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哈？老子沒有, 不可能，不存在！”五條悟直接否認三連。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玩笑般：“理子那小丫頭整天咋咋呼呼的，沒有半點女人味, 老子怎么可能喜歡上她？”
他還邊說邊搖頭, 似乎對五條悠說的話嗤之以鼻：“你們這是看什么都覺得不對勁, 老子和理子只不過是摯友關系而已。”
五條悠：“？”
他微微向前傾身, 遲疑道：“只是摯友，但平時老是黏在一起？”
五條悟頭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正常。”
“平時在學校，又一起出任務, 想不在一起都難吧？”他心不在焉地說。
五條悠面色不改，繼續追問：“家里吃到什么好吃的都會及時分享？”
五條悟繼續低著頭, 他看著手機里與理子的聊天界面上, 他剛剛發送的照片，回道：“正常。”
“有理子沒吃過的點心，老子當然要饞饞她嘍。”
五條悠瞇起眼睛：“回家幾分鐘不見就打電話？”
五條悟等了幾秒, 沒等到來自理子的回復, 按下手機上的撥號鍵，邊等邊有些不耐地回道：“正常。”
他嚷嚷著埋怨：“老子都這么久沒和她聯系了, 她怎么就不知道自覺主動地給老子打電話？”
五條悠眼神更加犀利：“用撒嬌的語氣和女孩子說話？”
心滿意足地掛斷電話，五條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看向五條悠，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正常。”
“老子這是為了加重對方負罪感的合理手段。”他自信道。
五條悠：“……”
“您這不就是喜歡嗎？”
周圍人也紛紛用一種，“我信你個鬼”, “你瞞不住的”, 以及詭異欣慰的表情看著五條悟。
五條悟擺擺手，臉上掛著一副“你們這群人怎會理解”的表情：
“怎么可能, 你們就是太閑了，才會這樣想。”
五條悠不置可否：“……您說是就是吧。”
猝地，他話鋒一轉，用一種非常意外的口吻道：“不過，您該不會是真的想到時候參加夏油杰和理子小姐的婚禮吧？”
“我聽說理子小姐和那位咒靈操術使關系也格外親近。”
五條悟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杰和理子？你們真是太會想了。他們怎么可能會有什么？”
就杰那副雞媽媽的狀態，他都擔心再接下去，杰要搶了黑井的活了！
他笑得前俯后仰，但隨著五條悠的話，一幅畫面還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他的腦海：
如果理子真的和杰結婚的話……
日式神社下，夏油杰穿著深色和服，在櫻花飛舞的季節和另一穿著白無垢的女子來到他眼前。
那白色的兜帽輕輕遮掩了那名女子的半張臉龐，只留下微翹的嘴角，透露出淡淡的羞澀與期待。
夏油杰牽著女子的手，感動地說：“悟，謝謝你來參加我的婚禮，從今往后，我們就要組建自己的家庭了。”
那名女子抬頭，露出天內理子那張在白無垢的映襯下格外純潔秀美的臉。
她朝他輕聲細語地說：“五條，今后就不要那么頻繁地聯系我了，畢竟……”
“我已經結婚了嘛。”
她說完這句話，便羞澀地低下了頭，仿佛將全部的柔情都傾注在了身旁的人身上。
五條悟：……
哈？怎么可以這樣！
五條悟倏地坐直身體，緊縮眉頭，陷入沉思。
憑什么結婚了就不能像之前那樣，如果理子和其他人結婚了他就不能和理子那樣親密，那她還不如和老子……
等等……
“……大人？悟大人？”模模糊糊的呼喚聲傳來。
見五條悟久久未回話，五條悠再次問道：“所以就算理子小姐和其他人結婚了也沒關系？”
五條悟愣愣搖頭。
隨即他反應過來，手中的大福驚恐落地，滾落在榻榻米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糯米粉痕跡。
……
當天晚上，五條悟夢到了婚禮。
不過不是杰……而是他的。
……
第二天，
“怎么了？你今天很不對勁啊。”夏油杰說。
他看著在吃飯時用筷子夾了好幾下空氣，吃了半天吃了個寂寞的五條悟，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嗯？沒有啊。”
五條悟神思不屬地回答，他兩眼放空，顯然心思早已飄向了別處。
話音未落，他又習慣性地舉起筷子，再次夾向虛無，又夾了塊空氣放進嘴里。
“……”夏油杰注視了一會兒五條悟，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悟，你筷子拿反了哦。”
他一手輕輕支在臉頰旁，另一只手指向了五條悟那雙握筷的手：
“在用粗的那一頭夾東西，而且筷子都快從手里滑掉了。”
“……啊？”五條悟慢了半拍，緩緩低頭，視線終于聚焦了起來。
可在他的手上，筷子正被好端端地握著，也不存在拿反了的情況。
五條悟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與不解：“……哪有啊？這不是好好的？”
夏油杰挑眉：“所以，到底是怎么了？第一次見到你這么遲鈍的模樣。”
“最近發生什么了嗎？”
“……”五條悟咬住筷尖，似乎在猶豫斟酌著什么，但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道，“杰，你……”
“你喜歡理子嗎？”
夏油杰：？
他的表情瞬間凝固，本能地反駁：“不，你怎么會怎么想？”
五條悟沉默了一會，用一種謹慎的眼神問：“那你愿意參加我和理子的婚禮嗎？”
夏油杰：……
“……什？？！”夏油杰猛地站起，椅子因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在地板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五條悟，仿佛要將眼前的人看穿。
五條悟認真地說：“老子考慮了一下，和理子結婚好像也沒什么不好，反正就和現在一樣……”
正當五條悟準備進一步闡述自己的想法時，
“你是變態嗎？”夏油杰斷然打斷道。
夏油杰的聲音因情緒激動而有些顫抖，語帶急切：“理子可還是個未成年！”
五條悟眼神漂移了一下，語氣又堅定了起來：“老子又不是說現在，而且說是未成年，但不就是比老子小了4歲嗎？”
五條悟一頓，將其他辯解吞了回去：“你就說，你參不參加吧？”
他破罐子破摔般地問題拋給了夏油杰，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尷尬。
夏油杰啞口無言，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而對于五條悟的問題，他……
夏油杰怔怔：“我……”
“你們在說什么？”天內理子突然從夏油杰身后竄出。
她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繞到了夏油杰的身后，一臉好奇地探出頭來，那雙明亮的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五條悟&夏油杰：！！！
天內理子一派天然道：“剛剛隔老遠就聽到你們這邊的動靜了，怎么了？”
“是吵架了嗎？”她歪著頭，左看看五條悟，右看看夏油杰。
可五條悟和夏油杰兩人都已經要被理子的突然出現嚇出心臟病。
不知為何，但他們都絕不想讓理子知道他們剛剛的談話！
聽到理子詢問起他們之前的話題，五條悟和夏油杰的表情立馬變得心虛起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試圖用笑容來掩飾內心的慌亂。
然而，這樣的舉動在理子看來卻更像是欲蓋彌彰，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更加疑惑了。
“是……是在，”五條悟強裝鎮定，“對，我們是在討論掰手腕！！”
“對，對，我和悟在說我們倆掰手腕的話誰會贏！”
夏油杰一邊在心里腹誹五條悟這是找的什么爛借口，一邊硬著頭皮附和道。
天內理子莞爾一笑：“誒～論掰手腕的話，你們可能都扳不過我哦！”
“哈哈哈，也是呢，但和杰比的話，老子可不會輸哦。”五條悟干笑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刻意的挑釁的意味。
“哈哈，這可說不準，”夏油杰接過話茬，“理子你不用擔心，剛剛其實就是悟輸了在嘴硬。”
五條悟：？
五條悟慢慢看向夏油杰：“哦？老子輸了？”
杰憑什么把鍋甩他頭上？
而且他怎么可能會輸？
夏油杰反問：“怎么？不是嗎？”
這不是你自己找的借口？
他不過是順著悟的話往下說罷了。
通過眼神，他們兩人豪無障礙地交流了起來。
五條悟冷笑一聲：“來啊，讓老子看看老子到底是怎么輸的？”他邊說邊卷起袖子。
夏油杰見狀，也不甘示弱比出手臂：“悟，你可不要輸不起啊。”
就這樣，五條悟和夏油杰通過本色出演（劃掉）出色默契的配合，好不容易將話題帶過，把理子成功糊弄走了。
直至天內理子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盡頭的這一刻，他們才雙雙松了一口氣。
五條悟的目光追隨著理子遠去的方向，有些煩惱地將手插進發絲，重新提起之前的話題：
“杰……剛剛那些話，就當老子沒說過吧。”
“老子昨晚做了好多怪夢，可能真的把腦子給睡糊涂了。”
五條悟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但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樣的解釋更像是在掩飾什么。
“走了。”說完，不等夏油杰回話，他便雙手插進兜，率先朝教室走去。
夏油杰的眼神異常復雜：“啊……”
他輕輕應和，算是勉強接受了五條悟的說辭。
但……
夏油杰垂下眼，眼中仿佛有千言萬語凝聚其中，卻又無從說起。
他緩緩抬手，輕輕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正跳動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在悟問他的那一刻，他想說的，是……
……什么？
第52章 第 52 章
處理完總監部地底那隱蔽而路線復雜的實驗室后, 天內理子終于抽出空來，通過總監部的渠道，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拜訪了加茂家的大宅。
出乎天內理子的預料, 她一到來, 就受到了超過想象的熱情招待。
加茂家的人似乎對她的到來非常歡欣鼓舞, 因為提前從總監部那得知了天內理子的到來, 還專門為她設了宴席。
宴客廳里，氣氛熱烈而莊重，加茂家族的重要成員幾乎悉數到場，他們身著正式的和服, 臉上洋溢著真摯的笑容，顯然對天內理子的造訪極為重視。
一身校服的天內理子與在座衣著華麗的各位格格不入, 但在座的都知道, 眼前這個一臉稚氣的少女才是宴席上最重要的那個。
跪坐在精心鋪設的坐墊上，天內理子直接開門見山道：“請問你們家有一名黑發，最近額頭受過傷的青年嗎？”
她的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穿透了宴席上的歡聲笑語。
大長老有些吃驚, 但很快眼前一亮：“哦？不知您說的是哪位小輩？正巧，我家的小輩們近日都未外出, 正齊聚一堂。不若我即刻命人將他們全部請來，讓您親自辨認一番？”
此言一出，宴席上頓時響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座席上的其他人紛紛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和會心的笑容，還帶著點摩拳擦掌, 只有天內理子對面那個面容俊秀的青年露出既松了口氣又隱隱不自在的表情。
天內理子：“？”
“不用, 我只想問一下那名頭上有著縫合線的是不是你家的人，畢竟他提到過加茂家的名字。”
聞言, 大長老和三長老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也不知是哪一支的小輩，這么聰明，還能勾得天內理子主動找上門來，有前途啊！
三長老饒有興趣地問：“哦？非他不可？”
天內理子：“對。”
就在三長老嘴角越翹越高之際，天內理子的下一句話將現場的所有人都搞蒙了。
“畢竟，他很有可能是最近總監部地底發現的實驗室的主人。”
宴席上所有人的臉色一變，奏響的音樂也戛然而止，只留下余音在空曠的大廳內回蕩，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
“……什么？”大長老的臉色瞬間由紅潤轉為鐵青，“實驗室？你什么意思？”
天內理子還是那副來時的模樣，用平常的語氣道：“我在總監部的地下發現了研究咒靈和人類的實驗室。我懷疑實驗室的主人就是我所說的那個黑發，額頭有著縫合線的男人。”
“這……”三長老也坐不住了，他眉頭緊鎖，試圖理清這突如其來的信息。
他看向大長老，試圖讓其冷靜，但大長老此刻的憤怒與震驚已讓他無暇他顧。
大長老勃然色變，話語中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厲聲道：“你此次前來是為了威脅加茂，徹底將加茂家掃出總監部嗎？！”
什么實驗室，什么找人，敢情天內理子是來者不善，想要趁此給加茂家扣一頂帽子嗎！
天內理子：“你誤會了……”
“等等，說不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加茂家！”三長老趕緊打起圓場，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
無論天內理子的意圖是什么，現在的加茂家可經不起與相當于擁有總監部的天內理子撕破臉皮直接開戰！
就在局勢要變得混亂之時，坐在角落里的二長老閉了閉眼，說出了一個名字：
“加茂憲倫。”
同樣的額頭縫合線，同樣的咒靈與人類的實驗，再加上加茂這姓氏，不難得出這個人名。
劍拔弩張的場面霎時一靜，像是樂章被按下了休止符。
只有天內理子疑惑的聲音響起：“加茂憲倫？”
大長老的臉色更加陰沉：“……你提那個恥辱是做什么？那個禍害都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
二長老鎮靜道：“不，既然有那么多相似點，說不定是模仿加茂憲倫的詛咒師。”
“對方既然這么做了，肯定會和那個污點有所關聯。”
“天內小姐來此不就是為了這方面的線索嗎？告訴她又何妨？我加茂家對此問心無愧！”
