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很好, 又是一個誤會。
謝不辭怕他再急了就不理他了,著急忙慌的就開始解釋:“我咋可能是那個意思。”
“我原本想問你要不要放一根你的畫筆或者放個調色盤上去的,你學美術就讓他也學。”
“算了吧。”
蘇以安回答得毫不猶豫。
以至于謝不辭還有點好奇, 美術專業到底有什么洪水猛獸, 學了的都給外人勸退。
但覺得, 除開花銷問題, 也沒見圈子里誰學美術混得特別慘淡什么的。
謝不辭甚至有點懷疑蘇以安是不是不太愿意加上抓周這個流程。
他剛想開口問, 就聽見了蘇以安的解釋:“搞藝術壓力都蠻大的,而且精神很容易出問題。”
“創作類工作,沒有特別坎坷的經歷和見識,很難搞出值錢的作品。”
是值錢,跟情懷沒有關系。
藝術家也是要吃飯的。
想專業對口的養活自己,沒有得到業內名聲極高的老師的偏愛,基本要摸爬滾打很久很久。
要么就是花大價錢砸出名氣來。
可那會違背搞藝術的初衷。
所以有別的路可以選, 蘇以安都不會愿意讓自己的兒子再學這個。
“但是……無論做什么,人都不可能一輩子都一帆風順吧?”
“好的我閉嘴。”
謝不辭本來是覺得,拿畫筆應該會是條很輕松的路, 才主動詢問一下蘇以安。
但他這話一出來, 能明顯感覺到蘇以安的欲言又止, 那接下來的劇情應該不是想罵他就是讓他滾。
于是謝不辭立馬及時止損。
這種情況下的omega喜怒無常的,還比較暴躁,蘇以安愿意說話就已經是給了他極大的臉面了。
謝不辭覺得,蘇以安心情不好就先不要再說了,沒成想對方直接拿過自己的手機,把管家發過來那個周歲宴流程又細致的看了一遍。
還出乎意料的發表意見:“看起來時間好長, 這一套下來,起碼得六個小時吧?”
“雪團沒有那么大的精力, 就像昨天你帶他回家一樣,他覺得他在哄那一群大人。”
突如其來的交流讓謝不辭立馬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湊到蘇以安旁邊,然后順著他的話問想刪減掉哪些東西。
距離湊近以后,那彌漫在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就變得更加明顯。
謝不辭真的很喜歡蘇以安身上那種清新中透著些許苦澀的味道,于是在兩人都沒反應過來時,鬼使神差的,伸手環住了蘇以安的腰。
還把頭埋在蘇以安頸窩之間。
意識到這是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時,兩人的身體都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
但蘇以安沒有明顯的抗拒,也對謝不辭的行為未置一詞。
察覺到這默許,謝不辭簡直高興得像個二傻子一樣。
表面上雖然強裝淡定,但背地里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我特意找人查過了大多數民間的抓周流程,沒有那么固定,都是圖個好意頭。”
“我小時候被養得可糙了,我媽也不知道有什么講究,可能我們家對孩子最大的重視就是……多給點錢?”
蘇以安沒言語,只是動作很輕很輕的往他這邊靠了靠。
他倆從來沒有過這么近的姿勢。
頭挨著頭。
蘇以安的手還搭在了他環著他腰的那只手上。
他手心溫熱的溫度從謝不辭手背傳來,連帶著謝不辭的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加速。
對方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哪怕只是透露出一丁點依賴他的意圖,就夠讓謝不辭自亂陣腳,甚至想傾盡一切去討好。
而這會蘇以安偏偏還要故意撩撥,朝謝不辭輕笑一聲:“我聽見了你的心跳聲。”
第62章 第 62 章
謝不辭聞言條件反射一半松開了抱著蘇以安的手, 不自在的往旁邊挪了挪。
“你咋就能那么肯定聽見的是我的。”
“那……那……我還能說是你臣服于我的美貌因為我小鹿亂撞呢。”
蘇以安挑了挑眉。
這么一個簡單的小動作,就給謝不辭一種,他們之間的關系, 蘇以安才是絕對主導者的感覺。
他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然后才又聽見蘇以安的聲音:“哦, 我胡編的, 你這么大反應干什么?”
言罷蘇以安還主動湊近, 伸手在謝不辭臉上輕輕拍了拍:“哎呦這小臉紅的, 一定是暖氣太熱了對吧?”
謝不辭剛想躲開,那帶著些許涼意的手指尖就撫上了他的耳廓。
像觸電一般。
涼涼的,又帶著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耳朵也這么紅,我知道的,屋子里這么熱,絕對不會是因為我摸了你。”
這暗戳戳的帶著點陰陽怪氣的調戲,謝不辭從沒在任何人身上見到過。
他現在算是知道了為什么那些老板都對蘇以安念念不忘了, 換做是他,他也想把蘇以安當做私人物品豢養著。
“你……”
“我?”
“我這是關心你。”
蘇以安沒管謝不辭是什么反應,主動伸手解開了兩顆他襯衫上面的紐扣, 隨后手指下移, 劃過他胸口的皮膚。
依舊是微涼的手指尖與他有些灼熱的皮膚相貼。
真的有點熱。
熱得謝不辭好像腦子都不太靈光了。
“你可以先不用關心。”
“不是, 我是說……或許我們現在更應該談論點正經的?”
謝不辭也知道自己有點破壞氣氛。
但這氣氛要是再不破壞,事態就又會不可控制的發展成了他倆原先那種床伴關系。
一個想追到老婆的小技巧——不能讓老婆覺得你只想睡他。
“比如呢?”
比如……
其實周歲宴的流程看起來好像很繁瑣,但管家盡職盡責,不光把飯做好了,連擺盤都操心完了。
只要你看看符不符合審美就可以了,還能有啥需要商量的。
謝不辭不動聲色的往后挪了挪, 絞盡腦汁的思考這種情況要說點什么才能不顯得尷尬。
然后就真的想到了點需要跟蘇以安商量的——
雪團的周歲宴要不要請季文璟。
從他的角度來看,玩了這么多年的鐵哥們了, 不請說不過去,肯定也會搞得人家心里不痛快。
但話又說回來了。
有高中這前科,在沒解釋沒握手言和的情況下,貿然請過來,蘇以安也不可能會開心。
不光進退兩難,連開口都是語言藝術。
“就是,我說了你能不生氣嗎。”
這開場白簡直土套得要死。
不過憑借謝不辭囤的那點話術,似乎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這個。
蘇以安有點想笑。
我說了你能別生氣嗎。
翻譯:我后邊說的話肯定是你不愛聽的,我提前給你打了預防針,你懂事點,別跟玩不起似的急眼。
“不能,你別說。”
“……”
謝不辭哦了一聲。
不說,那就等于不能請。
他寧愿提前告訴季文璟這次不請他,事后再想辦法安慰兄弟,也絕對不要因為這個跟蘇以安鬧不愉快。
弄不好就是前邊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好感全都功虧一簣,還老婆孩子一起跑。
“我不難為你,你講吧。”
“但是你自己也知道我肯定不愛聽,那就做好我會拒絕你或者不回答的準備。”
沒有冷場。
謝不辭真的挺意外的。
他覺得這種聽起來就很難受的時期,蘇以安肯定得看他不順眼,動不動想會跟他打一架。
這么給他好臉色……事出反常必有妖吧?
“不說就滾出去。”
一注意到謝不辭那有些疑惑的表情,蘇以安立馬就意識到,他絕對是因為好臉給多了不習慣。
“別。”
“其實也不是那么重要?”
“我想問你介不介意我把季文璟請過來。”
謝不辭猶豫著要不要講來著,但是覺得除了這個他好像也找不出別的更貼切的話題來,于是話沒過腦子就說出來了。
可說都說完了,他才覺得,在蘇以安還沒看他各種不順眼的時候說這種話,愚蠢至極。
蘇以安確實沉默了。
不說話的那段時間像要把謝不辭凌遲一樣。
他想開口找補兩句:“不是非請不可,你要是不愿意就當我沒問過。”
“實在不行,我這邊請誰都給你看一眼,看誰不順眼就把是誰從賓客名單上劃掉?”
反正也還沒開始請,不存在得不得罪人的煩惱。
蘇以安沒正面回答他,開口是另一個話題:“你為什么會覺得我能跟你那個圈子里的人相處融洽呢。”
謝不辭聽見的第一反應是,孩子雖然是兩個人的,但周歲生日,也不是非得要湊在一起過。
孩子可以上午跟他,下午跟蘇以安。
兩邊都很重視,還完全不沖突,可以完全避免因為意見分歧發生矛盾。
“那可不行啊,你也不想讓孩子這么小就覺得兩個爸爸對立吧?”
“這跟他覺不覺得有什么關系?”
“我把孩子交給你,是因為覺得跟著你,他起碼是安全的。”
不待謝不辭深究安全這倆字到底意味著什么,他就聽見蘇以安又繼續開口:“畢竟,這個世界上是有人販子的。”
“開著玻璃被處理過的面包車,或者是那種快遞公司的大型貨車之類的,把人帶到荒郊野嶺的,一睜眼就是破敗水泥房。”
“然后發現被捆在床上,一群帶著口罩看不清臉的人圍著。”
“不是挖腺體就是生取器官,或者干脆成為有錢人見不得光那種癖好的玩具。”
還是被玩死了也沒人在意的那種。
謝不辭覺得,蘇以安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這種話。
能描述到這份上,八成就是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里,蘇以安就已經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都經歷一遍了。
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
每次交流都能無意間得知些刷新他認知的,蘇以安的悲慘經歷。
“你……”
謝不辭想安慰他點什么,卻又認為,語言太蒼白無力了。
“你是不是覺得特別沒有邏輯。”
“沒有。”
就算再認知匱乏,謝不辭也在電視上手機里見過被人販子拐走的人過得有多慘,逃出來又要有多九死一生。
像沈伊說過的。
信息素功能障礙這種病,致病因素尚不明確。
也許不全是因為亂七八糟的藥呢?
