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全是愛 喜報:爸爸和大爸爸用嘴巴親嗷……
51
燒得正旺的炭火, 烤得滾燙的鐵網(wǎng)。
江知魚抓起一把自家串的牛羊肉,放在火上。
肉串與鐵網(wǎng)接觸的瞬間,滋啦滋啦的聲音響起, 一陣白煙竄出來,像《西游記》里的天庭一樣。
等上十秒,把所有肉串翻個面,剛剛烤過的地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微微焦的黃色。
再等十秒,繼續(xù)翻面。
把肉串表面殘存的水分烤干,里面的油脂被烤出來,濃郁的肉香也跟著飄了出來。
油脂滴落在鐵網(wǎng)上, 順著鐵網(wǎng), 滴落在炭火上, 噼啪一聲, 炸開小小的火花。
江知魚游刃有余,控制著火候:“嗷嗷,來點調(diào)料。”
“好的。”陸傲低下頭,他的面前擺著五個小紙杯,“請問爸爸, 你是想要辣椒粉、孜然粉、胡椒粉、蜂蜜水,還是燒烤醬呢?”
“都來一點。”
江知魚把肉串大概分成五份, 放在鐵網(wǎng)上。
陸傲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指, 在五個紙杯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滑來滑去, 最后拿起裝著孜然粉的杯子。
江知魚嘆了口氣:“嗷嗷,好了,不要‘點落點滴滴’了,肉都要老了。”
“我是在挑選合適的‘顏料’。”陸傲糾正他, “霸總作畫。”
江知魚保持微笑:“知道了,大畫家陸嗷嗷,快開始你的表演。”
“好的。”
陸傲不慌不忙,優(yōu)雅地端著杯子,像端起盛著紅酒的高腳杯一樣,然后伸出手,輕輕捻起一點孜然粉,從高處撒下。
下一秒,一陣風(fēng)吹來——
白煙朝陸傲飄來,辣椒粉也朝陸傲飄來。
“嗷!”
陸傲怒喝一聲,反手一擋,別過頭去。
陸行淵眼疾手快,舉起扇子,擋在他面前。
等江知魚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jīng)擺好造型了。
他只能給父子二人拍拍手:“不愧是大小霸總,像電視劇一樣。”
陸傲閉著眼睛,環(huán)顧四周:“誰?誰在暗算我?”
“風(fēng)。”江知魚嘆了口氣,“風(fēng)在暗算你。”
“討厭……”陸傲剛準(zhǔn)備揉眼睛,就被江知魚按住了。
“別亂動,爸爸看看。”
陸傲乖乖抬起頭,江知魚借著后院的燈光,仔細(xì)看了看,又幫他吹了吹。
“呼——感覺怎么樣?還有東西嗎?”
陸傲用力眨巴眨巴眼睛,認(rèn)真感覺了一下:“沒有了。”
“下次撒調(diào)料的時候,要把手放低一點,不可以高高地撒下去,明白了嗎?”
“明白了。”陸傲不好意思地應(yīng)了一聲。
江知魚伸出手,把手指上的黑灰抹在陸傲的小臉蛋上:“假裝你是一個酷酷的小刺客,要給爸爸和大爸爸下毒,撒調(diào)料的時候,不能被我們發(fā)現(xiàn),怎么樣?”
陸傲無奈:“才不要。”
雖然爸爸和大爸爸很幼稚,但是……但是也不能給他們下毒啊!
這是陸傲的原則!
“那假裝你是一個手握絕世秘方的小廚神,你要把你的秘制調(diào)料灑到肉串上,讓爸爸和大爸爸吃一口就驚為天人。”
“不要。”
“那……”
“我是一個小霸總,正在為我的爸爸和大爸爸烹飪美食!”
“也可以。”
就在這時,陸行淵的聲音幽幽傳來:“美食要燒焦了。”
“完蛋了!”江知魚把肉串拿起來,“嗷嗷,快撒調(diào)料!”
“好。”陸傲這回沒有磨蹭,迅速拿起孜然粉,用小手捻起一點,撒在肉串上。
陸傲這次特別注意,手放得很低,完全能感受到炭火的溫度。
就算有風(fēng)吹來,他也不怕了。
可是……
陸傲撒著撒著,動作不由地放慢了。
“嗷嗷?”
江知魚疑惑回頭,見陸傲雙眼緊閉,皺著小臉,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
忽然,江知魚明白了什么,大喊一聲:“陸行淵!”
與此同時——
“啊啾——”
陸傲張大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江知魚迅速把肉串挪開,陸行淵再次把扇子擋在他面前。
“陸嗷嗷,打噴嚏要把頭轉(zhuǎn)過去。”
“可是我來不及了嘛!孜然粉鉆進我的鼻孔里了!”
陸行淵抽出一張紙巾,蓋在他的臉上。
陸傲用力“哼哼”兩聲,把“罪魁禍?zhǔn)住焙叱鰜怼?br />
等他整理好了儀容儀表,江知魚把烤好的肉串遞給他:“拿去和爺爺奶奶一起吃,很燙,要吹吹再吃。”
“好。”陸傲接過肉串,跳下小板凳,朝旁邊跑去,“爺爺奶奶!”
“誒。”爺爺奶奶正坐在旁邊乘涼,朝他張開手臂,“讓爸爸和大爸爸去烤肉,嗷嗷和爺爺奶奶一起吃,嗷嗷還是小寶寶,不用烤肉,坐著等吃就好了。”
“不要。”
出乎大人們的意料,陸傲竟然拒絕了。
他挺起小肚肚,自信滿滿:“我是掌控調(diào)料的人,要是沒有我?guī)桶职趾痛蟀职郑麄兙涂静缓昧恕!?br />
“是嗎?”爺爺奶奶笑出聲,“那你休息一下,吃點肉肉補充體力,等一下再回去幫忙。”
“嗯。”
陸傲一手拿著一根串,用力吹吹。
吃完了,馬上就跑回去幫忙。
微涼的晚風(fēng)吹過,一家三口站在暖烘烘的烤爐旁邊,不僅不覺得冷,反倒出了一身汗。
烤串師傅江知魚、調(diào)料の神陸嗷嗷,還有隨機應(yīng)變的機動人員陸行淵,一家三口的配合越來越默契。
一波一波的肉串烤好,爺爺奶奶根本來不及吃。
“慢點!慢點!烤太多了!”
“爺爺奶奶加油。”
“你們也別光顧著烤啊,你們也吃點啊。”
“我們就喜歡烤肉。”
“住手!停下!”
“爺爺奶奶加油!”這句話是江知魚故意模仿的。
爺爺奶奶對視一眼,站起身來,準(zhǔn)備找個借口溜走。
“那個……七點多了,太晚了,我們先回去睡覺……”
可就在這時,夜風(fēng)吹動陰云,遮蔽了原本明亮的月光。
江爸抬頭一看,驚呼一聲:“完蛋,要下雨了!”
“是嗎?”陸傲抬起小腦袋,環(huán)顧四周。
他什么都看不出來。
可是他話音剛落,就有一滴冰涼的雨點,落在他的小臉蛋上。
“爺爺,后院沒有電動雨棚嗎?”
“沒有,下次再裝。”江爸連忙催促他們,“快快快,別烤了,把東西收起來。”
所有人馬上忙碌起來,端著烤好的沒烤好的肉,送回房子里。
陸傲也抱著自己的五個小紙杯,跑了進去。
跟著霸總,絕對不會淋雨!
一家人齊心協(xié)力,不到五分鐘,就把外面的東西都搬了進來。
陸行淵用夾子把燒烤鐵網(wǎng)拿進來,緊跟著,外面就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
雨水砸在尚有余溫的水泥地上,砸在沒來得及收進來的炭火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音。
一家人站在屋檐下,望著成串落下的雨點。
“這雨還真大啊。”
“下午這么熱,晚上肯定要下雨。”
“那就不能吃烤肉了。”陸傲有點小委屈,“可是我還沒烤夠呢。我還和顧白約定好了,要拍照片給他看的,都沒來得及拍照。”
大人們轉(zhuǎn)頭看向他,都沉默了。
但也只沉默了三秒。
“這有什么難的?”江知魚大聲說,“在屋子里也可以烤肉啊!”
“就是,家里有電磁爐,也有平底鍋,還有電餅鐺和烤箱,隨便怎么樣都能烤。”
“來。”江知魚牽住他的手,“我們繼續(xù)烤肉!”
陸傲眼睛一亮,邁著小短腿,跟上爸爸的腳步。
一家人更換戰(zhàn)場。
爺爺奶奶拿出家里能烤肉的所有東西。
一個大大的烤盤,江知魚和陸行淵把切好的肉片肉塊整齊放好。
陸傲脫了鞋,踩在椅子上,繼續(xù)放調(diào)料、刷調(diào)料。
把一部分肉送進烤箱里烤,他們又給電餅鐺刷上油,把薄薄的肉片放上去烤。
雨點砸在玻璃窗上,發(fā)出噼啪的聲音,很快又變成水滴,滑到窗臺上。
雨點暈開餐廳里暖黃的燈光,陸傲抱著自己的調(diào)料杯,撒下調(diào)料。
夢幻的光點,金黃的調(diào)料,陸傲是個小廚神!
他們把家里準(zhǔn)備的所有肉都烤完了。
陸傲徹底迷上了撒調(diào)料這份工作,爺爺奶奶拍著胸膛保證,下次炒菜,一定讓他放調(diào)料,每次炒菜,都讓他放調(diào)料。
恭喜陸傲,榮升家族調(diào)料師!
*
這天晚上,陸傲洗好澡,乖乖躺在床鋪上。
下了雨,天有些冷,大爸爸拿了一床比較厚的毛毯給他蓋。
爸爸坐在床邊,握著他的小手,讓他自己聞一聞:“你的手上都是烤肉的味道,洗都洗不掉。”
陸傲笑了笑,說:“爸爸,烤肉真好玩,我們明天再烤肉。”
“不行噢。”江知魚捏捏他的小臉蛋,“烤肉吃多了上火,爺爺奶奶不許我們多吃。張開嘴巴,爸爸看看,喉嚨有沒有腫起來了。”
“啊——嗷!”陸傲只張開一秒,沒等江知魚看清楚,馬上就把嘴巴閉上了。
他想了想,又小聲問:“爺爺奶奶會不高興嗎?”
“當(dāng)然不會啦。偶爾吃一次,不會生氣的。”
“那如果明天我喉嚨腫了,那怎么辦?”
“那就吃一點下火的白糖拌葛根粉,很好吃的,你還沒吃過吧?”
“那烤盤都粘鍋了,萬一洗不掉怎么辦?”
“洗不掉就泡在水里,泡一晚上。”
“要是泡一晚上還洗不掉,那怎么辦?”
“那就讓你刷,用吃奶的力氣刷!”
“可是烤肉都沒吃完。”
“沒吃完就留著明天吃啊,烤肉放進烤箱里再烤一下,然后明天早上配白稀飯吃,很好吃的。”
“那……那我今天用了這么多調(diào)料……”
陸行淵在床邊坐下,正色道:“陸傲,猶豫遲疑可不是你的作風(fēng)。”
江知魚也點點頭:“你今晚的問題太多了。”
“我沒有猶豫,肉都烤完了,我絕不后悔。我只是……只是……”
陸傲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只是覺得今晚太幸福了。
他潛意識里覺得,自己很難擁有這樣的幸福。
家里所有人都遷就著他,他要烤肉就烤肉,要撒調(diào)料就撒調(diào)料。
就算下雨了,爺爺奶奶、爸爸大爸爸也翻箱倒柜,找出各種東西配合他烤肉。
去游樂園、買滑板車,是花錢就可以辦到的事情,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
可是今天晚上……
好像整個世界都圍著他轉(zhuǎn)。不止是錢,還有人,所有人都圍著他轉(zhuǎn),把他轉(zhuǎn)得暈乎乎的。
這可是“主角”才有的待遇。
他的霸總性格讓他覺得,他配得上所有人都圍著他轉(zhuǎn)。
他的反派性格又讓他覺得,他配不上所有人都無條件滿足他的愿望。
所以……所以……
所以他有這么多問題。
他想確認(rèn),爺爺奶奶、爸爸大爸爸,都是自愿滿足他的愿望的,他是真的擁有了這樣的待遇。
他回過神來,下意識害怕,怕他們收拾完殘局,刷完鍋、洗完碗,疲憊地躺在床上的時候,會在心里小小地埋怨陸傲,怪他下雨了還非要烤肉。
霸總從來不怕別人背后說他壞話,但如果是爺爺奶奶、爸爸和大爸爸怪他,那他會難過的。
全能自戀之下,是埋藏得更深的恐懼。
陸傲往被子里縮了縮,小嘴巴躲在毯子后面,小聲道:“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而已。”
江知魚笑著摸摸他的額頭:“小崽崽的愿望是無價的,你的愿望只要一點肉、一點調(diào)料和一點電就能滿足,為什么不滿足你呢?”
“因為……”
因為他之前都沒有被滿足過。
陸行淵也道:“只要不是‘上天摘太陽、摘月亮’,其他愿望都可以滿足。”
江知魚下達(dá)指令:“作為家里最小的小崽崽,作為爸爸和大爸爸愛的結(jié)晶,你要有提出要求的底氣、獲得一切的傲氣,還有征戰(zhàn)世界的勇氣,明白嗎?”
陸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明白。”
江知魚若有所思:“你還有所懷疑,看來爸爸和大爸爸給你的愛還不夠,你還沒有完全感受到我們對你的愛,看來我們得在每晚的哄睡流程里,加入一句話。”
“哪句話?”陸傲疑惑。
江知魚抱著他,低下頭,在他的額頭上結(jié)結(jié)實實親了一口,“吧唧”一聲:“晚安!爸爸最愛的小崽崽!”
陸傲愣了一下,整只崽都僵住了,躺在床上,像一只木頭小崽崽。
隨后他讓出床邊的位置,陸行淵也上前,一模一樣的動作,也給他一個晚安吻:“晚安,大爸爸最愛的小崽崽。”
一瞬間,陸傲的小臉蛋像烤熟的肉一樣,不僅紅了起來,還呼呼冒著熱氣。
下一秒,江知魚和陸行淵同時低下頭,兩個晚安吻分別落在他的左右臉頰上。
“晚安,爸爸和大爸爸最愛的小崽崽。”
陸傲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來。
江知魚笑了笑:“你要是還想要晚安吻的話,爸爸和大爸爸可以一直親你噢,我們還可以涂個口紅,把你親得滿臉嘴巴印,怎么樣?”
“不……不要!”陸傲雙手拽著毯子,直接蓋過頭頂。
里面?zhèn)鱽硇♂提烫搹埪晞莸目謬槪骸澳銈兂萌酥!冕讨#≌f話就好好說話,不許不經(jīng)過我的同意就親我!之前都是飛吻,這次直接親上來,我的臉上都是你們兩個的口水,黏糊糊的,我……”
江知魚故意說:“對不起,爸爸和大爸爸錯了。”
陸傲沒有聽見,語無倫次起來:“我我我……我是一個有潔癖的小崽崽!我要洗臉……算了,我不洗臉了,下床太冷了,下不為例……”
“那爸爸和大爸爸先出去了,你好好睡。”
“哼哼……哇呀哇呀……哇啦哇啦……你們兩個討厭鬼,我討厭……”
陸傲掀開毯子,卻發(fā)現(xiàn),爸爸和大爸爸已經(jīng)出去了。
兒童房的門在他面前緩緩關(guān)上,江知魚和陸行淵朝他拋了個飛吻。
“咔噠”一聲,門扇關(guān)上,陸傲噘著嘴巴,小小聲地說:“我討厭你們兩個……”
“……的反義詞。”
兒童房被靜謐安寧的黑暗籠罩,窗外仍舊響著淅淅瀝瀝的雨聲。
陸傲悄悄把手伸到毯子外面,在床鋪外面撈了一下。
咳咳,請不要誤會。
他并沒有伸手去撈爸爸和大爸爸的飛吻,他只是手有點熱,伸出去涼快一下而已。
陸傲馬上把手收回來,捂住自己滾燙的小臉蛋。
他翻了個身,拿起自己的兒童手表。
他躲在被窩里,翹著小腳丫,小聲呼叫:“總助、總助。”
兒童手表用毫無波瀾的電子音應(yīng)道:“親愛的霸總,我在。”
“搜索,爸爸和大爸爸說我是他們最愛的小崽崽,是什么意思呢?”
“搜索中……”手表卻說,“霸總,沒有搜索到這個問題,重新說一遍吧。”
“爸爸和大爸爸給我晚安吻,嘴巴親額頭的那種,是什么意思呢?”
“霸總,請再說一遍吧。”
“爸爸和大爸爸愿意滿足我的任何要求,就代表他們很愛我,對嗎?”
“小朋友……”
算了,兒童手表太笨了,根本聽不懂他的問題。
“給顧白發(fā)消息,問他,你爸爸有沒有親過你?”
“嗯,算了。問他,你爸爸有沒有說你是他們最愛的小孩?”
