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107話 重逢 其二
瓦拉克差點被氣笑了。
他收回覺得倪藍好相處的那個想法。
雖然在無光者中, 自私自利才能活的更長久，但倪藍的漠不關心更像是幸災樂禍。
“一個月，就算啟動備用方案也還需要至少一個星期的事件，倪藍, 你不會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瓦拉克幾乎就是在質疑倪藍的立場了。
但到了這一步, 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倪藍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
“也許, 你該想想怎么挽救。”
挽救，是啊，你引以為傲的結界被人輕易的發現了，該著急的怎么也不該是我。
瓦拉克也很清楚，如果他們在連云城的行動失敗了，沒能成功聚攏冕座，喚醒神母, 那位先生事后追責絕對是自己占大頭。
即使他成為無光者干部多年, 也絕對沒有什么好下場。
“你去拖延他們，至少給我多爭取三天的時間。”
之前的鎮靜都是一切自以為掌控在手中的原因, 沒人比瓦拉克這個光明教的‘主教’更懂得表面功夫。
至少要做到粉飾太平。
“好。”
見到倪藍應下, 瓦拉克才在心中松了口氣。
一個月，加上這結界還能支撐的時間變成了只有不到五天。
眼前翻騰的異界仿佛變成了催命符, 瓦拉克再沒有了悠閑的模樣，和自己的屬下開始強行‘催化’冕座的成型。
需要的能量不夠怎么辦, 那就從連云城之外, 北境境內的異界拆，要是還不夠該怎么辦
五天, 只要撐過這五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瓦拉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那就用人命來填。
連云城這么多人，還有他那些沒用的屬下不都是現成的嗎？
獻祭給異界是他們的榮幸，為了神母的誕生，一切都是值得的。
喀拉突然覺得后頸發涼，雖然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了，卻那么的滲人。
好在跟隨倪藍大人離開這個房間之后，手腳冰冷的感覺總算是消失了。
在這一眾無光者干部中，還是倪藍大人最讓喀拉感到親切。
不知道為何，他總有一種自己和倪藍大人才是一條船上的人的錯覺。
“倪藍大人，我們該怎么辦。”
時失也不在這里了，僅憑倪藍大人和自己真的能夠拖延至少三天的時間嗎？
至少喀拉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讓剩余的無光者做好準備，誓死保護瓦拉克和異界。”
所謂剩余無的光者，便全是瓦拉克的人，大多原本就是北境人，甚至就住在連云城。
這世界上幾乎沒有哪個區域是沒有被無光者滲透過的，甚至每天早上出門見到并友好招呼的鄰居都可能是無光者。
喀拉心想瓦拉克的那些屬下能夠拖一天多都謝天謝地了，但還是沒有質疑倪藍的安排。
——
到今天下午，結界就會在結界異能者的努力下，徹底的破開。
這兩天也有別的好消息傳過來。
雖然大雪還在紛飛，但所有的城鎮都已經聯系上了。
流花降祀派出去的三只小隊也同樣聯系上了，雖然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犧牲，但沒有全軍覆沒已經能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豆菈還告訴他們，深南的使者，茲卡雷亞等人也平安離開了北境。
雖然普家家主也在北境，并且十分清楚連云城的困境，但流花降祀還是希望他的屬下能夠平安無事。
在這種艱難的時候，也不要再多些外交事故了。
現在看來，就只剩下這光明教堂下，結界里的無光者需要處理了，在那之后，北境才會真正意義上獲得新生，這持續一年的暴雪也無法阻擋北境的崛起。
流花降祀下令流易親自帶隊，務必將連云城所有的無光者肅清。
然后，便讓絆先生和其他的結界異能者將可能爆發的異界封印，確保沒有后患。
兩天時間，足夠將這條本只能容納幾個人的小道擴大到一定寬度了。
為首的自然是流易，泊莫和普以斯，除此之外還有堅持守在現場的絆先生。
大家都緊張得看著已經開始碎裂剝落的結界，誰也不知道結界徹底消失之后，里面會蹦出什么東西來。
普以斯默默的看了眼絆，發現這位一向以平和溫柔，偶爾會有些惡趣味著稱的先生，難得表現的很是嚴肅緊張。
果然，和他猜得一樣，這結界之下，有他認識，甚至熟悉的人存在著。
“絆先生，流易將軍，最后一分鐘，結界就消失了。”
結界異能者提醒著大家，做好一切準備。
流易回頭，“準備好了嗎？”
泊莫和普以斯立刻點頭，“準備好了。”
大家默默在心中倒數，眼見結界終于在清脆的碎裂聲中，終于消失了。
普以斯一直都開著領域，在結界破裂的瞬間，地下的巨大建筑終于能夠被他完全感知了。
正確的路的確在之前主教房間的地窖下，不過面前的墻體也很薄，泊莫一拳就能打破。
“小心，墻后有很多無光者。”
流易點頭，后退了幾步，舉起長槍蓄力。
隨著崩塌的巨響，石墻連帶著后邊的無光者被一起解決。
“上！”
眾多守備魚貫而入。
普通的無光者能和守備打得有來有回，但不是幾人的對手。
可這些無光者皆不怕死，都在以命相搏，眼見情況不妙甚至會采用自殺式的攻擊。
越來越多的無光者死去，泊莫眼睜睜的看著無光者在自己的面前自裁。
不對勁不對！
“別讓他們自殺！把他們控制住！”
但這個時候似乎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徹底死去的無光者尸體身下出現了血液一般粘稠的物質，肉眼可見的正在吞噬。
異界以生命能量為食，這些死去的無光者‘回歸’了異界，同時也在增長著異界的力量。
流易立刻下令，“不要讓這些無光者自殺！活捉！”
無光者的數量比他們想象得要多很多。
“泊莫，以斯，你們先去！”
兩人點頭應下，不僅是為了先一步探路，更是為了尋找可能在這里的倪藍。
“走吧以斯。”
兩人默契的踢飛了糾纏的無光者，迅速的離開了這里。
普以斯將偵查領域開到最大，發現這下邊的空間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泊莫保護著普以斯不讓無光者接近，“以斯，找到路了嗎？”
“前方左轉，這里很大，先去那邊看看！”
兩人飛速前進著，路上的無光者也多到超乎想象。
但他們的目標不是清理這些無光者，也不能夠將他們殺死。
好在泊莫對此很是熟悉，能夠恰好掌握錘暈人的力道。
“以斯！前邊該怎么走！”
普以斯頓了一會兒，然后才回應道。
“就在前邊，打開那扇門就到了。”
打開這扇門就到了？到哪？
異界爆發所在的地方，還是
阿藍？
——
倪藍和喀拉站在前往異界的必經之路上，身后很明顯又出現了一個結界，顯然是瓦拉克臨時創造出來的。
前方的大門終于被打開，喀拉嚇得臉色發白。
怎么會這么快？這距離結界破裂也就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吧！
總算是有無光者追了上來，他們緊張的看著倪藍，知道折算自己的失職。
“倪藍大人！我們”
“出去。”
“是！”
于是大門被追上來的無光者們又給關上了。
他們安慰自己只是放了兩個人進來，問題不大，倪藍大人很快就能將他們解決掉的。
泊莫憋得很難受，分明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卻還有外人在這里，不能夠說出來。
他完全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去面對倪藍，只怕站在他身后的那個人看出什么端倪。
普以斯似乎和他陷入了同樣的困境，好在他習慣沉默，即使什么都不說，也不顯得突兀。
倪藍卻像是根本不在意身邊的人一樣，激動的向他們走來。
“阿莫，以斯！”
兩人愣了一下，卻沒有高興，而是立刻戒備的看向喀拉。
為了保證倪藍的安全，他們甚至不介意替他處理掉這人。
喀拉只覺得頭皮發麻。
為什么倪藍大人會認識這兩人？！還一幅熟練的樣子？！
可最關鍵的是，他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沒事的，喀拉不會告密，他沒這個膽子。”
喀拉很清楚自己要是敢表達出一絲要出賣倪藍的意思，就絕對會被立馬干掉。
他膽子本來就很小！
喀拉急忙點頭，然后轉過身去就當自己什么都沒發現。
泊莫終于可以表達自己的喜悅。
“阿藍！！！”
少年沖了上去，擁抱住一年多沒見的好友。
變長的不止有他們相識的事件，還有每一次見面前的分別，泊莫知道倪藍一定有他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可還是讓人焦慮不已。
但以斯是對的，不管內心有多慌亂，在看到好友的這一刻起，就知道一切都沒有改變。
“好久不見，我真的好想你！可惜上次我不在。”
倪藍也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
每一次見面都意味著驚喜，即使對他來說這也意味著分別。
“抱歉我也想你。”
第162章 第107話 重逢 其三
這里本不應該成為敘舊的場所, 可他們實在是太久沒見了。
雖然知曉彼此的真正想法，可明面上他們的確已經站在了不同的立場。
偷得片刻的清凈也足夠了。
“要是你當時能來看我們的比賽就好了。”
泊莫還記得自己與普以斯站在賽臺上的場景，贏下比賽之后，泊莫看著臺下眾人的歡呼, 總幻想自己能在其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見藍發的少年。
因為期望得太過, 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見了。
一種難以言說的遺憾在心中回蕩, 久久不能平息。
普以斯認真的點點頭, 認可了泊莫的話。
不只是比起在臺下，他更希望倪藍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那個舞臺之上。
和他，或者和阿莫，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戰。
“沒關系，我看了直播，很厲害。”
相似的話，倪藍不厭其煩的又重復給泊莫聽。
“我看了很多遍, 錄像帶還在我這里, 真的，很精彩！”
像是怕泊莫不相信, 他又描述了些兩人戰斗的場景。
“嘿嘿, 我當時就是想不能在這里結束，最后還是我技高一籌啦！”
泊莫撓撓頭, 一幅得意的樣子。
普以斯哼了一聲，嘴角卻勾起一抹弧度, “現在我可不一定會再輸給你了, 阿莫。”
有競爭才有進步的動力，相互追趕, 努力變得更強。
倪藍看著他們笑得溫柔，溫馨時光卻總有結束的時候。
短暫到瞬間就從手中溜走, 沒有任何留下的可能。
少年不愿讓自己的好友開口。
“至少再過一天，我才能放你們進去。”
他的語氣很柔和，態度卻很堅決。
“沒有任何商量的可能嗎？”
普以斯注視著倪藍，兩人都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
“沒有。”
“可為什么呢？”
泊莫總是想要追尋一個理由，遮蔽著雙眼在陽光下行走，遠比在黑暗中睜大雙眼要難。
“阿藍，你總得給我們一個原因吧。”
這語氣里多多少少帶了點委屈。