而且謝不辭并不清楚蘇以安有沒有腺體受損感染這種情況。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經歷過這些。”
說到這個話題,氣氛多多少少會帶點沉重。
但好在,謝不辭也沒心疼難過多久。
蘇以安把手機熄了屏送回他手上,語氣輕松的開口:“沒聽過就對了。”
“因為這是我編的。”
謝不辭:?
蘇以安確實見過,只不過沒輪到他自己經歷。
他在A國有個鄰居。
是個特別典的霸總家金絲雀。
確切的說,還是那種古早虐文里,被有白月光的霸總騙身騙心還戀愛腦的金絲雀。
那小金絲雀也是個omega,因為和霸總鬧脾氣才跑到國外來,身邊帶著個半歲多的孩子。
霸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人品不好,一大堆的仇家。
仇家覺得霸總或許不在乎金絲雀,但一定在乎自己的孩子。
于是就招來了拐小孩的。
孩子很小,被找回來的時候奄奄一息,連哭都發不出什么聲音。
那段時間里,蘇以安有好長一陣子沒看見過他那鄰居。
后來孩子活沒活下來蘇以安不知道,只知道那金絲雀自殺了。
因為在找孩子的過程中,他也被拐賣了一次,再加上霸總的不作為和漠不關心,招來了更多禍患。
臨死之前,他找蘇以安哭訴了好久好久。
蘇以安一直都記得。
甚至記得,當時自己還覺得那霸總跟謝不辭一樣傻逼一樣缺德來著。
后來除去報復因素,蘇以安也依舊想把雪團留給謝不辭。
真的是因為孩子跟著謝不辭比跟著他安全很多。
“沒事,編的更好,是真的我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
謝不辭最初,沒有意識到開這種玩笑并不好笑,只是在聽見他的觀念被否定以后,送了口氣。
蘇以安確實沒說他自己經歷,是謝不辭在過分腦補。
但他倆之間,一如最初。
煽情的氣氛根本維持不了多久。
“好了現在我們繞回最開始的那個問題。”
“你完全不用擔心季文璟過來會不會讓我不高興,你可以想請誰就請誰,這都沒關系。”
謝不辭聽不出來蘇以安是不是不高興故意說反話,也沒法從語氣判斷蘇以安有沒有陰陽怪氣。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他根本不需要這么小心翼翼的。
蘇以安從來不會給他留臉面:“因為,無論和誰相比,我最討厭的永遠都是你。”
……
言外之意就是,連你都接受了,后邊不管你把誰請過來,都起不到惡心我的效果。
這下謝不辭是真徹底不知道該怎么接了。
最討厭的永遠是你。
輕飄飄的幾個字,卻清清楚楚的讓謝不辭看見了隔在他們中間的大山。
蘇以安受到過的傷害都沒法被輕而易舉的抹去,而謝不辭作為最開始的傷害來源,也不可能被原諒。
這好像是無法解決的問題。
哪怕現在謝不辭過得跟蘇以安最開始一樣苦,一樣的走投無路被人踐踏,都起不到一點作用。
因為過去的傷害已經發生了。
謝不辭不是很想再說對不起了。
那抵消不了他心里的愧疚,雪團是怎么來的,他倆都心知肚明。
他忽然有種無力感。
最后深吸一口氣,沒敢再看蘇以安:“那這次雪團的周歲宴,需要我們分開給辦嗎。”
第63章 第 63 章
“都可以, 到時候再說。”
蘇以安覺得反正都是形式主義,沒必要弄得那么麻煩。
他倒不是覺得孩子不配熱熱鬧鬧的好好過個生日,是他真沒什么信得過的人可以請。
而且謝不辭也沒有那么多特別重要的親戚, 那些惦記著他們家錢的, 還不如不知道有雪團這么個孩子呢。
被極品神經病盯上, 也是有夠他們提心吊膽的。
兩邊人都特別少的話, 蘇以安也不太介意是不是大家都湊在一起給孩子過周歲生日。
“你放心, 咱倆的個人恩怨不會影響到雪團。”
“我可以在他面前裝得像咱倆之間什么都沒發生過。”
“等他記事了,你就跟他說我很忙,在很遠的地方打工,一年也就只能回來那么兩三次。”
孩子還小,話說多了,就會變成他思想里根深蒂固的東西,記事了也不會輕易更改。
于情于理, 蘇以安都希望自己都孩子可以過得好。
所以不愿意跟謝不辭鬧得太僵。
謝不辭不接話。
因為不贊同蘇以安的做法,卻也沒有立場強求反駁,只得執拗的以沉默當做拒絕的方式。
哪怕知道這種方式不會有實質性的作用。
而且今天他倆之間, 幾乎沒有冷場這一說。
蘇以安根本不會給他尷尬的機會, 自顧自講完就把謝不辭轟出臥室。
再往后就是倆人面對面沉默著吃飯, 一個睡臥室一個睡客廳的沙發。
臨天黑的時候,謝夫人還帶著雪團給謝不辭打了個視頻電話。
接電話之前,謝不辭覺得有必要給蘇以安看看,卻又拉不下臉來主動去臥室,于是選擇了錄屏,準備在電話掛掉以后發給蘇以安。
視頻剛接通, 就見雪團對著鏡頭笑。
看起來在他們家別墅玩得比在他手里開心多了。
“你看我給我們家雪團寶寶找了個新玩具,他可喜歡了。”
謝夫人說的新玩具其實也就是學校門口小賣部里那種塑料制的劣質小水槍。
橙色的, 上面還掛著水珠。
見電話接通,謝夫人還把手機支起來,抱著雪團對著鏡頭講:“舉起來給爸爸看看,給他展示一下。”
雪團對著鏡頭眨了眨眼睛,看見謝不辭以后先是清脆的喊了一聲爸爸,然后舉起小水槍,用稚嫩的聲音對著手機說話:“呲你。”
緊接著謝不辭就看見手機屏幕攝像頭的地方糊上了幾滴水。
“好兒子打真準。”
聽見謝不辭的夸獎,雪團還拿另一只沒沾上水的手在手機屏幕上抹了抹:“給你擦擦。”
謝夫人從旁邊拿出手絹,替雪團擦了擦手:“小孩還挺貼心。”
謝不辭忽然發現,他家雪團是有乳牙的。
平常雪團很少跟他說話交流,也幾乎不會對他笑,他除了會給沖個奶粉換上身皺皺巴巴的衣服以外,盡不到什么做爸爸該承擔的責任。
以至于把雪團養得像櫥窗里只供展示的瓷娃娃。
看起來對他感情不深不淺。
現在見雪團笑得眼睛彎彎的,還露出幾顆剛長出來不久的牙,揮著小手舉著玩具槍看向他,謝不辭算是體驗了一把這難得的,只有為人父母才能體會的感覺。
于是他就開始像個家長一樣開始囑咐:“大冬天的,水一會就涼了,多冷啊,帶他少玩一會。”
“我不比你靠譜啊?”
不知道別人家是怎么樣,反正謝夫人肯定是聽不得兒子訓媽,立刻就開口反駁:“咋的,你們家什么溫度你不知道啊?你沒住過?”
“還是說,某謝姓男子也記得自己近幾年來都跟離家出走一樣,過年都不在家里住啊?”
提起這個,謝不辭下意識心虛,支支吾吾的回答:“那個……也還好吧,只是沒在家里住而已,又不是不回去了。”
為了防止進一步挨罵,謝不辭立馬轉移話題:“這兩天先別把雪團送回來了,后面我想再帶蘇以安去醫院看看。”
“你自己安排,孩子年后我給你送回去。”
后面又簡單的寒暄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謝不辭給蘇以安把錄屏發過去,兩個人又隔著一道墻在手機里說了幾句,就互道晚安。
再往后,蘇以安情況也還是穩定的。
這兩天沈伊隔幾個小時就給謝不辭發消息問一次怎么樣了,好在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這次發情期。
中途謝不辭還總結了一下,如果能除去蘇以安對他這個人有意見的主觀因素,那不讓他進臥室,還要保持社交距離,大概就是不太能接受濃度較高的信息素。
不過連最討厭的永遠是謝不辭這種話都說出來了,謝不辭還沒被趕走,盲猜也是需要信息素的。
了解完這個情況以后,沈伊的筆記本上就多了好幾頁文檔的病情研究記錄。
然后還不忘告訴謝不辭,他找蘇以安確認過了,讓謝不辭猜蘇以安是怎么說的。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謝不辭正在開車回自己家接雪團的路上。
看見消息直接就一個電話撥過去。
告訴沈伊:“你有話就說,這有什么好賣關子的。”
沈伊先是沉默了幾秒,開口也完全出乎謝不辭意料:“其實我覺得,你也不是一定要聽。”
“你少說屁話,他說不讓我知道了?趕緊的別浪費時間。”
這會覺得車里暖風開得太大有點悶,謝不辭還專門把車窗打開了個縫隙。
隨后冷風跟著沈伊涼颼颼的話一起吹進來:“他說,跟那些亂七八糟的都沒有關系,他是故意的,不想讓你總圍在他身邊,也不愿意你搞自我感動的那套單方面示好。”
謝不辭:……
這絕對是蘇以安能說得出來的話,且沈伊一定原話照搬,不存在一點忽悠他的成分。
沒準這傳到他耳朵里的話,還是沈伊聽不下去了加工美化過的。
謝不辭也懶得去深究沈伊是不是故意來挑釁他,準備找個由頭接受交流:“他還說了什么嗎?”
