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幸村部長番外:我很抱歉
“與其說本大爺要向你討要什么東西,不如說本大爺要把你真正重要的東西還給你。”
真正的東西?
——真正的?
——什么東西?
不清楚的。
幸村是不習慣訴苦的,他不愿意將自己解決的難題轉移到部員身上,包括他的糾結、猶豫和難過,在意識到為糖糖進行的可能嘗試讓同伴感到不安后,他立刻撤回了這份試探。
他還是網球部的路標。
有必要讓網球部所有人足夠堅定下去——僅憑一場疾病想要推翻他的勝利還為之尚早。
但,Atobe說要還給他什么東西?
‘還’這個字,讓幸村骨血里難過地快溢出來滿滿的不安,并隱約察覺到那小天使小甜心有關?為何他下意識察覺到這個?他甚至意識到他不是即將會得到什么,而且會失去什么。
‘——他還能失去什么?’,在那場眾目睽睽之下的比賽中,他的靈魂被撕裂成兩個圈層,一邊像徒手握住一把燒得滾燙的炭心,一勇無前,孤擲一注,另一邊——有幾個字眼乘機扒開堅定的精神外殼和著‘失去什么’的猜疑,譬如“如果不能”,“如果失敗”,甚至——“中途在這里倒下去”,類似這種情緒,鉆了進來!
——直到!
——那球直接透過小天使甜心整個身體!!!!!!!
幸村身上的劇痛與麻痹感讓他微弱的意識霎那間彈起劇烈反應——他要失去的是這個!
是這個!
“——吾希望,你是永遠不會‘在這里’被打敗的!”
低而軟糯的聲音輕輕拂過耳膜,順著又鉆進在幸村的飽滿心腔。
盡管這般境地,它還愿意相信我么,幸村只剩下這一個念頭了——它可真好。
“——你‘在這里’的贏下去是永遠的!”
“但Yukimura……”,小甜心微微歪頭,隨后自問自答,輕輕說了一句:“——好像,自己已經不這么想了……”
幸村倏地睜大了眼睛,心臟像被銀線饒了兩圈受驚般收緊了起來,徒然有種靈魂被攫住的感覺!
它把他整顆心看得清清楚楚,猶豫不決的,迷茫的……
“不……”,幸村第一次萌生了應該好好解釋的念頭,這至少不是全部真相。
但來不及了,巨大的能量場徐徐收攏起來,那溫暖的光帶來的悸動,竟然和他第一天拆開背包第一眼看到蛋胚的心跳一樣。
…他看到了,第一個念頭是他的理想…他黑暗中摸索久久的瞄。
“…死掉了”,這個念頭忽然擠占了幸村全部的意識。
“——Yukimura,吾還是希望——你不要死掉好了。
光芒到了羽翼那里了,開始繼續褪去小甜心的實體。
“——因為,死掉了的感覺,好難受的。”
在自己九死其猶未悔的路上,一直不斷出現在他眼前的甜心提醒他們的牽絆,但他太遲鈍了……他完全沒意識到,直到這一次,幸村一直能掌控的情緒失控了,心也不聽話,哪里都不聽話了。
他甚至萌生出自毀的沖動——閉眼前,幸村最后冒出來孤獨念頭是:
…也好。
…小甜心自己一個甜心消失掉。
…那就太孤獨了。
他想,這是他的小甜心的吧…
除了他的小甜心,還有別的存在會把他的理想視為存在的全部意義么?甚至融進去生死……沒有了。
這份猜測在幸村醒來后被徹底證實了。
他陷入更加愧疚的抱歉之中——辜負了小甜心的期待,導致了這樣的結局,他從未如此愧疚和抱歉過——‘如果當時球拍拿穩一點’‘再堅定一點’能否就能推翻這樣的結局呢?
這種在自毀和自我厭棄時才能顯露出來的脆弱,是他躺在病床上無意識放空自己常常出現的狀態。
倘若小天使甜心能自己選擇,它還是選擇像Atobe那樣健康的守護者更好一點,幸村想,至少現在它還好好地享受甜生。
這種愧疚把幸村的意識撕裂成兩瓣:一瓣下意識逃避著和甜甜小天使有關的一切,因為那個那讓他不安,徘徊不前,他想到前途未卜,想到他掌握不住的他和小甜心待定的未來。一瓣他吸引他暗暗去勾勒美妙的未來,也許他努力后得償所愿,終能在一個晴天和蛋胚里重新誕生出來的生命來一場久別重逢,再和它說一聲——‘謝謝’。
這大概傾注了幸村部長截至目前為止所有不可告人的脆弱。
他還經常做夢,夢見和甜心無數遍相逢,重逢。
未知的。
迷茫的。
不確定的。
都有。
這是注定是無論再多的虛構的鼓勵支持都無法填滿的。
但無妨的,無論如何,靈魂要自由地揮拍向命運絕地反擊這個姿勢是不會因為他偶爾頹唐的意志作出任何改變的——這是為了甜甜,為了和大家一起打球,為了心中那點渴望必須堅持下去的。
他在甜甜消失后幾乎立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振作,沒有商量和后退余地的,只能這么做。
在手術臺的燈亮起來那一瞬間,在生死徘徊間,深層麻醉中,眼前一片模糊時,幸村想,他就剩下如此單純美好的渴望——最好和上次醒來之前一樣,他能見到甜甜小天使……
麻醉帶來一片虛無的暗夜,他宛如一腳踏入深邃的寒潭,麻木的,遙遠的。
他墮入重重夢境,被這麻醉剝奪了五感,聽不到,看不到,觸碰不到,感受不到一點點實質的痛楚…
…恍然間,他眼前一個清晰的蛋弧,周圍一樣細細碎碎浮動的流光…
…像圣光。
——不,還是痛的!
——痛的!
“——Yukimur。”
他驀然回首,穿過一身疼痛麻痹,與周身浮著光碎,模糊不清的小甜心遙遙相對。
幸村深藏已久的那段話,終于有機會清晰地傳達到對方耳邊,他接近破碎的語調:“我感到非常抱歉,我……”
“…真的…非常抱歉。”
“我在這之后,嘗試過種種努力,哪怕是現在,接受這種超越自己極限的努力……”,他的意識慢慢開始煙消云散了,“所以,你…能再給我……一…一次機會……嗎?”
“…真的……很抱歉。”,幸村試圖蜷縮起手指,去碰觸對面的小甜心,但被束縛的□□扭曲、痙攣,不肯任他行為,“……因為我,你處于這種…境地,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它從出生開始到消失,都是一場跌宕離奇的意外,他還從來沒有認真地叫過它一句“甜甜”。
所以…
幸村試圖擺脫□□和靈魂合二為一的束縛,將靈魂從那副皮囊掙扎起來,去離小甜心近一點,接近它,碰觸這夢里的身影,但不得其法……
你愿意在我心上再降臨一次嗎?
小天使甜蜜甜糯的聲線和過去一樣,充滿神性的悲憫:“——Yukimura——你不要死掉。 ”
“……死掉…好難受的。”
——我知道,我很抱歉。
“吾不愿意——你死掉。”
——我也不愿意你……消失掉。
“Yukimura。”
“…吾希望你能一直……。”
“……”
“……”
一直什么?
幸村的精神慢慢開始消散,他無助地思考,心里忽然無端涌上了一點說不清的滋味,一直……
……一直!
他無處著落,卻被這句呼喚化成的力量,重重地推下了一把。
“Yukimura!”
“Yukimura!”
手術很成功,至于那極低的手術概率和盤旋在其中意志如何起作用的,已經不再重要的,反正「神の子」也不會和別人提起。
只是術后一個星期,等幸村能稍微動一動,他掀開被褥,印入眼簾的是一顆水靈靈的蛋胚,透著光,圓潤可愛得很,
幸村微微垂下眼,即使腦海里思緒萬千,終是報以一笑:“你不用這樣。”
“——糖糖。”
蛋胚慢慢從中間開了,上半邊蛋胚被拿來,露出一只驕傲小甜心:“只是閑來無事想和你玩玩捉迷藏游戲罷了,你不領情那本王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本王也不愿意這樣,誰讓美貌庶民天天找美貌小甜心。
“它不出現本王也是半點辦法沒有的。”
幸村輕輕說:“我知道,”
第92章 贏了和別人約會
水紋無聲,微波粼粼地蕩漾開幾圈,幾秒后,只聽“——撲騰!”一聲,跡部破水而出,微蜷的頭發濕漉漉地貼著額鬢,水珠順著脖頸墜入鎖骨。
“啊嗯?”,king一邊往前走上了臺階,一手抽走旁邊干凈的毛巾,緩了緩,刻意放慢腳步,靜聽之下,某個不成器的甜心還在水下面撲騰呢:
“——真是不成器的嬌氣家伙!”
事實上,距離幸村做完手術已經過去不短一段時間了,本尊能夠緩過來的那一天,king在外面算是體驗了一把心臟泡在福爾馬林的滋味,好不容易等到那心臟能裝回心腔里去慢慢恢復節奏了,他緩緩收起狼狽不堪的眉目,但也只隔著一層薄薄玻璃屏幕端詳過沉睡的幸村部長…
…是沉睡的幸村部長…
…不是醒的。
…是差點沒有生氣。
這個認識本能帶著恐懼從骨髓直接沖上king的頭頂。
更不華麗的是幾日后,除了Yukimura家來來回回整日不離身護工,跡部竟很少能見到幸村本人……
當然,立海大附屬那群部員也和大爺一樣沒有什么機會。
如果隔著玻璃窗那幾面不算的話,跡部眉宇微蹙,其實也只有一面:
幸村低頭與跡部對視,輕聲和他說:
“——Atobe,我可以再對你提一個請求么?”
術后的「神の子」容色蒼白,有種刻骨冷峭和美感糅雜起來的獨特氣質,朝king看來的眼還是底熠熠生光,但太過廋骨嶙峋和孱弱了,跡部一想,一下子有些恍然了:“啊嗯?”
“——比起其他的,請多想念我一些。”
“想念?”,他聲音出乎意料地真誠,“想念你難道不是本大爺每日都在做得事情?”
幸村避而不答,最后緩緩說了聲:“——Atobe ,十分抱歉。”,
盡管有疑惑,但勝利的喜悅還是壓倒性地戰勝一切,讓king向來引以為傲的洞察力失去了所有運轉的機會。
然后跡部隔日就收到Yukimura術后干預效果不佳,需要前往美國繼續治療的消息。
倉促間,本大爺連Yukimura會去哪里,什么時候回來,什么時候的事情都不知道?
所以那一面直接是告別了?Yukimura早知道他要離開,為何不告訴本大爺?再見面和什么時候能見面的時間也不知道?
跡部略微瞇起了的眼睛。
煩躁,不悅,心疼,都有,終究歸成兩個字:煩躁!
“——啊哈!”,水面撲騰出來一個小king,狂傲但是游泳憋氣不行的小king,狼狽的將胳膊肘靠在池面的桅桿上,硬生生打斷跡部的深思了,“……咳……啊嗯咳,裝酷的大king,本王上來了呢,被嚇怕了吧,啊嗯?”