這一番話下來，眾人冷靜了下來。
大長老沉思了一會，說：“罷，罷。如果只是為了得知這方面的消息的話，也不是不能告知于你。”
他吐出一口氣：“這也是為了表明加茂家的清白。”
“加茂憲倫，他最出名的事跡便是利用人類女子與咒靈誕下九個咒胎，并在其中混入了自己的血，制造出了特級咒物咒胎九相圖。如今，這九相圖已被強大的結界封印于咒術高專的深處。”
“如果想要知道更多關于他的信息，我加茂家的書閣之中藏有詳盡的家族典籍與史料。”
“但你也聽到了，他是150年前的人物，不可能存活至今！”大長老強調。
“我加茂家絕不可能與那種違背倫理、濫用咒術的行為有任何瓜葛。今日之所以允許你查閱相關資料，完全是基于對你未來在咒術界地位的尊重，以及你作為總監部下一任部長的身份，你不要欺人太甚！”
天內理子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默不作聲地跟隨侍者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存放記錄的藏書庫。
她逐一翻閱著關于加茂憲倫的典籍與史料，心中若有所覺。
加茂憲倫的生平在實驗暴露之前平平無奇，而其暴露得也是十分突然，此前從沒有表現出妄圖進行禁忌研究的瘋狂征兆。
并且他額頭的那道縫合線……是在某天后突然出現的。
那條縫合線就像是一道裂縫，瞬間割裂了加茂憲倫的過去與未來。
那個莫名其妙搭訕的人突兀地向她提到加茂肯定不是無意，但真的是像他們所說的，是禍水東引嗎？
天內理子覺得并不見得。
但為了驗證她的猜測，她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天內理子沉思地走出書庫，帶路的侍者隨之與另一人交接，前去向大長老匯報天內理子的情況。
“沒什么事，我就先走……”天內理子一邊思考，一邊朝那個新來的侍者說。
她的頭抬到一半，動作便凝固了。
天內理子的目光定定地停在了侍者的額頭。
那里
——赫然有一道猙獰的縫合線！
“……是你。”天內理子站定。
她要找的人竟然就在加茂家！
而且看樣子，加茂家的其他人對此渾然不覺。
“侍者”微笑道：“呀，又見面了。”
他的話語輕松，仿佛兩人之間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般親切。
“關于我上次的提議，你考慮得怎么樣？”
天內理子警惕又迷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侍者”重復：“我想要做什么？”
他輕笑了一下：“大可不必如此防備，我這不是在幫助你嗎？”
他緩步走向天內理子，目光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真誠：“雖然我沒料到你現在就可以在總監部搞出那么大的動靜，但加茂家對你來說還是有用的吧。”
“有了加茂，你完全可以培養出代代完全忠于你的‘同伴’，這對你來說，應該很有用吧？”
天內理子直視對方：“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侍者”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冷淡，毫無防備地站在那，極力向天內理子展現自己的友善。然而，這種看似無害的姿態，并不能讓天內理子收回不善的目光。
“因為……”看出天內理子的堅持，他終于開口了。
他語氣中多了一絲認真與好奇，不緊不慢地說，“我想知道啊。”
“術師一出生就能看到他們所能達到的極限，咒靈形成的那一刻就停止了成長，而處于兩者之間的咒胎受肉更是一點出息都沒有。”*
“但你……”
他緊緊盯著天內理子，激動與期待從他黑得出奇的眼眸中像黑泥般滲出：
“隨著施加于你的正面情感的積累，你的咒力就會不斷壯大，這是何等壯麗而神秘的奇跡！”
“我真的很想知道啊，這樣一直一直下去的話，你，會是什么？是會依然保持自我，還是被那龐大的咒力所扭曲？”
“被信賴，被正面的情感灌輸就會變強，這簡直聽起來不是像神一樣了嗎？”
他的臉上綻放出了一種近乎癡迷的笑容：“啊……想象一下吧，如果全咒術界，乃至全世界的人們，都向你投以信賴與敬仰，他們的正面情感匯聚成海，你的力量將會是何等壯觀？那將是一個怎樣的時代，怎樣的你？”
“請務必，”他拉起天內理子的手，眼神炙熱，“讓我看到那一天。”
他神色懇切地請求道：“我不是你的敵人，相反，我是你最虔誠的信徒，我所求的不過是讓這份奇跡被更多人知曉，讓這個世界因你而不同！”
在這一刻，他與被他注視著的天內理子都仿佛站在了歷史的轉折點上，只待天內理子點頭，他們便能一同迎來一個夢幻時代的到來。
然而，面對如此美好宏大的愿景，天內理子的回應卻異常冷靜而堅決。
“不要，”天內理子抽回自己的手，“我不感興趣。”
就算對方說得再天花亂墜，天內理子也敏銳地抓住了核心點。
對方所做的一切，看似是為了更偉大的目標，實則不過是單純為了滿足自己扭曲的好奇心與貪婪的探索欲。
那些實驗室里血淋淋的記錄，眼前之人再見面時換了面貌的身體，無不暴露了面前男人的毫無底線的做派與冷血瘋狂的本性。
他不過是想利用她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
而且最重要的，對于對方對她描繪的藍圖，天內理子絲毫不感興趣。
被他人崇拜，被當作神明一樣推崇，或是追求至高的力量直至升華成更高層次的生命，對她而言，甚至都比不上黑井煮的一碗法式蔬菜燉肉。
“是嗎……真是遺憾……”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后退了一步。
天內理子：“既然有膽量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那么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吧？”
男人輕輕笑：“你要在這里動手？這里可有著……”
轟——
空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裂，天內理子沒有片刻猶豫，直接出拳！
第53章 第 53 章
男人顯然沒有預料到天內理子的果決,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擊得措手不及，被一拳擊飛，重重摔落在假山上。
假山上的碎石因這巨大的沖擊力而紛紛滾落, 造成宛如地動山搖般的動響。
由于巨大的動靜, 加茂家的人聞訊趕了過來。
他們一來就看到天內理子在攻擊加茂家的侍者, 現場一片狼藉。
一時間, 整個庭院陷入了一片混亂與震驚之中。
“天內理子，你在做什么？！”有人驚怒道。
隨著質問聲落下，加茂家的其他成員圍攏過來，五花八門的咒術朝天內理子襲來。
這些咒術或凌厲如劍, 或陰柔似水，無一不向著天內理子席卷而去, 企圖將她徹底淹沒。
各式各樣的咒術光芒倒映在天內理子的眼眸中, 如同空中最絢爛的煙火，卻帶著致命的危險。
天內理子靜靜地看著一幕。
咒術的光芒在她的眸中放大。
她揮手。
她的姿勢既像是在用手背撥開眼前阻擋的事物，又像在撣掉一片灰塵般, 手在空中劃下一道線。
下一瞬, 氣流沿著她的手劃過的地方迸發，化作無形的屏障以她為中心, 迅速向外擴散，
鋪天蓋地而來的咒術在碰到的瞬間，
頃刻泯滅！
加茂家瞠目結舌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驚叫聲接踵而至，但天內理子置若罔聞。
她的目光注焦在那從假山上滑落，倒在地上, 似乎已經生死不知的男人。
如果換作一般人, 在她的那一拳之下難逃一死，但她知道, 事情沒那么簡單。
果不其然，在她的視線中，“侍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站穩后，輕輕撫過自己剛剛被揍了的臉，嘴角下撇：“真是性急。”
周圍的加茂家成員注視著“侍者”站起，情緒或驚或怒，或憂或愕，但在“侍者”的眼中，這些人仿佛不過是一群無關緊要的背景板般，
他旁若無人地對理子道：“本來還想要有一個我們兩個單獨的場景，現在這不是把所有人都引來了嗎？”
他輕輕嘆了口氣，仿佛是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惋惜。
然而，緊接著的話語卻讓所有人不寒而栗：
“就算我將他們全殺了，也沒關系嗎？”
此時，加茂家的人終于發現了“侍者”的不對勁。
“左一郎，你在干什么？！”之前與之接班的侍者急急問。
“左一郎”笑著回首，平凡的臉上此時盡是詭譎的笑意，嘆息：
“你們真的有些煩吶。”
問話的侍者下一秒像是被重錘從頭砸下，變成了一灘血跡中疊起來的人皮。
周圍的人瞬間被驚恐掐住了脖子，所有人都意識到了眼前的人絕不是“左一郎”，而是一個不知從哪來的，窮兇極惡的入侵者！！！
有人下意識想攻擊，可下一秒，連一聲慘叫都沒有，便成了下一灘血泊。
接著，是第4個，第5個，第6個，死亡如同多米諾骨牌般降臨。
從離“左一郎”最近的人開始，無論是實力多么強大的咒術師，凡是妄圖攻擊的加茂家人員像被擠壓的罐頭一樣，一個個爆漿，最終變成薄薄一片，散落在地上。
濃郁的血腥味迅速彌漫開來，與宴會原本的香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
這下，所有人被震懾得不敢動彈，他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造成如斯慘劇卻一點血星都沒沾到的“左一郎”，心中滿是驚恐。
他們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眼前的整個人是怎么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更不知道他的咒術是如何在無聲無息間發動，眨眼間將生命化為烏有。
只有天內理子身體一動，朝“左一郎”靠近。
地上的血泊如鏡子般，映出天內理子的身影，和她抬腳時滴落鮮血的皮鞋底。
從鞋底落下的血珠落在血泊，蕩出圈圈漣漪，徹底打碎了天內理子在其中的倒影。
宴席上坐在天內理子對面的那名青年眼珠微微轉動，似乎在叫天內理子遠離那個男人。
但天內理子筆直地走去。
“左一郎”像是感到有趣，又似是有恃無恐，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任由天內理子一步步逼近。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微光，看起來似乎還有些期待。
隨著天內理子的腳步，先是風，
那風與往日和煦的微風并無二致。
“左一郎”寬松的和服袖子被風吹得微微鼓脹起來，如同張開的翅膀。
在袖口翻飛的時候，其邊緣竟莫名地閃爍起微弱的火星。
“左一郎”一愣，接著幾乎是在瞬間，果斷地割斷了那燃燒的袖子。
掉下的衣料以極快的速度在地上燃燒殆盡，要不是他反應快，現在已經將他整個人包裹進火海。
然而，這當機立斷的正確舉措并未給“左一郎”帶來多少喘息的時間，因為就在他割斷袖子的同時，天內理子已經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危機感如利刃，緊貼著他的肌膚！
凌厲的拳風裹挾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殺意，直逼“左一郎”的面門！
“左一郎”想躲，可他立馬察覺到自己的腳被定在了原地，像是被黏住了一樣。
——什么時候？！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地面震動，一股強大的力量自加茂家地底涌現！
一只體型龐大、形態扭曲的咒靈猛然間像鯨魚浮出海面換氣一樣，從天內理子腳下的地面破土而出。
它宛如一頭沉睡的巨獸被喚醒，張開它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般巨口，魚躍而出，從下方一口將天內理子整個吞入腹中。
竟然有一只咒靈悄無聲息地蟄伏在加茂家的地底？！而且看那咒靈的咒力，分明是一只特級咒靈！
堅不可摧的家族領地之下，竟然隱藏著如此恐怖的存在？！
加茂家的人紛紛目露驚惶和絕望。
這樣的發現，無疑是對加茂家的極大諷刺，也是對他們長久以來自信的致命一擊，同時，意味著他們的命運將滑入無望的深淵。
唯一有勇氣與侵入者對抗的天內理子都已經慘死于咒靈，他們接下來還能做什么？
可奇怪的事發生了，那只咒靈接著突然間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擊中，發出了凄厲至極的嘶吼。
它的身體開始劇烈扭曲，如同一只被海浪拋上岸的魚般左右瘋狂搖晃起來。
緊接著，一幕更加令人震驚的場景上演——
咒靈的腹部莫名鼓起，隨后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血液橫飛，天內理子從破了一個大洞的咒靈腹中走出。
不屬于她的鮮血從額頭流下，她平靜地盯著“左一郎”，在加茂家成員看到她的下一刻又不見了蹤影。
只有“左一郎”知道，天內理子的攻擊會馬上到來！
他此時也笑不出來了，他本來就沒想過能在這殺死天內理子，但咒靈拖延的時間竟然只有短短的2秒？！
“左一郎”立馬手指舞動，比出一個復雜的手勢。
就在他完成手勢的瞬間，不遠處，傳來騷動。
存放著無數強大咒靈的忌庫，其封印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侵蝕，開始寸寸崩裂，最終轟然脫落。
那些被囚禁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咒靈，如同被釋放的惡魔，帶著滔天的怨念與力量，如同脫韁的野馬般瘋狂涌出，它們咆哮著、嘶吼著，瘋狂地涌向加茂家的每一個角落。
加茂家成員紛紛反擊，但咒靈實在是太多了，但面對如此數量龐大且實力強勁的咒靈，他們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更糟糕的是，他們之中最重要的幾位戰力在剛剛已化為一灘血水，他們實在是寡不敵眾。
戰況迅速惡化，空氣中彌漫著腥臭的血腥與沖天的咒力，過多混雜的咒力甚至讓眾人視線所及之處都覆蓋上了一層灰黑色的陰霾。
慘叫和哀嚎在加茂家各處響了起來，幾分鐘前還在載歌載舞，大擺宴席的偌大一個家族頃刻化為一片煉獄。
而在這混亂與絕望之中，加茂家脆弱的婦女和兒童們更是無助地哭泣著、尖叫著，他們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如同一首凄厲的挽歌，回蕩在府邸之中。