“讓你把孩子給他抱回家帶兩天?”
謝不辭應了一聲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到了別墅以后,因為有幾天沒見了,雪團確實跟謝不辭像不太熟了一樣,喊爸爸都肉眼可見的拘謹。
是謝不辭跟他講要帶他去見蘇以安,他才開始聽話的讓人抱。
他確實是怎么說怎么做的帶孩子去找蘇以安。
然后把雪團留在他對門,也沒跟蘇以安說話。
兩人就像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戰一樣,不知道在別扭什么,但就是無話可說。
謝不辭回了自己家,時間還早。
他剛想找蔣澤說點什么,便率先收到了蔣澤發來問他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的消息。
說年過得差不多了,三個人一起出來聚聚。
如果今天有時間的話,就別找什么下次一定的借口了。
謝不辭翻出了壓箱底的煙,覺得有點糟心,回消息應下了以后就自己一個人像躺尸一樣的癱在床上。
有點不記得上次抽煙喝酒是什么時候了。
實話講,他可以做到不是很在乎蘇以安會不會拒絕他,卻沒法接受對方沒有明確拒絕他讓他覺得有希望的時候,再告訴他最討厭的永遠是他。
莫名煩躁。
發呆的時間過得也還挺快的。
謝不辭體感上也沒覺得過去了很久,天就已經黑了。
約的是晚上七點在老地方見面,謝不辭也沒具體注意時間,把自己收拾好了就出了門。
到地方進了包間發現,只有蔣澤一個人在。
但其實他道地方那會,已經遲到了將近半個小時了。
謝不辭走進去,拉開椅子坐下,還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才朝蔣澤問道:“給他接風洗塵的,他怎么也遲到?”
“不知道啊,我問過了,打電話他沒接。”
“時間還是他定的呢,應該不至于直接把咱倆都水了,一會看看他怎么編遲到的理由。”
他們仨以前聚會也這樣,總有人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遲到。
而且七點半,確實還早。
他倆誰也沒放在心上,隨便找了個話題聊了聊,就像高中那會聚會的時候一樣,找個游戲開兩把,誰死誰喝。
今天等的時間確實有點久,謝不辭跟蔣澤坐在這打了一個多小時的游戲,也還是沒見季文璟的蹤影。
而且沒給他倆任何一個人發消息解釋,連堵車或者因為什么耽誤了一下這種扯個理由的場面話都沒有。
兩人反應過來不太對勁,給季文璟輪流打電話,卻也依舊是沒有人接。
蔣澤后面又給季文璟家管家打電話,得到了人中午吃過飯就走了的回復。
沒在家,國內也沒什么朋友,還沒談戀愛。
就他們倆兩個玩的好的朋友,約好了見面,遲到了一個半小時還沒有音訊。
正常人的第一反應都應該是出事了。
他倆本來都覺得季文璟也是alpha,他們家不至于有什么特別偏激的仇人綁架謀殺,但真到這份上也還是有點不放心,商量著一起出去找找人。
結果謝不辭剛拉開包間的門,就看見走廊盡頭處季文璟搖搖晃晃的往他們這邊走。
覺得季文璟狀態不太對,蔣澤還率先開口問:“這是咋了?”
可謝不辭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
他在季文璟身上聞到了蘇以安信息素的味道。
不太明顯,但謝不辭不可能聞錯。
蘇以安這兩天才剛過完發情期,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很濃郁,且謝不辭跟蘇以安相處了那么久,聞了這么多年,不可能存在不記得人家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情況。
“你干嘛去了,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聽見蔣澤這問題,季文璟先是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下謝不辭的表情,才神色不自然的回復:“也沒干嘛,你們喝了多少,再開兩瓶新的吧。”
第64章 第 64 章
謝不辭不知道該不該問。
他覺得季文璟有事情瞞著他。
或者說, 季文璟跟蘇以安私下是有交集的,也許是因為些什么不太能見光的事情達成共識,都在對他刻意隱瞞。
不是身體交易這種。
絕對是比這些更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他不動聲色的重新拉開自己最初坐著的那張椅子坐下, 然后點了支煙, 接話道:“點的是你之前最喜歡喝的那種酒, 你不來, 都沒上菜。”
煙抽了一半, 謝不辭又想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似的,給蔣澤和季文璟一人遞了一支。
蔣澤也注意到了他倆之間那過分客套的氣氛,接過煙主動想辦法緩和:“我發現老謝你有了老婆孩子的就是不一樣,有陣子沒抽,都忘了抽煙之前還得給我倆分了是吧?”
挺語言藝術的。
謝不辭也還特別適時的有腦子了一回,知道蔣澤是在幫他暗示季文璟,蘇以安是他想追的人, 讓季文璟別吞吞吐吐的制造誤會。
畢竟他們三個人關系這么多年一直都挺不錯的,因為什么起隔閡都很不值當。
但季文璟精神有些恍惚,也沒聽出蔣澤的言外之意, 只沉默的自己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把煙點上, 沒跟他倆任何一個人說話。
這下謝不辭開始意識到季文璟跟蘇以安見面這件事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小打小鬧了。
于是主動起身, 伸手拍了拍季文璟的肩膀,然后湊近,季文璟耳邊幽幽開口問道:“怎么,有事瞞著我啊?”
“見過蘇以安了?你倆之間能有什么事情連我都不能告訴?”
這話一出口,謝不辭就有一種轉瞬即逝的直覺,覺得一定得有點什么蘇以安受過的苦來源于季文璟。
不是季文璟那個鳳凰男的渣爹, 就是他本人。
但這都只是無關的猜測。
念頭閃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他們認識了這么多年, 季文璟和蘇以安甚少接觸,也沒什么仇沒什么怨。
謝不辭很相信季文璟的人品。
“見過……就是在沈伊帶著蘇以安做檢查的時候路過碰見了,沒說什么。”
沒說什么。
蔣澤神色凝重的也湊到季文璟旁邊,但也沒接話,只把視線落在他身上。
季文璟似乎是怕謝不辭再多問什么,轉過頭看向他,語氣里也帶上了幾分焦急:“我說真的!”
謝不辭迎上他的目光,贊同了剛那句話:“你確實不會撒謊。”
高中的時候他倆就都知道季文璟是實誠孩子,沒什么心眼,還憨憨的。
在貴族學院那樣的地方,季文璟除了有一點錢,沒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所以他也會受欺負。
拉幫結派是很正常的,有錢有權身邊就不缺巴結的人,但家境一般的,除了遇上些比較跋扈的要受點委屈,不會被霸凌。
以至于相處的時間久了,謝不辭和蔣澤都知道他不會撒謊。
他撒謊的時候語氣比較激動,急于證明自己,不講邏輯還只會生硬的扯開話題。
也許出國留學的時間久了,學會了些人情世故,變得起碼看起來不那么好欺負了。
但刻意裝出來的深沉,在謝不辭和蔣澤這種絕對了解他的人面前,沒有一點作用。
而且前面謝不辭順著他的話說他確實不會撒謊以后,季文璟還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
“因為你只要心虛,我們倆都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我們之前,有絕對的情分可以講,什么話你都可以直接告訴我,這并不會影響我們的關系。”
怕季文璟不相信,謝不辭還為此專門做了承諾:“你不說,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是不是有難言之隱,別讓這種不一定是問題的問題來影響我們的兄弟情。”
但季文璟只是搖了搖頭,依舊什么都不愿意說。
覺得好歹有多年的情分在,人跟人之間或許也需要隱私,謝不辭就沒再過分追問,給季文璟倒了杯酒就回到了自己座位。
搞了這么一出,這飯不管怎么吃都一定會冷場。
季文璟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都沒人說話的漫長的時間里,他坐立難安。
磨磨蹭蹭了許久,就像做了極大的心理斗爭一樣,拉著椅子坐到謝不辭旁邊,主動謝不辭講話。
“我真的只是在沈伊帶著蘇以安去檢查的路上見過他一面,連招呼都沒打,我跟他能有什么可說的,你難道還擔心我會跟你搶人嗎。”
謝不辭也沒想故意為難他。
那信息素的味道微弱成那個樣子,估計蔣澤都沒聞出來,能說明什么。
只不過季文璟狀態不好,他們說什么對方都不愿意接話。
有那么一瞬間,謝不辭都想給蔣澤發消息問這飯是不是非要今天吃了。
整得跟他倆在強迫良家婦女一樣。
季文璟主動過來,謝不辭也不會讓話掉到地上:“我沒懷疑你。”
按謝不辭以前的脾氣,真發心眼里認定了是好兄弟偷他的人,他當場就得炸毛,沒準稍微解釋得慢一點就要打起來了。
這會蔣澤也拉著椅子坐過來,還像以前一樣,兩人一左一右的圍著謝不辭坐,說話也不嫌伸著脖子累得慌似的隔著謝不辭說:“那你又是因為什么魂不守舍的?”
“也沒什么,喝點就好了。”
從高中那會,謝不辭他倆就知道季文璟沒攤上什么好爹,爸爸精神問題也很嚴重,一般季文璟情緒不好的時候,當事人不愿意開口不會過分追問。
說到這份上,該翻篇的也就翻篇了。
不過謝不辭又注意到了另一個重點——
他在家里躺尸,蘇以安都沒想把雪團給他送過來。
做檢查選擇跟沈伊一起去也就算了,還連知情權都不給他一個。
然后謝不辭掏出手機,給蘇以安發消息。
他逐字逐句斟酌了好久,直到自己覺得光看文字就顯得語氣很溫和,沒有一點質問意思以后,才點發送。
原文是:今天去做什么檢查了?結果出來了嗎,做檢查的時候雪團誰在帶?