“問他,你如何判斷,你爸爸有多愛你……”
“問他……zzz……ZZZ……”
這天晚上,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崽崽——陸傲,抓著手表,趴在被窩里,帶著紅撲撲的小臉蛋,還有爸爸和大爸爸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膼邸?br />
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陸傲很早就醒了。
他揉著眼睛,按亮手表,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才七點多。
窗外雨還在下,他爬下床鋪,穿好衣服,洗漱完畢,走下樓梯。
爺爺奶奶醒得早,已經(jīng)起來了。
他們正在廚房里忙活,一個熬白粥,一個洗鍋。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
陸傲踩著柔軟的小拖鞋,腳步無聲,走到他們身邊,喊了一聲:“爺爺奶奶。”
“嗯?”爺爺奶奶回過頭,“嗷嗷,你醒啦?這么早?”
“嗯。”陸傲踮起腳,努力看了一眼洗菜池里的鍋,隨口問,“爺爺,鍋洗得干凈嗎?會不會粘鍋?”
“不會,泡了一晚上,洗得可干凈了。”
“那就好。”
“就算粘鍋也沒關(guān)系,一口鍋而已,再買就行了。”
“嗯。”陸傲撓撓頭,故意問,“對了,你們剛剛問我什么話呀?我都沒聽清楚。”
爺爺不懂:“什么?”
奶奶道:“我們剛剛問你,你怎么這么早就醒了?要不要回去再睡一會兒?”
“不要。”陸傲狀似無意地抱怨說,“爸爸和大爸爸昨天晚上親我了,他們兩個的嘴巴熱熱的,害得我都沒睡好。”
他甚至叉著腰,揚起小腦袋,似乎臉上還殘存著他們的嘴印。
特意展示一下。
“是嗎?”爺爺奶奶故意問,“爸爸和大爸爸是火爐啊?這么熱,熱了你一晚上?”
“對呀。”陸傲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我讓他們不要親了,他們還一直親。我覺得他們有點上火,所以他們的嘴巴很熱。”
“有道理。”爺爺奶奶深以為然,點了點頭,“那等他們起來了,給他們吃點下火的東西。”
江知魚一向愛睡懶覺,還愛纏著陸行淵。
所以稀飯煮好了,爺爺奶奶就帶著陸傲先吃,配著昨天晚上咸咸甜甜的烤肉,還有辣辣的榨菜,下飯又好吃。
陸傲吃了兩大盆。
外面還在下雨,不好出門,他們也沒有其他安排,就沒催著小夫夫起床。
兩個中年人不像江知魚那么多花樣,隨便一想就是一個游戲。
客廳里,爺爺奶奶陪著陸傲看了一集《汪汪隊》。
片尾曲響起的時候,奶奶拿著兩大本相冊,從臥室里走出來。
“嗷嗷之前不是想看爸爸和大爸爸小時候光屁股的照片嗎?快過來看!”
“好耶!我要看!”
陸傲歡呼一聲,關(guān)掉電視,跑上前去。
“來,坐在沙發(fā)上看。”
陸傲乖乖坐在沙發(fā)上,一本大相冊放在他的腿上,爺爺奶奶坐在他身邊。
陸傲低下頭,翻開相冊第一頁。
第一頁就是江知魚和陸行淵小時候。
那時候的相機像素不高,照片洗出來太久,色彩也有些模糊了,但還是能看清楚。
照片上,兩只三歲小崽崽手拉著手,并排站在貼著喜字的木門門口。
一只小崽崽手里抓著一根馬桶搋,像拄著拐杖一樣,拄著馬桶搋,動作酷酷的,表情拽拽的。
另一只小崽崽穿著短了一截,還破了洞的衣服和褲子,站在他身邊,神色嚴(yán)肅。
而兩只崽,眉眼之間,都和陸傲有幾分相似!
一上來就是重磅炸.彈!
陸傲驚呆了,他的手指在照片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不得不承認(rèn)。
“這個拿著馬桶塞的小孩,是爸爸。”
“這個穿破洞褲的小孩,是大爸爸。”
第52章 馬桶搋 爸爸和大爸爸小時候玩馬桶搋
52
陸傲睜圓眼睛, 陸傲張大嘴巴。
陸傲不敢相信!
照片上這兩個奇奇怪怪的小崽崽,竟然是他的爸爸和大爸爸!
爸爸為什么要拄著一個馬桶搋?馬桶搋是當(dāng)時流行的拍照道具嗎?這很好看嗎?
大爸爸為什么要穿一條破洞褲?破洞牛仔褲就算了,是十幾年前的流行款, 結(jié)果他穿的是破洞棉褲!
為什么他們兩個的臉上都臟兮兮的?好像剛剛在泥地里打過滾一樣?這是他們拍照的規(guī)矩嗎?
爺爺奶奶轉(zhuǎn)過頭,看著他震驚的小表情,沒忍住笑出聲。
他們解釋道:“這張照片是爸爸和大爸爸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拍的,他們那時候剛剛打完架。”
“啊?”陸傲更震驚了,“爸爸和大爸爸小時候也是死對頭嗎?”
“不是,是他們和別人打架。”
“噢。”陸傲這才松了口氣,“那他們?yōu)槭裁匆蛣e人打架呢?”
“因為——”爺爺奶奶頓了頓,“這件事情, 要從你大爸爸的身世開始講起。”
“嗯?”
陸傲這才想起, 爺爺奶奶之前說, 找機會跟他講大爸爸家里的事情, 還沒講呢。
正好現(xiàn)在爸爸和大爸爸不在這里,可以講了。
他抬起頭,眨眨眼睛,好奇地看著爺爺奶奶。
“你大爸爸的爸爸媽媽,就是你的另一個爺爺奶奶, 他們早些年是做電器倒賣的。”
“就是在我們這邊,買了收音機、電風(fēng)扇、電視機什么的, 偷偷運到北方去賣, 賺差價。”
陸傲點點頭:“我知道。”
“他們腦子靈光, 又肯干活。特別是你奶奶,她天天跟著你爺爺跑貨,一個人扛得動一整個電冰箱。”
“他們在幾十年前就賺得盆滿缽滿的,是我們這里的第一個萬元戶。”
江爸江媽嘆了口氣, 繼續(xù)說:“不過人嘛,有了錢就容易變壞。”
“沒多久,你奶奶懷孕了,留在家里養(yǎng)身體。你爺爺一個人出去跑貨,認(rèn)識了很多壞人。”
“再后來,你奶奶生孩子的時候,難產(chǎn)去世了。你爺爺也不傷心,馬上就把外面的女人帶回來一起住。”
“啊?”陸傲皺起小臉,很是嫌棄,但還是關(guān)心地問,“那奶奶的孩子活下來了嗎?”
“當(dāng)然活下來啦。”江媽捏捏他的小鼻子,“小傻蛋,那個孩子就是你的大爸爸呀。”
“噢噢。”陸傲又問,“那后來呢?”
“后來你爺爺繼續(xù)賺錢,也不怎么管你大爸爸,連名字都沒給他起。全靠街坊鄰居幫忙,大爸爸才能慢慢長大。”
“爺爺奶奶——現(xiàn)在說的是我們兩個,我們兩個是好人啊。在路上看見你大爸爸,也會給他買點吃的喝的。”
“一直到你大爸爸三歲的時候,你爺爺和另一個女人結(jié)婚,在我們這里辦了婚禮,辦了喜宴,還請我們一家過去。”
陸傲問:“那爺爺奶奶去了嗎?”
“哼——”江媽冷哼一聲,“他那種爛人,就算請我們吃海參鮑魚,我們也不去。”
江爸拍拍她的肩膀,作為安撫,繼續(xù)道:“不過你爸爸那時候年紀(jì)小,不懂事,聽說有好吃的,在地上撒潑打滾、又哭又鬧,非要過去。”
“爺爺奶奶沒辦法,只好帶他過去看看。”
陸傲不由地睜大眼睛,打起精神認(rèn)真聽。
所以這一世,爸爸和大爸爸的見面時間提前了?
“我們一到那邊,到處都喜氣洋洋的,只有你大爸爸穿得破破爛爛的,像小狗一樣,被關(guān)在后院里,其他小孩還趴在墻頭,丟石頭砸他。”
“你大爸爸也不甘示弱,撿起石頭丟回去,一丟一個準(zhǔn)。”
“你爸爸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個沾著……那個……臟東西的馬桶搋,大喊一聲——”
“‘不許欺負(fù)他!’”
“然后就沖上去幫大爸爸的忙。他們兩個里應(yīng)外合,給那群小孩糊了一身的臟東西。”
“那群小孩又哭又嚎,到處亂跑,跑到宴席上去,把婚禮弄得一團糟。你那個壞爺爺打扮得人模狗樣的,也被糊了一身。”
“哈哈哈!”陸傲高興起來,“太棒了!就要這樣!”
但他很快又擔(dān)心起來:“那爸爸和大爸爸不會被打吧?”
江爸江媽拍拍胸膛:“小孩子不懂事而已嘛。有爺爺奶奶護著他們,怎么可能讓他們挨打呢?”
“那就好。”陸傲松了口氣。
“但是這樣一鬧,要和你爺爺結(jié)婚的那個女人很不高興,一定要你爺爺把大爸爸趕走,趕得遠(yuǎn)遠(yuǎn)的,她才肯結(jié)婚。”
“什么?”陸傲震怒,握緊拳頭,“遺棄小孩是犯法的!”
“那個年代的人都不懂什么法律,而且你爺爺當(dāng)時可喜歡她了。”
“所以壞爺爺真的準(zhǔn)備把大爸爸趕走?”
“對呀。”江爸江媽坐直起來,“但是別擔(dān)心,有好爺爺、好奶奶在呢!”
“爺爺奶奶當(dāng)時也很年輕,再加上生了你爸爸,平時就看不慣別人虐待小孩。一時間熱血上頭,就站出來說,我們來養(yǎng)你大爸爸。”
“反正一個也是養(yǎng),兩個也是放,就一起養(yǎng)了!”
“太厲害了。”陸傲驚嘆,“爺爺奶奶像大俠一樣。”
“最后,在街坊鄰居的見證下,我們和壞爺爺立下字據(jù),還按了拇指印。我們把大爸爸帶回家養(yǎng),壞爺爺和他從此斷絕關(guān)系,以后生老病死,都不準(zhǔn)再來找他。”
“當(dāng)然了,當(dāng)時我們也不懂,其實這種行為也是違法的。”
“不過還好,壞爺爺很快就帶著那個女人搬走了,街坊鄰居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也沒有去舉報什么的,反倒一直幫我們家的忙,有什么吃的喝的都給我們分一點。”
“就這樣,大爸爸留在我們家里,自己給自己起了名字,跟他母親的姓。天天和爸爸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上學(xué)、一起長大,最后還結(jié)婚了。”
陸傲握緊小肉拳頭,高高舉起:“太好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連忙問:“那壞爺爺呢?他最后怎么樣了?有沒有遭到報應(yīng)?”
“他后來開了公司,生意做得很大,接連娶了好幾個老婆,生了好幾個孩子。”
“什么?怎么可以這樣?”陸傲憤怒。
“前幾年,他的公司被查出違法犯罪,直接破產(chǎn),一家人都被關(guān)進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呢。”
“那就好。”陸傲滿意。
“所以說,做生意人品也很重要。”江爸摸摸陸傲的小腦袋,“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們可不能做壞事。”
“嗯。”陸傲用力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低下頭,繼續(xù)看相冊里的照片。
照片里的江知魚,長得矮墩墩的,一手拄著馬桶搋,一手摟著陸行淵,揚起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蛋,動作很酷,表情也很拽。
當(dāng)時的陸行淵,大概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雖然比江知魚大幾個月,但是站在江知魚身邊,還沒他高。
陸行淵轉(zhuǎn)過頭,看著一臉喜氣的江知魚,在拍下照片的最后關(guān)頭,終于沒忍住微微翹起嘴角。
而作為背景的喜宴現(xiàn)場,一片混亂,有人提著水管沖地板,有人捂著口鼻往外跑,甚至有人直接把自家孩子脫個精光,直接在院子里洗。
兩只小崽崽剛剛打了一場勝仗,志得意滿,歲月靜好。
世界上一切紛紛擾擾,都與他們無關(guān)。
爺爺奶奶笑著說:“這幾張照片,就是立完字據(jù)以后,我們在壞爺爺家門口拍的。”
“當(dāng)時把行淵救下來,小魚可嘚瑟了,瞧他這小表情。我們有時候都懷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時候行淵被欺負(fù),故意哭著鬧著要過去救他。”
聽見這話,陸傲不由地抬起頭,認(rèn)真地看著他們。
爺爺奶奶沒有察覺到,繼續(xù)說:“誰能想到,在外面撿個孩子回來養(yǎng),剛好就是兒婿?我也沒想到。”
“這樣看來,小魚和行淵還真是心有靈犀,緣分天注定。”
陸傲抿著嘴角,一個大膽的想法,從他腦子里冒了出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爸爸就是故意的呢?
前世,陸傲經(jīng)常在兒童手表上搜索爸爸和大爸爸的名字,對他們的人生經(jīng)歷還算了解。
爺爺奶奶說的故事,前半部分和前世很像。
大爸爸的媽媽早逝,爸爸很會賺錢,但也很花心,離開小縣城,去到大城市,娶了很多老婆,生了很多孩子。
但是前世,沒有“江知魚舉著馬桶搋大鬧婚禮”這件事,更沒有“陸行淵被江家收養(yǎng)”這件事。
前世的大爸爸一直生活在原來的家里,和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明爭暗斗,最后大爸爸勝出,把他們?nèi)妓瓦M監(jiān)獄,還創(chuàng)辦了陸氏集團。
大爸爸和爸爸成年之后才認(rèn)識對方,家族聯(lián)姻,結(jié)為夫夫。
這一世,因為爸爸的一個馬桶搋,所有事情都不一樣了。
大爸爸變成江家的小孩。
陸氏集團變成海陸空超市。
爸爸和大爸爸從家族聯(lián)姻,變成竹馬竹馬,兩個人的感情也變好了。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爸爸和大爸爸都……
“嗷嗷,怎么啦?心疼大爸爸呀?”
“唔……”陸傲回過神,眨巴眨巴眼睛。
“那等大爸爸醒了,上去抱抱他吧。不過大爸爸大概已經(jīng)把三歲之前的事情忘記了,你就不要再跟他說了。”
“嗯。”陸傲點頭答應(yīng)了。
“現(xiàn)在我們繼續(xù)看照片吧。”
“好。”
陸傲低下頭,將相冊翻過一頁。
來到江家之后,陸行淵小崽崽的生活明顯變好了,他穿上了合身的新衣服,個子長高了一些,臉上也有了肉。
相冊里,江知魚和陸行淵從矮墩墩的小崽崽,慢慢長大,慢慢長高。
幼兒園、小學(xué)、初中、高中、大學(xué)、工作,唯一不變的,是小夫夫永遠(yuǎn)并肩站在鏡頭前。
江知魚永遠(yuǎn)笑容燦爛,而陸行淵的目光,永遠(yuǎn)追隨他。
小夫夫永遠(yuǎn)黏在一起,像兩顆小熊軟糖。
*
陸傲在樓下客廳里看照片,聽爺爺奶奶講過去的故事。
“這張就是‘寶仔冰棍’上的照片。當(dāng)時你爸爸才出生沒幾天,特別愛笑,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傻笑,抱他去拍照,他也樂呵呵的。”
“這張是行淵來我們家的第一年生日拍的,給他煮了米粉和煎蛋,還給他買了花籃蛋糕。小魚這個小壞蛋,沾了一點奶油,抹在他的額頭上。”
陸傲說:“我過生日的時候,爸爸也是這樣對我的。”
“是嗎?還有這張,這張是他們幼兒園畢業(yè)的時候拍的,他們兩個還上臺表演節(jié)目了,瞧這兩個小紅臉蛋,跟猴屁股似的。”
陸傲問:“爸爸和大爸爸表演什么節(jié)目?”
“《白雪公主》。一個演花,另一個也演花。”
陸傲笑出聲。
“他們每次畢業(yè),都有拍照片,這張是小學(xué)畢業(yè),這張初中畢業(yè),這張……”
陸傲定睛一看,指著高中畢業(yè)的那張照片:“我見過這張照片!”
“在哪里見過?”
“在爸爸和大爸爸的床頭柜上!”
兩個高中生、白色襯衫、黑色校服褲。
小城高中門口、大榕樹下。
就是他之前看見的那張。
“是嗎?他們還擺在床頭啊?真是的,都老夫老夫了。”
陸傲好奇地問:“爸爸和大爸爸是什么時候開始談戀愛的啊?”
“大學(xué),好像是大三放暑假的時候。”江爸說,“小魚以為我和奶奶不在家,‘嗖’的一下從房間里沖出來,跳到行淵身上,抱著他大喊‘親愛的’,還使勁親他。”
“結(jié)果我和奶奶就坐在客廳里看電視,我們?nèi)伎匆娏恕!?br />
“后來就問他們兩個,怎么回事、是不是在談戀愛、什么時候開始談的,他們兩個也坦白了。”
“等一下。”江媽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對勁。
“老江,他們倆跟我們坦白的時候,不是說他們兩個大學(xué)才開始談戀愛的嗎?他們在床頭擺高中的照片干什么?不應(yīng)該擺大學(xué)的照片嗎?”