“左一郎”認定天內理子絕不可能對此無動于衷。
如果天內理子不去進行施救，將會有無數人命在短短幾分鐘內消亡，她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生嗎？
他施施然轉身，打算就此離去……
猝然，一聲清淺的聲音從他背后響起：
“何必這么性急？”
“左一郎”步子一頓。
“宴會，”天內理子笑著。
在這樣凄慘絕望的背景下，她竟笑著。
她輕輕說：“……還沒結束呢。”
他裸露在外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呼氣在空氣中變成白煙。
冷空氣蔓延，輕柔地環繞在每一個人周圍，席卷了整個府邸。
無數咒靈被冰凍，接著化為冰晶炸開。
一只泛著潮氣的手搭上他的肩，
帶著絲絲腥甜的冷香。
但他的腳已經連著地面被冰封，冰層還在沿著他的小腿向上攀爬，在意識到的時候，腳部已失去知覺。
他得……得……
……
在這無盡的寒冷中，連思維也一同被……凝固。
來不及思考，他已經化作一座靜默的冰雕。
接著，他整個人向前倒去，在接觸地面摔倒的瞬間，像水晶般碎裂成無數晶瑩的碎片，散落一地。
奮戰的加茂家人員，原本緊繃的神經在那一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輕輕按下暫停鍵。
他們呆呆地看著剛剛還在兇惡地撲殺而來的咒靈在眼前定格，眨眼間化為冰晶，在半空中碎裂。
破碎的冰晶如同散落的星辰，輕盈而優雅地穿梭于空氣之中，每一片都承載著散發著淡淡的寒意與難以名狀的美麗。
陽光照耀在這些冰晶之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譜。
冰晶從天而降，有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想要接住飄落的冰晶。
涼涼的觸感一閃而過，很快化作一片虛無。
將咒靈和敵人即刻絞殺的冰此刻看起來無害得就像是冬天里的一捧初雪，落到人們的發上，鼻尖與手心里。
每個人都沉浸在一股震撼之中。
不單單是為了這盛夏里的降雪之美而陶醉其中，更是為了天內理子一舉一動之間的輕描淡寫。
如果說總監部的通告只是側面彰顯了天內理子的實力，那么此刻親眼目睹的一切，則讓他們深刻地體會到了天內理子這個名字到底意味著什么。
是壓倒性的，是無法抗拒的，更是絕對性的，她站在那就是代表著毋庸置疑的勝利。
這次看到的一切，足讓他們永生難忘。
加茂家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動與慘劇，必然瞞不過周圍的人，而夏日降雪的奇跡也會隨著加茂家今天的事跡流傳出去。
天內理子在加茂的這一戰，讓她在咒術界——
實至名歸！
與那些因剛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危機、死里逃生而沉浸在劫后余生喜悅與莫名感動中的眾人格格不入，
天內理子望向“左一郎”的尸體，眼神盯在縫合線的位置。
雖然他已經死無全尸，但天內理子知道，那具尸體上少了什么。
少了至關重要的東西——
那縫合線后的大腦！
“左一郎”……還是逃跑了。
在她伸手搭上他的肩時，真正的“左一郎”就馬不停蹄地逃跑了，她凍住的，只是一具沒有大腦的尸體罷了。
天內理子回首看著聚攏過來，目露狂熱的加茂家成員，想到對方說的話，感受到自己急劇增長的MP。
……這難道，也在對方的計劃之中嗎？
對方一定會卷土重來，為了達到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會制造出像今天一樣的慘劇，更多無辜之人會淪為他計劃之中的犧牲品。
雖然她可以一一解決，但遲早有一天，她會鞭長莫及。
況且，隨著對方的意用這種方式積累MP也絕非她所愿。
她需要足夠多的幫手來代替她才行。
……說起來，她那時的想法可不可行？
天內理子的心中突然浮現了一個念頭。
第54章 第 54 章
天內理子回到學校, 直奔待在學校的二年級教室。
“夏油！”她從門口探頭，發現了目標后幾乎是小跑著過去，眼睛閃亮亮的, “你在這里啊！”
教室里, 那個熟悉的身影正雙手輕輕交疊, 眼神凝視著桌面, 低頭沉思，眉頭微蹙，似乎正被什么煩心事困擾著。
在閑暇的課間，夏油杰又一次不小心又陷入了因為在食堂與五條悟的那一番對話而產生的紛亂思緒中,
他一回神，抬首就看到天內理子滿臉的笑容,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糾正道：
“不是說了叫我杰就可以了。”
“抱歉，抱歉，我忘了～”天內理子雙手合十, 做出一副虔誠道歉的模樣, 隨即又異常鄭重地說：
“但我有一件現在很重要的事，想要杰你陪我一趟！”
夏油杰一愣, 很重要的事？
他問：“怎么了？”
天內理子眼神認真：“我有一個想法想確認一下，你可以和我出來一趟嗎？”
她身體前傾，上半身不由自主靠近夏油杰，專注地盯著夏油杰的眼睛道：
“這個想法在不久前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但都沒有機會搞清楚, 今天我覺得不能再等了, 必須確認一下！”
夏油杰：誒？
……什么意思？
夏油杰回視天內理子，理子的眼底似乎還有一絲祈求, 整個人帶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決。
這副模樣……
把他從教室里叫出去……
有想法要確認？和她來一趟？
去哪？
……學校的天臺嗎？
剛剛還在滿腦子都是對方的夏油杰下意識聯想，手指情不自禁地蜷縮了一下。
就在這時，一旁的五條悟突然插話進來，他懶洋洋地用手握成拳撐著臉頰，越過夏油杰朝理子看過來：
“嗯？什么事？”
“杰不方便的話，老子陪你去好了。”他的語氣自然，卻在不動聲色地接過談話。
“……悟，”夏油杰語氣平穩，“理子拜托的是我吧？”
五條悟那雙蒼藍的眼睛隔著墨鏡與夏油杰對視，明明是笑著的，卻好像帶著來一陣說不上來的不容拒絕，讓人幻視眼前是一只虎視眈眈，吊睛白額的大型白虎：
“誒～不都一樣的吧。而且你不是要去和夜蛾討論帶回來的那兩個小咒術師的事嗎？”
“這件事就交給老子吧。”
夏油杰神色變淡，他輕輕垂下眼簾，避開與五條悟的對視。
悟慣是喜歡什么事都插上一腳的，但這一次，他竟罕見地有些不悅。
但轉念一想，他著實是有些反應過度了。
悟只是看他有事想幫個忙而已，和之前沒有什么不同，都是正常的舉動。
都是因為他被悟之前的話攪得心神不寧，由此產生了多余的情感。
至于他想到的猜測，也說不定是他誤會了。
就算他平時挺照顧理子的，是個在學校里和她朝夕相對，還非常好的前輩，長相帥氣，和她之間有很多特殊的回憶，但理子怎么可能會突然間喜歡上他呢，還為此專門找他？
夏油杰自覺調整好心態，剛要開口，
天內理子表情困擾地拒絕道：“不，但這件事只能是杰！”
“悟你想的話可以跟來，但這件事果然只有杰才能辦到。”她強調。
五條悟和夏油杰一怔。
夏油杰：……
誒？
他僵在座位上，手腳都仿佛失去了知覺。
只有他……？
夏油杰開始有些慌了。
不是吧？不是吧？
不能是吧？？？！
五條悟有些笑不出來：“有什么杰可以老子就不行了的？”
天內理子點頭，斬釘截鐵地再次確認：“嗯，這件事上你不行！”
五條悟&夏油杰：？！！
剩下的話一下子堵住了嘴里，五條悟呆呆看著理子，那眼神看起來都有些可憐了。
夏油杰語氣干澀，勉強接上話茬，像是在為理子描補般說：“……都說了，理子拜托的是我。”
“理子，我們走吧。”
他有些手足無措地起身，動作笨拙但似乎有帶著點迫不及待。
五條悟驟然出聲，聲音帶著不容忽視的急迫：“等等！”
“嗯嗯！畢竟要用杰你的咒靈做實驗嘛！”天內理子與五條悟同時開口。
五條悟&夏油杰：……
“啊？”X2
夏油杰：“咒靈？”
天內理子理所當然地說：“是啊，我有一個想法要用到杰你的咒靈做實驗，只有杰你有那么多咒靈了呀。”
夏油杰：“……是，是這個意思啊。”
天內理子疑惑道：“怎么了？”
她奇怪地看著在她說完后，齊刷刷蹲下，將額頭靠在墻上面壁，像兩個蘑菇般蹲在角落，氣場灰暗的五條悟和夏油杰兩人，摸不著頭腦。
真是奇怪的前輩們啊～
天內理子俯身戳戳二人。
"什么也沒有。"X2
五條悟和夏油杰異口同聲，有氣無力，悶聲悶氣道。
……
操場上，
"咳，"夏油杰手指輕揮，一只形態猙獰的咒靈緩緩從他身后的裂縫中脫離而出，懸浮在半空中，“接下來你想做什么？”
天內理子輕輕接觸咒靈，咒力沿著接觸面流到咒靈的體表。
接著，像是熱油中突然倒入了一瓢冷水，兩者之間產生了劇烈的反應。伴隨著一股股肉眼可見的波動，整個咒靈仿佛被這股力量所吞噬，開始扭曲、變形。
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之時，咒靈發出了最后一聲凄厲的嚎叫，緊接著，它的身形開始瓦解，最終化作點點光芒，消散于無形之中。
五條悟還是跟上來了：“這不就直接祓除了嗎？需要驗證什么想法？不會是需要多少咒力才能祓除一只咒靈吧？”
“不，”天內理子搓了搓手指，解釋道，“我剛剛用的不是咒力，而是神圣魔法啦。”
“神圣魔法施加在人的身上可以將負面的咒力同化成與其相同性質的咒力，借此，被同化咒力的人會被凈化心靈……”
她朝二人露出神秘的笑：“那如果施加在咒靈上呢？”
夏油杰吃驚道：“咒靈和人還是不一樣的吧？”
天內理子：“當然，所以才需要試驗的嘛。”
五條悟沉吟：“有意思~”
“原理上咒術施加在人類和咒靈上的效果是一樣的，就像反轉術式，部分咒靈也會使用反轉術式治療自己的傷口。”
“但咒靈被凈化心靈？聽起來像是什么胡言亂語一樣。”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真是提出了一個足夠大膽的猜想啊。”
“不過……”他話鋒一轉，眼睛因興奮與躍躍欲試而燦燦生輝，
“可以一試！”
如果是他掌握了這種魔法，他肯定也會就算是死纏爛打，也要纏著杰要他的咒靈研究的！
光是聽起來，這個想法就太有趣了吧？
天內理子贊同地頷首，繼續道：“剛剛你們也看到了，我可以感覺到咒靈的部分咒力確實被同化了，但很快就產生了巨大的排斥感，那個咒靈與其說是被魔法祓除，不如說是因為混亂的咒力自爆了。”
“真的假的……”夏油杰臉上的驚訝之色更甚，“不過既然這樣，說明你的想法確實有可行性！”
“我知道了。“夏油杰肩膀松懈下來，身后的空間再次被無形的力量撕裂開來，從中刮出咒靈那股森冷的氣息，他溫和道，”請盡情地用吧。”
天內理子嫣然一笑：“是！”
在一次次失敗的實驗，在報廢了夏油杰眾多咒靈后，終于……
實驗成功了！
五條悟和夏油杰驚嘆地看著眼前的生物。
這已經不能被稱作咒靈了。
五條悟遲疑：“這是……精靈？”
精靈是和咒靈非常相似的東西，但比起咒靈由人類的負面情緒誕生，精靈是由自然之中孕育誕生的。
可他們面前這只散發著微光的生物和精靈比起來，又有些不同。
一種說不出的友善感從它身上傳來，如果說咒靈只要一照面就會給人以邪惡恐怖的壓迫感，那么這個剛誕生的生物就是咒靈的反面，看著它只會讓人想到什么子供番里的吉祥物。
夏油杰：“我還能感覺到契約……它還在我的掌控之下，但……”
那個生物似乎感知到了其他人在看它，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湊過來蹭了蹭夏油杰，發出海豚般“嗯嗯”的撒嬌聲。
夏油杰：“……”他的臉色說不出的古怪。
眼睜睜看著丑陋猙獰的咒靈變成這副模樣著實讓他心情復雜。
夏油杰伸手啟動術式，“精靈”就如咒靈一樣，被他的術式變成了一個球，不過這個球現在是乳白色，還發著微光。
夏油杰喃喃：“術式和實力……都沒變？”
他看著手中的“精靈”球，遲疑片刻，還是輕輕舔了一下。
夏油杰：“…………”
“甜的。”他怔怔道。
五條悟猛地湊上前來，瞪大眼睛盯著那枚乳白色的球體，仿佛要將它看穿一般：“什么？！咒力性質的改變竟然還會改變它們的味道嗎？！不過……”
那“精靈”球從夏油杰的手里落地，再次變為“精靈”的形態。
五條悟難以理解地指著“精靈”，甚至有些憤憤不平：
“……這長得太可愛了吧！！！”
為什么只是改變了一下咒力性質，那變成“精靈”的咒靈像是被帶去泰國整了容般，一下子從18X恐怖畫風變成了全年齡制的可可愛愛卡通模樣。
那副模樣，簡直就是……
這不就是……
他震撼又帶著嫉妒地指出：“這不是寶可夢嗎？！！”
“杰你真的變成寶可夢大師了！！！”
怎么回事？
之前都是開開玩笑，但這樣一來，杰豈不是變成真的了嗎！
第55章 第 55 章
接下來, 天內理子如法炮制。
隨著實驗，他們也逐漸發現其中的規律，像是蠅頭般弱小的咒靈只要能控制好魔法的強度, 變成寶可夢幾乎是百分百成功。
但對于那些強大如二級以上的咒靈, 成功率就會直線下降, 直到天內理子誤打誤撞將其中一只咒靈不小心打得半死后再發動魔法, 將其輕而易舉地變成了寶可夢之后，即使是特級咒靈，按照這種辦法也能成功轉化。
看著眼前一只只憨態可掬的“精靈”，天內理子大手一揮, 臉上滿是滿足與自豪，宣布道：“實驗成功了！”
“這樣它們也可以幫忙祓除咒靈了！”
她神采飛揚：“而且由于咒靈的性質, 他們一旦被改變就會一直保存在這種狀態直至消亡。”
簡直就是天選打工靈！
五條悟興奮道：“那這樣一來, 只要盡可能地將更多的咒靈變成寶可夢，不就減輕了咒術師的工作量了嗎！”
已知，咒靈可以轉化成寶可夢祓除別的咒靈, 那么……
咒靈越多, 寶可夢越多，
而寶可夢越多, 咒靈就越少。
所以……
——咒靈越多，咒靈越少！
嗯，完美閉環！
天內理子用力點頭，附和：“不僅如此，還可以將它們放在其他人身邊保護他們！是守護靈哦！”
五條悟眼神期待：“那如果其他人身邊都有一只守護靈的話, 老子不就不用辛辛苦苦出任務了嗎！”
夏油杰也是一喜, 但隨即立馬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但只有理子能做到轉化咒靈吧？理子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無論如何也只能轉化一部分, 但咒靈會源源不斷地產生。”
他隱隱擔憂地說：“而且理子也做不到給所有人都配一只，后續也會有分配不均的問題存在……”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暗沉。
五條悟敏銳地察覺到夏油杰想說什么，用輕松的語氣說：“杰你想多了，咒術師的工作量能減輕了總歸是一件大好事！”
“而且就理子現在這樣，比老子六眼的名聲都要響亮了，不會有不長眼的來招惹理子的。”他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不，那還是有的……”天內理子插話。
五條悟&夏油杰：？!