畢竟，倪藍瞞著他們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嗯，我告訴你們。”這一次，倪藍卻沒有拒絕，不像過去那樣拒絕，兩人反而有些意外了。
倪藍看向普以斯，還沒說話，就聽到以斯先一步開口。
“我已經開了領域，不會有人聽見我們的對話的。”
倪藍這才開始講述他知曉的一切。
“無光者的目的，是將連云城下的異界聚攏，吸收整個北境的異界，還有在這場雪災中死去生命的能量，構建出冕座，喚出他們稱之為神母的存在。”
神母？
泊莫一下子就回想起了自己【預見】中看見的那位漂亮的女人。
黏膩的黑暗聚攏成型，黑紅夾雜著冰雪如心臟般律動，吞吐出最后的災禍。
血紅如珠寶的眼眸，仿若藏匿著這世間所有的怨怒與憎恨。
她是為復仇，為傾瀉自己的怒火而生的。
“神母？是我預見中的那個女人，對嗎？”
泊莫直面過那深重的壓迫，那夢魘般生不如死的痛苦，幾乎要超越他能夠承受的閾值。
他甚至不能判斷自己和普以斯加在一起能否戰勝她。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神母誕生于世，泊莫是如此堅信著。
倪藍點頭，“是的，阿莫，就是你預見的那個女人，她的身份很特殊。”
“身份？”
普以斯有些詫異的反問，都已經成為活尸了，還會有什么身份呢？
但轉念一想，被異界吞噬的人會變成活尸，這是這個世界的常識。
總會有他們的親人或朋友去懷念他們。
“阿莫，以斯，我現在要告訴你們一個顛覆常識的真相，希望你們能夠做好準備。”很顯然，那個女人的身份，和倪藍接下來要說的這個真相分不開關系。
泊莫和普以斯都嚴陣以待。
顛覆常識？還有什么是能夠讓倪藍說出這么嚴肅話語的真相呢？
“所有人死去之后，都會成為活尸。”
無論兩人做了怎樣的心理準備，還是無法在聽到這瞬間保持冷靜。
普以斯下意識的反駁，“可我并沒有成為活尸，在那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我還見到了你。
倪藍呆愣了一下，以斯說他并沒有成為活尸，讓他猛地意識到自己身處的時間線到底意味著什么。
沉靜下來之后，他才搖搖頭，“不要著急，先聽我解釋。”
“被異界吞噬的人，會立刻變為活尸，而正常死去的人，會先去往一個介于生與死的空間，彼岸盡頭。”
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普以斯偶爾做夢還是會回想起那個詭異的世界。
扭曲的地界模糊了生死的感知，普以斯只能察覺到‘無盡’的概念。
“在彼岸盡頭待久了之后，就會變成活尸。”
嶄新的概念，聽得人頭暈目眩。
所有人在死后都會變成活尸，那他們現在做的這一切，都還有意義嗎？
不，當然是有意義的，泊莫根本不會去懷疑。
倪藍希望這個話題能夠迅速的揭過，至少不要引到他自己身上去。
“神母，是無光者首領的母親，死于近百年前的連云城，是被流花家的人逼迫上吊自殺的。”
“無光者的首領？他是想復活自己的母親？”
泊莫不敢相信的驚訝出聲。
一個簡單‘樸實’的愿望，與無光者數年來做出的惡事，形成了及其幽默的對比。
每一位無光者都喊著那共同的口號。
【末日終焉，異界長存】
所有人都以為無光者是光明教的敵對勢力，宣揚著滅世的理論，不斷的制造著異界。
而它神秘的首領，竟然是為了復活自己的母親。
“無光者的發展很漫長，某種意義上已經脫離了初心，只是這些都不重要。”倪藍說完之后，又強調了一點，“但復活母親，這個描述并不準確。”
一開始，那個男人的確是為了拯救自己的母親，在彼岸盡頭，有著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方法，倪藍正是用那個方法，將普以斯復活。
可名額有限到十年僅有一個，那個男人一開始也不夠強大，他的母親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不可能從這扭曲的復活愿望中‘脫穎而出’。
“隨著時間的流逝，首領的母親變為了活尸，因為長期研究異界，他的意識也逐漸被侵蝕，喚回母親和向吃人的北境復仇成為了他的動力。”
泊莫皺眉，“那我們更應該阻止他了！”
“不行，我們必須讓神母出現，這是唯一能夠除掉無光者首領的方法。”這就是為什么倪藍一定要他們再等一天的原因，“首領將自我意識切分成了好幾塊，確保自己能長時間存活，利用冕座的技術喚出神母不僅是為了復仇，更是為了能夠接回他母親的意識，只有這一刻，首領才會完完整整的出現。”
斬草要除根，倪藍絕不會為泊莫和普以斯留下任何禍患。
原來是這樣，兩人完全明白了。
“太狡猾了，這誰能想到？”
如果不是倪藍，或許他們就會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但神母畢竟是吸收了那么多的能量才能現世，她的實力將無比可怕。”
“阿藍是按照這個最低限度來的吧。”
普以斯完全明白了，倪藍是為了讓神母不至于無法出現，但又壓低了她力量的上限。
好友的理解讓倪藍松了口氣，他開心的點頭，“就是這樣的，只需要最后一天，相信我。”
聽到倪藍的這句話，兩人總能下意識的放松下來。
信任他，就像信任自己一樣。
而且，就像倪藍所說的那樣，他們只有這一次機會，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失敗。
無光者，這綿延不息的禍患源泉，幾乎等同于異界爆發和活尸的災難，無數先輩前仆后繼也沒能將他們消滅，如今卻要在他們的手中終結。
這種可能令人熱血沸騰。
“一天那些無光者怕是沒辦法阻擋流易和守備這么久。”
普以斯立刻‘叛變’，開始替倪藍考慮。
領域中的他們比想象得推進還要快，最多半天就能到這里。
倪藍當然知道，“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身后的結界最多還能抵擋那位絆先生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剩下的幾個小時”
“交給我們吧。”泊莫立刻答應了下來，雖然他還從來沒有干過這種‘背刺’友軍的事情。
但這也算是和倪藍并肩作戰啊！
“我的領域可以做到拖延時間，阿莫，走吧。”
畢竟是錯綜復雜的地道，領域加上阿莫足以強行改變路徑的力量，拖延時間自然是可以辦到的。
“那，阿藍，我們走了哦，很快就回來！”
倪藍笑著揮手。
“嗯！”
等兩人徹底走出這個房間，他的表情又回歸了沉靜。
告訴兩人的話，都是真的。
他只是隱瞞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倪藍大人您”
喀拉看到兩人走出去，意識到‘密謀’終于結束了。
“倪藍大人！我全心全意的跟隨您！請無論如何不要放棄我，拜托了！”
他再次表衷心，生怕被放棄。
倪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走出了這間屋子。
“跟上。”
“是！”
第163章 第104-107章 論壇
‘主線主角和支線主角（？）終于見面了, 感動’
‘同心協力拿下無光者吧！’
‘燃起來了。’
‘先拿下連云城！’
最新一話的封面是以流花降祀為主，他神色肅穆，眼神堅毅，在色彩有意的渲染下頗具王者之姿, 而他的身后是幾乎所有角色的群像, 似乎昭示著變革的到來。
流花降祀想要對盤踞在連云城上的蛀蟲動手已經是昭然若揭的事情了, 幾乎所有讀者都歡呼雀躍的等待著這一天。
泊莫和普以斯主動的接觸給了流花降祀‘痛下殺手’的最后一塊定心石, 一場驚心動魄的血色婚禮即將上演。
‘雖然確實很帥，但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新娘一方了’
‘前邊的你怎么知道這新娘不是流花降祀計劃中的一環呢？’
‘在爭奪連云城未來的事情上個人的命運真的就微不足道了’
‘好期待好期待我討厭那些爛橘子（重音）很久了！！！’
‘爛橘子的姐妹竄臺了’
北境的故事是從奴隸和壓迫開始的，也勢必會從覺醒和反抗結束并重新開始！
流花降祀是異類，卻代表著這被奴役已久的北境人民的反抗精神。
一個自內而外，破而后立的改革。
‘前面出現的所有人物都在努力，怪感動的。’
‘雖然這一次三小只不是主角，卻看得我賊興奮’
‘三小只雖然不是主角, 但他們的存在必不可少的！’
有倪藍在暗中謀劃, 也有泊莫和普以斯在明面上提供支持，流花降祀才能下定決心。
盤踞在此上百年的流花家絕對想不到, 有朝一日的覆滅竟是來自它的家族成員。
‘絆老師的夫人異能好強大哦, 這流花封也真敢給人放出去。’
‘畢竟在這群男人的眼中，女人根本就沒用。’
‘所以他, 他們，被自己看不起的女人們給覆滅了, 真是大快人心’
‘感覺絆也是有意想要救出流花世的, 某種意義上的復仇了，爽快啊。’
‘絆先生和世夫人, 流花降祀和青梅竹馬藍嫵玥，革命愛情啊, 嗑到了’
大家都覺得大概是因為老賊沒有簽約所以放開了的畫，血色婚禮的場合畫得極為恐怖。
但因為在每個具體的角色死之前，老賊都特別的在他們的死狀旁邊貼了曾經做的那些殘忍，齷齪的事情，所以這場屠殺更像是審判，是對這群枉為人類的畜生的裁決。
‘爽了’
‘好似’
‘漂亮！’
讀者們拍手稱快，一群罄竹難書的老東西，死不足惜。
漫畫又花了些篇幅展示了流花降祀收攏連云城權利，還有下達的一些命令，都表現出了連云城新領袖的魅力。
但處理好這些事情只是連云城走出寒冬的第一步，暗地里還有其他的邪惡勢力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雙方先交換了他們所知道的一些事情。
‘下整整一年的雪，我都不敢想得有多恐怖’
‘如果不是倪藍，城外那些人可能真就死了。’
‘但是連云城只是北境的一個城市吧，其他城市該怎么辦’
‘流花降祀這不就派人出去了嗎，好可靠啊，不愧是能成功政變的靠譜成年人’
追查無光者這件事卻始終沒有什么進展，直到泊莫靈機一動，提出了光明教堂這個被大家忽視的盲點。
‘嘶，雖然知道光明教有問題，但我還真沒想過那個地方’
‘光明教不是和無光者對立的嗎？’
‘難道說光明教也被無光者給滲透了？那可真是好玩了’
‘反正除了個別人感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之前那個列亞神父就想著在茲卡雷亞那邊大賺一筆呢。’
‘前邊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
到了光明教，眾人立刻就和時失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戰，讀者總是處于上帝視角的位置，能夠很明顯的就看出時失是在調虎離山。
那么他拖延時間究竟是為了什么？為了讓倪藍能夠安全的回到光明教。
‘這大冷天的阿藍出來干嘛’
‘我靠，活尸！’
‘好多好多，怎么會這樣？！’
‘被關在連云城外的人也沒死啊，怎么會有這么多的活尸？！’
隨著劇情的推進，這滿地活尸的來源也有了解釋。
整個北境這么大，那么多人行走在路上，肯定會有極大一部分無法及時回到安全的城鎮，他們被這殘酷的風雪吞噬，進而化作了滋養異界的能量。
‘這么一看三小只救人也只能算是杯水車薪了’
‘誰能想到這平平無奇的雪會下得這么大，這么久呢？’
‘唉，這個天氣還出門的，多半都是貧苦人家，沒等來撥云見日，反而死在了黎明前夕’
倪藍救不了所有人，他的能力也不足以支撐他去做這件事，他只能去救需要救下的人。
救下了流花降祀派出來的三只小隊，倪藍又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阿藍，你真的，我哭死’
‘雖然冰雹已經不下了，但這大雪阿藍，你多穿點衣服啊！’