思念被徹底打斷,跡部干脆丟開手里頭的毛巾:“下了水靈活度比不上蝌蚪,速度比不上薩摩耶,就連智慧也只能和只會濺水的大白魚相提并論,你還在等本大爺夸你?”
他刻薄抨擊說:“本大爺對你的期待看來是落空的等待了,看來沒人把強者榮耀和勝者的尊嚴這些道理教給你。”
沒人?這個人是誰?糖糖之前只在幸村那里待過,誰會教它一目了然,只能是Yukimura了。
“——鬧了,你又要開始鬧了!”,糖糖又從強king的臉上看到美貌庶民離開三個月后他一如既往的憤憤不平和聒噪了,“怪不得美貌庶民要丟下你,傷口痛痛,耳朵還要吵吵,再「神」的神也是受不了的。”
糖糖酷酷地扭頭甩干凈身上的水,展開雙臂,享受來自管家仆人的尊貴伺候:“一臉臭臭的不華麗表情,你還在暗暗自己生美貌庶民的氣嗎?還是一個king的獨角氣?”
它繼續酷酷地甩干水,莫卡管家將專門為它定制的浴袍遞過去,真心夸獎道:“二少爺今天游得比昨天快。”
糖糖一臉受用:“那和前天比起來如何?”
莫卡管家說:“日漸華麗!”
糖糖點頭:“悅耳!”
對此跡部冷淡辯解道:“并無此事,本大爺和Yukimura感情甜美依舊,他還堅持讓本大爺想念他!”
“哦?”,它真心勸解說:“——本王今天依然覺得這件事還是算了呢,你覺得呢!”
“大少爺,有人找您。”,莫卡管家一同遞過來干燥的浴袍和通訊工具。
“啊嗯?”
“好像是冰帝學院那邊的。”
轉眼間,跡部已經穿好衣服,接過一旁莫卡管家遞過來的通訊工具,一看是忍足。
沒有聽到回答,糖糖探頭問說:“你為什么不回答本王的話,是忽然自己想通了嗎?”
“……”,被戳傷疤的跡部于是這么應付它的關心,“——閉嘴!”
糖糖把自己的皇冠正了正,決定寵他說:“啊嗯!”
…沒用的king呢,但好了,要點到為止了,不能再講的,否則那大king又要開始無能難過了!
“是我,Atobe。”,從通訊那邊傳來忍足熟悉的關西腔,“你也休息得夠久了king?有沒有想到街頭網球場活動一番的念頭?”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Atobe自從幸村部長出國治療后一直在封閉訓練,但他上次從糖糖——即從他們流落在外的正牌小王子那里聯系聽說,Atobe是被Yukimura落下的可憐怨king?
這個消息也是這么告訴立海大附屬的,但那邊并沒有意料之外的表情。
“街頭?”,半響跡部眸底微瞇起,哼笑一聲,“今天關東大賽是出現了新的面孔?”
忍足深感對方的洞察力:“不愧是Atobe ,畢竟關東大賽的征程又開始了,冰帝可不能躺在地上回味過去的榮辱回味今年的青學來了個有看頭的家伙,新起的不動峰也有點意思……”
冰帝的榮辱?跡部眉宇微挑,懶散的語調逐漸漫上危險的意味:“知道了,把地址發給本大爺。”
那king心里逐漸不悅呢!甜心看著跡部一臉憂心忡忡,難得開始反省想:‘這么說來,其實本王也有過錯的。’
啊,想當初本王不該禁不住誘惑,私自和那華麗強敵配合了,還動用了能力,這導致他一下子聽清楚美貌庶民心底全部聲音,從而趁虛而入占有了美貌庶民的全部好感。
是呢,說來好難過的——事情全部是這樣的,就是美貌庶民住院那一次大king無意對它念了能力合一的技能咒語——就是那句什么「言行一致」。
非要說的話,糖糖和美貌庶民能力合一是沒有什么感覺的,耳朵聽不到,眼睛看不到,完全不知道發生什么的,但和大king在一起,‘啪’一聲,整個世界一下子就全部清晰起來了呢,感覺力量在全身流動。
不僅如此,還讓大king一下子聽到美貌庶民的心聲呢——一切聲音都清晰都傳達到它耳邊,它一個興奮,還帶大king一起發動了「服從」技能!
掌控欲的力量是如此美妙和華麗,在主觀下意識「服從」技能的加持下,美貌庶民還差點對king百依百順呢,好在最后意志力堅強抵抗住誘惑!
但美貌庶民是不知道這回事的,
大king也是不知道有這回事的。
他們互相以為這是對面人在超愛!
…嗯,好在結局不差的,他們互相甜膩膩好上了,這讓糖糖深感非常華麗和高興,畢竟為了不極限二者選一,它自己真是付出好多的!
但眼下棘手了呢,萬一他們吵架了呢?
糖糖小甜心走來走去,最終背過去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就只能揭開真相了,把這事翻篇了呢!
畢竟只要大king和美貌庶民重新清清白白回來,一切都不會散的!’
一只涉世未深的糖糖小甜心是這么美妙規劃的。
仔細搬個手指頭數一數,現在距離美貌庶民手術結束的時間已經過了不短一段時間,小king正式過上了由大king照看的日子。
沒辦法的,美貌庶民說它大了呢,和孩子大了總不能纏著大人一樣,美貌說認它需要由別的king來帶領來增強自己的本事增長自己的才能,日后它才能夠自己出去拼搏一番事業!
但美貌庶民到底什么時候回來?king知道他去哪里嗎?怎么走都不通氣的?
在心思重重中,它甚至萌生了一點點荒唐了想法:“不能吧?美貌庶民他不會有眼無珠到將本王一起拋棄給你?”
跡部今天第一次對它的智慧加以贊美:“怎么,你總算不是當局者迷了?”
糖糖:“?!!!”
小甜心看他打算換衣服出門,趕緊跟上去:“你知道美貌庶民去哪里嗎?”
跡部只“啊嗯!”一聲。
“king!”,它慫恿說:“這么久不見你還只打算心底想念嗎?你不打算當面想念美貌庶民一下么?”
“他暫時不會想見本大爺的。”,連帶著「神の子」術后的狼狽不會想讓任何人看到的……
…他一定會恢復到重新安然無恙,重新能夠為所有人帶來信心和希望再出現在所有人眼前,尤其是他的部員!
跡部頓了頓,之后意味不明道,“但見了面,本大爺倒還想問問他,除了‘想念’,本大爺還能干什么!”
藍天白云一條線,偌大的機場,陽光穿透落地窗,挑高頂讓室內機場整個視野寬敞得不可思議。
身裝白色整潔制服的幾個護工小心翼翼地擠開人流,為中間的病患留出足夠寬敞的通過通道來。
“小心了,Yukimura桑。”
身側傳來平緩輕松的聲音,“兩個月時間還很短,您可以在那邊多待一段時間的……”
“…有勞了,但之后的術后干預在哪里進行都一樣。”,須臾后傳來了更加平穩清悅的聲線,“畢竟東京原來的醫院,在恢復訓練方面技術也相當的精湛…”
“……那是這樣的。”
但Yukimura桑急著回來,還是因為這邊有割舍不下的東西吧?
通訊信號恢復后,幸村指間在數字鍵上停頓片刻,在通知家人后,緩緩地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但難得沒有通,他只好轉而打起了另外一個。
人頭攢動的街頭網球,一來一往地聚集了不少人。
“——那說好了,你們誰贏了,我就和誰約會!”
話音剛落,平地驚起波瀾!
“啊?”,桃城被這句話一嚇,食指和大拇指摩擦著拍柄,再瞥了一眼可愛的橘杏,頓時局促起來了,“約會啊?”
“無聊。”,越前顯然沒有什么興趣,耷拉著冷淡的眼皮,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樣。
“小杏!”,神尾牙一咬,所有思緒都晃出腦袋,他捏緊拍喉,覺得胸口堵得慌,直接找青學桃城開打,“打就打,誰怕誰!”
這里以西區的網球場最為熱鬧,最好找,頭擠頭的,七嘴八舌討論起來了,看面孔……老相識的青學,那個戴帽子的小矮子是真的進了青學,實力倒是……
另外一群沒什么印象的吵鬧家伙,所謂不動峰……新面孔得很。
稀稀拉拉的對戰已經拉開了,球在二人中間來來去去,除了其中一個偶爾爆出出瞬間行動力,并沒有什么波瀾壯闊的看點,跡部瞬間判斷出回轉球落點,緊接著球故技重施往二人中間來來去去……”
跡部忽然開口道:“——這就是你和本大爺說的有意思的家伙?”
忍足推了推眼鏡腿,轉而道:“應該不會是他們全部實力,要上去試試?畢竟打贏比賽就可以和這么可愛的女孩子約會么?說得我也有些心動了,Atobe要不也試試……”
天可憐見的,關西狼這里只有讓跡部比賽試探對手實力深淺的意思。
但“噗——”一聲,向日正喝著從關西狼那邊搶過來水瓶,差點一口水嗆死:“什么?約會?Atobe不是正和那位「神の子」大人交往已久了?”
鳳顯然也是不贊同的語氣:“Oshitari桑,太不負責任了,絕不可以對Yukimura作出這種事情,很不公平的。”,他還偷偷向幸村部長請教下水彩畫呢,「神の子」大人繪畫藝術很高的,所以一定是好人。
糖糖在口袋里咬著沒來拆的棒棒糖不放:“是這樣的,沒有道德感和責任心的king超級差勁的!”
“Wushu!”
“隨時可以被以上克下!”
“……”,被部員鬧得跡部足足好幾秒鐘不說話也沒動。
“欸?”,還是昏昏欲睡的慈郎心思純粹,他被搖醒來打了個哈欠,“Atobe這些家伙是誰呀……是要分給我打的嗎?”
“差不多……”,忍足剛想再說點什么,華麗的聲線帶著幾分不屑從臺階上傳來。
“一群爭打街頭網球的弱旅罷了。”
“誰?”
“誰在說話?”,光聽著就好狂妄的口氣,橘杏尋聲望去,眸底微不悅,“剛才是你說的街頭網球很弱嗎?”
鳳眼狹長,薄唇含笑,舉手投足間更是帶了幾分傲氣,雖是一副懶洋洋的態度,卻偏偏氣勢逼人。
跡部一動不動地維持姿態,冷淡道:“是你待如何?”
來人睥睨和居于上位的氣息太過凌厲,一下子逼迫得杏動作有些后退不穩。
“……可惡!”,神尾率先站在杏面前,“想要人多欺負人少是嗎?你們這些家伙是哪里冒出來的?”
忍足‘善意’說:“Atobe,對待女生你這樣太不紳士了,萬一被他們反唇相譏影響到戰斗意志呢?”
“啊嗯!”,跡部淡淡啟唇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影響到本大爺的意志。”
關西狼微妙地挑了下眉梢,又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又是前擁后呼地出現了,“猴子山大王!”,越前淡淡地吐槽一句,繼續加深這個印象。
接著,他目光繼續穿過那伙人……
“喂?看什么呢小不點?”
肩膀一重,越前停頓片刻,壓下帽子緩緩扯開話題道:“沒什么,他們是冰帝的。”,他手一指過去,“那個,最厲害的——Atobe Keigo!”