后面本來還想再補一句,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忙不過來可以去對門把他叫上。
只不過第一條消息剛發出去,就收到了明晃晃的紅色感嘆號。
謝不辭一愣。
隨后偏頭看了蔣澤一眼,見蔣澤跟他對視,就像他倆對上了什么信號一樣,謝不辭立馬勾著蔣澤肩膀把人拽過來:“軍師!”
“你看我上邊聊天記錄多正常,他又咋著了就把我拉黑。”
說完三個腦袋都圍到了謝不辭手機屏幕前,看著謝不辭跟蘇以安那客套得好像剛認識的聊天記錄:
謝:[視頻。]
蘇:孩子今天晚上在哪睡。
謝:先在別墅住兩晚,我后天早上去接他。
蘇:[OK手勢]
然后結束。
蔣澤看完沉默了許久,久到謝不辭都快急了:“你看我真的沒有亂說話,我啥也沒干,他就莫名其妙的把我拉黑了。”
“啥時候拉黑的?”
就簡簡單單幾個字,一下就把謝不辭問住了。
他也不是很清楚他為什么還能坐的住,以往這種情況,等他發現了自己被拉黑,應該就已經到了蘇以安抱著孩子離開他們這座城市的地步了。
“大概……可能……是今天早上?”
“我打個電話試試。”
“算了,要不我還是先問沈伊。”
謝不辭打開沈伊的聊天窗口,剛要打字,注意到旁邊兩道齊刷刷盯著他的視線,又緊張的吞了口口水,選擇點開通訊錄給沈伊撥了個電話過去。
然后怕軍師聽不清楚,還專門按了免提。
“你來問檢查結果嗎?”
“還沒出,你過兩天再問。”
……
電話那頭先發制人,謝不辭就有點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提前也沒有組織過語言。
他求助似的往旁邊看,蔣澤跟季文璟立馬開始手忙腳亂的無聲指揮,結果字打了半天,仨手機都擺謝不辭面前。
三方信息輸出,謝不辭一個也沒接收進去。
“還有沒有別的事,沒有我就掛了。”
“不是,等一下……”
等一下完了以后等了半天,也沒讓沈伊等出下一句來。
蔣澤舉著手機,備忘錄里一句話,季文璟同樣在備忘錄里也寫了一句話。
他倆互相還不太贊同對方的觀點,因為都沒開口,差點就隔著謝不辭打起來了。
然后也不知道是誰一個順手,就水靈靈的把謝不辭本來就沒捧住的手機,扒拉到了桌子底下。
這下三人都安靜了。
還一言不發的面面相覷。
“看我有啥用,撿啊。”
手機掉到了季文璟腳邊桌腿那里,謝不辭也扒拉了他一把,然后轉頭把另外倆人都手機都搶過來仔細看了一眼他倆備忘錄里到底寫了什么有這么大意見分歧的東西。
他倆都很正經。
沒出餿主意這一點,還挺讓謝不辭意外的。
蔣澤說讓問蘇以安現在在哪,季文璟讓問蘇以安在跟著沈伊做檢查的這段時間里有沒有說些什么。
手機撿起來以后,謝不辭又聽見沈伊的聲音:“你要不是為了問檢查結果的話,那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么了。”
“你又亂搞什么幺蛾子了?”
“讓他當著我的面把你拉黑。”
這下謝不辭腦子清醒了。
他什么都沒做,沒有得罪蘇以安。
肯定是因為蘇以安跟沈伊分開的這段時間里,又發生了些什么,才導致對方一高興就把謝不辭拉黑了。
然后謝不辭又仔細的詢問了一下沈伊是在哪見到蘇以安的,檢查具體都做了什么,他倆有沒有遇上什么讓蘇以安不高興的人之類的。
拼拼湊湊了半天,還是什么都沒猜出什么比較貼合現實的東西。
第65章 第 65 章
但也不至于毫無收獲。
起碼謝不辭知道了, 蘇以安有跟沈伊分開的一小段時間。
不長,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這么短,要不是遇上什么以前就積怨已深準備蓄意報復的人, 蘇以安本身沒出什么事, 就算不得大事。
像醫院這樣的地方, 24小時有人。
連過年都得調休。
今天是沈伊最后一天假期, 提早就約過了蘇以安, 說醫院那邊都已經打點好了,帶他去做產檢。
還光榮的承擔了幫帶孩子業務。
而且一定用腳丫子想都知道,沈伊這種成熟穩重溫柔體貼的便衣白大褂,在靠譜這方面,一定甩謝不辭好幾條街。
最主要的是,他倆什么時候聯系的,謝不辭完全不知情。
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 再糾結就沒意義了,所以謝不辭只問了蘇以安現在在什么地方。
沈伊說,就在謝不辭家對門。
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因為沈伊送他回去的時候, 看見家里什么東西都沒收拾。
蘇以安最寶貝他那畫架子這一點人盡皆知, 要是畫板放陽臺上沒收起來,就是暫時還沒有長時間離開居住地點的打算。
掛點電話,謝不辭就開始猶豫今天晚上這酒到底還喝不喝。
蔣澤之前教他,有問題要盡早解決,不然變成心結以后就會成為兩人之間永遠的隔閡。
但蔣澤也教過他,蘇以安這個性格, 在氣頭上這種時候最好躲遠一點。
結合一下就是,今天傍晚才把他拉黑, 肯定不會給他什么好臉色,現在最好不要回去硬找挨罵。
而現在,飯局都組起來了。
還是兄弟局。
他們三個大老爺們對著一桌子的菜,一點都不喝的純吃飯,顯得怪有病的。
這會不知道是不是覺得都說的差不多了,該進入遲到自罰三杯的環節了,等服務員把剛點過的酒送上來時,季文璟還是先給他倆倒的。
然后也沒等謝不辭和蔣澤把酒杯舉起來,季文璟便先仰著頭給自己灌了三杯酒。
剩下兩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季文璟就把酒杯重重放回桌子上。
“我跟你倆講個大事。”
“行行行,別管多大的事你先坐下說,你別急。”
謝不辭跟季文璟認識了這么多年,都很少見他什么時候跟他倆開口有這么鄭重的語氣,下意識就覺得不會是什么好事。
蔣澤也附和:“你有啥事需要幫忙你就直接說唄,跟我倆還管什么忌諱不忌諱的?”
季文璟話到了嘴邊,卻像是覺得難以啟齒似的,磨磨蹭蹭好久,才很小聲的講出幾個字:“就是,我有個喜歡的omega。”
“我草!啥時候的事?到哪步了,你咋現在才告訴我們。”
謝不辭離得近,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也還是能摘出喜歡和omega兩個關鍵詞來,蔣澤就是一點都沒聽見,只能把椅子又拉近了點,主動湊過去問:“啥事啊?”
“這小子說他有喜歡的omega了。”
“誰啊誰啊誰啊?”
海王圈里,喜歡這個詞挺寬泛的。
但一般陪酒或者是服務生這種,謝不辭這邊講的是相上,或者是問人家愿不愿意跟。
小情人嘛,圖個新鮮,養養就膩了。
不過對外面還會張嘴就是,這個我真喜歡。
男人嘛,鬼話連篇很正常。
只是季文璟嘴里講的這個,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包個陪酒找個模子哥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沒必要扭扭捏捏的。
“我不太好意思講是誰。”
“圈里人都覺得他不是啥好人,而且家庭也不太好,他還不想被可憐,問過他,他也說不愿意跟我。”
這一套話下來,謝不辭就徹底退場了。
他也就這點東西能教,都行不通的話,他大概率只會進行下一個更好的說教。
隨后謝不辭攬著肩膀把蔣澤拽過來:“這有現成的軍師,你快展開跟軍師講講。”
“反正就是,他會利用我去達到他的一些目的,也會暗戳戳的對我示好,但他就是不喜歡我。”
上一句說完,可能認為不太嚴謹,季文璟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覺得他不喜歡我。”
“可是他是這個圈子里混的,名聲爛不要緊,他跟的那些個有權有勢的老板或者二代,都被他搞的五迷三道的。”
這形容。
季文璟這語氣。
再加上支支吾吾不愿意說名字的前科,配上剛才那個一直不太自然的反應和表情。
謝不辭沉默片刻,偏過頭先對蔣澤說讓軍師先閉麥一會。
緊接著伸手輕輕拍在季文璟手背上,也是一副嚴肅認真的態度,還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想是在質問:“我說兄弟,你一開始不敢看我,跟做了虧心事似的,該不會真是偷了我的人吧?”
第66章 第 66 章
“那怎么可能!”
季文璟想解釋一下, 只是因為著急有點語無倫次:“這個圈子里又不是只有蘇以安,你怎么可以這么想我。”
“好吧對不起。”
謝不辭看他這個反應就知道他沒說慌,而且他也是那種藏不住話的性格, 懷疑的苗頭剛冒出來就被掐了, 他便沒繼續深究。
緊接著蔣澤開口:“但是你這個, 目標指向性確實挺明顯的。”
然后蔣澤就當著謝不辭的面, 掏出手機, 點開季文璟的聊天窗口,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過去。
謝不辭看不清發了什么,但能看見右手邊季文璟在鎖屏上掃了一眼彈出來的消息,繼而脫口而出:“有這么好猜嗎?”
“不是,你倆排擠我呢?”
“都知道就我不能知道是吧?”
“你要不再給我點和蘇以安不貼的條件讓我猜猜呢?”
季文璟聞言還特意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他家很有錢,把他當聯姻商品培養算不算?”
可是鐘家經濟條件也不差,也把蘇以安當成精致的商品, 準備給他聯姻,拿他換取家族利益。
謝不辭沒直接解釋,只給了個眼神, 季文璟就立馬會意。
“那……他是家里老二這點呢?”
