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2月18日 02：30：23
神庭是一處溫度非常恒定的地方，因為是被從溫暖之地被突然轉移出來，歐陽業沒有穿上厚衣服，在這里一點也不會覺得冷。
四處雖然有細雪，可也有綻放的艷麗的花朵和翠綠的枝葉，天空有月色卻也同樣有泛著昏黃光芒的夕陽，這一切都不是正常會出現的景象。
歐陽業雖然想要爬上一旁的十字架將藍果放下來，可在他的動作之下歐陽業卻突然感覺到了束縛，在他脖頸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細細的黃金鎖鏈，而鎖鏈的另外一端掌握在安潔爾的手中。
感受到鎖鏈的拉扯，歐陽業神色微妙。
無法反抗，歐陽業只能走在安潔爾身后。
金色長發肆意而下，在歐陽業的眼前微微晃動。
柳復生對他的治療并沒有完善，他明明因為柳復生的羈絆而獲得了極強的屬性增加，可卻被骸星意識籠觀測削弱了大半，現在基本是正常人體質偏下，冤枉的很。
歐陽業靠在墻上，蹲坐了下來，這走的也太久了，累的厲害。
安潔爾也停了下來，站在歐陽業不遠處，手中握著鎖鏈，等待歐陽業恢復體力。
歐陽業低頭看手機，安潔爾也不阻止。
藍果雖然被栓了起來，看上去也受了傷，可意外的并沒有出現類似虛弱或者流血的debuff來影響骨化癥速度，證明現在藍果的狀態還好，歐陽業悄悄松了口氣。
【您的姻緣對象-蕭白察覺到您的消失，焦急不已，卻無法尋找到您的蛛絲馬跡，陷入混亂之中。】
蕭白因為混亂的debuff出現了骨化癥加速的現象，歐陽業只能立刻給人先掛上減速藥。
【您的追蹤對象-柳灰迅速尋找到了一直被關押的十苦，幫助十苦脫離了關押，壓迫十苦進行網絡操作定位您的方位。】
【您的姻緣對象-十苦因為您被帶走而十分憤怒，怒斥了需要在您身邊守衛您的尺梅。】
歐陽業一個一個點開消息。
都亂成一團了。
柳灰居然把十苦放了，一旦接觸到了研究室的十苦那就是游魚入海，控制不了了。
歐陽業試圖用手機網絡和其他人聯系，卻發現無法連接，能正常運轉的只有他的戀愛游戲APP。
歐陽業抬眸看向安潔爾。
如果他的錢夠，直接買十個治療藥劑把這人給他重置了就行，奈何現在他已經徹底和其他人斷聯，他也沒有那么多錢，而且……
“我太累了，實在是走不了，需要你牽我。”歐陽業朝著安潔爾伸出手。
可安潔爾遞過來的卻不是他的手，而是權杖。
歐陽業：“……難道我是什么病毒嗎？”
“噗嗤……”一直被安潔爾提在手中的姚善善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歐陽業不高興的問道。
“他可不敢碰你。”姚善善道。
歐陽業皺眉：“為什么？”
“你可是骸星的人，他怎么敢隨便動你。”姚善善道。
“什么？”歐陽業瞪圓了眼睛，完全無法理解這其中的邏輯。
“我們是侍奉神的使者，只有神允許之人才能觸碰你。”這是歐陽業第一次聽到安潔爾的聲音，漫畫是聽不到聲音的，可只要在聽到這聲音之后只能認為這聲音和他本人契合到了極致。
“允……允許……骸星嗎？”歐陽業茫然。
“當然是骸星。”雖然姚善善說的很理所當然，可語氣中卻多多少少帶著點不高興，支支吾吾的道，“另外一個智慧骸骨可是骸星的傳話筒。”
“你說的不算嗎？”歐陽業問道，至少讓他碰一下，才有發揮的空間。
“我不樂意。”姚善善道。
“為什么？”歐陽業挑眉。
然而姚善善只是轉過腦袋不肯和歐陽業說話，可歐陽業不是毫無辦法。
【您的姻緣對象-姚善善對您的獨特感情未曾上傳，卻真切的感受到了來自骸星的對您的滿值愛意值，對于自己和骸星之間的巨大橫溝而無法抗衡，因為無法得到您而產生了復雜到無法清晰解析清楚的心情，對方不愿意為您的處境做出任何動作。】
意思是姚善善的感情和骸星感情沖突，可姚善善又不能背叛骸星，所以直接掩耳盜鈴了？
“神的祭品，請您和我前往您的居住地。”安潔爾道。
……神的祭品。
歐陽業面無表情的望著至高神安潔爾，對于這個讓他十分不滿的稱呼，歐陽業鬼使神差想著，神的祭品是什么胡扯稱號，他是戀愛手游宗師！
2月18日 02：45：10
歐陽業躺在地上。
真不錯，神庭的地面都暖暖的，他可以躺很久。
“你必須將被你一起傳送來的那個孩子放了，要么帶到我身邊，要么將他送回原來的地方去，否則我不會聽從你的任何命令。”
雖然這么大年齡了用這種方式耍賴，可管用就行。
“嗚哇……”姚善善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唏噓。
然而下一秒，歐陽業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懸浮了起來。
安潔爾宛若雕塑一般，沒有任何表情，手中的權杖隱隱散發著亮光，而歐陽業面如死灰，如同漂浮的狗被拴著鐵鏈帶往另外的方向。
姚善善望著歐陽業沉默了三十秒，突然發出尖銳的爆笑聲。
2月18日 08：30：00
歐陽業猛然睜開眼睛，突然坐起身，神色恍然。
他被催眠了。
在被帶過來之后，歐陽業甚至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就被入睡了。
“醒了？”姚善善突然道。
歐陽業偏頭，看到的是已經從籠子里取出來的姚善善的頭骨，安然的在自己的身邊立柱上。
歐陽業望著這偌大的開闊的地方，四周明明沒有墻壁，卻也沒有風吹進來。
坐起身，柔軟的毯子從身上滑落，歐陽業掀開毯子看著光溜溜的自己沉默。
“為什么要脫我衣服？”
“不是為了脫你衣服，你沒發現你項鏈也沒了嗎？”姚善善在一旁涼涼開口。
歐陽業摸了摸空蕩蕩的脖頸，那價值不可估的昂貴傳送項鏈沒了，頭皮一麻，第一反應是難道自己要賠償嗎？
那刻印著傳送陣的項鏈是歐陽業逃亡的一大手段，明明不太明顯的，這都被安潔爾發現了。
“那我手機是不是……”歐陽業立刻緊張起來。
姚善善卻懶洋洋道：“在床邊啊。”
歐陽業很意外自己的手機居然還在。
“我讓他別動手機，他就真不動手機了，那個叫做安潔爾的男人好像很聽我的話哎，對我恭恭敬敬的，你知道他是怎么把我從籠子里拿出來的嗎？那都不叫拿，他先洗手，再帶上新的手套，然后一點一點的剪開籠子的頂端，雙手穩穩當當的把我從籠子里捧出來的，這待遇，嘖嘖，我叛變了，我叛變啦！！”
歐陽業神色微妙，安潔爾居然對姚善善這么恭敬？
“把你當做神的使者了？”歐陽業好奇道。
“他說我是神的分身，人類中果然還是有能看的嘛，我就說不能全是讓人討厭的家伙，等他變成骨化人我可以給他一個我身邊的位置讓他好好服侍我的！”姚善善語氣那叫一個自豪。
2月18日 08：46：21
歐陽業通過手機瀏覽整體信息，戰役已經結束了。
但是具體信息基本都沒有展示，應該是在他被強制入睡之后詳情頁已經刷過去了，但是現在能看到從不同人的狀態欄里看到很混亂的對他的擔憂。
十苦通過網絡確認了他是被神庭轉移的，目前尺梅已經向神庭直接發布了歸還歐陽業的要求，可石沉大海。
“安潔爾去哪里了？”歐陽業問。
姚善善隨意道：“去接另一個智慧骸骨去了。”
也就是說現在沒人在。
歐陽業用床單給自己來了一個五花大綁，之后再四周繞了一圈，沒看到人。
被動感知沒有感覺到什么，利用低級透視技能四處看了一圈，這附近并沒有人的蹤跡，倒是四處都是雕塑。
歐陽業的手指敲擊著一旁的墻壁，望著窗外，使用了定向預言，如果繼續留在這里會不會出現生命威脅，而預言的結果是沒有。
他很安全。
歐陽業深吸一口氣。
【您使用了了低級念話，請指定加入念話的隊友。】
歐陽業一個一個點擊，果然所有人距離都很遠，唯一能連接上的只有藍果，可藍果目前還在昏迷中。
所以現在想聯系外界，歐陽業唯一能做的只有利用送禮對其他人進行情感上的操作，可心情這種事情一般人不會聯想到和他操作有關，夢境邂逅又不能讓人記得夢里的事。
束手無策啊。
歐陽業的手指戳戳手機，突然看向在身邊的姚善善。
“善善，你知道我一直都挺喜歡你的，對吧？”歐陽業笑嘻嘻的道。
“嗯？”姚善善的語調中充滿了對歐陽業的懷疑。
“你可不可以利用和骨化人的連接幫我給他們帶幾句話啊？”歐陽業搓手，一邊給姚善善送小餅干一邊試圖找到點什么。
“不能。”姚善善拒絕的當機立斷。
歐陽業委屈：“我們的情誼難道就只有這么一丟丟嗎？”
“不是我不幫，是骨化人沒有思維，一接近人類就是你死我活，怎么傳？”姚善善倒是真的沒辦法。
歐陽業嘆氣。
歐陽業望著姚善善，突然道：“我把你的手還給你，好嗎？”
姚善善沉默，雖然那頭骨沒有任何表情，可歐陽業仿佛從上面看到了對他滿滿的懷疑。
歐陽業取出了姚善善的手骨，眼睜睜的看著姚善善再次變成頭骨螃蟹。
“你打什么鬼主意？”姚善善利用手骨走了兩圈，那速度可比它在地上滾要快得多了。
“因為我沒辦法自保了啊，雖然這里的人對你恭敬，另外一個又是你的同類，但是在同等狀況下如果真的發生了什么事情就沒辦法和以前一樣帶著你跑了，為了能讓我在死去之后你還能活著，讓你知道有逃跑的能力。”歐陽業道。
姚善善將信將疑：“我不信。”
歐陽業只是微笑，姚善善雖然閉嘴不說話，可歐陽業看到了在姚善善詳情頁內刷屏的亂七八糟心里話。
2月18日 09：52：03
巨大的傳送陣出現在天空，歐陽業眼睜睜的看著傳送陣內出現了那熟悉的握著權杖神之使者，而站在神之使者一旁的，確實一個全新的人類骸骨。
和已經被擊碎到只剩一顆頭骨的姚善善不同，這具人類骸骨完好無損，骨架寬大，明顯生前是一個身材壯碩的男性。
輕盈的一聲骨頭撞擊地面的聲音，是骸骨的腳骨踩在地面上發出的清脆碰撞聲，歐陽業的目光從站在原地沒有接近他的安潔爾身上，轉移到了此時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邊的骸骨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歐陽業盤著腿，壓著床單，伸手直接握住了骸骨的腕骨。
智慧骸骨一言不發，只是彎腰低頭，仿佛在透過歐陽業的眼睛看著骸骨本身。
“你帶我到這里來是想做什么？”定向預言說他不會死，歐陽業就不明白智慧骸骨想做什么了。
可智慧骸骨依舊不說話。
歐陽業沉默了些許，突然問旁邊的姚善善：“它不能說話嗎？”
“怎么可能。”姚善善立刻回道。
然而姚善善的聲音卻比歐陽業還要更先引起了智慧骸骨的注意，智慧骸骨將目標對準了姚善善：“你為什么不上傳信息？”
“要我上傳什么？”姚善善不高興智慧骸骨對它居高臨下，操作著自己的一雙手骨爬上了原本它所在的高臺，讓自己漲點自信。
“所有。”
“這并不是什么有意義的東西，只是屬于我的私人記憶歷程，就算上傳到骸星最終也只會被當做垃圾刪除，我可是一直都努力為骸星著想的偉大的貴族，怎么舍得讓這個世界上至高無上的骸星還為這些小事分神？”姚善善說的慷慨激昂，歐陽業則是趁機偷偷打開APP，卻突然皺起眉頭。
“上傳。”智慧骸骨道。
“我不要，你憑什么命令我，要說我才是前輩，我可比你大好幾個月呢！你要聽我的話！”姚善善非常理直氣壯。
歐陽業神色微妙，姚善善是從哪里學來了這么奇怪的前后輩思想？從他身上學的？他有這么爹味嗎？
然而在歐陽業思索之時，突然一聲激烈的骨頭和骨頭的碰撞聲響起，歐陽業眼睜睜的看著姚善善居然被智慧骸骨一掌拍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墻壁上。
“姚善善！”歐陽業心中一驚，立刻踩在了地面上想要上前查看姚善善的情況。
“你他么……”姚善善摔在了地面上，原本的手骨已經碎了半個手掌，而在原本完好無損的頭骨上已經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紋。
智慧骸骨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是不滿意這份力道，伸出手握住了在一旁的裝飾用石頭，明顯是要作為鈍器。
歐陽業想也沒想直接上前狠狠的抱住了智慧骸骨的后背試圖阻止對方，智慧骸骨力量不大，它并沒有向著更強悍的方向發展，歐陽業的阻攔起到了作用。
“快跑！”歐陽業立刻道。
姚善善停頓在了當場。
可歐陽業的力氣哪里被削弱了太多，現在感覺也就只能打敗個十苦，哪里是骨頭堅硬的智慧骸骨的對手。
“這家伙認真的，你快跑。”歐陽業突然被對方抓住了背后的床單，狠狠的摜到地面，瞬間疼到聲音堵在了喉嚨中，大腦嗡嗡的。
“歐陽……”姚善善拖著摔碎的手骨就要過來。
然而歐陽業卻在暈眩中對著姚善善擺手。
歐陽業感覺喉嚨腥甜，呼吸都在難受，這時候才依稀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一直都被保護的很好，才會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傷害無法忍耐。
但是歐陽業在稍微回過神后看向姚善善原本所在之處，只有地面上斷裂的幾根碎骨，顯然已經跑了。
歐陽業疼痛之余松了口氣。
智慧骸骨似乎并沒有要追姚善善的打算，相反蹲在了歐陽業身邊，低頭看他。
“太脆弱了，只是摔了一下，就動不了了嗎？”智慧骸骨道。
而在一旁的安潔爾道：“是的，神明，人類的身體很脆弱。”
“脆弱的。”智慧骸骨的手碰到了歐陽業臉頰，“柔軟的，溫暖的，細致的，對嗎？”
“是的，神明，您按下去的觸感是柔軟的，您的手指被傳染的溫度是溫暖的，您在劃過他臉頰的時候是細致的。”安潔爾道。
“令人喜歡的？”智慧骸骨道。
“如果他對您而言很重要，那么就是令人喜歡的。”安潔爾道。
“我愛他，我現在會如何？”智慧骸骨道。
“您會心疼他，希望他不在疼痛，希望他好轉，您會想辦法讓他痊愈，會命令我為他治療。”安潔爾道。