‘心疼死了，真的是一刻都無法停歇，我都不敢想他計劃了多久’
‘我更不敢想在沒有倪藍的時間線里發生了什么，太可怕了。’
‘這好不容易回來還要和無光者斗智斗勇，阿藍的心理素質真的好強大’
‘阿藍不是心理素質強大，而是他知道自己除了勝利別無他路’
‘前面的干什么啊！’
不經意間（蓄謀已久）又刀了一波讀者，就該到逐漸揭開伏筆的時候了。
時失被逼入死路之后，并沒有選擇負隅頑抗，而是主動的投了降。
讀者們還沒看到泊莫與普以斯質疑眼睛顏色的一幕就已經發現了。
‘時失的眼睛！’
‘好多迷啊，看得我有些懵’
‘謎語人拱出去啊！’
‘時失和倪藍到底是什么關系，我最在乎這個’
‘看前面的相處莫名有一種看小孩的感覺，現在這個時失倒是穩重不少，真是人格分裂？’
可隨著時失‘逃離’，并回到倪藍身邊，時失的狀態變得更怪異了起來。
‘啊？時失？還是傅小時？’
‘什么叫那個男人再也無法控制他們了？’
‘會不會是倪藍幫助了時失，但這其他的人格又不像是知道的樣子啊。’
‘暴躁的人格，發癲的人格，正常的人格，似乎都有著不同的眸色’
隨著一個伏筆揭開又有新的伏筆埋下，這是作者倪藍很擅長的事情，并且屢試不爽。
在時失的引導下，泊莫和普以斯開始全力進行對光明教的探查，并很快有了成果。
隨著結界的博弈，激烈的戰斗，他們終于見到了倪藍。
‘感人的重逢，嗚嗚嗚這次能不能在一起久一點啊’
‘對于阿藍來說，這又何嘗不是最后一次呢’
‘前面的叉出去！！！’
‘阿莫看起來真的好高興啊，這份信任真的讓人淚目’
‘不管內心有多么的慌亂忐忑，在看到好友的這一刻起就知道一切都還沒有改變，他還是他’
最后便是倪藍給出的重量級信息，那顛覆常識的真相。
不過在西珀那邊，讀者們是早就知道了的。
初次之外，還有無光者首領的目的
‘所有人都會變成活尸，雖然我們是習慣了’
‘帶入一下確實好絕望’
‘我不想看見變成活尸的三小只啊！！！’
‘這首領的b格好低’
‘感覺他不是很清醒’
‘果然是北境造的孽啊，但我覺得阿藍還瞞著什么’
‘阿藍！不要謎語人啊嗚嗚嗚有什么事情趕緊和阿莫和以斯說啊！！！’
——
【對一些伏筆的猜測】（hot！）
[1樓]（樓主）：最想討論的當然是時失，其次還有絆先生，我們一個一個來
[2樓]（樓主）：基本可以確定的情報，時失有多個人格（暫稱），并且他們都以‘時失’這個人格為主，傅小時人格（即無光者三席）則是在沉睡中，每個人格表現出來的時候都疑似會導致瞳孔顏色的轉變
[3樓]（樓主）：倪藍應該和時失達成了某種共識，具體什么還不知道
[4樓]：感謝樓主，這么一捋我就看懂了
[5樓]：時失的情況應該不只是人格分裂，我覺得這其中有大刀
[6樓]：禁止自刀，拿出證據來！
[7樓]：時失們自己說的啊，那無光者的首領（簡稱老畢登）肯定是對時失做了什么，那個傅小時說不定就是其中一個可以控制的人格呢
[8樓]（樓主）：確實有些道理，刀子肯定是有的，老賊是什么樣我們還不清楚嗎（心累）
[9樓]：可惡
[10樓]：看生死逆旅看的（我也是啊，那沒事了）
[11樓]（樓主）：然后就是絆了，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出來，他似乎對這個結界很熟悉
[12樓]（樓主）：我直接來個大膽的猜測，絆和瓦拉克是認識的
[13樓]：嘶，感覺沒有證據，但又很有道理
[14樓]：確實嗷，說不定這里頭又有些什么恩怨情仇呢
[15樓]：嚯嚯，愛看，說不定這瓦拉克就是這連云城結界的創造者呢
[16樓]：嘶，聞到腥風血雨了，我也愛看！
第164章 第108話 記住
時失做了一個夢。
或者說, 他們，一起做了一個夢。
“這里不歡迎你們！還聽不懂嗎！”
“哥哥，算了，算了”
女孩拉著和自己有著同樣紅色眼眸的哥哥, 不希望他與這些蠻不講理的外鄉人起沖突。
可女孩的哥哥要是能夠克制自己的憤怒情緒, 也就不至于讓她這樣拉著了。
“誒, 我警告你, 打人的后果你可承擔不起！”穿著著體面西裝的男人卻長著一張尖酸刻薄的臉，無論有沒有理，都不饒人，“我再說一遍，你們這村的土地，可是已經賣給梅老板了，識相點就早些和你妹妹, 還有你們村子里的人搬走, 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女孩在心中大喊一聲不妙, 這些老爺們本來就是這么囂張跋扈的性格, 哥哥要是真的惹怒了他們會出事的！
青年氣得不行，卻也沒有真的沖動上去打人。
他緊握雙拳, “這里是我們村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什么時候變成可以買賣的了！”
村民們也都站在他們的身后, 如果真的被趕走, 失去這里的一切，和死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們根本就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就是！”
“欺人太甚！”
“這是我們的家！”
可在男人的眼中, 他們也不過是一些不足為道的低賤平民罷了，也就比奴隸好一點點。
至于這地方的歸屬, 當然也不需要征詢這些賤民的意見。
把折扇打開裝模作樣的扇了扇，男人繼續咄咄逼人，“別說你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了，整個北境都是流花老爺家的東西，你們住這里這么多年，沒收你們的錢就該千恩萬謝了！”
咄咄逼人還不夠，還要趕盡殺絕。
“你們實在為難，那我替你們拿個主意，這些個有錢人啊，最不嫌奴隸多了，你們只要跪著求求我，就給你們都尋個流花家的活路如何？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
“去死吧！混蛋！！！”
青年再也忍不下去了，給了主動走到他面前的男人一拳，男人痛呼一聲，后退幾步跌倒在地上，但還不忘指著人狗叫，“打人了！打人了！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打！”
男人帶來的守衛自然是異能者，只有普通異能的兄妹倆根本就不是對手。
可村民們沒有逃離，反而是拿起身邊隨處可見的東西，鋤頭，鐮刀，甚至是石頭開始反擊。
“滾出去！”
“滾出我們的家！”
“滾出去！”
幾個守衛被這氣勢給嚇到了，雖然是異能者，可和正規軍比起來顯然還是太笨拙了，再加上他們也不是什么草芥人命的壞蛋，不愿意隨隨便便就殺人。
三千塊錢拼什么命啊。
“先生，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對啊對啊，反正您的通知已經帶到了，要是不愿意走，梅老板那邊肯定會有別的辦法。”
就在這時，一塊石頭擦著男人的臉頰飛了出去，他感覺自己都看到火星子了，一想到這玩意兒是沖著自己頭來的，嚇得腿都軟了。
“快走！帶我走！！！”
于是幾人一用力把人抬了起來就開始往村外跑。
等害怕的勁緩過來之后，便是怒火竄上的腦袋。
“太可惡了！這群刁民！！！”
見這群負責保護他的守衛還在跑，他拿著折扇對準最近的人就是一下，“還跑！放我下來！”
幾個人迅速的把他放下，被敲的那個人還在揉自己的腦袋，表情相當的幽怨。
不過還好是背著翻了個白眼，不然還得被男人說。
“真是刁民，我不會讓他們好看的！”男人氣得咬牙切齒，臉頰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上手去碰全是血。
不過想到這群村民未來的下場，男人深吸一口氣，也算是緩過來了。
呵，‘好心好意’的去提醒他們搬走，非是不聽，那之后發生了什么也跟他沒關系！
——
趕走了討厭的人是整個村子的勝利，在沖突中女孩的哥哥還是受了些傷的。
女孩看起來要哭了，雙眼都盈滿了清澈的眼淚，但還是強忍著淚意用隨身攜帶的手帕給哥哥還流著血的傷口止血。
看著妹妹那泛紅的雙眼，青年更是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對對不”
“都讓你冷靜了！你為什么就是不聽！和他們起沖突只會讓我們的處境更加的糟糕！！！”
女孩幾乎是吼出來的，可也許是天生的原因，她的聲音還是太溫柔了。
但對于青年來說，這已經可以算作一級警報了。
都怪他，剛剛還是沒忍住，太沖動了，如果那異能者再強一些，再蠻不講理些，就算是把他打死，妹妹也沒處去伸冤。
他們是從小就失去父母，相依為命的兄妹，作為哥哥的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三長兩短，把妹妹獨自留在這個世界上
這種可能實在是太可怕了，青年也瞬間理解了妹妹的憤怒。
“我真的知道錯了，妹妹，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么用！我不想看見倒在地上，再也沒辦法喊我妹妹的你啊！”
這里人太多了，女孩一抹淚，再也不想待在這里，轉身就往家里跑。
“妹妹！”
紅眸青年伸手沒有留住，抓了個空。
“快去追吧，別讓你妹妹遇見什么危險。”
幼時的玩伴開口，每當青年看向那雙紫色的眼眸時，都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嗯！”
看著兄妹倆離開，紫眸青年無奈的笑了笑。
“我們該怎么辦啊”
“那梅老板是何來歷，從來沒有聽說過。”
“為何會看上我們這塊地啊。”
趕走了討厭的人的確值得高興，可危機并沒有解除，大家圍在身邊，沮喪的討論著。
是啊，為什么偏偏是他們村？這北境本就是酷寒之地，要是他們這里環境好也就罷了，可村子幾乎在禁區的最北邊了，還是被人盯上了。
紫眸青年面色凝重，這馬上就要到最寒冷的冬天了，這個時候把他們趕走，幾乎就是在斷絕他們的活路。
“大家先回去吧，我去打探一下消息，至少要知道具體是什么情況。”
大家對青年還是比較信服的，點點頭就準備散開了。
這時，一個躲在家長身后的孩子開口，“那要是真的呢？”
這片土地，要是真的已經歸別人了，他們該怎么辦呢？
他們絕對沒有對抗流花家的能力。
在絕對的大家族勢力面前，大家的憤怒都顯得那么的無力。
紫眸青年斂去眼中的憤怒，他們當然不能這么坐以待斃。
“那就只能離開了，放心，距離冬天還有一定的時間，我們一定能找到另外的地方定居。”
也只能是這樣了，大家只能沮喪悲傷的散去。
這就是命，還能怎么辦呢？
與其做些無畏的抵抗，不如趁早收拾家里的東西，及時的搬走才好。
紫眸青年也只能先回自己家中，告訴重病的父親這個噩耗。
躺在床上，上了年紀的男人，正是紫眸青年的父親，也是這個村原本的村長。
半年前，父親外出打獵，回來就得了重病，再也沒能從這床上下來過。
青年卻不能不把這噩耗告訴父親，等到必須離開的時候，他也瞞不下去了。
“梅老板？！”
聽到兒子說起這個名字，男人激動的喊了出來，隨后便是克制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父親，您怎么了？別激動！”
青年趕緊替父親順氣，好不容易才冷靜了下來。
這場咳嗽，似乎耗盡了男人所有的精氣，明明曾有一雙和兒子一樣的眼睛，此刻卻黯淡無光。
“兒子走吧，不要留在這里了。”
“父親？你是不是瞞著什么？”
青年很聰明，一下子就聽出了父親的未盡之言。
但父親什么都不愿意說，一個勁的搖頭。
——
“什么？搬走？我們就這么搬走了？！”
“不然你還想怎樣？認清現實！”
紅眸青年好不容易哄好自己的妹妹，答應以后再不會沖動了，然后就聽到了這令他怒氣上涌的消息。
這是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就這么輕易的讓給別人？