這確實能撇開蘇以安的嫌疑, 蘇以安是鐘家老三。
但是這暗戳戳的提示, 說了跟沒說好像也沒啥區別。
在謝不辭的觀念里,這圈子里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好人,大家都是一樣的人,都是出來玩的,偏偏就有人有病,要給omega上枷鎖, 對著omega指指點點。
所以真的猜不到。
“算了也不重要,你倆繼續往下講, 我也不是一定要猜到底是誰。”
季文璟有點沮喪,連著后面的話都帶著點自暴自棄的意味“沒什么要講的了,就他有下一個目標,我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喜歡。”
“我現在怎么做?”
下一個目標。
謝不辭若有所思的往季文璟那邊看了一眼。
該說不說,留子就是不一樣,咬文嚼字的跟你掰扯。
“他的下一個目標……”
這下蔣澤也欲言又止了。
這行為就像在告訴謝不辭,他在這好像不是那么合時宜。
謝不辭也說不出來他倆到底是想讓他知道還是不想。
沒法直說,他又猜不出來,導致剩下倆人都眼神交流了。
“怎么,難不成我也是當事人之一?”
謝不辭本意是想陰陽怪氣兩句,后面連要不你倆背著點我說的這句話都堵到了嘴邊,卻因為看見了他倆的表情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這下好了,真被他給猜對了。
甚至謝不辭還從蔣澤的表情里讀出了:都沒直接告訴你了,你非要問,猜出來等下講你你又不高興。
“……”
“下一個目標是我?”
季文璟點了點頭。
謝不辭沒再多廢什么話,朝著季文璟展示了一下自己名片二維碼:“對方只要不明確的把大名告訴我,我就絕對不多問。”
“然后你讓他直接說要多少錢就好了。”
目標而已,給點錢沒什么解決不了的。
真解決不了那就多給點,或者再多給點。
“你倆……有好友。”
謝不辭:?
他已經把之前玩過的,標數字備注曖昧對象的人都刪了,很久以前就刪了。
留下的都是比較熟的。
他也很久沒加過好友了。
這么一看,倒還真有點棘手,不然季文璟也不會不敢跟他直接講。
“圖我啥啊?”
“你長相也不是拿不出手,信息素品階跟我大差不差,家里經濟條件也不至于擠不進富人圈。”
除了有天天買奢侈品這種大手大腳的消費習慣,謝不辭能給的季文璟都能給,而且會給得更好。
之前玩得那么瘋,誰不知道謝不辭有多渣。
除非帶點傾向,不然謝不辭找不出對方喜歡他的理由。
“圖……拿不下你?”
謝不辭聽見這話還有點想笑。
這節目,他熟啊。
上趕著的他一眼都不會多看,送到他面前的他都不見得會賞面子挑一挑,但唯獨蘇以安這個他死活睡不到的,他就不服。
他就惦記得死去活來的。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嗎?”
問完季文璟,謝不辭還往蔣澤那邊看了看:“或者你有什么好建議嗎軍師。”
季文璟沒說話,但蔣澤替他開口了:“我覺得這對你來講,是個預防針,你最好做點心理準備。”
讓你做點心理準備,你別管是哪方面的心理準備,做就完了。
“哦,好的。”
中間隔這么大的事情,謝不辭這種粗神經的人,都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他跟季文璟之間,氣氛不大對勁。
這頓飯吃得挺慢的。
雖然沒真的聊些什么,也沒喝多少酒,但就是消磨了很長時間。
回了自己家,謝不辭還給方明之發了消息,問蘇以安有沒有跟他吐槽為什么要拉黑自己。
據謝不辭的小道消息講,方明之應該上個禮拜就回了A國。
他這邊是晚上,對面恰好是清晨時間最好的時候。
他沒等多久就收到回復:[他沒直說,我印象里好像是因為什么事情想找你,然后發現你去干什么了。]
[找不到人或者他心里不太平衡?就給你拉黑了,說你是個傻逼。]
找不到人心里不太平衡?
謝不辭不太能理解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電話,消息之類的,他什么都沒有收到,而且他跟蘇以安吵吵鬧鬧這么多年,圈子里認識的人重合很高。
絕對不會存在想找人又找不到的情況。
只能是蘇以安根本就沒想過要找他。
然后謝不辭接著發消息追問:[他有沒有跟你講他見到誰了?]
那頭不光回得很快,而且言簡意賅:[你兄弟。]
季文璟。
謝不辭就是沒猜錯,他倆之間一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只不過蘇以安不會主動跟他講,而季文璟又跟他有多年交情。
人家不愿意說,謝不辭自然也沒法強迫。
那拼起來就應該是,沈伊跟蘇以安分開的那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里,蘇以安跟季文璟見了面,兩人還發生了爭執。
后面蘇以安想找他,卻在離醫院不遠的會所外面看見了他車,一氣之下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說得通。
但不管從誰的角度來看,謝不辭都是另一位當事人。
結果他這當事人方方面面都不知情,憋屈得要死。
覺得反正都到這個份上了,干脆也就不要掙扎了。
謝不辭又讓方明之打電話問一下,需不需要他把雪團接到對門一晚上。
得到的回復是蘇以安的善意提醒:年都過完了,班還上嗎。
這要是不說,謝不辭真的沒有注意到,他那個一直消息免打擾的工作群,他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了。
可奇怪的是,放假……或者說他曠工了這么長時間,沒有任何一個部門經理或者助理之類的來拿工作上的事情找過他。
為什么?
謝不辭專門去以前的工作群里翻了翻聊天記錄。
點進去之前999+,各種文件和@,全是工作交接,包括放年假之前還很活躍,看起來像是拿下了不少大項目,而且年底統賬也掙了不少。
現在已經開工有幾天了,工作群沒有一個人說話。
上次工作交接還停留在年前,最后一條消息是他爸派過來干活的那位發的放假通知。
謝不辭給自己之前的秘書發了消息,問怎么沒有給他匯報工作,沒過多久就收到了秘書的語音。
“不是把我裁了嗎謝總……”
雖然還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么,但這可是謝不辭從上班就一直在用的秘書,早就把人家秘書劃到了私人領域內。
一聲招呼都不跟他打,就把他的員工裁掉,按謝不辭以前那個小暴脾氣肯定是忍不了一點。
然后他立馬發語音過去:“來你說,誰這么大官把我的人裁了都可以不告訴我一聲,還裁誰了,我現在就找他打架去。”
不知道是謝不辭語氣不太好還是秘書沒怎么工作過,面對老板總會拘謹,反正沒敢再發語音。
磨磨蹭蹭的打了半天字,發來一條謝不辭再熟悉不過的消息:[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您別生氣……]
謝不辭沒回他,他那個對方正在輸入閃爍了好久,也沒任何文字消息發過來。
只回了一條可憐巴巴的表情包。
謝不辭有點無奈:“你說吧,我沒跟你較勁。”
[可能是您爸……]
年后復工之前,謝不辭他爸派過去管分公司的項目經理就發了通知,裁了謝不辭那邊好大一部分人。
緊接著公司運作沒兩天,就無緣無故宣告破產。
宣告破產這個,謝不辭倒是沒覺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管的這個,跟自己家大企業是子母公司,那子公司存在的意義就是給總公司兜底。
把處理不了的爛項目都甩過來,負債積累到一定程度就破產。
然后變賣設備,還不上的錢就不還了,總公司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謝不辭沒再跟秘書多說什么,只沉默著退出聊天界面,給他爸打了個電話過去。
他知道他家家底挺厚的,不然家里也不可能慣著他畢業以后做無業游民到處亂玩。
可宣告這樣的事情和蘇以安他爹去世不久堆到一起,還是會讓謝不辭心里不太踏實。
他確實……沒怎么關心過家里的大事。
而且他爸把這公司給了他,就不會不跟他商量收回去,現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許還是他爸刻意隱瞞。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越是這樣,謝不辭不好的預感就越強烈。
一連打了五六個,直到電話又快被自動掛斷,另一頭才接起來。
“這么晚了,你不會又出去喝酒了吧?你別跟你老子發酒瘋,我忙著呢。”
“不是,我來問你怎么樣了。”
謝不辭聽得懂生意上的事情,只是大部分看起來糟心又惡心的,他爸都不會講給他。
就導致,他想關心一下他爸,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的很。”
語氣是輕松的,但謝不辭聽就是覺得聽起來很沉重。
他形容不出來,卻又沒法再往下細問,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能有些無力的任由手機屏幕上通話時間的數字跳動著。
“知道你那小公司的事情了?”
“最近手頭該做的工作岔子比較多,零零散散的分公司差不多都破產得差不多了,你要是還想要,過陣子公司經濟寬裕些,我再給你開一個。”
之前忙了好長一陣子的那次,謝不辭掙了不少錢,暫時不太需要擔心沒錢養家糊口。
他介意的只不過是,事情到底有多嚴重才需要他爸刻意瞞著他。
見謝不辭沒反應,電話那頭又繼續道:“怎么,生氣了?”
“氣我沒有跟你商量?”