五條悟和夏油杰同時轉頭，驚詫又緊張地凝視天內理子。
什么？！連總監部都低頭了，還有哪個不知死活地敢挑釁理子？！
天內理子乖乖解答：“我今天上午去了一趟加茂家，加茂……”
“加茂憲倫，你們知道這個人嗎？”
她回憶道：“我可能遇到他了。”
這個名字一出，夏油杰的臉色變得異常嚴峻，甚至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理子所說的這個名字在歷史上惡名昭彰，其手段之殘忍、影響之深遠，至今仍為咒術界所忌憚，但……
夏油杰愕然：“加茂憲倫？！那不是百年前的詛咒師嗎？！”
相比之下，五條悟的反應則顯得有些茫然，他眨了眨眼，顯然對這個名字并不熟悉。
天內理子半月眼：“……悟你明明是所謂咒術世家的人，結果還沒杰知道得多呢。”
五條悟半點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御三家的歷史又臭又長，老子才沒耐心去聽。”
“不過你是說百年前的詛咒師復活了過來？你還見到他了？”他正色道。
接著，天內理子細細說明了她在總監部發現的實驗室和在加茂家的經歷。
“而且，”天內理子的聲音更加低沉，“在加茂家之前，我在大街上也曾與他相遇過。”
她抬眸：“就在我被總監部帶走之前那天。”
夏油杰瞳孔一縮，就在和理子分開那短短的幾分鐘內，理子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與那個潛藏在暗處的危險人物面對面過，而他自己也恰好錯過了對方！
而五條悟那天也正好因為五條家提出的聯姻之事而被他勒令暫時遠離理子，不在理子身旁，如果說這是巧合，夏油杰絕不相信！
對方能做到剛剛好卡住這個時間點，足以證明對方一直有在關注著理子和他們！
兩人都沒有懷疑理子對于敵人是千百年前的術士的判斷，
五條悟表情凝重：“老子知道了，回去后老子也會幫你查查的。”
天內理子環胸，無奈道：“我沒料到他會那么干脆利落地選擇逃跑，結果不小心被他逃掉了，現在他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目前也只能按兵不動，盡量防患于未然了。”
一想到有一個陰溝里的老鼠在暗處悄無聲息地覬覦理子，而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拿他沒辦法，夏油杰和五條悟都露出惡心又森寒的表情。
然而，這份壓抑的氛圍并未持續太久，就被天內理子那突然綻放的燦爛笑容所打破。
天內理子的眼神堅定而明亮：“不過，只要他再次現身，就沒有下一次了。”
她一字一句慢慢地出聲：“絕對不會讓他再逃跑第二次，下次見面就是他的死期！”
“以我勇者大人的名義起誓！”
說完，她朝二人露出自信且得意的笑容，仿佛是樂觀到覺得什么都難不倒她，又仿佛是已經見到了未來的勝利，才如此篤定。
風微微地刮著，陽光照在身上的溫度也正正好。
五條悟和夏油杰看著天內理子，不由放松了緊繃的神經，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輕松起來。
沒錯，理子是不會有事的。
畢竟……她是那個理子啊。
驀然，
“啊！”天內理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臉色一變，眼神緊張。
夏油杰和五條悟同時心中一緊。
是那名詛咒師還做了什么嗎！他……
“時間要過了！”
天內理子哀嚎，“我任務的時間馬上要到了！”
“我今天還有祓除咒靈的任務要去做！”
“糟糕，我先走一步了！”話音未落，她已如同離弦之箭般，朝校門口急速竄去。
五條悟和夏油杰呆愣地望著天內理子遠去的背影。
他們緩緩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不由雙雙失笑。
明明剛才還在很帥氣地下達死亡判決書，結果下一秒就只是因為任務要遲到而急成這樣……
真是……
拿她沒辦法。
“什么嘛，理子老是這么嚇人，老子都要懷疑她是故意的了。”五條悟夸張地抱怨，
“今天還真是嚇了老子一跳，老子在教室里的時候還以為理子是要（像杰你告白）……”一不留神，心里話從嘴角絲滑地溜出，他猛地及時卡住，話語戛然而止。
五條悟：……
兩人頓時陷入微妙的沉默。
半晌，五條悟剛剛的那句話像被微風拂去般，不留痕跡，兩人都當無事發生。
五條悟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旁的夏油杰。
只見對方依舊保持著那種眺望遠方的姿態，仿佛沒有意識到他在說什么，或者只是單純地對此不在意。
但似乎又一種說不出的暗潮涌動在兩人之間蔓延。
他的話，真的……沒有痕跡嗎？
……
是夜，
夏油杰翻來覆去睡不著。
五條悟在食堂問他的話，白天他的誤會，不停地在他耳邊朝他竊竊私語。
舌根處殘留的甜意直到現在也未消退，像是蓄意折磨他般久久不散。
他一直將理子當妹妹看，怎么會？
再強行閉眼了半小時還沒睡著后，夏油杰終究還是放棄了抵抗，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坐在床邊，捏著自己的鼻根閉眼思考……或者說大腦一片空白地放空了自己一會后，還是決定出門。
雖然很抱歉，但他也沒辦法了！
夏油杰睜眼，眼神堅定得仿佛要入黨。
就拜托你了——
硝子！！！
偉大的硝子大人，看在坐在一間教室里的份上，請大發慈悲指點一下你可憐的同學吧！
沒錯，像這種困擾，果然，也只能問一下同期作為女生的硝子了！
夏油杰輕輕地走出宿舍，宿舍的門在他身后悄然合攏。
夜深人靜，走廊靜悄悄的，夏油杰摸黑走著，踏著月光，月光鋪成的道路指引著他的前路。
他此時的心情說不上忐忑還是釋然，只是專注地、一步一步地朝著目的地前進。
然而……
他站在家入硝子的門前，另一雙眼睛與他不期而遇。
夏油杰：……
他看著那雙在黑暗中仿佛反著光的藍色眼睛，胸口一悶。
——你為什么也會在這里啊？！！！
他完全不想知道對方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也完全不想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到這張臉，但現實是那么的殘酷。
夏油杰：“悟……好巧。”
五條悟：“……”
他像個夜晚鬼鬼祟祟經過卻半路被人發現的貓般，動作定格在原地與人對視，仿佛表現得像個一動不動的木頭人，其他人就看不見他了似的。
夏油杰懷著一點希望問：“為什么你會在硝子的門前？”
“老子……你……”五條悟欲言又止，“……”
他什么都沒說，但復雜的表情已經將什么都說了。
夏油杰：“……”
說什么之前的話都是胡言亂語，結果還不是在自己騙自己嗎？！
結果你也不是半夜睡不著嗎？！
關于理子的事，第一個想到的也是硝子啊！
夏油杰生平第一次痛恨起他和五條悟的默契。
淡淡的尷尬感在兩人之間蔓延，雙方都心知肚明對方出現在這里的目的。
五條悟還是開口道：“老子有事找硝子。”
夏油杰默默將視線移至墻面：“我也是。”
五條悟撇過頭：“你先請吧。”
夏油杰：“不不不，還是你先吧。”
五條悟：“老子……”
正當兩人你來我往，互相推讓之際，
“我說，”另一道聲音從近處傳來，帶著一股低氣壓。
“你們討論好了嗎？”
五條悟和夏油杰一悚，脖子像機器人一樣一卡一卡地回頭。
家入硝子緩緩拉開房門，昏黃的燈光只照亮了她的半邊臉龐，另一半則深深埋藏在門后的陰影之中。
她仿佛是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的某知名女鬼般，靜靜地、不帶一絲情感地注視著站在門外，略顯狼狽的五條悟和夏油杰。
五條悟和夏油杰背后開始流汗，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硝…硝子……”
深夜被吵醒，家入硝子眼神恐怖地凝視兩人：“這么晚過來找我，如果沒有什么正事的話……”
她咧開詭異的笑容：“兩位一同夜襲女同學的新聞，我相信一定會有人感興趣的吧。”
五條悟和夏油杰瘋狂點頭。
家入硝子淡淡命令：“限你們15個字以內說清。”
五條悟立正：“關于關系不變但名稱轉換的可行性！”
夏油杰正色：“關于如何避免滑向犯罪的邊緣！”
“哈？那是什么？”家入硝子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表情變得玩味：“……嗯？”
能讓這兩個人困擾的，還大半夜來找她的？
家入硝子精神了起來：“我明白了。”
“進來吧。”她拉開門，露出一道可以讓人通過的縫隙。
五條悟和夏油杰松了口氣，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五條悟率先進入。
夏油杰站在門外，看著重新合攏的門，心情復雜。
雖然是悟先進去，但這樣也好。
其實他來找硝子，主要是為了打消自己心中的念頭。
硝子一直認為無論是他還是悟都不是應該好的戀愛人選，肯定也不會贊成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對理子出手的吧。
而悟先進去，被硝子說了一通后應該也會放棄了。
夏油杰呼了一口氣，轉身先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
家入硝子一屁股坐在床上，雙腿自然地交疊蹺起二郎腿：“所以，要說什么？”
五條悟長腿一掃，就將最近的椅子勾了過來，順勢坐在硝子對面。
盡管他高大的身形與那小巧的椅子并不匹配，坐在上面一雙長腿也被迫縮在一起，顯得很是憋屈，但他儼然并不在意。
另一件事奪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硝子……”
“你談過戀愛嗎？”他認真地問。
第56章 第 56 章
家入硝子：……
她輕輕瞥了一眼五條悟, 挑眉，心道：果然。
“是關于理子的？”她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了五條悟的耳中。
五條悟臉色微妙地變化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不等家入硝子回話, 他便似是想要回避這個話題般道：“算了……”
家入硝子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 調侃道：“明明平時老是和理子拌嘴, 將她弄生氣, 手機屏保也都是身材超好的大姐姐，結果你竟然會喜歡上理子嗎？”
“喜歡……”五條悟表情糾結，“老子也不清楚。”
他有些嫌棄般說：“那家伙整天囂張得要命，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天天把勇者大人什么的掛在嘴邊，小小一個還叫囂著些要拯救世界的大話, 稍微戳一下就會像個河豚一樣變得氣鼓鼓的。”
“說實話, 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但她跑過來挑釁的時候……”五條悟像是回憶起了什么。
他用手掌托住下巴，修長的手指微微遮擋住自己泛紅的臉，夢囈般輕聲道：
“……眼睛都在閃閃發光誒。”
家入硝子看著五條悟這幅情態, 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 心中訝異得連看笑話的心都快要沒有了。
眼前的是那個五條悟？
她上下端詳五條悟，在心底嘖嘖稱奇。
“就是, ”五條悟的語氣帶上一絲不確定，“你覺得理子有可能和老子結婚嗎？”
“前陣子家里提到這件事，老子想了想其實也不錯，結婚了后還可以和理子在一起。”
“我們可以夏日坐在家里的屋檐下一起吃冰沙，一起抱怨最近的天氣, 一起玩接龍。”
“數十年后, 還可以坐在她身邊看到她元氣滿滿，整天不服氣的樣子……不是也不錯嗎。”
“啊, 如果有了孩子，肯定也會像理子一樣，是個脾氣不好的家伙吧！”
五條悟越說眼睛越亮。
然而，家入硝子的一句話直接如同冷水澆頭。
“沒可能。”
她干脆地打斷五條悟的幻想，無情得就像被詢問戀情只會給出否定答案的十字路口黑衣美少年般。
“哈？為什么啊？！”五條悟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滿臉的不解與不甘。
家入硝子語氣冷酷：“你還是小孩子嗎？只是因為想保持原樣就隨隨便便地拉人結婚？”
“結婚可不是過家家。”
她直視五條悟：“你是真心喜歡理子，還是只是想將屬于自己的東西不顧一切地牢牢抓在手心？”
五條悟：“……”
……他回答不上來。
“但是……”
半晌，五條悟自言自語般低語，
“如果不結婚的話，理子是沒辦法24小時在我身邊的吧。”他有些沮喪地垂下頭。
家入硝子靜靜注視了一會五條悟。
五條悟低垂著頭，額前的發絲輕輕遮住了他的眉眼。
光線下，他藍色的眼睛顯得有些朦朧，像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靜謐，但又深邃。
家入硝子有些心軟了：“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嗎？”
“你要是為了結婚而找理子結婚的話，會哭的哦。”
她語重心長地說：“無論是你還是她。”
五條悟似乎不情愿，但只能說出一句：“什么嘛。”
家入硝子補充道：“先不提理子是什么想法，你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如果理子和你結婚的話，會面對很多麻煩的。”
“況且，理子不會喜歡大家族的生活的。”
“只是因為自己的任性就將理子拖下水，小心被她討厭哦。”
五條悟懊惱地揉了下頭發，唉聲嘆氣：“無論如何，也不想被理子討厭啊……”
家入硝子：“所以說，在想清楚前還是先做朋友比較好吧？”
“你也不想因為你表露出意圖，讓五條家和其他勢力聞風而動，然后讓理子為難吧？”
“家里的事……”五條悟苦惱地重復，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好似都要從椅子上滑下。
家入硝子冷靜地分析：“雖然你現在已經是五條家的家主了，但很多事情不是你不讓就會消停的。”
