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我呢？附帶營養液加更

    復仇者聯盟是聽不見來自哥譚的怒罵聲的。

    在那個極其壯觀的蘑菇云后，紐約上空又傳來了一連串的爆響，一些反射著微光的東西不斷地相撞，產生了像煙花一樣的視覺效果，如果不是現在的場面太過狼藉，這場‘煙花秀’甚至算得上好看。

    勒維婭沒心思去賞煙花，她旁邊的杰森差點因為搖晃的轎廂從椅子里掉下去。

    巨大的爆炸聲讓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神色茫然地想要抓住點什么，勒維婭連忙牽住他的手，防止智商還沒回籠的杰森把腦袋上的繃帶蹭歪。

    轎廂發出了危險的吱呀聲。

    “該死……”電子合成音里帶上了幾分惱怒。

    他的計劃因為紐約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爆炸全被打亂了，什么預想中的對峙，什么預想中的二選一……全都被這場爆炸轟到了千里之外！

    該死！他的人生就沒走運過！

    他煩躁地用槍柄敲了敲頭盔，勒維婭則蹲在杰森身邊，輕聲詢問著他感覺如何。

    “這是幾？”她問道。

    “呃……”杰森艱難地說，“四……”

    只比了兩根手指的勒維婭：“……”

    怕別是把孩子打傻了。

    身后穿著全套戰甲的人嘖了一聲，他揪住勒維婭的衣領，將她從杰森身邊拖開，動作行云流水，仿佛在抓一只不聽話的耗子。

    然后他抓住了她的肩膀：“走了。”

    “什么？”勒維婭驚訝地回頭，卻只能看見一個發著光的頭盔，“等等，怎么回事——”

    “這個轎廂要壞了，”頭盔男很平靜，“如果你不想摔成肉泥的話，我建議你老實點，別亂動。”

    “……”勒維婭說，“那杰森呢？”

    慘兮兮的大只浣熊仍癱在椅子里，他正因為失去了手中的東西而嘟囔著什么，瞳孔有些渙散，明顯還沒恢復到正常狀態。

    “——那就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了，不是嗎？”

    勒維婭沉默了一下。

    “抱歉，”她很真誠地說，“看來我們的意見有些分歧。”

    “我想也是，”頭盔男諷刺意味很濃地說，“喜歡玩一些相親相愛的愚蠢把戲，對嗎？”他抽出槍，頂在了勒維婭的后背上，“可惜你沒得選。”

    轎廂和摩天輪的連接處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這似乎是個不祥的預兆。

    勒維婭又看了看杰森，他似乎緩過來了些，原本四處亂飄的瞳孔逐漸恢復了焦距——再過幾秒，經過訓練的前羅賓的智商就能上線。

    她能看出來的東西，頭盔男自然能看出來……他應該沒想讓杰森死，不過就像把烤好的蛋糕喂給丈夫的珍妮特一樣，他們奉行的都是‘不死就是成功’，至于會不會出現一些別的負面影響……就不是他們在乎的事了。

    勒維婭開始蓄力：“那可不見得——”

    咚！

    轎廂突然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她和頭盔男齊刷刷地抬頭，看見轎廂頂部的鐵皮凹下來了一大塊——似乎有什么東西砸在了上面。

    本來就承受了過多重量和沖擊力的轎廂終于扛不住了，在毛骨悚然的鋼材折斷聲中，整個轎廂就這么直挺挺地墜了下去。

    勒維婭第一時間就避開了頭盔男的手，去拉智商上線中的杰森，轎廂頂在此刻裂成兩半，那個砸到鐵皮上的東西也終于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那是拿著槍的蝙蝠俠。

    頭盔男的動作僵住了：“？”

    勒維婭也愣了幾秒：“？”

    等等，體型不對。

    這個蝙蝠俠雖然身高和布魯斯差不多，可肩寬不一樣，披風的樣式也和布魯斯的有些出入。

    “搞什么——？！”頭盔男的動作比這個蝙蝠俠慢了一步，他剛舉起槍，就被蝙蝠俠的子彈擊中了，“呃！”

    他向后墜去，消失在了碎裂的轎廂外，開完槍的蝙蝠俠連猶豫都沒有，反手撈起剛醒就差點被晃吐的杰森，還有放觸手放到一半被打斷了讀條的勒維婭，跳出了已經看不出形狀了的轎廂。

    有勾爪和奇妙小道具作為緩沖，他落地落得很輕盈。

    “杰森……”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你。”

    勒維婭攬住杰森的上半身，讓險些被晃到眼冒金星的可憐浣熊靠在她懷里，面前的蝙蝠俠似乎被這一幕驚到了，他不敢置信地望著杰森烏黑的額發，像是看見了從海里一躍而出的哥斯拉。

    勒維婭無端地覺得他很眼熟。

    和猜測那個頭盔男身份時不同，她這次完全是出自某種本能，或者直覺——

    “提姆？”她問道。

    那兩個蓋在蝙蝠俠眼睛上的白膜睜大了。

    他似乎想說些什么，聲音卻被摩天輪倒塌的動靜吞沒了，于是直到最后，勒維婭只聽見了他沉重的嘆息。

    “是的，”提摩西說，“我是他。”

    他抬起披風，將飛濺的灰塵和石頭碎塊擋在身后，于是勒維婭身下的石磚們躲過了灰黑色的煙霧，黏在石磚縫隙之間的彩帶和孩子不慎打翻的閃粉混合在了一起，在橙紅色的火光中熠熠生輝。

    無論哪個世界的他都很聰明，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舉起了槍，望向了頭盔男消失的方向。

    “沒關系，”勒維婭從看見蝙蝠俠開槍的震撼畫面中緩過了神，“這里我來負責，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她的目光在大都會和紐約之間搖擺了一下，“——布魯斯應該在大都會。”

    ……她本能地認為提摩西可能會想見見布魯斯。

    ……怎么今晚的所有人都想見布魯斯。

    ……總不可能他們都是從阿卡姆瘋人院里跑出來的病號吧？

    提摩西沉默地點了點頭，勒維婭看著他起身，在手臂上的蝙蝠電腦里輸入了一串號碼，然后準備離開——

    “等等。”她說。

    這個長大了不少的提姆停了下來（好在他沒繼承布魯斯喜歡玩消失的愛好），轉向了勒維婭的方向。

    “不管怎樣……”她向他伸出一只手，“都辛苦你了。”

    有一瞬間，勒維婭覺得穿著蝙蝠戰甲的提摩西幾乎要哭了，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起來，手指也下意識地摩擦著槍柄，仿佛一個痛苦的孩子。

    但提摩西·德雷克向來冷靜，他最終只是用力抿了抿嘴，用輕柔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

    “謝謝，”他露出一個微笑，“再見。”

    一輛被他駭入的蝙蝠摩托停在了游樂園的大門前，提摩西最后看了一眼她和杰森，然后奔向了它，再也沒有回頭。

    在他離開后，杰森猛地睜開眼，咳嗽了起來。

    勒維婭拍了拍他的背，幫著他克服涌上來的嘔吐感和眩暈感，而杰森一邊咳嗽，一邊掙扎著開了口。

    “小……小心！”他啞著嗓子叫道，“那邊！”

    勒維婭順著他的手指望向了旋轉木馬。

    它依舊在努力轉動著，叮叮當當的音樂聲在火焰的噼啪聲和鐵板們的呻吟聲中傳出很遠，像是一臺老舊的八音盒。

    它之所以這么狼狽是因為那個砸塌了幾只木馬的身影——頭盔男在火光中踉蹌著站了起來，手緊緊地摁在布滿了裂痕的頭盔上。

    提摩西的那一槍打在了戰甲的連接處，這個頭盔又在墜落中為他的腦袋分擔了大量的傷害，要是再不碎，牛頓就要掀開他的棺材板了。

    咔嚓。

    一小塊碎片掉了下來。

    勒維婭看見了一只湛藍色的，和杰森一模一樣的眼睛。

    這只眼睛里正翻滾著滔天的怒意和恨意，像是剛從地里爬出來的怨靈，要用最恐怖的手段向殺死自己的兇手復仇。

    “驚喜。”他說。

    即使有了心理準備，勒維婭還是在他把頭盔摘下來的那一刻被驚到了，她本能地攬緊了杰森，將他的眼睛擋住了。

    “哦……怎么了？不想讓可憐的小陶德看見這個？”阿卡姆騎士笑了起來。

    尖耳頭盔之下的臉和杰森沒什么不同——他的年齡和杰森相仿——但在和他對視過，以及看見了他臉頰上那道深深的烙印后，勒維婭久違地出現了后背發麻的感覺。

    “你……”她感覺什么東西堵在了自己的喉嚨里。

    “被嚇到了？也對，你乖巧可憐無助的小陶德可不會往臉上搞紋身。”阿卡姆騎士應該摔得不輕，但他依舊強行抽出了槍，“事實上，這個世界確實有點太安逸了，不是嗎？就連小丑都處在失蹤狀態——”

    “他被我殺了。”勒維婭說。

    杰森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咳嗽。

    阿卡姆騎士的動作頓住了。

    “…………什么？”他問道。

    “我想布魯斯將小丑的狀態列為失蹤，而不是死亡，是因為海里的那個……”勒維婭將杰森平放在干凈的地面上，“不，那個不重要。”

    阿卡姆騎士警惕地看著她向他這邊走了兩步，然后微微張開了手臂。

    她質感特殊的長發被身后的火光照亮，白色的裙子映出耀眼的橙紅，像一支正在燃燒的蠟燭。

    “抱歉，但很疼吧？”她幾乎是擔憂地注視著那個猙獰的‘J’，語氣溫和，“杰森。”

    在驚訝過后，首先涌上心頭的是煩躁。

    緊接著煩躁的則是無窮無盡的怒火和不敢置信，阿卡姆騎士將槍口對準了她的臉，眼前的世界一陣黑一陣白。

    你知道我經歷過什么嗎？他想要怒吼，你知道小丑對我做了什么，而布魯斯是怎么拋下我的嗎？！你什么都不知道，而你居然在試著……安撫我？就像警察面對手里有人質的歹徒時會做出的安撫行為？

    要是你被蝙蝠俠訓練過，你就該知道現在最好的選擇不是傻乎乎地站在那，而是用蝙蝠鏢或者什么東西，把我手中的槍給打歪，然后沖過來——

    果然破防了。

    勒維婭看著阿卡姆騎士的眼睛，毫不意外地想。

    她在和偽裝成‘杰森’的他談話時就察覺到了這點——這人在面對較為微妙的感情時似乎會變得很暴躁，從每次提到布魯斯他都會淺淺破防一次來看，他多半是和布魯斯有什么大矛盾。

    要知道小杰森剛被收養那段時間里還會突發文青病，在書房里患得患失，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扔出家門——當時的勒維婭和布魯斯一起聽著書房錄音面面相覷——或許這點在同位體上也是共通的。

    ……事實證明這很有用。

    ……好，看起來他確實短暫地被轉移了注意力。

    ……那么就輪到她的回合了。

    阿卡姆騎士的反應很快。

    他幾乎在發現勒維婭的皮膚出現了異狀時就開了槍，可惜雙方信息不對等，那幾槍根本沒產生什么效果。

    當涌動的液體包裹住他的身體時，他已經做好了迎接疼痛的準備。

    可他只是墜進了水中。

    輕微的窒息感和耳鳴，還有眼睛上傳來的刺痛讓他猜測自己應該是被推進了海水里——該死的，輕敵了。

    熟悉的恍惚感出現，他知道又一場時空穿越即將開始，下一次會回到他原本的世界，還是嶄新的未知世界……抑或是死在混亂的時空亂流里？

    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這里。

    可戰甲在水中的重量無法讓他快速游動，就算他現在拼了命地往上游，也不能在時空穿越開始前爬上岸了。

    ……其實這個世界是他最討厭的那個。

    阿卡姆的騎士想，尤其是當他看見這里的杰森·陶德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和一張張傻模傻樣的自拍后，這種無端而來的怒火就變得更為鮮明。

    在那么多個——那么多個世界里，只有這個杰森·陶德傻得驚人，還有著烏黑的額發和完好的臉頰。

    啊，對了。

    還有那幾通電話。

    一開始，他接起嗡嗡作響的手機只是因為惡趣味，想要戲弄一下對方，再將對方耍得團團轉。

    可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杰森·陶德的人生根本沒走運過。

    那些惡意在他的舌根處翻涌，時刻準備著化作一把鋒利的刀子，這把刀可以通過聲音扎進電話那頭的人的身體里，直到他的舌頭被鋒利的言語割到鮮血淋漓，或是先承受不住的對面把電話掛斷。

    但他說不出來。

    在女人溫和的聲音中，他仿佛也變成了一個傻子，渾身是血地蹲在拆到一半的尸體旁，悶聲悶氣地回答著一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問題。

    怎么不回家？他聽見女人問道，杰森？

    家。

    多么陌生又熟悉的一個單詞啊。

    在扭曲的妒火中，阿卡姆騎士一點點墜向海水深處，直到白色的影子出現在水中。

    勒維婭快速地給這個臉上帶印子的杰森套了個空氣球。

    她把他揚進水里時只是想阻攔一下他，結果等了幾秒，水面上突然冒出了一大堆氣泡，她被嚇得不輕，生怕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直接把對方弄暈了，結果跳進海里后發現這個杰森正在以一種失去了夢想的姿勢往下墜。

    ……不會被弄自閉了吧？

    ……不管怎樣，還是先救一下！

    于是穿著全套戰甲的他就這么掉進了一個空氣球里，仿佛被關進了透明倉鼠球里的魔王松鼠。

    勒維婭游到空氣球旁時發現這個杰森的身體閃爍了起來，像是接觸不良的電視，看起來怪嚇人的。

    完了，不會真自閉了吧。

    “抱歉，”她說，“我只是擔心你會朝杰森開槍，他受的傷有點重——”

    他應該會讀唇語，因為當她說完這句話后，他的面部肌肉抽動起來，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

    然后他將手蓋在了球體上，帶著烙印那側的臉貼近了她，那個猙獰的‘J’在陰森的水下看起來更可怖了。

    “——”他動了動嘴唇。

    勒維婭其實只在卡珊德拉剛到莊園那陣學過一點唇語。

    可那時候的卡珊德拉要么用手語，要么用身體語言，唇語根本就沒有能用上的時候。

    現在，那點關于唇語的記憶居然奇跡般地出現了，令她看懂了面前的這個杰森在說什么。

    “那我呢？”他問道。

    有一滴細細的血珠從他的眉尾冒出，從眼角滑到下巴，像是一道血色的淚水。

    勒維婭猶豫片刻，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去安慰他，只好伸出手，隔著一層薄薄的膜和他的手掌貼在了一起。

    他看著勒維婭，沒再說什么，直到他的身體頻繁地閃爍起來，最后在勒維婭面前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證明他來過的只有面前這個空蕩蕩的空氣球，和幾滴黏在底部的血液。

    勒維婭回到岸上時，杰森已經能勉強站起來了，他捂著腦袋，似乎還有些頭痛。

    “我的同位體？”他用模模糊糊的聲音問道。

    “應該已經回去了，”勒維婭扶住他，“我們也必須回家了，你需要一個神通廣大的阿爾弗雷德和干凈的醫療床。”

    杰森哼哼唧唧地笑了兩聲：“所以阿爾弗雷德和醫療床是一個等級的嗎？等我見到他就告訴他這件事……”

    “別這么幼稚，”勒維婭給老管家撥去了電話，“阿爾弗雷德？是的，我需要幫忙——嗯？布魯斯已經派人過來了？”

    “是的，勒維婭小姐。”老管家聽起來有些遲疑，“只不過我也并不清楚這位幫手的身份……”

    “布魯斯沒有說嗎？”勒維婭心中警鈴大作。

    “不——并沒有——這位幫手似乎是直接出現在布魯斯老爺身邊的——”

    在他們打電話時，遠處已經有一輛蝙蝠車開了過來，它兇狠地撞開了大門的殘骸，在杰森疑惑的聲音中進行了一個漂亮的甩尾，剛好停在兩人面前。

    勒維婭的第一反應就是布魯斯把迪克薅過來了——這很合理，畢竟提姆開蝙蝠車一向很穩，卡珊德拉不喜歡開車，芭芭拉則討厭甩尾這種行為，于是剩下的只有迪克這個平時作風就特別花哨的人了。

    ……畢竟這是揍人前都要來個空中四連翻的前雜技演員。

    可當車門打開時，杰森發出的尖銳抽氣聲和那個站起來后明顯超過了一米七九的身影，打破了這個猜想。

    “我【文明哥譚用語】！”杰森慘叫了一聲，“是我被打出幻覺了，還是達米安真的從惡魔崽子變為了成體惡魔人了？！”

    “TT。”超過了一米七九的酷哥說。

    他長得真的很像年輕版的布魯斯，但那雙綠眼睛，更為上揚的眉眼，傲慢的氣質和衣服足以讓人分出兩人的不同。

    ……準確地來說，他看起來就像是長大后的達米安。

    杰森緊閉雙眼：“我要驅魔，我要驅魔——老天，一個同時長得像布魯斯和達米安的男人，我怎么會做這種噩夢？”

    “你比蝙蝠俠口中的你還要愚蠢，”酷哥冷冷地說，“我現在知道蝙……父親為何不讓我將你列為敵人了，你弱到根本無法作為敵人出現。”

    勒維婭：“……”

    天吶，這完全是達米安剛來莊園時的脾氣。

    “打斷一下兩位，”面對這個長得很像布魯斯的達米安，她也有點頭皮發麻，“我們的首要任務應該是回莊園吧？”

    長大版本的達米安垂下那雙很有壓迫感的綠眼睛，打量了一下她。

    然后他微微擰起了眉頭。

    “我是達米安·奧古，”在短暫的思索過后，他抬了抬那個很高貴的下巴，“刺客聯盟的主人。”

    杰森越過他，直接坐進了蝙蝠車的后座里，安詳地閉上眼：“我先睡了。”

    勒維婭：“……”

    奧古仍在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她只好向他點了點頭：“……你好，奧古。我是勒維婭。”

    “沒有姓氏？”奧古問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問題，但很快他就揮了揮手，示意勒維婭不用回答了，“算了，蝙……父親讓我帶你們去韋恩莊園。上車吧。”

    “——布魯斯有和你說任何有關迪克、呃，理查德·格雷森的事情嗎？”勒維婭扣好安全帶，望向駕駛位上的奧古，“他一直沒回我的消息。”

    “沒有，”奧古一腳油門踩到底，“實際上，他當時只有幾秒時間給我下委托。”

    勒維婭摁了摁額角。

    布魯斯怕是在幫本世界的超人大戰白色超人，畢竟他的腰帶里一直都放著氪石武器，蝙蝠洞里的氪石也快在特制的容器里堆成山了。

    在她沉思時，將蝙蝠車飆到全速的奧古卻突然伸手過來，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脖子。