說什么他都做不到！
“沒你想的這么簡單，你我皆知流花家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難道想害死你妹妹嗎？”
聽到好友這么說，青年的怒氣瞬間就被澆滅了，余下的就只剩不甘心了。
是啊，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他會害死妹妹的。
“有人嗎？我在村外邊發現了一個孩子！”
突然有村民的聲音從村口那邊傳來，兩人對視一眼，選擇拋下剛剛的爭執，快速向那邊走去。
村民的懷里似乎抱了個十歲左右的小少年，少見的白發難免讓青年們多看了幾眼。
“這孩子暈倒在村外邊了，這白發和雪融為一體，我還差點踩到了他。”
紫眸青年伸手，用手背去觸碰了孩子的額頭。
這期間，村民還在繼續說。
“外邊冰天雪地的，這孩子穿得可真薄，可憐啊。”
“他發燒了，得趕緊，送我屋里吧。”
青年立刻做了決定，接過這孩子就往屋里趕。
回到溫暖的房屋中，非常熟練的將孩子塞進了自己床上的被窩里。
“我去配退燒藥，你去給他弄點熱水。”
都是一個村的，從小就串門，他們對彼此的家都很熟悉。
“好。”
兩人行動迅速，去做各自的事情，他們都害怕這孩子挺不過來。
也不知道在冰天雪地里多久了，要是再耽擱會兒只怕更是兇多吉少。
折騰半天下來，這孩子的體溫摸著已經正常了。
但他們還不能休息，第二天還要搬走，得收拾屋里的東西。
“我還是把這孩子帶我那邊去吧，畢竟你照顧叔叔就很辛苦了。”
紅眸青年替好友考慮著，本來家里就有個重病的，要是再帶一個昏迷不醒的孩子，只怕東西都拿不了。
紫眸青年也知道自己沒辦法逞強，“嗯，交給你了，我也得趕緊收拾東西。”
照顧的時候他仔細的觀察過，這孩子雖然看起來最多也就十歲，但手掌上一點勞作的痕跡都沒有。
他們這些普通百姓的孩子，從小就要幫家里勞作，很小年級雙手上就有各種傷口和繭子，這孩子的手指卻光滑圓潤，再加上這可愛的外表，很有可能是有錢人家走丟了的。
“這孩子也許是走丟出來的，他的父母應該會派人來找他。”
“但我們又要離開了。”
偏偏是在這種不湊巧的時候。
“無論如何，等這孩子醒過來再說吧，最遲明天就能醒了。”
紫眸青年也算是‘久病成醫’了，因為父親病重，他花光了家里的錢財，請了很多的醫生，結果都說沒有辦法，讓另請高明。
后來，他就自學醫術，承擔起照顧父親的重任，村里人大大小小的病也開始找他看了。
——
他夢到自己在搖搖晃晃中醒來。
紅色眼眸的女孩一邊摁著他的肩膀不讓他在顛簸中掉下去，一邊和前邊駕駛著雪橇的青年說著些什么。
“哥哥，他醒了！”女孩驚喜的看著他，“你還好嗎？感覺怎么樣？”
“”小男孩似乎還有些懵，睜著雙眼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女孩又問了一遍。
“你還好嗎？”
“我還好。”
小少年終于開口回答了，女孩開心笑了笑。
“那就好，你還記得發生了什么嗎？你暈倒在我們村子門口，被隔壁叔叔撿回來的，還好發現及時，否則你可能就被大雪給徹底埋住了。”
消耗這些信息對小少年來說似乎有些太難了，他愣愣的注視著眼前的女孩。
“你真的沒事？”
女孩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少年點點頭。
“那你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嗎？”
他叫什么？
小少年又愣住了。
“算了，沒關系”
直到女孩都要以為他是失憶了，小少年才終于開口。
“時失。”小少年語氣堅定的回答道，“我叫時失。”
第165章 第108話 記住 其二
可惜, 除了時失這兩個字，這孩子什么都不記得了。
家庭？不知道。
住址？不清楚。
這可就有些不好辦了，這冰天雪地的，把這么小一個孩子丟下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要是留下, 這孩子的家人得有多擔心。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帶這孩子去最近的城市報個案, 也許他的家人能在幫助下
只是他們所有人都需要快些找個合適的地方安頓下來, 連帶著他去附近的城市報案也很困難。
“我不去！”
可時失卻像是應激了一樣，反應特別大，似乎對報案特別的畏懼。
這下哥哥和妹妹都犯了難。
“可是你不去，我們該怎么找到你的家人呢？”
時失抿唇，低著頭什么都不愿意說了。
妹妹實在是想不明白，然后突然靈光一閃，“時失, 你該不會是離家出走了, 所以才不愿意回去吧？”
也只有賭氣離家出走的小孩兒才會獨自一人倒在那冰天雪地中，也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去報案了。
因為他壓根不想被家里人找到。
時失明顯愣了一下, 卻被兩人解讀為的確就是她猜的那樣。
哥哥立刻板著一張臉, “這種行為可不好，時失, 你家里人會擔心的。”
妹妹語重心長，也試圖勸一勸, 可時失卻不斷的搖頭。
“不是離家出走。”
這孩子, 還賭氣呢，妹妹在心中肯定的想到。
“好好好, 不是離家出走，不是離家出走。”
哥哥心想小孩兒真麻煩, 不像他妹妹，小時候要多乖有多乖。
他們還在前進，雪紛紛的下著，眼看就要有下大的趨勢了。
走在最前邊的雪橇停了下來，哥哥也不管時失這了，往前去問怎么了。
“是探路的回來了。”
村里的三五壯年組成了一個小隊，出去也有一天多了，他們騎著的都是速度最快的大犬。
為首的男人臉上帶著喜悅。
“再往前走大概三天就能到了，我們大伙兒都看過了，那地方合適。”
“然后前面不遠處還有一處山洞，正好能避避風雪。”
大家都松了口氣，也露出了喜悅之色。
“太好了！”
“老天保佑。”
心情緊張了這么久的紫眸青年也松了口氣。
他來到好友的身旁，“那孩子醒了嗎？”
“醒了，該問的都問了，應該是離家出走，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天氣也敢離家出走。”
哥哥還是佩服時失的勇氣的，不過也可能是有錢人家對孩子的保護太過讓他們失去了對自然的敬畏。
聽說那最繁華的連云城，即使是冬天最冷的時候，城內也是溫暖的。
“離家出走？那得去附近的城市報警了。”
“那孩子一聽說要報警就反應激烈，說什么也不肯。”
他攤了攤手。
不過警肯定是要報的，他們總不可能留下這孩子。
這是現實問題，他們也不算富裕，多多少少都有些困難。
“那等安頓下來，我就去一趟城里吧。”
于是事情就這么決定了，隊伍開始啟程，哥哥趕緊回去。
回去之后，哥哥立刻就給妹妹說了找到地方了的好消息。
妹妹歡呼一聲，“太好啦！”
時失有些疑惑的看著兩人，他其實并不清楚大家為什么要在大雪天出發。
“我們是在去新家的路上啦。”妹妹看見時失的疑惑，立刻解釋道。
她沒說他們是被趕走的，懷著樂觀向上的心情，不希望時失因為這些事情難過。
時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一行人終于到了探路的人所說的山洞，把隨身攜帶的東西固定好，在山洞里把火升起來，有開始準備今天的吃食。
時失又有些困了，也沒等吃東西就先沉沉的睡了過去。
妹妹悄悄的挪到哥哥的身邊。
“所以該怎么辦啊？”
“商量好了，等安頓下來我去趟城市報警。”
這孩子不屬于他們的世界，還是早些送走比較好。
妹妹難免有些失落，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見這白發小少年的第一眼就覺得特別的親切。
都說大老爺們的孩子那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都和瓷娃娃一樣，這見到時失才知道此言不假。
但她也知道時失是留不住的，這孩子不屬于這里。
——
他們很快就到達了新地方，這邊雖然不比他們生活了那么久的家，卻也足夠他們生活下去了。
男人們一起出力先要建造一個暫時的庇護所，一些與強大無關，但實用的異能就發揮了作用。
只是這天氣似乎有些糟糕，庇護所剛建造好就開始下大雪，并且根本就沒有要停的意思。
本來準備出發前往城市的哥哥也不得不將計劃擱置。
時失很受村民們的歡迎，尤其是阿姨們，看著孩子路過都得讓他連吃帶拿一下。
叔叔們也很喜歡在休息的時候逗一逗孩子，見他對劈柴等勞作感興趣還會邀請他來
妹妹很高興時失能融入進來，同時也高興他也許能多待上一段時間。
雖然這個時間被無限延長至大雪，甚至冬天結束了。
“唉，這可怎么辦啊。”
哥哥還是有些擔心，這孩子的家長要是一個冬天沒找到可能就真的會以為孩子沒了，到時候再想找到他的家人就可能更有難度了。
“哥哥，我們不能放著他不管。”
看著妹妹雙手合十用求情的目光看著他，哥哥只覺得頭皮發麻。
“我沒說要怎么樣啊！”
所以不要用一幅他會把人趕出去的目光看著他啊！
妹妹不好意思笑了笑，“嘿嘿，我不是這個意思。”
于是時間就這么一天天的過去，等到正式入了冬，哥哥也歇了去城里的心思。
時失似乎也松了口氣，內斂的小孩笑容也越來越多了。
他也知道自己沒什么能回報收留他的村民們，所以總是想方設法的找活做，替大家多少分擔點。
現在甚至已經學會做飯了。
“現在真是一點少爺的感覺都看不出來了。”
哥哥和好友一起喝著去年釀的小酒，本來是打算多釀一段時間，但因為搬家不得不從地里挖出來，索性就開喝了。
不遠處他妹妹正在和時失玩雪，也不知道這天天都能見著的東西有什么好玩的，雪人堆了一個又一個，門口都快成雪人大道了。
“時失其實從來沒承認過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你發現沒？”
“誒？真的啊。”
紅眸青年眼神都有點恍惚了，見好友這懵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
他平時和時失相處也是想方設法套話，但這孩子特別機靈，每次都給他糊弄過去。
時失的來歷真的很神秘，紫眸青年甚至都有些擔心了。
可擔心也沒辦法，冬天沒過去，誰也沒辦法離開。
再加上，時失確實是一個很懂事，很討人喜歡的孩子。
“哥哥！來和我們打雪仗吧！”
青年應了一聲，放下酒杯走了過去。
他當然一個人一隊，被自家妹妹和時失圍攻，因為喝酒還腳下絆了一下，直接栽進了雪里。
“哈哈哈，哥哥大笨蛋！！！”
青年翻身，戰意燃起，“先說好誰也不許哭啊！”
小時候父母見他們打架都不阻攔，只說打可以，不許哭。
誰哭誰就輸了。
不過看見妹妹快哭了，他都是光速認輸的，妹妹立刻就能笑開懷，所以幾乎每次都是妹妹贏。
紫眸青年笑了笑，盡管這笑之中有或多或少的苦澀。
父親病重，又經過之前路上這么一折騰，眼看身子骨就越來越差。
他自己就是半個醫生，很清楚父親的情況有多么糟糕。
也許，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還沒過一個星期，噩耗就傳來了。
全村的人都來送老村長最后一程，而時失也記得這個有些消瘦的男人曾笑著摸過他的腦袋。
他說，這孩子長得真俊。
時失不是第一次見到人死去，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讓他格外的難受。
不知不覺，淚水就打濕了眼角。
妹妹蹲下抱住他，忍著抽泣的動作，眼淚卻怎么也眨不回去。
“我好難過。”
時失目光呆呆的，他不太能理解這樣的生離死別意味著什么。
妹妹抬頭望他，擦去了他眼角的淚水。
“村長叔叔只是去天上當星星了，我們抬頭，還能見到他的。”
“真的嗎？”
時失知道這是騙小孩的話，但他還是這么問了。