“看吧，你自己其實也覺得這個想法不是很妥……”
就在這時，五條悟仿佛被什么擊中了一般，猛地抬頭：
“那老子入贅理子不就行了嗎！！！”
“五條家的事又不是離了老子就不能活了！”
“只要理子愿意和我結婚，我什么都可以啊！”
此話一出，家入硝子和五條悟同時愣住。
五條……入贅？！
開什么玩笑？就因為理子不喜歡，他就入贅？
五條悟可是五條家的家主，他跑去入贅天內？
而且這也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吧？！
明明只要放棄就可以了啊！
“我……”
五條悟回不過神來，啞然，
“老子果然……是喜歡理子的嗎？”
“理子，是這么重要的啊……”他怔怔。
家入硝子驚得大腦一片空白，一下子沒能回得上話。
但就是這短短幾秒的功夫，已經來不及了。
“老子知道了！謝謝你，硝子！”五條悟興奮地從椅子上站起，眼神明亮得仿佛閃著光。
家入硝子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五條悟心情愉悅地沖出她的房間。
糟糕！
一直遵循著內心行動，隨心所欲慣了的五條某種程度上就像野獸一樣，對于身邊環繞的獵物，平日里可以散漫輕佻地對待，任由他們來去自由，
但對于真正盯上決定下手的目標，他絕不會輕易放過！
如果成功到手，品嘗過其中甘美的滋味，之后更是只會死死抓著不放。
五條悟一旦明確了目標，她也不知道對方接下來會做出些什么了！
這樣一來，就算理子不想，但她能擺脫得了五條嗎！
家入硝子內心的預感愈演愈烈。
況且……
還有一個更棘手的家伙在等著啊……
……
五條悟旋風般沖出家入硝子的房間，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他就摸到理子的門前了。
他腳步輕快地回到宿舍，
剛踏入宿舍樓，夏油杰便敏感地捕捉到了五條悟歸來的氣息，房門幾乎是在五條悟踏入走廊的同時被拉開：“結束了嗎？”
五條悟回首，渾身的氣場輕松，仿佛卸下了一個重擔：“嗯，硝子超級靠譜啊！”
“說的話讓老子豁然開朗，完全是可以去當心理醫生的程度了。”
夏油杰笑道：“是嗎。”
不愧是硝子，悟現在肯定已經老實了吧。
“關于你之前問我的事？”他試探性地說。
“啊，那個啊……家里之前想讓老子和理子結婚來著，但老子現在已經不那么想了。”五條悟平靜地回答。
夏油杰含笑，心中再次將硝子的靠譜程度上升一個臺階。
雖然早有預料，但效果這么好還是讓人有些吃驚。
悟現在已經看不出之前恍惚的神態，那在他找過硝子后也能用平常心和理子相處了吧……
想到這里，夏油杰的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明明這就是他想要的，可想到這個結果，他又好像有些不明不白的失落。
五條悟繼續道：“關于這件事情，老子已經決定了……”
夏油杰在心中默默復述，既是在預判五條悟說的話，也是在對自己說：
已經決定之后和理子保持距離，做一名好前輩……
“之后老子要入贅理子，改名天內悟！！！”五條悟神色篤定。
夏油杰：……
“啊？”他歪頭。
硝子……
夏油杰眼睛倏地瞪大，震撼地看著發出暴言的五條悟。
——你都和他說了什么啊？！！！
他頭疼地攔住五條悟：“等等等等，你給我等等。”
“什么叫做你要入贅？！”
怎么回事？悟的腦子壞掉了嗎？
五條悟似乎毫不在意夏油杰的反應，神色開朗道：“老子想通了，老子就是喜歡理子啊。”
他理所當然地說：“如果理子不想過屬于五條理子的生活，那老子和她一起去過她的生活好了。”
夏油杰厲聲：“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五條悟嗆聲：“哈？你不追憑什么不讓老子去？”
夏油杰語速飛快地反駁：“我對理子只是單純前輩對后輩的關照！”
五條悟：“……嘴上這么說，但以為理子要告白，身體就很誠實地跟著走的前輩？”他猝不及防將白天的事挑破。
夏油杰嘩然色變。
五條悟與其對視，那雙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穿透了一切。
夏油杰在其中看到了自己，那分明是一張被戳穿后不禁露出危險表情的臉，陌生得可怕。
五條悟挑眉。
在他的六眼下，只要他想，他可以關注到任何他想要的細節，夏油杰的反應自那天食堂吃飯起就沒能瞞過他。
那時的他還沒反應過來，但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了。
……杰，喜歡理子啊。
夏油杰瞳孔放大：“我……”
“我那是誤會，而且如果理子真的告白了我也會拒絕……”說著，他在五條悟的注視下，有些說不下去了。
對此，五條悟表情微妙。
走廊間的空氣一時安靜。
半夜的寒風帶著涼意，撩起五條悟的發梢，驀地，他像是靈光一閃，恍然大悟般說道：
“啊！難道說你是那種會極端妹控的類型？”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了，哥倆好地拍了拍夏油杰的肩：“好說啊，杰，不愧是老子的摯友，婚禮上你坐主桌！”
夏油杰繃不住道：“誰要坐你和理子婚宴的主桌啊？！”
“反正我不會讓你對理子出手的！”
他惡狠狠地拉下五條悟搭在他肩上的手。
五條悟不甘示弱：“憑什么？杰你管得也太寬了吧！還說你不喜歡理子，被老子發現了吧！”
夏油杰：“和這個無關！只是，只是……”
五條悟立馬接話：“那就放開老子，老子現在就去找理子和她說清楚。”
夏油杰幾乎是下意識地喊道：“不許——！！！”
他們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彼此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仿佛有火花四濺。
夏油杰堵在五條悟的身前，五條悟一有離開的動作就會被夏油杰阻止，兩人久久僵持不下。
在經過多次你來我往的交手后，被自己身體先于意識行動的行為暴露無遺的夏油杰終于也找不出借口了。
他拳頭反復捏緊又松開，最終還是認命道：“沒錯，我是喜歡理子！！！”
“但在理子未成年前我是不會朝她下手的，你也不許！！！”他語氣激烈地警告。
五條悟憤而說：“說什么未成年不能出手，那都是借口吧，老子看你就是喜歡光源氏計劃，喜歡搞養成！”
“杰你自己變態別拉著老子一起——！”
夏油杰抹了一把臉：“養成就養成！！！”
他正氣凜然：“但你現在想都別想！”
轟——！
地動山搖般的聲響傳來，瞬間驚起樹林間沉睡的鳥雀，它們四散紛飛，拍打著翅膀，發出陣陣驚恐的啼鳴。
而另一邊，另外的宿舍內，
已經有了經驗的其他所有人聽到這個動靜，都無動于衷地在被窩里翻了一個身，繼續陷入夢鄉。
只有家入硝子在詭異地沉默了一會，懷著鄭重的心情給天內理子的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快逃！！！
第57章 第 57 章
第二天醒來的天內理子看著手機上的短信, 迷茫地再次確認了一下發信人。
沒錯啊，不是不小心發錯了人的垃圾短信。
……那這是什么意思？
她看著短信內容和發件的時間點，心中的疑惑更甚。
天內理子敲響隔壁的房門, 舉著手機不明所以道：“硝子, 這是？”
家入硝子推開門, 陽光灑在她那略顯疲憊的臉上, 清晰地照出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色。
她看到找過來，一副一無所知模樣的理子有些吃驚：“……昨晚他們沒來找你啊。”
她還以為昨天晚上發生了那么大的動靜，五條和夏油他們之中至少有一人會舞到理子跟前呢。
她都已經做好其中有人求愛不得后找她來做第二次咨詢的準備了。
沒想到他們最后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了？
不, 更有可能的是被夏油阻止了吧？
干得好啊，夏油！
家入硝子點點頭, 有些欣慰地說：“算他們還有些分寸。”
天內理子疑惑地復述：“他們？”
家入硝子看著天內理子純凈無邪的眼睛, 又一次在心中對那兩人重拳出擊。
既然他們都還沒來得及……
想到這，硝子雙手按住天內理子的肩膀，目光變得異常堅定, 語氣嚴肅道：“理子！五條和夏油他們……”
倏忽, 急促而紛亂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地傳來，其中還夾雜著爭吵的聲音。
“悟, 快給我停下！”一道耳熟的聲音急切地制止道。
家入硝子看著天內理子背后那以驚人的速度逼近，一黑一白的兩個小點，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生生咽了回去。
看來現在說什么，也為時已晚了。
天內理子仿佛是感受到了背后那股不可忽視的氣息，聞聲回首望向身后。
只見五條悟一馬當先, 像跑酷般用絲滑的動作躲閃過夏油杰一個個試圖阻擋其前進的咒靈。
他以一個驚人的滑鏟動作, 巧妙地避開了最后一只咒靈的猛撲。
緊接著，更借助這股力量, 以一個優雅至極的姿態，起身單手輕輕一伸，整個人就穩穩地撐在了墻壁上，以一種半壁咚的姿勢停在了天內理子的面前。
緊追其后的夏油杰見狀臉色大變，就想伸手捂住五條悟的嘴。
可已經來不及了，五條悟一站穩，目光與天內理子交匯，就大喊道：
“理子，老子喜歡你！！！”
這句話如同驚雷般在空中炸響，穿透了整個走廊的每一個角落，回音久久不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為之顫抖，連那些原本撲向五條悟的咒靈也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震懾，停下了動作。
走廊另一端，因感受到咒靈波動而好奇探頭的歌姬頓時瞳孔地震。
家入硝子立馬像是感到丟臉，又像是不愿被扯進麻煩般縮回頭，向后退回離門有一米遠的距離處，遠離豎在門口的五條悟。
夏油杰也像被定身術擊中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定格了幾秒后急急轉頭，對理子連忙道：
“理子，悟他這是在開玩笑，你不要在意！”
五條悟則一臉認真，他垂首看著身下的天內理子，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注：
“不，老子是認真的！”
“你的回答呢。”他的視線緊緊抓著理子。
可能是因為過于匆忙，他沒有戴上墨鏡，眼下讓人一覽無余的那雙蒼藍的雙眸在雪白的眼睫下閃爍著細碎的光，在陽光下微微顫動。
天內理子在不到一臂的距離，毫無防備地撞進了這顫動的微光中。
他仿佛將天空藏進了眼眸，而現在，這片天空注視著你，也只倒映著你一人。
五條悟靜靜地看著天內理子，專注得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他整個世界。
夏油杰輕輕抿了抿唇，雖然他還是沒能阻止悟趕到理子的面前朝她告白，但怎么說……
悟肯定會被理子拒絕的！
對此，他還是很有信心。
畢竟悟平時老是喜歡惹理子生氣，理子也從沒有表露過對悟有超出友誼的情感，更是明白地說過她對悟的臉不感冒。
理子不可能答應悟的告白。
夏油杰松開咬住的后牙，沉住氣地沒有出聲。
他告訴自己，
是的，理子喜歡誰，都不可能喜歡上悟。
他沒必要緊張。
“……誒？”
五條悟投下的陰影下，天內理子的眼睛微微睜大，看來也對目前的狀況感到十足的意外。
“對，你的回答呢？”五條悟重申，執拗地盯著理子，不給她絲毫逃避的空間。
夏油杰嘆息，已經開始在心里斟酌怎么處理之后的尷尬局面。
誰知……
“悟……”天內理子短暫的愣神后，臉上不見一點為難，欣悅地回答道，
“我當然也喜歡你啦～”
理子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五條悟的告白？！！
夏油杰&家入硝子&歌姬：！！！！
啊？？！
家入硝子難以置信地將視線在天內理子的臉上來回掃視，想看出有沒有什么在說反話的意味，可完全沒有，天內理子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在說她是認真的。
真的假的？五條這是要在開竅第二天就修成正果了？！
歌姬張牙舞爪，猙獰又無聲地在空中揮了一套毫無章法的體操拳，也沒能完全抒發自己的不可置信，和對于五條悟這種人都能談上戀愛，以及理子怎么年紀輕輕眼睛就瞎了的抓狂。
窗戶外樹干上停著的一只紅眼睛烏鴉直挺挺地垂直蹦起，又僵硬地落回樹枝上，帶起樹葉之間互相摩擦的沙沙聲。
夏油杰更是如遭雷擊，震驚得大腦一片空白。
不是？啊？
理子答應了？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
猶豫就會敗北，果斷就會白給？！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直截了當的回答，五條悟的耳根噌地一下紅得幾乎要滴血，那份將理子堵在自己和墻壁之間，氣勢洶洶的氣場也仿佛被一陣風吹散，消失不見。
他吞吞吐吐道：“是……是嗎。”
五條悟目光閃爍不定，聲音也變得軟和，確認般說：“你也喜歡老子啊……”
天內理子的聲音里滿是真誠與喜悅：“當然啦，能聽到悟說喜歡我真是讓我吃了一驚。”
“不過我也喜歡你，超級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哦！”她強烈地肯定道。
五條悟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難以忍受般將自己撐在墻上的手放下，垂落在腿旁攥緊。
天內理子眸光明亮地直視五條悟，細數道：
“雖然悟你老是喜歡捉弄人，總是時不時小瞧我，開一些討厭的玩笑……”
“但……”她將手輕輕按在心口，眉眼彎彎，緩緩用柔和的口吻說：
“即使被我揍了也不會有什么怨言，發生什么事情都會站在我身后想要為我出頭，無論有什么事都會第一時間想到我。”
“和你一起真的很開心哦！能和悟相遇真是太好了！”說到這里，天內理子璨然一笑。
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在她青春明媚的臉龐上漸漸暈染開來，從她唇邊渾圓的酒窩中滿溢出來。