    不是那種用兩根手指的捏法，而是用虎口卡住，五指都摁在了頸部上的捏法。

    他下手真的不重，捏的時間也不長，似乎只是一時興起才這么干的。

    勒維婭轉頭看他：“……？”

    奧古收回手，勒維婭看著他又虛虛地抓握了一下空氣，似乎在衡量著什么。

    ……怪男孩，勒維婭想。

    ————————

    “那我呢？鄧布利多，我的靈魂呢？”（？）

    ak桶回自己的世界啦！

    第62章

    奧古

    奧古開蝙蝠車的氣勢仿佛皇上出巡，有種不顧路人死活的美，好在他開的這輛被布魯斯特殊加固過，哪怕他面不改色地創開幾個擋路的路障，也不會給蝙蝠車造成什么傷害。

    當他一個急剎停在蝙蝠洞里時，勒維婭發誓端著餐盤的阿爾弗雷德的眉頭挑了一下。

    在奧古下車時，阿爾弗雷德又挑了一下眉。

    “嗯……”他說，“歡迎回來，達米安少爺。”

    “潘尼沃斯。”奧古對老管家頷首，不管怎樣，他對阿爾弗雷德的好感度挺高，態度也很不錯。

    杰森迷迷糊糊地下了車，他腦袋的傷口又開始滲血，星星點點的紅色在潔白的繃帶上蔓延開。阿爾弗雷德接手了又開始發暈的巨型浣熊，將他往醫療床那邊帶去。

    王牌和提圖斯噠噠噠地跑了過來，它們好奇地嗅著奧古，在他的腿邊打轉。

    奧古蹲下身，摸了摸兩只大狗的腦袋。

    “……這個是王牌，”又給迪克發了兩條消息卻沒得到回復的勒維婭說，“那個是提圖斯。”

    “不錯的名字。”奧古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王牌發出了嗚嗚聲，它悄悄擠開了提圖斯，把兩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往奧古手里蹭。

    “你的名字也很好，”奧古安撫動物就像呼吸一樣自然，“王牌，是不是？”

    王牌快樂地嗚嗚了起來。

    勒維婭有點不知道怎么跟奧古聊天，他無論從精神狀態，還是人格完整度都比達米安好上很多，從言談舉止里透露出來的強勢也很難讓勒維婭對他說些什么——而且她覺得對方也不會聽。

    不過奧古倒是先一步開啟了話題。

    “所以，”他瞇起了那雙很‘塔利亞’的眼睛，“在這個家里，你是最年長的那個？”

    ……勒維婭覺得氣氛有點像HR在面試。

    “嗯，”她說，“算是吧。”

    奧古若有所思地拍了拍王牌的腦袋。

    他轉動腦袋，觀察起這個陌生的蝙蝠洞，他的目光掃過柔軟的墊子，以舒適為主要目標因此看起來和蝙蝠洞的風格有些格格不入的沙發，堆在角落里的時尚小垃圾……還有被封在展示柜里的西裝外套。

    勒維婭低頭，又給迪克發去了兩條消息。

    【勒維婭：你還好嗎？】

    【勒維婭：請盡快回復。】

    消息顯示未讀，迪克的頭像也依舊暗著……這很不對勁。無論是經常翹班的格雷森警官，還是布魯德海文的夜翼，都會第一時間回復家人和朋友的消息（提姆表示有時候他會覺得迪克往胳膊里鑲了個手機什么的）。

    “怎么了？”奧古問道。

    “迪克一直沒有消息，”勒維婭有些焦躁，“我有些擔心……畢竟大都會那邊有兩個超人在對打，紐約那邊像是什么東西爆炸了，哥譚——哥譚倒是還好——”

    “啊，關于哥譚。”奧古換了個坐著的姿勢，“我來這里的時機不太好，但我還是聽見了點有趣的事……那個白色的超人好像把阿卡姆里的罪犯們都弄成了傻子。”

    勒維婭：“……？”

    她下意識地慶幸自己回來后就把毒藤女扔去沙漠那邊當植樹造林公益活動的主管了——這個聽起來很離譜的計劃居然得到了毒藤女的肯定——不然這位能力特殊的女士就慘了。

    阿卡姆里還有誰來著？稻草人，前段時間被杰森扔進去的黑面具，豬面教授……

    ——怪不得哥譚在這個妖魔鬼怪橫行的夜晚這么安靜。

    在她思索時，奧古一直在緊緊地盯著她，他似乎在短短的相處時間里就摸索出了能與勒維婭相處的安全區域，所以才會用這種稱得上冒犯的眼神看著她，毫不擔心她會和自己打起來。

    “有意思，”他說，“你的性格倒是挺極端的。”

    “極端？”從沒被這個詞形容過的勒維婭愣了愣。

    “你對那些罪犯的態度，”奧古說，“和我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勒維婭有些迷茫地笑了：“啊……可如果他們今后真的沒有了作惡的能力，那對這個家里的人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而且他們的人生與我無關，我也就不需要對他們投注什么感情呀？”

    他們之間的氣氛古怪了起來。

    遠處的阿爾弗雷德毫不憐惜地把酒精棉片摁在了杰森的腦袋上，讓他發出了一連串小聲的慘叫。

    “唔，”奧古意義不明地笑了一下，“這樣啊。”

    他起身，去擺弄蝙蝠電腦了。

    杰森的傷口被處理得七七八八，不過他看起來更困了，阿爾弗雷德把厚實的毛毯拿了過來，將杰森蓋得嚴嚴實實。

    “除了腦袋，都是一些瘀傷。”老管家放輕聲音，對走過來的勒維婭說，“很快就會好的。”

    杰森在毯子下均勻地呼吸著，阿爾弗雷德關掉正對著醫療床的燈，才把擋在杰森臉前的布料挪開——就在這短短的對話中，他又睡了過去。

    “我還是聯系不上迪克，”勒維婭說，“他安靜過頭了。”

    “我會向老爺報告這點的，”老管家點了點頭，“不過您該休息一下，或者吃些東西。”

    ……勒維婭覺得自己沒什么胃口。

    ……但她還是聽從了阿爾弗雷德的建議，畢竟他才是這個家里的大Boss。

    奧古也跟在了她的身后，勒維婭摸不準他想干什么，只好把他當成一只正在探索環境的小動物（雖然他的體型完全不小）。阿爾弗雷德提前在廚房里燉好了蔬菜湯，勒維婭先是拿起了一只碗，然后她看了看在餐廳里的奧古，最后決定再拿一只湯碗。

    當她將湯放到餐桌上時，奧古倒是很自然地接過去了，完全不像是達米安——他在第一次被遞碗時警惕地繃緊了肌肉，反復地檢查它，好像那里面被下了毒或者會突然彈出一條蛇似的。

    等等，塔利亞該不會真的干過往達米安飯碗里下毒的事吧？

    天已經蒙蒙亮了，暗淡的晨光投在銀質餐具上，映出一片刺目的白光。奧古坐在她正對面，他的眉眼較為深邃，于是那雙相當有辨識度的綠眼睛就在陰影里靜靜地看著……看著湯碗。

    勒維婭承認自己挑碗時是故意的，但奧古能鎮定地接過一只畫滿了Q版橘貓的可愛湯碗還是太過離譜了。

    這位酷哥就這么披著一件深綠和金色相交還帶兜帽的袍子，里面穿著黑色高領上衣，頂著一張十分酷哥的臉用橘貓湯碗喝蔬菜湯。

    好怪，再看一眼。

    奧古明顯察覺到她的視線了，但他連頭都不抬一下，專心地吃碗里的胡蘿卜。堆在碗里的蔬菜早就燉軟了，他吃飯時又安靜，過了幾分鐘，勒維婭才發現那里面的湯都快被他喝完了。

    “……廚房里還有。”勒維婭說。

    在奧古的目光中，她有點心虛地用勺子攪了攪自己沒動過的碗——希望阿爾弗雷德不會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她。

    ……迪克一直不回消息真的搞得她沒什么心思吃飯。

    ……布魯德海文不會也出事了吧。

    ……布魯斯，救一下啊！布魯斯！

    奧古沒說話，他又開始打量勒維婭了。

    他張開嘴：“你——”

    還沒等勒維婭做出聆聽的姿態，他的臉色就突然一變，然后猛地起身，將椅子向后方踹去。

    刀光閃過，那把舒適柔軟的椅子當即被劈成兩半，一擊不成，小小的刺客并未退縮，而是舉著長刀再次砍向了奧古。

    “達米安！”勒維婭眼見奧古抽出了腰間的彎刀，“停手！”

    達米安根本不聽她的。

    “你是誰？！”小惡魔躲開了彎刀，“母親派你來的？又一個被培育出的——唔！”

    奧古輕松地踢在了男孩的腿彎處，他的戰斗經驗比達米安要多得多，更別提某種意義上，奧古是在與過去的自己對戰。

    “你真該聽你姐姐的話，”奧古說，“不過如果你會聽，就不是達米安了。”

    “——停下！達米安！”勒維婭抬高聲音，“這是你自己！”

    小刺客頓住了。

    “什么？”他問道。

    勒維婭隨手拿起了湯碗，快速越過椅子的殘骸，一邊把男孩從地上拉起來，一邊把碗塞進了他的手里。

    “空間波動，”勒維婭說，“這個是你的同位體……好了，別盯著他看了。去晨練，或者吃點早飯，家里已經夠亂了，我覺得阿爾弗雷德不會想再看見一把被劈壞的椅子了。”

    她試探著把達米安往大門的方向輕輕地推了一下。

    小刺客捧著碗，本來就刺刺的頭發在此刻看起來更炸了，他瞪著奧古，仿佛下一秒就會把碗扣在這個男人的臉上。

    奧古笑了笑。

    “我有一頭龍。”他輕描淡寫地說。

    達米安眼中的敵意瞬間消失了。

    “不，”勒維婭汗流浹背地又輕輕推了一下他，“你不能在家里養龍，達米安。”

    “我還有三頭犀牛，”奧古說，“以及一只美洲獅。”

    勒維婭一邊加大了推達米安的力度，一邊用‘你在干什么’的眼神看了奧古一眼。

    奧古雙手抱胸，似乎覺得她這個眼神很有意思。他那個很布魯斯的眉毛挑了一下，露出五分興致盎然，三分看戲，二分火上澆油。

    “先出去吧，達米安。”眼見奧古又要說話，勒維婭連忙將達米安抱到了大門前（他居然沒反抗），“我們之后可以聊聊養貓的事——只是——拜托，去晨練吧。”

    達米安沉默地出了門。

    勒維婭剛松了口氣，就反應過來達米安好像是拿著她的碗出去的。

    勒維婭：“……”完蛋，急過頭了，我當時為什么要把自己的碗給他？

    ……現在再倒碗新湯給他還來得及嗎？

    她對著大門沉思著，而奧古無聲地站到了她身后——勒維婭是在發現影子的形狀不對時才意識到這點的——不過這個明顯比達米安更危險的刺客沒有拔刀，也沒有踹她的腿彎，只是一聲不吭地站在她身后。

    “怎么了？”勒維婭轉身，仰著頭看他。

    奧古又開始打量她了。

    然后他再一次地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脖子。

    勒維婭：“？”

    還是那種輕輕的，沒有任何殺意的力道，在勒維婭疑惑的目光中，奧古收回手，沖她露出了一個傲慢的笑容。

    “養起來很方便。”他說。

    “……你在說龍嗎？”勒維婭問道，“還是犀牛？或者美洲獅？”

    “其實歌利亞只是長得像龍，”奧古走回餐桌旁，“不過她是個好孩子，幫了我很多忙。”

    他將椅子的殘骸堆到一起，扔到角落，又十分自然地將別的完好的椅子拉到了手邊。

    一看就是經常搞破壞，以至于收拾戰場都收拾出經驗了。

    勒維婭摁了摁太陽穴。

    達米安搞的這一出居然誤打誤撞地讓她轉移了注意力，她回到廚房里，喝了小半碗湯。

    事實證明管家俠的話總是對的——她的確需要休息，或者進食來恢復一點體力。

    因為壞消息馬上就要來了。

    ————————

    領主超從哥譚離開前去了趟阿卡姆（罪犯：危）

    本世界的超：你怎么能這樣！！！

    領主超：那又如何？

    飛速靠近并掏出了一大塊氪石的布魯斯：你們說得對，但優勢在我。

    奧古米真是有一種詭異的平靜感。怪嚇人的。

    迪克：so？

    ——————

    今天……今天沒有加更（吐魂）

    明天打鬼王夜翼！

    第63章

    噴涌而出的怒火

    迪克用手背蹭掉了額角的鮮血。

    麻煩大了，他想，這玩意不怕陽光。

    在稀薄的晨光中，半是玩弄半是消磨時間，和他打了一晚上的吸血鬼舔了舔嘴角，眼神里露出了幾分贊賞。

    “嗯……”吸血鬼嗅了嗅空氣，“果然，無論哪里的‘我’都很優秀——如果不是有會出現兩個吸血鬼之王的風險，我都想把你轉化了。”

    “多謝夸獎，”迪克低喘了兩聲，“不過說真的，我對吸血鬼沒什么興趣，畢竟阿爾弗雷德的蒜香面包還是很好吃的——”

    吸血鬼被他逗笑了。

    “其實你不需要擔心這個，”他甜蜜地說，“幾滴星火的血，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迪克感覺到手中的卡里棍震了震，這是布魯斯已回復消息的提示。

    得到‘支援已在路上’的通知后，他勉強撐起酸痛的身體，在吸血鬼惡意的注視中活動了下肩膀。

    “來吧，”迪克咧開嘴，“與我共舞一曲。”

    當阿爾弗雷德接通了視頻通訊時，一個看起來很狼狽的蝙蝠俠斜斜地冒了出來，他身后趴著兩個面朝下的超人，超人們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舉著槍，處于戒備中的……蝙蝠俠？

    阿爾弗雷德眨了眨眼睛。

    “韋恩老爺，”他說，“有什么我能為您做的？”

    “讓遺孤和蝙蝠女去布魯德海文，”狼狽的蝙蝠俠說，“夜翼需要緊急支援，越快越好。”

    “收到，”阿爾弗雷德低頭快速敲擊起了鍵盤，卡珊德拉立刻做出了回應，她的定位開始向布魯德海文移動，“蝙蝠女可能會晚些到，她在戈登局長附近。”

    “讓遺孤帶上……圣水和十字架，”蝙蝠俠說，“夜翼說敵人是吸血鬼——”

    他突然停住了。

    阿爾弗雷德回過頭，看見勒維婭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蝙蝠洞的入口處，她的上半身隱在陰影里，讓人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她輕輕地問道，“出什么事了嗎？”

    老管家連猶豫都沒有：“夜翼遇敵，正在請求緊急支援。”

    “……”勒維婭說，“他受傷了嗎？”

    “冷靜，”蝙蝠俠說，“遺孤已經在路上了——”

    阿爾弗雷德打斷了試圖掩飾的布魯斯：“從傳回來的制服數據來看，他十分鐘前注射了腎上腺素。請求支援的信號是一小時前發出的，但紐約的爆炸很大程度上干擾了信號，所以我假設——”

    勒維婭動了動。

    “我明白了，”她的語氣還是很溫和，“把卡珊德拉叫回來吧，我去就行。”

    蝙蝠洞里的空氣似乎潮濕了起來，水滴蜿蜒著從銀白色的墻壁上劃出一道道深色的印記，屏幕里的布魯斯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在一片寂靜中掛斷了電話。

    ——他一如既往地在勒維婭面前選擇了讓步。

    “那么，還請您注意安全，”老管家將一個蝙蝠形狀的便攜電腦遞給她，“您可以靠這個追蹤迪克少爺的位置，以及時刻查看他的身體狀態，如果某些數值突然歸零了幾秒，請不要驚慌……”

    “謝謝你，阿爾弗雷德。”勒維婭微笑道，“我會盡快回來的。”

    說實話，她還沒試過這具新身體的極限。

    她在面對那個臉上帶傷的杰森時動用了一點新能力——當時的她操控著附近的海水直接把他創進了海里——只需要一個念頭，那些冰冷的液體就會為她所用。

    勒維婭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她似乎已經很強了，可她總是挑不到合適的實驗對象。

    她不可能對著這個家里的人下重手，布魯斯也不會希望看到她對阿卡姆里的罪犯動手。同位體似乎是個好選擇，可無論是白色的超人，還是之后的一大堆人，都沒有能讓她下手的理由。

    ……其實勒維婭本來都準備開抽了，結果那個臉上帶傷的杰森看起來快要和頭盔一起碎了，她就沒真打。

    所以現在似乎是個好機會。

    可她為什么要把卡珊德拉叫回來呢？勒維婭有些不解地想，支援不應該是人越多越保險嗎？布魯斯做出的選擇足夠合理，也足夠理智……她為什么要強行駁回這個安排呢？

    她沒花多長時間就趕到了布魯德海文——這很正常，哥譚和布魯德海文都靠海，而她能操控液體——勒維婭跟隨著蝙蝠電腦上的定位走進這座城市，很輕松地就找到了夜翼。

    那真是個很奇妙的畫面。

    藍色的大鳥奄奄一息地被摁在教堂前的噴泉里，滿臉都是猩紅色的液體。而抓著他頭發的，同樣穿著夜翼服的男人手上發力，強行把他拽起來，讓他看見跌坐在教堂臺階上的新郎和新娘，以及一大堆來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

    “打的有點久了，”男人笑起來時會露出尖銳過頭的犬齒，“我有些餓了……你覺得哪個比較好？”

    本來準備結婚卻遇上這等倒霉事的新娘哆嗦著搶過攝影師手里的設備，將它當做了武器，對準了吸血鬼。

    “唔，這個好像還可以。”吸血鬼興致勃勃地隔空點了點她。

    夜翼的嘴唇正在變白。

    血液流過他破損的制服，紅色的細線將他胸口那個藍色的鳥類圖案分割成不均勻的小塊，仿佛一場以折磨為主的解剖秀。

    耀眼的燈光，四散的彩帶，和過于鮮明的色彩。

    號哭聲，尖叫聲，咒罵聲。

    倒在聚光燈下的男女，血液從他們身下涌出，浸濕了金藍色的演出服和柔軟的黑發。

    在一片混亂中，小小的孩子哭著奔向了她，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是苦澀的鉆石。

    ——那是她記憶中的第一幕，也是印象最深的一幕。

    多么奇怪啊，勒維婭想，她居然會突然想起這個畫面。

    世界模糊了起來，只有倒在噴泉里的迪克仍舊清晰——那個吸血鬼什么時候放開了他？算了，不重要——她一步步地走過去，俯下身，擔憂地用雙手捧起他的臉。

    “迪克？”她用指腹擦去他嘴角的血絲，“理查德？理查德·格雷森？”