“本來就大過年的,你又恰好因為小蘇那邊有特殊情況抽不開身,這么點小事沒必要特意跟你講一下。”
而且他們家今年辦的宴會,沒有冷場,沒有讓謝不辭看出在刻意省錢之類的。
所以再大的事,也只能是這兩天發生的事。
“你需要我幫你什么嗎,我手里剛好也有點錢。”
其實謝不辭想說,賭那種高風險高回報的項目也可以,掙了就算他給公司出了點物力,掙不出來全搭進去也沒什么的。
反正他就當拿錢孝敬他爸了,不太在意他爸用來干什么。
“你爸要是缺你手里那點錢。那這么多年不都白混了?你別瞎操心了,該睡覺睡覺,我還得再忙會。”
“掛了。”
謝不辭知道他爸是個很好面子的人,但不會明明有困難需要幫助,還死鴨子嘴硬的自己撐著,也就沒再因為這個多想。
反而更好奇,蘇以安是提前就知道這公司宣告破產了專門提醒他,還是單純的想讓他上班找點事干別圍著1501轉。
喝過酒入睡就是會變得很容易。
哪怕謝不辭也沒喝多少,都能掛了他爸的電話,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天剛亮,謝不辭就被門鈴聲吵醒。
他拖著不太受控制的身體,晃晃悠悠的走過去開門,然后看見蘇以安一言不發的把雪團遞到他懷里。
繼而轉身就走。
他都沒來得及阻攔一下,問自己怎么無緣無故進他黑名單。
不過剛起床,人還不太清醒,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就什么都結束了。
喝酒誤事。
謝不辭把雪團放到客廳沙發上,匆匆洗了把臉,然后一邊翻零食柜給找奶粉,一邊朝雪團問:“你爸爸早上給你奶喝沒有。”
怕雪團聽不懂,謝不辭還專門晃了晃手里的奶瓶,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雪團回答了什么他也沒聽清,只得自顧自的進廚房給孩子又沖了點奶粉。
孩子又不傻,吃飽了就知道不應該繼續吃了。
而且喝不喝都沒關系,他本來沖奶粉也沒指望孩子吃多少,那是用來跟孩子套近乎的。
謝不辭舉著奶瓶湊到沙發跟前,也不管雪團能不能聽懂,就拉著人家硬嘮:“你知道你爸昨天為啥不找我不?”
雪團確實理解不了那么復雜的東西,只眨巴著眼睛看向他。
謝不辭忽然換了個角度。
想起了一個任何聽起來就很討厭的親戚都會問的問題,你喜歡爸爸還是喜歡媽媽。
而后活學活用為:“你覺得你親爸爸是跟我好還是跟昨天那個沈叔叔好?”
“你更喜歡我還是更喜歡沈叔叔?”
他跟沈伊,就算再沒有可比性,在孩子面前,他也還是想給自己爭個面子。
就非要得到雪團的答案。
小孩子心思單純,你對他好,他肯定能感覺出來。
而且雪團跟謝不辭住了也有一段時間了,謝不辭就不信沈伊在這方面還能比得過他。
但雪團回答得很認真,也一點都沒顧忌謝不辭的面子,毫不猶豫:“喜歡沈叔叔。”
“為啥啊?!”
第67章 第 67 章
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急得謝不辭差點跳起來。
謝不辭說完才意識到可能情緒激動會嚇著孩子, 也沒顧上自己服不服,腦子里飛速思考著要做點什么才能補救一下。
但最多也就只會特別直男的在雪團腦袋上胡亂揉兩把。
雪團沒理他那一套,知道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卻還是又重復了一遍:“就是喜歡沈叔叔。”
“你覺得我比不過你沈叔叔嗎?”
沒指望這么大點的孩子能真說出點什么來, 可在謝不辭心里, 這孩子首先是他親生的, 其次他也帶了有幾個月了, 他認為孩子不討厭他。
可能真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沈伊這最具有競爭性的情敵做了什么特別能拉蘇以安和孩子好感的事情。
于是怕雪團聽不懂,謝不辭還特意換了個問法:“你喜歡沈叔叔什么?”
孩子有多愛蘇以安,謝不辭是清楚的,所以答案也沒到很意外的份上:“他對爸爸好。”
“我對你爸不好嗎?”
以前可能是差了那么一丟丟,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蘇以安不會主動訴苦,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至于雪團也知道。
雪團這會手里拿著小玩具,沒喝謝不辭給沖的奶粉,又不是很愿意把注意力繼續放在謝不辭身上。
不過還是很給面子的回了一句:"反正沒有沈叔叔好。"
他這么一說, 謝不辭猛然想到, 之前好像誰跟他講過, omega懷孕的時候受過自家alpha什么委屈,孩子都會記得。
不管孩子有多小,不管過去了有多久。
就算omega本人不計較了,孩子也會因為記得當時omega的情緒而對自己alpha爸爸親密度降級。
當時謝不辭認為是無稽之談。
但現在這么一看,應該也不完全是假的。
也就是說,如果這一點真的找到了相關學者在這方面的研究文獻的證實, 那他不光需要思考怎么把老婆追回來,還得尋思要做點什么才能改善他兒子對他的不良印象。
而且, 如果第二個孩子也能來到他身邊,他還得兢兢業業的保證上一次的渣男行為不會在孩子出生之前重復出現。
“那你給我形容形容沈叔叔對你爸有多好唄?”
“你看,我也不差錢,你沈叔叔能做的,我沒道理做不了啊。”
他家孩子很聰明,學說話都比一般孩子快一點。
就算謝不辭跟孩子都還不是很了解,但雪團學習能力很強這一點毋庸置疑。
雖然沒夸張到不夠一周歲就能熟練背出好幾首古詩的程度,但謝不辭也沒想到雪團真的能完全不費勁的跟他交流。
他之前對孩子能不能聽懂他說話的擔憂完全是多余的,因為對于剛才那兩句話,雪團給他的回答是——
“我爸不喜歡你。”
謝不辭不服:“那也沒見他多喜歡沈伊啊。”
“更不喜歡你。”
簡單直白,跟蘇以安懟他的時候如出一轍。
只是敘述事實,對謝不辭這個人沒有一丁點的敵對性,就能輕輕松松的讓他破防。
還無話反駁。
“你就跟我講,你沈叔叔做什么了讓你覺得他對你爸好。”
“你不要帶著對我的私人恩怨,我也沒有虐待你啊。”
不想理謝不辭的刨根問底,雪團直接轉過身去。
但謝不辭也是個犟種,對老婆不能死纏爛打,對孩子就沒有那么多講究了。
而且他完全不在乎雪團會不會因為他說錯話哭,會哭就更好了。
不想聊就不聊嘛。
他還可以抱著孩子去對面敲門等他老婆罵他。
這樣他見到了老婆,雪團也如愿以償的得到了他親爸爸的安慰。
兩全其美。
雪團背對著謝不辭,謝不辭就主動把自己挪到沙發另一邊去,繼續追問:“你快說啊,你記得沈伊什么行為對你爸好了。”
“他給我爸買花。”
聞言謝不辭立馬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認認真真的在里面輸入:要給老婆買花。
再往下問之前,還專門改了那頁便簽的名字:成熟男人打敗情敵追到老婆需要做成的一百件小事。
因為情敵不止一個,所以人還是要給自己定下一個小目標,比如先做個一百件。
“還有呢。”
“他還單獨跟我爸吃飯。”
于是便簽里又多了一句:要訂最豪華的餐廳單獨跟老婆吃一次飯。
“吃過好多好多次。”
聽見補充以后,謝不辭低下頭,悄悄把一次改成了n+1次。
是很幼稚。
但情敵都有的待遇,他這個正牌孩子爹要是沒有,說出去要被人笑話死的。
“然后呢。”
雪團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猶豫說還是不說。
其實沈伊送的玫瑰花后面都是雪團親手把花瓣揪下來的,然后放在了兩人當天晚上的泡腳水里。
跟沈伊吃飯是因為在想方設法的用偏激手段拒絕對方的主動示好。
反正都不是好事。
但是,這口氣,就應該誰受了讓誰出。
所以雪團還專門對著謝不辭問:“爸爸,我爸爸啥時候能跟你和好?”
“我也很想知道。”
“那你為什么不努力?”
謝不辭:……
萬惡的過年。
帶著雪團回家過個年的功夫,這種亂七八糟的話到底是他哪個缺德的哥們教出來的,他根本鎖定不了目標。
“你有什么好的努力方向指給我嗎。”
“沒有。”
……
這小孩吧,還是不開口說話的時候比較可愛,要不多多少少都得帶點能氣死你的架勢。
不過謝不辭也沒灰心,畢竟他剛開始就知道自己選的老婆,跪著也得給追回來。
尤其是拖家帶口的老婆。
第68章 第 68 章
謝不辭不知道他還有啥能跟孩子說的, 就只能把家里存的玩具都給翻出來讓他自己玩。
因為孩子被送過來的時候沒有交流,謝不辭不太確定蘇以安把孩子留在他這是什么意思。
而且蘇以安沒告訴他要去干什么,去多久, 還會不會把孩子接走。
現在謝不辭就屬于, 沒有班上, 也不能出去玩, 連去陽臺抽根煙都不合適, 他都覺得無聊得快發霉了。
百無聊賴的躺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扒拉了半天,謝不辭終于給自己找出了個消遣方式——翻蘇以安朋友圈。
很久以前蘇以安有出去喝酒就隨手發一條的習慣,他剛說過對謝不辭失望至極離開這座城市的那陣子,謝不辭天天看。
一邊看還一邊點評蘇以安找男模品味越來越差。
比如5月26號的看起來信息素品階就不高,5月29號的透著一股子暴發戶的味道,6月1號的像個精神小伙之類的。
都不是什么高級的東西,給不了謝不辭什么危機感。
那會謝不辭還覺得, 這是蘇以安上不得臺面的鬧脾氣方式。
后面蘇以安不發了,謝不辭也就沒再刻意看過。
這么長的時間里,應該攢下了不少。
不過這次再點進去, 就沒有出去喝酒的照片了, 都是些風格不一的油畫和雪團的照片。
雪團一個月大的時候, 看起來也就謝不辭半條胳膊那么大,裹在小被子里包成一團,耳朵上還別著一朵紫色小雛菊。
兩個月大的時候躺在嬰兒車里啃小手,看起來對世界還懵懵懂懂的。
三個月大的那張照片上,還是同樣的嬰兒車,雪團伸著小手去搶蘇以安手里拿著的煎餅, 小眉毛擰得都快系上了。
四個月大的時候孩子就已經會自己抱著奶瓶了,像謝不辭印象中的那樣, 大部分時間都安安靜靜的,也不哭不鬧。
五個月大看起來像是生了一場病,孩子在鏡頭面前哭,額頭上被輸液針扎出了好大一塊淤青。
最后一條朋友圈已經是幾個月之前了。
那會拍出來的照片,穿得就是雪團到謝不辭手里之前的衣服。
衣服看起來就不便宜,雪團也被打扮得像塊精致的小蛋糕。
在此之前,都是謝不辭缺席的時間。
雪團到謝不辭手里以后,蘇以安就再也沒給拍過照片了。
或者說拍了也沒發過。
明明蘇以安不抗拒雪團的存在,偏偏加上了謝不辭,就什么都變了。
但alpha可能天生腦子里就缺根弦,抓重點的方式與正常人完全不一樣。
謝不辭把手機扔到一邊,溫柔的拿過雪團手里的玩具:“你爸就在對門沒出去是不是?”