“回憶青春唄。”
“不對!”江媽一拍桌子,“他們兩個肯定高中就早戀了,但是一直瞞著我們!”
“不太可能吧?這兩個孩子一直都挺乖的啊。”
“行淵很乖,小魚就不一定了。”
“不能吧?他們倆上高中的時候,高老師三天兩頭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兩個有情況,我還一直拍著胸膛打包票,說兩個孩子跟親兄弟似的,不可能早戀……”
江爸這話說來,越來越?jīng)]有底氣,越來越小聲。
兩個人低下頭,看著那張照片,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覺得有問題。
江爸的表情越來越復(fù)雜,最后他伸出手,雙手合十。
“對不起啊,高老師。當(dāng)年你一直說有情況、有情況,我偏不信,還跟你犟嘴。對不起,我錯了。”
“這兩個小壞蛋,騙了我們這么久!要不是嗷嗷要看照片,還被他們兩個蒙在鼓里,真是……”
話還沒說完,兩個小壞蛋就從樓梯上下來了。
看見兩個人在生氣,江知魚下意識抱住陸行淵的手臂,躲在他身后,探出腦袋,試探地喊了一聲:“爸爸媽媽?”
陸行淵也喊道:“爸、媽。”
“舍得起來了?”江媽瞟了他們兩個一眼,開始陰陽怪氣,“和被子打了一架,終于打贏了?”
“對呀對呀。”江知魚笑著回答,“打了一晚上呢,差點就被被子吃掉了,好不容易才爬出來吃早飯。”
江知魚笑了笑,拖著陸行淵,來到客廳。
“你們在看什么呢?干嘛這么生氣?”
陸傲抬起頭:“在看爸爸和大爸爸小時候的照片。”
江知魚哽了一下。
陸傲掰著手指頭,如數(shù)家珍。
“爸爸和大爸爸光著屁屁在沙坑里堆沙子。”
“爸爸和大爸爸非要擠在一起騎兒童車,結(jié)果車翻了,兩個人都摔倒了。”
“爸爸和大爸爸過年放鞭炮,把新衣服燒壞了,還故意把破洞衣服放在爺爺?shù)臒燁^下面,假裝是爺爺燒壞的。”
“還有,爸爸和大爸爸……”
在陸傲冷漠無情的聲音中,江知魚的表情一點一點變了,原本翹起來的嘴角,一點一點耷拉了下去。
江知魚深吸一口氣,開始反擊:“嗷嗷和小白吃‘咪咪’偷偷舔包裝袋!”
陸傲:!
“嗷嗷和小白為了決定誰吃旺旺碎冰冰的尖頭部分,石頭剪刀布,從一局定勝負(fù),到三局兩勝、五局三勝、七局五勝,最后玩了十幾局,碎冰冰都化了還沒分出勝負(fù)。”
陸傲:!!
“嗷嗷假裝自己是霸總,用扭扭車載著小白到處兜風(fēng),結(jié)果嗷嗷要下車,沒告訴小白,小白坐在后座上,扭扭車車頭翹起來,直接翻車了。”
陸傲:!!!
陸傲“咻”的一下,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爸爸!”
江知魚依偎在陸行淵身邊,微微掩著嘴,眨巴眨巴眼睛:“陸嗷嗷,爸爸和大爸爸的光屁屁照片很模糊,你和小白的照片可都是高清的,還有視頻。”
一道晴天霹靂打下來,陸傲小小的身體搖晃了兩下。
江知魚摟著陸行淵的手臂,擺出架勢:“霸總大爸,我們走。”
陸行淵微微頷首:“走。”
小夫夫轉(zhuǎn)身離開,去餐廳吃早餐。
江知魚故意扭來扭去,背影嘚嘚瑟瑟。
陸傲生氣跺腳,他還是那個問題,為什么?
為什么霸總要有幼年期?為什么霸總不能一出生就西裝革履?為什么霸總也要留下黑歷史?
為什么爸爸要比他大?為什么大爸爸也比他大?為什么他是全家最小的小崽崽?為什么爸爸和大爸爸是他的爸爸和大爸爸?為什么他不能當(dāng)他們的爸爸?
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這一點都不公平!
*
外面還在下雨。
江知魚和陸行淵從電飯煲里舀了兩碗還在保溫的稀飯,開始吃早餐。
餐廳和客廳離得不遠(yuǎn),但是中間有一道推拉玻璃門隔開。
陸傲靠在沙發(fā)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江爸江媽正在哄他:“好了好了,嗷嗷,別生氣了,小崽崽都是這樣的。”
“有爺爺奶奶在,你爸爸不敢拿你怎么樣,更不敢笑話你。”
“就是,嗷嗷放心吧,你在爺爺奶奶眼里,永遠(yuǎn)是最酷的。”
“真的嗎?”陸傲委屈巴巴地問。
“當(dāng)然是真的了。”
“那好吧。”陸傲振作起來,直起身子,“照片還沒看完,我們繼續(xù)看!爺爺奶奶,多告訴我一點爸爸和大爸爸的故事!”
“好,你想聽什么都跟你說。”
江知魚從餐桌前站起身,探出腦袋,模仿陸傲的語氣:“那好吧。”
陸傲猛地回頭,江爸江媽也回過頭,用眼神震懾:“不許欺負(fù)嗷嗷。”
“那可不一定。”江知魚扭了扭,把磨砂玻璃門拉上。
江爸江媽疑惑:“吃飯關(guān)什么門?”
“有點冷。”
“冷?冷就多穿幾件衣服。”
“知道啦,吃完飯就去穿。”
玻璃門隔開餐廳和客廳,江知魚回到座位上,舀起半勺稀飯,吹了吹。
陸行淵拿起筷子,給他夾了兩片烤肉:“配著吃。”
“謝謝哥。”
陸行淵夾菜的動作一頓,然后轉(zhuǎn)過頭,嚴(yán)肅地看著他。
江知魚迎上他的目光,笑得眉眼彎彎,再說一遍:“謝謝哥哥!”
“剛剛爸媽看照片,我才想起來。陸行淵,你是我們江家的孩子,在我們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你還比我大。”
“陸行淵,你是我‘哥哥’噢。”
這就是江知魚必須把門關(guān)上的原因。
這些話可不能被江爸江媽和陸傲聽見。
江知魚撐著頭,晃著雙腳,一瞬不瞬地看著陸行淵,雙眼含笑,像兩個小鉤子。
陸行淵的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隨后強裝鎮(zhèn)定,低聲道:“多吃點。”
“噢。”江知魚反倒變乖了,低下頭吃飯。
陸行淵繼續(xù)給他夾菜,夾了五六片肉,放進他碗里。
直到江知魚捂著冒尖的碗:“別夾了,裝不下了。”
“嗯。”陸行淵應(yīng)了一聲,但還是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又給他夾了一塊。
江知魚疑惑:“我都說不要了。”
“小魚,你沒喊那個詞。”陸行淵一本正經(jīng)。
難怪呢,江知魚就說,陸行淵干嘛一直給他夾菜,原來是還想聽。
陸行淵想聽,江知魚偏偏不喊。
“這又不是設(shè)定好的程序,你給我加一塊肉,我就喊你一聲。我又不是小機器人。”
“可是我還想聽。”
“晚上再說。”
磨砂的玻璃門,里外都看不清,只能看見模模糊糊的家具影子,聽見客廳里傳來的江爸江媽和陸傲說話的聲音。
陸行淵回頭看了一眼,忽然站起身來,捧起江知魚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很快就松開。
江知魚翹了翹并不存在的小貓尾巴,志得意滿:“陸行淵,你愛我。”
“我永遠(yuǎn)愛你。”
第53章 送禮物 忘記給爺爺奶奶送禮物了
53
夏天的雨要么來得快、去得也快, 要么淅淅瀝瀝、斷斷續(xù)續(xù),下起來就沒完。
榕城這場雨就屬于后者。
從一家人吃烤肉的那天晚上開始,一場雨接連下了兩三天。
一家人不方便出門, 只好待在家里。
爺爺奶奶帶著陸傲,把兩大本厚厚的家庭相冊從頭翻到尾,又對照著照片,把江知魚和陸行淵小時候招貓逗狗的事情講了個遍。
現(xiàn)在,陸傲對爸爸和大爸爸的“黑歷史”,了如指掌!
當(dāng)然了,“黑歷史”屬于是“核武器”,非必要不使用。
只要爸爸和大爸爸不用, 那陸傲也不用。
看完最后一張照片, 爺爺奶奶合上相冊, 感慨道:“不知不覺, 二十年都過去了。”
“二十年前,小魚和行淵還是兩個小豆丁,一轉(zhuǎn)眼都長這么大了,連孩子都有了。”
“有的時候,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我還想著他們兩個上學(xué)要遲到了,要趕緊起來做早飯呢。”
他們慈愛地摸摸陸傲的小腦袋:“等下一個二十年過去, 嗷嗷也長大啦。”
陸傲本來是很想長大, 很想當(dāng)霸總的。
但是現(xiàn)在, 他忽然意識到,他要長大,就意味著爺爺奶奶要變老。
他不想。
所以他握緊拳頭,大聲宣布:“我一定會研發(fā)出長生不老藥丸的!”
“哈哈哈!”
爺爺奶奶樂不可支, 摟著他,怎么愛也愛不夠。
“那爺爺奶奶就等著你的小藥丸啦。”
“嗯。”陸傲用力點頭,一臉堅定。
正巧這時,江知魚和陸行淵抬著一個大箱子,從雜物間里挪出來。
“爸爸媽媽,你們怎么什么東西都留著?”
“什么東西?”江爸江媽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噢,這不是你們兩個小時候的玩具箱嗎?我記得你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什么媽咪媽咪哄百寶箱來著,說要保管一輩子,我們哪里敢隨便丟掉?”
“你們兩個從哪里找出來的?”
“就在雜物間。下雨無聊,想找點東西出來玩。”
陸行淵拿來抹布,把箱子表面的灰塵擦掉,江知魚打開百寶箱。
箱子是密封的,里面的東西放得整整齊齊,干干凈凈。
有全套小浣熊干脆面卡片,有盜版《哆啦A夢》,還有各種玩具。
江知魚蹲在箱子前,簡單看了看,問:“嗷嗷,你想玩飛行棋,還是玩大富翁?”
“嗯……”陸傲走上前,認(rèn)真看了看。
他都沒玩過,但是光從名字來看……
“我要玩大富翁。”
他要當(dāng)大富翁!
“那我們玩這個。”江知魚笑著說,“爸爸媽媽,一起來玩!”
“好。”江爸江媽很配合,“陪你們玩。”
江知魚從箱子里拿出一整套大富翁桌游。
地上太涼,陸行淵轉(zhuǎn)身去拿坐墊。
陸傲站在只比他矮一點的玩具箱旁邊,踮起腳,好奇地朝里面張望。
忽然,他好像看見了什么不尋常的東西,他伸出手,拿起一個裝月餅的鐵盒子。
打開盒子,最上面的是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科作業(yè)紙。
陸傲展開紙張,一字一頓地把上面的內(nèi)容念出來:“‘保、證、書’。”
“‘1.保證這輩子只和江知魚一個人做最好的朋友,其他朋友的地位都不能超過江知魚。’”
“‘2.保證這輩子只對江知魚一個人最最最好,有好吃的、好喝的,都要分給江知魚一半。’”
“‘3.保證心里永遠(yuǎn)有江知魚……’”
咦,太膩膩歪歪了,陸傲念不下去了。
“‘保證人:陸行淵。按手印處:’……”
“這輩子”的“輩”字和“好喝”的“喝”字,甚至是用拼音寫的。
江知魚聽見動靜,不敢相信地緩緩回過頭,伸手捂住他的嘴:“你給我閉嘴。”
陸行淵拿了坐墊回來,看見陸傲手里的保證書,勾了勾嘴角。
“這張保證書竟然還在,是我小學(xué)一年級寫的。”
江爸江媽探照燈一樣的目光,落在他們兩個身上。
“你們兩個從小就這么膩歪?嗯?”
陸行淵勇敢承認(rèn):“是的。”
“那時候一年級,上體育課,爸媽給我們一人一塊錢,讓我們買礦泉水喝,小魚想和我買兩塊錢的飲料,一起喝,結(jié)果他忘了提前告訴我,我把錢借給后桌買作業(yè)本,他就生氣了。”
“然后我寫了保證書,保證一輩子對小魚好,小魚就原諒我……”
江知魚又伸出手,去捂陸行淵的嘴:“你也給我閉嘴。”
但他就兩只手,捂住了陸行淵,陸傲那邊就松開了。
于是陸傲一低頭,又在盒子里發(fā)現(xiàn)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好兄弟證書。爸爸和大爸爸的好兄弟證書。”
小夫夫:???
他們小時候買過這種東西嗎?他們不要當(dāng)好兄弟,他們要當(dāng)好夫夫!
“還有結(jié)婚證書。結(jié)婚對象:江知魚、陸行淵。證婚人:……”
江爸江媽:!!!
“這是怎么回事?你們兩個怎么還瞞著我們領(lǐng)結(jié)婚證?沒成年就領(lǐng)結(jié)婚證?這合理嗎?誰給你們兩個辦的證?怎么還有證婚人?啊?!”
江爸江媽發(fā)出尖銳的暴鳴。
“不是!冤枉啊!這是小時候小賣部的玩具,一塊錢一本,比正經(jīng)結(jié)婚證便宜,證婚人就是當(dāng)時的同學(xué),寫著好玩的!”
江知魚一把將陸傲手里的“證書”奪走,塞回盒子里,把箱子蓋好。
他現(xiàn)在改主意了,這些東西不能丟掉,必須世世代代保管好,絕對不能流傳出去。
江知魚捂住陸傲的眼睛,直接把他抓走:“不許偷看爸爸和大爸爸的小秘密,過來玩游戲。”
陸行淵把蓬松柔軟的坐墊放在地上:“爸、媽,都是小時候不懂事買的玩具,過來坐。”
江爸江媽將信將疑地坐下,懷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們。
這兩個小壞蛋,肯定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就早戀了。
最早初中,最遲高中,反正他們兩個不可能乖乖忍到大學(xué)再談戀愛。
絕對有貓膩!
江知魚大聲抗議:“爸爸媽媽,干嘛這么看著我們嘛?玩游戲就要認(rèn)真玩!”
“好好好。”他們終于收回目光,“認(rèn)真玩。”
就算他們早戀也沒辦法了,結(jié)婚證都領(lǐng)了,孩子也生了,就這樣吧。
一家人圍坐在茶幾邊,江知魚一邊發(fā)“錢”,一邊教他們玩。
“游戲規(guī)則很簡單,每個人都有起始資金一千五百塊,可以用這一千五百塊去買房、買地、買車,最后錢最多的人獲勝。”
江爸拍著胸膛:“不就是創(chuàng)業(yè)賺錢嘛?我熟。”
陸傲挺起小胸脯:“我也熟。”
江爸江媽向他投來一個贊許的目光:“很好,有爺爺奶奶白手起家的風(fēng)范。”
“現(xiàn)在開始!”
江知魚先丟骰子,給他們做個示范。
“六。我走六格,新加坡這塊地?zé)o人購買,我要買下來,接下來你們誰路過這里,就要向我支付過路費。”
“為什么?”陸傲問。
“沒有為什么,這是規(guī)則。”
“那我可以把爸爸的地占走嗎?”
“不可以!”江知魚震驚,“嗷嗷,你又忘了,不許‘小肩巨滑’。”
陸傲捂著小腦袋:“這叫了解規(guī)則,鉆研規(guī)則,并且合理利用規(guī)則。”
“小惡霸。”江知魚伸出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繼續(xù)玩。接下來是你。”
陸傲拿起骰子,隨手一丟:“我也要買地!”
一開始,貪心的陸傲每路過一塊空地,就要買下來,很快就在破產(chǎn)邊緣游走。
他當(dāng)機立斷,賣掉一部分地,又向爺爺借了一點“錢”,并且調(diào)整策略,投資升級酒店,慢慢轉(zhuǎn)型,很快就扭虧為盈。
最后,陸傲手握十幾萬,順利勝出,當(dāng)上這個世界的“小富翁”!
“小富翁”一手拿錢,一手叉腰,自信滿滿。
一家人都為他鼓掌。
“哇,太厲害了!”
“嗷嗷果然有金融天賦,爺爺奶奶的冰棍廠以后就交給你了。”
“再來一局,再來一局。”
再次開局,陸傲端正坐好,嚴(yán)陣以待!
就這樣,兩位老霸總、兩位大霸總和一位小霸總,在小小的客廳里,開啟了新一輪的“世界首富爭霸賽”!
陸傲每走一步,整個世界的金融集團都隨之震動!
顫抖吧,世界金融!
