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小光與中原中也要置辦訂婚宴一事，驚住港口黑手黨一眾的知情人士。
他們大多是知道小光真實身份的人。
只是對于“首領”與“干部”締結婚姻關系，多數人都是持不贊同或不看好的態度。
“……您真的決定要這么做嗎？”尾崎紅葉許久沒有為小光梳發了。
她一手挽住烏黑順滑的長發，手持檀香木的梳子，動作輕柔地慢慢梳下。
一點一點，仔仔細細。
好似照顧孩子的母親，極盡憐愛與珍惜。
“我已經決定好了。”
少女的聲音輕而堅定。
尾崎紅葉垂眸看向手心的烏發，輕嘆一口氣。
“紅葉干部在擔心我嗎？”小光側一側頭，語調輕快道：“我以為你會很滿意中也呢。”
畢竟中原中也曾經是她的部下。
更是她一手教導出來的人。
與其他人相比，中也不管是信譽亦或是人品都很值得信任。
“妾身相信，此刻的中也是個好孩子。”
她溫柔哀切的目光透過梳妝鏡與小光對視，慢慢道：“但妾身不相信，未來的他一直不會改變。”
權力是一種很棒的東西。
不管是誰，只有接觸過權力，再想要放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現在的中原中也的確是個好男人。
忠誠、強大、深愛他們的首領……
可誰能保證中也一直不會改變？
只要與小光結婚，他將會是首領之下的第一人。
作為干部，首領死后，他擁有絕對的優先繼承權。
“紅葉干部是擔心中也以后會為了首領的位置對付我嗎？”時子山小光直直地看向梳妝鏡中的尾崎紅葉，煌煌如日暉的紅鳶色眼眸盈著明亮耀目的光華。
她恍惚一下，差點要忍不住避開小光的視線。
太過耀眼了。
那美麗又堅定的眼神，勇敢無畏，好似在告訴世人，她不會因為未曾發生的將來而懼怕現在。
小光相信中也。
所以她也會堅定地選擇他。
“……妾身只是不希望小光大人受傷。”她俯下身，輕輕抱住小光，哀傷的低語近乎呢喃。
冶艷的紅眸輕闔，眼睫不斷顫動。
她從背后環抱住小光的姿態，疼極憐極，好似曾經失去的寶物再一次回歸，為此愿意不惜代價地去保護。
實在是太相似了。
時子山小光與曾經的尾崎紅葉一樣都是因為自身的才能，不得不落入黑暗，站在與光明相悖的一面不得脫身。
她害怕那雙明亮堅定，充滿希冀的紅鳶色眼眸會如當年的她一樣光華黯淡，痛恨愛與承諾。
“紅葉。”
懷中的少女輕動一下。
尾崎紅葉慢慢睜開眼，眉間與嘴角的弧度，無不訴說著她對“愛”與“承諾”的不信任。
即便是中也……
即便是她看著長大的少年……
她也不敢完全信任他。
“你擔心的事，永遠不會發生。”小光在尾崎紅葉懷中轉過身，抬手輕輕摸一下她的發髻，溫柔輕聲道：“中也會和我同生共死。”
一方活著，另一方也會存續。
一方亡故，另一方也不會獨留。
尾崎紅葉一怔，不由道：“您使用了異能？”
小光輕點頭。
她笑嘻嘻道：“是中也先提出的，把我們的生命牽系到一起，保證未來的他絕對不會傷害我。”
尾崎紅葉凝起眉。
她有點不可思議道：“這是中也自己提出的？他知道自己未來可能會傷害您？”
小光眼睫彎彎，搖頭道：“不是哦，中也很相信未來的他不會傷害我。”
“那為什么……？”
尾崎紅葉無法理解。
她慢慢松開手，小光彎腰撿起掉落地毯的梳子，素手一挽頸后的長發面向梳妝鏡，笑著說：“世間的異能太多了，中也可以保證他自身的意志，但不敢保證自己永遠不會被精神系異能者操縱。”
一旦中原中也受到控制，作為他的愛人，同時也是組織首領的小光將會十分危險。
“紅葉可以相信我。”