“心疼，心。”智慧骸骨伸出手穿入到自己的胸骨之間心臟本該存在的地方，那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如果您需要心臟，我們會為您奉上心臟。”安潔爾一邊說著，一邊半跪在了智慧骸骨的面前。
“心臟，大腦，血肉。”智慧骸骨低著頭，張開的牙關中發出低沉的聲音，可歐陽業第一次察覺到其實那聲音其實是從四面八方而來，“這些，是重要的東西嗎？”
“對人類而言，這很重要，是人類活著的證明。”安潔爾道。
歐陽業聽著這一人一骨傳來的對話，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想要說話，可出口的只是咳嗽聲，疼痛讓他難以開口。
智慧骸骨似乎是在思索，最終他道：“我需要心臟、大腦、血肉。”
一聲輕擊，是權杖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
歐陽業眼睜睜的看著從四面八方突然出現，一步一步走向前來的人類，所有人統一制服，潔白圣潔，有男有女，身材不一，他們或前或后，包圍在了開闊的圍欄之外。
歐陽業眼睜睜的看著原本蹲在他身邊的智慧骸骨一點一點碎裂，掉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堆碎骨。
與此同時，從那群人中間走出來一位高挑的少年，肌膚奶白，身材勻稱，臉上是健康的紅暈，纏繞在雙手上的病紋在這稚嫩的圣潔之下更顯罪惡。
歐陽業對上了少年的眼睛。
明明是在轉動的眼睛，卻沒有任何情感，可在看向他的剎那，那仿佛只是被制作出來的玻璃眼珠出現了絲絲情感漣漪，一點一點染上了屬于人類的氣息。
“心疼。”少年伸手撫摸向胸腔，微微歪頭，瞇著眼看歐陽業“理解了。”
“恭喜您，神明。”安潔爾幾乎將腦袋匍匐在地。
2月18日 10：30：26
十苦說，骸星原本是死物，無法溝通，就只能研究。
十苦說，如今骸星有了思維，就成為了可以溝通之物，它不再完全屬于病癥，而是可以探討的對象。
柳復生說，骸星分為意識籠和控制籠，骸星會判斷有用之人的所有信息通過意識籠上傳到骸星中。
姚善善說，骸星會刪除它鑒定為不需要的內容，之后再傳遞給人類需要的部分。
姚善善說，感情無法被統一，所以被當做無用之物被刪除。
十苦說，骸星還沒有得到足夠的它要從人類身上獲得的東西。
奶白色肌膚的少年伸出手將歐陽業抱起來，用手指捏著歐陽業的臉頰。
“治療他。”少年道。
安潔爾手中權杖叩擊在地面，歐陽業感覺到一陣溫暖將他包裹，帶走了所有的疼痛。
下一刻歐陽業狠狠的推開了少年，有著柔軟的栗色卷發的少年跪在地面上，雙手虛虛仿佛還抱著他。
少年摸向自己的臉，將目光轉移到了安潔爾身上：“這是什么？”
“是情緒，神明。”安潔爾抬頭，看向少年的臉，“是震驚的情緒，憤怒的情緒，受傷的情緒。”
少年看向歐陽業，突然在歐陽業的眼前如同斷了線的玩偶一樣跌落到地面上，以怪異的姿勢匍匐著，徹底失去了聲息。
歐陽業心中一驚。
下一秒，他看到在那一群人中再一次站出來了一個人，歐陽業看到了那雙看向他后開始泛起情感漣漪的眼睛，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現在這是什么？”青年撫摸著臉頰，問道。
“神明，這是期待。”安潔爾道。
青年向著他而來，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半跪在了他的身邊，抱住了他。
歐陽業這次沒有立刻推開對方，而是說出了他的懷疑：“你是，骸星嗎？”
第92章
2月18日 10：55：13
歐陽業在被抱起來之時稍微掙扎了下，從對方的手中輕而易舉的脫出站在了地面上，那青年似乎并沒有特別固執要將他抱起來。
歐陽業倒退了兩步，面對對方神色微妙。
通過和姚善善交際這么久，歐陽業幾乎沒有看到過哪怕一次姚善善對骨化人態度不好，眼前這個東西對骨化人的態度也如此肆意。
信仰著骸星的安潔爾對眼前之人的稱呼是神明。
似乎會轉移靈魂。
奇怪的不像是人類的態度，對情感認知的淺薄。
歐陽業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眼前之人是骸星，或者說是被骸星附體之外的理由。
拿出手機，歐陽業看到那一直在APP上登錄的，原本沒有任何信息的狀態欄出現了內容。
是眼前的青年的頭像，可沒有名字。
心情值（-）
愛意值（100/100）
生命值（-）
在一旁的智慧骸骨的碎骨安靜的躺著，歐陽業即便觸碰了也無法登錄，可即便是死者，APP也可以登錄，只是無法操作。
歐陽業的目光看向了那倒在地上的少年，他明明碰到了少年卻也依舊沒有登錄，而且……少年也和骸骨一樣沒有了聲息。
柳復生說，進入骸星意識籠中的人全部都會死亡。
“真是難以置信，居然真的是骸星啊。”這已經徹底無法自欺欺人了，歐陽業望著面前站直了身體望著他，卻仿佛靈魂和身體不契合一樣有著奇怪姿態的青年，“你難道是來復仇的嗎？”
青年不會回復他的話。
歐陽業向著一旁移動，青年的眼珠只是跟隨歐陽業的身影行動，歐陽業警惕著，那被死死盯著的感覺極其不適應。
歐陽業低頭，伸手想要觸碰安潔爾，然而安潔爾卻匍匐著倒退了一步，不讓歐陽業觸碰。
歐陽業瞇起眼睛，而安潔爾則是更深的將自己的身體匍匐下去跪拜，金色的長發垂落在地面上散開，卑微卻堅定的拒絕著歐陽業的觸碰。
身后骸星沒有任何行動。
APP中沒有任何信息提示，甚至歐陽業很懷疑骸星到底有沒有可以被APP提示的內心想法。
半蹲在安潔爾面前，歐陽業問：“那是骸星嗎？”
安潔爾道：“是。”
歐陽業沉默。
太糟糕了。
2月18日 13：20：33
姚善善已經跑遠了。
歐陽業看著地圖，它跑向的方向是藍果的所在處，現在已經和藍果匯合了，可藍果還在昏迷，姚善善似乎沒辦法讓藍果清醒過來，目前正在等待。
歐陽業嘴角勾起輕笑，雖然有些意外，但姚善善沒有和之前一樣拋下隊友，而是選擇去找隊友的行為，讓他心情好了些。
透過APP上的碎片信息，推測柳灰、蕭白和尺梅在一起，在這短短時間之內已經成立了歐陽業救援小組，人數不少，全員都是經過尺梅精心挑選的精英，他們向神庭發出了半警告信息，可沒有回復。
似乎她們無法進入神庭。
神庭內部和外部有一個專門連接用來往返的傳送陣，傳送陣被神庭內人員完全控制了，為了將這些難以控制的家伙困在一起，卻變成了現在他們無法救援的理由。
【您的姻緣對象-柳復生時時刻刻為您擔心中，對于神庭的忌憚讓他無法冷靜下來參與籌備計劃，一直以來的冷靜終于在這一刻被打破，對方的心情極其糟糕，為了能解救您，對方迅速朝著神庭的方向前進。】
柳復生一人離開了大部隊。
在柳復生的頭像旁邊出現了debuff，混亂、不安、擔憂，這些平時很正常的情緒卻居然嚴重到直接變成debuff影響了柳復生的骨化癥進展速度。
歐陽業抬眼看了一眼此時根本沒有阻止他操作手機、安靜的觀察著他的兩人，購買了骨化癥減速藥送給了柳復生。
可惜他的錢不夠買治療藥劑，還要節約著以防萬一。
【您的姻緣對象-柳復生突然察覺到身體的異樣，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和您的短暫更緊密的連接，即便通過對您賦予的‘帝后’權能能掌控您的簡單狀況，可您的主動行為讓他的安心了些許，您身處敵營卻依舊擔心著他的行為讓對方對您的感情更加深刻了！】
帝……
帝后？
歐陽業瞪圓了眼睛看手機，這英雄少年對他賦予的這是什么鬼東西？！
【您的姻緣對象-柳復生接到了來自柳灰的聯系，正在溝通信息中……】
歐陽業揚眉，他還以為柳復生依舊是獨自一人，卻居然沒有和其他人斷絕聯系，封閉自己？
不是毫無改變的，是好事。
歐陽業抱著手機嘆息，雖然他能掌握現在正在外面發生的事情，可卻沒辦法參與，也沒辦法匯報他現在的狀況。
骸星似乎并沒有要殺死他的意思。
只是從剛剛開始一直看著他，難道從靈魂上觀測還不夠，一定要這樣肆無忌憚的望著他嗎？
骸星在想什么，歐陽業不知道。
但是歐陽業知道骸星必然是在觀察著什么。
骸星偶爾會和安潔爾交流，而安潔爾會回復骸星的話。
看看這幅畫面，神和神的代理人？歐陽業只覺得這明亮的、圣潔的一幕之下，潛藏著難以用言語描述的暗河。
歐陽業穿著床單，手機一下一下敲擊在大腿上，即便神經緊繃了這么久，他都沒有獲得任何奇怪的對待。
四周安靜的連風的聲音都聽不到。
“如果只是想觀察我，為什么非要把我帶到這里來呢？”歐陽業問道。
可依舊得不到任何回答。
利用APP送禮物給骸星，卻是石沉大海，骸星根本連心情值都沒有，他的禮物并不會讓對方產生任何心理波動。
2月18日 14：12：54
歐陽業操作手機之時，突然收到了一筆巨款，歐陽業猛然瞪圓了眼睛。
是錢！
是錢！！！
歐陽業本身低落的心情在看到突然激增的余額之時瞬間起了反應。
歐陽業立刻翻看消息，發現這居然是十苦出的主意，給他足夠的錢用以自保。
十苦這家伙雖然討厭，但是腦子是真好用啊！！
這筆錢的金額，至少能購買十次治療藥劑，歐陽業購買了一次，抬眸望了骸星的方向一眼。
試探性的送了一個治療藥劑出去。
然而在歐陽業抬眼準備觀察的下一秒，眼前驟然一花，歐陽業突然被死死的按在了床上，一雙手直接扣住了他的脖頸，那瞬間收緊的疼痛感讓歐陽業下意識的掙扎，可骸星青年卻像是用盡全力一般無法撼動。
空氣無法進入肺部，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模糊，甚至都無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否還在掙扎，意識即將抽離之時，歐陽業心中閃過一絲荒謬的情緒，難道他真的覺得自己難道要因為送出治療藥劑死去了嗎？
他的被動呢？為什么他的被動一直都沒有被觸發，難道是因為對方是骸星嗎？
然而，下一秒鉗制在他脖頸上的雙手松開了。
歐陽業一口呼吸突然涌入肺部，劇烈咳嗽了起來，喉嚨如針扎般疼痛，涕淚橫飛，直到視力漸漸恢復，意識回籠，歐陽業才真正察覺到他居然在死亡路上走了一遭。
“人類很脆弱，沒有空氣就會死亡。”青年冷峻冰冷的聲線傳來。
“是的，神明，人類很脆弱，您差一點就殺死他了。”安潔爾語調平靜的回答青年。
“現在，這是什么？”青年則是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歐陽業注意到在骸星青年的雙手手臂上，臉上都有他指甲留下的劃痕。
“神明啊，您的傷口感受到疼痛，您對祭品的行為是殺意，您放過祭品的理由是不忍心，您看向祭品的眼神是茫然，您在掐住祭品的脖頸之前，感受到了痛苦……”
歐陽業的耳中是安潔爾好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缺氧的大腦理解了好一會兒。
歐陽業抬頭看著此時跪坐在他身上的骸星，骸星的雙手撐在他的兩邊，短發微微下垂，那雙眼睛看向他比起之前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觀測，多了些什么。
歐陽業無法判斷剛剛骸星是不是真的想殺死他，可最后卻沒能下得了手。
被動雖然沒有被觸發，但是聽起來似乎是因為從最開始骸星就根本沒有起殺意。
他的治療藥劑似乎對對方產生了影響，可骸星根本就沒有生命值，到底有沒有造成嚴重影響，歐陽業無法判斷。
“我殺不死他。”青年直起身，歪了歪頭，看著歐陽業。
“因為您愛他。”安潔爾在青年身邊緩緩道。
“我愛他。”青年冷漠的目光中，哪里像是有半分愛意的意思，“我現在的感覺是什么？”
安潔爾這時候卻沉默了，他之后才緩緩答道：“對不起，我不知道，神明，人類的感情極其復雜，復雜到無法用簡單的詞匯讓您理解。”
安潔爾不知道，可歐陽業知道青年現在的眼神是什么，是厭惡。
是他在自己前三十年人生中經常看到的目光。
骸星在厭惡什么沒有定論，可能是在愛著他的同時厭惡他，又或者厭惡擁有骨化癥治療藥劑的他，亦或者是……厭惡愛著他的自己。
2月18日 14：50：12
歐陽業站在鏡子前，看著脖子上一圈青紫，生生的疼，感覺喉嚨腫起來了。
但是其實心情并沒有那么糟糕。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歐陽業覺得這次差點被殺死，反而得到了不錯的信息。
骸星是有想要殺死他的意愿，但是因為愛意值滿值，導致他無法對自己下手。
骸星不具備自己思考的能力，這一次像是入世，開始將理論和現實掛上鉤，而現在他在通過安潔爾徹底了解曾經被他刪除的東西。
也就是說骸星有交流的可能了。
危險與機遇并存。
要趁著骸星對自己無法下手的現在，進一步試探骸星的底線，看看愛意值滿值對骸星有多大的影響，以及他能對骸星造成多大影響。
反正只是疼，又不會死。
歐陽業心跳的很快。
一大把年紀了。
開始思考怎么作死了。
熟悉的APP鈴聲響起，歐陽業從鏡子的反射中注意到此時站在遠處的兩人對他這邊毫無反應。
骸星和安潔爾都不會介意他使用手機，甚至對他手機的內容都一點也不感興趣。
這個鈴聲歐陽業很清楚，這是特殊事件的提示音。
安潔爾一直安靜的凝視著地面的目光突然微動，轉向了一處方向。
【你的羈絆對象-藍果在姚善善的幫助下成功掙脫了鎖鏈，想要來尋找您。】
安潔爾發現了！
而歐陽業擋在了安潔爾的面前。
第93章
2月18日 15：08：48
藍果掙脫鐵鏈了，現在可以自由活動，目標十分明確，他打算來找他。
可姚善善卻不是很配合，歐陽業也不希望好不容易脫離了束縛的藍果再次跑來找他，藍果在安潔爾面前毫無反抗之力，再來只會以卵擊石。
更何況現在骸星還在這里，骸星會放過他，可絕對不會放過藍果。
“安潔爾。”歐陽業擋在安潔爾的面前，抬頭道，“我對神庭不太熟，你可以帶我四處走走嗎？”
歐陽業眼角的余光時刻注意著骸星青年，骸星會對他的行為容忍到什么程度？