“好兒子咱倆商量商量,你裝哭,我把你送到對門去找你爸行不行?咱倆一塊去。”
雪團盯著謝不辭手里的玩具看了幾秒,伸手去夠了好幾次都沒把玩具拿回來。
他先看了看謝不辭,在謝不辭繼續忽悠他的話還沒說出口時,先仰著腦袋嚎啕大哭。
“不是哥們,我跟你商量呢,你咋那么小氣?”
“還你了還你了,你小點聲,別真讓你爸找上門來……”
這要是因為把孩子欺負哭了被孩子親爸找過來,謝不辭都覺得自己得挨兩巴掌。
雪團拿到玩具就止住了哭聲,但玩具到手以后看都沒多看一眼,就扔到了一遍,抬頭重新看向謝不辭。
他沒說話。
謝不辭看見他臉上沒有眼淚,連眼睛都沒見紅色。
……
裝的。
這小玩意裝哭裝得像模像樣,謝不辭最開始真一點都沒感覺到他沒真哭。
謝不辭忽然覺得,他跟雪團之間,有的時候真看不出來誰才是爹,到底是誰在哄誰。
說是雪團嫌他太吵了才勉為其難的給他個面子逗他玩玩,謝不辭都信。
“……那你跟我去對門找你爸嗎?”
“等會再去。”
謝不辭沒糾結蘇以安把孩子送過來之前跟孩子商量了什么,重新翻出手機,準備過半個小時再問。
蘇以安的朋友圈看完了,還能順手翻翻沈伊或者方明之的。
沈伊比他們成熟很多,是個絕對專業又嚴謹的醫生。
朋友圈里幾乎沒什么內容,前面上學的時候有段時間是把朋友圈當備忘錄用,但現在已經很久都不見一條新的了。
唯一一條跟他學術沒有關系的,是一張蘇以安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國外某家醫院的病房,蘇以安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懷里抱著已經睡著了的雪團,在病床上望著專門放在窗臺上曬太陽的盆栽。
只有一張側臉。
但謝不辭能感覺到從照片里透出來的絕望感。
這種他沒法感同身受卻能看得出來的情緒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蘇以安本身不想生孩子。
這些苦難,都是他強加給蘇以安的。
后面謝不辭又翻了翻方明之的朋友圈。
雪團剛出生那段時間有一小段視頻。
視頻里護士把孩子抱到蘇以安身邊,說很幸運是個健康的小孩。
蘇以安沒什么表情,只象征性的抬頭看了一眼。
視頻里還有方明之的聲音:“今天孩子生日,好歹是你辛辛苦苦懷了那么久生下來的,剛出生都不丑,后面肯定是漂亮寶寶。”
“你也不是沒有錢,咱帶著大侄子過,根本不至于活不起好吧?”
“笑一個就當留念了。”
但蘇以安始終沒什么表情,也沒多看孩子幾眼。
其實細琢磨一下就能從方明之的話里聽出來,如果這個時候蘇以安不較真不認死理,往后他帶著孩子在國外也能過得很好。
只要不在圈子里露面,蘇以安那么聰明,總有一天能躲到所有人都忘記他。
可是連謝不辭自己都看不下去。
蘇以安憑什么不能跟他計較,憑什么加害者輕飄飄一句話就可以揭過曾經灰暗絕望的那么多年。
謝不辭把視頻按了暫停鍵。
于是剛好屏幕定格在了,蘇以安看向鏡頭的畫面。
那眼神里沒有一點光亮。
就仿佛,人早就已經死了,只留下一句沉重腐爛的身體,行尸走肉一般重復著日復一日的生活。
謝不辭收起手機,又轉頭看向雪團。
孩子注意到他的視線就知道他又要說話,主動拒絕交流,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這次謝不辭沒再湊到跟前,只用低沉的聲音問了一句:“你覺得你爸爸愛你嗎。”
雪團不回答他,只自顧自的說道:“我愛我爸爸。”
不管蘇以安怎么對待他,他愛蘇以安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這是蘇以安親生的孩子。
他也許不懂什么是愛,可從不吝嗇向蘇以安表達。
“我們去對門看看他,行嗎。”
是疑問句。
沒有親眼看見的時候,謝不辭只對他們曾經過得不容易有一個模糊籠統的概念,知道很艱難,卻從沒具體細化出什么來。
他不知道蘇以安要過得多擔驚受怕,才能把雪團保護得這么好送到他手上。
做過那么大的手術,身體都沒恢復好,還要經歷黑藥這種不少人蓄意陷害的災難。
而且沈伊也說,當時生雪團的時候,蘇以安經歷過一次大出血。
一年以后再見面,蘇以安還跟他印象中一樣,染著霧霾藍的頭發,身穿朋克風超短褲,在酒吧喝了一夜的酒。
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謝不辭說不清他該是什么心態,他想去見蘇以安,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也不是很清楚,他們到底因為什么在冷戰。
因為,他們好像本身就不應該和諧的湊到一起,見面就打架才像常態。
“爸爸有話跟你說。”
“什么?”
“但是他不讓我說,他說等我困了才能跟你講。”
雪團在蘇以安那認死理,蘇以安說什么他聽什么,不管謝不辭咋忽悠都無濟于事。
“那你啥時候困?”
孩子是早上被送過來的,這還沒到兩個小時呢,才起床不久,怎么可能困。
但真等一個根本確定不了的時間,能把謝不辭急死:“你先提前跟我講講呢?我絕對不告訴你爸爸你沒聽他的。”
“那我告訴爸爸你教我做不聽話的小孩。”
謝不辭:……
這孩子太聰明了。
沒見過別人家孩子什么樣,謝不辭也不知道這正不正常。
反正他跟雪團說什么,嘴上都沒贏過。
于是謝不辭干脆也不問了,直接抱起雪團往對門走去。
因為知道密碼,所以干脆也就沒敲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可能悄悄進別人家這行為不太禮貌,導致謝不辭沒由來的心虛。
“你要干嘛?”
謝不辭剛站到臥室門口要往里看一眼,身后便忽然傳來說話聲。
嚇得謝不辭差點撞門上。
蘇以安說話的語氣算不上好,搞得本來就有點做賊心虛的謝不辭更沒法回答。
“找我干什么?”
可能蘇以安也意識到了語氣不好,怕嚇到雪團,不愿意當著孩子面跟謝不辭吵架,便主動把態度緩和了些。
“也沒什么的,就是不太放心你過來看看。”
“還好意思過來找我?季文璟難道沒跟你說?”
謝不辭飛快的回憶了一下吃飯的時候她們都說了什么,在確定沒什么內容會讓蘇以安炸毛以后才試探性的回問:“他應該跟我說什么?”
“出去吧。”
“你自己去問,我不跟你講,你不會相信我的。”
他下意識就想反駁,但看見蘇以安完全沒有血色的臉,就知道不應該再繼續糾纏。
人是從衛生間那個方向回來的,看起來應該被孕吐折磨了好久,連走路的時候都身形搖搖晃晃的。
“我絕對相信你,但如果說了會得罪誰,那你不愿意開口我也不會追根究底。”
蘇以安本身就沒什么耐心,所有的好脾氣都在剛才讓謝不辭出去的時候被消磨干凈:“你倆不高中玩到現在嗎,那么好的兄弟有喜歡的人你能不知道?”
“你還當事人呢。”
“總不會你是當事人他也沒告訴你吧?”
“蔣澤不在場?蔣澤也不知道?倆人一起隱瞞你,還需要我多說?”
蘇以安深吸一口氣,帶著些嘲諷語氣,一字一句的跟謝不辭講道:“無論雪團的周歲宴上有沒有季文璟,他喜歡那位,都一定會到場。”
“如果沒到,如果他不是來鬧事的,你定日子,我隨時跟你領結婚證。”
謝不辭這會腦子里亂七八糟的。
他沒深究過為什么連蔣澤也不開口告訴他,這會被蘇以安點出來,才意識到,有些東西不是他刻意不在乎就能掩蓋過去的。
而蔣澤一直拖著不愿意告訴他的,只有賣給蘇以安黑藥背后那位老板是誰。
所以,季文璟喜歡的是賣黑藥的那個老板?