她笑起來，仿佛全世界的光都在融化。
五條悟此時已經面紅耳赤，臉色如同夕陽下的火燒云，他嘗試著開口，但突然像是突然忘記了怎么說話般，只發出一陣令人聽不懂的混亂囈語：“%@￥#……”
好半晌，他才像是重新馴服了語言，開口道：“那……那我們……”
他瞥了理子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
天內理子立馬了然地頷首，雙手抓起五條悟的一只手握住，眼神溫柔而堅定地說：
“嗯，那就說定了，我們要當一輩子的……”
五條悟屏息，天內理子那纖細柔軟的手此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讓他渾身無力，只能傻傻地任人擺布。
那一刻，他仿佛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朋友！”理子高興道。
所有人：……
夏油杰捂住自己的胸口，受不了地大口喘息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剛才好像都要心跳驟停了。
理子……
說話不要大喘氣啊！！！！
他還以為，還以為……
夏油杰還沒從驚魂中回過神來，天內理子就轉頭看向夏油杰，繼續道：
“當然杰也是！”
“雖然有時候會不坦率，但不坦率的地方也是杰可愛之處。”
她自我認可地點點頭道。
“杰從一開始就很溫柔地對待我，待在杰的身旁總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這份心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不會忘記！”
天內理子的笑容映著清明天光，璀璨而純凈：“你們是我心中的第一名哦！”
她目露感激：“我超級喜歡大家，能夠來到咒術界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
五條悟宛如年久失修的電腦般，卡了好幾分鐘后才成功啟動：“……哈？”
“……朋友？”他遲鈍地說。
天內理子：“？”
她察覺到五條悟態度的異樣，放開握著他的手，兩眼微瞇，環胸用一種審視的姿態道：
“誒？悟你難道沒有將我當作朋友，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五條悟：“不是……不…就是……”
他說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只能憋出一句：“反正老子不是那個意思！”
天內理子眼神一利：“那你是什么意思？”
“難道我不是你心目中的第一名嗎？！”她的表情愈加不善。
“是，但……”五條悟有口難辯，感到一陣窒息。
但這種窒息感和之前屏息時的感受完全是兩碼事。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脫口而出：“你是笨蛋嗎——？！！”
天內理子：“？！”
“你說誰笨蛋呢？！”
“就是你啊！老子第一次見到你這種笨蛋！！！”
“有本事再說一次試試？！”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老子說一百遍都不夠啊！！”
看著這吵吵嚷嚷的一幕，夏油杰肩膀不自覺放松下來，無奈地笑了笑。
家入硝子嘴角也勾起忍俊不禁的笑容，好笑地搖搖頭。
她心想，好了，看來她不用擔心理子了。
之前她的擔心屬實是多余了。
家入硝子看著眼前熟悉到幾乎天天都要上演的戲碼，唏噓道：
畢竟，天然克一切啊……
看來她還能看很長時間的樂子了~
想到這里，家入硝子的心情變得更加輕松愉悅，她笑吟吟地欣賞著上躥下跳逐漸走遠的五條悟，天內理子，夏油杰三人，和歌姬對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立于枝頭的烏鴉仿佛應和般，也發出嘲笑似的“嘎嘎”聲。
但沉浸在拌嘴的五條悟和理子，以及時而勸架時而暗搓搓拱火的夏油杰三人顯然是聽不到了。
高專新的一天，就從早晨這鬧鬧哄哄，又充滿活力的聲音中開始了，
就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樣，未來……
也亦將如此。
第58章 第 58 章
[吶, 你知道魔法少女嗎？]
“呼……呼…呼……”
急促的喘息聲從喉嚨中呼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鋒利的刀刃在切割著喉嚨，伴隨著撕裂般的疼痛。
小腿酸軟, 沉重得仿佛墜了兩個沉重的鐐銬。
要……要不行了……
但不能停下！
慌亂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 如同急促的鼓點, 敲擊著每一個靜謐的角落。
一名身穿校服的少年從拐角處的墻后猛地探出身來, 因長時間奔跑而導致的慣性，腳下險些一滑，急忙手腳并用地在撞到墻壁前拐彎。
他額頭的汗珠流下淌進眼里帶來一陣刺痛，但也顧不上擦拭, 驚恐地回頭張望，
而一只形態扭曲、周身纏繞著不祥黑氣的咒靈正緊緊追在他的身后！
少年飛奔的姿態從一扇扇窗邊掠過, 慌不擇路地穿過拐角, 沿著樓梯，向上跑去。
明明，是和往常沒什么不同的一天。
明明, 只是今天放學時在學校里多留了一會兒看漫畫……
為什么, 學校里會突然多了一只怪物？！
[所謂魔法少女，就是在暗地里與危害世界的怪物戰斗, 保護人類的少女！]
室內鞋在樓梯上發出短促的“嗒嗒”聲，每一下都像是少年心臟的搏動。
他咬著牙拼命往上攀爬，可即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了從背后傳來仿佛近在咫尺的惡臭腥風，以及定在他脊背上如影隨形歲, 帶著深重惡意的視線。
越往上, 逐漸有風從上方吹拂而來，輕輕拂過少年的臉龐, 吹散了身后的腥氣，指引著他不斷向前。
他一圈一圈地往上，終于來到了他所能達到的最高處——
天臺。
天臺與樓梯之間的大門敞開著，光亮從門扉中傾瀉而出，如同晨曦初現，照亮了少年疲憊的臉龐，巨大的風也伴隨著光亮一同涌出，帶著涼爽與自由的氣息，
他迎著風，迫不及待地奔向那白茫茫的一片。
腳尖輕輕跨過那道仿佛分隔兩個世界的門檻，眼前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開闊的平臺。
頭頂澄凈的藍天如同洗過的畫布，一覽無余，沒有一絲雜質。
但……
他已經明白過來了……
少年目光穿過視線盡頭的綠色屏障，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腥甜鐵銹味被他壓在舌根，沒有被咽下。
在天臺的四周，綠色的網狀護欄將整個天臺圍起。
這光亮不是逃出生天的希望，反而是……絕路。
他已經無路可走了。
在綠色的護欄之間，他就是被圈養起來的，待宰的豬玀。
少年緩緩轉身，目光中滿是絕望與不甘。
那怪物，那個一直在不近不遠的距離追獵著他、驅趕著他的邪惡存在，此刻正以一種近乎戲謔的姿態，一點點向他逼近。
它露出人性化，扭曲而猙獰的笑容，仿佛在享受少年的崩潰與掙扎。
少年一步步后退，終于，雙腿再也無法支撐這沉重的身軀，腿一軟，直接向后坐倒在地。
他仰頭望著那高大得幾乎遮蔽了他整個視線的怪物，眼中滿是絕望與無助。
神啊……
救救他吧！
誰都可以，無論是什么都好，請來救救我吧！
他在心中祈求，但回應他的，只有空氣中風嗚嗚刮過的聲音。
[而魔法少女會將奇跡與希望帶給大家！]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緩緩閉上眼，任由臉上的淚水與汗水交織滑落。
咒靈那巨大的利爪猛然揮下，
死亡的鐮刀剎那間割向他的咽喉！
……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想象中的劇痛并未到來。
少年：……？
他小心地睜眼，一個纖弱的背影赫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少年：！
一名少女站在他的面前，用指尖毫不費力地輕輕捏住了龐大的巨爪。
風從天臺呼嘯而過，帶著幾分狂野與不羈，吹亂了少女的裙擺，也吹動了她身后那條飛揚的單馬尾。
在肆意的風中，她在微笑。
緊接著，耀眼的光芒從她和咒靈接觸的地方迸發！
少年震驚地看到那怪物在耀眼的光芒中扭曲融化，逐漸變為另一種模樣。
直到最后一絲光芒消退，出現在原地的已經是一只優雅可愛的生靈，溫順地伏在了少女的腳邊。
“這是……什么？”少年喃喃。
少女輕盈地轉身，單馬尾在身后劃出一道弧度。
她微微俯身，單馬尾沿著她的肩膀垂下，望過來的藍色的眼眸里閃爍著關切：“你沒事吧？”
他看著對方那雙眼眸，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臟在胸膛里怦怦跳。
“我，”他吞咽了一下，“我沒事。”
“那就好，”少女笑著朝他伸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你是誰？”他握著少女的手，忍不住問。
少女朝他露出可愛的笑意，語氣友善又輕快地解答道：“我是天內，天內理子。”
天內……理子？
他默默咀嚼這個名字。
猝然，他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臉色一白，忙不迭道：“學校里還有別的怪物，它們……！”
天內理子早有預料般：“不用擔心，我只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人，現在學校里已經沒有危險了。”
她安撫道：“你可以安心回去了。”
已經安全了？
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人……？
少年怔怔看著天內理子，又看了看地上那看起來像是尼斯湖水怪般的生物。
那只“怪物”的體型雖然依舊龐大，但給人的感覺卻變得截然不同，絲毫看不出之前兇惡的模樣。
天內理子注意到少年的視線：“這個？這個是寶可…咳，嗯……咒可夢！”
“放心，它之后不會再危害人類了！”說著，她輕輕拍了拍那只“咒可夢”。
好險，都怪悟天天說什么寶可夢的，她差點真的說成是寶可夢了。
不過既然和寶可夢類似，那就叫它們咒可夢吧。
天內理子心想。
而且最近MP怎么在以不正常的速度上漲？是那個加茂憲倫又做了什么嗎？
她得加快動作，再多接些任務盡可能轉化更多的咒靈了。
不過確實像杰說的那樣，只有她一個人的效率也太低了一些。
如果能讓其他人也掌握神圣魔法就好了。
但就連反轉術式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都不易學會，更何況神圣魔法？
天內理子苦惱地暗中思忖。
少年急切的聲音喚回了天內理子的注意力：“你…你是魔法少女嗎？！”
他眼神亮亮的，想起自己留在教室里的漫畫書。
天內理子回過神，失笑道：“怎么可能啦，好了，事情已經解決了，我也該走了，拜拜～”
她輕輕一躍，就跳上了高高的護欄。
少年望著天內理子背光的背影，下意識問：“等等！我今后……還能再見到你嗎？”
天內理子回首，眼帶笑意：“可能吧～”
語畢，她一躍而下。
等少年急匆匆地跑到天臺的邊緣往下看時，只看到了空蕩蕩的地面。
天內理子的身影仿佛陽光下的泡沫般消失，不見了蹤影。
只有還在作痛的喉嚨提醒著他剛剛都發生了什么。
……
他回到家，還是一陣心潮澎湃。
今天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太夢幻，太不可思議了。
在學校里遭遇了怪物，被神秘的美少女救下，然后……
他在床上躺了一會，但心中的騷動久久無法平息，他還是按捺不住地坐了起來，打開手機。
【我今天見到了魔法少女……（新）】
一個帖子出現在了論壇。
【主樓：如題，魔法少女其實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我們平時不知道而已，樓主今天就見到了！
是這樣的，就在樓主的學校里，今天突然出現了一只怪物，樓主都被追到天臺打算等死了，結果有一名少女從天而降，用魔法將怪物凈化收復了……】
【1L：現在連小學生也學會上網了嗎，作業寫完了嗎，就來玩電腦】
【2L：哪種？發點圖片看看】
【3L：你說得沒錯，亮出你的腰帶吧！】
【4L：當然！魔法☆梅莉也是真實存在的！】
【5L：不，這個世界沒有魔法少女……但是存在魔法少年wwwww】
【6L：我隔壁大叔就是，我看到他偷偷變身了[滑稽]】
【7L：滾啊，四齋蒸鵝心。】
少年刷了一會帖子，見回復的人不是在冷嘲熱諷就是在開玩笑，不由氣餒地躺回床上。
他說得明明是真的，但果然不會有人相信的啊……
他將手背遮擋在眼皮上，沮喪地嘆息。
“叮叮～”帖子又有了新的回復。
少年無奈地抬起手機，打算將屏幕熄滅。
肯定又是一些無聊的回復吧？
倏地，他的動作頓住，屏幕上的一行字清晰地進入他的視野：
【11L：我見到過，是黑發藍眼的魔法少女】
他猛地從床上坐直，摁著手機噼里啪啦打了起來。
【12L（樓主）：你真的見到了嗎？！】
【13L（原11L）：是的，她將怪物變成像寶可夢一樣的東西了，不只是我，還有其他一些人也見到了！但回去后大家都不記得了，只有我還記得。】
少年的臉激動地漲紅了。
【14L（樓主）：是的！就是她！頭上還有著白色的綁帶！】
【15L（樓主）：我就知道！我問起來的時候還被否認了，一定是因為她要隱瞞身份才不能說的！】
【15L：哈哈哈，你們好一本正經啊】
【16L：啊對對對，還有小裙子和魔法棒[滑稽]】
【17L：你說的是穿黑色制服的人嗎……其實我也見到過，我還以為是做夢。】
【18L：魔法少女……真的有嗎？但我最近確實好像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怪物……】
【19L：真的假的？真有這么一個人？】
……
論壇中，起初，只是一兩條含糊其辭卻充滿奇幻色彩的描述，它們如同磁石一般，吸引著更多有著相似幻想或好奇心的靈魂前來圍觀。