安潔爾一言不發，只是安靜的佇立在原地宛若雕像。
難道是需要骸星的允許嗎？
歐陽業突然偏頭，看向骸星：“怎么，里面給我鎖著，外面的自由你還要控制嗎？一個正常的愛人可不會做這種事。”
歐陽業說完轉身，示意安潔爾跟上，不給骸星和安潔爾交流的時間。
2月18日 15：52：20
不可思議，骸星真的沒跟來，安潔爾跟來了。
歐陽業四處觀察著，這四周并沒有看到其他人，倒是看到了相當多的人形雕像，每一個都姿態優美，栩栩如生。
歐陽業體力不夠，只能走走停停，消耗了不少時間，而安潔爾則是一直跟在他身后，悄聲無息。
“我認識一人，那個人在這方面和你有點像。”歐陽業再次坐下來后，稍微緩和著呼吸，在這段路程中第一次對著身后的安潔爾開口。
安潔爾握著骸骨權杖，無動于衷。
歐陽業偏頭，看著對方包裹的嚴嚴實實，除了臉半點都沒有露出皮膚的樣子，突然問：“你認為骸星是必須侍奉的神明嗎？”
“是。”安潔爾道。
“我見到過一類人，他們對自己在骨化癥發作時的愿望和天賦本身就沒有多少執著，但是因為已經是既定事實而無法擺脫，你是這樣的人嗎？”
安潔爾只是沉默。
“你穿的真嚴實啊。”歐陽業靠在雕像上，突然笑道，“會不會是因為討厭病紋？”
安潔爾那張帥氣到發光的臉上表情毫無動搖。
歐陽業則是笑道：“我認識的和你很像的那個人，因為他實現愿望的條件已經徹底消失，他永遠也沒辦法再獲得實現愿望過程中獲得的快樂了，在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活的像是行尸走肉。”
曾經蕭白那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動力的模樣，他只是連死亡的想法都沒有，如果不是因為無法拒絕別人的性格，他很可能會完全變成一副木偶。
“現在他不一樣了，你有沒有興趣？”歐陽業對安潔爾微笑，試圖挑起對方的興趣，卻并不打算無償告訴安潔爾更多。
2月18日 16：34：54
歐陽業看著手機地圖，藍果的頭像一直都在四處亂飄，無頭蒼蠅一樣的到處亂撞，很明顯是在找他，姚善善是真的沒在幫忙。
歐陽業喘著粗氣，累到不行，擦了擦汗水，心中哀嚎，剛剛他和藍果小超人擦肩而過了啊，現在又要轉向別處去追人。
“安潔爾，為什么我到現在為止看不到人呢？”歐陽業從路邊撇了一根樹枝，支撐著自己向前走，年紀輕輕三條腿了。
“您看到了。”安潔爾道。
“什么？”歐陽業撐著一根石柱四處遙望，他看到人了嗎？哪里？一路上連個鳥叫都沒有還有人。
安潔爾眼睛微抬，看向了在歐陽業撐著的石柱上方。
歐陽業也抬頭，看到了那栩栩如生的雕像。
“你是說這些雕像是人？”歐陽業抬起手去碰了雕像的腳，然而入手的并不是他認為的石頭觸感，而是溫暖的人類皮膚，歐陽業直接僵硬了。
那原本高高的站著遙望向遠方，似乎是以前進的姿勢的定格，在歐陽業觸碰了他的腳之后低下頭，對上了歐陽業的眼睛，‘雕像’蹲了下來，低頭看向歐陽業。
歐陽業：“……”
歐陽業僵硬著脖頸轉動著看向從這里四處都可以看到的雕像，發現此時那些雕像都已經不再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而是全部扭頭看向了他。
歐陽業低頭，吞了口口水。
“為……為什么站在這里做雕像啊，神庭風尚嗎？”歐陽業顫顫巍巍縮回手，對被他摸了腳的雕像訕笑。
安潔爾不言語。
“有什么不能說的嗎？我可是骸星的愛慕對象，如果我真的和骸星成為了伴侶，那我的地位就和骸星平等了。”歐陽業笑著，雖然笑容有些掛不住，“你信仰骸星，在某種程度上不是信仰我嗎？”
安潔爾垂眸，纖長細密的睫毛都是金色的，在白皙到透明的皮膚上只會顯得更為美貌，歐陽業望著安潔爾的超高顏值發呆，原本以為漫畫人物放在現實中會很違和，事實證明好看的人什么造型是真的都能駕馭。
安潔爾再次抬眸，金色的瞳孔倒影著歐陽業的影子。
“人類的愿望，是可以追求的，而神無法追求，我們無法通過追求神，獲得正常人能獲得的快樂。”安潔爾手中的權杖輕輕敲擊地面，仿佛在地面上蕩起水波紋一樣的漣漪，歐陽業被吸引著低下頭，看到了倒影在光潔的地面之下的漆黑的影子，“我們，沒有動力和期待。”
歐陽業看著在腳下倒影的雕像，這些優美的、肆意的、在光芒之下熠熠生輝的雕像，一旦被倒影到了地面，歐陽業看到的則是無限掙扎的如同地獄一樣的苦痛之地。
倒影著漆黑的暗影一個一個蜷縮著、扭曲著、宛若惡鬼。
歐陽業恍惚間意識到了什么。
所謂骨化癥天賦，是為了實現骨化癥發作時，最迫切的愿望而誕生的。
喜歡做飯，可以成為廚師；喜歡畫畫，可以成為畫家；喜歡研究，可以成為學者。
可想要成為神，這個愿望要如何實現？
歐陽業一開始想著，可能是想要獲得信仰，亦或是獲得別人的尊敬，或者做到神才能做到的事，可細想不是這樣的。
要怎么做？研究神學？學習神術？可神本來就不存在，對于那種虛無縹緲的根本不存在邏輯的東西，怎么追求？
歐陽業依稀察覺到，整個神庭，全部都是曾經的蕭白。
進入神庭的所有人，都無法去實現成為神的愿望。
沒有任何驅動力，所以選擇了封閉。
安潔爾肅穆莊嚴，明明是在行動卻和雕像無異：“人類用雕像代表神。”
歐陽業恍然，所以才會誕生神庭里這般滑稽、詭異，又隱約透著恐怖的地方。
2月18日 17：00：49
他能做點什么呢？歐陽業思索著。
他們能心甘情愿的信仰骸星，是因為骸星對他們而言就是真正的神，所以信仰骸星恐怕是這些人最后的快樂了。
骸星散播的骨化癥，通過這種方式控制人類思想實在可怕。
就算人類不滅亡，最后會變成什么樣，歐陽業卻想都想不出來。
遙望著這一片雕像世界，所有人類一動不動的站在石柱上。
歐陽業雖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一個一個碰一碰試著刷一下愛意值，看有沒有可能得到有用的技能，可和在正常情況下不同，沒辦法通過擦肩而過、握手、拍肩之類的自然動作行動，一個一個伸手去摸人家的腳行為太怪異，歐陽業怕暴露自己天賦觸發條件。
而且歐陽業也覺得估計很難刷愛意值，本身神和人類就有區分，人類刷愛意值的方法在這些‘神’的身上是否有用也不確定，更何況這些家伙好像會心甘情愿的成為骸星的軀殼，而骸星但凡使用過一次，就會死一個人。
歐陽業停下腳步，嘆氣。
明明在外面，看不到的地方，現在這個時間點，在這個瞬間，就會有無數人死去，可眼睜睜的在眼前失去聲息的人卻會更震撼。
“安潔爾，愿望是成為神的人，也會對死亡無感嗎？”歐陽業回頭，問著安潔爾。
安潔爾只是沉默。
“人類觀念中的神多種多樣，每一個人心目中的神都不一樣，即便有普遍意義上的共同點，可到底也是人想象中的神。”歐陽業再次試圖動搖安潔爾，“所以崇拜神，不如崇拜也許和神一樣的自己。”
安潔爾有他自己的信仰，歐陽業肯定無法在短時間內撼動他。
但，滴水穿石。
2月18日 17：12：33
當巨大的塵土飛揚而起之時，爆炸聲在耳邊嗡鳴，歐陽業站在原地，等待揚起的塵土落地之時，看到了在模糊不清的視野中跳躍在空中的孩子。
“藍果！”歐陽業大聲喊道。
“叔叔。”藍果手中抱著巨大的石柱，狠狠的砸向了安潔爾所在的方向。
迅風驟起，驟然無數細小的龍卷風將石柱切割的粉碎，無數的沙塵土壤被卷向天空，混沌的視野恢復了。
而下一刻歐陽業就被藍果直接抱著腰開始向著安潔爾相反的方向跑去。
但是，歐陽業突然感到身體驟停，下意識的雙手撐住了地面，歐陽業猛然回頭，發現藍果已經被金色的鎖鏈束縛住了。
“放開！”藍果憤怒的用力，在扯斷了一條鎖鏈之后會有更多的鎖鏈出現將他牢牢的控制在地面上，“叔叔，叔叔，歐陽叔叔……”
直到藍果再也扯不斷任何鎖鏈了。
藍果的四肢被束縛到根本無法動彈一下，匍匐在地面上，雖然眼神中滿是憤怒，可卻也同樣盈滿了焦急的淚水。
安潔爾緩緩走向他們的方向，不疾不徐，就如同真正的神明睥睨著脆弱的人類，對人類的小小反擊絲毫不曾放在眼中。
歐陽業蹲在藍果面前，望著那發絲都不曾凌亂的安潔爾，徹底明白了為什么官方會將類似愿望的人全部鎖在同一個地方。
安潔爾站定在歐陽業面前，他偏頭看向還在掙扎著用貧瘠的詞匯咒罵的藍果，權杖敲擊了一下地面，藍果的聲音消失了。
歐陽業看了一眼在藍果的腰間一直掛著的姚善善，姚善善死死咬著牙關，一言不發。
“你拿走了我的東西。”歐陽業突然對安潔爾道，“我的項鏈，把它給我吧。”
“你是神的祭品，我不能讓你離開。”安潔爾道。
“我不走，只是送走這個孩子。”歐陽業拉扯了一下鎖鏈，鎖鏈毫無動搖，可見此時束縛在藍果身上的鎖鏈到底有多沉重的力量，這么大的力量撕扯著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安潔爾這一次沒有立刻拒絕。
“反正他們只是順帶過來的，你也沒有留下他們的理由。”歐陽業道。
安潔爾這一次點頭了。
然而利用的并不是歐陽業的項鏈，在地面上出現了一道巨大傳送陣。
藍果一邊哭著一邊叫些什么，但是他發不出聲音。
“告訴其他人，我目前很安全，不要著急，如果要做什么事情，按部就班不要出差錯。”歐陽業握著藍果的肩膀，認真的和藍果說，“多休息，一定要睡覺，明白嗎？一定要睡覺，這句話，尤其是要告訴柳復生。”
下一秒，藍果和姚善善一同消失在眼前。
歐陽業松了口氣。
“做的不錯。”歐陽業伸手想拍拍安潔爾的肩膀，可安潔爾倒退了一步，躲開了歐陽業的觸碰，歐陽業手懸在空中，試探性的微笑，“真的和姚善善說的一樣，是為了避嫌？還是因為你討厭我？”
“我不會討厭您，您是神的祭品。”安潔爾道。
“那就是避嫌？”歐陽業甩甩手，笑著問道。
“我們不知道未來您和神明的關系，無法判斷神明未來會不會誕生獨占欲。”安潔爾道。
換句話說，是不想死啊。
歐陽業收回手，對于信息的小收獲很滿意。
第94章
2月18日 18：30：20
藍果安全傳送回去了，并且現在成功和柳灰尺梅等人匯合了。
看到詳情頁后，歐陽業才松了口氣。
安潔爾居然輕輕松松就放人，歐陽業還是有些意外的，畢竟在《再臨末世》中，作為一直妨礙的柳復生結束末世的第三方勢力，他一直以為神庭本質是過于信仰骸星而希望人類毀滅的。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也并非全然如此，雖然沒有快樂，但是不是沒有痛苦。
按照歐陽業對《再臨末世》漫畫的回憶，可一點也沒畫到骸星入世的細節，畢竟這可是最終大boss，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至少在目前更新的三季里，神庭的行動和骸星的意志無關。
歐陽業已經累到不行了，在表示自己真的沒辦法再行走之后，現在安心的被安潔爾用神力帶著走，看著在前方因為穩健的步伐而微微晃動的金色長發，歐陽業鬼使神差的開了口。
“安潔爾，你不想末世結束嗎？”
安潔爾沒有回頭看他。
“如果末世結束了，骨化癥有機會治療了，那在神庭里的所有人不就能輕而易舉的獲得快樂了嗎？你們是神，作為神擁有這么神奇的力量，總是能為結束末世付出點什么吧？”
安潔爾的步伐慢了下來，他抬頭看向被夕陽的紅霞染色的明亮的天邊。
“不。”安潔爾微微側目，金色的睫毛仿佛都鍍上了光芒。
“為什么？”歐陽業細細問道。
安潔爾不言語。
歐陽業漂浮在空中，朝著安潔爾伸出手，可距離太遠無法觸碰。
安潔爾似乎并不想說話，最后卻抬眸對上了歐陽業的目光。
歐陽業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表情，可安潔爾卻只是在目光觸及他的臉后迅速移開。
“我們生于末世，活在末世，苦于末世。”安潔爾手中骸骨權杖輕輕晃動著，撞擊了一下地面，“末世消失，我們會如何？”
歐陽業愣住了。
“你們害怕改變嗎？”
安潔爾沒有再回答，而是轉身繼續帶著歐陽業回到骸星所在之處。
歐陽業想到了自己，因為不愿意改變，一直在一個崗位，同一家公司，看著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升職加薪，他只是固守在自己的小小崗位上。
那時候的他不認為自己堪當重任，也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改變，得過且過。
“安潔爾，在末世降臨之前，人類有一個詞，叫世事難料，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不用懼怕改變，只要活著就在無時無刻不改變之中，但人總是能度過去的。”
就如同現在歐陽業也成功接受了自己居然能擔當大任一樣。
安潔爾回頭，歐陽業從那冷清的雙眼深處尋找到了潛藏著緩慢涌動、無法解讀的漆黑。
“是無奈，好笑，認真，自信，安慰和……同情。”安潔爾緩緩道。
歐陽業搖頭：“不是同情，是鼓舞。”
安潔爾帶著手套的手指微微收緊，握住權杖，之后只是轉身。
歐陽業卻看到那長長的他無法觸及的發絲，在轉身之間，多了一縷纏繞在衣褶之上的凌亂。
2月19日 12：02：44
歐陽業在餐桌旁，大口大口吃著食物。
這些食物是歐陽業做的，雖然他吃的香，卻是在用食欲來釋放壓力。
藍果回去之后報告了神庭的所見，也將歐陽業的話帶到了，總算是在某種程度上穩定軍心。
歐陽業明晃晃的看到藍果聯系了柳復生，可柳復生沖向他這邊的速度絲毫不慢，似乎并沒有因此而安心。
昨晚歐陽業雖然想要使用夢境邂逅，可發現他根本沒辦法對除了柳復生之外的人使用，對柳灰、蕭白等人就是罪惡感爆炸，對十苦感覺會變得更麻煩，柳復生根本就沒睡覺，導致他錯失了機會。
但是因為藍果安全回去，倒是讓原本浮躁的氣氛安穩了不少。
可姚善善的心理狀態似乎出了點問題，它察覺到之前面對的要殺死它的是骸星了。