跡部唇角微勾:“——怪不得他說你眼神還不錯。”,他以指尖抵著額角,對上越前目光逐漸漫上銳利的倨傲,“本大爺是冰帝的king,記住這個名字對你有莫大的好處!”
越前眉宇微挑。
冰帝的!這個隊名一出果然不動峰部員幾近變了臉色,看樣子關東大賽歷年的情報工作也是有好好做的。
神尾頓了頓,挺身而出:“你這個家伙說大話有什么本事,有本事打一場!”
……
跡部剛想應答,他目光遍布全場,下一秒,瞥見某個逐漸靠近的身影,眼珠子一動不動,直懷疑自己看錯了,緩慢的心跳逐漸恢復兩個月前的節奏。
這話正中冰帝下懷,忍足溫聲接話說:“自然是要的,據說打贏你們能和這位這位美麗的小姐約會,所以請千萬別輸——”
他沒看錯吧?幸村部長?
那是一個非常溫柔繾綣的目光、雖然沒有和自己直接接觸,但若是被那樣一雙目光注視著,大概沒人能擺出拒絕的姿態……也幾乎沒人能拒絕來自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
這樣的目光現在放在king身上。
“過來!”,糖糖呸掉它的棒棒糖,一點不矜持地朝美貌庶民揮手:“這里呢!這么大一個本王在這呢!”
“這是誰?”
“…立海大附屬今年全國兩連霸了,這就是他們的部長——Yukimura!”
幸村雙手抱臂,信步踏入網球場:“這是在做什么?”,他匍一出現,天地間立刻奇妙地只剩下這抹黑白顏色……
慈郎本來想繼續睡覺,但偶像的部長問他問題,他還是禮貌地東拼西湊出來一點東西給他:
“——Atobe要和那些人比賽,因為贏了可以和那個女孩子約會。”
他還好心指了指,“就是那個。”
第93章 約會
“!!!”
話音剛落,萬籟靜寂,秋冬交際的風冷冷吹打地面的樹葉。
呼啦一聲,葉子被風卷走了。
“??”,慈郎迷惑地撓撓頭,在多年的危機感悟下又誕生了一點小小小的不足建議:“——還是說Marui桑的部長?你也要一起約會嗎?”
“大笨蛋一個。”,向日吱他一嘴,緊接著裝啞巴,直把嘴巴里糖卡知地“碰碰”響!
“……”,越前一抬眼看向「神の子」——因為好奇對方為什么會一身病服出現在醫院,手冢部長不肯透露很多,他之后醫院換藥完留意地在那個病房附近轉了轉……但對方不在那?
“——不了。”,日光只蓋過他秀麗的眉峰,幸村部長自上而下投下一個目光停在跡部身上,十分專注,“但需要幫忙嗎Atobe?”
“啊嗯?”,大爺大刀闊斧地坐在臺階上,一雙長腿隨意交疊,為了擺酷一點不嫌棄臺階面不華麗的,“你能替本大爺出賽?”,從他那個角度抬起眼睫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對方一截蒼白俊秀的側頸,垂落的眼睫勾出清晰的弧度。
……還有,Yukimura朝他伸出的那一雙優雅白皙的手。
在不告而別后?
Yukimura又回來了?
且Yukimura告辭不打一聲招呼,回來也不打一聲招呼的……
但真的是本尊。
是明晃晃的本尊!
大爺維持一動不動的姿態,斟酌般盯著那只手,神情難以言喻——他問的是‘能’而不是‘想’,更多在問對方現在的身體狀況。
“我還是對約會比較有興趣。”,幸村又認真地重復了一遍,“Atobe?”
跡部依舊沒什么動靜。
氣氛走向開始逐漸奇怪,詭異了。
“怎么了嘛,冰帝部長公然不給立海大部長臺階下?”
“好傲慢的冰帝,這可是「神の子」,連他的面子也不給嗎……”
輕聲嘆氣,心道‘即使吵架了,但當場拂幸村部長面子是不是不太好看?’,關西狼正打算伸手去交握破除僵持局面,他率先開口道:“…實不相瞞,我對約會也感興趣,幸村部長多日不見,但看到你風采依舊,我……”,心念電轉間,哪里知道king的手越過他,直接握上那只手,借力起身了,“???”
跡部不看幸村,但問他:“你怎么知道本大爺在這里?”
忍足伸出去那只手轉折回來推了推眼鏡中間:“……”
“Ootori告訴我的。”,king留著力道,幸村實際上沒有出多少力,“恰好留有Ootori桑的通訊聯系方式。”,他能感覺到king手心傳遞過來的溫度確實不夠華麗熱情……
“——啊對,就是這樣的!”,鳳長太郎十分靦腆又客氣地表示,“那是因為之前碰巧在藝術展覽交換過幸村部長的……”
話說到這里被打斷,“等等冰帝的——!”,不動峰隊員不悅地打斷他們的交流,“你們到底還打不打,我們可不是專門來看你們聊天敘舊的!”
神尾掌心掂了掂球,繼續說:“話說,立海大附屬的也可以一起,在那里啰啰嗦嗦一點都不果敢的樣子真是讓人看不起呢——”
幸村尋聲望來。
余音截然而止,神尾臉色發白,像是被凍在了那里,終于從那種讓人望而生畏的秀麗中窺見一絲絲往日的記憶:“那個人該不會是去年青少年選拔賽那個選手教練!!”
橘杏問他:“那又怎么了?”
“恭喜答對了。”,乾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翻開筆記記錄并開始碎碎念,“是他——不僅如此,Yukimura,立海大附屬網球部國中十五連霸,全國二連霸的帶隊部長,最出名的‘Yips’是他的打球類型而不非招式,據說憑借強大震懾就足以讓對手進入‘Yips’領悟而無法動彈,但對外使用的頻率并不高,從去年關東決賽后開始不怎么出現在正式比賽場合,除了全國賽程偶爾出現在觀眾席,沒有他正式出賽的記錄,也就是說——”,乾的眼鏡片迅速閃過一絲精光,“種種推測,他從去年關東決賽后疑似生病的概率有86.45%!”
“但盡管如此,他依舊在網球部內部擁有恐怖到驚人的領導力和存在感……并且是已知的少數幾個踏入那個神秘領域的人物之一”,令乾非常遺憾的是,“不過他未曾對外暴露過進入那個領域的實力和狀態,因此實際戰力——成謎題了。”
長長的描述里,橘杏馬上從里面挑出來最有用的信息,眉宇微蹙道:“所以他會是哥哥遇到的最厲害的人了?”
乾如實點頭:“對于所有關東網球隊伍,幾乎可以這么說。”
“看!”,越前淡漠的表情逐漸戰意滿滿,“「神の子」大人還是很有趣的。”
看不出來,那個秀麗到過分好看的人竟然這么厲害,她選擇推了神尾一把,焦灼地道:“你去,我一定要替哥哥抓住他的破綻。”
神尾一個猝不及防,一雙瞳孔都似乎跟著瑟縮了一下,隨后重重吐了口氣:“好!我上!”
“——他們想得倒是華麗,Kabaji!”,king冰藍色眼睛壓往喋喋不休的方向去,不耐煩道,“太吵了,去,替本大爺送他們上路。”
沉穩有力的聲音接了起來:“——Wushu!”
“!!!”,宍戶用一種刻骨銘心地驚惶目光注視他們相臨站著的身影,愣噔往身后退了一步半步的,“所以Atobe說他和幸村部長神交已久,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
“可亮,”,向日被他問得一臉莫名其妙,“上次Atobe不是說過了嘛!”
宍戶一扭頭:“這不是Atobe為了新賽程定制的新手段嗎?”
“這個嘛……”,半響,向日困惑地看著和諧的兩人,“……雖然自戀狂妄的king和哪個人在一起都挺扭曲人性和顛倒世界的……”
宍戶剛想一點頭,“——但管他呢。”,向日非常無所謂地想通了,“幸村部長又不是人,他是「神の子」來著,完全不用擔心的。”
宍戶表情復雜,欲言又止到接近被說服!
話說,距離冰帝眾生上一次見到立海大部長是什么時候來著?頭腦一無所獲,“所以還真是好久沒見了呢!”,“他是不是變弱了?”,宍戶偷偷睨了穿常服的「神の子」,“總感覺沒有上次在球場……那么高大了,”,他試圖比劃,“看起來在球場的立海大部長比較厲害一點……”
“他這樣是沉迷于戀愛無心向強了嗎?”,他最擔憂的是:“他這樣能早日把二號殿下還給我們嗎?”
“啰啰嗦嗦一大堆,大笨蛋——閉嘴!別說這些讓人人心惶惶不可終日的話!”
慈郎難得沒有睡覺,他決定輕輕扯了扯立海大部長的衣角。
其他人準備翹首認真聽。
小綿羊想問偶像的部長:“你和Atobe更親近后,是不是就沒有空管Marui桑訓練了?”,那樣他下次把丸井君叫過來是不是能更順利一下…
“并非如此。”,幸村截口打斷他道,“訓練還是很重要的。”
“好哦。”,慈郎對此非常可惜,并瞬間對他們的戀情失去了興趣。
——讓我問問他還想不想變強的問題,還有二號殿下的下落…
——幸村部長是對跡部前側以上克下了嗎?
——「神の子」拯救了世界,包括全世界,所以才帶走了Atobe的?
——扭曲。
冰帝部員交頭接耳,擠眉弄眼,差點把本尊后輩盯得冒煙,都沒敢上去破壞正主之間平靜的氛圍。
——這些不華麗地吵鬧家伙!意外觸動「心里話」技能的king手腕暈開一片紅色印記。
面無表情又沉默寡言的樺地,從外表根本判斷不出他的求勝心和斗志,但幾個回合下來卻發揮出了能夠藉由天生的純凈心靈吸收所有球技的驚人才華,幸村幾個回合就能預測到比賽接下來的走向:“贏了也沒關系么?”
死對頭在大爺的手心如是地一筆一劃寫道。
手心癢意微微蕩漾開,跡部忍下了抽回來的沖動:“——輸了豈不是更不符合本大爺的美學。”
「‘約會’」
一旦刻意集中注意力其實更把握不住,跡部很不容易從他指間的走向辨別出兩個字。
…啊嗯?這是從Yukimura的強硬意志里露出來的?
“本大爺又不是Oshitari。”,被造謠了,king依舊在他的戀人面前竟然表現出了得體的從容,“自然對這種既不華麗又甜膩的事情不感興趣。”
“是么。”
“冷落你夠久了吧!”,干巴巴地戳美貌庶民一下,糖糖從隊服口袋探出腦袋,傲慢且甩臉色給他看,“對于你把本王一個王丟下這回事,本王感到非常不高興!”
言下之意,接下來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感到十分抱歉。”,幸村低頭道,“但請相信,不管是離開前還是后,我其實一直心懷愧疚。”
又是甜話,“啊嗯,但早這樣說不就不會完蛋了嘛!”,小甜心冷靜地同他僵持了一會兒后,很輕易地被哄好了。
聞言,king的手冷冷地從幸村那里抽回,直接放進自己口袋里。
他的心像是落進了一碗鹽水里,被小甜心幾句話在水里蕩一下,頃刻間露出酸澀模糊的內里。
很好,king終于想明白了,除了想念,原來還有不高興!