    夜翼難受地咳嗽了幾聲，他半張多米諾面具都被打爛了，一只漂亮卻沒什么焦距的藍眼睛就這么露在外面。

    他費了些力氣才把視線投向了勒維婭。

    “我在這里，”他似乎在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活潑起來，“勒維婭，別生氣，如果你再繼續下去，這座教堂明天就要變成一座大泳池了。”

    勒維婭后知后覺地抬起頭，才發現教堂附近的地磚已經全都被掀了起來，水流像花車里往外溢的彩帶一樣從縫隙中噴出，快速地在這個小廣場上積了一層水，充分展示了如果大量的地下水管在同一時刻爆裂的場面會有多震撼。

    吸血鬼正立在不遠處，驚疑不定地看著她，而更遠處的新娘正指揮著新郎和親朋好友們逃跑。

    ……她生氣了嗎？

    ……她怎么沒感覺到。

    “嘿——勒維婭，”迪克的語氣幾乎算得上小心翼翼了，“親愛的？甜心？寶貝？”

    勒維婭又用指腹蹭了蹭他的臉。

    “還撐得住嗎？”她說，“我會盡快帶你回去的。”

    吸血鬼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轉身，將目光投向了還沒來得及逃跑的新娘——他需要血液，或者能用的手下——該死，光顧著玩同位體了！正事一點都沒干！

    他快速接近了那個舉著三腳架的女人，女人露出了殊死一搏的表情，用力地將三腳架砸向他。

    可她還是太慢了，吸血鬼輕輕松松的就避開了這一擊，掐住了她的脖子。

    “感到榮幸吧，”他亮出尖牙，“這是吸血鬼之王對你的——”

    轟隆！

    他們腳下的大理石臺階突然爆炸了——不，并不是爆炸，是被地下噴涌而出的水流給硬生生劈碎了。吸血鬼臉色一變，顧不上多說什么，急忙張大了嘴，向新娘的喉嚨咬去。

    然后他的動作滯凝了一秒。

    ……新娘不知何時將三腳架硬生生卡進了他們之間的縫隙里，并拼盡全力地往上抬——這短暫地阻擋了他身體前傾的動作。

    在對戰中，一秒意味著很多東西。

    ——至少足夠讓勒維婭將他砸進教堂里了。

    新娘當機立斷一個翻滾直接開逃，她沉重的頭紗和裙擺都被水流給卷走，或者卷碎了。她見狀干脆把礙事的高跟鞋踢開，赤著腳跑向了自己的父母。

    勒維婭與她擦肩而過。

    教堂厚重且年代感十足的大門被砸出了一個可供人通過的大洞，她走進去時，太陽已經出來了，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彩窗，在木質的長椅上映出了一塊塊七彩的虹光。

    管風琴聲隨即響了起來，結婚進行曲在空無一人的教堂里回蕩，襯出了幾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倒霉新人們的確挑了個好時間，如果一切正常的話，他們現在本該手牽著手，在親友們和神父的注視下走過長長的過道，在天使雕塑前交換戒指了。

    “很好，”吸血鬼露出了一個略帶猙獰的微笑，“有挑戰性，很好。我已經將很多超能力者轉化成我的同族了，也許你也能成為我們之一，為吸血鬼的延續做出偉大的貢獻。”

    他已經站穩了身體——沒有出現像某位惡魔一樣被教堂地磚燙的直跳腳的畫面——慢條斯理地舔了舔指尖的鮮血。

    那是迪克的血。

    勒維婭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靜，她抬眸，望向吸血鬼身后的巨大雕塑。

    天使的面容在玻璃彩窗透出過的光里模糊不清，就像她的世界一樣，似乎只有那只藍色的鳥兒依舊清晰無比。

    “我其實沒想下重手的，”勒維婭說，“但你……你和其他人都不同，你比他們都要危險。”

    水流咆哮著涌進了這個教堂，液體翻滾的聲響和神圣的管風琴聲交疊在一起，形成了稱得上是精神污染的噪音。吸血鬼并不會溺亡，面前的男人也不懼怕圣水和十字架——不過勒維婭還是想試試。

    她幾乎沒費什么力就卷住了吸血鬼的身體，將他的腦袋摁進了圣洗池。

    圣洗池里飄著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燃燒到一半的白燭，幾塊雕塑的碎片，和……等等，新娘的頭紗為什么會在這里？

    吸飽了水的布料緊緊地貼在吸血鬼的身上，當他被拖出圣洗池時，頭紗被徹底蹭亂了，潔白的布料亂七八糟地裹在他的脖頸間。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勒維婭一邊踩在他的腹部上，把他壓下去，一邊隨手拿過了池子旁的銀質十字架。

    “看起來圣水沒用，”她溫和地說，“那我們現在來試試十字架吧，好嗎？”

    當十字架刺進腹部時，吸血鬼抓住機會，猛地撐起了上半身，拽住了她的衣領——他的尖牙用力刺進了勒維婭的脖子里。

    勒維婭連阻攔他的心思都沒有。

    她抽出十字架，捅進了吸血鬼的胸口——并不致命，可血液沸騰的聲音依舊清晰無比，吸血鬼松開了她的脖子，發出一連串痛苦的喘息聲。

    “你……”他驚詫地瞪著她，都顧不上插在心臟附近的十字架了，“我為什么沒辦法轉化你——”

    “也許你需要再加把勁？”勒維婭漫不經心地攬住他的肩，抽出十字架，換了個角度又給了他一下。

    吸血鬼在她的懷里尖叫起來，他的身形開始閃爍，和那個臉上帶‘J’的杰森消失前的場景很像。

    “不——不——”

    咆哮聲在教堂里回蕩，吸血鬼怒火滔天地咬上她的肩膀，仿佛要活生生地撕下一塊肉。

    他可能確實氣得不輕。

    勒維婭又試了試，發現確實殺不掉他，就干脆隨手把十字架插回了吸血鬼的小腹里。

    雖然她也被啃得滿脖子血，但那些猙獰的傷口不太痛，只是有些發麻。

    “我記住你了，”吸血鬼用猩紅的眼睛瞪著她，“下一次見面，我絕對會殺——”

    他的身影閃爍起來，幾秒后，教堂里只剩下了勒維婭一人。

    “……當然，”勒維婭跪在齊膝深的水里，看著手中被吸血鬼的體液染紅了的十字架，“我也記住你了。”

    ————————

    火力全開形態下的勒維婭和平常形態下的勒維婭就像那個表情包：

    黑臉的人，快樂比著手勢的人

    why this look so mad.jpg

    第64章

    又是你

    蝙蝠洞里迎來了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天。

    迪克和杰森并排在醫療床上躺尸，斯蒂芬妮在洞里亂竄，芭芭拉和自己的同位體正在蝙蝠電腦前猛摁鍵盤，提姆與身著蝙蝠戰甲的提摩西面面相覷，達米安和奧古去了訓練區對打，卡珊德拉站在不遠處防止他們打出事。

    布魯西窩在沙發里喝阿爾弗雷德給他的熱巧克力，面前擺著拼到一半的樂高。

    “好多人啊！”他感慨道。

    勒維婭：“……”

    “實際上，人數比我預想的要少一些。”芭芭拉的同位體——勒維婭稱呼她為戈登——絲滑地將輪椅轉了個圈，“我那邊的人更多。”

    “真的假的？”斯蒂芬妮從一個巨大的機械恐龍上跳到她身邊。

    “嗯，”戈登給芭芭拉展示如何能更快地駭入通訊頻道，“B甚至有一只叫他‘老爸’的海星。”

    遠處的達米安和奧古警覺地看了過來。

    “海星……？好吧，蝙蝠俠身邊總是會有神奇的事發生。”芭芭拉聳聳肩，“你的腿怎么了？”

    戈登也學著她的樣子聳聳肩：“小丑。不過最近好像有恢復的希望了，真是個奇跡。”

    芭芭拉說：“啊，那這真是個好消息。”

    杰森比迪克的狀態要好一些，他正懨懨地啃著蘋果，并試圖把汁水抹到迪克的身上。

    見到布魯斯走過來，他立刻假裝無事發生，轉而十分刻意地咬了一大口果肉。

    在咔哧咔哧的咀嚼聲中，布魯斯垂眸調試起了醫療設備。

    ……然后他在離開前把杰森手邊最后一個蘋果順走了。

    ……蝙蝠洞里更熱鬧了。

    勒維婭看看站在自己身邊的老管家，他依舊優雅地端著餐盤，仿佛面前這一幕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怎么了，勒維婭小姐？”阿爾弗雷德微微偏頭，“有什么需要的東西嗎？”

    “不，”勒維婭捏了捏眉頭，“我只是在想——迪克躺醫療床的次數是不是快趕上布魯斯了？”

    阿爾弗雷德笑了兩聲：“哦……勒維婭小姐，年輕人總是這樣的。韋恩老爺剛開始他的夜晚工作時，可是會出現從高處跳下時把腳給崴了的情況。”

    勒維婭有些驚訝：“可我沒看見過他——”

    “這事發生時，莊園里還沒有出現兩位新的小主人。”阿爾弗雷德說，“算是韋恩老爺的小秘密吧。”

    遠處啃著原本屬于杰森的蘋果的布魯斯打了個噴嚏。

    訓練區的場面逐漸混亂——卡珊德拉莫名其妙地和奧古打起來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斯蒂芬妮在旁邊揮舞著啦啦球（她從哪里掏出來的），讓芭芭拉記得錄像。

    就連趴在醫療床上的杰森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他撐著上半身，晃晃悠悠地往訓練區望，像條跟著笛子聲起舞的蛇。

    世界的紛紛攘攘和勒維婭沒有關系。

    韋恩宅里寂靜的嚇人，哪怕午后的陽光將地板曬得暖洋洋的，也不能緩解這種偌大個房子里沒一個活人的安靜氣氛。

    勒維婭本來是準備回自己房間的，可她剛走上幾階樓梯，生理和心理上的疲憊感就席卷而來，讓她停住了腳步。

    反正萬能的管家俠會把韋恩莊園里的每個角落都打掃的干干凈凈……她想，然后半死不活地坐在了樓梯上。

    空氣中的細小灰塵在陽光中飛舞，旋轉，勒維婭盯著面前這一小塊金黃色，久違地發了會兒呆。

    光滑的布料無聲地蹭過了地面。

    穿著羅賓服，但已經摘掉多米諾面具的提姆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也坐在了同一級的樓梯上。

    他沒有貿然開口，仿佛真的只是突發奇想，想在韋恩莊園里的樓梯上坐一會兒。

    “……提姆。”勒維婭嘆了口氣。

    “我在，”提姆立刻轉頭看她，還特意模仿了杰森新買的掃地機器人的語氣，“羅賓為您服務，親愛的主人。”

    “心情不好嗎？”勒維婭問道，“和那個提摩西有關？”

    穿上了蝙蝠戰甲的提摩西簡直是肉眼可見的不快樂，他舉著槍的造型更是讓每個人（除了阿爾弗雷德）都露出了怪表情，像是生吞了什么不消化的東西一樣。

    卡珊德拉甚至不太喜歡他，她總覺得他給人的感覺很像‘敵人’。

    提姆那雙很像邊牧的藍眼睛轉了一圈。

    “有一點吧，”他乖巧地說，“不過我其實是想來問問你的心情好不好的。”

    “我很好，”勒維婭又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有點累。”

    “嗯，阿福說了你昨天和今天都沒怎么睡，也沒怎么吃東西。”提姆湊近了些，“要我送你回房間嗎？”

    勒維婭搖了搖頭。

    可提姆依舊專注地望著他，青少年特有的清澈眼神和王牌簡直一模一樣。

    “好吧，”勒維婭投降了，“不過我不是心情不好，我只是……有點混亂。”

    “混亂？”提姆湊得更近了。

    強行阻礙蝙蝠俠的安排，爆裂的地下水管，明明沒什么大波動卻被問是不是生氣了……勒維婭挑挑揀揀了一些她不太能很好解答的問題，向迄今為止可能是最聰明的羅賓遞過去，只當這是排解壓力的日常談話。

    “希望那個教堂和它附近的區域沒事，”勒維婭半開玩笑地說，“實在不行就讓布魯斯去修吧。”

    本來越坐越直的提姆嗆咳了一聲。

    “關于你剛剛說的那些——”他勉強壓下笑意，“我認為這都是正常的。”

    “正常？”

    “畢竟你和迪克相處了那么久，”提姆真摯地說，“就像……就像親姐弟一樣。他失聯，你肯定會不安，見到讓他受重傷的犯人時，你也肯定會發火——布魯斯夜巡受傷時，我也會這么對那些攻擊他的人，所以這都是很正常的，你沒必要擔憂太多。你看，布魯斯在你提出要求時都像個好家長一樣讓步了，那就說明你做的事完全沒問題。”

    勒維婭：“……”

    ……？

    提姆又湊近了些，他的睫毛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眼里是真誠的不能再真誠的堅定和擔憂。

    “家人受傷是個很考驗心態的事，”他露出了幾分難過，“我小時候看見珍妮特摔傷時，也會這么擔心她……抱歉，我可能說的太多了，你需要一個擁抱嗎？”

    勒維婭覺得自己其實還沒到那種地步，可提姆看起來實在太擔心她了。

    “當然。”她嘆息道。

    提姆將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輕柔地摟住了勒維婭。

    他的胸口緊緊地貼在她的手臂上，她因此能感到提姆的心跳，和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一個非常溫馨的擁抱。

    勒維婭感覺自己有被安撫到，于是她抬起手，摸了摸提姆的腦袋。

    現任羅賓偏了偏頭，勒維婭因此看見了他彎起的眼睛，和鼻梁處的劃痕。

    她下意識地去摸： “這是怎么回事——”

    咚！

    她和提姆同時望向樓梯底部，看見了一個直挺挺站在那的達米安。

    他的臉色很詭異：“德雷克。”

    提姆保持著這個抱著勒維婭，同時臉還貼在她肩膀處的姿勢，沖達米安輕輕歪了歪頭。

    “Yes，”他波瀾不驚地說，“and？”

    達米安似乎被震撼到了。

    但勒維婭不知道他究竟被什么震撼到了，所以她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父親……父親讓你去找他，”達米安深呼吸了一下才把話講順，“現在就去。”

    “看來布魯斯需要你幫忙干活了，”提姆很自然地松開了勒維婭，“快去吧，如果想聊天的話，一定記得給我發消息。”

    達米安的臉色更詭異了。

    勒維婭離開前實在沒忍住，囑咐了他一句別和提姆打起來。

    “……我知道，”達米安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你不用擔心他，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蝙蝠洞里已經沒有之前那么吵鬧了。

    奧古主動停了戰，并向戈登和芭芭拉要了他和卡珊德拉互毆的錄像，正反復回放細細觀摩著。鬧累了的斯蒂芬妮也跑去薅杰森的水果吃，杰森……杰森又睡著了。

    布魯斯向勒維婭點了點頭，示意讓她過來。

    ……他假裝沒看見跟在勒維婭身后溜過來的布魯西。

    “你還有那個吸血鬼的體//液嗎？”布魯斯問道，“我在迪克的制服上提取到了一點，可樣本數量不夠。”

    “唔，”勒維婭想了想，然后把扣到脖子的扣子解開了，“那個吸血鬼試圖轉化我時咬了我……你試試能不能在傷口上采集樣本？”

    她脖頸處的傷口雖然流了血，但很快就止住了，勒維婭本來是準備自己用酒精隨便擦擦的，所以根本沒跟別人說。

    至于血跡……勒維婭把迪克弄回哥譚時，他的血蹭的到處都是，直接把她的給蓋過去了。

    ——不過布魯斯好像不這么認為，因為勒維婭看見他的瞳孔快速收縮了一下。

    “……下次記得及時告訴我，或者阿福。”他盡可能快地用蝙蝠俠特制小道具提取到了樣本，然后開始給她處理傷口。

    “其實沒什么感覺，”勒維婭說，“像被蚊子咬了。”

    布魯斯皺了皺眉。

    他沒吭聲，但一旁的布魯西卻舞起來了。

    “可它看起來很嚇人，”布魯西的手指搭上了她的后背，“看看，這么深的傷口……親愛的，你簡直像被一頭劍齒虎咬了。”

    被‘親愛的’三個字硬控了好幾秒的勒維婭：“……”

    “以后要多注意，”和蝙蝠俠共同一張臉的布魯西垂下眼，臉上是哥譚罪犯看了能被嚇到昏過去的溫情款款，“不然我會擔心你的。”

    布魯斯清創的動作停住了。

    “怎么了？”布魯西微笑起來，用好奇的語氣對他發問，“我哪里說錯了嗎？”

    布魯斯：“…………別碰她。”

    “為什么？”布魯西問道，“是因為我不能，還是你不想——”

    “呃……”迪克呻吟了一聲，“怎么……這么吵……”

    他費力地睜開一只眼，然后看見了離他床邊只有幾步遠的布魯斯、勒維婭和布魯西。

    迪克：“……？”

    勒維婭嘆出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幾口氣。

    “下午好，”她說，“要喝點什么嗎？”

    ————————

    寫鴨鴨時真的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和手段，好在還是寫出了茶味（……

    達米安：不是你這人……

    提姆：那又如何？

    —————

    搬行李忙死我了……好累……好想咕……

    第65章

    愛情的魔藥你不懂補更

    迪克暫時還喝不了阿爾弗雷德的妙妙小花茶，不過他的嘴倒是能動。

    在問明白了現在的狀況后，他表示自己大為震撼，并虛弱地依偎在了勒維婭的腿邊。

    “我又得躺多久？”迪克散漫地瞇著眼問道，“再這樣下去，格雷森警官就要被警局那邊開除了……所以這次的理由是什么？”

    “追捕搶劫犯時摔到了頭，”布魯斯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離譜的話，“我已經給他們打過電話了。”

    “他們就這么信了？”

    “畢竟你有一個跳繩能把腿跳斷的監護人。”

    “……也對。”

    布魯西好奇地湊了過來，他一邊打量起躺在醫療床上的迪克，一邊坐在了勒維婭身邊。

    迪克警覺地睜開了眼。

    “嗨，”他對著布魯西說，“韋恩小先生。”

    “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布魯西。”心情很好的哥譚玫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叫理查德，對嗎？我喜歡你的眼睛。”

    被陽光開朗布魯西震到了的迪克：“……”

    他默默地把腦袋貼上勒維婭的腿，試圖尋求一點心理支持，勒維婭似乎也有些僵硬，不過還是幫著他把垂在眼前的發絲給撥開了。

    “所以你也是個義警，”布魯西輕快地說，“還和這位小姐很熟。”

    迪克更警覺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布魯西胳膊一動，就把手搭在了勒維婭的手邊。

    他神色是這么的自然，以至于他把指腹貼在勒維婭的手腕上時，迪克都短暫地愣住了。

    “……”迪克大腦飛速運轉，“你在做什么？”