姚善善雖然是一個對骸星忠心耿耿的骨化人，可在成為骨化人之前到底是個人類，智慧骸骨繼承了人類的思維模式，人類思維多變，更何況這個時代也沒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概念，導致它現在的思維非常不穩定。
事情堆在一起，只會讓人煩躁。
最讓他煩躁的是骸星。
意識籠觀測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就算了，可骸星卻始終在看他，即便歐陽業不想見到他，也總是會突然出現。
骸星再次換皮了，這次用的是個少女的身體，這完全就是在告訴歐陽業，上一個青年已經徹底死去。
歐陽業雖然想要挑戰骸星對他的底線，但對這種根本不和他說話的人，他根本無從下手。
特殊事件鈴聲響起，歐陽業放下了筷子取出手機。
【您的姻緣對象-姚善善主動分享了信息，告知了所有人關于骸星成功降臨在人類身邊的事實真相，在親身面對著骸星之后，對方卻無法正常的和往常一樣升起對骸星的絕對信仰，這份不純粹的情感讓對方產生了強烈的自我懷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明白自己的行為。】
歐陽業望著手機，啞然。
難道是姚善善通過自己戰勝了對骸星的控制嗎？
【您的姻緣對象-十苦在得到了信息之后有了諸多思維方式。】
【您的追蹤對象-柳灰在思考過后，認為必須要立刻成為半骨化人，通過和骸星的連接與反連接掌握目前骸星動向，從而定位您的所在方位，進入神庭救援。】
歐陽業心中一驚。
【您的姻緣對象-十苦肯定了柳灰的提議，并且已經開始準備。】
【您的羈絆對象-尺梅由于無法拒絕柳灰的提議，開始聯系MM重型監獄開始轉移項詩朗，根據您的要求，命令項詩朗解除對柳灰的詛咒。】
【您的追蹤對象-柳灰想念您，想念您的心驅散了對方對成為異類的恐懼，對方對您的感情更深刻了。】
2月19日 14：30：10
柳灰要成為半骨化人了。
歐陽業一直盯著手機，時刻關注著動向。
時不時的看向安靜的站在原地，和其他的雕像相比更為存在感重的安潔爾。
安潔爾會接受他的信仰嗎？
為了柳灰的安全，歐陽業愿意信仰安潔爾，達成哪怕并不百分百成功的愿望。
骸星少女蜷縮著雙腿，始終看著歐陽業。
“那是什么？”突然，少女清脆的聲線打破了歐陽業的焦躁，歐陽業心中一驚。
安潔爾的目光死死的端詳著歐陽業，認真揣測著。
“是焦慮，神明。”
“我呢？”少女音問道。
安潔爾垂眸，凝視著少女，緩緩道：“是煩躁，神明。”
“是煩躁。”少女的手抓著胸前的衣服，目光盯著歐陽業，“是，我很煩躁，我為什么在煩躁。”
“我不知道，神明，對不起。”安潔爾道。
歐陽業只是隨意瞟了一眼眼前兩人，肆無忌憚看手機，根本無所畏懼，他就看骸星能忍多久。
除此之外，歐陽業也同時緊張萬分。
即便從APP上他也看不出骸星到底在想什么，事到如今歐陽業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依賴APP，如果APP不給他提示，他真的就束手無策。
歐陽業抬眸，對安潔爾虎視眈眈，思索著安潔爾的天賦能不能管得到在遠處的柳灰。
【您的羈絆對象-尺梅獲得了調令權限，開啟了傳送陣，對MM重型監獄內的項詩朗進行轉移，轉移過程中出現了意外。】
歐陽業愣住，立刻點開了項詩朗的詳情頁。
【您的姻緣對象-項詩朗通過對柳灰、十苦的詛咒，對目前所有的事態有了基本的掌握，在傳送陣轉移途中，成功短暫脫出牢籠鉗制，通過十苦的信息定位，進行了超遠距離傳送。】
歐陽業：“？”
【您的姻緣對象-十苦一直和項詩朗通過詛咒進行聯系，利用尺梅打開傳送陣的機會，私自修改了傳送定位，并且在通過網絡對鉗制十苦的牢籠進行短暫斷聯操作，幫助項詩朗成功脫出。】
歐陽業：“？？”
【您的姻緣對象-項詩朗成功傳送至十苦設置的傳送點，成功和柳復生接觸，雙方進行了激烈交鋒。】
歐陽業：“？？？？”
歐陽業震驚的抱著手機。
什么鬼？！
項詩朗不僅給柳灰下了詛咒，還給十苦下了？因為十苦的愛意值也是100，歐陽業根本就沒想過這種可能。
他就知道十苦這家伙只要一有機會碰到網絡就絕對會出問題，他利用柳灰將他放出來的時候就知道事情要變得復雜了。
【您的羈絆對象-尺梅出于憤怒鉗制了十苦，卻被十苦的巧舌如簧所影響，怒氣值降低。】
說了啥？十苦給尺梅說了啥？歐陽業恨不得鉆到手機里去揪出十苦問個清楚，但是APP根本不給他說清楚。
歐陽業焦急的打開各種當事人詳情頁，翻來覆去腦子一團霧。
【您的姻緣對象-項詩朗無法匹敵柳復生，在即將受傷時，向柳復生表達了對您的愛意，表明情敵身份，成功使得柳復生停止攻擊。】
歐陽業目瞪口呆。
【您的姻緣對象-項詩朗嘲諷柳復生，認為對方對自己的過于自信是對您安全的極大威脅，嘲諷著對方的自大和傲慢，強烈要求對方放棄個人英雄主義，為了您的安全做多重保險，并毛遂自薦，并且篤定的認為比起柳復生，只有對方才能真正的成為解救您的愛慕者。】
歐陽業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即便不是面對著項詩朗，歐陽業依舊能想象出此時項詩朗極其夸張的言語表達。
更可怕的是柳復生居然真的被說動了。
歐陽業抱著手機氣急，項詩朗和十苦這兩個明顯在一起就要壞事的組合，十苦肯定已經和項詩朗通氣了應該怎么忽悠他，英雄少年怎么會不知道項詩朗和十苦的本性？怎么就這么隨意相信了呢？
歐陽業捂著額頭，感覺大腦刺刺的疼。
【您的姻緣對象-柳復生知道項詩朗必有陰謀，可面對著將您的安全置于話語中的語言無法忽視，即便在混亂之中，對方也無法阻止他人對您的愛意和守護，并且因此而獲得共鳴，對方選擇了妥協。】
歐陽業：“……”
算了。
在歐陽業還沉浸在手機的世界中之時，突然一道陰影遮擋了歐陽業。
歐陽業突然心中一驚。
“這是什么？”少女陰霾著神色低頭看他。
“您現在正在煩躁，也有嫉妒之心，以及在戀愛之中，希望奪得所愛之人的目光的迫切，對對方所有誕生的情緒不是因為您而憤怒。”安潔爾站在不遠處，低著頭對少女道。
“我會如何做？”少女垂眸問道。
“強行獲得他的目光，掠奪他的情緒。”安潔爾道。
少女突然伸出手將歐陽業手中的手機狠狠的拍向遠處。
歐陽業不是不能反抗，也不是沒有抓穩。
只是沒想到身體在被骸星威脅過生命一次之后誕生的恐懼，讓他沒有辦法立刻對骸星的行為做出更準確的反應。
少女纖細的手指握住歐陽業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冰涼的指溫穿過了皮膚，他只能被迫的仰視著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少女問：“這是什么？”
“是不甘。”安潔爾遲疑了片刻，道，“因為這不是他主動看向您。”
歐陽業不知道安潔爾說的是不是骸星的想法。
但是這一刻，歐陽業望著隱隱透著憤怒的少女，察覺到了什么。
第95章
2月19日 14：46：20
歐陽業沒有立刻去撿被骸星少女打飛落在一旁的手機，伸出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腕。
“你如果是因為喜歡我才想觀察我，那應該聽的是我的話，我的想法，而不是聽從一個另外的人給你的思想。”歐陽業仔細觀察著少女的目光，眼角的余光時刻注意著在不遠處的安潔爾。
安潔爾沒有反駁。
少女半瞇起眼睛，稚氣未脫的樣貌下因為這個表情透出了幾分符合此時身份的可愛。
“你既然喜歡我，那你至少要有所行動不是嗎？正常行為是追求，而不是控制，要想辦法誘導心上人的目光，獲得心上人的好感，注意著心上人牽動行為和內心。”歐陽業的手指指向少女的心臟處，“要先理解因為愛而不同的心跳，明白會心上人的回應而快樂和欣喜，你現在首先要學會的，是怎么理解愛心上人這件事。”
少女蹙眉，她沒有否認歐陽業的話。
“而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去做讓對方討厭的事的。”歐陽業很緊張，他猜測或許骸星也能理解他的緊張，“如果是純粹的愛，是不會做讓別人害怕的事的。”
歐陽業的呼吸都放輕了，他做了一個決定，或許他知道應該怎么才能去試探骸星對他的底線了。
骸星擁有現在這個世界上全部的智慧，可人類只有通過血肉才能獲得的信息卻無法讓純粹的骨頭去理解，所以現在骸星才需要附身到人類身上，通過血肉去理解它作為骸星所不能理解的部分。
通過作為人類的安潔爾去一件一件符合人類的思維，以骸星龐大的知識量定然能確定安潔爾話語中的真假。
但是人類是復雜的。
復雜到如此龐大的世界上絕對不存在完全一模一樣的人，那么這其中就有無數正確的，可以悄悄操縱的部分。
哪怕不能繞過安潔爾，他也要在一定程度上動搖骸星對他的認知。
而有趣的是，愛情這件事，從來都沒有正確答案。
歐陽業從坐到站，緊張的面對著站在他面前在氣勢上死死壓制著他的骸星少女，腳步向后，發出了輕輕的腳步聲。
歐陽業當著骸星少女的面，向一旁移動，將手機撿了起來。
骸星少女并沒有動作。
歐陽業簡單查看了一下手機，只是屏幕碎裂，不是完全損壞。
將手機放入口袋，歐陽業起身回頭，對骸星少女道：“我不會讓你對這件事道歉，不是因為你做的對，而是因為我對喜歡自己的人，也是有放任之心的。”
聚集世界智慧的骸星，沒有反駁歐陽業的話。
2月19日 18：02：33
“你餓了。”歐陽業聽到了骸星少女肚子咕咕叫的聲音，雖然骸星本體不需要進食，可人類的身體是需要進食的，不然在神庭就根本不會有食物。
安潔爾手中權杖剛剛舉起，歐陽業立刻上前阻止安潔爾，而安潔爾被歐陽業的動作一驚，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阻止歐陽業的觸碰。
“你剛剛打算召喚人。”來送死嗎？
既然他在這里了，總不能看著骸星肆無忌憚的換身體。
安潔爾手指握緊權杖，沒有反駁。
歐陽業則是回頭，對骸星少女道：“如果你想了解人類更多，那至少餓肚子和進食這件最基本的事需要知道。”
少女可愛的圓眼睛在轉動之間卻死氣沉沉，顯然她因為饑餓精神狀態不太好。
“神明只需要了解愛，不需要了解食欲。”安潔爾卻在一旁道。
“你戀愛過嗎？”歐陽業突然問安潔爾。
一向冷淡的、矜持的、似乎對一切都極其淡然的安潔爾，在那張漂亮到極致的面容上罕見的出現了幾分窘迫。
歐陽業回頭看著坐在一旁的少女：“戀愛之心會影響到很多，情感、欲望，其中也包括食欲，因為思念會食欲不振，也會因為愛慕之人而心情變好，食欲增加，食欲也是愛意的一部分。”
少女不言語，可歐陽業知道，即便這個邏輯漏洞百出，卻也不是完全沒有，骸星最大的問題，就是吸收的太雜，雜到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真實的。
少女最終只是轉過頭，沒有再看安潔爾，歐陽業也悄悄松了口氣。
“我們需要吃的東西。”歐陽業看向少女，對安潔爾道。
2月19日 18：38：41
安潔爾端上來了食物，歐陽業面無表情的看著。
毫無特色的面包，毫無特色的牛奶，毫無特色的米飯和毫無特色的……
歐陽業意識到神庭中是不會有廚師的，他沒有看到安潔爾吃飯，估計吃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需要食材。”歐陽業道。
2月19日 19：00：53
“骸星，過來。”歐陽業叫了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只是用那雙可愛的眼睛一直陰惻惻的望著他的少女。
少女不回答。
“我叫你，你難道不會很開心嗎？”歐陽業偏頭，對少女胡扯八道，“在戀愛中，僅僅只是被喜歡的人叫名字，不也是應該感到快樂的嗎？”
少女抿唇，站起身，到了歐陽業身邊。
歐陽業面不改色，骸星居然認同他的話了，其實他也不確定，他頂多就是在漫畫小說中看到這一類情節，現實中……居然真的有嗎？
戀愛中的兩個人如果一起做飯會產生什么戀愛反應嗎？歐陽業看熱血漫畫多，戀愛漫畫只是略有涉獵，到末世幾個月現在滿腦子都只剩下《再臨末世》，現在讓他回想戀愛粉紅泡泡的觸發條件，過于困難，如果做的過了，會不會太像性騷擾？
仔細想想那些對他一點一點累積愛意值的對象都是怎么做的來著？
首先微笑。
偶爾肢體觸碰。
溫柔。
以及征服對方的胃。
“要不要做成很可愛的樣子？”歐陽業看著他專門給骸星的一盆面粉，“面點有很多種制作方法。”
骸星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歐陽業眼睜睜的看著骸星用那雙細嫩的雙手甚至在不需要道具的輔助之下做出了一個一個令人驚嘆的花樣來。
“……哇，真厲害。”歐陽業看著那精致的面點外形，“不愧是世界級智慧庫，我能甩手不干，你來給我做一次飯嗎？”
骸星沒有拒絕。
歐陽業找了凳子，干脆坐在了一邊罷工。
骸星對他可能相當寬容。
只是……
歐陽業撫摸著自己青紫未消的脖頸。
即便寬容，但是骸星的想要了解愛意的意圖，卻至今宛若迷霧。
2月20日 00：01：54
今日預言：諸神黃昏。
歐陽業以在曖昧過程中雙方不會連晚上都居住在一起的理由，分開了他和骸星。
在這個時間點歐陽業再看消息的時候，已經有相當多的信息已經刷新看不到了，讓他很難全部掌握在外界的消息。
但是，柳復生和項詩朗的頭像重合，他們直線向著他的方向來的很迅速，按照這個速度，大概也會在今晚抵達神庭邊緣。
好快。
這明明不是在這短短時間內能趕到的。
柳復生甚至沒有傳送的能力。
他很急迫。
柳復生當初有消滅神庭的打算，就證明至少在其他重生時間線上他這件事成功了，并且這么篤定的前進證明成功的不止一次，柳復生有把握進入神庭，覆滅神庭，如今多了姚善善傳遞出去的骸星降臨神庭的變數，應該更謹慎。