…眼尾余光順勢掃到網球場細細的圍欄外幾個白色的護工偶爾焦灼地從車窗里探出頭來,似乎想引起某人注意,徘徊地走來走去,恨不得上前來,但又硬生生地止住腳步了。
跡部微不可察地皺眉,緩緩地心尖被點了一下:“本大爺先送你回醫院,送你回哪個醫院,遠的還是近的?”
恰到好處,冰帝和不動峰的比賽結束了,跡部收集完情報沒有了繼續的打算了,淡淡朝幸村道,“走吧,本大爺再好好同你算算總賬!”
幸村沒有反駁,連帶氣質柔和下來:“冰帝已經贏了,Atobe不打算順便約個會?”
嗯?初步窺見天光,冰帝部分部員的心臟直接爆炸了——跡部性情乖張,脾氣狂妄自大,向來發號施令是不容置喙的。看來即使遇上立海大部長,Atobe還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強悍家伙,一點都沒有變咧!
「所以,戀人和部員待遇也沒有什么不同嘛?」
「怪強硬的。」
「還表情很冷淡呢。」
斷斷續續的聲音繼續,但此時此刻,料想不到的跡部竟然愿意等待幸村部長走到自己前面去再跟上去……
「這行為逐漸不king了。」
“……本大爺不是說了,不要擅自在本大爺身上發作這種東西!”,私下聽到部員的心里話并沒有讓大爺很樂意的樣子,反而一臉難以言喻。
糖糖一臉莫名其妙:“不是你先說本王看到美貌庶民表里不一的?”
“——等等,Yukimura桑!”,橘杏氣喘吁吁地快步跑到幸村面前,試圖攔下他,“——拜托了,可以和我們來場比賽嗎?”
“抱歉。”,幸村的聲線和暖依舊,“立海大附屬禁止私下比賽。”
“一場就可以!”,橘杏依舊很堅持,“拜托了。”
“Sanada?聯系上了嗎?”,柳認真地皺眉,“Yukimura不是說他在回來的路上了?”
真田正在試圖撥通幸村的通訊,“剛才說已經在路上,但好像有事耽擱了?”
第94章 我有一個驚喜想給你看
“不動峰要真對上立海大附屬必輸吧?”,桃城攬過越前的肩膀,“不過好可惜呢越前。”,他探過頭道,“他們這點規則和我們青學是一樣的耶,這樣一來你想和「神の子」比賽不就更困難了……”
“…前輩不要壓了。”,貓眼后輩淡淡說了句“你好重了。”,看不出來情緒,桃城自討無趣了,只好悻悻噤聲。
……
……
「……想打……」
「……喜歡!」
……
耳邊喃喃散在風聲,跡部頓了頓,略微不悅地看向那個一年級小鬼
注意到king的目光,越前從帽檐抬起眼睫,缺要裝作一副“看不見你”的輕慢。
啊嗯!
萬籟寂靜的網球場人群有些擁擠,氣氛有些微妙。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幸村身上。
“聽清楚了?他說不可以了。”,跡部維持傲慢疏離的姿態,冷哼一聲道,“他可不是本大爺,對區區不動峰不感什么興趣。”
忍足立刻感到丟臉了:“……”,這么打冰帝的臉真的好嗎?
king順手脫下隊服外套,就在部員以為他又要拋著玩,他反而換個動作披幸村部長身上去了。
“…Atobe?”,連帶著合適的體度讓幸村側過首,和緩地喚king了一聲。
“…穿著。”,跡部轉過頭,這個距離恰巧讓king能在他耳邊輕輕道,“你來之前就沒有順便看看室外的溫度?”
近距離靠近Yukimura讓四周的空氣仿佛瞬間被玫瑰的香味浸染:從戀人回來到現在,總算有一件事讓king心情愉悅了。
愉快的心情重新回到跡部的心頭。
“我剛下機場。”,king這喜怒無常讓幸村眸底微瞇,伸手習慣性地想推開跡部,但推到中間恍惚了一下,轉而道,“走吧。”
這么親昵的距離,越前倏地抬頭,好奇地發現竟然沒有被推開?
“休想!”——帽檐下貓眼少年絕佳的運動視力從那猴子山大王的口型中辨認這個。
“真是自戀狂妄的家伙!”,越前干脆利落視而不見。
——好數據!乾筆下記錄得起飛,喋喋不休道:“立海大附屬的部長看樣子和冰帝的Atobe私交甚篤,不知道私底下會不會互相分享網球數據和心得,萬一學校還私下經常切磋進步,對我們來說又是一個大阻力!”
“等等——”,橘杏一咬牙,“拜托了,我哥哥他一直很想和最強的隊伍交手看看……”
跡部略過橘杏,居高臨下的語調壓著上位者不容置喙的語調,“別再跟過來。”
那堅定卻有些焦急的聲音還是讓幸村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稍等下,Atobe。”
跡部單手插兜,略微側過首與Yukimura對了一眼,詢問的目光但沒有退讓的意思:“Yukimura?”
大半年前,他也覺得Yukimura這個人強大得可怕,大概所有立海大部員都能從這個名字找到安全感,除此之外的隊伍大概得害怕這樣的人,好像世界上沒有他守不住的勝利,沒有他打不敗的對手。
但這種信心早就隨著他的大病一場被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尤其是兩個月前的頹唐和瀕臨絕望……
所以眼下在確認人完全沒問題前:不行!
少頃,就在眾人意外的目光中,跡部率先動了,他先握上對方手腕利落道:“別告訴本大爺你真有接受她請求這樣的想法?”,一邊留著力道把人往自己方向帶,“很不華麗的想法了。”,他一直捍衛部內規則呢?就是久久不動手技癢難耐也應該找本大爺才對。
啊~同美貌庶民鬧脾氣的大king簡直強硬得可怕呢!糖糖欣賞地點點頭,不斷瞥了華麗強敵好幾眼——發現大king現在的心就像磁鐵一樣一樣的,被哪里吸住的方向不變,但有骨氣得驚人呢!
可怕,他現在霸道地可怕呢!
「……喜歡…」
什么?
跡部一愣,很想假裝是他聽錯了?
但這么個聲音確確實實從Yukimura的方向,在他密不透風的意志下漏了點出來?
就在king分神間之即,幸村輕輕敲了敲跡部的手背道:“沒有那個意思,不用擔心這個,先放手Atobe……”,聲音清晰,卻竟然有安撫的意思。
「……喜歡……」
那虛實交雜的氣聲勾得他心癢癢的,跡部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明明這應該算是自己的強勢出擊,卻被反將一軍!
幸村往前一步,主動站在不動峰面前,淡淡道:“十分抱歉,Atobe的意思是我的意思。”
橘杏差點撞上去,聞言詫異地抬頭。
他連同拒絕都是恰到好處的清洌沉溫道,“畢竟作為部長,部內規則我需以身作則。”
“Yukimura桑?”
那聲音帶著一股被砂礫蹭過的低啞,低啞卻不堅硬,又帶著一點飽含禮數的音:“但,正式比賽倘若有那樣的機會,相信立海大附屬網球部會很期待能和諸君交手。”
橘杏微愣,這樣的姿態溫和而致命,隱約透著難以接近的疏離和淡漠,偏偏又有禮數到無懈可擊,她不甘愿地緊了緊緊攥的拳心,最終被迫一鞠躬道:“——我知道了,抱歉,打擾了。”
“另外,”,幸村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仿佛在空氣中激起了一層微波,“關于剛才說的約會一事,Atobe沒有這個意思,若有冒犯還請你見諒。”
“誒?”,橘杏先是微微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才有些猶豫地回答:“啊……好、好的。”
站在高高的臺階之上,“充滿激烈競爭的網球運動場,接連角逐的今年隊伍,還有久久沒露面立海大附屬的「神の子」”,‘咔嚓!’一下,國中網球屆最大的報刊雜志記者,井上先生已經想好即將新鮮出爐報刊的內容了,“是時候再聯系一次去年關東連勝的隊伍了。”
“真帥氣……好!”,‘咔嚓’聲不斷,織紗小姐懟著幾個少年拍個不停,“但他們不是一直聲稱部長不在部內,暫時無法接待。”
“是啊。”,井上又道,“但他們的部長今天不是回來了嘛。”
“實不相瞞,”,被叮囑暫時‘看好人’的忍足推了推眼鏡,站在身旁的幸村誠懇解釋說,“截今為止Atobe對你的感覺還是像蜜蜂看見蜂蜜一樣……唔著迷?剛才只是作戰的一點小手段而已,根本沒有什么約會……”
“我知道。”
“嗯?你根本不擔心他……”
“不擔心。”,幸村部長輕柔的嗓音隱含著一點繾綣的氣音,落下來卻強勢冷然得駭人,“因為我不許。”
“!!!”,關西狼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淡淡地換了個話題,“我還以為你前陣子是和Atobe吵架了……沒看到這兩個月的Atobe真是替幸村部長可惜,他心情連帶脾氣差了點,不過和糖糖在一起進步很快。”
至于跡部,現在又恢復高高在上的語調指示這個指示那個,他朝部員發布什么任務,略微鼓舞什么士氣,眼下在和榊教練通訊,關西狼要是沒記錯的話,如果沒有幸村部長中途這一遭,交流完情報待會king是要回冰帝和榊教練開會去了。
后背與冰涼的硬壁相撞,幸村倚靠在墻上,冷風讓他的聲線有點嘶啞:“能猜到,Atobe向來不甘人后,只要抓得到一點契機,但凡有一點機會他都會迎難而上——關于這點,我很看好他。”
但一有機會遇上,別管戀人不戀人的,還是會被這位部長出手狠厲地解決掉吧!
關西狼在心里默默反駁說。
緣分分孽緣和良緣,也不知道king遇上這位得算哪一種,畢竟跡部的情緒起伏指數這一年多加起來能超過前面好多年了…
忍足手扶下巴,思考了片刻:“嗯……所以幸村部長前陣子短暫離開的原因是什么?是有意不讓Atobe聯系你?他每次看那只專用通訊工具,又從不撥出去的,最后竟然跑去批最討厭的文件了……”,光聽這語氣,還以為是忍足在打抱不平。
如果略過關西狼眸底一閃而過的戲謔和探究的話,幸村一如既往地掛著笑容緩緩道:“不,中間交流過一次。”
事實上king撥通過的……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術后干預幸村長時間地待在復健室,孱弱的身體肌肉和不屈服的意志反復拉扯著,即使是「神の子」渾身也只剩下無能為力的掙扎和滿腹牢騷的猙獰,但該幸運的是,跡部沒有看到他那樣子狼狽的模樣……
不然即使是king,也大概會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負能量離他而去?
立海大附屬網球部的部員了解部長的用意,十分自覺果斷地減少聯系他的頻率,對他的不告而別雖有遺憾但也理解到位,畢竟歡送場面也只能令人難過而已……
但Atobe不一樣的。
戀人之間的關系是不一樣的,他們…之間要更加復雜一點。
顯而易見,跡部能理解他的用意,但非常不喜歡被當成他的部員一樣冷處理掉!