女孩點頭，“嗯，是真的。”
時失回抱了她，“我看見星星了。”
——
沒有一個冬天不會過去，最寒冷的時候終于過去了。
捱過冬天，村民終于能夠好好的建設他們的新家了。
屋子總是人建的，只要家人還在，哪里都是家。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見面都能興奮的聊兩句。
時失卻一點都不高興，他真的非常希望能夠留在這里。
但他比村民們更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必須得離開了。
可意外比他的計劃來的更快，在一個平常的清晨，村里來了幾個陌生人。
時失看見他們臉色大變，轉身就跑。
其中一個陌生人冷笑一聲，幾乎是瞬移到他面前的，輕輕松松就把時失給提溜了起來。
哥哥剛好路過。
“放開他！！！”
第166章 第108話 記住 其三
來人輕而易舉的就將沖過來的青年給擊飛出去, 從三四米高的地方倒在了柴堆上，他整個人都有些懵，還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時失神色大變，“你們放開他！我跟你們走！”
就算再怎么笨拙, 也該認識到這群人不好惹了, 可紅眸青年做起來晃了晃頭, 沒有妥協, “時失！他們不是好人，不要跟他們走！”
村民們聽到動靜也陸陸續續的跑了出來。
“干什么呢你們！”
“怎么欺負人啊！”
因為是被人趕出來的，大家怨氣都很重，這才過去多久，就又有人來到村里找麻煩，而且找的還是‘村寵’時失的麻煩。
“放下時失！”
村民們的眼里盛滿了憤怒，大家手里拿著鋤頭鐮刀之類的東西, 完全不怕這些陌生人。
時失分明是想要讓村民們趕緊回去的, 不用再管他了，可看著大家都在維護他的樣子, 小少年的瞳孔都在微微的顫抖。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離開這里。
有溫柔的姐姐和口是心非的哥哥，有給他分果子的阿姨, 還有教他劈柴做飯的叔叔們。
他真的不想回去
后頸衣領被提著的感覺突然消失了，時失發現自己被放了下來。
他愣愣的看向身后的人, 看著那雙自己一直都特別害怕的眼睛里滿是戲謔。
“跑出來一個冬天, 就交到朋友了，還真是小看你了。”
時失頓時覺得自己渾身冰涼。
“我說了我跟你們走！和他們無關！”
隨便是誰都可以輕輕松松的將整個村子里的人給全滅掉, 時失不想看到他們因為自己遭受滅頂之災。
男人看著他驚慌的樣子愉悅的笑出了聲。
“放心，我不會對他們動手的, 你想留在這里？”
時失愣住了，他不相信這個男人會這么好心。
他是偷偷跑出來的，能夠自由一個冬天的時間已經是足夠幸運了，根本不敢奢望能夠一直留在這里。
可男人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就說出了這個可能，將時失心中隱藏的愿望給勾了出來。
“我”
“怎么？難道是我誤會你了？”
男人的微笑像毒蛇一樣危險，時失卻怎么也無法否認自己心中的想法。
是啊，他好想留在這里，好想和大家一起度過一個又一個冬天。
男人也不催時失回答，笑意濃郁也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懷好意。
因為他太清楚時失這個孩子會怎么想了。
“我”
時失看向神情緊張的村民們，最后視線與人群中那雙紅色眼眸的主人對視。
姐姐對他最好了，從他在冰天雪地中昏迷醒來后，就一直在照顧他。
天寒地凍，時失卻在這個地方留下了好多溫暖的回憶。
“我想留下來。”
男人終于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那笑中的情緒相當的復雜，但大多是在嘲笑。
他幾乎都要笑出眼淚了，時失臉色煞白，村民們也只能面面相覷。
“那就去吧，時失，留在這個村子里。”
男人甚至推了一把時失的肩膀，似乎是在鼓勵他。
這個男人向來陰晴不定，時失根本不敢當真。
但村民們卻面露欣喜，他們都看得出來時失的表情，這些人明顯不是善茬，時失跟著他們回去只怕會吃大虧。
“快過來，時失。”
妹妹向他敞開懷抱，鼓勵他快些回來。
時失的內心再次動搖了。
他是真的，真的想要留下啊
時失不自覺的就往前邁出了一步。
隨后，步伐逐漸加快，他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就在這個瞬間，妹妹的整個身體突然炸開，鮮血和碎肉橫飛，撲濺到各處。
時失只覺得心肺驟停。
村民們都還沒反應過來，也一個接著一個的炸開，時失幾乎是沐浴在鮮血之中，直到眼前什么都沒剩下。
“不”
“你還真以為自己有留下的可能？”
“不”
男人來到他的身邊蹲下，毫不介意他身上的鮮血，摟住他攤手將自己干的‘好事’驕傲的展示著。
“看來你對自己的價值還沒有個正確的認知，不過就算你是失敗品，也是我的東西，敢跑出來，這就是代價。”
作為他最成功的試驗品，時失根本就沒有自由的可能。
接著這個契機，好好的警告一下也好。
“你當然可以跑出來無數次，沒關系，我允許，但我保證在路途中所有與你說過話，所有幫助你的人，都像這樣死掉，還是說，你和我一樣，也喜歡這樣鮮血橫飛的場景？”
時失已經什么都聽不下去了。
這些昔日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村民們，就這么死了？
恐怖的異能力突然從孩子的體內爆發，沖出的威力直接將男人搭著的手臂給震得沒有知覺了。
他的手臂應該是廢了，可男人一點都沒生氣，反正也只是分身罷了。
但他看向時失的眼神里充滿了驚喜。
“這趟收獲可真是太大了，時失，你真是”
“去死！！！”
時失幾乎已經失去了理智，那仿若萬千怨念在其中的聲音將除了男人以外的家伙全部殺死。
他們都是七竅流血而忘，似乎內臟受到了重創。
男人卻面色如常，除了一開始毫無防備的手臂已經變成了暗紫紅色外，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
“哈哈哈，時失，這才是你的力量啊，你早該知道的”
“閉嘴！”
時失只想殺了男人，替村民們報仇，可現在的他還不是男人的對手，趁著他不注意，男人輕松的捏住了時失的后頸，用力將時失放倒。
恐怖的異能力頓時消失，時失暈了過去。
時失現在的價值可就更高了，男人環顧了一下四周，覺得這些村民死后的價值也許更高一些。
帶著血腥味的星星點點逐漸在他的手中凝結成型，最后變成了看得見摸不著的光球。
男人毫不猶豫的將光球從時失的眉心按了進去。
“嗯，等醒來之后，你就叫傅小時吧。”
夢里也會做夢嗎？
時失不知道。
但即使是在深沉的夢中，他也很清楚村民們已經逝去的事實。
悲傷的記憶遠比美好的記憶存在的更深遠，悔恨和痛苦也往往會刻在骨頭上伴隨一生。
但夢里不一樣，夢里的他還在村子里，依舊和大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不想醒來。
就這樣沉睡下去吧
“你該醒了，時失。”
誰啊，是姐姐啊
“時失，外邊那個冒牌貨干了很多壞事啊！”
什么？
“放心吧，我們都在你身邊。”
是啊，大家一直都在他的心里，從未離開過
——
“做夢了？”
時失聽到聲音，睜開了眼睛。
他幾乎每天都會做夢，也只有在夢中，他才能和大家開心的在一起。
但自從恢復了自己的意識，大家也會敦促著他醒來。
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
“嗯”
自從被帶走后，這還是清醒的時失第一次回到北境。
這一次他不是逃出來的，身邊也還有別人。
倪藍也沒問他做了什么夢，只是給他倒了杯水。
水杯很溫暖，時失卻還在回憶著自己的夢。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們該繼續出發前往連云城了，時失才抬頭看向倪藍。
“你真的能做到嗎？”
“其實我更想問，你會后悔嗎？”
當然不需要考慮倪藍能不能做到的問題，大概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能夠做到了。
時失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笑著搖頭，“我不會后悔，我寧可從來沒有遇見過他們。”
少年覺得，也許自己死在那個冰天雪地之中，永遠的在積雪之下沉眠，才是最好的結局。
“他們還不知道？”
“嗯。”
少年拜托倪藍去做的事情，在他的心中無比重要。
即使他知道，在那個無盡的長夜之中，再沒有人能夠陪伴在他的左右。
孤獨，絕望，他一個人承擔就好。
遇見倪藍，是他的幸運。
倪藍太懂時失的想法了，因為如果是他，也會這么做。
但連一丁點回憶都不留下，未免也太殘酷了。
人活著，總是需要希望的，他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
“時失。”
小少年望向村口陌生的藍發少年，有些疑惑他為什么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倪藍并未著急，他伸出手，“該回去了。”
時失的臉色一下子慘白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眼前的陌生少年到底是誰，卻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來歷。
但不是那個男人親自來，他竟是松了口氣。
再加上，他對這個少年，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信任。
“我能再與他們告個別嗎？”
倪藍點頭，并未催促。
妹妹驚訝的看著他，“你的家人找到你了？”
時失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嗯，我該回去了。”
哥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好了。”
他挨家挨戶的去告別，村民們都熱情的給他送上了祝福，甚至還想送些東西讓他帶著。
時失全都拒絕了。
紫眸青年倒是看出了時失那復雜的情緒，“那真的是你的家人嗎？”
時失點頭，“是的，那是我的哥哥。”
就此告別，總是比不得不面臨的生離死別要好得多。
第167章 第109話 覆滅前的狂歡
既要阻止流易帶著守備們迅速的沖進來, 又要掩藏自己從中作梗的事實，對泊莫和普以斯來說還挺艱難的。
他們可從來沒做過霍霍友軍的事情，沒經驗啊。
“這里邊四通八達，你改變通路的地形, 我使用領域臨時造一個迷宮, 大概能拖很長一段時間。”
普以斯將偵查領域的范圍拉到最大, 然后記住這下邊的走向。
他需要指引泊莫前往那些必須改變的通路上, 然后空手轟碎墻壁堵住那里。
雖然有著可以直接從土地里穿過的異能者存在，但帶著絆先生的大部隊沒有趕到結界一切都是白搭。
這樣他們的目的，即拖延時間也就達到了。
流易和守備們在和無光者戰斗中，突然就感覺地面一陣搖晃，傳來不小的震動。
“絆先生小心。”
負責保護絆先生的守備小心翼翼的戒備著，雖然他們不需要直面無光者，但要保護絆的壓力一點都不小。
那些無光者雖然突破不了流易前邊的防線, 但身后也源源不斷有無光者出現。
絆覺得自己不至于這么柔弱, 他擺了擺手，“我沒事。”
話音剛落, 震動再一次傳來, 這一次更強烈，連天花板都開始掉渣。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無論發生了什么，他們都必須前進。