*
陸傲對大富翁著了迷,但吃完午飯,爺爺奶奶就要午睡了,不能再陪他玩。
爸爸和大爸爸上午睡懶覺,中午睡不著,倒是能陪他玩。
但是三個人不好玩。
陸傲就坐在茶幾前,把每一張事件卡和隨機卡都翻過來,認(rèn)真研究,思考戰(zhàn)術(shù)。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百勝!
忽然,江知魚從樓梯上探出腦袋,喊了兩聲:“嗷嗷?嗷嗷?”
“嗯?”陸傲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江知魚朝他招招手:“上來一下。”
“噢。”
陸傲把卡片收好,邁著小短腿,爬上樓梯。
他上了樓,跟在江知魚身后,來到他和陸行淵的房間里。
一家人的行李箱打開,平放在地上。
江知魚問:“嗷嗷,你有沒有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嗯?”陸傲皺起眉頭,仔細(xì)觀察,還用小手指點了點,“沒有啊,都是我們家的東西,沒有少,哪里不對勁?”
“我們買給爺爺奶奶的禮物,忘記拿給他們了!”
江知魚這樣一說,陸傲才反應(yīng)過來。
爸爸買的按摩儀、乳膠枕頭,還有他買的中年人手表,全部都放在行李箱旁邊,動都沒有動過!
剛到榕城那天,他們一下火車就直奔農(nóng)家樂,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吃飽喝足就睡午覺,跟小豬似的,這些禮物和行李一起,被他們提到房間里,直接就放下了。
這幾天他們都玩傻了,天天看見這些東西,但是沒有一次意識到不對勁。
直到剛剛,江知魚進房間的時候,不小心被這些東西絆了一跤,越看它們越覺得奇怪,想了半天,才想起來。
這是禮物!這是他們要送出去的禮物!
江知魚握著拳頭,照著陸行淵的胸膛就是兩下,小貓揮爪:“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陸行淵弱弱道:“我以為小魚另有打算,想給爸媽一個驚喜。”
“真是的。”
買了一堆禮物,結(jié)果小氣吧啦的,全都堆在自己的房間里,這也太丟臉了!
一家三口圍在這些禮物旁邊,默默地嘆了口氣,交換了幾個眼神,詢問對方的意見。
最后還是江知魚做了決定:“那就下午送給他們吧。”
“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所有人記得保密,我們是故意給爺爺奶奶準(zhǔn)備驚喜,故意留到今天送禮物的,絕對不是因為忘記送了。”
“明白嗎?”
陸氏父子齊聲應(yīng)道:“明白!”
“噓——”江知魚豎起一根食指,“小聲點,別把他們吵醒了。”
*
江爸江媽的作息很規(guī)律,中午十二點吃飯,一點半午睡,睡半個小時就起來,絕對不多睡。
所以一家三口的時間不多。
江知魚緊急想了個點子,一家三口齊心協(xié)力,把一切都準(zhǔn)備好。
下午兩點整。
江爸江媽午睡起床,他們簡單擦了把臉,換好衣服,準(zhǔn)備出房間去。
結(jié)果他們剛拉開房門,一個小小的身影就擋在門口,擋住了他們的路。
“嗷嗷?”江爸江媽疑惑,“你在這里干什么呢?戴著帽子干什么?爸爸和大爸爸呢?他們不陪你玩?”
陸傲穿著藍(lán)色的背帶褲,戴著一頂藍(lán)色的鴨舌帽,抬起頭,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們,認(rèn)真地說:“我不是嗷嗷。”
“啊?”江爸江媽更疑惑了,“那你是誰?”
“我是——”陸傲回想了一下爸爸教他的臺詞,大聲宣布,“我是‘寶仔快遞’的小快遞員,請問你們兩位是江建忠先生和張愛萍女士嗎?”
看來這又是一家三口的小游戲。
江爸江媽笑了笑,配合地應(yīng)道:“是呀,我們就是江先生和張女士。”
陸傲舉起手里的幾張紙:“那這里有你們的快遞,請你們簽收。”
“快遞?”
他們接過“快遞單”,認(rèn)真看起來。
“快遞單”是一家三口用水彩筆畫的,上面畫著各種禮品的簡筆畫。
陸傲催促他們:“快簽收吧。”
江爸江媽故意說:“可是我們沒有訂購過按摩儀,也沒有訂購過乳膠枕頭啊。”
“快遞不用你們交錢。”
“是嗎?那是誰交錢呀?”
“是你們的兒子給你們買的。”
陸傲話音剛落,江知魚和陸行淵搬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走廊那邊走出來。
“這里這里!快遞在這里!”
兩個人也穿著藍(lán)色的衣服,戴著藍(lán)色的帽子。
江知魚搬著東西,走在前面,陸行淵乖乖跟在他身后。
“你們檢查一下貨物,沒問題就可以簽收了!”
“感謝惠顧。”
很明顯,這兩個人現(xiàn)在也是快遞員。
江爸江媽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斂了笑容,故作嚴(yán)肅地指了指面前的空地:“東西放在這里就好了。”
“好的。”
把東西放下,江爸拿來剪刀,拆開快遞。
江媽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連連點頭:“嗯,不錯,東西都是好的,沒有破損,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不辛苦。”江知魚拍著胸脯,“我們快遞員不辛苦,兩位的兒子和孫子特意給兩位挑選了這么好的禮物,他們特別用心!特別辛苦!”
江媽伸出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少來,你還自賣自夸起來了。”
江知魚連忙后退,和他們保持距離:“這位阿姨,請你不要襲擊快遞員。”
江媽揚起手,作勢要打他:“差不多可以了。”
“還不可以!請兩位快點簽收,我們還趕著去送下一家呢!”
“好好好。”
做戲要做全套,江先生和張女士用水彩筆在“快遞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還給他們。
“這樣可以了嗎?”
陸傲檢查了一下:“可以了。”
一家三口同時鞠躬,齊聲道:“感謝兩位選擇‘寶仔快遞’,祝您收貨愉快,再見!”
說完“再見”,三個人轉(zhuǎn)身離開,好像真的要去別人家送貨似的。
“誒?”江爸江媽伸出手試圖挽留,但是沒留住。
“這三個小屁孩,又玩什么呢?”
一家三口繞過走廊,走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然后齊刷刷摘掉頭上的藍(lán)色鴨舌帽,換上黃色帽子。
沒等江爸江媽追上去,他們就又過來了。
陸傲在他們面前站定,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鞠了一躬,像一個小紳士:“兩位好,請問你們是江建忠先生和張愛萍女士嗎?”
“是啊,剛剛不是問過了嗎?你一扭頭就忘了?”
“剛剛是快遞員問的,現(xiàn)在是‘寶仔手表’旗艦店的員工問的。”
“寶仔手表?”
“是的。”陸傲微微一笑,“兩位的霸總孫子在我們‘寶仔手表’旗艦店,為兩位挑選了一款‘中年人手表’,我們現(xiàn)在送貨上門來了。”
“還有啊?”
“是的,請問我能進去為兩位展示手表嗎?”
“請進來吧。”
江爸江媽配合地側(cè)開身子,讓他們進來。
兩個中年人乖乖坐在沙發(fā)上,陸行淵把裝著手表的盒子端上來,江知魚雙手打開盒子。
陸傲伸出雙手,請他們觀看:“這就是兩位的霸總孫子,親自為兩位挑選購買的手表。”
江知魚接話:“經(jīng)典的紅藍(lán)奧特曼配色,讓人一看就安全感滿滿,好像有奧特曼做貼身保鏢。”
陸行淵繼續(xù)道:“還有隨時隨地測量血壓心率等養(yǎng)生功能,時刻守護兩位的安全與健康。”
一家三口齊聲道:“中年的手表,健康的手表!中老年人居家旅行必備手表!”
手表倒是其次,江爸江媽被他們逗得拍手直笑。
“好好好,嗷嗷有心了,謝謝嗷嗷,也謝謝小魚和行淵。”
他們剛準(zhǔn)備拿起手表,江知魚就阻止了他們。
“尊貴的客人,怎么能讓你們親自戴手表呢?請讓我們來。”
“哈哈哈!好好好,你們來,你們來。”
江知魚和陸行淵一人拿起一個手表,給他們戴上。
陸傲幫他們把手表開機,綁定用戶。
做完這一切,一家三口退回原位。
“好的,我們的工作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如果在手表使用過程中,有任何疑問,可以隨時詢問我們。沒有問題的話,請給我們的服務(wù)打五星好評。”
“好好好。”
江知魚和陸行淵收拾好東西,再次準(zhǔn)備離開。
陸傲卻黏在爺爺奶奶身邊,幫他們點屏幕:“爺爺,是這邊,這邊可以看心率。你們的中年人手表和我的兒童手表是一個店里買的,我們還可以加好友。”
“怎么加?和爺爺加一個。”
陸傲剛舉起小手,江知魚就在旁邊小聲喊他:“嗷嗷,等一下再加,還有事情呢。”
“噢,來了。”陸傲收回手,朝爺爺奶奶揮了揮,“顧客拜拜,等一下再見。”
“好,再見。”
江爸江媽了解流程了,就坐在床上,沒去其他地方,等著“快遞員”或“售貨員”找上門來。
果然,沒多久,一家三口又戴著紅色的帽子,出現(xiàn)在門口。
他們沒有這么多帽子,所以陸傲頭頂一個大紅色小塑料袋。
這回,江爸江媽先發(fā)制人:“我們就是江建忠和張愛萍,你們又是哪個店鋪的啊?”
江知魚拍拍陸行淵的肩膀,陸傲也拍拍他的腿。
“陸行淵,上。”
“大爸爸,輪到你了。”
“尊敬的顧客,我們是……”陸行淵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兩條樸實無華的大金鏈子,“金店的。”
一道金光劃過,江爸江媽眼睛都瞪大了,嘴巴也張大了。
“我的天吶!”
“行淵,你真是有心了!這得多少錢啊?”
陸行淵笑了笑:“不貴的,負(fù)擔(dān)得起,我給爸媽戴上。”
“不用不用!我們互相戴!”
兩個人火速戴上金鏈子,擠在江媽的梳妝臺前照鏡子,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兩位顧客?兩位顧客?爸爸媽媽!”
江知魚喊了一聲,喚醒他們的神智,把一張紙遞到他們面前。
“兩位顧客,請為我們今天的服務(wù)打分。”
江爸江媽接過水彩筆和打分表:“滿分多少?”
“滿分五分。”
“五分不夠,一百分!統(tǒng)統(tǒng)一百分!”
“耶!”一家三口默契擊掌。
太棒了!爺爺奶奶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忘記送禮物,現(xiàn)在是補送的!
送禮物環(huán)節(jié),圓滿結(jié)束!
這時,江知魚湊到他們身邊,故意問:“爸爸媽媽,你們最喜歡哪一個禮物呀?”
江爸江媽的目光下意識往下瞟,落在脖子上。
江知魚拉著陸傲,扭頭要走:“我們就不該自取其辱。走,我們兩個人孤立大爸爸。”
“好!”
“不要啊!小魚大人,我冤枉啊!”
“誒誒誒,小魚、嗷嗷,別走啊!”江爸江媽連忙挽留他們,“我們也不想的,但是這個金子實在是……哈哈哈……太閃啦!哈哈哈!”
爺爺奶奶在狂笑!
第54章 求佛 嗷嗷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秒
54
因為那兩條大金鏈子——
江知魚牽起陸傲的小手, 父子二人大步朝外面走去。
“嗷嗷,我們走!不理大爸爸!”
“好!”
陸行淵在后面追:“老婆!兒子?”
老婆和兒子都不理他,來到客廳, 兩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
陸傲拿起手表:“顧白、顧白,少兒頻道的《汪汪隊》馬上開始,我和爸爸正在看。”
顧白很快就回復(fù)了:“收到、收到,我爸爸正在打開電視,我們一起看。”
“好的。”
這就叫“天涯共此時”,就算不在一個地方,也可以一起看動畫片。
正好這時, 片頭曲播放完畢, 陸傲放下手表, 專心看電視。
江知魚也昂首挺胸, 目不斜視地看著屏幕。
陸行淵猶豫片刻,默默坐到江知魚身邊。
他脊背挺直,正襟危坐,兩只手放在膝蓋上,慢慢往江知魚那邊靠近。
江知魚轉(zhuǎn)過頭, 瞧了他一眼,帶著陸傲往旁邊挪了挪。
咔嚓——
陸行淵的霸總之心上出現(xiàn)了幾道裂痕。
江知魚拿過一個抱枕, 放在兩個人中間, 隔開距離。
咔嚓咔嚓——
陸行淵的霸總之心, 碎了!
江爸江媽從房間里出來,說了一句:“小魚,不許這樣,行淵都快哭了。”
“可是我還在生氣呢, 你們兩個偏心!”
江知魚抬頭一看,見他們脖子上空空蕩蕩,故意問:“金鏈子呢?怎么不戴在脖子上?那么大一條鏈子,肯定很重很沉,壓得你們很不舒服吧?不如去用用我買的按摩儀,我可是最貼心的……”
下一秒,江爸江媽把鏈子從衣領(lǐng)里扯出來。
“在這兒呢。”
“干嘛藏在衣服里面?”
“財不外露。”
“那……那不是更重了?”
“不重不重,戴著可舒服了,暖暖的,很貼心。”
“……”
江知魚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扭過頭去。
他倒不是真的生氣,他就是……
吃醋!吃大瓶的、酸酸的醋!
江知魚對著陸行淵,用腦袋頂他:“哼!哼哼哼!”
陸傲說:“爸爸,你像一頭小牛。”
江知魚皺起眉頭,表情復(fù)雜:“你到底是哪邊的?”
“我是……”陸傲頓了頓,“我自己這邊的。”
爸爸之前說他是小牛,機會難得,他當(dāng)然要說回去。
當(dāng)然了,大爸爸送金鏈子那種犯規(guī)的禮物,也很討厭。
這并不矛盾。
江知魚沉默著,又拿了一個抱枕,放在自己和陸傲之間。
他已經(jīng)決定要獨自生活了。
下一秒,兩個抱枕被抽走,陸行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把江知魚抱了起來。
“你在干嘛?”江知魚震驚。
陸行淵抱著他,讓他坐在自己腿上,面不改色,有問必答:“我在看電視。”
江知魚用力捶了他兩下:“陸行淵,放開我!不是……你說話啊!”
陸行淵清了清嗓子,目視前方,試圖轉(zhuǎn)移話題:“小魚,這只小狗叫什么名字?”
“沒讓你說這個!你的手、你的腳、你的頭、你的嘴,你在干什么?”
“在抱你。看,小狗隊接到任務(wù)了。”
陸行淵的雙臂牢牢地箍著江知魚的腰,甚至還能騰出一只手來,抓住陸傲的小衣服。
老婆和兒子,他全都要!
江知魚和陸傲同時扭了兩下身子,實在是掙不脫,干脆一起扭過頭去,不想理他。
下一秒,江知魚忽然感覺手腕一沉,他低頭一看,一個金燦燦、亮閃閃的大金鐲子,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他的手腕上。
又下一秒,江知魚“嗷”的一嗓子竄起來,緊緊摟住陸行淵的脖子,指著電視屏幕,語速飛快。
“老公,那只小狗叫阿奇,是德國牧羊犬。那只叫毛毛,是斑點狗。還有那只,那只叫灰灰……”
陸行淵微微頷首,唇角勾起:“是嗎?原來如此。”
“是呀是呀。”江知魚拍著胸脯,“有不懂的盡管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那就辛苦小魚了。”
“不辛苦。”
陸傲皺著小臉,表情復(fù)雜地看著他們。
爸爸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變臉了?
陸行淵把江知魚的手?jǐn)n在手心,輕輕握了握,又若無其事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奧特曼金手表,掛在陸傲的小手上。
陸傲下意識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抬起沉甸甸的小手。
江知魚笑著說:“親愛的老公,你忘了,嗷嗷最討厭奧特曼了,之前讓他穿奧特曼的叫叫鞋,他都很不開心。”
“才沒有。現(xiàn)在看著……”陸傲捂住手表,頓了頓,“也不是很討厭嘛。”
十幾塊錢的叫叫鞋和幾萬塊錢的金手表,他還是分得清的。
陸傲清了清嗓子,抬起頭,問:“大爸爸,你怎么這么有錢?”
陸氏集團不是因為蝴蝶效應(yīng),消失不見了嗎?