    “沒做什么，”布魯西動了動手指，“我只是很喜歡她而已，也希望她能喜歡我……我是這么想的。”

    他講話時的重音落在了‘我’這個詞上，似乎在暗示著什么。

    不過迪克根本沒反應過來他話語里潛藏的另一種意思，這只藍鳥快速地轉移了視線，將臉轉向了安靜如水母的勒維婭。

    “是嗎，”他很自信地抬了抬腦袋，“不過她最喜歡的永遠是我。”

    背對著他們的布魯斯默默地啟動了分析儀，機器開啟時的滴滴聲短暫地壓過了交談聲，也讓奧古注意到了逐漸微妙起來了的狀況。

    因為剛剛與卡珊德拉對打，所以他將披風脫了，露出了里面的高領上衣。

    可能是為了作戰方便，或者常人不能理解的理由，這件上衣看起來頗為輕薄。所以當他漫不經心地活動著肩膀，向這邊走來時，呈現出來的效果——就非常的——

    突然感到勒維婭繃緊了身體的迪克：“？”

    他下意識地想去看她的表情，卻被她一邊捂住了眼睛，一邊拍了拍腦袋。

    熟悉的冰冷氣息讓迪克微微放松了神經，可當奧古的聲音在他的床邊響起時，迪克再次警覺了起來。

    “父親，”奧古有些冷淡地向布魯西點了點頭，然后望向從儀器里拿出一只冒煙的試管的布魯斯，“那個德雷克去了鐘樓里的秘密基地，離開前帶走了三把您的槍械類武器。”

    布魯斯沉吟了片刻，他將試管放進另一臺儀器里，接著轉身往醫療床這里移了幾步。

    ……他很順手地將披風解了下來，蓋在了勒維婭的肩上。

    勒維婭覺得自己的后背有點發麻。

    現在她面前站著三個穿了但像是沒穿的男人，腿邊躺著個重傷未愈衣衫半解的迪克，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甚至有點像被他們圍住了。

    ……這個角落之前有這么小嗎？

    ……為什么突然如此擁擠起來了。

    她抬頭，想召喚一下卡珊德拉——永遠令人安心的小黑金魚——結果硬是找不到一條能讓她看到卡珊德拉的縫。

    “TT，”奧古哼了一聲，抬手撥弄了下勒維婭頸邊的發絲，“你在找什么？”

    布魯西輕輕轉了轉眼睛，他快速掃了眼不吭聲的布魯斯，又掃了眼還被勒維婭摁著眼睛因此正拼命捕捉每一句話的迪克，最后望向了挑起了眉的奧古。

    “唔，”他說，“很有挑戰性啊，不是嗎，布魯斯？”

    “什么？”迪克驚恐地問道，他扭動起身體，試圖逃離勒維婭的魔爪，“發生什么了？為什么我的床旁突然站了這么多人？”

    召喚卡珊德拉失敗，芭芭拉和斯蒂芬妮不知何時已經帶著戈登溜了，于是走投無路的勒維婭望向了布魯斯。

    接收到信號，他的眼睛閃了閃，終于下定了決心。

    ——只要不進廚房就是萬能存在的蝙蝠俠越過布魯西和奧古，硬生生把她從醫療床上拉了起來。

    其實是想讓他把奧古支開就行的勒維婭：“？”

    布魯斯沉默地摁住她的肩，將厚實的黑披風又往上提了提——雖然再怎么提還是會拖地——干脆利落地把她帶出了這個莫名擁擠不堪的角落。

    趴在床上的迪克：“……？”

    布魯斯，你在做什么啊？！布魯斯！

    “卡珊德拉在那邊，”布魯斯低聲說，“阿福去烤曲奇了，如果你不想繼續待在這里，鐘樓的基地密碼是——”

    隱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又看見了勒維婭，正在啃麻薯的卡珊德拉停止了咀嚼，快速地湊了過來。

    “其實沒有這么嚴重，我只是覺得有些悶……”勒維婭有些尷尬地想把披風還給他，卻在碰到它時頓了頓。

    披風的手感有點奇怪。

    蝙蝠俠平時夜巡時用的披風很長也很重，邊緣經過了特殊處理——他甚至能通過猛甩披風的方式把敵人劃出好幾道血痕，或者把敵人砸的一個趔趄——整體面料偏光滑。

    ……迪克開過玩笑，說蝙蝠俠的披風對他這個習慣跳來跳去，戰斗姿態較為花里胡哨的人來說簡直像凱拉夫制成的晚禮服。

    但這張披風——這張披風沒有他日常的那張長，面料也柔軟了許多，比起揍人很痛的夜間義警的披風，它更像是一件做得過大的，會擺在服裝店里的無袖外套。

    就很奇怪。

    勒維婭的停頓讓布魯斯的誤會更深了，他就像勒維婭推達米安一樣輕輕推了一下她，卡珊德拉適時上前，表情嚴肅地完成了交接儀式。

    “我們出去玩？”她問道。

    “……”勒維婭說，“嗯。”

    她們離開后，原本睡得天昏地暗的杰森驚醒了過來，他茫然地環顧四周，看了一圈這個角落里站著的人。

    “搞什么？”他虛弱地問道，“怎么這么多人都站在這，我要死了？還是迪克要死了？需要我繼續睡嗎？”

    布魯斯看著蝙蝠洞的出口，只留給他一個沒穿披風的背影。

    當然，麻煩遠遠沒有結束。

    好消息是紐約沒有核爆，壞消息是斯塔克工業大樓炸了，鋼鐵俠全部的戰甲也在對波中壯烈犧牲。托尼為此很不高興，他在參訪里輕描淡寫地表示這只是一場意外，希望記者們不要繼續編出一些離譜的報道了……

    大都會那邊則更微妙，有人拍到了蝙蝠俠站在兩個倒地不起的超人旁邊的照片。由于超人們趴的太平，蝙蝠俠的站姿太過反派，大都會人開始質疑是不是超人的親戚來看他，而高興過頭的超人忘了通知蝙蝠俠，于是這位哥譚的恐怖傳說就對他們伸出了魔爪。

    盧瑟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似乎不支持，也不反對。

    新聞里滾動起關于‘多重宇宙’‘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的話題——有些普通人也遇到了自己的同位體——勒維婭收回視線，她對面的卡珊德拉正挖著香草冰淇淋，將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貫徹到了極致。

    “我出去幾分鐘，”她把手邊的芒果奶昔推到卡珊德拉那邊，“不用跟上來。”

    卡珊德拉叼著勺子，沖她眨眨眼，表示自己會聽話的。

    勒維婭出了店門，她跟著直覺走進了一條小巷里，本來擠在巷子里的黑//幫們愣愣地看著她，手里的煙都忘了吸。

    不過還沒等他們抽出武器，他們身后的空間就波動了起來——有透明的液體浮現在空中，輕巧地扎穿了他們的心口。

    在一通微弱又無聲的掙扎后，只剩液體流淌的聲音還回蕩在小巷里。

    幾秒后，這些溫暖的液體組成了人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下午好。”它說。

    ——和勒維婭比起來，它的頭發更短，發尾微微泛著綠色，身上穿著（其實更像是擬態）一套黑色西服。注意到勒維婭的視線，它露出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還歪了歪腦袋。

    “嗯，下午好。”勒維婭點點頭，“有什么事嗎？”

    “也不是什么大事，”它擺弄了一下手中的黑雨傘，“我在這里待不了多久，所以只是來打個招呼，親愛的。”

    很活潑的語氣，每句話結尾時都會將音調往上提一下——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會擁有的說話習慣。

    可勒維婭能感到它比自己還不像人……它甚至有點接近本體的狀態。

    “對了，友情提醒你一下。”它打了個響指，“我路過阿卡姆瘋人院時遇見了稻草人，雖然他好像癡呆了，但他的同位體正在試驗臺前哈哈大笑，似乎鼓搗出了什么新東西。”

    “你沒去檢查嗎？”勒維婭懷疑地問道，“抱歉，我的意思是……”

    “去了，我還順手把稻草人殺了——兩個都殺了。”它攤攤手，表情很無辜，“我沒看懂那堆紙上的公式，不過看懂了稻草人已經把新型毒氣通過空間波動送出去了……天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毒氣的效果？”

    “我用剩下的氣體試了試，得出的結論是至少不會致命。”

    勒維婭：“……”

    她還是別問它到底用什么東西做了實驗吧。

    “建議你聯系一下樓里的那位，”它向鐘樓比了比手指，“他精神好像蠻不正常的，似乎在檢查哥譚里的監控設施——這個小巷里也有，不過已經被我弄壞了，放心。”

    “知道了，”勒維婭倍感頭痛，“……你要去干什么？”

    “看看克拉拉和艾爾，”人型生物擺擺手，“看完他倆，我應該就會回去了——空間波動對我們的影響沒有對別人的大。”

    它很快就離開了，只留下一地的尸體和站在血泊旁的勒維婭。

    勒維婭嘆了口氣：“……不是說讓你留在店里嗎？”

    卡珊德拉悄悄地從巷口處探出了頭。

    “我付完錢了，”她說，“還給你買了吃的。”

    勒維婭又嘆了口氣。

    事實證明，阿卡姆瘋人院不愧是各行各業的頂尖人才的最終去向，稻草人利用空間波動將新制的毒氣送出了病院，不過毒氣的落點……就比較隨機了。

    可詭異的是，這次的毒氣效果很迷惑，至少當收到緊急通訊以至于白天出擊的羅賓落在了幼兒園里，然后被小孩子們淹沒時，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羅賓！”穿著韋恩服裝最近發行的《蝙蝠俠&羅賓系列》裙子的小孩子叫道，“我好喜歡你呀！你可以親親我嗎？”

    提姆：“……？”

    “我也喜歡你！”戴著印有蝙蝠圖案的帽子的男孩不甘示弱，“我想要你的簽名，拜托啦！”

    提姆：“……？？”

    “啊，羅賓——”就連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幼兒園老師也湊了過來，“可以和我握握手嗎？”

    提姆：“……？？？”

    提姆：“你們確定稻草人的毒氣在這里出現了？”

    “要相信另一個你的判斷，”戈登在通訊頻道里說，“鐘樓那邊的設備只比蝙蝠洞里的設備弱上一點——實際上，在鐘樓里駭入攝像頭可比在蝙蝠洞里輕松多了，至少你不會面對阿福不贊同的目光。”

    提姆顯然只是嘴上說說，他盡可能地避開這些小孩子們，在幼兒園里快速檢查了一圈。

    事實證明，不是所有人都會往他身上撲。

    有穿著超人T恤的孩子正試圖翻過圍欄，說自己要去大都會找超人玩；有孩子縮在角落里，她把所有的積木都堆在了身前，正慢慢建起一座積木城堡；還有孩子把抽屜里所有的零食都翻了出來，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吞……

    “快停下！”提姆眼見這孩子的肚子已經高高鼓起，卻還在往嘴里塞東西，連忙將她抱離了那堆零食。

    “不要！”孩子哭了起來，掙扎的力氣大到令他差點沒抱穩，“我想吃——我想吃巧克力——”

    她的哭聲引來了幾個老師。

    提姆檢查幼兒園時見過她們，當時的她們正坐在滑梯上摸魚，神色懶洋洋的。

    所以當她們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一邊隨手抄起掃除工具朝他打來，一邊憤怒地讓他放下孩子時，這波動過大的情緒立刻令羅賓感到了不對。

    他靈敏地避開了攻擊，孩子在被放開的一剎那就轉頭奔向零食堆，一頭扎在了里面。

    “該死，”提姆難得的罵了一句，“讓我想想，稻草人很擅長制作恐懼毒氣——阿卡姆里有他和他同位體的尸體——同位體，同位體的人生經歷不一定和本體一模一樣，那么也許稻草人的同位體更擅長別的——”

    “——也是和情緒相關的毒氣，”芭芭拉說，“我需要更多的例子，羅賓。要是能聯系上鐘樓里的提摩西就好了，不過他屏蔽了蝙蝠洞的通訊，還拒絕和所有人通話，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顧慮……”

    卡珊德拉戳了戳鐘樓的秘密入口。

    “鎖住了，”她皺起鼻子，“我打不開。”

    她的指紋驗證失敗了，聲音秘鑰也驗證失敗了，布魯斯不可能將她的信息刪除，那唯二的可能性就是鐘樓被駭入，或者鐘樓里的人主動鎖住了入口。

    ……能駭進鐘樓的人要么正在阿卡姆里檢查尸體，要么忙著跟羅賓干活，要么正在外面調查案件。

    ……那只有提摩西突然發瘋鎖門的可能性了。

    勒維婭摸了摸卡珊德拉的腦袋，結果還沒摸到一半呢，入口處就彈出了一條投屏消息。

    【讓勒維婭進來。】

    卡珊德拉繃緊了肌肉。

    “沒關系，”勒維婭安撫她，“如果真出事了，誰打得過誰還不好說呢……回家吧，卡珊德拉。”

    機關被啟動，臺階升起，有森冷的光從上方投下來，涂出一片暗沉的陰影。

    摘下了頭盔的提摩西正坐在巨大的電子屏幕前，他的臉被屏幕光映得一片慘白，本來清澈的藍眼睛在此刻仿佛飄蕩的鬼火，整個人的畫風都很不對勁。

    更別提被屏幕上正不斷閃現出各種角度的哥譚——有幾個角度明顯是手機攝像頭拍攝的。

    “愿望。”他說，“這次的毒氣會激發出人類的愿望。”

    “這和你把自己關在這有什么關聯嗎？”勒維婭謹慎地停在了不遠處。

    “是的，”提摩西頷首，“我現在很想殺了蝙蝠女。”

    勒維婭：“……？”

    “所以我需要阻斷蝙蝠洞的通訊，拒絕讓卡珊德拉進入……他們都會讓我想起那些記憶，然后進一步催生我對蝙蝠女的殺意。”提摩西冷靜地說，“哪怕我清楚她們不是我那邊的蝙蝠女。”

    “那我呢？”勒維婭問道，“你為什么讓我進來了？”

    提摩西笑了笑。

    其實在發問的那一刻，勒維婭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也許在他的世界，‘勒維婭’這個人根本沒出現過，所以她對他來說，其實和陌生人沒什么區別。

    “我需要找個人，聊聊天，說說話。”他的眼睛轉向了屏幕，“……獨自一人呆在這里的感覺并不好。”

    他碎碎念了起來： “稻草人這次的毒氣持續不了太久，從配方和空間波動的方式來看，無論是威力還是持久性都被削弱了不少——好消息中的好消息。不過犯罪巷那邊肯定會亂起來，希望布魯斯能及時阻止沖突……他很擅長這個。”

    “具體的持續時間大約是多久？”勒維婭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大約到明天的凌晨時間吧，”提摩西晃了晃身體，“十二個小時左右？阿卡姆里那些犯人失去了犯罪的能力，所以義警們應該不會面對太激烈的戰斗。”

    “明天的凌晨……”勒維婭又開始頭痛了，“說真的，這幾天的事簡直一個接一個地來。”

    “習慣就好。”提摩西垂下眼，“往好處想，至少你們還有可以依靠的朋友和戰友。”

    鐘樓里沒有信號——提摩西阻斷了任何能讓別人聯系上他的可能性——這幾天又是找人又是揍人又是心力交瘁的勒維婭坐了一會兒，就開始感到困意涌了上來。

    以防卡珊德拉假裝回家實則悄悄守在門口，勒維婭還讓提摩西又往入口那里投屏了信息，表示自己還得過幾個小時才能出去，讓卡珊德拉回家等她。

    “你不回去嗎？”給她翻出來了個小沙發的提摩西說。

    “大家都很忙，我回去也幫不了什么。”勒維婭臥進帶著灰塵氣味的沙發里，“而且你不是說不喜歡一個人呆在這里嗎？”

    提摩西不吭聲了。

    在熒藍色的屏幕光中，勒維婭閉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她正在某個餐廳大殺特殺，人類柔軟的，還在抽搐的軀體堆在光潔的大理石上，鮮紅的血液從交疊的身體下流出，像是阿爾弗雷德淋在芝士蛋糕上的自制果醬。

    一個她很熟悉的孩子正手足無措地拎著餐廳老板的衣領，似乎想保護他。

    “他看見你的臉了，”她用教導孩子的語氣說，“好了，別鬧了，快讓開。”

    孩子沖她舉起了槍：“你到底是誰——”

    他甚至沒能說完這句話，餐廳老板的腦袋就爆開了，淡粉色的半流體甚至濺到了他的臉上。

    “完美！”她輕快地笑了兩聲，“那么現在告訴我——”她毫不費力地擋下了幾枚子彈，“布魯斯在哪？杰森。”

    ……勒維婭驚醒了。

    鐘樓里暗得要命，她起身時還弄掉了蓋在她身上的披風——應該是提摩西蓋的——為什么每個人都執著于要把披風往她身上蓋——手機適時亮起，讓她看清了現在的時間。

    發現自己一覺睡到了午夜的勒維婭：“……”

    她記得自己入睡前設了鬧鐘。

    不過等到她找到了提摩西留下來的紙條后，一切就說得通了：這孩子一邊看監控，一邊順手把她鬧鐘關了。

    從紙條上一行接一行，附帶時間和日期的筆記來看，提摩西應該是在十幾分鐘前剛剛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對關掉鬧鐘的行為道歉，表示自己只是想讓她多睡一會兒，還給她指明了怎么關掉鐘樓的屏蔽系統，和出去的路線圖。

    ……不知道這算是貼心還是不貼心。

    當勒維婭使鐘樓的信號恢復時，她的手機猛地震動了起來，宛如她剛打開那個七年沒用過的手機時出現的場景復刻。

    迪克跟喝大了一樣打出了超多亂碼，勒維婭硬是沒看出來他想說什么，她又去看別人的消息——同樣毫無邏輯，還亂作一團。

    只有布魯斯的消息依舊邏輯順暢。

    【布魯斯：你在哪？】

    勒維婭打字時，他似乎發現了她終于上線，然后——

    【布魯斯：勒維婭，你在哪？】

    【布魯斯：坐標，位置，如果你不知道，就把附近的建筑物描述一下。】

    【布魯斯：你很長時間沒上線。】

    【布魯斯：鐘樓里出現意外情況了嗎？】

    【布魯斯：你受傷了嗎，請快些回應。】

    【布魯斯：請快些回應。】

    【布魯斯：我很擔心你的狀態。】

    【布魯斯：勒維婭。】

    【布魯斯：為什么不回復？】

    連一句話都沒打完就被消息轟炸的勒維婭：“……”

    她也開始擔心布魯斯的狀態了。

    【勒維婭：我很好】

    【勒維婭：也沒受傷，所以】

    【布魯斯：我已向鐘樓出發。】

    勒維婭：“……”