流易的長槍戳穿試圖反抗的無光者的胸膛, 然后踩住將長槍拔出。
“將軍, 已經將所有阻礙肅清完畢！”
也許逃走了幾個無光者，但已經不成氣候了, 就算不出現，也遲早會被他們找到。
“你帶隊探路, 有問題及時匯報。”
“是！”
小隊長帶著人就出發了，無光者入侵了他們的家園，想要將他們的父母，兄弟姐妹全部埋葬在這風雪之中，要不容易跟隨著城主大人迎來來的新的日出，他們決不允許無光者將其破壞，情緒也是異常的高漲。
就算在此犧牲，他們也是光榮的！
大概是因為無光者的大部隊已經在剛剛的戰斗中被消滅了，小隊前進的路上雖然也遇上了些阻礙，但也只是一些小麻煩。
可走了一段時間，終于是察覺到不對勁了。
“隊長，這里我們已經是第三次經過了！”
“果然沒這么簡單。”
出現這種狀況，多半是有異能者在背后搞鬼，想要走出這個循環并不是那么容易得。
但和幻境會有破綻一樣，迷宮也一定會有出口。
不過他們能想到的事情，普以斯自然也能想到。
他的目的就是混淆視聽，將他們引向錯誤的判斷。
【絕對之獄】僅此一家，普以斯一定會為倪藍拖延足夠的時間。
——
派出去人已經快一個小時了還沒回來，一定是遇上麻煩了，最壞的結果當然是已經犧牲了。
這也就意味著派再多小隊打探也沒用，流易決定親自前往。
“第三小隊隨我來。”
沒有任何人質疑將軍的安排。
出發之前，流易專程來到了絆的身邊。
“絆先生，前方危險，請在此稍作休息，有任何需要都請不要客氣。”
絆無奈的嘆了口氣，“不要將我當做什么柔弱的人啊，放心去吧，流易。”
流易點頭，轉身離去。
前邊的區域相當的陌生，但他能察覺到一股若隱若現的異能波動。
“警戒。”
加上流易，小隊一共五人，在行進途中的第一圈，流易就發現了異常。
“迷宮？”
在將軍的提醒下，其他守備也發現了。
在此地的墻上劃了記號，大家繼續前進，但回到熟悉的地方，記號卻消失了。
流易皺眉，他已經知道為什么那個小隊沒能回來了。
“幻境。”
只是普通的迷宮，記號不會消失，混淆五感的幻境才最有可能。
無光者的具體成員本就是個迷，有什么神奇的異能者都不稀奇。
不通過這個幻境，他們就沒辦法前進。
但某種意義上，這是個好消息，這證明他們已經非常接近無光者的‘陰謀’了，不得已才使用這種方法來拖延時間。
陷入幻境想要破解的方法無外乎兩種。
一種由內而外，一種由外向內。
要么自己打破，要么等待他人救援。
流易等人沒得選。
“集中精力，尋找你們認為不合理的地方。”
“是！”
在幻境中待久了會很危險，尋找生路并不是那么容易得事情。
——
已經拖延了一天快三分之二的時間。
但情況略有些不妙。
普以斯計算著他們突破的時間，已經有些緊迫了。
在他的計劃中，之后要讓泊莫去‘救人’，讓他們以為幻境是被從外部打破的。
但流易在看見不少被破壞的道路之后，判斷出了這是‘結合了現實的幻境’，并選擇了強行的突破。
也就是和泊莫做的一樣，沒有路就主動的開辟一條路出來。
里邊的結界還能再支撐一段時間，現在不收手的話，大概率會被流易發現。
要是被當成敵人就麻煩了。
“阿莫，你在這里等著，我去接應他們。”
“誒？不是讓我去嗎？”
“你轟碎墻壁的方式會被察覺，還是我來。”
之前的震動實在是太明顯了，就算當時的流易和守備還在戰斗，都不會錯過那些動靜。
泊莫點頭，“好。”
距離流易等人也只有一墻之隔了，但普以斯并沒有直接說話，而是利用領域傳話。
“流易先生，找到你們了，請在前邊右轉。”
在幻境迷宮中繞了這么久，他們總算是聽到了令人安心的聲音。
“以斯，你那邊情況如何。”流易倒是沒急著出去，而是先關心他們的處境。
他和泊莫多半也被這幻境困了些時間，流易當然還是希望兩人能夠先注意自己的安危。
否則他沒辦法和流花降祀交代。
“沒有問題，這幻境有些古怪，但并沒有攻擊性，利用思維慣性把人困在其中。”
普以斯繼續說道。
“之前派出的那個小隊也已經安全離開了，我先指引你們出來再繼續說。”
最終，幾人是穿過一面看似尋常的墻出來的。
這只是長長走道上一處普通的磚墻，誰能想到是可以直接穿過的呢？
就連流易做記號，也不會往這上邊畫，難怪繞了這么久，都沒能繞出去。
“將軍，沒能即使察覺無光者的陰謀是我們的失職！”
“無礙，沒事就好。”
看到了普以斯，還有之前派出去的小隊成員都平安無事，流易默默的松了口氣。
這些都是陪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如果可以，流易不希望看到有任何的犧牲。
他沒見到泊莫，于是多問了一句。
“阿莫呢？”
“他在前邊，我們遇見了新的結界。”
普以斯帶路在前邊，并開始訴說他早已想好的說辭。
“新的結界？”
果然沒這么簡單，這群無光者實在是太狡猾了。
他們繼續往前走，沒花多少時間，就看見了泊莫和結界。
“流易先生，你們沒事就好，這結界和之前一樣，沒有靠近之前都感知不到。”
泊莫敲了敲結界，發出了和之前一樣清脆的響聲。
不過這也就證明絆先生和其他的結界異能者是可以解決的。
“還是得請絆先生來才行，以斯，能拜托替守備引路嗎？”
普以斯點頭，“當然沒有問題。”
這一來二去，又得花些時間，普以斯適當的拖延了一會兒，還是將大部隊帶到了此地。
絆伸手觸碰著結界，這一次的規則并沒有那么復雜，應該是臨時搭建的，想要破開也要不了之前那么久的時間。
而這后邊，應該就能見到‘那個人’了。
絆的臉色控制不住的凝重，他的確還沒有想好該如何面對。
但他不得不去面對。
“還需要三天時間嗎？絆先生？”
“要不了這么久，半天足矣。”
絆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微笑著回應道。
流易點頭，正好守備們也能借此機會好好休息一會兒。
誰也不知道這結界破開之后，要面對什么東西，最壞的結果當然是源源不斷的活尸涌現。
但他們必須嚴防死守，不能放任何一只活尸或無光者離開，去禍害城里的百姓。
對于泊莫和普以斯來說，計劃還算成功，只是不知道倪藍此時在何處，又在做些什么事情。
——
倪藍正在搖人。
已經不在喀拉的面前裝了，直接開始聯系無光者前六席干部。
喀拉聽到倪藍大人喚了一聲云蒔，確實有被震驚到。
這六席的前任和現任都是‘臥底’，喀拉只能在心里感嘆。
他自己也被迫叛變了啊，那沒事了。
“他真的會來？”
“他不得不來。”
倪藍要確保自己經歷過的未來萬無一失，任何一個細節的失誤都有可能導致阿莫和以斯伸出的未來衍生出不同的走向。
在自己徹底恢復之前，必要的障礙必須排除。
云蒔冷笑一聲，這其中自然有諸多情緒。
當然，不是針對倪藍的。
“我及時趕到。”
這便是最有力的承諾。
“謝謝。”
云蒔失笑，“是我該謝謝你才對，阿藍。”
第168章 第109話 覆滅前的狂荒 其二
瓦拉克感知到結界的震動, 在心中罵了一句廢物。
倪藍那家伙不會是敗了吧？
他當然知道那些普通的屬下一點用都沒有，這才過去多久，就讓他們給來到了這里。
距離冕座的成型就差一步了，瓦拉克心一橫, 抽出懷中的小刀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鮮血不斷涌出, 順著手指滴落, 最后全部被異界舔舐去。
飽含著生命氣息和異能力的鮮血就是滋養異界最好的養料, 一個強大異能者的生命力是無可比擬的。
瓦拉克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可在如此緊迫的時間下，他不得不用自己所剩無幾的壽命去供養。
沒關系，瓦拉克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神母能夠現世，一切都會好起來！
但這還不夠，還不夠！
按照這樣的速度走下去, 等不到神母降世, 結界就會被徹底破開。
瓦拉克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周圍的這些人，說好聽點是同事, 下屬, 但在他的心中和工具沒有任何的區別。
也到了他們該‘榮耀’的時候了。
能夠為神母的誕生獻上自己的生命，是他們的榮幸！
“連云城的孽畜們就要闖進來了, 是時候證明自己了！”
其中一部分無光者狂熱的認同著，他們已經做好了投身異界的準備, 跟隨著瓦拉克一起喊出那句刻在骨子里的話。
“末日終焉！異界長存！”
“末日終焉！異界長存！”
“末日終焉！異界長存！”
他們奔向異界, 仿佛這里才是他們永恒的歸宿，在侵蝕和翻涌中融化, 用自我鮮活的生命壯大著異界。
還有一部分無光者心生畏懼，他們并不‘虔誠’, 更不想死在這里。
被異界吞噬后會立刻轉變為活尸，永世無法超生就像詛咒一樣印刻在他們的心中。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在異界里！”
丟棄下自己的‘職責’，轉頭就跑，但瓦拉克不會給他們任何后悔的機會，無論是誰，都得成為冕座與神母的養料。
有了足夠的生命滋養，冕座在結界破開之前終于成型，連空氣中都彌漫著腥氣的血紅。
瓦拉克完全不顧手腕的疼痛，黏膩的異界在此刻聚攏成型，神母的冕座已經準備就緒，那股令生靈畏懼的死亡氣息也前所未有的爆發了出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結界終于破碎了！
瓦拉克被這冕座吞噬了太多的精氣，整個人看起來都蒼老了許多。
可他的眼白泛紅，瞳孔反射出異常的光，顯然是已經興奮到極點的程度了。
“神母！神母！降生吧，顛覆這個無可救藥的世界！”
瓦拉克張開手臂，像是迎接，又像是擁抱。
他放聲呼唱著所謂信仰帶來的奇跡，很難想象他曾是光明教德高望重的主教。
“讓世人回歸寂靜，讓世界重獲新生！”
即使不認識冕座，眾人也能從瓦拉克的態度以及冕座散發出的惡臭猜到一二。
不，用惡臭來形容是不夠的，那是一種貫穿到靈魂深處的存在，能讓人生出最本能的厭惡，一旦沾染上，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望。
這是人類不可接觸之物，不少身經百戰的守備也在此刻生出了畏懼的心理。
當一個人后退一步之后，大家面對的勇氣就會無限的崩壞。
作為將軍的流易看出了苗頭，他太清楚士氣的重要性了。
長槍貫刺！銀光乍現！
槍尖呼嘯著破開空間的界限，從后往前徑直貫穿了瓦拉克的胸膛。
瓦拉克的身體一抖，然后跪在了地上，但他還能夠直立著上半身。
他的雙手依舊高高舉起著，目光依舊死死的盯著冕座。
在所有無光者‘獻身’之后，他就已經清楚的知曉了自己的命運。
如果他不死，神母就不會降生。
到了這種時候，生死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重要的界限了。
他已經活得夠久了
瓦拉克的黑發逐漸花白，所有的掩蓋都已經消失，他變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母神啊，我將最后的生命光輝”
“快阻止他！”泊莫預見了他將自己獻祭給異界的未來，但話音剛落又看到了另一個人上前一步的場景。
流易并不知道泊莫的心中所想，抬起手就要控制著長槍補刀。
就在這時，絆先生突然搭上了他的手腕，朝他搖了搖頭。
從絆先生堅持要跟著下來開始，流易大概就猜到他大概是有什么目的在身上的。
城主大人曾叮囑過他，無論什么情況下都必須相信絆。
既然是流花降祀的判斷，流易就不會質疑。
“瓦拉克。”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瓦拉克的自我獻祭，男人愣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敘舊’。