他生氣了…
其實,不是這樣的……
幸村在一次夜里驚醒后,久久不用的通訊工具屏幕亮了起來:
「你,什么時候回來?——Atobe」
幸村被這短短幾個字為難住了,自己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作答,身體動彈不得,什么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
交流的結果如何?怎么沒有下文了?忍足靜等他回答,一聽身旁沉默了片刻,偏過頭去瞧!
日光越過美人部長足夠蒼白清致的側臉,仿佛那理應被供奉在高處作為最清冷高貴的冰雕塑像,往上是鴉青色的修長眼睫,濃密地…讓忍足尤為心動……甚至手癢!
嘖,難怪Atobe無怨無悔地同對方糾纏不休,像中了咒語一樣…
良久之后,忍足涵養良好地沖面前這個過分俊秀的美人部長一思量:“介意我越過Atobe,稍微問您一個比較越界的問題嗎?”
‘您’字都出來了,幸村似乎有所準備,他輕聲嘆道:“我明白你的用意,沒有忽冷忽熱對Atobe置之不理的意思……只是當時情況特殊,我會和他好好解釋,倘若你要替他打抱不平……”
“不,這個不重要。”,同一時間,“——Atobe肆意玩弄過你的眼睫毛嗎?”
“……”,幸村一聞言動作一停,鄭重地抬起頭看他。
忍足目光略過美人部長那一排鴉青色修長的眼睫,十分誠懇隱晦道了一聲:“他國一關東決賽后特意夸獎過,我還以為他得手后一定會愛不釋手……”
冰帝的心直口快,讓一時沒怎么領教過風格的幸村部長生生一頓。
“……還有么?”,幸村回過神來,笑著虛心接受道,“他還說過其他的么?”
純情大男孩-忍足含蓄地盯了他的手片刻,硬著頭皮推薦道:“…他說手也不錯。”
這實話——差點和謠言無異!
事實上,國一關東決賽球場上,「神の子」的「Yips」匍一正式露面,雖然king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但也毫無還手之力,只來得及勉強拉扯回一點時間差,較其他人快些恢復過來罷了。
比賽結束的哨聲一落下,跡部「視力」這一感還沒來得及恢復,但king不能讓步的尊嚴讓他一定要強撐到和對方握完手以體面結束賽后禮儀不可。
視力模糊之間,信步來到中網前,跡部待一伸手就偏離握手位置……一直沒有握到合適的溫度,他不悅地再度調整位置,匍一動作就撞上中網……
“小心Atobe桑……”
死對頭稍微扶了他一把,清澈的嗓音和到位的禮數勉強讓愉快的心情重新回到king的心頭。
視力朦朧之間……他從上而下望去——只有那模糊但修長繾綣的眼睫,看得格外清楚……和扶搭在他胸前的手,稍微有點溫度——幫助拉回點他失去的觸感…
“…很精彩的比賽,我還以為我的「Yips」對外會一直無用武之地,有勞Atobe 桑成為打破這個規則的第一人了…”
啊嗯?
……涓涓細流的聲音緩緩流入耳腔,勉強拉扯回他的「聽感」。
聲音內容,十分悅耳,華麗的!
跡部一微微睨起眼睛看著對方,有些無名的心動。
……
“和幸村部長過手,感覺如何,據說這還是他第一次正式拿出他的得意技……”,站在冰帝會議室偌大的落地窗前,忍足偏頭忍不住問道。
“……”,那時跡部正坐在沙發上,手里翻閱著關東決賽他們被拍下的,關于握手的那一幕。
“Atobe?”,忍足又禁不住喚了一聲。
“Yukimura么?”,跡部稍微從那賽后余韻回過神來,雙腿交疊道,“……本大爺能有什么印象,但他眼睫毛不錯,手也好看,聲音也悅耳!”
忍足一時:“………”
跡部繼續說:“不過他是個合適的對手。”
忍足無力吐槽道:“……但作為對手,不需要具備你說的這些美德吧。”,Yips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king這是壞掉了嗎!
king重重從胸腔哼出氣音道:“…但對于「Yips」那樣的招數,至少賞心悅目的對手比丑陋的家伙更令本大爺心情愉悅!”,尤其是需要直面對方那張臉的時候。
從回憶中掙扎回來的忍足表情多少有些別扭:“不管怎么說,這些都是對幸村部長的贊美?”
幸村容色逐漸耐人尋味。
“——贊美什么?”,一道華麗聲線徑直插入,king款款走來,“啊嗯?”
幸村意味深長回king道:“沒什么,只是在Oshitari的幫助下又多了解了你一些。”
忍足驀地一激靈,維持體面道:“你和他們吩咐完了?”,他十分謙遜地幫忙道,“既然完了我帶他們回冰帝,我想你要先送幸村部長回去?”
跡部目光略審視地逮著忍足,一直到那家伙走出幾步外仍然覺得不對勁,眉峰一挑道:“他和你說什么了?”
king終于想起來了他還在生氣的事情:“倘若是你不在了本大爺茶飯不思的夸張話術,那些只是浮夸虛假的流言蜚語罷了,流言要止于智者……”
糖糖從king口袋探出頭來,終于有機會和美貌庶民待在一塊了:“那美貌庶民絕不是頭腦簡單的蠢貨,絕對是智者呢!。”
“所以流到我這里不也很合理?”,幸村遽然將手探入king手心,和他指間交握,力道纏綿而有力,“走吧,我已經讓護工他們先行回醫院,Sanada可能已經在醫院等我了。”
“!!!”,久別重逢后,記憶里手心熟悉炙熱的溫度再度回來,燙得跡部差點想脫手!
又不是沒有牽過,但不一樣的,這一次和以往多了幾分眷戀和纏綿……終歸是狡猾的招數罷了!這告誡讓king的神魂被鎮定劑強壓似的,他一面似乎保持了理智,一面大腦卻好像已經死機了,挑眉道:“作什么這樣牽著?你去那邊進修過他們的甜言蜜語了?這又是什么招數?還是Oshitari他剛和你說了什么?”
跡部試圖卑鄙地使用「作弊器」侵入Yukimura的心聲——但和其他人吵吵鬧鬧的心理環境不同,戀人的心聲非常干凈,只有偶爾不斷泄露地一句:
「……喜歡……」
“…Atobe可以留著待會回病房再問。”,幸村低聲回道。
聽見這句話的瞬間,跡部的目光輕輕地跳了一下:“但本大爺陪你走回醫院不是有大把的時間?”,直覺后面死對頭挖了大的等他毫無抵抗力地陷進去。
幸村抬一手略微拉起下滑的外套,聲音沙啞而低沉道:“因為想拜托Atobe幫我一個忙。”
“——啊嗯?”
“…不介意幫我數數看?”
“數什么?”
“眼睫毛。”
“???”,king幾乎要懷疑忍足剛才往對手手里遞了什么‘king’牌的華麗誘捕器!
「…很喜歡。」
跡部眸底微瞇,試圖談價改價:“…不華麗的要求了,本大爺認為你的睫毛是很難被數清楚……”
“那可以親一下數一下作為報酬?”
“另外,你應該喚我Seiichi?這樣聽起來更華麗一些,我一直很喜歡。”
這話與話之間隱約勾在一起著,形成了一張看不見的網罩住他,讓他胸腔近乎呼了口熱氣,他拿捏最后一絲理智道:“不數,因為本大爺還在生氣之中!”
“但我這次出去把你送的玫瑰花養得很好,異國的水土似乎讓它恢復生機了。”
跡部仍然堅持道:“這兩件事情有什么聯系?”
“有。”,幸村略微偏著頭,嘴角有著一抹笑意道,“因為不會有下一次算不算?”
“畢竟生病這種事情,我也不想再經歷一次。”
「……不喜歡……」
有什么東西在跡部心理輕敲了一聲,他一直讓對方半步之遙走在自己前面。這個習慣在king身上奇跡得很,但這是有一次對方倒下他刻意養成的。
幸村一直沒聽到他的回應,良久道:“…或者,我應該讓Oshitari來幫忙,他好像也很感興趣的樣子……”
“——不許找!”,跡部截口打斷道,“因為本大爺不同意!”
——私底下king已經決定給關西狼找到文件批,免得對方真的有時間!
提示音響了起來,幸村掃過屏幕上熟悉的通訊號碼,順手接了起來:“…是我,Yukimura。”
“之前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們一直很擔心。”,柳如愿松了口氣:“我現在正在和大家一起趕往東京醫院的路上,你回到醫院了?”,軍師難得一見地喋喋不休,“聽到你回來的消息,大家都很高興的概率高達100%。”
“還有我,我最高興了!”,切原的聲音從那邊不是很有力道地傳了過來,這讓幸村記起來對后輩的‘懲罰’。
“抱歉。”,幸村稍微斂下眼斂道:“…還有,我知道了,替我謝過大家,我正在回醫院的路上。”
這么濃密的睫毛,數起來得親幾下?這是回報沒有得商量!
一聲刺耳的汽車笛鳴拉長響了起來,柳特意停下來道:“怎么?你還在外面?”
“有些事在到達醫院前需要解決。”
“什么事情這么焦急?”
良久,幸村緩緩開口說:“……哄人。”
通訊那邊立刻安靜地非常過分!
久久,柳用著幾乎能捏破通訊工具的力道溫和地一字字問:“是么?看樣子你和Atobe 之間是死灰復燃了?我之前還以為你們已經分來了吶。”
‘死灰復燃’這個詞柳前輩是不是用得不太對勁啊,小海帶在那邊撓了撓頭想。
仁王正擺弄著他打算送人的古怪物件,心頭驟然哽得喘不上氣!
“是,那就先這樣。”
目光穿過這行行走走的人群,路上人來人往,陽光照在前方路上,幸村按斷通訊信息后,刻意停下半瞬等身后的跡部,目光瀲滟生光:
“——我已經回來了。”
走神的跡部只聽見一個微弱而干澀的聲音和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不用再刻意走我后面。”
“…因為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迎著戀人的目光,跡部再度緩緩開口說,“嗯,本大爺知道了。”
還沒等幸村再說什么,只聽見跡部理所當然道:“既然如此,本大爺可以對你算算之前的總賬了!”
同一時間,幸村緊著心跳,近乎小心翼翼說道:“…我還有一個驚喜想給你看。”
第95章 驚喜!
“——對了,那這些?我能送給幸村部長嗎?”
那是幾件小型天使的衣服,通身白袍,只用金線點綴花紋,顯得優雅又可愛。
“這個,還有這個?”,仁王一向不顧忌向幸村提及甜甜這點,一件件放在他手心里,眼角流露出一點笑意,閑聊似的懶洋洋道,“之前看它在冰帝那邊一直覺得沒有機會,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給它準備了吧?”