按照預言，他們不會停下腳步認真謀劃，而是直接入侵和壓制神庭。
他現在或許應該等待，只要等到明晚英雄少年入侵神庭，至少他能和英雄少年離開。
但是可以就這樣等待嗎？
不能等待。
即便只有一天，或許這也是能接觸到更多信息的好機會。
歐陽業從床上起身。
不睡了。
2月20日 00：37：41
在夕陽的紅霞之下，翠綠和白雪覆蓋的破落的神殿中，歐陽業踩著并不冰涼的雪花，走向了神殿之中，他看到了站在神殿的中閉上了雙眼，宛若雕像的安潔爾。
破敗的神殿四處的裂縫中透出的光芒斑駁的打在安潔爾的雕像上，卻比他平時的模樣更加柔和了。
歐陽業低頭，看到了在雕像前方的一處很干凈的石臺，意識到了什么。
他站在石臺上，仰望著站在高處的安潔爾。
安潔爾是西方神，還是東方神？是需要什么樣的姿勢去膜拜？要跪下嗎？他從不曾跪下過啊。
突然手機的特殊事件鈴聲響起。
【您的追蹤對象-柳灰的半骨化人實驗即將開始，對于充滿了危險的實驗，對方在緊張之余也充滿了堅定感，或許您在對方身邊，支持對方，會增進雙方之間的情感哦！】
柳灰100%
心情值（50/100）
愛意值（79/100）
生命值（79/100）
項詩朗的詛咒解除了。
歐陽業購買了骨化癥治療藥劑送給柳灰。
【您的追蹤對象-柳灰注意到身上病紋的回退，意識到是您在遠處正在注意著對方，您即便在危險之中也依舊在守護著對方，絕對的陪伴和對您不悔的付出，成功讓對方對您的愛意增加了！】
【恭喜您在不懈努力之下進入了柳灰的心房，深厚的感情會帶給他人美好的滋潤哦，柳灰很喜歡您，愿意與心愛的您分享他的愿望，您得到了新的愿望-貪食。（貪食：低級被動貪婪食，您可以通過吞下食物使情緒鎮定，對吞食物品無限制。）】
【您是對方生命中最大的變化，您是對方對無限制空虛的食欲之間突然降臨的全新的曙光，對方想追隨您的步伐，見證新世界的誕生，想要回到您賦予他的家鄉，對方主動與您結成羈絆。】
【您從羈絆對象柳灰處獲得了羈絆技能-暴食，（暴食：被動技能，您可對進入腹部的所有物品進行分解，對分解物品無限制，您可進食的量達到飽腹后不再進行分解，每周0/1。）】
【即便知道您的愛情并不曾降落在柳灰的身上，即便知道您的目光追隨之處不在對方身影，可被您給予的溫暖、被您賦予的呵護、被您放在心上珍惜的目光，您填補了對方無論如何進食難以填補的孤獨和悲傷，對方無法抵抗從身體本能中對您的渴望和追逐，對方主動與您結成姻緣。】
柳灰100%
心情值（50/100）
愛意值（95/100）
生命值（89/100）
歐陽業看著不斷彈出來的消息，最終抬眸。
【您的姻緣對象-柳灰已經做好了為您成為怪物的準備。】
“我知道你不是神。”歐陽業道。
【您的姻緣對象-柳灰不再畏懼，直面危險的未來。】
“但我此時的信仰，比任何人都要虔誠。”
歐陽業彎下了雙腿，彎下了脊背，跪拜著并不是真正的神的神庭之主——至高神。
第96章
2月20日 00：46：41
恐怕即便歐陽業在柳灰身邊，他也不敢對柳灰多使用技能。
“請讓事情變得順利。”歐陽業貼在地面上的手指不自覺握緊，在溫度恒定的神庭內卻好像能感受到從地面傳入手心的陣陣冰涼，“只需要變得順利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至高神-安潔爾獲得的天賦是只要有足夠的祈禱和信仰就能通過他在某種程度上實現部分愿望，歐陽業所求的僅僅只是順利，不能妨礙十苦的專業，也不能妨礙做好一切準備的柳灰，歐陽業相信著那兩人一定能成功。
只是擔憂卻不可能少。
哪怕安潔爾能做的僅僅是讓事情順利一點點，這對現在的歐陽業來說也是安慰，也因此，歐陽業的祈禱極其真誠。
2月20日 00：55：20
APP內始終都沒有更新實驗是否成功，歐陽業死死的盯著。
2月20日 01：41：41
當有什么東西覆蓋在自己頭頂的時候，歐陽業突然晃過神來，猛然抬頭。
那一直站在高處的雕像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面龐，金色的長發垂落在歐陽業的脖頸旁，一直都無法觸碰的安潔爾主動接觸了他。
“我收到了你的信仰，我將祝福于你，為你所祈愿之事降下神力。”
安潔爾冷淡的聲音傳來，歐陽業突然聽到了一直安靜的手機突然出現了聲音。
【您的姻緣對象-柳灰在十苦的操作之下成功成為半骨化人。】
歐陽業眨了下眼睛，有水珠順著發絲滴落到睫毛上，歐陽業才發覺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全身虛汗。
扛著極重的來自骸星的意識籠的壓迫的身體在這里跪坐了快一個小時，現在才察覺到四處都在酸痛。
但是，成功了。
【您的姻緣對象-十苦對于自己成功做到目標實驗成果十分自信，可在觀察數據中發現數據比他認知的略有超常，此次實驗過于成功，整體實驗進行出現異常數據，對方正在排查實驗成功的因素。】
【您的姻緣對象-十苦將數據保存，對方根據柳灰在實驗前突然的骨化癥治療，判定為您對本次實驗內容有參與，需要在您回歸之后再繼續進行實驗數據分析。】
安潔爾的天賦起作用了？
這就是神力嗎？
“謝謝。”歐陽業緩緩道，自顧自的躺了下來緩解一下幾乎耗盡的體力。
安潔爾100%
心情值（50/100）
愛意值（60/100）
生命值（50/100）
歐陽業看著因為安潔爾的主動觸碰成功登錄的數據，看到過半以上的愛意值，才稍微松了口氣，雖然接觸時間很短，但是他應該給對方留下了還不錯的印象。
雖然堅硬的地面躺著并不舒服，但是卻足夠溫暖很適合休息，安潔爾就站在他的面前，長袍沒有一絲不妥的褶皺，此時安潔爾微微低頭垂眸看著他，可即便是這樣一個死亡角度，安潔爾作為漫畫中顏值巔峰也依舊帥的離譜。
“如果不是出生在末世，你應該會過上比普通人更輕松的學生時期，運氣好的話，甚至未來更容易踏上坦途。”歐陽業說話聲音不大，帶著疲憊的氣音，“帥成這樣就像是真的神明一樣，沒想到也真的能做到和神一樣的事。”
安潔爾手中的權杖微微敲擊著地面，發出一聲并不響亮的清脆聲。
“我們能以人類之身，做同神類似之事，是因為神明的力量遍布這個世界，神明籠罩著所有生靈，而我們應當祈求神明的愛憐，神的祭品，你如此幸運。”安潔爾的聲線在破敗的神殿中格外清晰。
“但是幫助我的不是骸星，是你。”歐陽業伸手抓了下安潔爾的長袍衣角，再次道，“這次給我幸運的不是骸星，是你。”
安潔爾淡色的唇瓣微張，最終沒有再開口。
“人類總是能互幫互助，雖然弱小卻團結，如果沒有骸星，或許不需要神的力量也不一定。”歐陽業道。
安潔爾的權杖敲擊著地面，歐陽業仿佛聽到了和剛才不一樣，略帶著不那么清脆的響聲。
“即便沒有神明，人類也不曾停止過紛爭。”安潔爾道。
歐陽業卻扯著安潔爾的褲腿：“與紛爭無關，只有同類才能做到理解同類。”
安潔爾閉上了雙眼，似乎并不想說服歐陽業，直接選擇了放棄。
歐陽業松開手，看到的是在安潔爾的長褲上被自己抓出來的非常不和諧的褶皺。
這衣服也太容易皺了，材質不是很好啊。
如果安潔爾也如同他的衣服一般，很容易動搖就好了。
2月20日 02：06：44
【您的姻緣對象-柳灰正在試圖連接骸星，連接成功。】
【您的姻緣對象-柳灰無法通過骸星精準獲得他需求的信息，正在同周圍人商量試錯中。】
【您的姻緣對象-柳灰再次嘗試通過骸星了解到您的信息……】
歐陽業看著不斷跳出的詳情頁，雖然到現在還沒有成果，他卻安心了很多。
這一次十苦的實驗借用了藍果雙胞胎中妹妹的能力，歐陽業意外的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信息。
【您的羈絆對象-孫曉藍、孫曉果初次嘗試反向使用融合天賦，因為過于疲憊而無法準確支撐，孫曉果陷入沉睡中。】
這應該是這一對雙胞胎兄妹有史以來第一次試圖分離而不是融合吧，但是……意外的沒有他以為會出現的強烈的不安，是因為太疲憊了所以忘記了要不安嗎？
如果以后結束末世，這兩個孩子能分開嗎？有兩個藍果的話，很可愛啊。
真是沒想到居然和柳灰結成姻緣了，身體也就十來歲的孩子，等到末世之后，骨化癥結束，這些孩子會回到他們本身年齡中該有的稚嫩時期嗎？
自己可是大了柳灰一輪啊，可不能讓這孩子學壞了，這APP愛意值刷起來真是毫無忌諱的。
歐陽業將手機放入口袋中，撐著一根從一旁撿來的樹枝，一點一點緩慢移動。
2月20日 02：17：20
明明天空有著陽光和星光，可整個神庭卻好像陷入了黑夜。
歐陽業看著此時躺在單薄的床鋪上，動作十分板板正正的少女，少女的短發垂落著，她閉上雙眼，似乎只是在沉睡，還不曾失去生命。
少女睜開雙眼，側過頭看向歐陽業，那雙在暗夜中也很明亮的眼睛緩慢眨著，歐陽業卻看不到任何倒影著星光的明亮。
“要和我一起散散步嗎？”歐陽業問。
2月20日 02：30：14
歐陽業和少女并肩走著，少女安靜的邁著步伐，目視前方。
“擁有真正的血肉的感覺，你覺得如何？”歐陽業問著。
少女并不言語。
“你做飯很好吃，你捏面點的手法也很獨特，明明只是一雙手，對你來說是不是很奇怪？”歐陽業問。
少女依舊不言不語。
歐陽業坐了下來，仰望著少女。
“人類失去了血肉會死亡，你們不是，人類最珍貴的大腦和思維，或許可以繼承，卻遠遠不如學習、思考、判斷來的珍貴。”歐陽業稍微緩和著呼吸，讓自己的身體能放輕松一點。
在安靜之中平和了氣息，歐陽業再次站起身，沒有用支撐自己的樹枝，而是對著少女伸出手。
“你肯定會交際跳舞，對嗎？”
歐陽業對交際舞只會最基本的舞步，是在大學時期社團內學的，時隔多年也基本不記得了，但骸星非常熟練，明明對方跳女步，作為主導和支撐的歐陽業卻覺得自己才是被帶領的那一個。
踩著依稀的陽光和灑落的星光，沒有音樂，腳下的步伐就是節拍，歐陽業帶領著骸星跳著生澀的舞步。
2月20日 03：43：29
歐陽業將骸星少女放入冰水中迅速紅了起來的手握在手心，傳遞著人類的溫度。
2月20日 05：10：54
面前的棋盤上再次證明歐陽業的敗北，歐陽業忍不住嘆氣：“和你玩簡直就像是在和電腦玩。”
2月20日 09：43：23
眼皮被照射著一片明亮的光芒，歐陽業太困倦了，想要睜開眼睛卻有心無力，半夢半醒，無法自控。
微涼的什么東西落在了他的眼皮上，撩開了他這段時間又微微長長的發絲，少女指腹細嫩的觸感落在他脖頸上輕輕按壓著，仿佛只要再稍微用力就能將血管戳破，讓手下之人趴在血泊中。
可最后，歐陽業卻只感覺到原本刺目的將一片橙色映入瞳孔的光芒被擋住了，不再那樣難過，讓歐陽業沒能再支撐住睡意再次睡了過去。
2月20日 13：54：17
歐陽業帶著少女折紙，和少女一起揚起紙飛機，對比誰的紙飛機飛的更遠。
2月20日 16：03：55
在湖邊釣魚，歐陽業沒有釣上來任何一條魚，可少女釣了很多。
他們一起吃了生魚片，和烤魚。
2月20日 18：42：11
電影時間。
2月20日 20：04：30
唱歌時間。
2月20日 21：45：47
歐陽業在觀看手機之時，破碎的手機屏幕劃傷了他的手指，血液流出。
少女站在歐陽業的身邊，看著細細的血絲逐漸變成血珠，再劃過歐陽業的手指，掉落在地面上。
“今天玩的還開心嗎？”歐陽業找到了紙巾隨手將手上的手指包起來，“是不是很神奇？人類是怎么做到有這樣多的想法和愛好的啊，有這樣多那樣多的事，只有一天卻只能做這么幾樣，對不對？”
握住了杯子的少女，手指輕輕的撫摸在杯子光滑的邊緣。
“有很多很多事能做，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可以做，這么精彩的有趣的事，怎么能就這么消失呢？”歐陽業看著少女隨手摔碎了玻璃杯，撿起了地上鋒利的碎片。
歐陽業站在少女近在咫尺的前方，低頭能看到少女頭頂，他握住了少女的發絲，彎下腰。
“我有時候在想自己曾經虛度人生是不是浪費，可卻覺得至少虛度人生也是我的選擇。”
從遠處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歐陽業聽到了剛剛故意轉為語音的手機播報。
【您的姻緣對象-柳復生得到了來自柳灰的信息分享，掌控了您的所在之處，對方強行開啟了帝王城，由于對地形掌控不確切，帝王城并不穩固，正在生成的您的帝后權位極其不穩固。】
歐陽業嘆氣：“你怎么能隨便奪走我們的時間呢。”
【您的姻緣對象-柳復生開啟帝王城成功，為對您賦予的帝后屬性增加輔助buff，您的全部屬性短暫增強。】
歐陽業和少女腳下的地面碎裂，無法立足，而歐陽業握住了少女的頭發扯向自己，低下頭，死死的咬住了少女的脖頸。
【您使用了暴食。】
第97章
2月20日 22：00：00
歐陽業不覺得自己適合做這種事。
這種會主動傷害他人、甚至需要對方死去的事。
歐陽業觀察到，骸星要換身體的必要條件是在附近必須有可以更換身體的對象，因此他不斷在神庭內四處游蕩，尋找無人之處，利用骸星對他的不忍心將它帶到這里來，在自己被賦予了屬性加成之后，最終歐陽業對骸星露出了獠牙。
入口著很強烈的血腥氣，但是卻和活生生的人類不同，那似乎并不是會順著傷口涌出來的血液，作為正常人的歐陽業不可能會適應這種過于濃烈的血腥氣，對人類血肉的抗拒也讓心里這道坎很難跨過去，可卻因為暴食的效果，卻能很好的吞咽下去。
他并不想這么做。
但是現在骸星被留在這具陌生的身體里，哪怕只是一點點可能性，他也想試試能不能傷害到骸星。
柳復生已經來了，僅僅是這個認知，就讓歐陽業即便不看手機也已經被賦予了足夠的安全感，跟著柳復生一起來到這里的項詩朗也是棘手的對象，可也足夠強。
雖然緣分有時候很一言難盡，但產生的羈絆真的會讓血液興奮到沸騰。
歐陽業感覺到了鋒利的碎片進入后背，可不知道為什么沒有疼痛感，甚至在吞咽后繼續撕咬下一口。
歐陽業偶然間斜過目光，看到的只是少女面無表情的側臉，似乎并不曾感受到任何疼痛。
