙對方探查這里的記憶,對方也能阻擋他探查對方的記憶。
因此,他自對方拿到‘書’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
太宰治無法確定,這個擁有著奇特經歷的[太宰治]會不會做出他預料之外的事情。
“織田作,你如果聽對方的話,那么就會上當。”
織田作之助眨了眨眼,“包括這次我主動要求的見面嗎?”
太宰治聽到這句話馬上和卡殼一樣沒有說話,雖然知道有可能是陷阱,但是他確實沒有辦法置之不理。
“我其實約你進行這一次見面,只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太宰治側過頭去,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聽對方接下來的話語。
“——既然已經為我做了這么多事情,為什么要在最后選擇自|殺?”
對方自|殺與拋棄港口mafia首領的職位無異,既然如此,對方為什么不能直接丟棄這樣的生活過來見他。
盡管他們兩個人之前是敵對陣營的人,可是如果太宰治都愿意放棄作為港口mafia首領了,知道對方所作所為的織田作之助當然也不會棄對方于不顧。
只要對方想,織田作之助甚至可以拜托亂步先生和社長。
太宰治張了張嘴,他很想說出關于‘書’的一切,卻又知道說出來不僅會破壞計劃,還會拉上織田作之助陪他一起去死。
“因為這個世界并不穩定,是一個隨時能夠被替換的虛假的世界。”
如果要形容,那可以用樹來比喻。
‘織田作之助’死去,‘太宰治’加入武裝偵探社是樹上的主干,那么從前面的關鍵點做出改變延伸出的那些樹枝就是不同的可能性。
而這些可能性就像是被合上的書的每一頁。
說‘書’是實現愿望的許愿機其實并不準確,嚴格來說應該是對方在‘書’上寫下有邏輯的事情,那么符合這些條件的世界就會被替換出來浮現在眾人面前,這就是所謂的‘書’實現了愿望。
與樹的樹枝有粗有細一樣,粗的會更加穩定地存在樹上,細的一時不察可能就會被折斷。
而這種‘折斷’就是那個平行世界的崩塌。
至于穩定的條件,就是‘書’本身。
有的世界脆弱到連‘書’都不存在,而是用‘鉆石’來替代。
在太宰治的眼中,他們這個世界甚至可以算得上較為穩定的存在了。
只要知道‘書’真相的人不超過兩個人,那么這個世界就不會輕易地崩塌。
其中,作為書簽的中島敦和其搭檔的芥川龍之介是為了維護這個世界穩定下去必須知道‘書’真相的存在。
——他在得到的‘書’的那一刻就注定會死去。
幸運的是,他也從‘書’這里獲得了平行世界自己的記憶。
既然如此,那么在死之前,他要創造出一個織田作能夠活著寫小說的世界。
因而——
“僅僅只是需要我的生命就能獲得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這對我來說已經是饋贈了。”
“更多的我無法繼續說下去,我們今天的這些談話也請不要告訴亂步先生他們……”
太宰治只能點到為止,說得再多一點,他擔心織田作之助會被列為知道真相的一員。
至于后一句話,是他擔心織田作之助在不小心告訴頭腦過人的亂步先生后,對方會知道真相。
織田作之助還沉浸在對方所說的那句‘饋贈’中,他并不能理解對方的想法。但是按照對方的意思,死亡是他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但是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注定的命運嗎?