陸行淵淡淡道:“做了一點小投資,開了一家小公司,拿了一點小分紅。”
“嗯?”陸傲懷疑地看著他,“你投資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暫時保密。”
家里每個人都有金子,陸傲很懷疑,他口中的“小分紅”到底有多“小”。
不過——
他還是要說:“謝謝大爸爸。”
“不客氣。”
看在金手表的面子上,陸傲也不計較大爸爸揪他衣服的事情了。
一家三口黏在一起看電視。
江知魚嘰嘰喳喳:“老公,看,樂樂上場了,那只小狗就是樂樂。”
“老公,聽,這個就是汪汪隊的口號,沒有困難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狗。”
“老公,你有看不懂的地方隨時問我。今天一整天,你都是我的寶,我對你有求必應(yīng)。”
陸傲看著爸爸“諂媚”的模樣,有些無奈。
不就是金子嗎?他……
陸傲抬起小屁屁,也往大爸爸那邊挪了挪,再說一遍:“多謝你。”
陸行淵再回答一遍:“不客氣。”
“我以后會報答你的,我會給你養(yǎng)老,最高規(guī)格。”
“……”陸行淵皺起眉頭,沉默片刻,“也多謝你。”
“你也不用客氣。”
另一邊,江爸江媽回到自己房間。
兩個人面對著面,兩雙手用力撫平胸口,努力平復(fù)心情。
“金子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小魚和嗷嗷的禮物也很用心,不能這樣,會傷了他們的心。”
“對,不能讓他們傷心。走,出去安慰他們一下,端個水。”
兩個人深呼吸幾下,然后轉(zhuǎn)過身,拿起江知魚和陸傲送的按摩儀和手表,夾起嗓子,推門出去。
“小魚,教教爸爸怎么用這個按摩儀吧……”
“嗷嗷,教教奶奶怎么用手表看血壓吧……”
——“吧……”
客廳里,一家三口黏黏糊糊,像冰棍廠里混在一起的蜂蜜果汁,散發(fā)著又香又甜的氣息。
“老公,你真好。”
“大爸爸,多謝你。”
江爸江媽臉上表情凝固,默默地把房門關(guān)上。
看來他們已經(jīng)不需要端水了。
*
金鏈子、金手鐲和金手表,為這個世界帶來金燦燦的陽光。
接連下了三四天的雨,在第二天早上終于停了。
天氣放晴,陽光燦爛,一家人又能出門去玩了。
江爸開著他的小面包車,載著一家人,要帶他們?nèi)ジ舯诳h城一座很靈驗的寺廟里拜佛。
江知魚要開導(dǎo)航,但江爸堅決不要。
他自信滿滿:“這邊的路我熟得很,都去過好幾遍了。我跟你們講,以后我們家每年都要來拜一拜,保佑全家人平安健康。”
結(jié)果沒多久,他們就在大路上迷了路。
“這還沒進山呢,爸爸。”江知魚無奈道。
“這個……那個……”江爸大手一揮,“把那個什么導(dǎo)航打開!”
“好。”江知魚問,“那個寺廟叫什么名字?”
“蓮臺山!”江爸講話有濃濃的沿海口音。
江知魚:“靈臺山?”
陸行淵:“明臺山?”
陸傲:“云臺山?”
一家三口,聽到了三座山。
“蓮、臺、山!”
“到底是什么啊?”
“我的普通話特別biu準(zhǔn)!nian臺山!”
“聽不懂!”
最后還是江媽看不下去,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導(dǎo)航:“這里這里!按照這條路走!”
她捂著耳朵,被他們吵得想下車:“跟拉了一群雞鴨鵝似的,嘎嘎嘎、嘰嘰嘰,雞同鴨講。”
山路七彎八繞,面包車跌跌撞撞,一家人吵吵鬧鬧,終于來到傳說中很靈驗的寺廟。
江爸江媽操持一切,帶著他們?nèi)ジ鱾大殿進獻貢品,燒香拜佛。
陸傲拿著三炷香,乖乖跟在他們身后。
因為小崽崽還沒上香的香爐高,所以他只需要拜拜,爺爺奶奶幫他把香插進去。
江知魚怕插香的時候,香灰抖落在手背上,自己被燙到,也拖著長音喊:“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一臉無奈:“自己插。”
陸行淵從他手里接過立香,插在香爐里。
拜完佛像,江知魚又拉著陸行淵和陸傲去求簽。
江知魚從供案上拿下簽筒,遞給陸傲:“嗷嗷,你代替我們家求一個。一邊搖,一邊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問題,搖下來一根簽,就跟爸爸說。”
陸傲本來是不想搖的,但是對上爸爸期待的目光,他還是接過了簽筒。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陸傲用小手抱著簽筒,一下一下輕輕搖晃。
他在心里默念,問:“爸爸和大爸爸可不可以一直陪我?爸爸和大爸爸可不可以一直陪我?爸爸和大爸爸……”
一聲輕響,一根木頭簽子從簽筒里掉出來。
江知魚連忙喊停,又從供案上拿起兩個圣杯,遞給他:“給,往地上丟,不要太用力了。”
圣杯落下,一正一反,是為吉兆,說明這個簽子就是他們家的。
“嗷嗷真厲害,一次就成功。”江知魚從地上撿起簽子,拉著陸傲去旁邊拿簽文。
一排排紅色的簽文掛在墻上,江知魚按照簽字上的數(shù)字,撕下一張,遞給陸傲。
陸傲抿著小嘴巴,認(rèn)真看去。
上面是一首詩——
柳暗花明又一村,前途尚有好景存。
平生志氣未曾減,誰知魚躍在深淵。①
江知魚蹲在他身邊,仔細(xì)看了看:“是個上上簽。嗷嗷,真厲害。”
陸傲眨巴眨巴眼睛,指著最后一句:“爸爸和大爸爸的名字。”
“真的耶!”江知魚驚奇道,“回去過塑一下,封起來,掛在家里。”
“好。”
江知魚把簽文遞給陸行淵,讓他夾在手機殼后面。
正巧這時,大殿外面?zhèn)鱽黹_飯的鐘聲。
江爸江媽也在外面催他們:“可以吃飯了,快點過來。”
“來了。”
江知魚一手牽著一個,帶他們?nèi)ナ程贸燥垺?br />
寺廟里吃的,當(dāng)然都是素食齋飯。
陸傲一點兒都不挑食,左手抱著不銹鋼盆,右手握著不銹鋼勺,用蘿卜、菜心和冬瓜拌著大米飯,一口一口,吃得優(yōu)雅又干凈。
路過的老和尚都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吃完齋飯,一家人又在附近山上逛了一圈,把貢品收回來,就準(zhǔn)備回去了。
江爸還在小賣部里買了個木制的福牌。
上車的時候,江爸忽然問:“小魚、行淵,讓你們帶的東西帶了沒有?”
江知魚不解:“帶什么?”
陸行淵握住他的手,應(yīng)了一聲:“帶上了。”
“那行,等一下我們在山門口停一下。”
“好。”
江知魚和陸傲都有些疑惑:“什么東西?”
江爸笑著道:“保平安的東西,到了你們就懂了。”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還是不懂。
面包車發(fā)動,朝外面駛?cè)ァ?br />
山路彎曲,等到快要離開寺廟山門的時候,江爸一踩剎車,把車子停在路邊。
一家人下了車,陸行淵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紅布扎的大紅花。
陸傲不由地睜大了眼睛,這朵大紅花……
看起來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見過。
江知魚也反應(yīng)過來了:“這不是嗷嗷的扭扭車……”
對了!
陸傲也想起來了,前不久他過生日,爸爸和大爸爸給他買了一輛扭扭車,還給他辦了一場盛大的提車儀式。
這朵大紅花,就是掛在扭扭車上的那朵!
陸行淵伸出手,把路邊高處的樹枝拽下來,又把大紅花綁上去。
可陸傲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
就在這時,后面開來一輛白色新車。
新車在他們身后停下,車上的人下來,把后視鏡上綁著的兩條紅布取下來。
和他們一模一樣的動作,拽下樹枝,綁上紅布。
“寺廟保佑,提了新車,以后平平安安,一路順風(fēng)。”
原來是這樣。
陸傲終于明白了。
他小聲說:“我的車只是扭扭車而已。”
“那也要平平安安。”江爸江媽摸摸他的小腦袋,“不管是什么車,都要平平安安。”
好吧。
陸傲舉起小手,雙手合十,乖乖拜拜。
*
從寺廟回來,一家人又去了商場、去了公園、去了峽谷漂流。
榕城周邊好玩的地方,都被他們玩了一圈。
正值暑假,有學(xué)生來冰棍廠參觀,陸傲負(fù)責(zé)帶隊。
還有幾個外商過來談合作,還是陸傲帶隊。
外商:“Hello!”
江爸:“哈嘍哈嘍!古德貓寧!”
陸傲:“Pleased to meet you!I hope you''re doing well!”
陸傲穿著背帶褲,梳著大背頭,向他們行了個紳士禮。
一行人都驚呆了,特別是外商。
“哇噢,來自東方的小莎士比亞,真是優(yōu)雅,你好!”
聽起來不像是在夸人,但陸傲完全沒聽出來。
他自信滿滿,揚起頭,朝外商伸出手:“這邊請。”
當(dāng)天晚上,一家人和外商一起吃飯,陸傲舉起高腳杯,優(yōu)雅地喝了一口奶白的椰汁。
他和外商談成一大筆生意,為冰棍廠創(chuàng)收十多萬,把江爸江媽高興得合不攏嘴,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冰棍廠送給他。
陸傲小霸總,今年四歲,工齡二十年,擁有二十多年經(jīng)營企業(yè)的經(jīng)驗。
自然而然的,他入主了江爸江媽的老板辦公室。
紅木的落地書架、紅木的茶幾、紅木的辦公桌,華麗又大氣。
“唰”的一下,大大的老板椅轉(zhuǎn)過來,露出坐在椅子上的、小小只的陸傲。
陸傲靠在靠背上,兩只手扶著扶手,整只崽還沒辦公桌高。
一眼望過去,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他。
但是陸傲自我感覺良好,推了一下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鏡。
他終于在爺爺奶奶這里當(dāng)上了雷厲風(fēng)行、說一不二的霸總!
江知魚說他像動畫片《寶貝老板》里面那個“baby boss”,又像《瘋狂動物城》里面那個鼩鼱黑老大。
還偷偷給他拍了視頻,把三個片段剪在一起。
簡直一模一樣!
*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一家三口要回小城去了。
江爸江媽很舍不得。
“這么快就要回去?不能多住幾天嗎?”
“暑假又沒什么事情,多待幾天,九月份高中開學(xué)再回去吧?”
江知魚解釋說:“爸爸媽媽,現(xiàn)在高中學(xué)習(xí)緊,高中生八月份就開學(xué)了,張大爺一個人忙不過來,要回去準(zhǔn)備一下進貨什么的。”
“嗷嗷下半年也要上幼兒園了,學(xué)校什么的都還沒挑好。我和陸行淵想著,最好回去實地參觀一下,讓嗷嗷自己也挑一挑。”
陸傲也很舍不得。
“我才剛剛理清楚冰棍廠的工作,我還談下了好幾個單子,就不能多待一會兒嗎?”
江知魚捏捏他的小臉蛋:“不行噢,你要上幼兒園了。”
陸傲一揮小手:“區(qū)區(qū)幼兒園,還用本總裁親自去上嗎?幼兒園的東西我都會了,我要留在這里,帶領(lǐng)爺爺奶奶,把冰棍廠經(jīng)營起來,讓‘寶仔冰棍’成為全國……不,全球第一號冰棍!”
“我要讓每個人聽到‘冰棍’兩個字,都能在第一時間想起‘寶仔冰棍’!”
江知魚說不過他,只好派陸行淵上場。
陸行淵只用一句話,就擊敗了他。
“冰棍廠不能雇傭童工,不去上幼兒園,你連幼兒園文憑都沒有。”
江知魚補刀:“嗷嗷,雖然你很聰明,但是沒有文憑就等于是小文盲,你也不想當(dāng)小文盲吧?”
好吧。
理由很充分,陸傲不能說什么,江爸江媽也不能說什么。
他們只好抓緊最后的時間,帶一家三口去買東西,各種各樣的東西,給他們帶回去。
“這個,這個魚干,很好吃的,帶回去給你們吃。”
“對了,這個旺旺雪餅,上次去拜佛還沒吃完,一起帶著,火車上可以吃。”
“還有還有……”
“媽媽,這是圍巾,現(xiàn)在還是夏天。”江知魚提醒她。
“夏天怎么了?這么暖和的圍巾,看到了就買下來,等到冬天再想買就找不到了。”
“還有這個竹掃把,下雨之后掃水很好用的,行淵,帶一把走。”
“好。”陸行淵一邊應(yīng),一邊伸出手,真的要接過來。
江知魚連忙打斷:“不要不要!這個怎么可以帶上火車?”
江爸江媽給他們買了一大堆東西,吃的、喝的、用的,平時不讓吃的零食,也買了一大堆。
一家三口來的時候,是一個背包、一個行李箱,還有幾個禮物。
回去的時候,是三個背包、兩個行李箱。
江知魚和陸行淵都背著大背包,陸傲也背著一個小書包。
兩個行李箱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各種零零散散的小東西。
出發(fā)這天,火車站閘門里外,江爸江媽用力朝他們揮手。
“嗷嗷,拜拜!”
“過年再來爺爺奶奶家里玩!爺爺奶奶給你買好吃的!”
“要用手表給爺爺奶奶發(fā)消息,保持聯(lián)系。”
“好。”陸傲一邊朝他們揮揮手,一邊伸出手,按住江知魚伸進口袋里拿手機的手,“爸爸,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又想放那首歌。”
江知魚朝他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錯,這次不是《離別的車站》,這次是《常回家看看》。”
陸傲不讓他放歌,他就自己唱起來了:“噢,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噔噔噔噔——”
火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搖晃幾個小時,穿過十幾個隧道,最后停靠在小城站。
一家三口提著大包小包,朝車站外走。
出站口,也有一家人正在等候他們。
顧白騎在周朔的肩膀上,像一個小孫悟空,將手搭在眼前,騰云駕霧,放眼望去。
沒多久,陸傲小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
顧白連忙舉起手,用力揮舞:“嗷嗷!陸嗷嗷!在這里!歡迎歡迎!歡迎回家!”
陸傲摸了摸自己一直放在褲子口袋里的“東南西北”平安符,朝顧白揮了一下小手:“好久不見。”
雖然旅途很顛簸,雖然火車座位不是很舒服,雖然小城和榕城離得不算近,但是有人送他們,也有人接他們。
一直被人惦記的感覺,真不錯。
第55章 坦白 其實爸爸和大爸爸開了一家…………
55
一家三口回到小城。
陸傲和顧白交換了一個友誼的擁抱。
“嗷嗷, 我的好朋友,歡迎回家!”
“顧白,我的死對頭, 好久不見。”
兩只崽的家長也互相點頭問好。
顧云帆問:“怎么樣?玩得開心嗎?”
江知魚比了個“OK”:“超級——開心!”
“怎么不再多待幾天?反正永安街也沒事。”
“這不是嗷嗷想小白了嗎?”
陸傲適時抬起頭,嚴(yán)肅糾正:“我才沒有想顧白。”
“那就是小白想嗷嗷了。”
顧白還抱著陸傲,用力點了點頭,坦蕩承認(rèn):“嗯嗯,我超想嗷嗷的。嗷嗷不在,我吃不飽、睡不好,一點都不開心。”
周朔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早上剛吃了兩個牛肉三明治、一個豆沙大面包,還喝了一大瓶牛奶。”
顧白扭了扭身子, 理直氣壯:“那是為了有足夠的力氣擁抱嗷嗷。”
“就是。”江知魚附和, “再說了, 我們小崽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就要多吃好吃的,對吧?”
“對!”
“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們,回家吧。”
周朔從口袋里掏出小粉電車的車鑰匙,拋給江知魚。
江知魚揚手接住, 高高舉起:“出發(fā),回家!”
爺爺奶奶給他們買的東西太多了, 一個行李箱直接變成兩個, 還有三個背包。
所以出發(fā)前, 江知魚特意打電話給張大爺,讓他把車鑰匙給周朔,麻煩周朔把他們家的車子開過來,張大爺就不用來了。
這樣子, 兩輛車坐上人,還有兩個空位,行李用力塞一塞,勉強能放下。
回去的時候,還是江知魚開車,陸行淵坐副駕駛。
陸傲坐在后排安全座椅上,悄悄拉開爺爺奶奶給他買的小書包,看看裝在里面的東西。
江知魚瞄了一眼車?yán)锏暮笠曠R,笑著說:“放心吧。火車上,爸爸和大爸爸一直看著行李呢,你帶給小白的禮物不會弄丟的。”
陸傲嘴硬:“不全是給顧白帶的,還有給張爺爺、顧叔叔和周叔叔的。”
“好,等回到家,你親自送給他們,他們肯定很高興。”
“那是當(dāng)然。”陸傲自信起來,“我很少親自給別人挑禮物的。”
小粉和小綠行駛在大路上,一會兒排成一個“人”字,一會兒排成一個“一”字。
今天車況不錯,一路暢通無阻,各個路口都是綠燈。
二十分鐘后,兩輛車同時往左邊路口一拐,進入永安街。
一家三口早上八點坐上火車,回到小城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
張大爺正在二樓廚房準(zhǔn)備午飯。
聽見熟悉的車子聲音,他從二樓窗口探出頭,喊了一聲:“大老板、小老板、小小老板,歡迎回家。”
陸行淵和陸傲向他頷首示意,江知魚則高高舉起手,笑著對他說:“辛苦啦,張爺爺。”
“不辛苦。再炒一道小青菜,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好。”
一家三口把行李搬上樓。
顧白也等不及了,催促著周朔和顧云帆,把他們前陣子去海邊玩、帶回來的特產(chǎn)都拿過來。
兩家人圍坐在客廳里。
陸傲和顧白面對著面,從書包或行李箱里把東西掏出來,互相展示。
“嗷嗷,這是一個海螺。是我在海邊撿到的,把耳朵貼在上面,可以聽見大海的聲音,送給你。”
“謝謝。”
周朔轉(zhuǎn)過頭,對江知魚和陸行淵說:“海邊全是人,跟下餃子似的,根本就沒有海螺,連花蛤都沒有幾個。這是我從海鮮市場買來,放在沙灘上讓他撿的。”
江知魚小聲問:“那怎么會有大海的聲音?”