    這股強烈的危機感究竟從何而來？

    為什么她感覺今晚會是她人生中最焦灼的一晚？

    布魯斯，救一下啊布魯斯……哦布魯斯好像也不太正常。

    ……要不然，她想，我還是回去找阿爾弗雷德吧。

    ————————

    奧古米，辣辣的很安心

    if線的姐，癲癲的很安心

    孤寂提，stk的很安心

    —————

    要來力！哥譚最混亂的一個夜晚！

    第66章

    老鷹抓小雞小小地修了一下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圓。

    更難得的是，今夜的云層也格外的稀疏，以至于月光十分輕松地照亮了哥譚的街道。

    看見有人用玫瑰花往地上比出來了個愛心，并不斷地爬來爬去，把愛心弄得更規整的勒維婭：“……”

    布魯斯還沒出現，她懷疑對方被什么東西絆住了手腳，或者遇到了什么突發狀況——義警總是這樣的。

    ……其實他最好別來，勒維婭總覺得他狀態不對勁。

    她剛準備找個機會回莊園，去和萬能的完美的可靠的阿爾弗雷德待在一起，她就看見一個黑色的小點遠遠地飛了過來。

    ——夜翼來了。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朝著鐘樓飛了過來，用來連接勾爪的繩索都沒收回去，就一頭栽在了勒維婭腳邊。基于這個世界還勉強遵守著物理學定律，繩索在蕩了幾下后就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背上，與凱夫拉面料發生了親密接觸，聽得勒維婭下意識皺了皺眉。

    “怎么——”

    她話都沒說完，以柔韌度和靈活度出名的義警就猛地彈了起來，他手忙腳亂地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掏出了一個絲絨盒子——說真的他是怎么從緊身衣上摸出個小盒子的——然后他又把自己絆倒了。

    “你還好吧？”勒維婭蹲下身，想去扶他，“需要我聯系——”

    迪克猛抬頭：“不！”

    他幾乎是在大叫了，聲音傳出老遠，震起了幾只剛入睡沒多久的鴿子。

    ……離得近的大樓內亮起了幾盞燈，有人罵罵咧咧地發出了優美的哥譚話，讓半夜無端嚎叫的人快點閉嘴。

    “抱歉，但聽我說，勒維婭——”迪克艱難地爬了起來，“我有重要的事想告訴你。”

    “……”勒維婭說，“好的。”

    在這個近乎萬里無云的夜晚，夜翼摘下了多米諾面具，用一雙天空藍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她。

    “我一直都欠你很多句謝謝，”他的尾音有些顫抖，“從你陪著我離開馬戲團，在關護中心里為我打掩護，再到后來，布魯斯成為了我們的監護人，而我經常因為做噩夢跑去你的房間，還有羅、羅賓的事，以及之后的一系列沖突和談話——我——我真的很感謝——能有你在我身邊。”

    ……天吶，他的眼里有淚光。

    “很多時候，我會想起還在馬戲團里的日子。那些絲帶，掌聲和喝彩曾經伴隨著我和我的父母，我也以為它們永遠都會陪著我——”迪克說，“雖然布魯斯已經盡他所能地照顧我了。我能感覺到他愛我，他也能感覺到我愛他……可在某些時刻，他在我眼里就是個豎著犄角的混蛋。”

    勒維婭反應很快：“記得往臟話罐里扔一塊錢。”

    迪克被她逗笑了，淚水顫顫巍巍地凝在眼角，像是幾顆透明的玻璃珠。

    “沒關系，”勒維婭扶住他的肩，“你從來都沒麻煩到我，無論是……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她莫名感覺自己有點說不出話，“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孩子。”

    卡珊德拉、杰森、提姆、芭芭拉，對不起，但他在哭。

    迪克咳嗽著又笑了幾聲。

    “所以我是你最喜歡的孩子嗎？”他問道，“你最喜歡的是我嗎？勒維婭？”

    勒維婭：“……”

    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你……”勒維婭說，“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了，”他擦了擦自己漂亮的臉，“我只是……我只是希望——我能一直看見你，我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事實證明話不能亂講，至少勒維婭猛然想起了自己過去對迪克的承諾——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久到羅賓還沒亮相，久到蝙蝠俠還沒開始進化，久到阿爾弗雷德的鬢角還沒開始發白。

    在韋恩關護中心，躺在地毯里的小小知更鳥困得眼皮打戰，聲音也模糊不清，似乎只是隨口一問，問她會不會永遠陪著自己。

    孩子紅腫的雙眼和未干的淚痕是如此清晰，以至于她放輕了聲音，摸了摸他的肩膀。

    “我會的，”那時的勒維婭說，“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迪克將那個絲絨小盒子舉了起來，他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在勒維婭的注視下，將手緩緩地伸向了盒蓋。

    ……夜翼打開它的動作似乎變慢了。

    就在里面的東西即將露出來時，一股狂風猛地向他們撲來，把本來就不是很清醒的迪克給掀翻了的同時，還把勒維婭給抓住了。

    ——穿著義警服的卡珊德拉連頭都沒回，抓著勒維婭就跑，速度之快宛如在逃命。

    “卡珊德拉？”勒維婭隱約看見迪克手里的小盒子被撞飛了，“發生什么了？”

    “快逃，”蒙面義警的聲音里透出幾絲緊張，“蝙蝠俠在抓人。”

    勒維婭：“？”

    抓人？抓什么人？

    “最小的那個已經被抓住了，”卡珊德拉迅速地穿過高樓之間的縫隙，“他要過來了，所以，快逃。”

    ……所以達米安被布魯斯抓住了。

    ……不是，布魯斯為什么要抓他？

    ……蝙蝠俠又不吃小孩！

    不過勒維婭沒問出來，畢竟卡珊德拉好像也不清楚布魯斯的目的，她只是在拼命地逃而已。

    【布魯斯：我找到迪克了。】

    【布魯斯：卡珊德拉和你在一起嗎？】

    【布魯斯：很好。】

    剛拿出手機就開屏雷擊的勒維婭：“……”

    很好是什么意思？

    是指你能同時抓兩個，所以很好嗎？

    卡珊德拉也看見了屏幕，勒維婭聽見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向著某個方向加速——直到一個耀眼的紅腦袋出現在了她們面前。

    “卡——遺孤？！”杰森羞澀又迷茫地放下手中的筆和小本子，“你怎么——呃！”

    他穩穩地接住了被卡珊德拉送過來的勒維婭，卡珊德拉停都沒停一下，蕩著勾爪就跑，只留下一句簡潔過頭的‘快跑’。

    “我才剛從蝙蝠洞里出來沒多久，”杰森愣愣地說，“B又在發什么瘋？”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勒維婭拍拍他，示意他快點把自己放下去，“卡珊說他在抓人。達米安已經被抓住了，現在他的目標好像在增加。”

    杰森打了個寒戰，很難說他是不是被想象中朝他猛撲過來的蝙蝠俠嚇到了。

    “正好，”他堅定地說，“那我們就按照計劃逃跑吧。”

    勒維婭：“？”

    你什么時候……？

    “首先我們去西班牙，”杰森雀躍地將勒維婭舉高了些，“然后是法國——我們可以給阿福買點紀念品——或者意大利怎么樣？”

    勒維婭覺得這可能是她人生中扣問號扣得最多的一天。

    ——這根本不是逃跑，這是在旅游。

    “等一下，”她說，“我們的證件都在阿福手里。”

    杰森好像更高興了：“沒關系！我有假的！”

    勒維婭：“………………”

    他放下她，撿起地上的筆和本子（里面好像寫了詩），大步走向靠在墻邊的摩托車。

    “來吧，”杰森擰了擰把手，“讓我們開始逃離恐怖蝙蝠人之旅吧。”

    “我覺得你現在不是很冷靜……”勒維婭說，“等等——別——”她被強行拉上了摩托，杰森喀嚓一聲打開頭盔，快樂得像只偷到蘋果的浣熊。

    【布魯斯：卡珊德拉已經到了該到的地方。】

    【布魯斯：勒維婭。】

    【布魯斯：你在哪。】

    “……”勒維婭說，“沒事了，你開吧。”

    杰森大笑了起來，勒維婭的背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青年的心跳聲和摩托的啟動聲震得她指尖發麻。

    “要不要試試環球逃跑？”風聲將杰森的話撕成柔軟的碎片，飄飄蕩蕩地落在她的耳邊，“除非他原地退休，不然布魯斯休想抓住我們倆！”

    剛看完布魯斯的消息還心有余悸的勒維婭：“……”

    是的，如果布魯斯神志清醒，狀態正常，跑得夠遠的杰森是不會被逮捕的。

    可一個顯然不是很理智的蝙蝠俠——卡珊德拉的逃跑證明了這點——她只能祝杰森好運了。

    街上意外的沒什么人，很難說是因為GCPD發布了毒氣警告，還是因為某位白色超人對阿卡姆里的病人干的事嚇到了潛在的犯罪分子。

    “我想這么干很久了！”杰森再次加速，仿佛他開的不是摩托而是F1賽車。

    “你是指大半夜在哥譚開摩托，還是氣布魯斯？”勒維婭被迫抬高了聲音，“抑或是兩者皆有？”

    杰森的胸腔震動起來——他似乎在大笑——接著，勒維婭感覺他將下巴搭在了她的頭頂。

    他沒摘頭盔，堅硬的金屬有些硌人，不過杰森很快就發現了這點，調整了一下角度。

    “也許吧？”他的聲音幾乎被引擎聲吞沒了，“或許我只是想要一點能夠和你獨處的時間？卡珊德拉和迪克老是圍著你轉，你平時又經常待在公司……說實話，你和秘書待在一起的時間都比我長。”

    “不然這個家里就沒人去工作了，”想起還沒做完的工作的勒維婭頭疼了一瞬間，“總不能一直讓布魯斯悄悄往提姆的待辦事項里塞韋恩企業的合同吧？而且是你一直不回家、呃。”

    ……她一直很清楚杰森不回家的隱藏理由。

    “好吧，”杰森嘟囔了一句，“我道歉，其實……”

    溫暖的體溫和急促的心跳，近乎算得上輕柔的語氣——

    “好了，”提姆說，“停。”

    杰森被嚇得一抖，連帶著摩托車也晃了一下。

    “搞什么！”他叫道，“你不能就這樣黑進我的頭盔！提摩西·德雷克！”

    “代號，”提姆提醒他，“叫我的代號，紅頭罩。而且這不是重點，你知道蝙蝠俠已經快追上你們了嗎？”

    “不可能——”

    “他是蝙蝠俠。”

    “……”

    勒維婭能感到杰森微微收攏了肩膀，貼她貼得更緊了。

    “坐標發給你了，”提姆說，“把勒維婭留在那，你繼續開——別急著反駁我，想想看，蝙蝠俠突然開始抓人，就連便士一都被抓走了——他親自說的——而蝙蝠俠一路都在追著勒維婭跑，你認為他的目的是什么？”

    杰森：“……我怎么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可顯而易見的，我們不能讓他抓到勒維婭。”提姆的聲音嚴肅了起來，“快點！紅頭罩！我需要你盡可能久地拖延時間！”

    根本沒聽見兩人之間的對話，被杰森的急剎車加急轉彎晃得發懵，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杰森停在了一棟有些年頭了的廢棄建筑前的勒維婭：“？”

    “我去引開蝙蝠俠，”杰森堅定地說，“不要等我回來了。”

    勒維婭：“？”

    她懷疑杰森的drama queen屬性又開始大爆發，但她沒有證據——等等布魯斯已經追上來了嗎？！這么快嗎？！！

    ……說實話，今晚的布魯斯是真有點嚇到她了。

    這就是第一人稱被黑暗騎士追殺的感受嗎？

    謝邀，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了。

    上頭了的杰森猛地扣緊頭盔，在深呼吸后，他像一位騎著白……紅馬的古典騎士一樣，朝相反的方向開去，只留下了飛揚在空中的塵土。

    勒維婭身后傳來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的提姆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露出了他的小虎牙。

    “里面請，”羅賓禮貌地伸出一只手，“小姐。”

    ————————

    下章即將正文完！（好突然）（好像之前說過差不多這個章數會正文完）

    不過字數會很多www求婚cg即將出現（也許和大家想象的不太一樣總之會很抓馬就是了）

    布魯斯：抓一下這個，抓一下那個

    阿福：他都這樣了，為什么不順從他呢.jpg

    迪克：（慘叫）（找盒子）（絕望地打轉）

    卡珊德拉：SOS

    杰森：抓馬屬性大爆發！

    提姆：偷家！啟動！

    第67章

    沃利發出尖銳爆鳴

    這棟看似廢棄的大樓實則是提姆自己悄悄弄的‘安全屋’，穿過幾道需要認證的電子門，和彎彎繞繞的樓梯后，他們來到了一個內部構造很像德雷克宅客廳的房間——除了房間里塞滿了奇奇怪怪的電子設備和數據線。

    “這邊，”提姆向她招招手，自己坐在了暖黃色的沙發上，“我猜你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

    “……還好，我知道目前的混亂狀況和稻草人的毒氣有關。”勒維婭想起自己的同位體，和它泛著綠的發絲。

    提姆從沙發縫里摸出一臺電腦，他咔噠咔噠地摁起鍵盤，示意勒維婭坐過來。

    “情況說不上復雜，”他啪的一聲調出了蝙蝠洞里的攝像頭，“空間波動——正常，毒氣——正常，兩者結合在一起——噩夢。”

    他倒放起攝像頭記錄下的畫面：“這次的毒氣能誘導人們去完成他們的愿望，或者刺激他們的情緒。這會讓他們進入一種過于專注的狀態，顧不上周圍的環境，和一些他們本來會注意到的小細節……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看起來？”

    “按理來說我應該再將毒氣的效果描述得更精準些，可布魯斯……嗯……他沒給我這個機會。啊，說起布魯斯——”

    提姆以一種完全不冒犯的姿態向勒維婭靠過去，在用眼神征得了她的同意后，現任羅賓拿起她的手機，在金屬表面貼了幾張蝙蝠貼紙。

    “屏蔽信號用的，”他吐了吐舌頭，“這就是我認為杰森也吸入了毒氣的證據——他甚至忘了啟動信號屏蔽器，就那么騎著摩托直愣愣地在街上跑。”

    “等等……”勒維婭聽出了提姆的言中之意，“所以布魯斯……”

    提姆說：“嗯哼。”

    他終于找到了正確的錄像。

    屏幕里的蝙蝠洞看起來很正常，杰森向阿爾弗雷德點點頭，悠閑地溜出了攝像頭的范圍，布魯斯和奧古站在電腦前，兩人低聲交談著什么——提姆把畫面調成了三倍速——幾秒后，奧古的身影快速閃爍起來，但就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間，紫粉色的煙霧猛地炸開，把沒戴面罩的布魯斯炸了個正著的同時，還十分迅猛地淹沒了整個蝙蝠洞。

    勒維婭：“……”完了。

    “出于某種原理，”提姆揉了揉臉，“當同位體出現或消失時，毒氣就會從空間波動時產生的縫隙里溢出來——”

    畫面里的煙霧很快就散去了，布魯斯摁著太陽穴，一動不動，像被施了個定身咒。

    不知為何明顯幸免于難的阿爾弗雷德連忙上前，勒維婭看見他的嘴唇翕動著，應該是在詢問需不需要幫忙。

    ……布魯斯緩緩地扭過了頭。

    他仔細端詳著老管家，宛如第一次得知自己居然還有個管家似的——然后他猛地把阿爾弗雷德裹進了披風里，迅速消失在了畫面邊緣。

    可錄像并未結束。

    在角落的醫療床上，有什么東西扭動著爬了起來。

    夜翼在此刻仿佛被某種爬行生物附體，他磕磕絆絆地下了床，一路走向通往書房的樓梯——摔了好幾次——最后，他也消失在了畫面邊緣。

    十幾秒后，達米安姍姍來遲，他迷茫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蝙蝠洞，直到他看見蝙蝠俠像一陣旋風一樣朝他飛了過來。

    在哥譚恐怖傳說用披風活吞小孩，并快速離開后，提姆又揉了揉臉。

    “如你所見，”他說，“當我收到阿福的消息，看到這段錄像時，我就決定躲進安全屋里了。”

    勒維婭也想揉臉了：“……你還能聯系得上阿爾弗雷德？”

    “那畢竟是阿福，”提姆聳聳肩，“而且布魯斯只是把他帶到了一個，呃，全是花的莊園里。我覺得阿福可能明白了布魯斯想做什么，可他沒說。”

    “看來我們至少不用擔心被蝙蝠俠就地正法了，”勒維婭開了個玩笑，“不過你覺得布魯斯多久會找過來？”

    提姆亮藍色的眼睛閃了閃：“這個就要取決于杰森，芭芭拉和迪克有多能跑了……”

    勒維婭：“？”

    “我正在把他們的定位發給布魯斯，”提姆坦蕩地說，“不過布魯斯的目標顯然不止這些，從路線圖來看，他似乎也想把戈登局長和哈維抓走。所以就讓我們祈禱，毒氣的效果能在布魯斯與他們玩老鷹抓小雞時消退吧。”

    ……這算什么，死道友不死貧道嗎？

    勒維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看著提姆又開始在鍵盤上摁來摁去——然后他調出了一個文件夾。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說。

    勒維婭：“？”

    提姆肉眼可見地快樂了起來，他點開文件夾，密密麻麻的照片和視頻就飛快地顯現了出來，閃得人頭昏眼花——勒維婭震撼地發現他甚至給每一個都做了備注。

    “這個，”提姆自豪地點開了一張圖片，“是二代羅賓——也就是杰森——和蝙蝠俠對戰企鵝人。”

    在漫天飛舞的魚形炸彈中，穿著綠鱗小短褲的羅賓掛在一只狂奔的企鵝（是真的企鵝）身上，手里拎著企鵝人的蝙蝠俠肉眼可見的慌亂，正用抓雞時才會出現的姿勢去抓羅賓。

    背景里的武裝人員被倒塌的小型冰山沖得東倒西歪，甚至有幾個人的頭盔都甩飛了出去，露出了下方扭曲的表情。

    非常有沖擊力的畫面——至少勒維婭是這么認為的。

    “等等，”她發現了不對，“你這張照片哪來的？”

    提姆眨了眨眼睛。

    “……提姆？”

    提姆乖巧地笑了。

    這位膽子大到敢獨自一人拎著相機在半夜的哥譚里到處亂跑，跟在羅賓和蝙蝠俠身后猛拍照，跟蹤了不知道多久才被發現的富家小孩笑得非常靦腆，像只被主人指著鼻子質問的小邊牧。

    勒維婭快速地掃了眼文件夾里的東西——羅賓最多，其次是蝙蝠俠，還夾雜著幾張超人，以及……等等……

    “這些？”提姆發現了她的視線落點，“這些基本是我收集到的，畢竟年代太過、唔，久遠了。”