“神明！”當安潔爾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之時，歐陽業心中一跳，立刻壓住了骸星。
不可能讓它轉移的。
【您使用了低級融合。】
【您使用了低級詛咒，詛咒眼前之人身體和本質融合，詛咒失敗。】
【您使用了低級詛咒，詛咒眼前之人身體和本質融合，詛咒成功。】
【您使用了低級詛咒，詛咒眼前之人不能脫離您的身邊，詛咒失敗。】
【您對您的追蹤對象-安潔爾使用了低級暈眩（3/3）。】
【您使用了低級土系魔法（3/3）。】
2月20日 22：12：21
歐陽業再一次撕扯下身下之人的一塊血肉，可在他一直注意的手機屏幕上并沒有任何他傷害到骸星的提示。
死死的壓制住骸星少女，歐陽業將所有的錢都購買了骨化癥治療藥劑，全部送給了骸星。
這一刻，一直平靜的骸星突然掙扎了起來，那死氣沉沉的眼睛里終于透出了真正的憤怒，它露出牙齒，讓那張少女原本可愛的面容猙獰的宛若怪物，而少女全身血肉出現了裂痕，露出了其中的骨頭。
而歐陽業上前咬碎了骸星少女的骨頭。
他大概會死，在骨頭真的被咬碎并且吞下的時候，歐陽業的腦海中恍然閃過這個想法。
一閃而過的想法讓歐陽業突然產生了恐懼感，撕咬和壓制的動作停滯了片刻，下一刻歐陽業突然被狠狠的推開。
一鼓作氣后的衰竭，讓歐陽業坐在地面上，被扔出來后砸向地面碎石塊的身體的疼痛讓他無法動彈。
這一刻骸星正在逐漸變為半骨化人，推開他的力道很強大，骸星可能不會再容忍他的想法充斥了腦海。
眼睜睜的看著血肉已經掉落了一半的半邊骸骨扯掉了已經暴露了出的一根肋骨，肋骨尖銳的部分朝向他，不屬于人類的力道和速度劃過空氣，像是破碎了風……
歐陽業恍然望著，腦海中卻閃過一絲后悔——要是沒提前使用了低級念話就好了。
至少現在他能給柳復生和其他人留下一顆火種。
2月20日 22：13：02
“吾盾之堅，物莫能陷也。”
巨大的撞擊聲讓歐陽業愣住，睜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因為恐懼而閉上的眼睛，歐陽業抬頭，憑空出現在眼前的盾牌阻隔在他和骸星之間。
“好輕啊，這也算攻擊嗎？如果沒有真心實意的致人于死地的覺悟，那任何攻擊都是毫無意義的。”項詩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項……”歐陽業滿是從死里逃生的欣喜，他死不了了！
粗壯的手臂直接握住歐陽業的腰間將他撈了起來，在歐陽業大腦一片空白之時，居然坐在了項詩朗的肩膀上。
項詩朗很高，極其壯碩，即便是成年男性正常體型的歐陽業也對這巨大的體型望而生畏，坐在項詩朗的肩膀上，歐陽業下意識的抓住了項詩朗的頭發和長辮子。
“不是，項詩朗……”然而歐陽業卻隱約察覺到項詩朗摟住他的那只手很用力，目光直視前方，歐陽業吞下了聲音。
“你既然沒辦法下殺心，那接下來倒霉的就是你自己了。”項詩朗肆無忌憚的笑著，他肆意的宛若唱歌一般吟唱著歐陽業不曾聽過的詩句。
當風雪和火海一起肆意將令人窒息的空氣一起卷入天空之時，歐陽業看到了從他身邊穿過的熟悉的兩道身影。
長劍出鞘，劍芒閃爍宛若月光。
超人少年落地的每一處，都宛若擊穿地面，落下無法深坑之時已經看不到原本落在那處的身影。
一直跟隨在身邊的小輩們沒有在他面前的稚嫩，全心全意向著最大的威脅。
難道……
“射擊——”軍人女性的嚴肅的聲音從遙遠之處傳來，夾雜在炮火聲中并不明顯，可歐陽業就是聽到了。
能來的都來了嗎？
項詩朗即便帶著歐陽業，卻似乎并不打算脫離戰圈，他拍了拍歐陽業的腿部：“親愛的，抱緊點，我們去給他一拳。”
歐陽業心中一涼，本能的聽話抱緊項詩朗的腦袋，已經被帶著沖了出去。
“聽說你愛我家親愛的？”夾雜在詩句之中，項詩朗靠近骸星少女之時說這樣的話。
“你喜歡他什么？他漂亮嗎？還是有趣？”
“怎么辦啊，你怎么什么都說不出來啊，就這你也能算愛嗎？愛到滿溢，多少浪漫的話語不應該隨口就來嗎？我可以贊美親愛的三天三夜。”
在三方夾擊之下，骸星少女的行動被剝奪了，可那并不是人類，只要有碎裂的碎骨就能再次重新拼接。
然而藍果一腳將準備集合碎骨踩的稀碎。
項詩朗肆意的笑著，靠近骸星，閑庭漫步踩著緩慢的步伐維持著距離：“你要怎么愛我家親愛的啊，你不是連硬都硬不起來嗎？你要怎么才能和我家親愛的水乳交融啊？”
歐陽業燒紅著臉大腦嗡的一聲。
“你的感情就僅僅只是沒辦法殺死我家親愛的嗎？這也太簡單了，你知道我是如何熱愛著我家親愛的嗎？”
在無數長劍突然穿過骸星少女骸骨之間的時候，項詩朗大笑著扣住了骸星少女已經徹底變形的頭骨，盯著那幾乎已經算不上是眼洞的部位。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你要怎么和我比？你連情敵的資格都沒有，你甚至連死在愛人的手中的準備都沒做好，不是嗎？你說我？我當然可以，我會因為愛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他，也會因為愛他愿意被他殺死，愛就是極致，極致到巔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所有人注意，周邊有骸骨集群正在聚集，神庭所屬人員正在反抗，請注意分辨敵我軍。”尺梅高昂的聲線響徹整個空間，從四周響起了幾乎無法分辨的混亂。
骸星少女失去了聲息。
歐陽業望著那已經徹底只剩下肉塊和碎骨的尸體，心中一驚，猛然回頭，看向不遠處。
而因為他的技能暈眩到無法行動的安潔爾站在遠處，一只眼睛已經暴露出了那屬于骸星的冷漠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注意到歐陽業提醒的項詩朗卻笑出聲，厚實的手掌猛然指向骸星和安潔爾的集合體，“你連自己的東西都沒有，拿什么愛他？”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項詩朗的聲音高低起伏，不曾有固定的語調，可強烈到試圖刺激到所有人的神經，而歐陽業注意到了，哪怕只有一點點，從屬于骸星的那一只眼睛里，傳來了和生命威脅無關的情感動蕩。
歐陽業一直都不曾放開手機，APP上骸星的異于常人的狀態欄中有東西正在閃爍，在心情值的那一行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試圖顯現。
在歐陽業震驚之間，突然感覺到自己寬松的衣服被掀開，項詩朗的突然在歐陽業的側腰落下一個肆無忌憚的，充滿挑釁的吻，留下了深紅色的不容忽視的痕跡。
“哈哈哈哈哈哈。”項詩朗長笑，因為安潔爾捏碎了手中的骸骨權杖。
項詩朗突然停止了笑聲，歪頭，露出了牙齒，猙獰，嘲諷拉到極致。
“真是好笑，就憑你還談愛？你能理解這份崇高的情感嗎？你就連被我視作情敵的資格都沒有，怎么說呢，情敵，對……”項詩朗突然笑著側頭，下巴微抬示意距離他們更遠的遙遠處，“那邊有一個我認為足夠有資格做我情敵的家伙，你怎么看？”
歐陽業清楚知道，在遠處的是正在艱難維持這不穩固的帝王城的柳復生。
而安潔爾那一只冰冷的眼睛，順著項詩朗的示意看向遙遠處，似乎真的和什么也看不到的遠方的某個人對上了目光一般。
2月20日 22：37：03
藍果和蕭白無法再繼續攻擊，因為死去的人并不是骸星和安潔爾，而是已經注意到這邊動向而源源不斷的撲過來的神庭的人，全部都是真正還活著的鮮活的生命。
但是他們似乎并沒有落入下風。
可即便如此，歐陽業也要見縫插針的盡可能保障自己人的安全。
【您使用了低級布陣法（1/1），您不曾指定陣法內人員具體位置信息，陣法將自動生成目前適合的屬性加成。】
歐陽業就算再不敏感，也知道項詩朗的每一句話都是在試圖挑釁骸星，他直覺意識到這很可能是來自十苦的計謀。
如果骸星是因為獲得了一次愛意值滿值的技能而出現了不同于以往的行動，那么就針對這一弱點用盡全力攻擊，而感情如同海水洶涌、太陽熾熱一般的項詩朗來再好不過了。
雖然聽的歐陽業渾身刺撓。
可歐陽業依舊慶幸著，接觸了這些意想不到的緣分是如此意外的喜事。
“已經成功鎖定目標——”尺梅的聲音再次傳來。
而藍果和蕭白迅速的撤退，項詩朗也毫不留戀的向后奔跑，他甚至在離開之前不忘記向著骸星露出嘲諷的目光。
骸星不是無動于衷。
或許這一天的潤物細無聲真的給骸星造成了影響，也有可能是從不曾被挑釁過的骸星從愛意之中誕生了新的情感。
安潔爾向前了一步似乎要追，然而項詩朗突然拉住了奔跑的蕭白的衣服，踩在了蕭白的后背上，面對著安潔爾的方向。
歐陽業也能清晰的看到對方。
潔白的長袍已經不再干凈整潔，四處都能看到被武器切割和被撕扯出來的裂痕，金色的長發有一縷被削去了大半，那帥氣到炫目的臉上密布著陰沉之色，那狼狽到極致卻依舊是艷麗到令人敬畏的美麗。
他和它站在一群追隨著神明的信徒之間，遙望著他們的方向。
怎么能這樣呢。
歐陽業的腦海中飄過了不合時宜的想法……
怎么能把安潔爾也帶走呢。
“連自我思考都沒有的廢物，你永遠也理解不了愛的復雜美學，也永遠得不到我家親愛的。”項詩朗肆無忌憚的嘶吼著，似乎要將這份自滿告訴整個世界，“你連和我同臺競技的機會都沒有，區區異端！哈哈哈哈哈哈。”
在歐陽業震驚之時，突然被從肩膀拉了下來，踩在蕭白的后背上，項詩朗一只手能輕易的環住歐陽業的腰間，身體貼合著，和項詩朗距離極近的面對著面。
“你最好不要反抗。”項詩朗笑著對歐陽業啞聲道。
歐陽業看不到在后方的安潔爾，卻能看到項詩朗逐漸靠近他的臉龐，而項詩朗充滿了挑釁、威脅、炫耀的目光卻始終直勾勾的盯著歐陽業的后方。
歐陽業咬咬牙，伸出手摟住了項詩朗的脖頸。
如果這能起作用的話，沒什么好在意的。
在兩人越靠越近之時，歐陽業半瞇著眼睛小聲道：“別踩蕭白的后背。”
在歐陽業聽到一聲嗤笑的最后一刻，感受到從身后傳來的劇烈的、讓他的大腦為之震蕩的爆炸和迅速傳來的氣浪，眼前一片空白的瞬間，所有的一切都歸為了黑暗了靜寂。
第98章
歐陽業很快就察覺到自己在做夢了。
熟悉的家里陳設，自從父母在去世過后，他就再也沒有改變過家里的陳設。
天色已經漸晚了，歐陽業坐在書桌前，望著白色的墻壁，耳邊是從樓下傳來的各種各樣放學、下班的嘈雜的聲音，一切很安寧、和平。
手機鈴聲響起，歐陽業看著手中握著的已經淘汰了很久、不知道丟到哪里去的手機，接通了電話。
“今天晚上公司有事，你自己在家好好學習，我晚上回去給你帶飯，還是你自己去外面吃點？”
歐陽業沉默著。
“小業？”電話那頭傳來了媽媽疑惑的聲音。
歐陽業垂眸，不自覺的微微彎著嘴角：“媽媽，我愛你。”
這回輪到電話那頭沉默了，安靜到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歐陽業也知道他不可能得到媽媽的回復。
他們的家庭并不是會和對方說愛的家庭，所以他也想不出來爸爸媽媽說愛他的畫面，就算做夢都做不到。
但是在能說出愛的時候，被訴說著愛的那個人聽到，就足夠讓他開心了。
2月27日 10：03：22
歐陽業睜開眼睛，偏頭，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在一旁趴著，是藍果。
這里是……
手術艙。
藍果趴在旁邊睡著，在他衣袖下面露出了白色的繃帶，歐陽業伸出手撩起了藍果的衣袖，果然這繃帶一直向上，歐陽業的目光注意到從藍果的衣領處能看到的一部分繃帶。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叔叔。”藍果睜開眼睛，望著他的眼睛眨巴著，歐陽業覺得十分可愛，“別擔心，真的好的很多了。”
歐陽業從手術艙中坐起身，身體比起以往輕松了不少，握了握手指，無法判斷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柳灰因為和骸星連接了，所以適當的幫叔叔減少了一點意識籠的控制，最近柳哥哥也一直在幫叔叔清理。”藍果握著歐陽業的手，似乎是察覺到了歐陽業的疑惑，主動解釋，“而且那個討厭的罪犯也對控制叔叔的意識籠有一定效果，十苦說可能是因為排斥……”
歐陽業啞然，錯覺嗎，睡了一會兒怎么發生了很多事？
“從那天到現在叔叔已經睡了快整七天了，現在能醒來，真的，特別好……”藍果說著說著眼淚開始蓄積，吧嗒吧嗒往下掉。
歐陽業立刻捧住了藍果的臉：“哎呦，這都是在哭什么呢，我醒過來你就那么難過嗎？”
藍果聽著歐陽業顛倒是非，突然氣惱，倒是真的少了點淚水。
然而藍果卻突然瞪圓了眼睛質問：“叔叔，你是不是和那個罪犯親嘴了？”
歐陽業：“？”
“那個罪犯一直說他和你深情接吻了，一吻定情了，我不信，絕對不是這樣的對不對？！”藍果氣到敲手術艙，歐陽業真怕直接手術艙給敲碎了，立刻握住藍果的兩個拳頭。
“沒有，不是，他胡說八道。”歐陽業也記不得了，當時突然從身后傳來的爆炸沖擊直接就讓他失去了意識，當時到底親沒親，場面太混亂，記憶亂七八糟，歐陽業也不能判斷，只是這個話題不能再進行下去，“你受傷了？”
“進行神庭戰的人全員負傷。”尺梅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她本人并沒有在這里，聲音居然是通過播音器傳來的，“使用聚能偽核太過危險，當時狀況不好，藍果主動擋在你的身后，加上項詩朗護著你，你受傷算最輕的。”
聚能偽核。
這個連主角都會覬覦的武器，居然真的用上了。
“為什么不用治療術，治愈術？不是能立刻治療嗎？柳灰的藥劑也……”
“我很快就過去，見面說。”
被掛斷了。
歐陽業突然注意到了一旁被放在籠子里的姚善善。
“姚善善，怎么不說話？不高興我醒來了嗎？”歐陽業依稀覺得姚善善怎么都應該來嘲諷兩句，居然這么安靜？