“我知道是你打破的結界，整個連云城，只有你才能這么快的看清本質。”
絆一步一步來到了瓦拉克的身后，他并沒有隱匿自己的氣息，所以即使是已經在死亡邊緣的瓦拉克，也能清楚的感知到他。
他笑了笑，聲音沙啞，“也許你該叫我老師。”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包括流易。
他們知道瓦拉克是這連云城光明教的主教，也知道了他是無光者的干部，十席之一，卻完全不知道他還是絆先生的老師。
可真相揭開之后，所有的細節都串聯到了一起。
瓦拉克的結界被絆先生一眼看穿，也因此堅持要和他們一同深入。
想來在那個時候，絆先生應該就已經認出來了。
當然，誰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懷疑絆先生的立場，只是對這段被掩蓋了的關系感到驚訝。
流易選擇讓所有的守備退出去。
到了這個地方，守備能夠起到的作用應該也不多了，于是最后留下的只有泊莫普以斯二人和他。
直到這個房間徹底安靜了下來，絆才繼續說話。
“瓦拉克，這真的值得你這么去做嗎？”
在剛剛還站在這里的守備的眼里，瓦拉克只是一個無光者干部，一個想要破壞他們家園的混蛋。
可在絆的眼中，他還曾有著過去，有著那輝煌的事跡與更加豐富立體的人生。
誰還能記得，最初設立下庇佑這座城市結界的人，也叫瓦拉克呢？
“我和你說過，絆人類就是罪惡本身，那無窮無盡的‘留戀’，造成了世界的混亂。”
瓦拉克頭揚起，看著再也看不見的，即使現在也只是在腦中幻想的‘天空’。
無光者與死亡為伍，不斷散播著宛如瘟疫的異界，但這從來都不是他們的目的。
一開始，他們探究真相，試圖搞清楚活尸的形成原因，但隨著研究的深入，越來越多難以置信的真相浮出水面。
他們并不是第一個發現的，所以才會對那些發現了真相卻選擇沉默的人如此憤怒。
“是的，你的確與我說過，可我不相信自我毀滅是一個好的選擇。”
多年前的對話再一次上演，竟一個字都沒有改變。
——
“我已經活得夠久了，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不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老師你一定要假裝死去離開連云城！”
從建城之初就在守護著連云城的結界正是他眼前的天才創造的，雖然人人都說絆是同齡人之中最強的，但他卻清楚自己無論如何都比不過瓦拉克老師。
不久之前，瓦拉克正式將結界的權限交給了另一位繼承者，而絆在未來也會成為另一個繼承者。
因為瓦拉克說自己快死了。
葬禮，吊唁，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唯有絆識破了真相。
年僅九歲的他在冰天雪地之中追上了瓦拉克，質問他為何要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瓦拉克還有與他同行的人，他只是轉身。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等你長大之后再來找我吧。”
就連瓦拉克也沒想到絆能一直記得這個承諾，真的等到了他來找自己的一天。
告訴他也無妨，如果連這些事實都接受不了，也就沒有培養的必要了。
所有人類死去之后都會變成活尸，而活尸的存在，基于人死而復生的欲望。
“活尸就是世界自我清理的一種方式，人類就是膿血，是罪惡本身，只要欲望不絕，活尸就永遠不會消失。”
“那無窮無盡的‘留戀’，造成了世界的混亂。”
“我們應該讓世界重獲新生。”
還差些日子才成年的絆接受了事實，卻無法茍同瓦拉克的理論。
“自我毀滅才是錯誤的選擇，生命和死亡的意義等同，誰也無法剝奪！”
瓦拉克卻還是覺得絆太天真了。
“生命本身無罪，人類的欲望才是，生命不息，欲望不止。”
雙方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事實上，瓦拉克以微弱的優勢勝出了這場辯論，盡管他們誰也沒有動搖自己的想法。
因為——連云城，這個充滿了罪惡的地方。
它的困境的確證明了欲望的可怕。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瓦拉克，即使是連云城這樣無藥可救的地方，也會有希望，有撥云見日的一天！”
第169章 第109話 覆滅前的狂歡 其三
從那以后, 絆再也沒正兒八經叫過瓦拉克老師。
他們是敵人，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陌生人’，唯獨不能是師生。
絆始終相信人性中善良的部分，也相信人類終有一天會找到處理活尸的方法。
但他首先要做的, 就是改變這座連云城。
他是男子, 是德高望重的瓦拉克老師的學生, 即使面對著流花姓氏的子弟, 也不必卑躬屈膝。
絆幾乎是生長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沒有誰應該比他更懂得這個位置的尊貴，他應該進一步維護自己的地位才對。
可他也親眼見過底層人民的苦痛，見過因貴族的剝削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得已遠走他鄉的可憐人。
要證明給瓦拉克看，絆暗暗發誓。
這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連云城和流花家就像彼此攀附的藤蔓, 幾乎已經生長在了一起，想要毀掉任何一方, 都需要巨大的代價。
好在絆從未想過放棄, 他堅信人類并非只有絕路可走。
絆不斷的提升自己，很快就接替了上一任的異能者, 成為了連云城結界的維系者，努力與流花家交好, 發展壯大自己的勢力, 并成功培養出自己意志的接班人。
終于，在今年, 他們徹底的剜除了盤踞在這座城市之上的腐肉，清除了可以傳播的脹氣。
“是的, 你成功的向我證明了。”
瓦拉克的聲音很是虛弱，他一字一句的說著，最后還意義不明的笑了笑。
“可異界與活尸存在的事實卻沒辦法改變，難道，你還要向我證明一次嗎？”
絆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熱血的少年了，可他堅信的東西沒有絲毫的改變。
“我當然可以再一次向你證明，瓦拉克。”
老人緩緩的搖了搖頭，“你無法證明，因為欲望的存在是客觀事實，源源不斷產生出來的活尸，就是事實。”
因為對復活擁有超出實際的妄想，所以才會有扭曲的，試圖通過吸收活人的生命力而復生的活尸。
就是這么簡單而殘酷。
“你在強加因果，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能夠死而復生，但他們依舊逃不掉變成活尸的結局，這不過是和生老病死一樣的規律循環罷了。”
絆不懂為什么瓦拉克如此的執著，千百年一直存在的規律循環，就算再怎么可怕，難以置信，也都有存在的理由。
人類為了生存可以做出許多難以想象的事情，而去否認這種堅持本身就是一種‘褻瀆’。
沒有任何一個人或一個群體可以去決定所有人應該怎么做，人類總是能夠找到前進的方向啊。
瓦拉克搖頭，他說不過絆，卻固執己見。
“絆。”
“”
“你找了個好徒弟。”
他說的是流花降祀，一個從流花分家出生的孩子。
按理說，想要改變連云城，第一個應該鏟除的就是流花家，所以流花降祀向來不是最好的選擇。
但絆沒有看錯人。
想起這個徒弟，絆還是很欣慰的，他有著要想向瓦拉克證明的私心，但流花降祀是全心全意的想要改變這座城市，改變北境既定的過去和未來。
“流花降祀的確是最好的證明，證明了人的本性不只有私心和欲望，更有心懷天下蒼生的偉大。”
絆還是對瓦拉克的執著耿耿于懷，盡管走到這一步已經無法回頭了。
瓦拉克笑了笑，什么都沒說。
“太晚了，絆，無論是回頭還是后悔，都已經太晚了。”
況且，有像流花降祀這樣偉大的人，就會有像前任家主一樣視黎民蒼生為螻蟻的混賬出現。
人類就是這樣，高尚和卑劣并存，矛盾得即使是神明也無法勘透。
只是絆和瓦拉克，一個相信了其中善良的部分始終無法被打敗，一個相信邪惡永遠會窺探世間。
毫無疑問，瓦拉克已經‘走火入魔，病入膏肓’了。
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絆搖了搖頭，他轉身。
“再見，瓦拉克。”
曾經的師徒關系，到最后還是定格為了敵人。
絆對瓦拉克有過崇拜，有過憧憬，但現在都化為了一聲嘆息。
“流易將軍，將他拿下吧。”
流易點頭說是，上前想要將瓦拉克羈押。
他是無光者在連云城行動的主犯，有著被審問和審判的價值。
“小心！”泊莫話音剛落，之前除了散發出恐怖的異界氣息外沒有任何異動的冕座突然炸開，如無數沾染了石油的頭發組成在一起的觸手從背后伸出，向幾人攻擊而去。
流易毫不猶豫的拉著絆向后跳走，泊莫和普以斯配合著反擊，只是那觸手斷裂后又能源源不斷的生出新的。
眼看流動著的存在即將將整個地下空間給填滿，四人不得不后退。
而之前因為被貫穿身體而跪下的瓦拉克，已經看不見在哪里了，他還是被異界給吞噬了。
那最后的生命徹底的激活了冕座，他們看著在那冕座下的黏膩中不斷有活尸爬出。
但活尸并沒有立刻向他們攻擊，而是搖搖晃晃的走到冕座的兩邊，排好隊伍后向著冕座跪下。
巨大的威壓從冕座之上傳來，那些融合的物質開始聚攏成型，最后竟是變成了一個女人的形狀。
她的長發覆蓋了整片異界，這才發現那觸手真是連接著的發絲。
但她還沒有睜開眼睛，如暴風雨前的寧靜，連剛剛的意向都消失了。
只有四人呼吸，和異界下蠕動的聲音。
“絆先生，請離開此地，找到守備然后將這里發生的一切告訴城主大人！”
還從未有什么存在給流易如此巨大的壓力，那是發自內心，且不受控制的恐懼。
他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保護好絆先生，趁現在還有機會，趕緊將絆先生送出才是！
絆雖然是結界方面的天才，但在戰斗方面只能拖后腿。
來不及，也不需要為瓦拉克哀悼。
“知道了，你們都要小心！”
幾乎在絆離開的同一時刻，冕座上的女人睜開了雙眼。
和泊莫【預見】的一樣，那是一雙死寂的，如血紅寶珠的眼眸。
——
絆推開門，和想象中的不一樣，迎接他的是一個可疑的陌生人，原本應該守在這里的守備也都消失不見了。
“終于等到您了絆先生，請跟我來，倪藍大人要見您。”
絆根本沒有拒絕的時間，一陣天旋地轉之后，他在瞬間就出現在了地表之上。
柔軟的墊子接住了倒下的他，絆卻立刻讓自己清醒了過來。
第一眼看見的是一位藍發的少年，和泊莫普以斯差不多的年齡，氣勢卻一點都不少。
而將他帶過來的人站在了少年的身后。
“倪藍大人，人到了。”
“你先出去，我和絆先生單獨談談。”
喀拉恭敬的點頭，利落的離開了房間。
倪藍？他從流花降祀的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
無光者第六席，時失效忠的干部，也是目前為止最神秘的存在。
絆的內心警惕了起來，雖然瓦拉克已死，但這個倪藍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你想做什么。”
“我需要絆先生改變結界的規則。”
倪藍開門見山，毫不在意絆的警惕和防備。
絆皺眉，這種時候要他改變結界規則也沒有意義了，雖然雪還在下，但連云城的各種設施齊全，不會有人因為氣溫寒冷而死去。
“不可能，你們無光者到底打著什么主意我很清楚。”
倪藍還沒有說希望改變的規則是什么，絆先入為主只能想到之前城墻的事情。
“無光者首領已經在連云城之中，我們要徹底的斬草除根，需要絆先生您改變結界的規則，禁止任何人進出，直到我們成功擊殺他為止。”