“有勞了。”,幸村已經換回那身病服,回到醫院后雖然護工幫了不少忙,但有些流程還是需要他本人親自去弄,比如關于住院方面手續,“很用心的設計,它肯定會很喜歡的。”
辦理完手續后,幸村和仁王一道沿著走廊往回走,要問為什么是仁王作陪而不是其他人,比如真田副部長或者跡部,那是因為幸村指明要仁王同去,其他人也不好說什么,所以剩下那些人只能暫時在病房里大眼對小眼的。
“當然的吧?”,仁王摩擦下巴琢磨道,“它的審美不是照著Yukimura長的嘛。”
“所以說——”,仁王又繼續打破僵局道,“暫時回來這邊復健的意思是挺過來了不會再復發了?只要休養得當這個病就徹底過去了吧?這個過程還要在這里住多久?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暫時是這樣。”
幸村邊走邊道:“復發是有一定概率,但概率不高,目前只要修養得當。”
…有一定概率?這話讓仁王眉頭成功一皺,但比起忙不擇路地追究復發的概率,他卻斟酌道:“你,不用著急回網球部。”
白毛狐貍難得皺眉不展道:“接下來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放心,副部長和其他人會遠距離向你匯報網球部的情況,他們過去不一直如此做得很好嗎?”
“還有,網球部暫時一切安好,包括今年的納新活動也正如期進行著,不用格外擔心……”
仁王一向既自我又懶散的模樣,這樣的沉穩成功讓幸村側目,對方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甚至開始有真田的趨勢,幸村無奈笑道:“Masaharu,我的離開貌似讓你變得更加穩重了?”
“嗯?”,仁王迅速反應過來了,戲謔道,“總覺得Yukimura是想說我和副部長一樣老成了?”
“但我離徹底變成副部長那樣一個大叔還有很長距離的,你馬上也要回來了不是嗎,我可沒有那樣操勞的機會,puri!”
仁王走了一段路,大概是考慮到幸村的身體狀況,有意地停下來直接倚靠在帶窗的墻面歇息了會兒,
他抬起眼睫盯著幸村一眨不眨,盯夠了,半響才道:“至于副部長,軍師統計過——他確實變更老派了,”,他輕松模仿柳的一絲不茍語調道,“證據是‘根據統計,Sanada的帽子現在已經全部變成黑色,而且去掉了前面全部圖案痕跡,明明以前傾向于深棕色的概率還有23%……’”
后面這句讓幸村怔了怔,隨即輕笑著:“是這樣?”,他雙眸狹長,帶著些許戲謔的笑意,“…抱歉,這樣一來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他還十分認真告訴對方道:“但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我常常在想欠Sanada這么多情份要怎么還。”
“Yukimura…”,仁王目光略遲疑,嘴邊壓了老半天,終于緩緩半認真半玩笑道出一句,“所以,我以為你和副部長在一起的概率更高一點?”
——結果竟然是Atobe?
真田的存在其實區別于仁王,和他靠精神網球的特殊性得到幸村獨特的注視不同,雖然說相性差了一點,但Yukimura對副部長是非常遷就和縱容的……
畢竟副部長是靠時間一點點擠進去幸村的世界,也能理解,幼馴染的待遇總是獨一份的嘛…想當初在青學訓練營可是差點把立海大附屬的勝利之師招牌砸掉,也被好好原諒了。
反觀跡部……那跡部則是靠一往無前的直白和堂堂蕩蕩的做派強硬擠進去幸村世界的,king蠻狠無理地很——但話說回來,任何人都可以擁有這個的…所謂勇氣這樣的東西?前提要事先擁有敢被Yukimura拉入「黑名單」,以后可能被他徹底疏遠的無畏勇氣??
——結果竟然是Atobe那樣的家伙!
‘要是一開始就像Atobe那樣暴力暴力重塑一切,搞不好會有一線生機的?’
仁王眼下作困獸之斗般地想著。
仁王玻璃眼珠在幸村身上轉了一圈,逐漸意味不明眸底瞇起。
“…事實上,我在Atobe正式告白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關于戀愛的話題。”,低柔的,輕緩的嗓音擲地有聲地落下,幸村習慣性抱臂在前,身邊沒人回應,他側目偏過去瞧。
但這個偏頭的動作一下子讓仁王和幸村的距離非常近,呼吸相近,近到往前碰一碰就能碰到對方。
“……”,白毛狐貍凝神靜氣,他甚至能看清楚地看到——尤其是那雙靛紫色的眼睛里面,深邃、平靜、寧和,日光稍稍打在他眸底能輕易瞧見里頭所具備的流光溢彩,宛如靜謐的神性。
大腦里忽然發出一聲轟鳴聲,巨大的心跳浪潮席卷而來,帶著能摧枯拉朽的驚濤駭浪,他好像被這個人剝奪了「五感」,但不管不顧,只想急切地完成一場自我救贖——“是因為…”,仁王努力吞咽了一下,“冰帝的Atobe比較勇敢地邁出第一步?”
“嗯?”,呼吸太近了,幸村往后退了點,干脆倚靠在墻上,脖子的彎曲弧度以及垂眼的幅度都透著病痛敗不掉的風骨,“不清楚。”,他又緩緩輕聲道,“我能察覺到‘喜歡’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是Atobe了。”
仁王瞳孔的顏色慢慢變加深。
幸村一抬頭,目光就柔和了下來:“其實,現在為甜甜準備這些還為之尚早,它還沒有出現的意愿。”
“puri!”,話題被扯開了,仁王倒無所謂攤手聳肩,“有什么關系,依照幸村部長這個樣子,甜甜歸來不是遲早的事情……”
走廊窗口投進來的光將幸村身姿拉長,他一抬頭忽然道:“非常抱歉,我不是一個合格的表率。”
仁王對于網球的執著一直處于‘游離’態,但幸村不介意這點——作為能隨時將各色對手玩弄于股掌間的球場老千,于最強軍團立海大中亦獲得“最恐怖”風評的欺詐師,光這點幸村非常欣賞他的球技和球商,尊重他的網球藝術。
——當然,苛刻的前提條件是仁王必須能贏下來!
但‘網球的意義’是什么?
未來要怎么樣?
仁王暫時是不清楚的,只不過Yukimura作為同好道路的同伴,似乎他還不錯?這道路讓白毛狐貍非常好奇,感興趣,于是他想跟在「神の子」后面看看有什么奇跡發生?
“承蒙信任。”,幸村眸底一閃而過非常難以言喻的情緒,終是斂下眼眸緩緩道,“那時候我也認為我是能真正捍衛精神力網球道路的人,無論發生什么我都能堅持下來,成為真正愿意守護這條道路的人……”
他轉身和仁王目光相碰:“但很抱歉,最后結果似乎不如人意……希望這沒有影響到你。”,甜甜的消失就是向世人最好的證明了——他沒有成功。
仁王恍惚了一下,幾秒后,才能聽見自己胸口傳來的正常心跳聲:“…事實上,沒有什么影響。”
幸村維持雙手抱臂的優雅姿勢,尋聲望去:“嗯?”
“大概因為一直覺得沒有什么是「神の子」不能戰勝的?”,仁王手插口袋,顯得確有其事道,“piyo,雖然過程捏了把汗,但總覺得會過去,包括甜甜它遲早會回來的,我從來沒懷疑過這些……”
“畢竟只要是Yukimura桑,就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嗎?”
這仿佛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
聽到仁王‘盲目的自信’,幸村略顯意外,隨即淡淡一哂道:“承蒙你的贊賞。”,他起身道,“該回去了,他們該等很久了。”
仁王下意識伸手扶他一把,頓了頓,狀似無意地收了回去,指間的溫熱讓他無意識摩擦了下。
這個動作沒有逃過幸村的眼睛。
四目相對,氣氛徒然奇怪。
緊接著,一聲無可奈何又包含情緒的嘆謂散在仁王耳邊,后者猝不及防地接收到對方飽含滿滿當當情緒的一聲:
“——無論如何,謝謝。”
仁王心臟倏地一顫,根本答不出話來。
一聲‘謝謝’似乎在感謝他過往的信任,但無聲地隔開他們之間的某種可能性……
…這算是被默示拒絕了?
要是柳生在場,柳生估計會扶了扶眼鏡框中間,語氣平淡沒起伏來一句:“Masaharu桑,需要我說‘請節哀’么?”
病房的空氣一時靜謐,但氣氛無比火辣辣的。
“——那個冰帝的家伙…!”,小海帶終于在前輩的隱而不發中爆發了,畢竟他實在不是一顆沉得住氣的海帶頭,“啊…嗯,這是立海大附屬的內部會議吧,你一個外校是要來竊取我們的機密嘛?”
“真是愚鈍的家伙。”,跡部以手支額,聞言輕笑一聲,“明明這里對本大爺有致命吸引力的事物只有一樣。”
切原腦筋轉了一圈,才想明白這是那king的高級黑話,瞥了副部長一眼,面紅耳赤道:“你想都別想…總之…別想在這里對部長動手動腳的。”
上次king公然地啃了幸村部長一把,給切原內心留下了莫大的陰影——天知道他只是失去意識一不小心拽落部長的外套而已,就被Yips到世界一片漆黑,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啃了部長脖子一口要翻多少訓練!
海帶頭少年悟了之后,頓時吭吭唧唧道:“這家伙就是趁著部長沒辦法加他訓練才這么松懈的!”
“雖然腦子和一條只會撲水的大白魚一樣有礙觀瞻,”,跡部雙腿交疊在一起,“但你對本大爺要做什么倒是比他們有心理準備多了。”
副部長抱臂養神,終于忍不住睜眼道:“——無恥之徒!”,如此浪蕩不羈的話竟然張口就來,實在松懈至極!
聞言,“啊嗯?”,跡部又道:“但本大爺在Seiichi那里是有身份的人,比如所謂的正牌戀人,或者男朋友?”,跡部目光不悅地略過他們,語調輕慢道, “倒是你們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癖好?”“對別人男朋友只可遠觀的道理不能懂?”
“并非如此。”,柳生決定反唇相譏,“幸村部長對待我們一直如此,你若是不能習慣,早日遠離他是應該做的。”
“就是。”,柳前輩說的,早戀具有不可持續性和不穩定性。
king本人則擺出一副‘執迷不悟’的姿態,他殺人誅心道,“可Yukimura他超愛本大爺的,這能怎么辦?”
“騙人的!”,切原努力會想起幸村部長對他以前打游戲的告誡,嗤笑一聲道,“部長說——真正的強者是割舍‘喜怒’的!”
跡部暼了海帶頭一眼,“你是說,Seiichi甚至打破了自己的原則來喜歡本大爺?”
“卡”一聲,軍師記錄數據的筆產生裂痕,他緩了口氣,溫文爾雅地拿出準備的另一只筆道:“是根據海量數據分析,Yukimura有很大概率是不會喜歡狂妄自大這樣的性情,因為這和他內斂沉穩的性情相性不符!”
“確實不相符。”,跡部支著額頭,稍后用非常縱容的語調不屑一顧道,“但Seiichi愛討厭誰討厭誰,只要不是喜歡,本大爺管不著他。”
軍師:“……”,毫無自知之明的概率是100%!
跡部甚至冷漠地用食指和中指夾起一張化學試卷,作為證據撕碎對面那群家伙欲打倒他的野心:“本大爺記得他以前可不喜歡這門功課,現在竟然考到‘A’了!”