“自從上次說過一次話之后，它就再也不開口了。”藍果趴在歐陽業的身邊，對姚善善似乎不感興趣。
歐陽業啞然。
雖然有心和姚善善聊聊，可歐陽業的現在剛剛醒來，所有信息都還掌握不全面，并不是聊天的時候。
“我的手機……”
2月27日 10：30：45
歐陽業獲得了一部新手機，一直安靜的放在手術艙的連接處。
藍果說這是尺梅專門找人訂做的，非常堅硬且難以損壞，里面還裝載了很多歐陽業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打開手機，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那粉嫩嫩的圖標躺在了新手機上。
歐陽業查看了一下APP，發現多了幾個技能。
來自常勝的低級被動幸運，在遇到危險之時會直接觸發雙倍幸運buff。
以及很久都沒遇到過的多思，居然直接上升了極高的愛意值，給他分享了低級被動直覺，在面對謊言之時有一定概率發現危險。
甚至還出現了兩個完全不知道是誰的技能，分別給他分享了低級絕對防御技能，和低級被動毒抗。
歐陽業有些茫然。
“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歐陽業問道。
“叔叔好帥。”藍果望著歐陽業，眼角還帶著哭后的紅暈，笑的開心，“叔叔真的超帥。”
歐陽業：“？”
“是，很帥，真的就如同奇跡之人，是我自愿獻上衷心的愛人。”十苦比尺梅更早一步出現在了他的門口，本來應該是灰撲撲的實驗服卻干干凈凈的，他笑著靠近歐陽業的身邊，“奇跡，愛上你是我最正確的選擇。”
歐陽業面色怪異，如果可以，剛醒來后見到的第二個人哪怕不是尺梅，那也是蕭白更好。
“走開。”藍果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小野獸，卻只叫喚沒趕人。
十苦突然給歐陽業分享了一條信息，當歐陽業打開時看到標題的那一剎那，大腦嗡的一聲。
——骸星崩塌約1044平方米且毫無修復征兆。
骸星……
崩塌了？
雖然1044平方米對于巨大的骸星來說只不過是小小一隅，可骸星牢固不破，即便被爆炸摧毀也會修復的現實被打破了。
不可思議。
這是就連對末世融入不深的歐陽業也能知道的初次的勝利和希望，如果不是末世中的人類很難得到快樂，歐陽業甚至能想象到末世中所有人在得到這條消息時候爆炸式的興奮。
“所以，你得告訴我在神庭里，你和骸星，都發生了什么。”十苦枯瘦的手指敲擊著手術艙的邊緣，滿是少睡眠而疲憊黑眼圈的眼睛死死的瞪圓著望著歐陽業，“我的愛人，你知道你在閉上眼睛安靜的休息的這段時間對我來說有多煎熬嗎？我簡直迫切的想要聽到你的聲音，你必須要告訴我一切我想知道的……”
“你適可而止，如果你不想和項詩朗一樣被柳復生強行關起來。”尺梅出現在門口，進入之后一把將十苦拉開，之后看向歐陽業的目光突然從鋒利轉為柔和，速度快的像是被戳破的水球，溫和的水流瞬間傾瀉而下，“睡得好嗎？你這段時間一直不醒讓身邊人擔心多了，雖然每一個醫生都告訴我們你在睡覺。”
“項詩朗關起來了？”歐陽業問。
“嗯，他沒有反抗，說要等你的告白答復。”尺梅卻聳肩道，“可我們都知道，項詩朗打不過柳復生。”
歐陽業注意到尺梅雖然一如既往身姿筆挺，可在進來的時候腳步有不易察覺的不同，歐陽業問：“你的腳受傷了嗎？”
“你第一件擔心的是這件事嗎？沒關系，是不會留下后遺癥的傷。”尺梅在淺淡的微笑之后，手無意識拍了拍那條不太聽話的腿，神色平靜下來，她靠在了手術艙的邊緣，本身淡淡的愉悅感一點點消散。
歐陽業總覺得有哪里不對，果然發生的也不都是好事嗎？
尺梅沉吟片刻，道：“所有有關于治愈術和有治療效果的天賦全部失去了作用，按照柳復生的話來說是骸星準備毀滅人類的先兆。”
歐陽業心中一緊。
“骸星已經不準備再從人類身上汲取知識了，不僅是治愈術、醫術，育嬰廠的源頭，我親手制造的那個半骨化人突然暴斃。”十苦嗤笑一聲，偏著頭嘲笑道，“項詩朗的描述非常準確，現在的骸星簡直就像是個在戀愛中敗下陣來氣急敗壞，遷怒周邊的失敗者。”
“這不是，壞事嗎？”歐陽業喃喃，這不就是臨近真正的滅絕了嗎？
“不是的，叔叔，是好事啊，我們終于有機會擊碎骸星了啊，柳復生哥哥說這可是他重生這么多次以來第一次遇到的事。”藍果立刻握住歐陽業的手，試圖安慰歐陽業焦躁的心情。
尺梅也同樣對歐陽業道：“如果非要拖著時間，卻看不到擊碎骸星的希望，那不如最后孤注一擲，找到地球上所有的生命的一線生機，所以，歐陽業，你的存在的重要性遠遠超出我們所有人的想象。”
歐陽業啞然，尺梅對他的話，比起安慰，更像是在闡述事實。
“柳復生，告訴了你們很多事嗎？”
從醒來開始，歐陽業聽到過很多次柳復生的名字。
歐陽業以為如果是以前的柳復生，那可能會直接離開，去做他的事，七天的時間，可能柳復生不會浪費。
而現在聽尺梅的話，柳復生居然還留在這里。
甚至不僅僅留在了這里……
尺梅微微勾起嘴角，似乎是在笑：“你曾經多次提醒過我要信任和幫助柳復生的原因，我現在才理解，從這次之后，恐怕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會盲目信從。”
柳復生，做出了歐陽業所期望的，卻也同樣是預料之外的選擇。
他沒有離開。
他選擇了再次信任他人，不再孤獨的重復著沒有盡頭的絕望的重生。
如果這一次能有好結果就好了。
也許這可能是時隔已久的一次寄希望于隊友，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你什么時候和我暢談一次，總是把我扔在一旁可不是一個愛人應該的作為哦。”十苦看不慣歐陽業時時刻刻念著柳復生的模樣，在一旁碎碎低語，陰沉沉的如同在下詛咒。
“蕭白呢，柳灰呢，為什么他們沒在？”歐陽業沒有無視十苦，只是有更關心的事。
“蕭白現在在柳灰身邊，你不是一直讓蕭白保護好柳灰嗎？”尺梅道。
歐陽業知道自己給蕭白下的命令，他一直都沒有撤回，也是有讓蕭白繼續照看柳灰的意思。
“柳灰狀況不好嗎？”歐陽業擔憂心起。
“不能算好。”尺梅皺眉，之后垂眸看著依舊坐在手術艙內的歐陽業，似乎有些不忍，“藍果有和你說，柳灰變成半骨化人的計劃成功了嗎？”
歐陽業嘴角緊抿。
“人類的腦袋，就只有這么大。”十苦走到歐陽業的眼前奪得歐陽業的注意，伸手抱著自己的腦袋，“可骸星大到人類看不到邊緣，人類的大腦要獲得骸星的信息，那得多少個大腦才行？他很痛苦，但是這是他做好了準備的結果，我很喜歡這個孩子。”
十苦雖然癲，但卻很肯定柳灰，這份肯定也不僅僅是純粹的利用。
可歐陽業卻心情好不起來。
以他的處境根本無法想象柳灰到底在承受著什么樣的痛苦。
“柳復生有1%的對骸星控制權，所以也盡可能將柳灰的連接控制在1%了。”尺梅則是試圖安撫歐陽業，“而且因為柳灰的緣故，宋天晴的事情也被放上臺面上討論，目前柳灰和宋天晴相互影響，給我們創造了很完美的信息獲取環境。”
歐陽業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先去看看他，去看看柳灰。”
2月27日 11：22：53
慘白的房間，四處都是陌生猙獰的儀器，躺在那不像是床，更像是試驗臺的上的孩子，無法抑制的發出深淺不一的呻吟聲。
柳灰的手指包裹著柔軟的繃帶，團成一團似乎是不想讓他傷害到自己，即便如此那繃帶上也依稀滲透著血液，仿佛是全身都被半束縛著，才沒有四處移動掉下床去。
緊閉著雙眼，面色蒼白，眼下是一片不曾好好熟睡過的烏青，蜷縮著雙腿又狠狠的踹向空中，在用力砸向床面時被在一旁的蕭白阻止，免于受傷。
他偶爾會向后試圖砸自己的腦袋，在柔軟的枕頭上也依舊發出沉悶的聲響。
僅僅七天。
被他養胖了不少，隱隱約約有些要長肥模樣的孩子，瘦回了初見。
這一刻，歐陽業一句話也無法說出口。
第99章
2月27日 11：25：00
蕭白注意到了歐陽業，主動開口：“他來了。”
原本細碎的呻吟戛然而止，一直蜷縮在床上掙扎的柳灰悄聲無息的靜躺著，片刻后掙扎著要坐起身，蕭白熟練解開了半控制著柳灰的束縛。
柳灰似乎在強行忍耐著頭疼，面色陰沉，表情雖然不好，可卻在抬眸看到歐陽業的瞬間露出了幾分喜色。
站在狼狽的卻試圖維持體面的柳灰面前，歐陽業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卻不是他想說的。
“對不起。”
“哥哥，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柳灰的語調比曾經要慢了很多，似乎連他思考的速度都被疼痛剝奪了。
歐陽業說不出什么來，在《再臨末世》中，未來的柳灰從未曾有這樣脆弱的時候，他強大、壯碩、比任何人都要享受美食，雖然一直在柳復生的光環之下不那么起眼，卻有著獨特的肆意和帥氣，和眼前這一副模樣有著過于鮮明的對比。
“哥哥，你知道我貢獻了多少信息數據嗎？”柳灰僵硬的勾起嘴角，隱隱約約帶著邀功之意。
“曾經我們沒辦法獲得關于骸星的信息，但是自從柳灰成為半骨化人，和宋天晴合作到現在的僅僅幾天時間，我們獲得了前三十年都沒辦法獲得的信息。”尺梅主動給歐陽業解釋道。
“疼痛只是代價，比起得到的，這份代價太小了。”甚至，柳灰會因為自己的作用而自豪。
“我想和柳灰單獨一會兒。”歐陽業道。
2月27日 11：30：44
在安靜的只剩下歐陽業和柳灰的室內，身后的門都被關上了。
柳灰安靜的坐在床上，可歐陽業能看到柳灰因為頭疼而細微的顫抖。
歐陽業脫了鞋，將柳灰抱在懷里躺了下來。
瘦弱的、矮小的孩子蜷縮在歐陽業的懷中。
“哥哥，你抱著我就沒有那么疼了。”說著，柳灰將自己的小腦袋往歐陽業的懷里拱了拱，“很舒服，真的。”
歐陽業拍著柳灰的后背，操作著手機APP，給柳灰送去了不少商店內的藥劑，APP內的醫療藥劑基本都不會作用于身體。
“哥哥最信任的那個男人說，已經出現了骸星決心滅絕人類的前兆了，人類徹底滅亡的時間不會很久了，如果能擊碎骸星，我們都能得救，如果末世毀滅了所有的人類，我也不會再痛苦，這不是沒有盡頭的，沒關系的，我可以忍耐。”柳灰似乎疼痛到身體的力氣都很小，但是卻依舊說出了試圖安撫歐陽業的長句。
“謝謝。”歐陽業一下一下的拍打著柳灰的后背，有節奏的、溫柔的。
“我做的很好。”柳灰道。
“是的，我們小柳灰做的太棒了，簡直讓哥哥刮目相看，因為你哥哥才能更安全的從骸星身邊逃跑。”歐陽業夸贊著孩子。
歐陽業聽到了在柳灰口中逸出的笑音：“我也在影響骸星，就像哥哥和那個人一樣，我肯定比那個人要厲害。”
柳灰似乎并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到柳復生的名字，卻又沒辦法抹去柳復生對歐陽業的重要性，孩子氣的選擇了代指。
歐陽業給柳灰使用了哄睡卡，出現的音游的難度極高，足以證明柳灰狀態極差。
“你就算埋怨、怨恨我也沒關系。”歐陽業道。
柳灰卻抱著歐陽業蹭了蹭：“我不……”
“就算埋怨、怨恨也不代表感情不好，也不是不愛。”歐陽業一邊看著APP上的音游，一邊告訴柳灰，“作為你的親密的朋友、家人，我有理由和責任承受你的負面情緒，也不會為此生氣。”
柳灰安靜了很久。
“我喜歡你。”柳灰緩緩道。
“嗯。”歐陽業應著。
“現在更喜歡你了。”柳灰的手指握緊歐陽業的衣服。
“嗯。”
“我好討厭這么喜歡你。”
“嗯。”
“喜歡你好痛苦。”
“嗯。”
2月27日 12：09：40
“睡著了？最近只有在他身體接近崩潰臨界值的時候會用強效催眠藥讓他入睡，每次也只能睡兩三個小時。”當歐陽業出來的時候，尺梅向著房間內看了一眼，注意到此時已經安睡的柳灰。
“嗯，你怎么做到的？真有趣，和我說說不行嗎？”十苦蹭著就要過來找存在感，歐陽業也注意到十苦似乎對他目前的信息過于渴求。
尺梅突然拽住了十苦的衣服，對歐陽業說：“你剛醒來，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吧，藍果知道柳復生在哪里，可以去和柳復生一起商量一下今后的計劃。”
歐陽業望著尺梅幾乎是將十苦提起來走的模樣，意識到可能尺梅是想給他一點適應、以及和身邊人獨處的時間。
細膩的心思，歐陽業有感激之心。
歐陽業偏頭，看向蕭白。
“一直讓你做的事情，如果不愿意的話……”歐陽業一直都讓蕭白保護柳灰，蕭白也從未拒絕過，他以前也總是認為蕭白總是很聽話才會下意識的拜托他。
只是……
歐陽業伸出手，撩起蕭白的衣服下擺，露出了裹著繃帶的腰，右手骨折，肋骨骨折，腳踝骨折……
據說是當時為了緩沖才會墊在他們身下，蕭白不是沒辦法跑，而是他主動做的，歐陽業并沒有拜托蕭白這種事。
“我比常人要恢復的更快，現在基本無礙了。”蕭白只是開口回道，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這些傷并不是出現在他的身上。
“現在還讓你照看柳灰……”歐陽業垂眸。
“我是自愿的。”蕭白低著頭，看歐陽業，動了動嘴，最后只說出了一句，“我很尊敬他。”
蕭白很尊敬柳灰，尊敬柳灰的決心和毫不猶豫的信念，因此他是自愿的。
蕭白似乎因為很久都沒有得到歐陽業的回復，又道：“他睡著了，做得好。”
歐陽業啞然失笑：“你和柳灰關系不錯？”
“……嗯。”蕭白微微側目，似乎對這種‘好關系’有些無措，沒有否認。
歐陽業很難描述準確現在自己的心情，似乎是欣喜、慶幸，同樣也是心疼、無奈，但是最后歐陽業覺得或許不那么生分會更好。
“能看到你們關系好，我也很高興。”歐陽業上前，輕輕的抱了蕭白，“謝謝。”
蕭白眨了下眼睛，最終微微側頭，輕輕的蹭了蹭歐陽業的發絲，輕到仿佛羽毛劃過，沒有任何痕跡。
2月27日 12：36：54
“我把姚善善忘在手術艙了，我去取，叔叔你先自己進去吧。”藍果抱了抱歐陽業，在歐陽業還沒來得及的答應之前就跑走了。