她側一側頭看向尾崎紅葉，眸中盈著不同過去的光輝，道：“我不會任性到將組織置于權力斗爭的危險之中。”
不管是時子山小光是生，亦或是死，她都不會任由自己犯下影響組織的錯誤。
中原中也亦如是。
尾崎紅葉安靜地看著她，眉眼間的憂郁與哀愁慢慢散去。
她重新接過小光手中的檀香木梳，輕聲道：“請讓妾身來吧。”
以后這樣的機會怕是不多了。
尾崎紅葉一下一下從頭到尾梳過小光的長發，唇邊勾起淺淺的欣慰與不舍。
她珍愛的小首領真的長大了。
她滿心以為還需要她保護的孩子，已經成長為足以肩負組織重擔的領路人。
“以后這梳發的工作，怕是都要由中也接過了。”
尾崎紅葉放下梳子，挽起一個漂亮的發髻，取出一支流蘇碎花的發簪插入發髻之間。
小光一晃腦袋，發簪上的流蘇也會跟著晃動起來。
她扁一扁嘴，道：“為什么？紅葉干部要去照顧新進組織的小姑娘了？”
孩子氣一樣的吃醋話，引得尾崎紅葉一笑。
她扶住小光的肩膀，低頭靠向她的臉龐，道：“我的好首領，您都要訂婚了，還不讓中也多上心一點嗎？”
“中也是中也！紅葉是紅葉！”
小光奇怪地看她一眼，理所當然道：“你們是不一樣的！”
就算中原中也以后會幫她梳頭發，那也是偶爾的事。
他一個組織干部，又是港口黑手黨體術第一人，忙起來的時候，一個月指不定能不能回總部一趟。
“我都聽說了！”
小光起身，撫一撫和服的衣袖，昂頭道：“紅葉最近對一個新加入的女孩子很關注！”
不止尾崎紅葉，芥川龍之介也是。
他們似乎是都想成為她的“引路人”。
“那個孩子啊……”
提到泉鏡花，尾崎紅葉忍不住嘆息一聲。
她垂眸為小光整理一下和服，輕聲道：“她的異能與妾身很相似。”
都是覆有假面的女武士戰斗異能體。
同樣也都落入黑暗之中，有著相似的才能。
尾崎紅葉忍不住多關注她一些。
“紅葉要把她討到手下嗎？”小光輕眨一下眼睛，道：“現在中也已經不在你的直屬部隊，你大可以把她要過來。”
保護在自己的翼下。
尾崎紅葉遲疑一下，搖頭道：“若是放到妾身手下，恐怕難以對她的成長起到什么作用。”
泉鏡花想要好好在港口黑手黨生存。
她必然要學會利用自己的才能。
“這樣嗎？”
小光歪一下頭，思考道：“紅葉不要，芥川估計要帶走了。”
不知為何，芥川龍之介對泉鏡花很有興趣。
他專門去見過她幾次。
這是一件很罕見的事。
要知道芥川龍之介多半時間都在提升自己的實力，努力為獲取不知身在何方的太宰治認可而努力。
“……”尾崎紅葉眉心輕蹙。
她稍稍有點擔心。
小光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笑道：“別擔心，一開始人肯定不會直接送到芥川手下。”
芥川龍之介絕對不是一個好老師。
他對待自己都是近乎殘忍的極限式訓練，要是把泉鏡花直接放到他手下，怕是沒兩天人就要不好了。
“正好蘭波和魏爾倫這段時間沒什么事，”她歪頭，食指點一點臉頰道：“他們還說想教導一下新人打發時間，干脆把銀和她都送過去好了。”
昔日的歐洲諜報員。
作為港口黑手黨的新人訓練員，絕對是綽綽有余。
尾崎紅葉眉間一松，點頭道：“擅戰者，不一定擅師，交由他們教導，倒是正好合適了。”
小光笑嘻嘻道：“這下紅葉放心了？”
她無奈一笑，指尖輕點一點小光的眉心，道：“促狹。”
“要是紅葉不喜歡，我怎么能戲弄到你頭上呢？”她眼睛一彎，雙手背在身后輕轉一圈，步伐輕快地走向門口道：“我要去找中也試禮服了。”
尾崎紅葉意外道：“您不準備找人定制嗎？”
她回過頭道：“紅葉認識的都是做和服的店家，這一次我想穿更加西化的禮服。”