柳生溫和出聲道:“那是因為在下借出筆記的緣故吧。”
“真是愚蠢又遲鈍的家伙呢!”,跡部感嘆地嗤笑一聲,以指撫摸眼下那淚痣熠熠生輝,端的是高傲貴氣,睥睨眾生的做派,“‘A’當然是因為本大爺是Atobe了!”
“……”
“……”
沉默了半秒,丸井才一言難盡說道:“早知道…本天才當初自己上也行吧?”
胡郎摸摸頭,他作為老實人道:“老實說他還挺坦誠的,會不會是Yukimura桑就喜歡這種心直口快的?”
他試圖表達道:“畢竟,勇敢的人先享受Yukimura桑嘛……”
丸井:“——大笨蛋!”
就這樣,king靠著超厚臉皮抵抗住了來自立海大附屬的一切困難。
但當跡部像戰勝的將軍一樣將目光探出窗外,試圖看人回來沒有呢,那銳利的動態視力一去就成功捕抓到走廊那白毛狐貍扶著Seiichi的手!
跡部頓時內心如海嘯山崩,不,都不足以形容——很好,本大爺現在心情和他們立海大附屬正選一樣差了!!
那礙眼的膽小鬼現在試圖在本大爺面前撩撥他的男朋友,跡部一眼扎進去那部員和幸村過分親昵的距離,正欲開口說話!
——剛好!
——口袋里的通訊工具適時響了起來!
跡部垂下目光一掃那屏幕,竟眉目微蹙,起身連招呼都不打就出了門。
噔噔噔,剛好,鞋底和地板摩擦的聲音在下一秒紛踏而至。
“——Yukimura!”
“——Yukimura!”
真田副部長率先起身,一動不動,非常認真地盯著他瞧。
“…好了,Sanada…”,幸村一臉促狹地欲抬手抬起真田的帽子看那一雙眼睛,因為幼馴染現在想必正黑著臉但滿臉倉促,中途頓了頓,竟停了下來,轉而道,“說起來,青學新進了一位小朋友同樣喜歡戴帽子,說不定和Sanada很有話聊。”
“青學的?”,柳的重心一下子被他偏過去了,正色道,“但能讓你特意提起來,是看樣子潛力不錯?還是有其他特別之處的概率是89%……”
“——Echizen Ryoma,去年美國青少年選拔賽正式比賽,他是對方的單打一,”,幸村從沙發抽屜抽出一張光盤遞給軍師道,“我已經向關東網協請調了去年正式比賽完整的比賽記錄,包括整理了一些他在外網公開比賽可見的比賽錄像,青學的Tezuka據說在手傷痊愈之后也領悟到新的境界,包括最近關東新起的隊伍,我希望諸位都莫要掉以輕心。”
真田眼神在聽到‘Tezuka領悟新境地’時眸底顯然微閃過一抹光。
幸村遞過去的動作剛好注意到了。
“真不愧是Yukimura你。”,即使在外也依舊惦記著這么多東西,但幸村既然都做了,軍師也不會掃興責他不該如此費心,只嘆謂說一句:“我知道了,回去我會去把數據整理出來。”
“這個時間線…”,反而是紳士意味不明地睨了幸村他一眼,好奇道,“…青學的納新活動是最近才完成的?Yukimura桑也是今天才回來的,那這些資料的準備時間是從……”
幸村:“我在美國治療期間和Echizen桑通訊過。”,那位小朋友似乎十分好奇他的病情和去向,“他說會在青學隊伍的關東決賽等我。”
“原來如此。”,柳生頷首道,“雖然有點潛力的樣子?但對立海大附屬來說倒不至于棘手到那種程度,請你盡管放心。”
“對的,就是這樣。”,丸井附和說,“而且關東大賽?早了點吧?Yukimura都不一定能恢復到那個程度的。”
胡郎:“欸?Yukimura桑這是又招惹到一位死纏爛打的挑戰者?總覺得很難擺脫的樣子耶。”
丸井點頭道:“總之,別再像Atobe一樣又搞持久戰又愛死纏爛打了,雖然Yukimura不會來者不拒,但萬一小朋友更有毅力也更狡猾呢……”
剛好,幸村嗓音低柔,適時補充了一句:“…不,只是和那個小朋友聯系過一次。”
這一聲響起來,空氣立刻詭異起來,溫馨的氣氛差點把他們帶過去了,不管之前怎么鬧,現在面對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幸村部長本尊!
——差點忘記了!
“諸位去年全國大賽的表現我全程看著,復盤的筆記我會發給Sanada,包括諸位的重點加強訓練版本。”,幸村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接過水杯,修長的眼睫闔下道,“今年征服新賽程的道路雖然也會荊棘叢生,但倘若立海大附屬旁邊的賽牌上寫的不是令人信服的‘6-0’,我會默認各位是退步了。”
這聲音像一陣風一樣劃過耳旁,熟悉的、風雨欲來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小海帶天然一顫,但他渾身上下是膽,強行硬氣道:“我當然不會退步,我會贏給幸村部長你看!”
兩個月不見,后輩的下巴更加嶙峋,個子一下子抽條、拔高精瘦了不少,看起來確認穩重了不少,幸村要抬頭才能對上他的眼睛:“他們有告訴我,你最近非常認真努力?”
事實上小海帶堅持給他發通訊信息,內容沒什么內容,包括但不限于早安,午安,晚安!
“我,我是變強了!”,小海帶舔了舔唇,頓了頓,挺直了胸膛上前去,試圖給他看看努力證據,“而且我現在強得可怕,部長要不要試試我鍛煉出來的胸膛肌肉,它超級有力量,我厲害得很……”
“——整整有六塊了,比部長還多呢!”
“大笨蛋一個!”,丸井伸手薅他有質感的頭發,以退為進幫他,“好好組織語言再說話。”
“我知道了。”,幸村十指合攏,
目光慢條斯理地打量著后輩,“但我希望上次的事情沒有下一次,Akaya能做到么?”
“這當然了!”
幸村十分認真看著他道:“我的沒有下一次,是指再有下一次你就不用來見我的意思,Akaya明白么?”
小海帶微微一怔。
“——我這次明白的,部長!”
空曠的病房內一時靜謐,軍師見幸村有松動的意思,主動和他討論下網球部新的招新活動,剩下的人在一旁靜靜聽著,打鬧著。
幸村聽到某句話后,神色淡淡道:“…比起在我身上堆砌一些不存在的美德,我認為多加點訓練量更有說服力。”
柳無奈說:“我知道了。”,還不是因為Sanada都快成為新的、實際上的部長了!
良久,丸井吹了個泡泡糖,看向幸村,忍不住道:“欸?糖糖跑哪里去了?”
幸村回他說:“它和阿壽喵喵去天臺了。”
阿壽喵喵來了,毛利前輩自然也來了,只是不知道眼下跑哪里去了。
“——那個廢物king又很不霸道了呢,他果然只能強硬一會兒~就跟美貌庶民軟趴趴了!”,糖糖一臉認真地屑大king道,“這樣的king沒有本事極了,本王勸美貌庶民不要著急上他的當,但那美貌庶民一點勸不動的!”
不過小甜心想想又算了,傲慢地指點江山道:“但罷了,一直是那king上當受騙的,美貌庶民上當一次也行——公平的本王呢!”
它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一戳!軟乎乎的搖籃里窩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蛋,但那蛋安安靜靜,悄無聲息,宛如沒有生機。
……一點聲音沒有的,奇了怪的,小king干巴巴地望著,試圖小心翼翼地伸出兩根手指頭感受下蛋殼里面。
……但這是美貌庶民心心念念的東西,出了意外要本王好看的,不好的,手指太厲害了,傷到它不好了呢!
糖糖又改成趴過去蛋殼上小心翼翼聽,順便發出邀請說:“這個世界的天塌了呢,你在里面能看到嗎?要出來一起看看嗎?”
它試圖說出最大的變化:“大king和美貌庶民天天膩歪起來,還搞不分開的,你是一點意見沒有嗎?”
還是沒什么反應耶!
傷腦筋了!
“是睡覺了嗎?”,阿壽喵喵一籌莫展地拍來小笨蛋的腦袋說,“你讓開,聽喵說,讓喵抱它去曬太陽,小部長弟弟愛光芒愛慘了!”
“亂說的,你放手!”
阿壽喵喵試圖告訴它自己的智慧:“偏不,它就是要從光里面誕生出來!”
那搖籃里趟得好好的蛋胚被那兩小甜心抬起來,一下子搶得搖搖晃晃的:“笨喵,你松開!”
“就不!喵喵喵不!”
搖搖晃晃,搖搖晃晃,千鈞一發之際,那小king后退一步碰到了墻面!
——糟糕!
“喵?”
一邊不穩,手里的蛋胚脫手立刻滾落,從天臺一路滾落而下。
——慘了啦!
“完蛋了!”
“蛋完了!”
第96章 驚喜
…這事就過去了?
…南波萬這算原諒他了?
…他成功了?
切原心還懸在嗓子眼上,干巴巴互攪著食指,仔細一看,略顯鋒利的下頜線已經擺脫了以前圓潤的模樣,顯得整個人氣質有些倨傲難遜。
自己可是深刻認識到錯誤并為之反省、努力了很久呢,小海帶從鼻子里輕輕地哼了一聲,南波萬過去可以個溫柔的好人,要是這樣還不行,那他可就太嚴苛了,一定是被副部長給教壞了……
“……”,從幸村抬頭這個角度看去,只察覺后輩更成熟了些,整個人的氣質也更加精神抖擻起來。
柳和幸村正在討論部活招新的事情,聊著聊著幸村示意軍師暫停一下。
軍師困惑地抬頭:“怎么了Yukimura?”
“Akaya。”,幸村喚了遠坐在沙發另一端‘乖巧’的后輩,“過來。”
“啊來了呢部長”,小海帶條件放射地挪坐過來,緊接著抬頭再心一緊,“部長我剛才心理什么都沒想,我才沒說部長你快趕上……”,有溫度的掌心置于他肩膀傳來觸感,小海帶倏地靜了下來,一肚子辯解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只聽到對方用對方沉靜的語調道,“既然Akaya已經成長起來了,這次部活招新測試新生球技的任務,就分一部分給你如何?”
“部長?”,切原很意外道,“任務?給我的?”
幸村往后陷入沙發道:“給你的,做好了有獎勵。”,這個姿勢更加省力,長時間的奔波和清醒讓他身體有些疲倦不堪,“你不是要向我證明你有所成長了,這么簡單的任務交給Akaya手里應該沒問題?”
獎勵?成長?小海帶意識深處漸漸泛起震顫,那是一種混合著難以置信與興高采烈的情緒:“沒問題,統統交給我。”
他成功了,南波萬還是個好人耶,已經完全原諒他了呢,小海帶樂得齜牙道:“只要我干得好,部長的活以后都交給我也沒問題。”
幸村語調挾著一絲促狹的意蘊:“都交給你了,我這個部長豈不是就可有可無了?”
小海帶一下子被為難住了,但他撓了撓訝道:“也沒有關系吧,反正他們都覺得副部長才是部長,部長只要繼續好好休息就好了……”
與此同時,落地窗玻璃照應出幸村逐漸低垂的眉眼。
丸井心一跳,一抬手大力揉了某顆海帶頭:“笨蛋海帶頭,住嘴吧你都在亂說什么!”