陸行淵淡淡道:“海鮮市場里也有水,水花的聲音。”
“噢,有道理。”江知魚豎起大拇指。
“顧白,這是一個小福牌。我在寺廟里買的,開過光的,送給你,就當(dāng)是你送我‘東南西北’平安符的謝禮。”
“哇,也謝謝你!”
江知魚也小聲說:“我們這個確實是在寺廟買的,五十塊錢,買一送一。嗷嗷和我爸合買,我爸那個掛在車上了。”
“還有這些——”
像是從哆啦A夢的口袋里掏出東西,兩只崽一個一個往外掏,把茶幾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這個是魷魚干,咸咸的,有海的味道,用海苔夾著更好吃。”
“這個是黑糖蛋糕……”陸傲定睛一看,“抱歉,我把蛋糕放在書包里,壓扁了,現(xiàn)在是黑糖餅干。”
“沒關(guān)系,我還有蝦干。對了,蝦干交給張爺爺處理了,中午就能吃到。”
“這個是寶仔冰棍的包裝袋,每個口味都有,我特意給你帶回來了。”
“冰棍的……”顧白震驚地睜大眼睛,“包裝袋?”
“對呀。”陸傲理直氣壯。
“那冰棍呢?”
“我和爸爸、大爸爸一起吃掉了。”陸傲用看小傻蛋的眼神看著他,“坐火車要幾個小時,要是帶冰棍回來,早就融化了。”
“可是……”顧白別過頭去,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沒關(guān)系,嗷嗷吃冰棍,我吃包裝袋,我想象一下冰棍的味道就好了。”
“我是嗷嗷的死對頭,是嗷嗷最討厭的人,是小貓、是小狗,小狗吃巧克力對身體不好,小貓吃火腿腸不好,我吃冰棍也不好。”
“我知道,嗷嗷是為了我的身體考慮,嗷嗷還是喜歡我的,沒錯!”
三句話不到,他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陸傲拿起一疊收拾得干凈整齊的包裝袋,走到顧白身邊:“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又沒有說不給你吃冰棍,只是先讓你看看包裝袋,熟悉一下口味而已。”
“爺爺奶奶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會給超市發(fā)一車冰棍,讓我們賣。冰棍是我親自看著裝車的,但是冷藏車走得比較慢,還沒到而已。”
下一秒,顧白用眼淚汪汪的狗狗眼看著他:“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陸傲拍著胸脯,“本崽身為‘寶仔冰棍廠’的編外總裁,怎么可能這么小氣,讓你吃包裝袋?”
“嘻嘻——”顧白趁機又黏了上去,兩只小短手圈住他的小肚肚,小崽依人,“謝謝嗷總。”
“不用客氣。”
正巧這時,張大爺端著小青菜,從廚房里出來。
“可以洗手吃飯了。”
“好。”顧白吸了吸鼻子,調(diào)整好情緒,伸出手,“嗷總,這邊請。”
“好的。”陸傲順勢牽住他的手。
霸道總裁陸嗷嗷,和他那表面上傻乎乎的小跟班顧小白,攜手并肩,大步走向衛(wèi)生間!
今天中午,兩家人一起吃飯,除了一道小青菜,其他都是顧白從海邊帶回來的。
蝦干一部分清蒸,什么調(diào)料也不放,吃原汁原味。一部分剝了殼,和蛋液混在一起,也不放調(diào)料,借用蝦干本身的咸味,做成蒸蛋。
還有清蒸海魚魚干、酥炸小咸魚、辣炒花蛤干、蝦米海帶湯。
江知魚把陸傲抱到寶寶椅上,笑著說:“哇,真是海鮮盛宴。”
陸傲看了一眼,學(xué)他的語氣:“哇,真是干尸盛宴……”
話還沒說完,江知魚就驚恐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陸傲疑惑。
他又沒有說錯,蝦干是蝦的干尸,魚干是魚的干尸,海帶干是海帶的……
江知魚偷偷捏了一下他的小嘴巴:“不許這樣說,影響其他人的胃口。”
顧白舉起小手:“嗷嗷說的對,嗷嗷真幽默,哈哈哈!”
周朔按了一下他的小腦袋:“你也閉嘴。”
餐桌很大,陸傲和顧白坐在一起。
陸行淵自覺挽起衣袖,開始扒蝦。
眼看著蝦扒好了,江知魚連忙張開嘴巴:“啊——”
陸行淵會意,原本要放到他碗里的蝦肉,方向一轉(zhuǎn),直接送到他面前。
“哼哼。”江知魚像小貓一樣,笑得眉眼彎彎,把蝦肉叼走,“好好吃,謝謝老公。”
真是沒眼看。
陸傲用蒸蛋拌飯,舀起一勺,送進嘴里,淡淡道:“大爸爸在釣魚。”
顧白舀起一勺海帶湯,吸溜一口:“看起來是陸叔叔在釣魚,實際上是江叔叔在釣魚。”
沒錯,陸行淵被釣得嘴角都翹起來了,壓都壓不下去。
周朔認(rèn)真觀察,然后也扒了只蝦,送到顧云帆碗里。
顧云帆抬起頭,對上他期待的目光:“多謝。”
周朔問:“你怎么不喊我“老公”?”
“嗯……”顧云帆頓了頓,實在是喊不出口,于是他換了個類似的稱呼——
“老周,謝謝你。”
周朔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啊?老周!”
聽起來怎么這么奇怪?好像他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就在這時,顧白出現(xiàn)。
“爸爸只是害羞而已,其實感謝一點都沒少,對吧?”
顧云帆點頭:“對。”
“大爸爸就不要計較這么多啦,不管怎么吃都是吃,只要爸爸吃到了,補充營養(yǎng)就可以了,對吧?”
周朔思索片刻:“對。”
顧白端起自己的小碗:“那我和嗷嗷也想吃蝦。”
顧云帆笑了笑:“爸爸給你們……”
顧白搖搖頭:“要大爸爸扒,大爸爸扒的蝦又干凈又完整,特別好吃。”
“真的嗎?”周朔眼睛一亮,馬上開始工作,“你們吃吧,我來我來。”
顧白坐在寶寶椅上,搖晃著雙腳,把蝦肉分給陸傲:“嗷嗷,給你吃。”
餐桌上風(fēng)起云涌,看破并利用這一切的,是年僅四歲的小崽崽顧白。
*
吃完午飯,兩家人在客廳說話。
顧白把海螺放在陸傲耳朵旁邊,請他聽大海的聲音。
“嗷嗷,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陸傲淡淡道,“聽到爸爸狂笑的聲音。”
兩只崽抬起頭,江知魚正坐在沙發(fā)上,跟他們分享旅途中的趣事。
“嗷嗷就坐在那個老板椅上面……哈哈哈……然后……哈哈哈……然后陸行淵推門進去,看了一眼,著急忙慌地跑出來跟我說……哈哈哈……”
“他跟我說:‘老婆,不好了!兒子失蹤了!’”
“結(jié)果是嗷嗷被老板桌擋住了!鵝鵝鵝!”
眾人哄堂大笑,江知魚更是笑出鵝叫。
顧白也想笑,但是他轉(zhuǎn)過頭,看見陸傲緊緊繃著的小臉,連忙把笑聲憋回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知魚才發(fā)現(xiàn)陸傲在看自己,連忙掩住嘴,收斂笑聲:“嗷嗷?”
“總有一天,我會長到188的!”
江知魚小聲說:“崽,這可不興長啊,這個數(shù)字太不吉利了。”
“哼!”陸傲拉住顧白的手,瀟灑轉(zhuǎn)身,大步離開,“顧白,走,我們?nèi)ノ曳块g聽海螺,大人真是太吵鬧了。”
“好的。”
兩只崽手牽著手,動作同步,上樓去了。
陸行淵去樓梯口瞧了一眼,見他們沒什么事,才回到客廳。
再說了一會兒話,兩家人開始說正事。
顧云帆拿出一疊宣傳單:“我和周朔閑著沒事,把小城幾個幼兒園的信息都匯總了一下。要報名的話,這陣子就要開始準(zhǔn)備了。”
“我們對幼兒園沒有什么要求,只要能讓小白玩得開心,交到更多朋友就足夠了。如果嗷嗷和小白能上同一家幼兒園,大家繼續(xù)相互照應(yīng),那就更好了。”
“當(dāng)然了,嗷嗷智商很高,如果你們想培養(yǎng)他,送他去更好的雙語幼兒園,我們肯定也不會多說什么,也會哄好小白的。”
江知魚拉住陸行淵的手:“我們對嗷嗷也沒什么要求,他玩得開心就行。就是不知道,嗷嗷自己會不會想多學(xué)點東西,還得問問他自己的想法。”
顧云帆把宣傳單遞給他們:“那我們也先不說我們看好哪家幼兒園,不影響你們的判斷,你們先看。”
“好,謝謝你們啦。”江知魚接過宣傳單,抿了抿唇角,試探著問,“云帆,你們打算什么時候把家里的真實情況告訴小白?”
“這個問題……”顧云帆有些遲疑。
周朔道:“小白傻乎乎的,除了吃就是玩,跟他說了他也聽不懂。”
“周朔。”顧云帆不滿地喊了一聲,“小白可聰明了,他只是不想知道而已。”
“那……”江知魚轉(zhuǎn)過頭,和陸行淵交換了一個眼神。
*
房間里。
顧白再次拿起海螺,貼在陸傲的耳朵上,用氣聲問他:“嗷嗷,你聽見了嗎?”
陸傲閉上眼睛,認(rèn)真聽了一會兒:“聽見了,‘呼呼呼’的聲音。”
但他有些懷疑:“這是海浪的聲音嗎?海浪不應(yīng)該是嘩啦啦、轟隆隆的嗎?”
“這是溫柔的海浪。”顧白說,“我喜歡溫柔的。如果它是轟隆隆的,我就不把它帶回來給你了。”
這時,周朔在樓下喊:“小白,我們要回家了!”
顧白回過頭,大聲問:“我可以和嗷嗷一起午睡嗎?”
“不可以!嗷嗷的爸爸和大爸爸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你晚上可以和嗷嗷一起睡。”
“那好吧。”
顧白依依不舍地向陸傲揮手道別,跟著爸爸和大爸爸走了。
陸傲也朝他揮揮手,抬起頭,看向江知魚和陸行淵:“你們兩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
“就是……”
江知魚一招手,陸行淵把陸傲抱起來,一家人走上樓梯,來到三樓書房里。
陸傲對這個書房很熟悉。
這幾個月他管理超市,每天晚上都會算賬,把錢存在這里。
可以說,這個書房就是他的辦公室。
陸行淵把陸傲放在椅子上,江知魚把幾張宣傳單依次排開,放在他面前。
陸行淵正色道:“陸傲小朋友,恭喜你,你中獎了。”
江知魚雙手捧臉,用星星眼看著他:“哇,我們嗷嗷真是太幸運了,他中了什么獎呢?”
“陸傲小朋友,可以上幼兒園了。”
“哇,那可是幼兒園啊!小城多少青年才俊擠破頭都要去的學(xué)校,竟然看中了我們嗷嗷!”
——這是家長們的常用手段。
擔(dān)心小崽崽害怕幼兒園、不肯去幼兒園,所以在他們還沒上幼兒園的時候,故意對他們說,幼兒園是個很好的地方,只有最棒、最厲害的小崽崽才能去。
在日常生活中,極力渲染幼兒園的高大!
上幼兒園,是對小崽崽最高的表彰!
但是這招,對陸傲好像沒什么用。
小夫夫用力鼓掌,大聲歡呼。
陸傲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
“你們能快點進入正題嗎?”
江知魚語速飛快:“在正式開始挑選幼兒園之前,爸爸和大爸爸還想給你做一個小測試。”
陸傲雙手扶著扶手,整只崽靠在椅背上:“問吧。”
“對你來說,幼兒園的什么東西最重要呢?”
“飲食。”
“啊?”
第一個問題的回答就出乎江知魚的意料。
“你不是小天才嗎?怎么更在意飲食?你不應(yīng)該更在意教學(xué)嗎?”
“正因為我是小天才,所有幼兒園教的東西我都會,所以我不在乎教學(xué)。幼兒園的飲食好,我吃飯香,才有力氣思考決策。”
“這樣啊?”
不愧是你,陸傲。
一位愛干飯的小天才。
“那……”江知魚試圖掙扎,“也不一定,有的雙語幼兒園會教英文和奧數(shù)。”
“我都會。”
江知魚敗下陣來,換陸行淵上場。
“爸爸的意思是,讓你在這幾家幼兒園里挑一家。”
“直說嘛。”
陸傲拿起桌上的宣傳單,認(rèn)真看起來。
小城不大,但也有三四家幼兒園,公立私立都有,競爭還挺激烈的。
宣傳單都很卡通,上面印著小朋友們平時活動的照片,飯菜的照片也有。
陸傲皺著眉頭,湊近一些,認(rèn)真觀察各家的飲食。
看他這樣,江知魚還以為他是不滿意,連忙說:“全都不喜歡也沒關(guān)系,其實我們家在其他城市也有房子。如果你想去首都那邊上更好的幼兒園,爸爸和大爸爸也可以帶你過去。”
陸行淵頷首:“首都那邊的幼兒園,除了英語,還會教法語、意大利語、拉丁語等,還會有馬術(shù)課、禮儀課、滑雪課等。”
陸傲抬起頭,小臉皺得更厲害了。
江知魚繼續(xù)說:“錢的事情你不用擔(dān)心,爸爸和大爸爸有錢,有很多錢。”
陸傲的小臉幾乎要皺成一顆小話梅。
江知魚和陸行淵站在他面前,像接受面試一樣,忐忑地看著他。
顧白是個小樂天派,打定主意要享受童年,所以顧云帆和周朔沒有考慮這么多,只要他開心就好。
本來江知魚和陸行淵也是這樣想的。
但陸傲不一樣,他自詡是小霸總,智商高,好勝心強,事事都要爭第一。
他們明明有錢,卻要裝窮,讓陸傲勉強去上比較不好的幼兒園,他們會很愧疚,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陸傲。
所以他們決定,讓陸傲自己選!
江知魚最后說:“嗷嗷,不用擔(dān)心,你只管大膽說出你的想法,你想去哪里讀幼兒園都可以,就算是米國也可以!爸爸和大爸爸帶你過去!”
陸傲抿了抿嘴角,卻問:“你們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反正爸爸和大爸爸有錢,有很多錢。”
陸傲懷疑的小眼神落在陸行淵身上:“你的投資很賺錢嗎?”
“對。”陸行淵點頭。
陸傲還是想不通,如果沒有陸氏集團,那他們還有什么集團?
見他不說話,江知魚和陸行淵對視一眼。
——要不直接跟他坦白算了?
“嗷嗷,其實爸爸和大爸爸開了一家……”
江知魚深吸一口氣,話剛說到一半,樓下忽然響起大貨車的喇叭聲音。
緊跟著是張大爺?shù)暮艉埃骸按罄习濉⑿±习濉⑿⌒±习澹洳剀噥砹耍 ?br />
是爺爺奶奶給他們發(fā)的寶仔冰棍!
“馬上來!”江知魚應(yīng)了一聲,拉著陸行淵,又朝陸傲招招手,“會議暫停,先下去搬冰棍。”
“好。”
顧白剛剛換上睡衣,準(zhǔn)備午睡,就聽見樓下有喇叭聲。
他探出腦袋,定睛一看。
只見一輛大大的冷藏車,停在海陸空超市門口。冷藏車車廂上,還貼著冰棍的廣告,看起來可誘人了。
于是他馬上從大爸爸手里溜走,跑下樓去。
“嗷嗷,是你送我的冰棍到了嗎?”
“是。”陸傲小手一揮,“看,這就是我為你……我自己打下的江山!”
“哇,太酷了!”
冷藏車的車廂門打開,一股冷氣迎面撲來。
負(fù)責(zé)運送的工人叔叔從車廂里搬下來一個泡沫箱。
“小小老板,江老板和張老板特意讓我們來給你送貨,你要幾箱冰棍呀?”
“嗯……”陸傲回頭看了一眼,超市里只有一個冰柜,再多也放不下,“三箱吧。”
“好的,小小老板。”
工人叔叔給足他面子,把三箱冰棍放進冰柜里,然后開車離開。
兩只崽踩著小板凳,趴在冰柜旁邊,認(rèn)真挑選。
“顧白,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請你。”
“草莓味。”
兩只崽把踩過的小板凳擦一擦,然后一崽拿著一根冰棍,坐在超市門口,一邊哈氣,一邊吃冰棍。
陸傲啃著冰棍,喊了一聲:“顧白。”
“嗯?”顧白抬起頭,一臉無辜。
“你有沒有覺得,我爸爸和大爸爸一直在瞞著我什么?”