    當年的相機還沒進化到現在的程度，馬戲團內閃來閃去的燈光更是雪上加霜——那個巨大的水缸里仿佛被放進了個冒著白光的人形燈泡，根本看不清臉。

    好幾張照片都是這樣，可提姆卻將它們仔細地收在了文件夾里，日期和時間都備注得很清晰。

    接著，勒維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照片——是她和關護中心里的醫生的合照。

    ……這張合照她曾經在德雷克宅里見過。

    超人把提姆悄悄做的隱藏房間創開時，照片也被創了出來，而她下意識地抓住了其中一張——于是她看見了自己的臉。

    現任羅賓安靜地垂著眼，和照片里戴著廉價小王冠的女孩對視，亮藍色的眼睛被屏幕光映得有些透明。

    “……”勒維婭說，“提姆，我有問題想問你。”

    “嗯？”提姆抬起了腦袋，“怎么了？”

    勒維婭又看了一眼這個文件夾。

    “你有沒有被毒氣影響到？”她很平靜地問道。

    提姆看起來有些懵，還有些茫然，緊接著，他皺起眉，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的確吸入了一點毒氣，”他認真地說道，“不過效果似乎不明顯，我覺得它對我的影響并不強。”

    他一邊說，一邊自然地偏移重心，把腦袋歪到了勒維婭肩上。青少年的發絲帶著一股薄荷洗發水的味道，讓人不由得鼻腔發癢。

    提姆調整了下姿勢，又很開心地調出了初代羅賓和蝙蝠俠的照片，以及他畫的速寫，開始講起了他當時為什么要拍這些，拍的時候用了什么構圖——啊這張拍得比較匆忙，跳過跳過——怎么避開了蝙蝠俠的注意。

    他就這么縮在勒維婭肩頭嘰嘰喳喳，嘴碎程度快趕上小時候的迪克了。

    ……勒維婭覺得提姆現在真的不是很清醒。

    ……提摩西說毒氣效果的持續時間有多久來著？

    “啊哦，”在她沉默地思考明天要怎么面對智商回歸的眾人時，提姆僵了僵，“布魯斯把杰森抓住了，他現在在抓芭芭拉。”

    未被小丑來上一槍的蝙蝠女帶著尚未康復的戈登在高樓間飛翔，蝙蝠俠遠遠地跟在她們身后，像一片恐怖的巨型黑抹布。

    ——可芭芭拉和戈登在笑。

    兩個火焰一般的女孩飛舞著，跳躍著，緊緊地抱著彼此的腰，宛若一場在天空中上演的探戈。

    戈登的身形在這場令人眼花繚亂的舞蹈里閃爍起來，她湊近芭芭拉的耳朵，說了些什么。

    芭芭拉略顯驚訝地望了她一眼。

    戈登點了點頭。

    于是芭芭拉松開了手——未佩戴任何裝備和道具的戈登墜落下去，可她的臉上連一絲恐懼都沒有。

    下次見，她對芭芭拉動了動嘴唇，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夜巡。

    戈登消失在了紫粉色的煙霧里，而芭芭拉輕巧地啟動勾爪，遠離了這片絢麗的毒氣。

    通過迅速切換攝像頭，而完整地看完了全部畫面的提姆放松了肩膀。

    “還好，”他慶幸地說，“只不過芭芭拉恐怕逃不了多久……布魯斯在迅速縮小他們之間的距離，差不多——啊！”

    提姆渾身一震，迅速地關掉了攝像頭畫面。

    “怎么了？”勒維婭拍了拍他。

    “差點被布魯斯駭進來了，”提姆的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顯然嚇得不輕，“我們還是看點別的吧。”

    再次被提姆拉著看起了羅賓和蝙蝠俠照片集的勒維婭：“……”

    達米安呻吟了一聲。

    怎么……回事……他艱難地撐開眼皮，努力運轉起大腦。

    他的耐藥性很強，能更快地從父親特制的麻醉劑下恢復過來——可父親為什么突然攻擊自己？是因為蝙蝠洞里傳來的動靜嗎？

    達米安并沒親眼見證布魯斯被毒氣糊了一臉的畫面，所以他現在只有警惕的情緒。

    “達米安少爺。”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

    “達米安少爺，如果您醒了的話，還請您來搭把手——這架梯子不太穩。”

    ……小男孩緩緩地坐了起來。

    他正躺在一塊厚實的毯子上，身上什么傷口都沒有，除了輕微的困倦感，什么不適都沒有。

    環顧四周后，達米安發現這里是一座有些眼熟的花園，在翻找記憶后，他認出這里是父親正式公開他的存在時租用的莊園。

    當時的他執著地查看過花園，生怕母親往花園里塞刺客什么的……可現在，這里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潔白的綢帶系在綠油油的玫瑰枝條間，柔軟的尾端一路延伸到長長的木質餐桌下方，淡色的桌布和折成了天鵝形狀的餐布襯得甜點愈發五顏六色，銀質餐具在金邊瓷盤旁閃閃發亮。

    阿爾弗雷德正站在一架梯子旁，似乎想往纏滿了植物和花朵的拱門上添些東西。

    “達米安少爺。”他又叫了達米安一次。

    “……潘尼沃斯。”達米安起身，走到老管家身邊，“這是怎么回事？父親在做什么？”

    “很遺憾，但我也不清楚老爺的想法，達米安少爺。”有了助手的老管家慢悠悠地爬上梯子，開始修剪拱門上的枝條。

    達米安再次環顧四周，然后他震驚地發現，身著義警服的卡珊德拉和杰森正倒在各自的毯子里，顯然也被迷暈了。

    “潘尼沃斯！”達米安叫道，“父親到底在做什么？！”

    “還請您扶穩些，”阿爾弗雷德說，“就像我說的那樣，這架梯子不太穩。”

    達米安很憋屈，達米安很憤怒，但他還是默默地遵循了老管家的請求。

    過了幾分鐘，完成了修剪工作的阿爾弗雷德爬下梯子，真誠地夸贊了達米安的耐心。

    “我想，蛋糕胚應該烤得差不多了。”他摸了摸下巴，“我得去檢查一下……”

    “蛋糕？”達米安緊跟在阿爾弗雷德身后，從未感到如此迷茫，“可桌子上的那些……那些不是蛋糕嗎？”

    阿爾弗雷德走進莊園里的廚房：“但蛋糕也是分尺寸的，達米安少爺——啊，時間正好。”

    “……”達米安失語地看著老管家抬（是的，從大小來看，他覺得抬比拿要形象）出那幾塊巨大的蛋糕胚，將它們疊在了一起。

    說真的，潘尼沃斯是怎么把它們塞進去，又怎么把它們從烤箱里拿出來的？

    老管家向他笑了笑：“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幫我抹奶油？”

    “TT。”達米安撇了撇嘴，不情愿地拿起了一個裝著奶油的大碗。

    ……等到父親出現，他想，我一定要讓他向我道歉，讓他向我解釋他的目的和動機，我決不能——

    “達米安少爺，您把奶油涂到案板上了。”

    “？！”

    那邊在進行歡樂的爺孫互動，這邊的迪克在崩潰地找東西。

    “完了完了完了……”他一邊用卡里棍猛敲倒霉罪犯的腦袋，一邊絕望地搜尋著那個絲絨盒子，“掉到哪里去了，究竟掉到哪里去了——你們有看到一個黑藍色的小盒子嗎？！”

    “真沒有啊老大！”幾個被今夜各位暴躁的夜翼嚇呆的黑//幫成員尖叫道，“要不然您再詳細描述下盒子的大小和用途，我們可以幫您找！”

    夜翼看起來更崩潰了。

    他快速地敲暈了他們，然后不知道第多少次在附近搜尋了起來，可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該死，早知道就學布魯斯，往里面安個定位器……不，安了的話就太不對勁了……那畢竟是用來進行重要儀式的用品……

    藍黑色的大鳥揪住了微長的發絲，在小巷里無聲地蹦跳，慘叫，后空翻。

    他知道布魯斯在抓人——說不定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所以他必須立刻、馬上、盡可能快地找到那個小盒子！

    ……或者他需要拿出一個代替品。

    ……可哪有這個時間開著的珠寶店？他難道要去求助貓女嗎？！

    ……不不不，貓女絕對不行，貓女絕對不行，他會被笑一輩子的！

    迪克猛拍自己的腦袋，試圖讓被焦慮主宰的大腦清醒過來。

    ——他失敗了，不但沒清醒過來，反而把腦瓜子拍得嗡嗡響。

    在頭暈，過于復雜的情緒，和蝙蝠俠帶來的壓迫感下，夜翼吸了吸鼻子，蹲在石像鬼雕塑的頭上，給自己的好友們打去了電話。

    “嗨，哥們！”沃利似乎正在喝飲料，滋滋的氣泡聲聽得迪克更想哭了，“怎么了？”

    “我……”迪克沙啞地開口了，“我需要幫助。”

    “什么？”沃利的聲音急迫起來，“你需要——哦渡鴉和星火——是的，夜翼打電話過來了，他說他需要幫助——”

    混亂的腳步聲，女人們的倒吸氣聲，和星火驚呼著讓其他成員快些過來的聲音。

    “怎么了？”渡鴉緊張地問道，“夜翼，你需要我們的支援嗎？”

    “布魯德海文出現你解決不了的超級反派了？”海少俠一如既往地冷靜。

    “不，實際上……”迪克捂住了臉，“沒有那么嚴重——可對我來說有那么嚴重——不對，我的意思是……沒關系，讓我和沃利說就行，各位。”

    他沙啞的嗓音顯然引起了短暫的恐慌，星火（永遠的好姑娘）明顯最擔心他，悄聲地向沃利說一旦出問題了就喊她。

    嘈雜的背景音漸漸遠去，沃利應該走到了一個沒人的房間。

    “好了，究竟怎么了？”夜翼的好友問道，“別擔心，只要不是世界毀滅，我和他們都會陪你一起戰斗的。”

    迪克張了張嘴巴，半天沒能出聲。

    在艱難的心理建設后，他終于把自己丟了什么告訴給了沃利。

    沃利發出了驚恐的打嗝聲。

    “哥哥哥們！哥們！”他結巴地叫道，“你為什么這么突然地要——算了當我沒問——但你怎么能把它丟了呢？！你可是腰帶里能裝幾十件道具而完全不會弄混它們的羅賓啊！”

    迪克絕望地抽泣了兩聲。

    “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兄弟！”沃利慘叫起來，“補救措施——對！補救措施！你有什么代替品嗎？”

    “也許我得回一趟韋恩莊園……”迪克說，“可蝙蝠俠現在在滿哥譚抓人。”

    “你說誰在抓什么？！”

    “蝙蝠俠，”迪克的眼神逐漸犀利起來，“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沃利。”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

    “雖然滿哥譚抓人的蝙蝠俠很可怕，”閃電小子用悲壯的語氣說道，“可我的朋友在召喚我——所以老地方見，夜翼。”

    提姆小小地打了個噴嚏。

    他剛興奮地講完自己是怎么錄到‘蝙蝠俠和貓女互毆而羅賓急得團團轉’的視頻，臉頰還泛著淡淡的紅暈，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

    “你今晚好像一直在擔心什么，”提姆蹭了蹭勒維婭的肩膀，“要和我說說嗎？”

    他不知何時已經整個人都靠了過來，青少年并不重，貼在她身上的皮膚暖洋洋的，像個柔軟的大型玩偶。

    “迪克和杰森……”勒維婭講到一半就卡住了。

    可提姆似乎并不意外。

    “唔，既然毒氣能刺激情緒，或是令人迫切地想要完成自己的‘愿望’，那他們會講出較為直白的話也不太奇怪吧？”提姆關掉了屏幕，于是屋內的光源只剩下了沙發旁的臺燈。

    “……毒氣效果退去后，他們絕對會反悔的。”

    提姆抬起了腦袋，用亮藍色的眼睛看著她。

    “也許吧？”他的睫毛抖了抖，“可選擇權永遠在你手里，勒維婭。”

    提姆直起上半身，挽住了勒維婭的手臂。他湊得更近了，勒維婭能感到他溫熱的呼吸，還能看到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羅賓用空著的那只手撫上了她的側臉，暖黃色的燈光映出他毫無壞心思的神態，和清澈的眼神。

    “無論你做出什么選擇，都沒人會怪你的。”提姆說，“——選擇權永遠都屬于你。”

    薄荷洗發水的香氣飄了過來，提姆輕柔地呼出一口氣，用鼻尖碰了碰勒維婭的鼻尖。

    沙發旁的臺燈忽然劇烈閃爍了起來，晃得勒維婭下意識瞇了下眼，因此也錯過了羅賓迅速往窗邊看了一眼的動作。

    ……那只搭在她側臉處的手不知何時挪到了她的頸后。

    在燈光熄滅的那個瞬間，提姆親上了她的嘴唇。

    他的動作很輕，幾乎只是快速地貼了一下，就像他們跳完舞后的那晚，隔著手套落在她手背上的吻。

    尖銳的警報聲轟然炸響，經過層層防護的窗戶被暴力拆開，凱夫拉披風呼嘯著圍了過來。

    提姆毫不驚慌。

    他反而在搭在勒維婭頸后的手上加了些力，讓宕機的勒維婭附下身，好能在警報聲中聽清他的話。

    “記得考慮考慮我，”提姆說，“我至少比杰森要好，對吧。”

    ——都這個時候了就別惦記你那拉踩了！

    勒維婭在提姆倒下去時下意識地扶住了他，徒手錘開和墻壁沒什么區別的窗戶的蝙蝠俠穩穩落地，將暈過去了的羅賓拉出了她的手臂范圍。

    “……布魯斯。”勒維婭說。

    蝙蝠俠沉默地看了她一眼，這座恐怖的小山步伐穩健地走了過來，然后他把一串閃閃發亮的東西扣在了勒維婭的脖子上。

    她猛地垂下頭，發現這是一串珍珠和藍寶石組成的項鏈。

    勒維婭：“……”

    布魯斯，你是怎么把項鏈扣出了手銬的氣勢的？

    蝙蝠俠依舊沉默著，他退了幾步，似乎在仔細地看著戴著項鏈的她——目光專注，神態認真，仿佛沙發上坐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阿卡姆罪犯，而不是他指定的繼承人。

    “謝謝？”勒維婭摸不準他的態度，只能先開口。

    蝙蝠俠緩緩地點了點頭。

    ……你在點什么頭？

    ……提姆快醒一下啊！布魯斯這到底是吸了毒氣還是吸了什么降智噴霧啊！

    ……他為什么又走過來了？

    蝙蝠俠彎下腰，用力抱住了勒維婭——胸前蝙蝠標志上的彈痕讓她為杰森默哀了幾秒。

    “所以你為什么要抓人呢？”勒維婭放輕聲音，小心地問道，“是又有什么意外情況嗎？布魯斯？”

    蝙蝠俠沒有回答她的疑問，他只是靜靜地抱著她，呼吸平穩，仿佛短暫地睡著了一會兒。

    “……該到的人應該都齊了，”沒過多久，他就喃喃自語起來，“時間……時間應該也快了，我們該走了。”

    勒維婭：“？”

    什么該到？什么時間？

    不要說得像你要把我們午時問斬啊布魯斯！！！

    蝙蝠俠撈起昏迷的羅賓，又抓起勒維婭，從被他創出的大洞里猛地飛了出去——勒維婭發現天快亮了。

    提摩西說毒氣的效果大概會持續到凌晨……現在凌晨幾點了？怎么效果還沒消失？

    她都不敢想杰森提姆清醒后的場景，好在布魯斯看起來還比較正常（除了執著于抓人），可迪克……迪克去哪了？

    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阿福，”蝙蝠俠飛到半路時開啟了通訊頻道，“迪克逃跑了？他的同伴……嗯，我知道了。其他人還在嗎？”

    幾秒的沉默。

    蝙蝠俠說：“很好，我馬上就到。”

    當布魯斯抓著兩只‘小雞’落在裝點完成的花園里時，他首先迎來了達米安猛劈向他的一刀。

    “父親！”小男孩叫道，“解釋！我需要解釋！”

    “我現在沒時間說這些。”蝙蝠俠以一種古怪的態度回絕了兒子的要求，“達米安、杰森、芭芭拉、卡珊德拉，還有提姆……詹姆斯和哈維也在，那么就只差迪克了。”

    睡覺睡到一半被破窗而入，從床上薅到這里，又被阿爾弗雷德貼心地提供了合身的衣服的檢察官震撼地看著蝙蝠俠。

    遭受了同等待遇的戈登看起來更平和些，很難說他是已經心死，還是懶得對蝙蝠俠罵些什么了。

    卡珊德拉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沉默地抓住杰森的手臂，防止他跳起來給布魯西一個飛踢。

    天愈發亮了。

    蝙蝠俠略顯焦躁地轉了一圈，他走過擺滿了餐食的長桌，香氣撲鼻的玫瑰花，和被灌了解藥正慢慢清醒過來的提姆——勒維婭望向站在不遠處的阿爾弗雷德，試圖從老管家的眼里得到一個答案。

    ……等等，他為什么穿著神父袍。

    阿爾弗雷德向她微笑，神色柔和，像一位慈祥的祖父。

    他似乎也有些焦慮，可這份焦慮是向著還在轉圈圈的蝙蝠俠去的——所以布魯斯到底要做什么？

    布魯斯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將一頭霧水的勒維婭帶到花園拱門下，并摘下了頭盔——哈維和戈登局長都沒什么大動作——用那雙美麗的藍眼睛望向了勒維婭。

    冰冷的項鏈在她的頸間閃閃發光，布魯斯的注意力被短暫地轉移了幾秒……然后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哈維突然張望起了四周的裝飾。

    他的表情從疑惑到若有所思，再從若有所思到驚訝，最后從驚訝轉變到了某種勒維婭看不太懂的情緒。

    ……非要說的話，勒維婭覺得他想掏自己的檢察官證件，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止了掏證件的想法，結果幾秒后，他又想掏證件了。

    ……感覺他在和自己左右互搏。

    明星檢察官表情扭曲地搖晃起了戈登局長的肩膀，把戰友的眼鏡差點晃飛出去，戈登滿頭問號，試圖把哈維的手扒拉開。

    布魯斯拉起了勒維婭的手，讓她把視線從角落里上演的默劇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阿爾弗雷德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為什么是欣慰——走了過來，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本沉重的書籍。

    他身后的達米安張大了嘴巴。

    在神父加花園拱門加長桌上那個疊了好幾層的大蛋糕形成的氛圍里，勒維婭終于意識到布魯斯想干什么了。

    ……等等，等等！等等！！！

    ……這對嗎？這不對吧！怎么就突然——布魯斯，清醒一點！

    “布魯斯，”她說，“你先等一下。”