“——放手了前輩,發型亂掉了啦。”,這可是為了見部長特意打理的啦!
太松懈了!真田額角抽跳,剛想大喝一聲止住喧鬧,一動作提前被幸村輕聲攔下:“這里是醫院,Sanada要是想呵斥他們的話,聲音大概會被整層樓聽到的。”
少頃,真田干脆撇開眼去:“……”
Yukimura就是想看熱鬧吧,軍師無奈輕嘆一聲,待安靜才繼續對著他道:“你這是打算好好培養Akaya當接班人么?”,柳精確地體會到幸村的意思:“乘勝追擊讓Akaya學會承擔點責任,這確實是個好法子的概率有89.3%。”
“另外,還有件事。”,柳生斟酌了片刻,適度插話道:“部長住院后誕生的謠言太多了,關東報刊一直想找個機會采訪下立海大附屬網球部,當然,最希望能直接采訪作為部長的你,即Yukimura桑的執教心得,學生會出面擋了幾次,好在最近幾次報道都被冰帝搶走了,但今早你一露面…看樣子他們不會再善罷甘休了。”
幸村維持雙手抱臂在前的姿勢,少頃緩緩蹙眉道:“——我知道了。”
“需要我立即出面聯系他們嗎?”,真田見他久久沒說話,忍不住皺眉道,“對于那些松懈的謠言,倘若你能直接出面是最好的反擊。”,副部長耐性再好,也不代表著他能夠忍受那些唱衰的謠言此起彼伏的,簡直像吵鬧的蚊子可惡至極。
幸村尾音非常輕緩:“不,不需要那么做。”
根本不需要再多解釋,短短一行話令仁王一眼睨來,他頓時心照不宣道:“部長是想用板上釘釘的‘6-0’直接洗刷自己的‘冤屈’?”
幸村道:“畢竟語言是蒼白無力的,行動總是更有說服。”,這是他從跡部身上學來的美好品格,因此說起這話來甚至摻和了些柔和的韻味。
柳生頓了頓,少頃意有所指拍了拍白毛狐貍的肩頭。
天才直接把嘴里的棒棒糖碎得破碎,完全沒想到Yukimura桑談起戀愛來這么膩膩歪歪——該打的冰帝bing!
但比起其他人偏離軌道的覺悟,真田副部長則欲言又止…今年是最后的機會了,倘若他真要決心與手冢一戰,那么也只有這個時候……
“Yukimura……”
幸村目光被幼馴染語氣中的鄭重吸引而去。
“——倘若有機會,我想堂堂正正和Tezuka來一場公平對決!”
“——在對外正式比賽上!”
同一時間,那蛋胚沿著天臺直接滾落,十來米的高樓,重力加速度加持下擦過的風聲緊過蛋殼,發出“呼呼”的聲響!
——“遭!”
——“完蛋了!”
兩個小甜心瞳孔地震,一瞬間心臟跳出甜身之外,仿佛同那墜落的蛋一起瀕臨絕境!
千鈞一發之際瞳孔擦過一抹紅色的身影,借著高樓的空調外掛機和窗臺抓住那蛋殼,幾個步伐一躍而上單腳落地天才平地。
“喵呼~”,阿壽喵喵渾身熱熱的,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胸口,重重坐回地面,“嚇死喵了!”
“本王也是呢!”,糖糖抓了一把心臟,警告那里說,“好了膽小的東西,到此為止了哈!”
“你們兩個在搞什么鬼呢?”,毛利蜿蜒著紅色印記的手掌窩著那‘蛋胚’,他本來在天臺一側安靜的角落曬太陽,想著小部長遲早會上來的……他來是想看看對方好點了沒有,看完再悄悄走了就是了,權當做是最后的‘告別’。
哪里知道護工拿出來這個搖籃放在長椅那里嗮太陽,一動不動一會兒后接了個通訊電話離開了,也沒有看見小部長的,就看見從搖籃冒出來兩只小甜心。
“喵替小部長看弟弟。”,阿壽喵喵很有那回事說,“要多多曬太陽,等弟弟聚集完太陽能量就能孵出來了!”
“亂喵之詞!”,糖糖并不茍同道,“本王正和它聊天呢,聊開竅了它自己想通了就出來,但都怪這喵怪愛搗亂的!”
小心翼翼,偷偷摸摸,阿壽喵喵小步蹭到糖糖身旁,抬爪‘啪’它頭一個大的比兜:“——你愛亂講的!”
“豈有此理!”,糖糖勃然大怒,立刻變成一位偏激恐怖的暴君和那喵展開激烈撕殺,“本王非給你個厲害的瞧瞧!”
“……你們兩個啊,”,毛利對著日光聚焦,試圖透過那光線窺見那蛋胚里面的秘密,嘴里喃喃道,“小部長怎么會把這么寶貝的東西交給你們這兩個小baby呢,這可不像他的作風……”,阿壽喵喵誕生得太快,他還沒有機會好好觀察過屬于胚胎的生命啪一下喵就出來了,手上這胚胎一時讓他感到非常稀奇,“…不吵不鬧,這點倒像小部長。”
“——喵就說要照太陽,沒有爭執的地方!”
“——本王就說要聊天就說要聊天的,沒有商量的余地!”
毛利給它們吵的沒辦法道:“…別爭了,樓下有塊草坪,去那里一邊曬太陽一邊聊天,還安全,順便等小部長吧。”
“啊嗯!”
“喵哼!”
毛利凝視著這漂亮的安靜蛋,愛不釋手道:“真乖。等曬完了太陽聊天夠了,再把這蛋胚還給小部長就是了。”
跡部在半途接了個關東網球報刊的電話,等順路處理完這些,他沿著上天臺的路線一路走到最高樓層。
“吱格”,有些斑駁漆銹到鐵門被推開——這是Seiichi以往最愛來的地方,這里是高處,有恰到好處的陽光,還有新鮮的空氣。
廣袤蒼穹,風景是一覽無遺的。
但驚喜呢?
king慢條斯理嘆謂道:“——本大爺還以為至少會是幽會呢!”
靜謐的天臺響起來沉穩的腳步聲,幸村身上重新披回屬于冰帝的校服,同樣“吱格”,隱隱遮掩的斑駁漆銹鐵門被推開,日光逐漸從門口泄露出來,幸村剛踏進天臺,目光尚未落定。
一道外力溫和而不失強硬地拉過他的手臂,精準無誤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霎時眼前天旋地轉,幸村整個人被不可掙脫的力道壓向墻后,隨即一道陰影壓倒性地蓋過來:“你就是本大爺要等的驚喜?”
外套依聲掉落。
那king目光灼灼,態度一如既往地誠懇、熱烈。
“你來的時候沒有碰上嗎?”,幸村目光略過他身后,頓時十分可惜道,“那很遺憾,你的驚喜現在在毛利前輩那里了。”
跡部眉頭一挑,似乎不解其意。
“Atobe…”,幸村凝視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一字字笑著‘好言相勸’道,“放開我如何,我帶你去找它。”
“不如何。”,跡部似乎一瞬間對他的驚喜不感興趣了,反對手頭上的‘Yukimura’驚喜興趣更大,他低聲湊近道,“不是說好了你要給本大爺賠罪?結果你轉眼間就去接受部員的告白,啊嗯?”
幸村頓了頓,才認真道:“…沒有接受告白。”
“哦?干得好,本大爺就說他的失敗是注定的!”,跡部越說越氣息不穩,暗藍色的眸光甚至有一絲絲后退的嫌疑,“那你知道你的其余部員同一時刻還在不停地刁難本大爺嗎?”
幸村困惑不決道:“刁難?”
king鈧鏘有力道:“十分用力的刁難了!”
大爺就是非要胡講蠻纏不可。
“……是他們不好。”,幸村眼底這才似有一絲戲謔,最終他聲線壓著柔和的尾調安撫男朋友道,抬手攬上他的脖頸道,“…那我回頭說說他們?”
…熟悉的甜話!
但跡部一動不動。
鬼使神差一般,幸村無聲地俯下身,碰了碰那熟悉的嘴唇,聲線壓出一絲更加溫柔繾綣的韻味:“我回去會和好好和他們解釋‘你是一個很好男朋友’這個事實,爭取你下次不被刁難?”
解釋完本大爺估計只會得到更多的刁難!但king不在意的,更沒興趣把他部員熱烈的情感‘好心’地拆開講給幸村聽,他只是想尋個由頭‘為難’Seiichi,因為這種‘為難’讓他倍感溫暖和上癮。
半響,跡部才緩緩有所動作,勉強松開一絲力道,將地上打隊服展開重新披在幸村身上道:“你要給本大爺看什么驚喜,本大爺認為你作為‘驚喜’就很不錯……”
幸村深感禁錮他的力道最后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是和甜甜有關。”
他似乎一下子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講起好:“那一天結束復健訓練,回來休息睡覺,第二天起來它就出現了。”
幸村心里開始一圈圈溫熱的漣漪蕩漾開來,少頃,繼續補充細節道:“……那時候恰好很迷茫這種軟弱無力的日子真的能過去嗎,夜晚就接到Atobe你的信息……最后想清楚了,無論如何都必須過去的,不然我回來的意義在哪里…”
“伴隨著這種信念,第二天它就出現在我身邊。”
跡部聽完一動不動:“……”
毛利給小部長發完通訊信息,就帶著蛋胚找了個無人問津的安靜角落安躺著。
“怎么樣?小小部長?”,他愜意地閉著眼道,“陽光,鮮花,草地,這看起來像是你會喜歡的……”
陽光好是好,阿壽喵喵舒服地,一不小心蹭到蛋胚,突一下跳起來:“曬熱了,小部長弟弟被曬燙了,它要發燒了!”
毛利“咦”一聲,伸出手去摸,再摸自己頭:“不好,這么燙,真要曬傷了?”
“真是粗心大意的庶民!”,糖糖急得走來走去,“有了,學美貌庶民那樣,拿個濕毛巾蓋著它這個蛋降溫!”
毛利頭真痛,一看幾步之遙的水龍頭,脫下外衣說:“我去去就來,你們看著它知道嗎?”
“喵知道啦!”
“本王兩個耳朵都聽到了!”
兩只小甜心焦急不安地圍繞著它轉圈圈:“本王就說曬太陽就不行,本王就不愛曬,本王是統一一切的,這下子出事了吧!”
阿壽喵喵干脆把耳朵堵起來,抬頭看天!
有一陣風吹過,蛋胚原地動了動,它竟然自己飄了起來,直直往某個方向去……
“!!!”
“!!!”
“站住!”
“豈有此蛋,竟然長腿了!”
穿著豹紋的少年苦惱地撓了撓頭——完全迷路了耶,白石他們哪里去了嘛,這下子徹底走散了:“說好了一起來看看那個厲害的小子,結果他們走得也太慢了吧!”
忽然,“蛋?好漂亮的一個蛋!”,他一奔三尺高,直接把半空中的蛋胚抱個滿懷,“會飛的蛋耶,好棒!”
“把這個帶回去給他們看看,關東果然有好多好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