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昌平···”
這是林新第一次得知自己父親的完整姓名。
然而,一切都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動,反而是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后,仿佛身上那無形的擔子,也隨之徹底落了下來。
自古以來,中國人便是如此,講究一個落葉歸根,認祖歸宗。
知道父親的事跡,以及得知父親的名字,也算是完成了這份責任。
但是,事情似乎并沒有這么簡單。
鄭國強重新倒了一杯酒,開始娓娓道來。
“兩年前的那個夜晚,在撿到你扔的那封信,看到最下方的署名之后,我也以為是重名的人,但是那串號碼我卻記憶猶新,那是我之前在作戰(zhàn)連隊所使用的傳呼機號碼。”
“當時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的去思考這件事,部隊就打來了電話,直到后來我回到部隊,閑暇之余又重新拿出那封信后,我才猛然想起,當年你父親被部隊開除的時候,突然拜托了我一件事,說是如果有一個叫做曼曼的女孩聯(lián)系我的話,就讓我?guī)兔Π差D并且照顧一下她。”
“我答應了下來,但自始至終都沒有收到她的消息,不僅如此,你的父親我也再也沒有見過,現(xiàn)在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名叫曼曼的女孩,是你的母親。”
林新聽著,突然捕捉到了一個信息,隨后趕忙詢問道。
“國強叔,你是說,當年我父親被部隊開除了?那他拋棄我的母親,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件事?”
鄭國強旋即搖了搖頭。
“這個我還真的不清楚,包括你父親為什么會被部隊開除,我也不知道。甚至當時我們幾個特別鐵的哥們,都不知道有你母親的存在,要不然我也不會連曼曼指的是誰都不知道。”
對于這番解釋,林新一時間有些迷惑,瞬間有點摸不清鄭國強和自己父親的關系。
從那些照片中可以看出,兩人似乎非常的要好,并且父親能夠?qū)⒆约旱哪赣H托付給鄭國強,可見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
但是,如果關系真的很好,這么重要的信息,為什么會不知道呢?
“國強叔,我想知道,你和我父親到底是什么關系,他為什么會把我的母親托付給你?”
這個問題,似乎問到了鄭國強的心酸往事,只見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慢慢的端起酒杯,小口呡了一下。
“我和你父親的事情,要從很早之前說起了。”
“在我剛?cè)胛榈哪且惶欤徒Y(jié)識了你的父親,后來我們倆不僅分在了一個新兵連,甚至還被分到了一個宿舍,同時分配過來的,還有娜吾的父親。”
“后來,我們?nèi)齻每天在一起生活、訓練,就連挨罰都是一起。漸漸地,我們也結(jié)下了十分深厚的戰(zhàn)友情,并揚言今后如果結(jié)婚有了孩子,一定要互當對方孩子的干爹。”
“當時我們?nèi)说年P系,在新兵連中都出了名,他們還戲稱我們是現(xiàn)代版的劉關張,說個不怕你笑話的事情,我們?nèi)齻還真的在連隊大院的沙棗樹下結(jié)拜了。”
一聽到沙棗樹,林新忍不住的想到了母親,隨后趕忙打斷問道。
“國強叔,稍微打斷一下,你所說的連隊大院的沙棗樹,是什么品種的你知道嗎?”
“什么品種的沙棗樹?這個我還真的不太清楚,你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
“沒···沒什么,國強叔你繼續(xù)。”
一個小插曲過后,鄭國強再次呡了一口酒,繼續(xù)道。
“我們?nèi)齻當中,你父親的身體素質(zhì)以及成績是最好的,最后甚至因為在演習中的優(yōu)秀表現(xiàn),榮獲了三等功。之后新兵分配的時候,我們原本以為會就此分開,雖然我和娜吾父親的成績也名列前茅,但和你父親比還是差了很多,畢竟你父親可是當時的新兵王。”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我們?nèi)说木壏植]有就此結(jié)束,我們最終都接到了特戰(zhàn)旅的特訓選拔邀請,于是我們又一次相聚在了一起。那次選拔,過程雖然是地獄般的經(jīng)歷,但也讓我們?nèi)齻的關系更加牢固,甚至是過命的交情。”
“可能是上天的眷顧,最終我們?nèi)齻都通過了特訓測試,加入了特戰(zhàn)旅。不過我們倆是以最后兩名的成績進入的,而你父親,則依舊是遙不可及的第一名。”
“在進入特戰(zhàn)旅之后,起初的第一年,我們還依舊和以前一樣,十分的要好。但就在第二年時,你父親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開始疏遠我們,還不好好訓練,頻頻犯錯,甚至還當面頂撞部隊領導,更有一次直接違紀被記了一次大過,差點被開除。”
“我和娜吾的父親多次去找你父親,想要好好詢問一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再勸一勸他,但結(jié)果在最后一次勸說的時候,你父親說了很多極為過分的話,最終我們不歡而散,徹底決裂,之后我們就很少聯(lián)系了,你父親也徹底自暴自棄。”
“沒過多久,你父親就被約談了,當我們得知情況去見你父親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徹底被部隊開除,并且情節(jié)嚴重,銷毀了個人檔案。”
“當你父親離開部隊的時候,我們?nèi)ニ土怂詈笠怀蹋簿褪窃谀莻時候,你父親突然一反常態(tài)的拜托我那一件事,自此之后,我們就和你父親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再也沒有見過他。”
“再往后的事情我以前也告訴過你了,娜吾的父親在和我一起出任務的時候,犧牲在了我的身邊,娜吾就被托付給了我。我們原本的三人,磕磕絆絆了大半生,最終就只剩下了我一人。”
說到這,鄭國強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后拿起酒瓶,又將酒杯滿上。
不過那杯酒他并沒有喝,而是緩緩的撒到了地上,一杯不夠,又來了一杯。
林新望著此刻的鄭國強,突然感覺一股悲涼襲來,慢慢的纏繞到了他的身上。
而這悲涼的一部分,竟然又是因為自己的父親。
為人夫、為人父、為人友,這三個,自己的父親沒有一個做到了稱職。
本就已經(jīng)對他大失所望,甚至憎恨的林新,此刻這份憎恨又再次攀升了一個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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