不等織田作之助想清楚,太宰治已經從他的身旁站起身。
“今天的聚會我很開心,在離開之前還能度過這樣的時光……感覺自己現在幸福的快要昏過去了。”
“以及……”
“——再見。”
留下這樣的一句話之后,太宰治從織田作之助的眼中離開,直至對方的背影都消失不見,織田作之助才移開視線。
他看向了太宰治留下來的酒杯,最終停留了幾分鐘才向老板結賬離開。
*
次日一早,織田作之助難得準時的來到了武裝偵探社內,就連他的搭檔國木田獨步都感到了震驚。
“你終于沒有遲到了……”
織田作之助抓了抓頭發,“今天提前出發躲避掉了街道二區的那個老奶奶。”
他并不住在武裝偵探社的員工宿舍內,理由是他還收養了很多孤兒。為了照顧他們,最好是在外面住房。
正是因為方向不一樣,所以他每次路過街道二區的時候都會被那個老奶奶抓住談話。
于是這次他干脆提前出門。而且最主要的是……
織田作之助的目光落在姍姍來遲的三人……更準確地說,是那個少年[太宰治]的身上,對方正與周圍的兩人交談,不知道說著什么,臉上此刻露出了愉悅的神情。
這種表情,織田作之助在昨晚也見到過,只不過對方離開的時候這個神情又消失不見了。
再次想到昨晚的事情,織田作之助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
在國木田獨步疑惑地‘織田,不好好工作你又要做什么’的聲音中,織田作之助來到了三人面前。
他對著少年模樣的[太宰治]開口,“我……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當時對方只是表示不要和亂步先生說,既然如此他就和[太宰治]說好了。畢竟對方能和亂步先生相提并論,而且還是同位體,想必一定能知道對方當時話語里的是什么意思。
[太宰治]注意到了對方臉上的嚴肅,于是笑著回答,“當然可以。”
“你可以先去樓下咖啡廳先坐著,我等一會兒就下去。”
“我知道了。”
織田作之助沒有詢問對方為什么不和他一起下去,而是聽話地按照對方的要求先下去占座。
他對著咖啡廳的老板開口,“一杯咖啡,還有一杯……”
織田作之助想到了昨天對方往咖啡里瘋狂加糖塊的舉動,思索了一下之后回答,“甜牛奶吧。”
咖啡廳老板的速度很快,幾分鐘之后咖啡和甜牛奶就被端上了桌面。
“哦!看來我來得剛剛好嘛!”
[太宰治]毫不客氣地來到織田作之助的面前將放在他面前的甜牛奶端了起來,絲毫不覺得他這個年齡還喝這種甜滋滋的東西有什么不好。
織田作之助注視著對方喝牛奶的舉動,說出了昨晚的情況。
“昨天我約他見面了。”
“對方只是簡單說這個世界是個虛假的世界,并表示能夠獲得改變命運的機會是他的饋贈。”
“——確實是他的饋贈。”
放下手中杯子的[太宰治]在聽到織田作之助話語后給出相應的回答。
沒有‘太宰治’會覺得這不是饋贈,這是一次能夠讓友人好好活下來的世界,既然遲早都要死,那么為什么不可以讓這個死變得更有價值?
這是屬于這個世界太宰治的救贖。
即使[太宰治]與對方的年齡不一致,但是在獲得差不多相同的記憶后,他們本質上作為‘太宰治’的想法都是相同的。
織田作之助輕輕蹙眉,“可是、……”
“可是——”
[太宰治]搶先開口,“如果你想要讓對方放棄這個結局也不是不行。”
他很清楚地知道這個太宰治想要做什么,對方無法破局,可是他這個世界的外來者可以。
盡管他其實更希望對方按照對方原本的計劃死去,可是織田作之助的意愿在他這里遠大于太宰治。
更何況……
[太宰治]想到了他這邊的[織田作之助]。
如果對方知道這個世界的他們沒有擁有一個很好的結局,恐怕內心會感到遺憾。
沒錯,這不是為了‘太宰治’,而是為了‘織田作之助’。
僅僅只是這一個理由,對于[太宰治]來說就足夠了。
織田作之助聽到對方的話語,原本還相當復雜的內心此刻開始澎湃。
他詢問,“怎么做?”
如果能夠做到,他會盡全力去做這件事情。
“聽起來難,但實際上很簡單。只需要……”
[太宰治]露出帶著惡劣且玩味的笑容,他伸出兩只手擺到織田作之助的面前。
左手|手心上是兩顆膠囊,右手|手心上一張空白的紙張。
“——織田作你久違的做一回暗殺者就行。”
“我會告訴你該怎么做的。”
少年的聲音帶著強烈的誘惑,就像是期待白雪公主吃下毒蘋果從未偽裝成老婆婆的皇后。
織田作之助盯著少年[太宰治]手中的膠囊和紙,猶豫了兩秒,從對方的手中接過。
他先聽聽對方的想法,然后再作出決定也不遲……?