這些評論中，有的添油加醋地描繪著魔法少女施展魔法的絢麗場景，有的則是基于現有線索的理性分析，試圖揭開這神秘少女的真實面紗。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類似且互相佐證的言論如同涓涓細流匯成江河，讓越來越多的人參與了討論。
黑發藍眼的魔法少女像是新的都市傳說般在年輕人之間瘋傳起來。
但由于這個論壇只在年輕人之間流通，明面上并沒有造成很大的影響。
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位發帖的少年自認為只是找到了證實自己猜想的佐證，絕不會想到……
——在幾年后，一次偶然的直播采訪讓這個帖子被一個火眼金睛的人重新翻出來重見天日。
到那時，已經明白了論壇中所指的魔法少女是在說誰的大眾瘋狂涌入這個帖子，險些將這個論壇的服務器沖爛。
【83L：這個帖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84L：這個帖子怎么頂上來了？】
【85L（原83L）：這果然是在說那位吧！】
【86L：什么謎語人，叉出去，這種久遠的帖子頂上來干什么，無聊】
【87L：嗚啊，好像真的是啊】
【88L：魔法少女wwww好可愛的稱呼】
【89L：樓主還在嗎？有沒有那時候對方的照片啊，這時候還在學校，穿著校服的樣子肯定超級可愛吧】
【90L：什么啊？那個魔法少女是在說哪個藝人嗎？】
【91L：啊？那個街頭采訪你沒看嗎？就最近的那個，完全和帖子里說得對上了】
【92L：天哪！這個帖子里說的是那個美少女部長嗎！】
【93L：真的是她？！】
【94L：什么美少女部長？議員里怎么可能有美少女？片看多了吧】
【95L：不是，這都什么年代了，你還不知道她？不知道她，那你總該知道咒可夢吧？】
【96L（原73L）：咒可夢怎么了】
【97：你知道咒可夢，不知道那個進行了前所未有的改革，向大眾推廣了咒可夢的咒術界總監部部長？】
【98L（原73L）：啊？那個部長不應該是個老頭子嗎？不要隨隨便便拿這種層面的人物開玩笑啊】
【99L：你自己去看看那個隨機街頭采訪就知道了】
【100L（原73L）：什么玩意？我去看看】
……
【303L（原73L）：我去，那個部長竟然真是個美少女！！！我狂舔！】
……
【1584L：嘿嘿，這就那個將部長大人誤認為魔法少女的帖子？前來打卡合照。】
……
【7883L：打卡。】
【7884L：打卡。】
【7885L：打卡。】
……
【我今天見到了魔法少女……（h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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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午后, 陽光的溫度已經不再那么炙熱，暖洋洋地灑在身上，伴著微微的小風, 帶著恰到好處的愜意。
在聒噪的蟬鳴中, 天內理子站在了五條家高聳的大門前。
為了得知更多關于加茂憲倫的線索, 天內理子在被五條悟邀請的第一時間就同意與其來到五條家, 一起查閱內部資料。
她答應時沒有多想，但此刻站在門前，天內理子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第一次來到朋友家，是不是該帶點禮物再來拜訪比較好啊？
但沒有給她反悔離開的機會, 只不過在門前剛剛站定了幾秒，她身前大門就像是感應到他們的到來般, 朝內打開。
然后, 一張對于天內理子而言熟悉的臉龐從門后露出。
“喲～”開門者，也就是五條悠笑瞇瞇地回應，“歡迎呀。”
天內理子看著眼前的人, 既感到一陣意外, 又感到理所當然，驚喜道：“好久不見！”
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見過五條悠了, 自從她從總監部回來后與其去了一趟黑市，結果被慘遭包圍，險些無法從過度熱情的人中脫困后，她就心有余悸地再沒去過，自然沒有和五條悠再聯系。
“你終于來了, 我們可是期待已久呢。”說著這話時, 五條悠似乎有些意有所指，又好像只是在單純地表達歡迎之意。
天內理子心中劃過一絲疑惑, 但很快就認為是悟已經提前朝家里打過了招呼，沒有多想，只是更為自己沒有做好準備就上門感到一陣不好意思。
但既然人家都已經把門打開了，她也不好掉頭就走，她剛想和其禮貌地寒暄一下，五條悟就插話道：
“怎么是你來開門？”
他的語氣奇異地有些不友善，似乎沒想到是對方出現在了這里。
五條悠打什么啞謎般，當著天內理子的面對五條悟討饒道：“饒了我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搶到這個機會的。”
他嘴角噙著神秘的笑，用一種不懷好意的口吻說：“悟大人，加油哦～”
說完，他還朝五條悟擠了擠眼睛。
天內理子：“？”
五條悟一噎，似乎不想再多說什么，干脆地轉移話題道：“走了，理子，不用管他，老子帶你去放資料的地方。”
天內理子不明就里，但下意識地跟著五條悟的腳步向前走，走著走著，她回首望向身后，五條悠站在原地，雙手攏在寬大的和服袖子里，好整以暇地望著他們。
他看到理子轉過頭來張望，朝她微微一笑，眼神中閃爍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期待和促狹。
奇怪……他在期待什么？
天內理子心想。
可還沒等理子反應，五條悟就像腦后長眼睛了般，察覺到理子遲疑下來的腳步，頭也不回地催促道：“不是要查資料嗎？快走吧。”
天內理子慢了半拍地回過頭：“啊……好的？”她加快腳步，跟上五條悟的步伐。
在五條悠帶著明顯笑意的視線中，五條悟的腳步愈發快了。
不一會兒，他們就到達了五條家內部存放資料的隱秘之地。
天內理子站在書閣前，看著精巧繁復的結界，以及周圍的看守人員，忍不住問：
“帶我進去真的沒關系嗎？”
怎么回事？感覺好輕松？
像這種家族內部的情報之地，一般而言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吧？
像在加茂家那次，他們對于有人進入書閣的態度就很謹慎，即使同意，也全程有人陪同看守，出來的第一時間，看守之人也會前去報告她翻閱了哪些內容。
當初同意她查閱，一方面是為了撇清自家與總監部地底實驗室的關系，另一方面，是由于自身的弱勢，迫于總監部與她的壓力下，無奈而為之的。
但五條家就因為她是悟的好友，就隨隨便便同意她進入了嗎？
天內理子有些擔心五條悟是不是為此付出了什么代價。
五條悟表情輕松：“啊？這個無所謂的吧。”
看守人員似乎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大咧咧道：“這有什么？天內小姐你又不是外人。”
天內理子在心中哇了一聲，感覺自己對五條家的好感度瞬間上升了。
沒想到五條家這么講人情味，好說話呀！明明是大家族，卻出乎意料地親和誒。
但看守人員的話還沒說完，他眼神友善，甚至還帶著一絲親昵地注視天內理子：“畢竟你可是……”
五條悟立馬意識到了什么，臉色驀地一變，
“啊！”他大聲打斷了看守人員的話，似乎迫不及待，浮夸又急吼吼地說，“理子，我們快進去吧！老子有一些發現要告訴你！”
天內理子立馬緊跟著五條悟進入了書閣，穿過結界，結界外的聲音便聽不到了。
他們穿過一排排書架，往內部深入，鼻尖滿是淡淡的墨香與陳舊書頁特有的氣息，五條悟的表情也隨之逐漸變得正經起來。
最終，他停下腳步，輕輕伸出手，精準地抽出一本封面略顯斑駁的古籍：
“理子，你看看這個。”
“關于加茂憲倫的資料你在加茂家應該看過了，御三家之間的記載都大差不差，但這個應該是加茂家所沒有的。”
天內理子接過，仔細地查閱起來，很快，她就發現了其中的微妙之處。
由于五條家的六眼代代會參與天元大人護送星漿體任務的緣故，五條家的書閣中有其非常詳細的記載。
而在這份資料，也是第一次護送任務中，出現了有描述額頭帶有縫合線之人的形容。
“這是……！”天內理子的手微微一緊。
五條悟冷靜地說：“你的感覺沒有錯，加茂憲倫，或者說不知道什么東西，估計遠不止是150年前就存在的詛咒師。”
“在天元第一次同化星漿體時就有他的身影。雖然也可能是別的額頭有縫合線的其他人，但……老子覺得事情沒有那么巧合。”
他嘖了一聲：“不過老子幾乎翻遍了整個書閣，關于他的資料也還是太少了。”
天內理子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天元可能會知道關于他的事情。”
“看來要再去拜訪一下天元大人了！”她思考了一會兒，猛地抬頭，就想往外走。
雖然沒有發現加茂憲倫的真面目，但也得知了新的線索，天內理子馬不停蹄地打算接著通過總監部前去拜訪天元。
“咳，等等。”五條悟阻止道。
他一邊朝天內理子靠近，一邊說：“你難得來老子家一趟，老子還沒有好好招待過你呢。”
天內理子的腳步一頓，懊惱又恍然地停下。
是了！來朋友家和對方的長輩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走也太不禮貌了！
五條悟聲音放輕，狀似平常地緩緩說：“要不在老子家吃完飯再走吧。”
天內理子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吃飯期間，五條悟長輩對她態度出乎意料地和善，在座的人也不多，和在加茂家的宴席可以說是天差地別，氣氛和諧得天內理子恍惚中都要以為此刻她是在她和黑井之前的小家中。
吃完飯，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飛快，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五條悟自然而然地提議道：“已經這么晚了，不如在老子家留宿一晚好了。”
天內理子抬頭望了望天色，沉吟：“嗯……”
五條悟臉上不動聲色，眼神卻緊緊地盯著天內理子。
“好啊，那我給黑井打個電話！”天內理子點頭。
五條悟不由露出放松的笑，繼續道：“老子專門在家里搞了個豪華的游戲房，特意讓人按照頂級配置打造的，游戲種類多到能讓你挑花眼！”
天內理子聞言眼前一亮，撥打電話的動作更加輕快起來。
看著這一幕，五條悟垂下頭，發絲的陰影下，嘴角翹得高高的，憋了半天的得意之情終于傾瀉出來。
五條悟：計劃通.JPG
不枉他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工作！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實施！
哼哼……哈哈哈！
不會有人相信他就是為了讓理子查閱家族書閣才邀請她來的吧？
他可是專門挑著下午的時間邀請的天內理子！就為了能夠將理子順理成章地留下來！
呵，杰天天千防萬防的，沒想到他能把理子邀請到家里來單獨相處吧？
兩個人單獨相處，他再咳咳咳嗯……
反正他就不信到時候理子還能不開竅！
五條悟想到接下來的事，下意識側過臉，不往理子的方向看。
天內理子還在無知無覺地朝電話里說：“黑井，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要在五條家留宿，不用等我了哦。”
黑井美里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溫柔地回應：“是嗎，那就麻煩五條家了，不知道他們那邊方不方便。”
侍女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天內小姐，您的房間安排好了，就位于悟大人的隔壁。”
說完，她話語中似乎藏著某種微妙的暗示，補充道：“哦，對了，還有一個小小的特別之處需要告知您，這兩間臥室之間的那扇門并非完全隔絕，而是可以輕松推開的哦。”
五條悟：……？！
不是？啊？
五條悟渾身僵硬。
這句話就不必說了吧？！
黑井美里驚愕的聲音立馬從電話里傳來：“兩間臥室是通的？！”
天內理子聽到侍女的話也有些吃驚，但很快自信滿滿地說：“沒關系，要是悟晚上睡覺不老實，因為游戲輸了不甘心想來找我‘算賬’，我會讓他老實的！”
黑井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不，她考慮的倒不是這個……
一般而言，半夜找過來的男性也不會是為了因為游戲輸了不甘心而來‘算賬’的吧？
不過……
黑井美里欲言又止，如果對象是五條的話，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這么說，應該沒關系吧……
五條悟咬牙。
這是污蔑！純純的污蔑！！！
首先，他就不可能輸！
其次……沒有其次！
以及理子是怎么往這方面想的！
他都不知道是該松口氣還是反駁一下比較好。
不不不，往好地想，睡在相通的隔壁，四舍五入就是同居，也就是結婚了！
這已經是史詩級進步！
黑井美里松口道：“我知道了，玩得開心，不過……”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剛剛夏油君在我身旁，臉色突然變得很差，然后急急忙忙離開了，他可能……”
五條家的警報系統突然啟動，結界被突破了的波動穿透了每一個角落，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在眾人警惕的視線中，夜色中，一束耀眼的光芒劃破天際，伴隨著一陣低沉而威嚴的龍吟，夏油杰騎著像是進化后的鯉魚王般的龍出現在半空中。
五條悟：！
夏油杰居高臨下地望下來：“悟，你在干什么？”
他不緊不慢地說：“相·通的兩個臥室？”
五條悟故作鎮定，理直氣壯：“邀請同學留宿而已，怎么了？至于臥室，那是家里自帶的格局，關老子什么事？”
可惡，杰怎么會在黑井身邊，還正巧聽到了理子和黑井的電話！
夏油杰臉上的笑容更甚，但那笑容背后卻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寒意：“邀請同學留宿？”
他邊說邊輕盈落地，朝五條悟走來，一把按住五條悟的肩。