    蝙蝠俠真的頓住了，他疑惑地看著勒維婭，準備聽她要說些什么。

    “你會后悔的，”勒維婭說，“你真的會后悔的，布魯斯。”

    “我為什么會后悔？”布魯斯微微皺了下眉，“我很確定我想這么做……”

    太陽要從地平線上升起來了。

    布魯斯拉緊她的手，臉上是不加掩飾的迷茫：“這就是我的愿望……我的孩子，我的學徒，我的戰友和朋友都在這里——”

    戈登露出了感動的表情，他身邊哈維的臉擰在了一起。

    一朵白色的玫瑰從拱門上掉了下來，剛好砸在勒維婭的頭上，可她已經沒空看它了。

    “一切都很——好，”布魯斯少見地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我只是……我只是想說，我愛——”他俯下身，似乎想拂開夾在勒維婭發絲間的花瓣。

    “——我回來了！”

    勒維婭猛地扭頭，看見發動了神速力的沃利抱著一身白西服的迪克出現在了花園里——杰森被嚇得蹦了起來——兩人都急促地喘著氣，顯然是匆匆趕過來的。

    “勒維婭！”迪克跳了下來，叫道，“我——”

    ……然后太陽終于升了起來。

    當耀眼的陽光灑在每個人的身上時，布魯斯猛地僵住了。

    阿爾弗雷德閉上眼，嘆了口氣。

    僵住的不止布魯斯，還有迪克和杰森，以及剛爬起來的提姆——達米安無助地拿著阿爾弗雷德給他的捧花，像只被扔到錫紙上的貓。

    “我……”布魯斯緩緩眨了下眼，僵硬地直起了身，似乎終于清醒了過來。

    哈維看起來既遺憾又慶幸。

    杰森開始蠕動來蠕動去，疑似在找他的全包式頭盔。提姆反而只是揉了揉鼻尖，轉身坐到芭芭拉身邊，神色自然地像他本來就在那一樣。

    在詭異的寂靜中，迪克猛地抖了一下！

    他一把搶過達米安手中的捧花，近乎是手忙腳亂地跑向了勒維婭，布魯斯本能地后退了幾步，于是勒維婭身前的位置就空了出來——迪克見此跑得更急了，這位以靈活花哨出名的義警在跑到半路時居然還摔了一跤，爬起來時，白西服的褲腿上甚至沾了點泥。

    阿爾弗雷德又嘆了口氣，可他還是翻開了那本書，用溫和的眼神看著迪克沖了過來。

    “——我，理查德·約翰·格雷森，”迪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神智完全清醒，精神完全正常。”

    勒維婭愣愣地看著他。

    “這個場合我應該說點什么的，”迪克的喉結用力滾動著，“但說實話我現在腦子里什么都沒有，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單膝跪地，從懷里掏出了一只手鐲。

    雖然被細心保養過，可正常人還是能看出這只刻著知更鳥的金手鐲顯然很舊了。

    沃利發出了尖銳爆鳴——然后他被卡珊德拉光速靜音，塞到了提姆身旁。

    勒維婭很清楚這只手鐲對迪克意味著什么。

    它是他贈給母親的禮物，也是母親的遺物。

    在那場意外發生后，迪克經常拿著這只手鐲，任由眼淚噼里啪啦地砸在上面。還住在關護中心里時，迪克甚至偶爾會對著這只手鐲碎碎念，還會把它藏到最隱蔽的地方，根本不給別人看。

    小小的羅賓珍重地對待著這只代表著美好回憶的手鐲，像一只守護硬幣的小鳥。

    ……勒維婭以為迪克不會再將它拿出來了。

    “其、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想把它交給你了，”迪克的手在抖，“如果你還記得——好吧——我承認我在說廢話——”

    啊，在那場支援星火家鄉的任務，迪克確實說過他想給她什么東西……不過到最后，他決定完成支援后再給她。而在此期間，杰森遭了小丑，她把小丑扔給本體，自己也與陸地失去了聯系。

    ……那是多少年前了？

    迪克的臉好像和那個小小的羅賓重合了，流著淚的，歡笑的，困倦的——那么多張她熟悉的面容飛快閃了過去，最后只剩下了身著白西服的理查德·格雷森。

    勒維婭看見他抬起眼，耀眼的陽光灑進這雙天藍色的眼睛里。

    “Will you？”他問道。

    ————————

    正文完！

    讓我們恭喜勒維婭獲得了理查德·格雷森先生的求婚禮物（手鐲）！

    布魯斯：猶豫就會敗北

    提姆：我曾經的兩位推結婚了（讓我先親吻新娘.jpg）

    杰森：還在想私奔的事結果被迪克創飛

    ————————————

    分結局明天再搓……先問問大家想看什么番外，目前逆序番外是呼聲最高的，然后我寫一下if線的勒維婭……

    忙到甚至忘了審榜……哈哈……人怎么能干出這么蠢的事……

    第68章

    逆序

    1.

    大家好，我是提摩西·德雷克，我的朋友們通常會叫我提姆、提米、天才少年……說真的最后一個有點太羞恥了，所以讓我們跳過稱呼問題吧。

    我現在暫住在韋恩莊園里，至于我為什么不好好待在德雷克莊園，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

    那時的布魯斯·韋恩還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這位漂亮的哥譚玫瑰立志于收集每個月的封面女郎，不過這很正常，大家都愛他的臉和錢，布魯斯也不會強迫女伴，所以每個人都很開心。

    直到達米安·韋恩的出現。

    哥譚人不明白二十幾歲的布魯斯是怎么有了一個十歲的孩子的，于是他們展開了一場‘究竟是布魯斯被煉了還是他煉了別人’的世紀之戰，布魯斯那陣和他……他的兒子閉門不出，像在當鴕鳥。

    這些看似和我——提摩西·德雷克，父母雙全（雖然他們經常滿世界旅游），身心愛好都十分正常——沒什么關系，畢竟德雷克莊園和韋恩莊園雖然離得很近，可我們從未拜訪過哥譚玫瑰。

    可事情的發展總是如此抓馬。

    因為我發現，布魯斯·韋恩，疑似是那個每晚都會毆打罪犯的蝙蝠俠。

    ……現在想來，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勝負欲真是害了我。

    我父母長時間不在家，這給了我半夜帶著相機跑到大街上的機會，我拍了很多照片，還畫了很多速寫——我做得非常完美，蝙蝠俠一次都沒發現過我。

    證據越來越多，我對比蝙蝠俠受傷和布魯斯出國滑雪的時間點，用紅筆圈出一切我能找到的疑點。

    我甚至專門清出了一個房間，用來存放資料和筆記。

    蝙蝠俠的身份是個秘密，而我不會將這個秘密公之于眾——說真的，這對我有什么好處？有那時間還不如多拍幾張照片。

    2.

    但達米安·韋恩……該死，我一直和他處不來。

    布魯斯在他的莊園里當了多久的鴕鳥，蝙蝠俠就多久沒出門，那段時間的罪犯們都堅定地認為蝙蝠俠在憋大招……說實話，和憋大招也沒什么區別。

    因為時隔一個星期，我重新收到消息，帶著相機跑出家門時，我看見蝙蝠俠的身邊跟了一個戴著兜帽的小身影。

    我很震驚——蝙蝠俠曾經站在樓頂沖企鵝人咆哮自己不需要同伴，聲音大得堪比全速運轉的摩托車——不過仔細想想，我就反應過來了，這個小身影很可能是達米安·韋恩，也就是布魯斯的兒子。

    ……搞什么？

    ……我從來不知道韋恩還有夜巡的家族活動？

    其實當發現蝙蝠俠多了個同伴時，我就想打退堂鼓了。

    跟蹤一個人和跟蹤兩個人有很大的區別，難度可以說是直線上升，被發現的風險大大提高。

    ——所以我那執著的勝負欲究竟從何而來？

    當晚達米安就把刀架我脖子上了，他甚至嘲諷了蝙蝠俠的注意力不夠集中，居然沒發現一個換牙期的小孩正在跟蹤他。

    你也沒好到哪去，我只感覺到一股怒火直沖天靈蓋，你缺了一顆門牙！

    達米安讓我再說一遍。

    我說，你的斗篷和兜帽丑爆了！

    蝙蝠俠及時趕到，將我護在他的斗篷下——你不能殺人！蝙蝠俠猛地抓住達米安，我們約定過的！

    父——蝙蝠俠！達米安像只恐怖的野獸一樣張牙舞爪，這個愚蠢的男孩侮辱我！

    ……就在這一刻，我深刻認識到，我絕對和達米安合不來。

    3.

    我的父母出事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那些穿著奇裝異服的人究竟是從哪蹦出來的？

    當我回過神時，蝙蝠俠已經緊緊地將我摟在懷里，讓我避開了火焰的灼燒和刺鼻的黑煙。

    穿得像個小號蝙蝠俠的達米安沉默地跟在我們身后，長刀上滿是金色的液體。

    會沒事的，蝙蝠俠小心翼翼地說，提摩西，你的父母已經被送往醫院了。

    德雷克夫婦活了下來，可他們傷得太重，恐怕很難在短時間內清醒過來。

    我坐在病床旁，看著他們滿是傷口的身體，感覺胸口和胃部都痛得要命。

    病房的門此時被輕輕推開，一位身著管家服的男人提著籃子，向我溫和地笑了笑。

    韋恩老爺讓我送上他對您的祝福，以及希望德雷克夫婦能早日康復……管家走過來，將一個自制的三明治塞進了我的手中。

    我吸了吸鼻子。

    總之，阿爾弗雷德是個好人，而我住進了韋恩莊園。

    達米安對此很不滿，可哪怕是他也不敢在阿福面前造次。

    ……我的意思是他敢在布魯斯面前造次。

    在我父母逐漸康復的這些年里，我眼睜睜地看著哥譚玫瑰逐漸被親兒子磨平了棱角，整個人都泛起了一股淡淡的死意。

    ——畢竟達米安真的很頭鐵。

    他嚴肅表明未來要接手蝙蝠俠的披風和稱號，可我覺得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會把哥譚變為一片火海的。

    不不不，布魯斯，你決不能退休。

    還好，卡珊德拉及時出現，轉移了達米安的注意力。她和達米安很像，都是作為‘武器’被培養長大的。

    然后她就和達米安打起來了。

    ……天殺的她怎么這么能打！等等，這是要動真格了嗎？布魯斯！布魯斯！！快來啊！！！

    只是一會兒沒把注意力放在兒子身上就發現大事不妙的布魯斯連忙去攔這兩人，三人在蝙蝠洞的訓練區開始了混戰，我則一邊處理著德雷克企業的事務，一邊喝了口可樂。

    還好有兒子的不是我，我想。

    4.

    杰森則是另一個意外。

    彼時的達米安已經在布魯斯的監督下開始體驗蝙蝠俠的生活，我則還當著一個比較能打的總裁——夜巡的紛紛擾擾和我沒有關系，看見了布魯斯這些年捂了多少次臉后，我只想好好賺錢。

    直到我回到韋恩莊園，看見達米安提著一個小孩，好像在沉思著什么。

    ……布魯斯！我大叫道，布魯斯！你兒子有兒子了！

    在幾分鐘的混亂過后，我們終于能坐下好好談話了。

    具達米安所言，這小孩撬蝙蝠車的輪胎時被他逮了個正著——我敬畏地坐直了——雖然他不能打，可把扳手擲向蝙蝠俠還是需要足夠的勇氣和膽量的。

    基于您不允許我將提圖斯和蝙蝠牛帶出去夜巡，達米安的臉上閃過不滿，那我帶著這個去夜巡總行了吧。

    不，布魯斯疲憊地說，達米安，你不能隨手抓走一個孩子，讓他去當你的助手，他和你的寵物不一樣……

    有什么區別？達米安問道，都是動物。

    小孩發出了憤怒的叫聲。

    你看，達米安說，還會叫呢。

    小孩名叫杰森·陶德，父親失蹤，母親死亡。

    作為這個家里（除了阿福）最接近正常人的我抱了抱他，杰森鼓了鼓臉，表示我擋到他吃飯了。

    他確實很好養活，什么都吃，身體還好，生命力強得不愧是犯罪巷里出來的孩子。

    我很開心，因為每次回到韋恩莊園里時，終于有陽間人能來迎接我了。

    我能看出布魯斯也很開心，因為他終于養到個陽間孩子了。

    有時候我會想，欣慰地看著杰森玩玩具飛機的布魯斯說，如果他先來莊園……

    好了，知道你被達米安折磨得夠嗆了，我也一樣。

    5.

    除了童年那場可怕的謀殺，我的生活還算是在正軌上。

    這里的正軌是指，年紀輕輕就跳級，飛快讀完了大學——與此同時還管理著德雷克的公司。

    ……比不上達米安，天知道十歲的他是怎么拿到十幾個博士學位的。

    生活略帶枯燥，我想，我好像理解爸媽為什么天天往國外跑了。

    可理解歸理解，他們現在還在復健中，那我只能在公司里當個可憐的老板，心甘情愿地努力掙錢。

    我刷了很多部電影，電視劇和小說，但生活依舊枯燥，我每天的娛樂活動只有逗杰森。

    ……逗得太多，杰森開始不理我了。

    ……卡珊德拉根本不能逗，她會給我一個過肩摔的。

    然后我刷到了哈利馬戲團的官攝。

    我宣布格雷森一家和勒維婭成為了我本年度最喜歡的馬戲演員。

    現今的網絡已經很發達了，哈利馬戲團的視頻傳得到處都是——我其實都有些納悶我怎么才刷到這個馬戲團——小格雷森尤其受廣大網友的喜愛，他在演出結束后向著鏡頭飛吻的照片已經到了誰看到都會夸上一句的程度。

    與照片視頻簽名滿天飛的小格雷森相比，勒維婭就顯得神秘多了。

    她除了必要的時候絕不出帳篷，演出時也沒太大的表情波動，雖然神秘主義也很酷，可她的人氣還是比小格雷森要低。

    我倒是覺得這兩個馬戲演員應該不會喜歡觀眾們爭辯究竟誰更好，誰的演出更有特色。

    畢竟我是雙廚。

    我只想看他們表演而已。

    杰森好像也喜歡哈利馬戲團，我倆對過暗號后，決定挑個時間去看表演。

    我們默契地忽略了布魯斯和達米安，只詢問了卡珊德拉和阿福要不要一起去，果不其然地被拒絕了。

    反正兩個人也不錯，馬戲團又出不了什么需要蝙蝠俠和蝙蝠俠兒子的意外，哈哈。

    6.

    我收回前言。

    7.

    這場血案在哥譚掀起了軒然大波——明星演員的死亡，勒索不成就怒下殺手的行為，遲遲敲定不了的判決結果……一切都太戲劇化了。

    格雷森夫婦已然逝去，可小格雷森的去處仍是個問題。

    我動了念頭，但杰森比我更快。

    他一如既往的勇敢，闖進同時有達米安和布魯斯的書房時連一點退縮的跡象都沒有，活像是他撬蝙蝠車的輪胎的那天。

    好消息，理查德可以來韋恩莊園了。

    更好的消息，還附帶了一個勒維婭。

    8.

    我是提摩西·德雷克。

    我現在要帶著見面禮出發了。

    ————————

    不知道這個視角大家愛不愛看（……）

    分結局還在搓

    搓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第69章

    逆序

    1.

    理查德·格雷森是個很堅強的孩子。

    當提姆和杰森合力穿過人群，跑到舞臺上時，理查德正跪在父母的尸體旁嚎啕大哭。

    他的眼淚混著面上的金粉一起往下滾，在深藍色的演出服上浸出了一塊又一塊的水痕，杰森熟練地拍著他的背，防止他被嗆到。

    提姆聽著理查德哭著喊媽媽和爸爸，聽得心里也不太好受——格雷森一家的感情肉眼可見的好，這孩子又這么小，提姆很擔心理查德會不會留下什么PTSD。

    不過當務之急是把理查德從父母的尸體旁拉開。

    ……結果擁有良好的健身習慣，并時不時會參與蝙蝠特訓的提姆拽了半天，沒拽動這個抽泣的男孩。

    ……不是，這孩子力氣這么大的嗎？

    ……杰森！快來幫忙！

    兩個人好說歹說地把理查德拉開了，結果小雜技演員在聽見他需要跟著警方離開馬戲團后猛地蹦了起來，直接沖向了后臺。

    當汗流浹背的警方找到他時，理查德正緊緊抱著一臉茫然的勒維婭，表示自己不會拋下她的。

    她不能自己一個人留在這里！理查德打了個嗝（剛剛哭得太厲害了），我不會和她分開的！

    警方很頭痛，但提姆完全不頭痛。

    畢竟鈔能力總能解決一切問題。

    而他很有錢。

    當然，在理查德縮在勒維婭的被窩里嗚嗚掉小珍珠時，杰森和提姆都盡可能快地聯系了布魯斯，以及實習蝙蝠俠本俠達米安。于是那個在繩子上涂腐蝕性液體的家伙當晚就斷了好幾根骨頭，被蝙蝠車拖著送到了警局門口。

    杰森緊接著就勇闖了書房，正好撞上同樣在商量此事的達米安和布魯斯。

    “不，”達米安說，“我拒絕再養兩個孩子，父親。”

    2.

    他的拒絕無效。

    來到韋恩莊園的理查德在短短幾小時內就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他活潑，好動，但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會有的缺點——也許太過喜愛甜點算是缺點？不過誰在乎——達米安對此很滿意，他表示理查德應該比杰森要好養。

    杰森跳起來，給了他一個頭槌。

    而勒維婭就很微妙了，表面上來看，她很像最初的卡珊德拉，可只要多觀察，就能發現她的沉默和卡珊德拉的沉默是不同的。

    卡珊德拉是不習慣，甚至不知道該怎么說話。

    由于過去的經歷，她向來更偏愛閱讀人們的身體語言，布魯斯和達米安又不是那種能對著年幼的孩子說上半天話的人，于是直到現在，卡珊德拉都保持著必要時才開口的行事作風。

    勒維婭更像是不想說話。

    她肉眼可見的沒有理查德那么喜歡上躥下跳，只是安靜地待在一旁，用有些空洞的眼神——可能是她的下睫毛比常人較厚，加上眼形的原因才顯得視線沒有焦點——望著虛空中的一點。

    提姆拎著一大堆小孩子喜歡的玩具來韋恩莊園做客時，勒維婭正坐在阿爾弗雷德弄來的小秋千上，有些蒼白的皮膚被陽光曬得晃眼。

    理查德正在不遠處幫老管家鏟土，他時不時會回頭看看她，然后放心地繼續鏟土。

    “不曬嗎？”提姆走到她身邊，用自己最親切的表情和語氣問道，“對了，我新買了點東西，你想去看看嗎？”

    勒維婭好幾秒都沒說話（提姆覺得她可能是沒反應過來），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謝謝，”她說，“但我得在這里陪著理查德，我可以等到他鏟完土再去嗎？”

    好有禮貌的孩子，上次見到這么禮貌的孩子還是杰森剛被綁回來，拼命偽裝自己是個乖小孩的時候。

    3.