第69章 第 69 章
這么一想, 邏輯上好像居然真的說得通。
季文璟支支吾吾不敢直接告訴他,蔣澤一直拖著想等雪團生日過后再跟他說。
也許對方還會是個比較年輕的老板,畢竟謝不辭列表里除了他爸媽不會出現年長老板的聯系方式。
而且蘇以安那么討厭他, 連對方不到孩子生日宴上鬧事, 就讓他定日子跟他扯結婚證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那就是真提前預料到了什么。
緊接著謝不辭就開始語無倫次的解釋:“那……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是誰, 沒法跟你保證一定……對不起, 我絕對不會讓人來咱兒子生日宴上砸場子的。”
“你給我幾天時間,反正現在還沒到孩子生日。”
謝不辭還想再掰扯些什么,好讓自己的話看起來多點說服力,但卻被蘇以安揮了揮手打斷:“你少跟我扯沒有用的,別在我面前晃悠了。”
“我不想聽。”
這個世界上,很難找出比男人嘴里說出來的保證更不值錢的東西。
“把雪團抱走吧,我跟他商量好了, 他今天住你那。”
話音落下,蘇以安也沒管謝不辭是什么反應,徑直走進臥室關上了門。
門沒有發出很大聲音, 也許是怕嚇到孩子。
不過聽見那關門聲, 謝不辭還是心里一沉。
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謝不辭沒臥室, 自然沒看見門后的那一地狼藉。
遮光窗簾沒有被拉開,但被零零星星的濺上了不少顏料的痕跡。
地面上大片大片深紅色加紅褐色的顏料,還有杯子被打碎留下的玻璃碎片,床單被子都皺皺巴巴的。
還留下了不少各種已經空了的飲料瓶和外賣垃圾。
蘇以安蜷縮著依靠臥室門坐了一會,確定聽見串傳來家里大門開關的聲音才松了口氣。
臥室內陰沉沉的,蘇以安起身, 把自己摔在床上,仰頭看向天花板。
這樣的情景在過去六七年的時間里重復了無數次。
不同的是, 以前總是借著酒精逃避現實,很少有愿意收拾屋子的時候。
他總把精力放在打扮自己身上,越是有人覺得他漂亮,他就越要花枝招展。
同理,明知道對他圖謀不軌的人會往他酒里下藥,他也一樣毫無顧忌的喝。
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因為人不能太聰明,不能太清醒。
蘇以安自己也明白,如果說以前的痛苦來源于沒錢和總有老板想糾纏,那現在的,就一定來源于他知道的太多。
自他把雪團扔給謝不辭開始,到現在,他沒得到一丁點預想中來自報復的快感。
偏偏昨天,還讓他撞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季文璟。
沒說什么。
確實沒說什么。
季文璟看見他的時候,只瞥了一眼他手里捏著的檢查報告。
但什么樣的家庭,就會養出什么樣的孩子。
當初在高中時他爹能做出把蘇以安拐走,借花送佛把人送到別人老板床上這種事,季文璟也一定大差不差。
同樣的沒有底線,同樣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最開始知道他有信息素功能障礙這種病時,沈伊一直在跟他要的那些他曾經在黑市買到的藥,都是季文璟他爹派人專門賣給他的。
蘇以安很清楚,他在原先的圈子里,不管是混的風生水起還是窮困潦倒,都屬于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范圍。
大家看不起他,認為他掀不起什么多大風浪來,自然就都懶得處理了他。
但他一聲不吭的離開,最先著急的就是季文璟他爹。
綁架,下藥,□□,在omega保護法里,都罪無可恕。
除掉一個人的方法多得數不過來,在A國,每年不了了之的兇殺案多得數不過來,其實也沒必要搞下藥這種迂回戰術。
然后話題就又轉回到了季文璟身上。
季文璟沒敢直接跟謝不辭說的那個喜歡了很久但不清楚對方是什么意思的人,是凌望。
凌望本身就有點法外狂徒的瘋勁,會裝又愛演,再加上是個在哪都能玩得開的omega,他基本沒什么怕的。
緊接著就出現了,沒人知道凌望想要什么,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的場面。
那違禁藥,就是凌望搞出來的。
是試驗品,需要信息素等級比較高的omega給他試藥。
但搞高品階omega人口販賣,還要全須全尾的,不光價格高得很難估量,還有價無市。
于是季文璟父子倆只需要稍微一商量,季文璟想討心上人歡心,他爹想除掉蘇以安的煩惱就都得到了妥善的解決。
凌望也是個小少爺,花點錢讓蘇以安在A國買不到除了他們特供的藥簡直易如反掌。
這不需要證據。
如果連是誰要加害于自己都毫無察覺,那蘇以安早就尸骨無存了。
可知道也沒什么實質性的作用。
因為沒法講出來。
階層都不一樣,干嘛非要去螳臂當車。
而且壞人從不會認為自己是壞人。
還會冠冕堂皇的找借口,比如——
季文璟也許會告訴謝不辭,他作為對方最好的朋友,看著謝不辭和蘇以安打了這么多年,連帶著對蘇以安產生偏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甚至還有可能,會反咬一口,說如果蘇以安自殺,謝不辭也一定是劊子手之一。
但這些都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蘇以安懶得操心。
他唯一的煩惱只來源于,一旦他的情緒被謝不辭影響,對謝不辭產生負面印象,就一定會對雪團有一定的偏見。
他很清楚孩子無辜,孩子愛他。
可又始終無法消除芥蒂。
第70章 第 70 章
謝不辭回家以后, 先是給蔣澤發了消息問季文璟到底喜歡誰,隨后又覺得等回復太慢,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蔣澤與最開始的態度一樣, 始終支支吾吾的不愿意直接回答謝不辭。
“你倆到底在瞞著我什么?”
兩人皆對著電話沉默了許久。
在謝不辭幾乎失去耐心時, 蔣澤才像終于糾結好了一般, 緩緩開口:“見面說吧。”
因為還不算完全過完年, 之前帶雪團的育兒嫂還沒從老家回來, 他爸開始重新安排工作以后,他媽也漸漸有了別的事情,謝不辭就只能先自己帶著孩子。
于是見面的地點自然而然的定到了謝不辭家。
蔣澤過來敲門的時候,剛好是午飯點。
他帶了平時跟謝不辭聚在一起經常買的熟食和盒飯,還給雪團帶了零食和玩具。
開門迎接蔣澤的時候,看著他手里拎著的大袋小袋,謝不辭心里立馬就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你倆到底瞞著我啥對不起我的事了?”
“現在已經到了讓你來看我, 都得拎著東西上門的程度了?”
蔣澤隨手把提前買好的飯遞給謝不辭,然后帶著零食和玩具進去找雪團:“我給我大侄子帶的,有你什么事。”
“馬上就是孩子周歲宴了, 給錢也顯得我們太沒有誠意了。”
畢竟錢這個東西, 人人都能給, 只看想不想。
蔣澤湊到雪團跟前,舉著手機屏幕朝孩子展示:“寶你自己挑挑,喜歡哪個禮物,不用跟叔叔客氣,只要你提,蔣叔叔都送你。”
謝不辭跟過去, 往蔣澤屏幕上看了一眼。
那屏幕上放著的圖片一條是很樸實無華,請了知名大奢侈品品牌模特展示的——大金鏈子。
看起來克重就很大, 有大拇指那么粗。
處處透著一股子暴發戶的味道。
但不得不提,拍得確實不錯,顯得頸部線條流暢又好看。
謝不辭皺了皺眉,吐槽道:“你這什么品位?”
“我說你能不能……”
后面要說的那句讓蔣澤正經一點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見雪團兩只小手接過蔣澤那屏幕很大的手機,指著圖片上的大金鏈子看向蔣澤。
在蔣澤問喜不喜歡的時候,先是看了看謝不辭的表情,然后當著他的面,奶聲奶氣的跟蔣澤說:“謝謝叔叔。”
那發音標準得,跟雪團剛到謝不辭手里那會喊他爸爸有的一拼。
謝不辭:……
“你別整那沒有用的,他這么小,他知道這是啥玩意嗎。”
蔣澤沒言語,雪團卻率先搶答:“是大金鏈子。”
于是他倆誰也沒搭理謝不辭,蔣澤順著雪團的話繼續往下問:“那等你生日蔣叔叔送你這個行嗎。”
“行。”
謝不辭扒拉開蔣澤,坐到兩人中間,朝著雪團問道:“大金鏈子誰教你的?”
“爸爸喜歡。”
小孩子的思想很簡單,蘇以安喜歡,恰好蔣澤也有想送的意向,雪團當然愿意接受。
總不能,要對著還不到一周歲的孩子講人情世故吧?
這句爸爸喜歡被謝不辭悄悄記下。
謝不辭從袋子里翻出幾根包裝花哨的鱈魚腸和山楂棒,將外包裝撕開一點口子,遞到雪團手邊。
蔣澤買的確實都是雪團沒吃過的。
雪團吃過的很難有愿意吃第二次的,謝不辭之前和蔣澤吐槽過。
蔣澤比他細心很多。
安頓好孩子,謝不辭便拽著蔣澤進了臥室。
“好了現在孩子聽不見了,要跟我說什么,你自己招。”
“有點亂,但我只能告訴你,季文璟喜歡的是凌望。”
挺簡短的。
但蔣澤確實只能說到這里。
之前提過的A國的地下藥品產業鏈能一直發展下去,一定有一套完整的信息保密體系。
他們很難查到背后是誰。
就算有斷斷續續的線索能讓你鎖定目標范圍,或者是具體猜到某個人身上,你很確信一定是對方,也不可能搜到確鑿的證據得到狀告對方的把握。
他們倆都跟季文璟玩得很好,好了這么多年,這種話,就更不應該亂說。
聽見凌望這個名字,謝不辭心情有點復雜。
雖然沒猜到,但也算不上意外。
畢竟凌望確實符合季文璟暗戳戳告訴他的所有條件,也確實有要在他兒子生日宴上鬧事砸場子的動機。
“他跟凌望在密謀什么嗎。”
“那你自己去問他唄。”
避而不答就已經是回答了。
謝不辭深吸一口氣。
這真的很難辦。
一邊是玩了很多年,關系再好不過的兄弟,一邊是很喜歡還連孩子都生完了的老婆。
選不出來。
像天塌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