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會議順利進行直至結束,期間頻道經理再也沒找過謝之懷的麻煩。
不過經理可能不知道,要是他在后半段找謝之懷嘮嘮,說不定心神不定的謝之懷會輸。
謝之懷從會議室走出來,翟智空搭著他的肩膀說:“牛啊兄弟,你什么時候背下來的?”
謝之懷理所當然地回答:“這還要背?在心里模擬一次走過的路就好了。”
“你這記憶力做這個位置真是屈才了,你應該去當刑偵警察。”
“056!”
翟智空的話剛說完,他們倆身后傳來男聲,一張不熟的新人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男生手里拿著謝之懷的工牌:“056,你的工牌昨天掉二樓走廊了。”
“哦謝謝,我都忘了什么時候丟的。”謝之懷接過工牌,他早上發現不見了就用了備用的。
翟智空:“……你這記憶力還分階段呢?”
這邊男生剛走,20367和她的同桌過來。
20367又開始捋頭發:“056,你待會……”
“我們要去頂樓抽煙,你去嗎?”男同桌開了一包煙盒,夾出兩根煙。
20367:“……”
謝之懷看著那兩根煙,拒絕了:“我就算了,我不抽煙的。”
“我有肺結核。”翟智空更狠,直接編造了一個不屬于他的病情。
男同桌嘴里叼著煙,胳膊肘推了推20367:“他不去,我們走吧。”
20367跟遇見瘟神一樣,雙手張開地避嫌:“誒!我跟你走什么?我也不抽煙好不好。”
“可這煙不就是你……嗷!”男同桌又被踩了一腳。
“呵呵,我覺得我要陪他去醫務室看一下,我們先走了。”20367攙住疼到啞聲的男同桌的手臂,對謝之懷溫婉地微笑,“下次檢測再說。”
這兩人走后,謝之懷說:“她可真熱心。”
翟智空拍了拍謝之懷的肩,語重心長地說:“……你的情商都點在頻道上了吧。”
謝之懷并不理解他的意思,翟智空一臉老父親的樣子讓他一邊玩去吧。
謝之懷真就這樣回到了工位。
他如果沒有頻道預定,就會到a館十樓“高級系統員工”區進行工作,工作內容主要是對頻道的建議和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
高級員工對外說的好聽,是有特權是最高等級,其實就是一塊磚,哪里需要糊門哪里搬,有些接待外國來賓的任務也會交給他們做。
因為高級員工要考的證書比其他都多,先不說那幾個救護員證、各種駕照、潛水證等等,硬性要求就是至少會三國語言。
謝之懷進入公司后就一直在考證,今年為了考滑翔傘飛行駕駛員執照,10月一直在外地,這個月才回來。
謝之懷坐在工位上,點開手機,回答先前胡秘書的話。
——謝謝泯總,但他怎么會知道我的碼數?
——泯總說他借用過您的衣服,知道大概的碼數,如果不合適可以調換。
——啊好,那如果價格超過太多的話我可能收不了,有時間找你們退回。
胡秘書很快回復。
——泯總說那些都不貴,是在你的可接受范圍內挑選的。
他怎么有點不信呢?趙泯才眼里的“可接受范圍”是指打折促銷驚爆價5折也要2000元的衣服嗎?
謝之懷只好先不回復,一切等回家拿了東西再看。
忙忙碌碌的下午過去,謝之懷蹲著下班時間,四點一到就刷臉打卡,騎上自己的電瓶車回家了。
小區的外賣柜在正門口旁邊,謝之懷按照單號打開柜子,里面是完好的品牌袋子。
謝之懷拎出袋子,先用手機搜了一下是什么牌子。
他萬萬沒想到這是一個小眾品牌,均價都是在兩百左右,沒有他想的那么貴。
謝之懷拎著袋子到家,這才拿出里面的衣物。是一套走線干凈利落的秋季外套組,上衣是深咖色的沖鋒衣,褲子是加絨的寬松牛仔褲。
謝之懷試穿了一下,長度都剛剛好。趙泯才應該是按照那套睡衣睡褲測量的。
——收到了,謝謝胡秘書,泯總。
——好的。
謝之懷脫下衣服,好好地裝進袋子里,放在衣柜的角落里。
到了預約的那天,謝之懷穿著這套衣服去上班。
他本身是不想接受這套衣服的,但他如果不要,趙泯才肯定會以為他不喜歡,說不定會丟掉。如果因此對胡秘書辦事結果不滿,那他的心更不好過了。
謝之懷來到他的頻道樓層,一眼就看見在走廊盡頭的趙泯才。
低頭發消息的趙泯才身披暖和的暖橘色羊羔外套,沉藍色寬松牛仔,上身衣服偏短,下身皮帶直接到了腰部,顯得比例很好。
謝之懷走過去,趙泯才聽見聲音轉頭,見來人是他,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又用視線上下打量他。
謝之懷上班的時候都是穿工作服的。
趙泯才果然不悅道:“你沒有穿我的衣服?”