    提姆其實并不是很熱衷陪孩子玩。

    他逗理查德時，對方展現出了極高的情緒價值和穩定的精神狀態，不會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尖叫，也不會像個小瘋子一樣猛抓提姆的頭發。

    陪理查德玩其實很有趣，也很能打發時間，可陪玩畢竟還是挺累的。

    他覺得健身和蝙蝠訓練就足夠他每天的運動量了。

    但目標換成了勒維婭，他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多陪小孩玩玩——畢竟她看起來實在不像理查德那種敢往吊燈上跳的類型。

    他試探著把她抱了起來，被曬得熱乎乎的裙擺就堆在了他的臂彎里，散發著太陽的味道。

    被提姆擋住了大部分陽光的勒維婭也稍稍松了口氣。提姆發現她的臉頰有些發紅，要么是被曬的，要么是被熱的。

    理查德還在吭哧吭哧地鏟土，老管家向提姆點點頭，于是難得使壞的提姆抱著勒維婭當場開溜。

    “我不見了，理查德會被嚇到的。”勒維婭說。

    “沒關系，阿福會告訴他你去了哪的。”提姆心情很好地攤開一本故事書，“你總不能一直陪著他。”

    他們窩在書房的懶人沙發里，勒維婭長長的頭發被撥到一邊，防止兩人挪動時壓到它們。

    其實故事書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已經沒有那么強烈的吸引力了，可勒維婭似乎很喜歡書里的插圖，所以提姆干脆跟她一起看起了書，時不時點評一下書里的情節。

    ……事實證明，點評時還是別把話題跑得太歪。

    ……因為當提姆終于停下了有關高能物理學的話題時，勒維婭看起來已經快睡著了。

    她困倦地用臉蹭了蹭提姆的肩膀，強打精神，向他勾了勾嘴角。

    “……”提姆說，“沒關系，你還是睡吧。”

    4.

    “不行。”達米安說。

    “哪里不行？”提姆無語地問道。

    “她太弱了，”達米安掂了掂勒維婭，犀利地評價道，“體重比同等身高的同性要輕，體溫較低，精力不足……她需要鍛煉。”

    被銳評的勒維婭一如既往地安靜，似乎印證了‘精力不足’這點。

    “前兩個我表示贊同，”提姆喝了口可樂，“可最后一個……你有沒有想過她只是單純地對玩具和游戲沒興趣？”

    “TT。”

    “別在那嘖我。”

    達米安冷哼一聲，他用眼神示意，讓提姆趕緊去管遠處蹦蹦跳跳的理查德。

    提姆翻了個白眼。

    德雷克總裁慢悠悠地去陪前雜技演員玩吊燈，而達米安再次將勒維婭舉起，認真地與她對視。

    “TT，”發現他抬胳膊抬得太快把勒維婭給晃著后，達米安勉強地換了個姿勢，“王牌都比你重。”

    “王牌也比理查德要重。”勒維婭冷不丁地開口了。

    “如果你也能像他一樣抱起提圖斯，我肯定不會多說什么。”達米安說，“你需要鍛煉，不然如果我現在松手，你能把自己的脖子摔斷。”

    勒維婭一點都沒被他描繪的畫面嚇到。

    她輕輕地將手臂繞過達米安的脖頸，然后在他的注視下，將腦袋靠在了他的鎖骨附近。

    “不要，”她說，“我不想跑圈。”

    達米安：“………………”

    他開始思考起了，這些年和父親吵架、幫父親帶學徒、替父親處理公司事務，等等等等……是不是真的磨損了他原本被母親夸贊的氣勢。

    達米安明明記得當初的自己能把提姆嚇到瞳孔放大，能把卡珊德拉刺激得渾身緊繃——等等，好像從杰森開始，他被刻意培養出來的氣勢的威壓效果就在慢慢減弱。

    ……理查德好像也不怕他。

    “達米安，”勒維婭問道，“達米安？”

    “……TT。”

    達米安最后還是沒強行讓她把胳膊和腦袋從他的身上移開，被生活磨平了部分棱角的實習蝙蝠俠跳過了剛剛的話題，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說。

    5.

    好消息，他們發現理查德很能打，只需要一點訓練就能毫無壓力地毆打成年人。

    壞消息，還沒開始訓練，理查德就和勒維婭一起失蹤了。

    布魯斯看起來很緊張，他在多年前雖然救下了提姆，可差點沒能救下德雷克夫婦，現如今自己收養的兩個目前最不能打的孩子無端失蹤，他差點當場把哥譚犁一遍。

    今天好不容易爭取到接人的機會的杰森都快哭了，他到學校時，老師們正在滿頭大汗地到處亂跑，他一問才知道理查德和勒維婭幾分鐘前不見了。

    好在沒過多久，蝙蝠電腦上終于彈出了追蹤器的信號——所有人都默契地忽略了三種不同顏色的追蹤器——卡珊德拉立刻戴好面具，輕巧地飛出了蝙蝠洞。

    提姆覺得這次犯案的應該是個新人，畢竟實習中的達米安早就把老對手們毆打進了急診室。

    他其實不太擔心理查德——如果對手不是太難纏，理查德的天賦足以讓他成功逃跑。比起靈活到令人懷疑他是個可拉伸玩具的理查德，勒維婭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她最近的狀態不太對勁，肉眼可見得沒精神，還經常犯困。

    達米安因此盯她盯得很緊，可惜盯得再緊也做不到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

    不過卡珊已經出發了，布魯斯也在穿戰甲了，想必這次應該不會出什么大事。

    6.

    出事了。

    7.

    卡珊趕到時，理查德的額頭正在流血，而勒維婭擋在他的身前——緊接著，卡珊就看見罪犯舉著槍的那只手被削掉了。

    一陣兵荒馬亂回到莊園里后，布魯斯搖來了扎塔娜，給理查德和勒維婭做了個檢查。

    除了還處在昏迷的狀態，理查德一切正常。但勒維婭就不一樣了，扎塔娜描述她時活像是謎語人附體，提姆只勉強聽出她是個魔法造物。

    扎塔娜離開前還順嘴提了一句杰森很有魔法天賦。

    布魯斯沒有笑。

    達米安也沒有笑。

    “往好處想，”提姆說，“我們現在不用擔心勒維婭會不會突然死掉了。”

    “是嗎？”達米安冷冷地說，“那她現在歸我養了。”

    提姆說：“？”

    “你終于被過多的工作量壓瘋了嗎達米安，”杰森說，“而且你為什么要‘養’她，勒維婭又不是動物。”

    “她可以是。”達米安說。

    布魯斯痛苦地捂住了臉。

    8.

    杰森往理查德和勒維婭身邊跑得很勤，很難說他是不是想道歉，說自己那時來遲了，才會讓他們被抓走。

    但提姆怎么看都覺得不對。

    ……跑得是不是太勤了？

    ……布魯斯！布魯斯！！勒維婭為什么親了杰森的臉一下！！！

    ……為什么迪克開始親勒維婭的臉了！布魯斯你快來啊！！布魯斯！！！

    ——為什么這次養孩子比前幾次還要混亂啊！

    ————————

    勒維婭：呆滯.jpg

    提姆：她好安靜好聽話好特別

    達米安：（好弱）（會不會死掉）（掂量）

    逆序再寫一章就結束了！

    分結局寫好了一個，大家記得仔細尋找呀！

    第70章

    逆序

    1.

    總之，達米安將理查德帶進了蝙蝠洞里。

    理查德完全被震撼到了，他張大嘴巴，天藍色的眼睛險些瞪出眼眶，像只不知所措的小鳥。

    “天吶！”他叫道，“這太酷了——所以，所以卡珊就是‘遺孤’，而那個恐怖的蝙蝠俠就、就是布魯斯？哇！”

    “實際上，父親曾經是蝙蝠俠，”達米安矜持地揚了揚下巴，“而我總有正式接手他的披風的那一天。”

    杰森對理查德即將代替自己，作為達米安的助手去夜巡這件事接受良好。

    畢竟他真的很想作為‘小小海貍’單飛。

    “我得提醒你，”杰森活動著胳膊，對躍躍欲試的理查德說，“夜巡是很危險的事，你會面對很多意外情況，也許還會需要做出一些痛苦的選擇。”他沉下臉來，“當你選擇了這條道路，就再也不能回頭了。這就是生命，未來，和正義的重量……”

    “別管他，”提姆輕快地說，“杰森最近看小說看多了。”

    理查德倒是完全不害怕，他試探性地朝杰森發起了進攻，小孩靈活得驚人，有幾個跳躍的動作讓達米安都挑了挑眉毛，表達出了某種贊許。

    可杰森畢竟是跟著布魯斯和達米安夜巡過的人，幾分鐘后，理查德就被摔進了柔軟的瑜伽毯里。

    “痛誒！”他抱怨道。

    “沒辦法，誰叫你太能蹦了？”杰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所以我能去寫作業了嗎？”

    達米安對他頷首。

    “……所以，我真的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勒維婭嗎？”在完成了今天的訓練后，理查德擰著手指問道。

    “還得再過幾天，”呼吸都沒亂的達米安喝了口茶水，“父親去找至尊法師了。”

    “可勒維婭不是壞人呀！”理查德沒忍住，微微抬高了聲音，“她那時是為了救我，才……才去傷害別人的！從我媽媽將她帶回馬戲團，我幾乎一直都和她在一起，她真的沒——”

    達米安比了個手勢，示意理查德安靜。

    “這是父親和我做出的決定，”他的眉頭微微壓了下來，“我們經過了謹慎的討論，得出了現在這個最穩妥的方案。”

    理查德看起來完全沒被說服，可達米安已經走開了。

    “I told you，”在不遠處寫作業的杰森對理查德吐了吐舌頭，“和蝙蝠俠搭檔可不是輕松活。”

    2.

    當達米安走進花園時，他很輕松地就看見了坐在秋千上的勒維婭。

    最近的天氣不太好，太陽早早地就消失在了云層后方，室外的溫度因此一降再降，韋恩集團里甚至有員工開始戴圍巾上班了。

    而勒維婭只穿著一件略顯單薄的裙子，慢慢地在夕陽下蕩著秋千。

    她柔軟的長發晃來晃去，像是小動物的尾巴，也像是水母蜿蜒的觸手。

    達米安無聲無息地走了過去。

    勒維婭低著腦袋，完全沒發現他的靠近——達米安對她的綜合戰斗力再一次進行了評估——整個人都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了一股摸魚感。

    于是達米安輕輕推了她的后背一把。

    女孩被嚇得渾身一顫，險些沒能抓住秋千繩，于是達米安立刻捏住了那兩根結實的繩子，強行讓剛被他推起來的秋千停了下來。

    “你應該在你的房間里，”達米安說，“我記得阿爾弗雷德說過，如果你想去花園里玩，要提前和成年人打個招呼，或者讓阿爾弗雷德陪著你去。”

    勒維婭揚起腦袋，不健康的膚色使得她被嚇紅了的耳尖更為顯眼。

    “我的確讓阿爾弗雷德陪我來花園了，”她說，“你看，他就在那。”

    達米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了一只正在舔爪子的奶牛貓。

    ……那是他的寵物貓。

    ……而貓的名字是阿爾弗雷德。

    好像感覺到了達米安的無語凝噎，小女孩悄悄地笑了起來，她很少露出這種帶著點洋洋得意的表情。

    “TT，”達米安嘖了一聲，“想讓動物陪著你的話，我認為正趴在客廳里的王牌和提圖斯是更好的選擇。”

    “可你們不是在忙嗎？”勒維婭微微晃了晃秋千繩，似乎想讓達米安松手，“我在客廳里的話，你們應該會不方便吧？”

    達米安瞇起了眼。

    很好，他想，倒是比我預估中的要敏銳些。

    他一把抄起勒維婭——這次不忘將力度放輕些——走向了通往客廳的小路。這次他沒有放輕腳步，于是堅硬的鞋跟和腳下的鵝卵石相撞，敲出一首清脆的擊打樂，阿爾弗雷德（那只奶牛貓）輕巧地跟在他的身后，尾巴豎得很高。

    勒維婭身上的涼氣順著布料之間的縫隙鉆進了他的衣服里，達米安下意識地皺眉，思考起這只身體素質似乎很脆弱的魔法生物明天會不會發燒。

    但勒維婭顯然誤解了他皺眉的動作。

    “對不起，”她貼在他的耳旁，小聲地道歉，“阿福好像很忙，所以我沒去找他……我下次會記得的，別生氣，對身體不好。”

    達米安差點笑了一下——考慮到他過去的經歷，和任職蝙蝠俠時需要面對的敵人，這句‘對身體不好’頗有點黑色幽默的味道。

    然后勒維婭親了親他的臉頰。

    ……等等，她什么？

    “我向你誠摯地道歉，”她說，“達米安。”

    3.

    布魯斯回家時帶來了好消息，他表示勒維婭終于獲得了可以得知他們身份的權力。

    達米安沒吭聲。

    理查德是最開心的那一個，阿福剛好給他做出了他自己設計的義警服，于是這只小知更鳥先是拉著勒維婭巴拉巴拉講了一大堆東西，然后讓所有人都閉上眼，要給大家展示他引以為傲的制服。

    “不。”布魯斯在睜開眼后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很活潑！”提姆很給面子地鼓起了掌，“也很花哨！真可愛！”

    卡珊沒有說話，她似乎在謹慎地打量著那條綠麟小短褲。

    “你的腿不冷嗎？”杰森好像被震撼到了，“以及這個配色——你確定要穿著這身當蝙蝠俠的助手嗎？”

    現任（其實還在實習期）蝙蝠俠緩沖了一會兒。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達米安說，“我會尊重它。”

    理查德發出一聲歡呼，又跳又蹦地去抱勒維婭，他的熱情讓一旁的阿爾弗雷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4.

    現在，韋恩莊園里每晚只有提姆，勒維婭和阿爾弗雷德三個人在家了。

    提姆吸了口可樂，懶洋洋地歪在沙發扶手上，跟勒維婭一起看動作電影——當然不是某位人形自走炮王的特工電影，雖然提姆覺得《疾速追殺》也沒好到哪去。

    開屏男主就死了老婆的劇情令他撇了撇嘴，那只被妻子作為禮物送給男主的狗雖然很可愛，但按照劇情發展，怕是絕對會領便當……啊，果然。

    他預料到了狗會領便當，所以沒什么感情波動，可勒維婭似乎有點傷心，于是提姆連忙把爆米花桶往她那邊推了推，讓她快點拿幾顆。

    提姆在杰森看電影快哭了時就是這么干的，因為杰森會立刻停止哭泣前搖，專心地吸入起零食。

    可勒維婭沒接，她俯下身，摸了摸躺在沙發旁的王牌和提圖斯。

    “它們也會死嗎？”她悶悶地問道。

    提姆如臨大敵地放下可樂：“這個嘛……”。

    他一直覺得勒維婭表現得比正常孩子要理智，她又是一個魔法造物——可扎塔娜也說不明白勒維婭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也許某些情況下，她和這個年紀的小孩沒什么區別？

    “它們會去只屬于狗狗的星球，”提姆一邊頭腦風暴一邊開始胡亂編造，“那里都是狗狗，它們會繼續在那個星球上生活，然后在某天回到地球，變成一只看起來完全不一樣的小狗。”

    “那他們呢？”

    “他們？”

    勒維婭收回放在王牌耳朵上的手，扭頭看著提姆。

    “我知道夜巡很危險，”她說，“如果理查德死了，他會去往一個……全是雜技演員的星球嗎？他會回來找我嗎？他說過會替他的爸爸媽媽陪著我的。”

    提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這還是勒維婭首次說起和格雷森夫婦，和死亡，和她的想法有關的話題……這么一想，其實她也目擊了格雷森夫婦墜亡的現場，還眼看著理查德差點被子彈擊中。

    他挪開可樂杯和爆米花桶，在電影的槍聲中攏住了她。

    “達米安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他輕輕拍著女孩的后背，“布魯斯和卡珊也不會，所以放心吧，理查德不會死的。”

    勒維婭的臉貼在他肩膀處，提姆因此能感覺到女孩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掃過皮膚時帶來了細碎的癢意，令他有點想笑。

    “謝謝你，”勒維婭輕巧地把自己挪進了他的懷里，柔軟得像一塊史萊姆，“提姆。”

    提姆：“……”

    他當初為什么不頭鐵一把，把勒維婭抓進德雷克莊園來著？

    啊，好像是擔心孩子會很吵，所以沒抓。

    提姆安詳地閉上了眼。

    事已至此，能抱就多抱會兒吧。

    5.

    當勒維婭收到第一封情書時，布魯斯是平靜的。

    當勒維婭表現出了對某位追求者的興趣時，布魯斯是不平靜的。

    “不行。”布魯斯氣沉丹田地說。

    “為什么？”十五歲的勒維婭歪歪腦袋，臉上是十成十的疑惑，“他只是約我出去吃飯而已。”

    “阿福已經把晚飯做好了，”布魯斯輕飄飄地扔出了最大的擋箭牌，“以及，如果你真的和那個叫……詹姆斯的男生出去了的話，理查德會傷心的。”

    勒維婭看起來更疑惑了：“理查德為什么會傷心呢？他難道也喜歡我嗎？”

    布魯斯：“…………”

    好問題，居然把他噎住了。

    “還有，他叫馬克，不叫詹姆斯。”勒維婭晃了晃她手里那張紙條，“他說他有一輛很酷炫的機車。”

    “……”布魯斯說，“什么？”

    “機車。”勒維婭說。

    “我的車庫里有很多這種東西，”布魯斯語速飛快，“你可以隨便挑，沒必要去看別人的。如果沒有喜歡的，我們可以去買新的，所以你沒必要——”

    勒維婭雙手撐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慢慢地停住了嘴。

    勒維婭彎起眼睛，她站起身來，越過隔在他們之間的書桌，快樂地親了親僵硬的哥譚甜心。

    “我也喜歡你，布魯斯。”勒維婭冰冷的嘴唇掠過他正在升溫的皮膚，“那我就先走啦，以及——”

    6.

    “其實今天約我出去吃飯的是杰森。”她說。

    ————————

    歐亨利式結局！

    不知道有沒有成功讓大家樂了一下

    以及正宮迪克的番外會作為福利番外在完結后放出！畢竟正文的最終贏家是他，就不把他的番外扔到另一本里了！(做人要有儀式感.jpg)

    不過我得先搓完if線姐的番外，杰森的分結局，提姆的分結局……好，好多啊……究竟什么時候能搓完，我想開下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