第56章 揭穿真相! 是的,爸爸和大爸爸有一個……
56
“所以, 嗷嗷你認(rèn)為,你爸爸是富二代,你大爸爸更是資產(chǎn)豐厚, 深藏不露?”
“嗯。”
夏日炎炎,微風(fēng)吹過。
陸傲和顧白坐在超市門口的小板凳上,暫時脫離了小崽崽的身份,用前世聰明、冷靜、睿智、成熟的頭腦,進行思考和交流。
史稱——
冰棍會談!
陸傲拿著冰棍,小聲說:“剛重生的時候,我以為他們和前世一樣,坐擁陸氏集團, 特別有錢。”
“后來, 看見我們家的小電車, 還有這棟超市自建房, 我以為他們很窮,窮得叮當(dāng)響。”
“可是這次,我跟著他們?nèi)敔斈棠棠沁叄也胖溃瑺敔斈棠涕_了一個集團, 江知魚是隱藏的富二代。”
“陸行淵一出手就是送金子,剛剛他們還說要送我去米國上幼兒園……”
“什么?!”
不等陸傲把話說完, 顧白直接驚呼一聲。
“你要去米國上幼兒園?那我也要……”
“你喊得太大聲了!”
陸傲伸出手, 想捂住他的嘴。
可他們正在吃冰棍, 顧白嘴巴上還沾著果汁,陸傲有點嫌棄,小肉手舉在半空,猶豫遲疑, 實在是下不去手。
顧白看見他的動作,反應(yīng)過來,自動閉上嘴。
兩只崽回過頭,看向收銀臺那邊。
江知魚和陸行淵回到超市,又恢復(fù)了平時黏黏糊糊的懶散狀態(tài),兩個人跟沒骨頭似的,擠在一張椅子上看電視。
大中午的,江知魚正犯困,張大嘴巴,哈欠一個接著一個。
陸行淵把電視關(guān)掉,伸手摟住他,讓他靠在自己懷里午睡。
陸行淵摸摸江知魚的腦袋,拂開他額前的頭發(fā),剛準(zhǔn)備低下頭親一口,就察覺到兩只崽的視線。
他轉(zhuǎn)頭看了他們一眼,低聲道:“小孩子不要看。”
陸傲和顧白一動不動,眨巴眨巴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就要看!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陸行淵敗下陣來。
他指了一下收銀臺對面的貨架:“一人一包‘咪咪’,我請客,自己拿。”
陸行淵竟然試圖收買他們。
陸傲握緊小拳頭,但這招對他們來說,是沒用的,他和顧白可是成熟的崽……
下一秒,顧白的聲音響起。
“好啊好啊,謝謝陸叔叔。”
顧白把最后一口冰棍吃掉,丟掉棍子,從板凳上爬起來,奔向貨架。
陸傲震怒,顧白一點都不成熟,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只崽是成熟的!
兩只崽終于把視線移開,陸行淵低下頭,飛快地親了一下江知魚的額頭,很快又恢復(fù)正常。
顧白撕下兩包蝦條,回到他身邊:“嗷嗷,驗證完畢,你的大爸爸是一款純正的‘戀愛腦’。”
陸傲無語:“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戀愛腦’是世界上最寶貴的品質(zhì),‘戀愛腦’的人,是世界上最有可能賺大錢的人。所以你的推斷是很有可能的,你大爸爸可能真的很有錢。”
陸傲皺起小臉,表情復(fù)雜地看著他,你在說什么東西?
顧白信誓旦旦:“這是我觀察世界幾十年得出來的結(jié)論。”
他拆開一包“咪咪”,遞到陸傲面前:“所以嗷嗷,你現(xiàn)在在意的問題是,你爸爸和大爸爸有沒有錢,還是他們有沒有騙你?”
“當(dāng)然是……”陸傲想了想,認(rèn)真道,“我需要一個真相!”
“你還是更在乎他們有沒有騙你。”
“才不是呢。”陸傲嘴硬,“我才沒有在乎他們,我只是不想被騙。”
他和顧白不一樣,顧白可以迷迷糊糊、隨隨便便地過下去,只要高興就好,但他不行,他必須要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想弄清楚爸爸和大爸爸的秘密,他想弄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相,再做決定。
陸傲是一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霸總!沒有人能欺騙他、隱瞞他!
顧白傻乎乎地笑了笑,挪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嗷嗷,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
“哼——”陸傲抬起頭,小小的尾音上揚,帶著得意和自信,“那當(dāng)然了,你必須支持我。”
“小白永遠(yuǎn)支持嗷嗷!”
陸傲更得意了,整只崽昂首挺胸,眼看著就要脫離板凳,飛到天上去了。
顧白連忙拉住他的手,把他拽回來:“嗷嗷,不要變成嫦娥。”
陸傲無奈,舉起手里的冰棍包裝袋:“我要去丟垃圾。”
“那我們一起去。”顧白抱著他的手,牢牢地黏住他。
他真的很害怕陸傲?xí)w走。
兩只崽像兩只鉗子卡在一起的小螃蟹,一步一步朝路邊的垃圾桶挪去。
“對了。”顧白忽然想起什么,“嗷嗷,上次我們打電話,你跟我說,冰棍包裝袋上有什么東西,但是你還沒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所以,包裝袋上到底有什么呢?”
這么一說,陸傲也想起來了。
他把準(zhǔn)備丟掉的包裝袋遞給顧白:“你自己看吧,上面有一個特別、特別、特別的東西。”
他還特意提醒:“要仔細(xì)觀察噢。”
“好。”顧白接過包裝袋,低下頭,認(rèn)真看看。
陸傲雙手叉腰,一臉好笑地站在旁邊。
一想到江知魚的大頭照片,會被其他人看見,他就憋不住想笑。
哼哼哼!
討厭鬼江知魚,你也會有今天!
這就是你平時欺負(fù)崽,需要付出的代價!
這時,顧白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指著包裝袋上的照片,驚呼一聲:“哇!嗷嗷,這是你!”
陸傲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顧白的聲音,在他的耳朵里,被無限放大、無限延長、無限——
“這——是——你——”
“是——你——”
“你——”
陸傲整只崽都不好了。
“這不是我!你的眼睛在看哪里?這明明就是我爸爸!”
顧白拿起包裝袋,放在陸傲的小臉蛋旁邊:“就是很像你嘛。”
“哪里像我了?”陸傲板起小臉,“江知魚的臉肉肉的,我不是;江知魚有紅臉蛋,我沒有;江知魚有紅嘴巴,我沒有!”
顧白弱弱道:“你也有。”
“胡說,我的嘴巴明明就是淡色的,霸氣的顏色,霸總的嘴唇都是這個顏色的。”
“嗯……”
顧白拉著陸傲,來到收銀臺前。
收銀臺是玻璃的,勉強可以照出陸傲的小紅臉蛋和小紅嘴巴。
一時間,陸傲沉默了。
陸傲本來想著,在超市里賣“寶仔冰棍”,大家都能看見爸爸的大頭照,肯定很有意思。
但是現(xiàn)在……
事情好像朝著他無法控制的方向開始發(fā)展了。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他的心頭。
*
現(xiàn)在是七月底,正值暑假,小城高中還沒正式開學(xué)。
但高三年級和實驗班的學(xué)生,已經(jīng)開始上課了。
只是作息比正常上課寬松一些,不用早讀,也不用上晚自習(xí),只要每天過來上課就好。
下午五點,鈴聲響起,學(xué)生們像一只只小螞蟻,背著書包,成群結(jié)隊走出校門口,鉆進永安街上的店鋪。
陸傲回到崗位,霸氣地坐在自己的寶寶椅上,負(fù)責(zé)收銀。
學(xué)生們看見他,都笑著跟他打招呼。
“誒?嗷嗷小朋友,你回來啦?”
“什么小朋友?小朋友也是你這種學(xué)渣能喊的嗎?要尊稱‘小天才’。”
“就是。拜見嗷嗷小天才!請問小天才今天可以幫我寫作業(yè)嗎?”
“不可以。”陸傲果斷拒絕,“高老師會一直監(jiān)視你們的。”
“那好吧。”
陸傲負(fù)責(zé)收銀,江知魚和陸行淵就負(fù)責(zé)招呼學(xué)生。
江知魚大聲說:“大家不要堵在收銀臺前面啦,其他顧客都進不來了。新上架了‘寶仔冰棍’,大家要不要來嘗嘗呀?”
陸傲下意識皺起眉頭。
爸爸怎么會故意招攬客人去買他的冰棍?他想干什么?
那股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將破土而出。
江知魚這樣一喊,學(xué)生們都圍到了冰柜旁邊。
“好耶!真的是‘寶仔冰棍’,我和我爸媽共同的童年回憶!”
“我從小吃到大!”
有個學(xué)生拿起冰棍,扭著身子,擺了個海南椰汁的廣告動作,引得其他人大笑。
“老板,你之前不是說不賣寶仔冰棍的嗎?現(xiàn)在怎么忽然進貨了?”
“之前是之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
很快的,就有學(xué)生發(fā)現(xiàn)了冰棍包裝上的不對勁。
“等一下,你們來看,上面這個小孩……”
學(xué)生們圍在一起,低下頭,看著包裝袋上的大頭照。
陸傲握緊拳頭,專心觀察那邊的動靜。
下一秒,學(xué)生當(dāng)中爆發(fā)出一聲大笑:“難怪老板你從來不賣寶仔冰棍!”
陸傲連連點頭,對,這就是江知魚不賣寶仔冰棍的原因。
恭喜你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又下一秒,陸傲聽見他們說——
“哇哦,這不是嗷嗷小朋友嗎?”
“真的好像,簡直長得一模一樣!”
江知魚笑著站在旁邊,也不糾正,反倒轉(zhuǎn)過頭,朝陸傲攤了攤手。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認(rèn)為這是陸傲,不是江知魚。
爸爸我也沒辦法咯。
陸傲深吸一口氣,大聲澄清:“這不是我!這是我爸爸!”
但學(xué)生們根本不信。
“胡說,這個小孩明明就是你嘛。”
“你爸爸都二十多歲了,包裝上這個小孩還那么小,肯定是你。”
“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著‘寶仔’,吃‘寶仔冰棍’,真是太榮幸了。”
陸傲試圖澄清:“都說了這不是我!這是爸爸小時候!”
“好好好,不是你,不要生氣了。”
學(xué)生們挑好冰棍,來到收銀臺前結(jié)賬。
陸傲拿起冰棍,將條形碼對準(zhǔn)機器,“滴”的一聲。
“兩塊錢。這個小孩不是我。”
“好,給。”
陸傲接過五元紙幣,拉開抽屜找零錢。
“找你三塊錢。這個小孩不是我。”
“知道啦。”
“慢走。這個小孩不是我。”
“我們已經(jīng)很慢地在走了。”
陸傲本來想讓大家一起來笑話爸爸的,結(jié)果……
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所有人都認(rèn)為包裝袋上的小孩是他,甚至有人慕名前來,就為了一睹“寶仔”的風(fēng)采。
下午剛進的三箱冰棍,沒多久就賣完了。
陸傲一邊收銀,一邊反復(fù)強調(diào):“這只小崽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到了晚上,他的嘴巴都干了,臉蛋也紅了,看起來更像包裝袋上的大頭照了。
他倒在寶寶椅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陸行淵用他的吸管杯接了杯溫水,放在他面前:“要喝水嗎?”
“謝謝。”陸傲雙手捧起杯子,下意識跟上一句,“但這只小崽崽不是我。”
江知魚摸摸他的小臉蛋:“嗷嗷,你變成一個小復(fù)讀機了。”
“我也不想的。”陸傲嘴比腦子快,“真的不是我。”
江知魚故意問:“你不是還想擴充業(yè)務(wù),再買一臺冰柜,放寶仔冰棍嗎?那現(xiàn)在還要擴張嗎?”
“不要了。”陸傲虛弱地擺了擺小手,“不要賣冰棍了,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
冰棍誠可貴,金錢價更高。若為形象故,兩者皆可拋。
他可是要當(dāng)霸總的小崽崽,他不能再破壞自己的形象了,他也不想一天到晚跟別人解釋,這真的不是他了。
他陸傲,以霸總的人格起誓,他再也不故意笑話別人了!
他再也不當(dāng)小壞蛋了!
*
“一只小壞蛋呀,飛在花叢中呀。飛呀,拍拍!”
“飛呀,拍拍!”
這天晚上,陸傲和顧白一起睡覺。
兩只崽躺在床上,蓋著小毛毯。
按照慣例,江知魚和陸行淵給他們拍拍哄睡。
“兩只小壞蛋呀,飛在花叢中呀。飛呀,拍拍!飛呀,拍拍!”
江知魚每說一聲“拍拍”,他和陸行淵就同時拍一下兩只崽,很有節(jié)奏感。
兩只崽都軟乎乎的,像兩個小皮球,拍一下還會彈起來。
“三只小壞蛋呀……四只小壞蛋呀……”
喊著喊著,顧白直接跟上他們的節(jié)奏,小胸脯跟著他們一挺一挺的。
顧白睜開眼睛,目光清明:“江叔叔,你越念,我越不困。”
“是嗎?”江知魚笑了笑,“那我不念了。”
陸傲也清醒過來,伸出小手,點了點人數(shù):“爸爸,這里只有三個小壞蛋,沒有四個。”
“啊?”江知魚哽住。
“我可不是小壞蛋。”陸傲嚴(yán)肅澄清。
“好好好,你不是。”江知魚想了想,開始唱歌,“嗷嗷、嗷嗷,我親愛的嗷嗷,爸爸的歌聲,永遠(yuǎn)陪伴你——”
陸傲用手指堵住耳朵,但是爸爸跑調(diào)的歌聲還是會鉆進他的耳朵里。
顧白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看著陸行淵。
“陸叔叔,你負(fù)責(zé)哄我睡覺,那你也要給我唱歌嗎?”
陸行淵沉默片刻,轉(zhuǎn)身要走:“陸叔叔去喊你爸爸過來。”
“不用啦,我只是說說而已。”顧白抱住陸傲,“如果要唱歌的話,讓嗷嗷唱給我聽就好了。”
陸傲瞥了他一眼:“不唱。”
“那我唱給你聽。”
江知魚站起身來:“你們兩個今晚自己哄睡自己,我和陸行淵出去了?”
“好。”顧白笑著說,“我和嗷嗷要進行‘崽崽夜談’!”
“隨便你們,但是不要太晚睡了。”
“嗯嗯,江叔叔、陸叔叔晚安。”顧白朝他們揮揮手。
陸傲抿了抿小嘴巴,也說了一聲:“晚安。”
“晚安,爸爸和大爸爸最愛的嗷嗷,還有嗷嗷的好朋友小白。”
小夫夫退出去,把房門關(guān)好。
陸傲平躺在床鋪上,雙手放在身前,睡得規(guī)規(guī)矩矩,安安分分。
顧白側(cè)躺著,小手搭在他的小肚子上,像下午融化的小冰棍,黏在他身上。
忽然,陸傲開了口:“顧白,你說,他們兩個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
顧白疑惑問:“誰們?”
他馬上又反應(yīng)過來:“噢,你說你的爸爸和大爸爸呀?”
“嗯。”
“江叔叔和陸叔叔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在準(zhǔn)備睡覺了吧?”
“不對。”陸傲搖搖頭,“他們現(xiàn)在肯定在緊急整理資產(chǎn)證明,準(zhǔn)備明天向我坦白。”
“真的嗎?”
“那當(dāng)然。”陸傲把小手從毯子里伸出來,枕在腦袋底下,“如果不是今天下午,冷藏車忽然來了,他們本來打算馬上就跟我坦白的。”
陸傲一臉自信:“任何事情,都瞞不過本崽的眼睛!”
“那你就等明天好了。”顧白笑了笑,“那嗷嗷,你會原諒他們嗎?”
“嗯……”陸傲想了想,“如果他們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的話,那我就勉強原諒他們。”
“放心吧,他們的態(tài)度一定會很好很好的。”
兩只崽挨在一起,閉上眼睛,誰都沒有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傲忽然說:“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
顧白打起精神:“什么問題?”
“既然他們和前世一樣,開了公司,也賺了很多錢,那為什么手表上搜不到他們的名字,也搜不到‘陸氏集團’呢?”
說到這件事情,陸傲忍不住伸出手,拿起放在床頭的兒童手表。
剛剛重生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搜過了。
后來他自己又偷偷搜了好幾次。
就是因為搜不到,所以他才會一直以為江知魚和陸行淵這一世沒錢。
陸傲在手表上搜索“陸氏集團”,然后把一片空白的頁面給顧白看。
“看。”
顧白想了想:“嗷嗷,有沒有可能,這一世,你爸爸和大爸爸給集團改了個名字?所以你才搜不到?”