“穿了,在更衣柜里,上班有規定只能穿工作服。”謝之懷回答。
趙泯才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嘴角揚起了一點笑容。
“您的手怎么樣了?我看看。”謝之懷對趙泯才的傷勢還是很關心的,現在如果還是很嚴重,他不會允許趙泯才進入頻道的。
趙泯才伸出手,謝之懷握在手里看。
趙泯才已經拆了繃帶,手上細小的傷痕已經結痂了,大劃痕還是肉色的。
這手本身好看,這些傷痕真是格格不入。
真可惜。
“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謝之懷心懷愧疚地觸摸掌心的傷痕。
“……我早就沒關系了。”趙泯才說。
謝之松開手說:“目前沒有問題,玩家可以進入頻道,但如果右手痛的話一定要說。”
“嗯。”也不知道這聲嗯到底是聽到了,還是記在心里了。
二人一前一后進入“門”。
畫面中,趙泯才站在步行街天橋下,身后的手扶電梯緩慢運作。
這里便是上次說好的公園對面。
確實幽靜,基本上沒有人路過,連天橋底下也沒有幾輛車路過。
趙泯才穿著上次去賀敬朝家的那套衣服,悠閑自在地等了幾分鐘,賀敬朝來了。
賀敬朝戴著黑色的帽子,還有口罩,簡直是一身黑。
“咳咳,久等了,”賀敬朝滿臉嫣紅,咳嗽得很用力,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似的,“咳咳咳,前幾天小感冒,你放心,現在已經好了。”
“好吧,我們走吧。”趙泯才拍拍賀敬朝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賀敬朝點了點頭。
這公園位置偏僻,卻有一汪大湖,兩岸之間由綠堤壩相連,其中各類茂密的樹果因春日而綻放花苗,現在確實是踏春的好時機。
路上行人來往各異,出行方式還有借共享單車的,一溜煙就沒了人影,原是遇到下坡了。
賀敬朝講著學校里發生的事,趙泯才時不時回復幾句,不知不覺就到了一處密林,人際更為罕至。
只不過那些野花小草襯得重新裝裱的石柱子頗有春意,空氣清晰,呼吸都放松了不少。
“就是這里了,還不錯吧。”趙泯才說。
“是不錯,也沒什么人,很適合散步。”賀敬朝說,“如果你喜歡這種悠閑的地方,下次可以去我另一個家,那邊靠海,人也很少。”
“有機會的話我倒是很想去。”趙泯才罕見地答應了。
“也是,你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賀敬朝認真地說,“但如果你要來,我肯定很歡迎你的。”
這個時候配上一段憂傷的鋼琴曲,就像一位少年送走自己的初戀。
謝之懷都有點感動了。
如果趙泯才的反應再好點的話。
趙泯才對煽情似乎免疫了:“我只是離開了,又不是死了。”
賀敬朝:“……”
謝之懷:“……”
二人就這么閑散地逛著,從公園東門進,又從北門出來。
這塊本來就偏離了市中心,店鋪也很少,多是還在出租的房屋,關著大門,里頭還有廢棄的紙板箱。
偏偏下午的太陽被陰云遮擋,一時黯淡無光,二人陰影重疊。
兩人說著肚子餓,隨緣看店,走進一條破爛巷子,壓根就沒什么人在,店門更是全關閉的。
賀敬朝雙手捏拳,有些緊張;而趙泯才雙手插兜,神色平靜又自然。
“來了,大約三人。”謝之懷看著面板匯報,“前方地上的廢棄貨品中有晾衣桿可以使用,大概五秒鐘后就會出現。”
趙泯才走到拿出晾衣桿的旁邊,剛彎腰握住桿把,巷口走進三個剃了光頭的成年男性。
他們各個膀大腰粗,戴著口罩,眼神兇狠,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回憶進度80%】
趙泯才往前踏一步,直直面對來者,而賀敬朝隨手撿了一塊轉頭,死死握在手里。
走到離他們大約四米的距離時,為首的大漢停住了,剩下兩人一左一右地站著。
大漢得意地說:“其實我們也不想動粗,既然你們已經發現了,那只要敬朝少爺乖乖跟我們走,你就可以滾蛋了。”說著,指向趙泯才。
“你就是潘勇?”