“既然如此，那我也來湊個熱鬧吧。”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好久沒有和你一起打游戲了，今晚就讓我們好·好·回·味一下過去的時光。”
五條悟眼角一抽，感受到肩膀傳來恨不得將他按進地里的壓力。
只有天內理子高興地應道：“好呀！那我們可以一起打游戲誒！”
就這樣，三人在五條家的游戲室你擠我，我擠你的在一起打游戲，其中的明爭暗斗自不用多說。
直到夜深人靜，窗外的月光灑滿一地銀輝，三人終于熬不住疲憊的侵襲，東倒西歪地躺倒一地。
……
天內理子困倦地蜷縮在榻榻米上，本該回五條家為她準備都市臥室睡的念頭隨著被困意侵蝕的大腦一點點消退。
隨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另外兩個人漫無目的的聊天，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眼皮也像黏了膠水一樣逐漸睜不開。
不知何時起，耳邊的聲音漸漸消失，而關了燈的室內此刻一片漆黑，再沒有什么能干擾她入睡的事物。
她的大腦昏沉起來，
但可能正因為看不見與困倦的原因，剩下的感官都變得異常清晰與模糊。
天內理子能聞到身旁五條悟和夏油杰身上某種特有的氣味，能聽到他們起伏的呼吸聲，能感覺到他們貼在她身旁的熱度。
這是一種非常靜謐而新奇的感受，帶著點安心，天內理子恍惚了那么一瞬間……
好像天地之大，只有他們三個似的。
但這不可能，以及她最好還是回臥室……
天內理子的指尖微微一動，就感到有一個不屬于自己的溫度沿著她的小臂內側，輕輕撫過，然后向下，若有若無地點到她的掌心。
緊接著，一只手溫柔又強勢地，插入了她的指間。
……什么？
她下意識想抽手，但沉重的身體來不及反應，那比她高一截的體溫已經穩穩地與她十指相扣，她蜷縮起來的手指反而好像回應般，恰好地勾住了對方。
那只手不輕不重地，大拇指指腹慢慢地，摩挲了一下天內理子柔軟的手背，帶來一陣酥麻。
天內理子感覺自己的那只手被那只大了一個號的手整個包裹住，手心一陣一陣地發熱。
……是誰？
天內理子遲鈍地想到，她艱難地想睜開眼，但下一刻……
另一邊，她是另一只手也被拉住了。
拉住這只手的人似乎還嫌不夠，將身體往她這邊又擠了擠。
天內理子臉上癢癢的，那應該是對方掃過來的發絲造成的。
她和對方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濕潤的呼吸在臉上吹拂，感覺已經快到了臉貼臉的地步。
那呼吸在緩緩靠近，停在一個極近的位置，好似鼻尖要碰到一起，再近的話，就要……
天內理子的思維斷斷續續的，
……這距離，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但那呼吸停頓了一會，最后還是緩緩退開。
取而代之的是，
他在她手心里微微劃了劃，天內理子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哆嗦。
“嗚……”天內理子貓般微弱地輕哼了一聲，作為抗議。
像是察覺到了天內理子的動靜，他們暫時安分了一點。
可見理子沒有后續的反應，隨后又變本加厲起來。
天內理子一邊被迫與睡意做抵抗，一邊不由自主地走神。
行吧，我們手牽著手睡覺。
他們還真黏人啊……
不過……
天內理子咬住下唇。
……他們能不能將自己緊緊貼著她的身體拉開一點？
明明那么有大的位置，她要被擠成餅餅了。
喘息還是從天內理子的唇邊溢出。
……真的，好熱啊。
第60章 第 60 章
再次見到天元已經是兩天后的事了。
天內理子穿過幽暗而漫長的隧道, 進入巨樹的根部。
人還是那個人，場景也還是眼前的場景，但此時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天內理子看著面前神色淡淡的長發美女, 心中感慨萬千,
初次見面時, 她是即將被同化的星漿體, 被護送進這個巨大的刑場，但眼下她已經莫名其妙成為離上位只差一步的總監部的部長了。
這就是30年河東，30年河西，莫……！
咳咳, 不是，
她是說, 她這次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天內理子正色：“請問你知不知道額頭有縫合線的人？我……”
天內理子還想補充相關的情報, 天元就直接道出：“羂索，千年前的術士，同時也曾寄宿在加茂憲倫身體內的詛咒師。”
“你遇到他了嗎。”她用稱述的語氣道出問句, 眼神冷靜深邃得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的本質。
天內理子：！
天元直截了當道：“雖然我不理解他的想法, 但他曾兩次想要阻止我的同化都以失敗告終。這次同化沒有成功，我本來以為他會趁此機會將目標放在我身上, 結果卻是盯上了你。”
天內理子愣了一下，接著馬上接話道：“既然你知道他，那就再好不過了！”
天元，是除了不死之外，也被稱為全知的術士, 是即使只能待在薨星宮, 也能盡知天下之事的人。
既然天元知道對方，那接下來只要借此得知對方的位置, 然后直接直搗黃龍不就可以了！
然而，天元的下一句話打破了理子美好的期望：“不，我并不知道他此刻的確切位置。”
她雙手環胸，解釋道：“雖然我可以從遍布各地的結界中獲取情報，但這些結界的力量有限，無法覆蓋整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更何況，如果羂索有意識地隱藏自己，甚至能夠操控或屏蔽其他結界，那么我就更難追蹤到他的行蹤了。”
天內理子有些失落和不甘：“還是沒有辦法直接得知對方的藏身之處嗎……”
如果連天元都無法追蹤到羂索的蹤跡，那他們豈不是還是只能被動地等待，任由羂索繼續隱藏在陰影之中？
既然羂索能從千年前活到現在，那躲個十年百年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天內理子頭疼道：“這么說，如果對方一直不露面，那我豈不是永遠也拿他沒辦法？”
但天元儼然有著不同的看法。
就算羂索正面對抗不了天內理子，她也認為羂索絕不會選擇龜縮下去。
一方面，羂索不是那種性格的人，而另一方面……
“羂索一直都想要研究咒力的極限，為此不惜拋棄□□通過寄宿他人活下來，想要朝我下手也是因為我不死的術式，這份執念，延續了千年。”
天元沉靜地凝視天內理子：“既然他盯上了你，我不覺得他會輕易地放棄。”
天內理子的吸引力能大到讓羂索轉移堅持了幾乎千年的目標，他一定不會顧于自身的安全而不敢面對天內理子，
或者說，對于他而言，比起自身的安危，他強烈的研究欲更為重要。
對于天元的說法，天內理子不置可否，就算天元說的是事實，但怎么能將希望放在敵人能主動出來送死上呢？
但一個詞引起了她的注意。
[研究]？
天內理子回想起了在實驗室發現的未知儀器。
……那個儀器？
說起來，那個儀器，是用來干什么的？
自在實驗室發現了羂索的痕跡后，她再沒去過第二次。
天內理子驀然有一種預感。
——那個儀器，會非常重要。
天元注意到理子神情的微妙變化，似乎看穿了理子的心思，微不可見地笑了一下：“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如果有需要，我會提供幫助的。”
相比起天內理子眉眼間的慎重，天元看起來似乎表現得有些過于輕松了。
這不是因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更不是因為小看了羂索的能耐，而是……
作為世人眼中全知的存在，天元深知自己的局限——因為無法離開薨星宮，她無法直接干預外界之事，只能以旁觀者的身份，默默見證著一切。
她注視著，注視著天內理子打敗伏黑甚爾，脫離星漿體的命運；加入高專，新的羈絆與可能性在她的腳下延伸；收復總監部，成為總監部的下一任部長；擊退羂索……
天內理子一路走過來，簡直就是奇跡的代名詞，如果在之前，有人和她說會將她從薨星宮解放，會拯救咒術界，她絕不會相信。
但……無論哪一次，命運都從不曾真正阻擋得了天內理子。
相反，仿佛是上天與理子做了什么約定[束縛]般，只要她想要達成的，世界便溫柔地回應了她的期許。
對于羂索想要針對理子的陰謀，天元空前地確信——
羂索必不可能成功！
她深深地注視著天內理子，仿佛注視著未來。
她朝面前面容稚嫩的未來，讖言般低語：
“羂索的謀劃，是時候該結束了。”
這場持續了千年的因緣，
也是時候該畫上一個句號了。
……
天內理子出了薨星宮，遵循著腦內的想法，徑直前往總監部地底的實驗室。
實驗室燈光昏黃而冷冽，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消毒水與金屬味的特殊氣息。
四周空曠而整潔，昔日混亂的場景已不復存在，被總監部的人整理得一片井然有序。艙室內殘留的“咒靈”痕跡被徹底清除，空氣中殘留的陰冷感也已消散殆盡。部分敏感或危險的資料更是被謹慎地銷毀，以確保不會落入錯誤之手。
但那天她偶然發現的奇異儀器，可能是擔心貿然銷毀會造成什么未知結果，也可能是刻意地為她留了下來，完好無損又原封不動地擺放在桌上。
對于放置在桌面上的資料，總監部的人早就修復了被蠟油污染的部分，從上面的只言片語大致分析出了這臺儀器的作用。
根據資料上所說，這似乎是一臺咒力提取裝置。
但有總監部的人實驗過后，并沒有達成資料上的效果，參與實驗的人員咒力并沒有被提取，這與其上面所說的實驗成功了并不相符。
天內理子仔細地端詳那臺儀器，從外觀上來看，并沒有什么非常值得注意的地方，儀器靜靜地擺放在桌上，就像一件無用的裝飾物。
羂索……會是在故弄玄虛，或是干脆留了一個假貨在這嗎？
在實驗室的記憶在天內理子的腦海中飛快地回溯，點點滴滴的細節一一劃過。
破損的艙室，流淌在桌上的蠟液，凌亂的筆跡……
天內理子抬眸。
不。
這個儀器……
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天內理子終于下定了決心。她深吸一口氣，將手緩緩放在了儀器上。
那一刻，她耳邊的聲音似乎都靜止了，天內理子的手指輕輕按下，一股微弱的電流感瞬間傳遍全身，緊接著，儀器散發出淡淡的光，一股強大的吸力自接觸中涌出。
天內理子猛地抽手。
MP……真的被提取了？！
天內理子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當她將手按在儀器上時，她渾身的MP竟然不受控制地向著儀器涌去，速度快得驚人，要不是她及時收手，恐怕這臺儀器還會汲取更多的MP。
可即使是短短幾秒，儀器內已經匯聚了大量的MP。
明亮的黃色咒力在儀器內火焰般搖曳，像是被困在艙室里的“咒靈”一樣，詭異而溫馴地停留在了器皿之內。
這是個專門針對她的儀器！
只有MP會引動這臺儀器的啟動！
如果她沒有想到來檢查，事先知道這件事，在戰斗時不小心觸碰到了這個儀器，恐怕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不需要多長時間，在危險的戰斗中，往往一秒鐘的破綻就可以左右戰局。
可既然如此，羂索怎么會疏忽到將這個儀器落下？
猝然，天內理子如有神助，腦中靈光一閃。
是了，羂索一開始的打算可能要么是在戰斗中用這個陰她一把，要么是打算用這臺儀器抽取她的咒力用作研究。
他還計劃用加茂家作為她的踏腳石，讓加茂家供養她以此為她積攢MP，目的無非就是為了盡可能地獲得更多的實驗素材。
但在總監部那天，她猛然間獲得了大量MP，將總監部整個進化了個干凈，而看到了這一幕的羂索估計在那時改變了想法，想在天內理子身上直接實現咒力的最大化。
直接在她身上實現咒力的最大化，比任何間接手段都要來得更為直接且高效。
那用來提取MP的裝置自然就不重要了。
按照天元所說，天內理子只要等，遲早有一天羂索會主動暴露。
但……
天內理子凝視著儀器，心中情不自禁浮現了一個更好的想法。
如果可以想辦法找出羂索，她為什么要等他自己出來？
……那要實現這個想法，她要做什么？
天內理子想了想，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嗯……
問題不大！
……
幾天后，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
總監部召開了面對大眾的總監部部長交接會。
總監部大樓內，一排排座椅整齊劃一，正中央的講臺上，一束聚光燈柔和地照亮了即將成為焦點的位置。
座位上人頭攢動，來自各家的代表、部分高級咒術師以及總監部內部員工齊聚一堂，共同見證這一歷史性的時刻。
除了總監部的人員，大部分人身著各式華服，或莊重或典雅，彼此間或點頭致意，或低聲交談，不明白總監部這是又發了什么神經。
本據說是等畢業后再上位，于畢業典禮上再正式接任的天內理子，突如其來地要提前走馬上任了。
有人猜測，這或許與近期咒術界內的一系列微妙變化有關；更有人直接表達了對天內理子能力的質疑，認為她過于年輕，是否能承擔起如此重大的責任。然而，無論外界如何議論，總監部上下卻顯得異常堅定與迫切。
隨著前總監部部長的致辭落下帷幕，天內理子作為即將上臺的新總監部部長，自然也要上臺發表一番演講。
天內理子明明已經是總監部的部長了，卻還穿著一身校服般的裙子走了上來，這副“不得體的”裝扮自然引起了一些騷動。
“茲——！”
話筒發出扭曲的噪音，尖銳而刺耳，瞬間吸引了全場人的注意力。
會場一靜，只聽到天內理子拍了拍話筒，接著平靜的聲音響起。
“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本次的接任會。”
“那么，作為我擔任總監部部長的第一項重要政令……”
聲音在話筒中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場。
“——我要，向普通人公開咒術界。”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臺下每一位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誰贊成，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