這種時候就不再需要賣關子了，倪藍簡單清晰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歷。
但也信息量巨大，絆有些驚訝的看著倪藍，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誰斬草除根？無光者首領？可倪藍不是無光者的干部嗎？
“絆先生有什么想問的都可以說，我都會回答。”
想要快速取得對方的信任，這是目前為止最合適的方法。
絆思考了一會兒，可他對無光者斬草除根這真是無法拒絕。
所以他還是決定先試探一下。
“你為什么想要對無光者斬草除根？”
“因為與我有仇。”
一個樸實無華，卻足夠作為淵源的理由。
絆確實有些意外，倒是沒有追問那‘仇’是什么。
“你為什么會加入無光者。”
“臥底。”
真是簡潔有效的回答啊但這并非不可能，反而加深了他前一個回答的可信度。
心里的戒備還在，但他的態度已經好了很多。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無論倪藍斬草除根的目的是什么，現在的他們利益都是一致的。
“最后一個問題，你說的是‘我們’，除了你，還有誰。”
房間后的陰影一直有人站在那里，絆看不太清楚，卻沒有任何一刻將注意力從那邊移開過。
“好久不見了，絆。”
女人從陰影之中走出，粉色的長發高高束在腦后，仿佛她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大將軍。
絆是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云蒔？！”
第170章 第110話 并肩作戰
如果說絆與云蒔之間有什么共同點, 那一定是他們同樣加入了無光者并成為了干部的老師。
云蒔跟隨纖苑末游歷的時候，絆還沒徹底與瓦拉克斷開聯系，處于彼此討論觀點，但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時候。
也就是在那時, 云蒔知曉了‘所有人類死后都會變成活尸’這一震驚的事實。
不過那么多年過去了, 對于彼此來說那些記憶都會變得模糊, 也因此會有一種這關系值得珍惜的感覺。
但絆也知道云蒔是無光者的前六席, 在西珀的事件發生之后，他才從零碎的信息中拼湊出了最有可能的真相。
再加上如今的倪藍也是六席臥底的事情就更可信了。
絆確實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云蒔，你竟然來了，西珀那邊的事情”
“你向來聰明，不如猜猜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云蒔一點都不客氣，把倪藍倒給絆的茶水喝了，然后又親手給絆倒了另一杯。
絆也終于坐下了。
“纖苑末是你殺的。”
“沒錯。”
很好, 那其他的就不用再問了。
云蒔和無光者的相性就很差,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還以為是有人在以訛傳訛。
既然云蒔的老師纖苑末就是被云蒔殺死的，那臥底的事情就不需要再懷疑了。
西珀那邊的毛病某種意義上和連云城相差不大, 但西珀云家的這一代要比腐朽的流花家好很多。
云蒔和云櫻綻能夠下定決心自我割除病癥, 流花家卻不行。
好在他們都算是走出來了。
“好了，說說你們的計劃吧, 如果能告訴我的話。”
絆終于是認真的看向了倪藍，這個孩子看起來和泊莫普以斯差不多大, 但用外貌和年齡來小瞧他就大錯特錯了。
能和云蒔關系這么緊密, 可能還參與了西珀的一些事情，所以才會得到信任。
倪藍省略了無光者首領與神母的關系, 將他們用冕座召喚神母的事情說了一遍。
“和我一開始說的那樣，絆先生, 希望您能改變結界的規則，不讓任何一人進出。”
斬草除根，倪藍只有這一次機會。
絆沒有立刻答應，“你單獨把我找過來，是要我不告訴任何人吧。”
這個任何人當然也包括流花降祀。
倪藍點頭，和流花降祀接觸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還有一定的可能暴露，導致他的計劃失敗。
修改結界的規則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事情。
如果絆沒有提前和流花降祀溝通，那這么做就很有可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懷疑甚至惶恐。
流花降祀不會認為他是叛變了，但多半會認為他被無光者脅迫了
某種意義上，也沒有錯。
但他也承認倪藍說的話是正確的，這樣才能嚴格保密，打無光者一個措手不及。
只要能夠阻止無光者的陰謀，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絆下定了決心，還沒來得及說，又聽到倪藍開口。
“如果你擔心事后被清算，可以直接說是被我脅迫的，沒有關系。”
名聲可能是倪藍最不在乎的東西了，如果能讓絆少一些后顧之憂也好。
但這話卻讓絆稍微有些意外。
這孩子最多也就剛成年，本來以為這些計劃都是云蒔制定的，倪藍最多是個繼承者，結果云蒔說不是。
包括了西珀發生的一切，都要多虧了倪藍。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西珀的，這邊所有的一切與我無關，我只是來幫忙的。”云蒔作為前無光者干部，對倪藍的付出和犧牲更為清楚，盡管直到現在她都不清楚少年是為了什么才會選擇這樣一條艱難的道路。
所以絆對倪藍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不必如此，即是我答應下來的，就不用你來承擔。”
倪藍不在意，可絆不能不在意，這孩子肯定是經歷過什么，他作為一個成年人可不能這么欺負人。
聽到絆這么說，倪藍也沒有堅持，這對他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那么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倪藍向絆鞠了一躬，然后就和云蒔離開了。
絆開始著手結界的事情，喀拉被倪藍留在了這里。
“倪藍大人說，您想回去的話就我帶您離開，這里稍微有些復雜。”
絆點頭，倒是突然有些好奇的問道，“你什么時候認識的倪藍。”
喀拉覺得這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情，也沒覺得倪藍大人尊敬的人是在試探自己。
“大約兩年前，絆先生。”
兩年前，正好是西珀懸空城出問題的那一年。
而倪藍在皇室那邊的通緝令要出現的更早一些，這人估計也不知道倪藍的過去。
“你覺得倪藍是個怎樣的人？”
這話問得有點像是考核了，喀拉突然就有點汗流浹背了。
“倪藍大人很好，我本來就是無光者，是倪藍大人給了我重獲新生的機會。”
不管目的是什么，總不能私底下詆毀能夠掌控自己生死的上司。
也不知道絆有沒有信，喀拉也只能心里忐忑。
絆開始思考這連云城中，有多少事情是與倪藍有關的。
而時失又是倪藍的屬下
竟然從一開始就在計算了，無意中幫了連云城一次又一次。
如果不是今天的見面，只怕絆還會被蒙在鼓里。
用優秀來形容這個孩子，實在是有些吝嗇了。
——
神母還沒有完全蘇醒，但她帶來的恐懼已經非同小可了。
瓦拉克在最后還是將自己的生命獻給了異界和神母，順利的讓神母現世了。
那發絲組成的觸手不斷的攻擊著三人，試圖將他們也拖入異界的深淵。
槍尖劃過挑斷一片，卻阻止不了那源源不斷的生成。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必須將神母控制在這里，不能讓她禍害到普通百姓！”
他們是唯一的防線了，一旦被神母得逞，整個連云城都會化作她的巢穴，而人類就是最高質量的養料。
到時候不只是連云城，整個北境，乃至圣斯諾，都危在旦夕。
活尸的弱點和人類是一樣的，只要命中要害，就能擊殺，前提是他們能夠順利的靠近。
這幾乎要溢滿整個房間的頭發是最大的障礙。
就在雙方對峙的僵局中，神母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她開始劇烈的掙扎了起來，就連冕座都開始脫離異界的界限，地動山搖，不過如此。
“她要干什么？！”
“攔住她！她是要逃跑！”
但普以斯還沒來得及切換防御結界，神母就掙脫了束縛，直接撞開頭頂的土地，鉆了出去。
泊莫因為預知先一步來到了神母的頭頂，蓄力一拳想要阻止她，誰知神母將自己分裂成了兩半，躲過了足以將她轟成碎渣的一拳。
“什么？！”
這神母的本體不會是頭發吧！
眼看那末梢的頭發即將纏上泊莫，流易起跳將泊莫救出。
“快追！”
在地下待了這么久，突然見到陽光很容易讓人有些不太適應。
甚至會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周圍的居民看著這突然的變故，嚇得四散逃竄，好在駐在四處的守備及時的開始了疏散和救助工作。
“先生，快走吧。”
男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已經飛上了天空的神母，眼睛的狂熱逐漸化作了某種晶瑩的東西，根本就聽不見守備的話。
“啊——這才是最偉大的造物啊。”
守備疑惑的盯著他，下一秒只感覺胸口一疼，眼前瞬間就變黑了。
那黑發不知什么時候貫穿了他，然后將他的生命吸收。
“光明神是杜撰的神明，祂從始至終都沒有存在過！”
男人張開雙手，那帶有恐怖氣息的發絲卻沒有攻擊他，而是從他的身邊穿過，循著生命力的氣息而去。
“母親啊，您將成為此世唯一的神明，您將會凈化這個世界，讓人類真正的重獲新生！”
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了，光與暗的交織在這座城市上演。
很快就不只是連云城了，和他所料，整個世界都將獲得凈化！
就在他得意的瞬間，有什么存在迅速的穿過著發絲組成了黑色海洋，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他的面前，沒有任何閃躲的可能。
“找你很久了，首領至福。”
藍發少年變成了這光影中唯一的色彩，被稱為‘首領’的男人胸口處不知什么時候插入了一把匕首。
男人瞪大雙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比起被抓住，似乎被知道名字這件事更讓他震驚。
無光者首領，至福。
倪藍沒有說明，而是拔出匕首朝著至福的脖頸又來了一刀。
男人倒了下去，卻沒有留下尸體，化作黑色的灰燼消失。
想要殺死至福，這樣做是不夠的。
接下來，就交給云蒔和時失了。
倪藍轉身向泊莫和普以斯所在的方向奔去。
就算殺死了至福，神母也還在這里。
好友們一定可以解決神母，前提是神母不再壯大。
絕不能讓她再吸收生命力，這就是倪藍要去做的事情。
在黑色的浪潮中，一抹藍色的身影不斷前進，穿梭，甚至會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同時出現，從中救下了一個又一個還沒來得及逃離的人。
“是阿藍！”
泊莫一眼就認了出來，和好友并肩作戰的認知讓他氣勢高漲。
普以斯拍了下讓他回神。
“專注，不要讓倪藍白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