望著藍果的背影，歐陽業也有些小小的失落，一直看著自己就直接粘過來的孩子這次怎么不粘了，是因為……柳復生嗎？
因為柳復生這一次對找回他的貢獻最大，所以藍果才會勉強給柳復生一點時間？
尺梅告訴他，柳復生在神庭戰后受傷很重，據說是因為天賦過度使用導致反噬，這種類型的傷沒辦法用物理治療，可治愈術等已經徹底消失的現在，柳復生只能自己扛著恢復。
神庭戰。
當時處于戰爭中心的歐陽業都能感受到那震天撼地的壓迫，對其他普通人而言，無異于真的在拿**之軀抵抗神明，更何況還有骸星的存在。
在當時，聚能偽核已經是最后手段了。
當歐陽業進入到門內，看到四處巨大的顯示屏幕之時，歐陽業的初次看到了在柳復生無數重生之中構建的極其巨大的信息網絡，所有的屏幕都密密麻麻的填充著柳復生曾經的經歷和所進行過的行為以及分析，和日后需要繼續的指揮。
“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這是我第一次在如此短時間內，直接直面骸星的毀滅計劃。”柳復生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唯一一張椅子上傳來。
“是我壞事了嗎？”歐陽業多少有些不自信，他人生中第一次承擔如此重要的角色。
柳復生轉過椅子，露出了那張歐陽業熟悉到刻入記憶深處的臉。
“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骸星崩塌，哪怕只是部分，也同樣是第一次遇到骸星對于毀滅計劃如此猶豫不決的時候。”柳復生操作著信息面板給歐陽業看，“曾經一旦毀滅計劃開始，速度極快，并且效率極高，可現在雖然有了毀滅計劃開啟的前兆，可距離到現在的變化過于溫吞。”
歐陽業明明面對著比自己小的小輩，卻像是被罰站批評的學生：“那是好事嗎？”
柳復生低頭，似乎是在回憶：“我集結過世界最強者，也培育過無數伙伴，利用過毀滅級武器，也曾經制造過世界級道具，即便再強大的武力也做不到，即便現在我也束手無策，但是現在有了突破口。”
歐陽業無法開口。
“在我無數次重生中，你沒有一次活下來。”柳復生閉上雙眼。
開篇死局，大概柳復生的重生點就在歐陽業穿越而來的那個檔口，作為一個名副其實的路人甲，柳復生沒有保護原主活下來的理由。
“這一次，是第一次，你是自己活下來的。”柳復生緩緩道，“感謝你主動給我希望。”
“所有人都這么說，其實壓力還是有點大的。”
獲得主角的稱贊和道謝是什么感覺，歐陽業只能說心情十分神奇。
“接下來會很忙碌。”柳復生道。
“現在是和人類滅絕在賽跑，分秒必爭對吧，我知道。”歐陽業注意到柳復生從椅子上起身走向他，莫名其妙的有了緊張感，“你很厲害，這么快就獲得所有人的信任了。”
“這種事我做過無數次了。”柳復生道。
歐陽業啞然，全能的英雄少年肯定也無數次的說服過曾經的隊友們吧。
看著站定在自己面前的柳復生，略顯陰郁的少年似乎頭發又長了不少，讓他看上去有些頹喪，可歐陽業能看得出來從英雄少年的眼睛中和頹喪相反的動力。
“不僅僅是賽跑。”
“什么？”歐陽業一時之間沒跟上對方的話語。
“對不起，歐陽哥。”
歐陽業很茫然，這沒頭沒腦的對不起是什么意思，但是還是試探性的回了一句：“沒關系？”
下一刻，歐陽業被攬住了脖頸，被迫微微低頭，接受了來自英雄少年的吻。
溫熱的、濕潤的、真實的……
呼吸近在咫尺的迫不得已的接觸，迫切、不安、焦躁、恐懼，以及絕對不能抵抗的癡纏，讓歐陽業一點一點的探測到總是不愛說實話的英雄少年的內心，卻怎么也看不透最深處被對方隱藏起來的部分。
“對不起，歐陽哥。”
第100章
2月27日 17：39：09
戀愛游戲APP，顧名思義，最終它本身其實是個游戲，一個供人使用的APP。
雖然歐陽業沒下過類似的手游，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這一類游戲的內容。
APP內設置的角色愛上玩家，對玩家情深義重，可玩家可以是任何人。
戀愛游戲APP是因為他的天賦而誕生的專屬于他的APP，但是本質依舊是APP，歐陽業是實打實的利用了APP刷了不少人的愛意值，得到了相當多的技能，根本無法掩耳盜鈴說其他人對他的愛意和APP無關。
所以歐陽業也想過如果真的末世結束，APP消失，脫離了APP的愛意值操縱，到時候所有人清醒過來后對他的感情抱有懷疑的想法，所以一直也劃好界限。
其他人都能做的很好，可這種準備在面對柳復生的時候卻不那么管用。
作為一個讀者，對《再臨末世》主角的喜愛，追連載這么多年，就算只是三季結束，也是有感情的，只是歐陽業沒想到自己對柳復生的情感居然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復雜。
來自英雄少年的親吻已經徹底將他所認為的喜愛的界限徹底劃開，歐陽業也很無措。
只是向來不愛說心里話的柳復生在僅僅親吻過后就只是簡單的擁抱著他，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再開口。
而歐陽業也沒有膽子打開APP去看此時柳復生的內心想法簡介。
松開歐陽業之后的柳復生，沒有對這個吻做任何解釋。
“歐陽哥，你現在狀態還好嗎？”柳復生問。
“嗯，身體嗎？感覺不錯。”歐陽業茫然眨眼。
“那現在就開會吧。”柳復生沒有再繼續曖昧的氛圍，歐陽業眼巴巴的看著柳復生傳送開會消息，站在原地，望著柳復生的后背，隱約察覺到似乎有種微妙的隔閡。
什么意思？
英雄少年對其他人敞開心扉了，對他疏遠了？
“因為柳復生成功掌握了骸星1%的權能，柳灰成功連接之時應該也上傳了他本身對歐陽業的感情，以及在神庭內應該有什么動搖到了骸星，歐陽業吃掉了當時骸星的寄體的一部分，項詩朗對骸星挑釁成功，以及最后聚能偽核對骸星寄體的沖擊，
這些其中之一或許就是令骸星崩塌的條件，但是我認為最主要的可能性還是因為情感動搖和寄體，骸星到底是全部進入了寄體還是只是分出了部分這點也很重要。”十苦將所有的信息全部羅列出來。
歐陽業在這場會議中，在數人的目光下，說了他在神庭內經歷，雖然多少有點尷尬，有種在詳細描述著某個約會過程的感覺。
“神庭里的所有寄體難道不是條件嗎？”尺梅問道。
“寄體不過是寄體，只要被寄生過一次就會死亡，這樣的死亡可不會對本體造成什么影響不是嗎？”十苦隨手轉著手中的操作筆，隨意道。
“我覺得會不會是因為歐陽業吃掉了一部分骸星的寄體才是主要原因。”尺梅還是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有這種可能，很可惜在之前不知道這件事，否則至少能在當時立刻對歐陽業進行全身檢查就好了，不過骸星對歐陽業并不一般，可能是只針對歐陽業一人的權限，我倒是有另外的看法。”十苦攤開一只手，道，“本身骸星就是因為意外獲得了從歐陽業身上得到的情感，才會出現異常的行動，寄生寄體，而寄體本身就是骸星或者骸星的部分，而這一次聚能偽核的攻擊是在骸星被挑釁成功不愿意離開寄體的情況下，直接被聚能偽核命中和寄體一起消散……”
“安潔爾他……”歐陽業突然打斷了十苦的分析，移開眼神，“安潔爾還活著。”
從看到APP的時候歐陽業就看到了，安潔爾的狀態欄還沒有黑下去，并且和異常的骸星狀態欄成為了鎖定狀態。
只是歐陽業還沒想好應該怎么解釋他怎么知道這件事。
“那就和聚能偽核的攻擊沒有關系了啊。”然而尺梅根本就沒有追問歐陽業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只是皺起眉頭，“那么崩塌的最大可能還是因為吃掉了部分……”
“你怎么看這件事？無限重生者？”十苦突然將問題拋給了一直很安靜的柳復生。
“唯一的變數，就只有歐陽哥本身。”柳復生卻僅僅只說了這一句話。
十苦笑了，那不懷好意的瞟向歐陽業的眼神讓歐陽業突然打了一個激靈：“那么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就很明確了嗎？”
歐陽業已經安全了，那之前擱置的對歐陽業的實驗就可以重新開始，這件事顯然讓十苦極其興奮。
“還需要成立對骸星的研究組。”柳復生道。
“不是還沒找到崩塌條件？怎么研究？”尺梅皺眉，向著柳復生道，“你說的更清楚我才能給你調配適合的人員。”
柳復生微微皺眉，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時再一次恢復到了對身邊人很冷漠的英雄少年：“項詩朗做的很好，他的挑釁很到位，明顯骸星已經對項詩朗出現了積極反應，之后我會帶項詩朗持續騷擾骸星。”
十苦突然笑了出來，笑聲尖銳充滿愉悅：“看到討厭的情敵在眼前蹦跶肯定會很生氣吧，我們可以通過柳灰了解骸星的心思，很有趣。”
尺梅卻不同意：“既然現在還無法挑戰骸星，去挑釁豈不是送死？”
“不是為了對抗骸星，是為了……”柳復生抬眸看向歐陽業，眸色深沉，最后移開目光，“為了讓他再次派出寄體來尋找歐陽哥。”
歐陽業明白過來，這是要將他當做誘餌。
“他會來找歐陽哥一次，就會來第二次，骸星擁有人類的全部知識和內容，只是之前未曾誕生情感，他身邊有神庭之人，應該會逐漸對感情有更積極的反應，它會……更思念歐陽哥，愛情有獨占欲，這份獨占欲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會更狂躁，它會無法忍受項詩朗。”柳復生喃喃道。
“我懂，我懂，思念一個人的感覺真是太辛苦了，思念著思念著，為之痛苦和急躁，想要見到一個人的念頭會迫切到忽略一切。”十苦在柳復生話音落下后立刻拍案而起，對歐陽業拋了一個媚眼，那可一點也算不上帥氣的模樣讓歐陽業頭發倒豎，笑道，“真可惜在這里的人都不明白，真希望項詩朗能在這里，他肯定能和我共鳴。”
大概是因為柳復生這句話，此時在場的其他人多少都有些微妙的情緒，氣氛有些微妙。
歐陽業悄悄捂臉。
這話很難說，但是在場聽這場會議的無論熟悉不熟悉的人愛意值都不低啊。
“現在所有骨化物因為得到了骸星的信息，可能會對歐陽哥有些特殊反應，要更嚴密的保護好歐陽哥，但是不能讓骸星沒有一點接近歐陽哥的機會。”柳復生一直眼神虛無的看向會議桌前方，明明是在談論歐陽業，卻沒有看他。
尺梅神色嚴肅：“我會做好一切防范。”
“要讓歐陽哥有機會再吃寄體一次，再次讓骸星崩塌的條件是目前知道的全部，哪怕無比苛刻，也要再現它。”柳復生的一句話，讓歐陽業聽到了那比起他一直見到的柳復生更激烈的毀滅骸星的決心。
有斗志總不是壞事。
但歐陽業察覺到柳復生卻好像隱約透著掩飾不住的急躁。
2月27日 19：00：04
最終會議結束了不少，基本是十苦提出建議，其他人商議，柳復生制定計劃，最終由尺梅來落實。
這是歐陽業自從來到末世以來第一次參與的一個非常長卻每一個細節都很重要的會議，歐陽業也是第一次見到英雄少年居然無論任何一個環節都非常成熟老練的模樣。
重生了數次，柳復生都不曾將重要信息忘卻，龐大的記憶和對一切的熟稔和適應，讓歐陽業隱約覺得柳復生的大腦內填充的記憶幾乎可以成為一個小骸星。
最終歐陽業會繼續接受在不會威脅到生命和精神限度內的實驗，并且將歐陽業轉移至MM重型監獄。
對這個決定，歐陽有些意外。
“為什么我要去重型監獄？”歐陽業在散會后拉著一旁的尺梅悄悄詢問。
“為了讓骸星派出寄體，要和骸星拉開距離，MM重型監獄無論對內還是對外防御設施很好，監獄內關押罪犯雖然不穩定但是能力不低，而且重型監獄內有相當多的實驗設施。”尺梅說到最后有意無意的斜過目光。
“是非法人體實驗。”十苦突然湊過來，迫不及待的想要奪得歐陽業更多的注意力，“曾經因為我進行非法實驗而將我以違法罪名關起來的那群人，又在末世無法挽救之后私自開啟了人體實驗，這不是很有趣嗎？人類在這種階段總是會愿意犧牲同類的。”
然而尺梅眉頭一皺，道：“會進行實驗的基本都是志愿者和死刑犯。”
“那不也是實驗嗎？你有什么好狡辯的，這就是事實，我的所作所為，都是預知和真理。”十苦一向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正確的人，突然以矮小瘦弱的個頭仰視高大健壯的尺梅，可氣勢卻一點也不落下風，“所以以后請你不要再老阻礙我了，讓我和我的愛人多相處難道不是好事嗎？只有我更了解他，才能對這個世界最有益。”
尺梅眉頭緊皺，顯然無法反駁十苦的話，可還是說：“我不會讓你肆無忌憚。”
尺梅和十苦吵起來了。
因為對歐陽業的掌控權。
歐陽業一邊看戲，一邊多少也有些發憷，十苦腦袋總是很異想天開，應該不會做什么可怕的實驗吧。
歐陽業在偏頭試圖去看看柳復生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之時，柳復生卻只是坐在椅子上背過身去，不再看他，開始繼續對著龐大的數據進行操作。
從他的角度看到英雄少年的側臉，平靜的、對除了他所做之事之外的事都漠不關心，依稀之間歐陽業好像看到了初次見面之時，在救下他們之后毫不猶豫就轉身離開的英雄少年。
歐陽業覺得似乎有點不太正常。
沒有和以往一樣對他冷漠的拒絕，也沒有在他身邊時會柔和下來的態度，冷硬的，像是豎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墻壁，在墻壁內粘稠的空氣中呼吸艱難。
歐陽業不知道在柳復生漫長的重生時間內有沒有總結出這一條經驗，但對閱漫無數的歐陽業清楚的知道任何一個小小的隱瞞和隔閡都有可能壞大事。
別怪他用夢境邂逅了。
至少要在夢里讓柳復生說出來，反正醒了人也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