……
[太宰治]興高采烈地乘坐電梯上樓回到了其余兩個友人身邊。
這種神情很少出現在對方身上,引得[坂口安吾]抬了抬鏡框狐疑地看了一眼[太宰治],“……你在密謀什么?”
“什么叫作我在密謀……我明明是去當個好人做好事去了!”[太宰治]憤憤不平地回答。
[坂口安吾]與[太宰治]對視,然而對方毫不心虛。
“既然如此,你剛剛偷偷摸摸和[織田作先生]聊什么呢?”
“當然是讓[織田作]陪我一起做好事去了。”
[織田作之助]迎著[坂口安吾]的目光點了點頭。
就在剛剛[太宰治]表示為了能夠讓這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與太宰治成為三人成為友人的關鍵因素,所以問他要走了系統作為獎勵給他的aptx-4869和解藥。
[織田作之助]并未懷疑,于是干脆利落地將這兩顆藥給了對方。
[坂口安吾]還是有點不相信,不過再怎么說都是友人,即使對方做了事,他除了幫忙兜底也沒有辦法做別的。
于是,[坂口安吾]開始嘀嘀咕咕,“明明是港口Mafia的干部候補,卻說自己去做好人好事……”
越說[坂口安吾]越覺得詭異,開始思考要不要繼續質問對方找出原因。
就在這個時候,[太宰治]保持微笑對著[坂口安吾]開口,“很好,等到回去之后,準備給安吾惹個需要忙碌工作一個月的大|麻煩。”
[坂口安吾]警覺,立即將之前的事情拋之腦后。
“你回去要做什么?!”
[坂口安吾]對于[太宰治]口中的話什么都可以不信,唯獨對方說要給他惹麻煩的事情他會狠狠相信,對方的前車之鑒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坂口安吾]兩只手都數不完的程度。
[太宰治],“呵呵,回去之后干點什么好呢?”
[坂口安吾]按住[太宰治]的雙肩狠狠搖晃對方,“你這個混蛋,你快說你要回去做什么壞事啊!!!”
[織田作之助]在一旁默默圍觀兩位友人的所作所為,很快他注意到了一股視線,他回頭看去,是這個世界的他正默默盯著這里。
想了一下,[織田作之助]對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自己點了點頭。
對方微微愣了一下,隨后也點了點頭示好。
對于三人來說,混亂而又無所事事的一天再次結束,回到武裝偵探社的員工宿舍內,[太宰治]還在為今天晚上即將會發生的事情滿懷期待。
在洗漱完之后,他來到兩位友人之間躺下,嘴里還在不停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一看就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坂口安吾]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開口,“實在不行,明天讓與謝野小姐幫你看看吧,我感覺你病得很嚴重!”
“安吾,想要我死你就直說,不用這么委婉。”[太宰治]回答。
眾所周知與謝野晶子的手段是讓人瀕死,人的心跳停止了其實也不意味著就會立即死亡。不過他雖然不一定真的會死,但在治療的過程中少不了要感受。
在這個時候,[坂口安吾]想到了[織田作之助],他對著[織田作之助]開口,“[織田作先生],你也該說點什么了吧?”
于是,在[坂口安吾]的視線中,他聽到[織田作之助]開口說,“……系統回來了。”
剛聽到這句話,[坂口安吾]和[太宰治]就聽到了通過子系統傳達的系統的原話。
【子系統:為系統坐標定位錯誤的突然變故感到抱歉。】
【子系統:在察覺到錯誤之后,系統已經緊急上報,在加班加點忙碌三天后修復了坐標定位錯誤的bug,并將于一個小時后返回原世界】
【子系統:作為代價,之前所獲得的所有獎勵將再次發放。】
[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還沉浸在系統所說的一大串話語中,唯有腦子旋轉最快的[太宰治]發現自己錯過了什么。
“我的好戲看不見了……”
天知道他付出了多么大的代價,就只是為了能夠在明天起床的時候去當事人面前嘲笑對方一番。
結果,系統卻表示他看不見這一幕了!
不顧旁邊[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投來的困惑視線,心如死灰的[太宰治]決定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