尾崎紅葉一愣，彎起笑，和服衣袖一抬撫過身前，低頭道：“妾身明白了。”
門扉開啟，再閉合。
她抬起頭，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感慨。
……
黑色的轎車停泊在路邊。
廣津柳浪為小光打開車門，優雅地躬身。
“一會不用等我了。”
她側頭說道：“中也在店里，你們做自己的事去吧。”
廣津柳浪恭敬地應一聲。
他身后的立原道造好奇地抬頭看一眼走進婚紗店的和服少女，忍不住道：“老爺子，她真的是港口黑手黨的第五位干部嗎？”
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她憑什么成為港口黑手黨的最后一名干部？
“不該問的事少問。”
廣津柳浪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
立原道造心頭一緊。
他調入黑蜥蜴的時間不長，要是因此引起廣津柳浪的懷疑就麻煩了。
“我就是好奇……”
他干巴巴地笑一下。
廣津柳浪搖搖頭，道：“在港口黑手黨，最要不得的就是好奇心。”
立原道造訕訕地閉嘴。
他們一同上車，司機啟動轎車離開原地。
婚紗店內——
中原中也蹺起一側腿，翻著一本婚紗樣式的圖冊，等待小光出現。
木屐聲一靠近。
他立刻抬頭看去，合上冊子起身道：“來了。”
小光輕點頭。
她好奇地看一眼中原中也放到一旁的樣式圖冊，從沙發的一側繞到他身旁，道：“你怎么在看婚紗？”
他摸著后頸，別過頭含混地應一聲道：“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放在桌上就隨便拿起來看看了。”
小光挑起眉，拖長聲音道：“正好看見？”
他耳廓有點發紅。
“我還以為中也是迫不及待想見到我穿婚紗，所以悄悄先看一看款式呢。”
她彎腰拿起樣式冊子，做作地嘆一口氣道：“原來是我誤會了。”
中原中也動一動唇。
“嗯？”她笑盈盈地看向他，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眸中也盡是他的身影，道：“你想說什么？”
他提起的氣，慢慢卸去。
中原中也勾起一抹無奈的笑，道：“捉弄我就讓你這么高興嗎？”
“是啊！”
小光毫不猶豫地承認道：“畢竟為難中也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樂趣嘛。”
從第一次見面起就是如此。
就算現在交往了也不會改變。
中原中也舒一口氣。
他也早該習慣了。
誰讓自己喜歡上的就是這么一個“壞”女孩。
“既然今天已經為難過我了，是不是能稍微對我好一點，早些開始挑選婚紗的樣式呢？”他眉頭一挑，唇邊揚起笑。
小光一轉眼珠子，剛準備再戲弄中原中也幾句。
手已經被他牽起，落下輕柔的一吻。
鈷藍色的眼眸滿是笑意地看向她。
目光灼灼，熱烈而溫柔。
她有點不自在地躲開他的視線，清一清嗓子道：“好、好吧……看在你這么真心地懇求之下！”
中原中也失笑。
她瞬間轉羞為怒，踩他一腳道：“還選不選了！我很忙的！”
他抽一口氣，故意露出一絲痛色。
果然，他可愛的死對頭又露出得意的表情。
這個笨蛋，真的只要看見他吃癟就開心。
中原中也暗自嘆一口氣。
他抱一抱小光，靠在她頸間，低聲服軟一樣道：“可以一起選婚紗了吧？”
“批準了！”
成功在死對頭這里占據上風的小光首領欣然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