“知道名字有什么用?知道的多,死的越快,我是真不想欺負未成年,說出去惹人笑話。”
大漢哈哈大笑,其余兩人也跟著笑。
賀敬朝小聲地問:“他們三神經病吧,這有什么好笑的?”
謝之懷:“……”
這種時候就沒必要吐槽了吧?
“說你們蠢還真是蠢”趙泯才冷哼一聲,“你們以為,我們為什么會走進這里,又為什么毫不怕你們?”
三個大漢頓時不笑了,面面相覷。
“……為什么?”
趙泯才沒有回答,直接沖了上去,舉起晾衣桿直接一個橫掃。速度之快,三人壓根沒反應過來就被挨了一棍子。
“他會往前撲,注意躲避。”謝之懷按經驗預判。
大漢退后兩步,用胳膊擋格,接著果然用撲的方式抓住趙泯才,誰料趙泯才一個側身后一個后踢,直接踹到右邊大漢的鼻子上,當場流血。
“左邊!”謝之懷喊。
趙泯才用棍子支撐地面幾秒,矯健地后空翻,又踏上墊高的垃圾桶,對著左邊無從下手的大漢迎頭一棒。
這晾衣桿的材質是硬木,雖然不比鐵棍結實,但打起人來說真的挺疼的。這沒幾下功夫,三個大漢的胳膊、額頭、臉、就出現紅印。
而趙泯才毫發無損地回到原位。
趙泯才勾勾手指:“繼續,打。”
流鼻血的大漢問:“你,你到底是誰啊?!”
趙泯才依舊不回答問題,再一次沖上去打。
他似乎真的很煩用“提問”浪費時間,每次攻擊都是又快又準,再加上謝之懷三個鏡頭的預判,簡直如有神助,看得賀敬朝都呆住了。
趙泯才這才回頭喊:“你呆住干嘛?不幫忙?”
也就是這個空蕩,讓排頭的大漢找準了時機。
“不好!”謝之懷嗖地站起來,“玩家你……”
謝之懷的那句提醒還沒說完,趙泯才被潘勇抓住了右胳膊。
偏偏是那只受傷的手被抓住了。趙泯才眉頭一皺。
剛好也因為這一抓,趙泯才順手拿到綁在大漢腰上的刀,再逆時針一轉,胳膊肘頂著抓他的潘勇的喉嚨,而刀尖抵著胸口:“都別動,誰動我就捅進去。”
那兩個大漢瞬間停下動作,賀敬朝也慢慢走到他的旁邊。
趙泯才面色極差,剛才的右手用了力,傷口犯疼,刀沒有以前拿的穩。
他對此有些煩躁,也是這時,本該跟他溝通的人沒了聲音。
現在要他面對著幾個煩人貨,他更煩躁了。
于是不悅地嘖出了聲。
其他兩人對視一眼,準備一起進攻。
趙泯才威脅潘勇,肯定不會松手,而他們的目標就是賀敬朝。
“你快滾!”趙泯才沖賀敬朝喊。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沖進人堆,對著兩個大漢就是一拳頭,再將二人的領子揪起來,狠狠撞在一起,這倆人當場就暈了,癱軟地倒在地上。
趙泯才這才看清黑影是誰。
這不是本該坐在控制室的謝之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