陸傲眼睛一亮:“你說的有道理。顧白,你變聰明了。”
“是嗎?”
“但他們會把‘陸氏集團’改成什么呢?”
“不知道。”顧白搖搖頭。
陸傲拿著手表,環(huán)顧四周。
忽然,他看見床頭柜上一本厚厚的書——
《江家秘傳》。
在榕城玩的時候,爺爺奶奶覺得他很喜歡這本書,就送了他一本,讓他帶回來。
大部頭可重了,塞在行李箱里,拖都拖不動。
江知魚不喜歡這本書,從行李箱里拿出來之后,就放到了他的房間里。
陸傲記得,爺爺奶奶的集團,叫做“建萍集團”。
因為爺爺?shù)拿质墙ㄖ遥棠痰拿质菑垚燮迹运麄儍蓚人創(chuàng)辦的集團,叫做“建萍集團”。
那么……
陸傲眨了眨眼睛,好像有什么東西,馬上就要被他抓住了。
*
靜謐的夜晚,窗外偶爾有蟲鳴聲。
暖黃的燈光,從書房沒關(guān)好的門縫照出來,落在走廊上。
江知魚和陸行淵正在書桌前,忙碌地整理文件。
“老婆,這個要不要?陸傲看得懂嗎?”
“放著吧,看不懂也給他看。”
“老婆,如果陸傲真的想去國外上幼兒園,那怎么辦?”
“那我們就陪他去!”江知魚語氣堅定,“反正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全了,嗷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嗯。”
“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們要讓他相信,我們很有錢,能讓他去任何地方讀幼兒園,讓他沒有后顧之憂!”
小夫夫簡單說了幾句話,繼續(xù)整理資產(chǎn)文件。
——“陸行淵,給。”
江知魚把一份文件遞過去,有人接住了。
——“老婆,給。”
陸行淵也把整理好的文件遞過去,也有人接住了。
“等一下……”
小夫夫忽然感覺不太對。
“陸行淵,你到底在哪兒呢?”
“老婆,你怎么有這么多只手?”
兩個人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對方,不由地皺起眉頭。
陸行淵指了指下面,江知魚低頭看去。
“嗷!”
陸傲穿著奶牛短袖小睡衣,站在他們兩個中間,手里拿著兩個人剛剛遞過來的文件,表情嚴(yán)肅。
“陸總、江總,晚上好。”
江知魚“咻”的一下竄進陸行淵懷里:“你你你……你什么時候進來的?你怎么進來的?”
陸傲扭頭看了一眼房門:“走進來的,你們沒把門關(guān)好。”
“啊?”江知魚氣得捶了陸行淵一下,“都怪你沒關(guān)好門。”
陸行淵捂了一下胸膛:“老婆,我錯了。”
“陸總和江總開會,怎么能不喊我這個嗷總呢?”
陸傲拿著文件,扭著屁屁,爬上高高的老板椅,然后在上面坐好。
他微微揚起下巴,帶著掌握一切的氣勢。
“說說吧。”
“你們兩個投資的大集團,現(xiàn)在是叫做‘魚淵集團’,還是叫做‘知淵集團’呢?難怪我在網(wǎng)上搜來搜去都搜不到。”
“討厭,都怪你們兩個。”
江知魚和陸行淵對視一眼,大步靠近。
江知魚拍了一下他的屁屁:“你這個奶牛小屁孩,你管誰叫‘你們兩個’呢?”
第57章 x氏集團 比天還大的秘密
57
“我不是奶牛小屁孩, 我是雄獅小霸總!”
陸傲把手里的文件丟到桌上,手腳并用,從老板椅上爬起來, 站在上面,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大聲宣布!
江知魚被他的氣勢嚇到,后退兩三步,被陸行淵接住。
“老婆。”
緊跟著,陸傲奶聲奶氣地怒喝一聲:“江知魚、陸行淵,你們兩個竟敢欺騙我!”
一直以來, 陸傲都陷在一個難以察覺的誤區(qū)里。
他一直以為, 陸行淵創(chuàng)辦的集團, 就叫做“陸氏集團”, 江知魚創(chuàng)辦的,就叫“江氏集團”。
周朔的就是“周氏集團”,顧云帆的就是“顧氏集團”。
所以,只要在網(wǎng)上搜不到“x氏集團”,那就說明現(xiàn)在和前世不一樣, 他們只是做點小生意的個體戶而已。
但陸傲忘記了,集團是可以改名字的!
想改什么名字都可以!
按照陸行淵“戀愛腦”的本性, 這一世, 他和江知魚早早認(rèn)識、早早戀愛、早早結(jié)婚, 他怎么可能給自己的集團起名為“陸氏集團”?
他一定會繼承爺爺奶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給集團起什么行魚、知淵、魚淵……
芋圓、魚圓、魚丸,白白的魚丸,軟軟彈彈的, 顧白從海邊帶回來的特產(chǎn),煮湯很好吃……
想著想著,有點餓了……
反正就是這類型的情侶名!
陸傲一直沒反應(yīng)過來,一直在網(wǎng)上搜“陸氏集團”。
怎么可能搜得到?
這時,江知魚躲在陸行淵懷里,弱弱地開了口:“嗷嗷,不是‘魚淵’,也不是‘知淵’,是……”
陸行淵接上:“是知行,知行集團。”
果然是這樣!
陸傲抬起左手,想要在手表上搜一下“知行集團”。
但江知魚伸長手,把桌上的文件朝他那邊推了推。
“別搜了,這邊有營收文件,比較仔細(xì)。”
“你們兩個是大騙子,我現(xiàn)在只相信我的總助!哼!”
話音剛落,陸傲的手表就應(yīng)了一聲:“霸總,我在。”
“搜索‘知行集團’。”
“好的,正在為您搜索……”
手表很快就有了反應(yīng),用電子音毫無波瀾地念道:“知行集團,全稱知行科技集團……”
江知魚和陸行淵抱住對方。
“是一家全球性企業(yè),主營科技研發(fā),曾參與xxx火箭研發(fā)項目……”
小夫夫抱得更緊了。
“今年四月份,知行集團成功收購懷特集團,一躍成為科技行業(yè)領(lǐng)頭羊……”
陸傲緩緩抬起頭,看著江知魚和陸行淵。
他們兩個緊緊抱在一起,幾乎要團成一個球。
第一句話出來的時候,陸傲就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這分明就是前世的陸氏集團!
主營業(yè)務(wù)一樣,參與過的項目一樣,連項目的名字都一模一樣。
今年四月,那不就是他剛剛重生的日子?
他生病住院,江知魚帶他去醫(yī)院,一直陪著他。
而陸行淵,直到當(dāng)天晚上,才風(fēng)塵仆仆地出現(xiàn)。
所以當(dāng)時,陸行淵就是在忙收購海外集團的事情,所以才來遲了。
這次之后,陸行淵就沒有再出門過。因為他已經(jīng)把集團做到最強,無事可忙了。
陸行淵在超市看門的時候,也經(jīng)常拿著手機看文件。
陸傲聰明的小腦瓜,很快就把所有事情串聯(lián)在一起。
“你們真的騙我了!”
陸傲握緊拳頭,小小的身體不自覺顫抖著,大聲質(zhì)問。
“家里明明不是開超市的,家里明明很有錢,你們還讓我當(dāng)超市經(jīng)理,看著我天天算賬記賬,像一個小傻蛋一樣,精打細(xì)算,給家里攢錢!你們騙我!”
江知魚和陸行淵感覺不對,慢慢松開對方,認(rèn)真地看著陸傲,朝他走近兩步。
“嗷嗷,爸爸和大爸爸……”
“你們太過分了!”
陸傲大喊一聲,然后腳下一滑,整只崽往后倒去。
江知魚和陸行淵連忙撲上前,要接住他。
但陸傲“啪嘰”一下,跌坐在老板椅上,屁股“duangduang”彈了兩下,應(yīng)該沒受傷。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用力眨了眨眼睛。
可他憋住了眼淚,卻無法控制眼眶變紅。
可惡!江知魚和陸行淵都是討厭鬼!
他們一直在看他的笑話,他永遠(yuǎn)都不會原諒他們了!
顧白說的沒錯,比起家里有沒有錢,他更在意的是——
江知魚和陸行淵竟然騙他!
他們怎么能騙他呢?他們怎么可以騙他?
他已經(jīng)慢慢開始信任他們兩個了,可他們兩個竟然從一開始就在騙他!
江知魚伸出雙手,想把陸傲抱起來。
但是陸傲用力扭了兩下小身子,直接把他的手甩開了。
不要!
他還在生氣呢,不要抱他!
江知魚只好收回手,扶著他的老板椅,在他面前蹲下,平視著看向他。
“嗷嗷,對不起啦,是爸爸和大爸爸不好。”
陸行淵跟在他身后,搬了一把小凳子過來,給江知魚坐著:“對不起。”
見陸傲沒有反應(yīng),江知魚只敢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戳他的小肉手:“嗷嗷?”
陸傲像觸電一樣,迅速收回手,把小手壓在屁屁下面。
不讓抱,也不讓摸!
他甚至緊緊閉著小嘴巴,連說話都不肯。
“爸爸和大爸爸是騙了你,但是……但是爸爸和大爸爸隱姓埋名,在這里開超市定居,都是有原因的。”
“而且,爸爸和大爸爸不是故意騙你的。這個集團,我們一直瞞著所有人,連爺爺奶奶都不知道。”
“我們本來打算,等你再長大一點,就告訴你的。”
江知魚一邊解釋,一邊不間斷地戳戳他的小肉胳膊。
陸行淵雖然不會說話,但也跟著老婆,一起戳戳。
戳來戳去,像螞蟻在上面爬,戳得陸傲的胳膊癢癢的,也戳得他的小心臟一跳一跳。
兩個人看起來誠懇極了,也可憐極了。
不知道戳了多久,陸傲終于有所松動。
他仍舊扭著小腦袋,但小聲問:“什么原因?”
“因為……”江知魚搬著小板凳,挪到他面前,“爸爸和大爸爸想保護你,想保護自己,也想保護這個家。”
陸傲下意識睜大眼睛,撞進江知魚認(rèn)真的雙眼里。
他轉(zhuǎn)過頭,同樣對上陸行淵嚴(yán)肅的目光。
陸傲不由地握緊小拳頭,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他們……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江知魚握住他的小手,繼續(xù)說:“爸爸和大爸爸、顧叔叔和周叔叔,我們隱姓埋名,來到小城,是為了保衛(wèi)我們各自的家庭。”
“爸爸和大爸爸開超市,是為了找點事情做,在小城有一個身份,不是為了看你的笑話。在你出生之前,我們就已經(jīng)開了這家超市。”
“雖然超市賺錢不多,但是我們也把海陸空超市當(dāng)成很要緊、很要緊的事業(yè)來做,不是隨便玩玩的。”
“這幾個月,你做超市經(jīng)理,做得很好,真的很好。你想為家里攢錢,爸爸和大爸爸都很欣慰,絕對沒有看你笑話的意思。”
“爸爸對天發(fā)誓。”江知魚舉起右手,語氣認(rèn)真。
“大爸爸也發(fā)誓。”陸行淵迅速跟上,也舉起手。
陸傲深呼吸兩下,小胸脯起起伏伏,又問:“那你們?yōu)槭裁床桓嬖V我?”
難道他們不是一家人嗎?難道他不值得信任嗎?
難道……難道他很傻嗎?
“因為……”江知魚繼續(xù)戳戳他的小胳膊,“因為你還太小了,爸爸和大爸爸覺得……”
“我只是小,但是我又不傻!”陸傲大聲反駁,“我又不是聽不懂人話!”
陸行淵低聲道:“你之前確實聽不懂……”
江知魚連忙用手肘捅了他一下,讓他住口。
“嗷嗷一點都不傻,嗷嗷是小天才,嗷嗷什么都知道。是爸爸和大爸爸還沒有想好,該怎么跟你說。”
“我們不知道該怎么向你解釋,所以思考了幾個月。我們也害怕,生活發(fā)生改變之后,會出現(xiàn)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一直拖著,沒告訴你。”
這還差不多。
江知魚的解釋還行,陸行淵的態(tài)度也還行。
陸傲心里的那團怒火,稍微消下去了一點。
“真是對不起,爸爸和大爸爸現(xiàn)在把家里的經(jīng)濟情況統(tǒng)統(tǒng)都告訴你,家庭收入和開支也給你看。”
“你可以隨便挑選你喜歡的幼兒園,我們會盡全力滿足你的。”
陸傲卻說:“幼兒園的事情以后再說,我還要考慮一下。”
“噢,那現(xiàn)在……”
陸傲大聲說:“我還沒有完全原諒你們呢。”
這句話一出來,小夫夫就知道,陸傲其實已經(jīng)原諒了。
江知魚故意問:“那爸爸和大爸爸該怎么辦呢?”
陸行淵淡淡道:“請你吃十包‘咪咪’。”
“不夠!”
是“不夠”,而不是“不要”。
所以江知魚加碼:“那再請你吃兩根旺旺碎冰冰。不能一次吃兩根,分兩天吃完。”
“還不夠!”
“那再帶你去吃炸串?”
“還是不夠!”
江知魚站起身來,低頭看他,好心提醒:“陸嗷嗷,你不要得寸進尺噢。”
陸傲再次從老板椅上爬起來,大聲說:“我要一輛法拉利!”
“你才四歲,你能開法拉利嗎?”江知魚皺眉,“再說了,我們家雖然有錢,但是也不能這么……”
陸行淵淡淡道:“老婆,我猜兒子想要的是‘法扭利’。”
“扭扭車”的“扭”。
“沒錯。”陸傲雙手叉腰,挺起小肚肚,大聲宣布,“你們這么有錢,本崽要一輛新車。”
“那可以,給你買。”江知魚朝他伸出雙手,“現(xiàn)在可以原諒爸爸和大爸爸了嗎?”
“勉強可以吧。”
陸傲站在椅子上不動,江知魚直接把他抱起來,捏捏他的小手。
“你的手壓在屁屁下面,都有痕跡了。”
“都怪你們。”
江知魚抱著他,朝書房外走去:“都這么晚了,快點回去睡覺。你自己一只崽跑出來的嗎?衣服也不穿。小白呢?”
“顧白在我的房間睡著了。”陸傲說,“我也要睡著的時候,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你們兩個創(chuàng)辦集團的名字,就爬起來了。”
“那你可真是聰明噢。”
“那當(dāng)然了。”
一家三口來到房門口,陸行淵推開門。
果然,一個小小的身影躺在床上,顧白睡得正香。
江知魚“噓”了一聲,用氣聲說:“那我們小聲點,不要吵醒小白。”
“嗯。”
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把陸傲放在床鋪上,又給他蓋上毯子。
“好了,爸爸和大爸爸就不給你拍拍了,你自己睡吧。”
“噢。”
江知魚和陸行淵剛要走,忽然,一只小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拽住他們的衣袖。
小夫夫回頭,陸傲道:“最后一個問題。”
“嗯?”
“為什么集團名字叫‘知行集團’?為什么沒有我的名字?”
江知魚失笑:“那你想叫什么?叫‘知行嗷集團’?還是‘知行崽集團’?”
陸行淵低聲道:“因為那時候你還沒出生。”
陸傲故意問:“就算我沒出生,你們難道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小夫夫頓了一下:“我們怎么知道?”
陸傲說:“你們肯定知道。”
他笑了笑,拽著被子,給自己蓋好。
江知魚認(rèn)真說:“爸爸和大爸爸這是為了保護你,要是壞人知道集團里有個崽,把你綁架了,那怎么辦?”
要是劇情檢測到集團里有個小反派,把他“綁架”了,那怎么辦?
為了保護陸傲,江知魚和陸行淵用他們自己的名字,給集團起了名字,并且把陸傲藏在背后,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江知魚笑著說:“等以后你長大了,我們把集團交給你,你想改什么名字,就改什么名字?”
“嗯。”
“晚安。”
江知魚和陸行淵轉(zhuǎn)身離開。
房門關(guān)上,黑暗之中,顧白悄悄睜開雙眼。
“嗷嗷,你回來啦?”
“回來了。”陸傲吸了吸鼻子,“江知魚和陸行淵的認(rèn)錯態(tài)度還算不錯,所以我已經(jīng)原諒他們了。”
“太好了。”
“他們說,要給我十包‘咪咪’,我分你五包。”
“好耶!”顧白歡呼。
“我還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一個秘密。”
“是什么?”顧白好奇地問。
“是……”陸傲頓了頓,“暫時不能告訴你。”
“那你不拿著這個秘密,多要幾包‘咪咪’嗎?”
“不要了。”陸傲在毯子里翹起自己的小短腿,“這個秘密,可大可大了,比天還大。說出來,會把你們嚇破膽的。”
雖然爸爸和大爸爸的掩飾很完美,但陸傲可是個小天才。
他能通過各種蛛絲馬跡,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對勁的事情,并且將它們串聯(lián)在一起。
他有自信,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爸爸和大爸爸最大最大的秘密了!
陸傲搖了搖自己的小腳丫,嘚嘚瑟瑟。
*
江知魚和陸行淵已經(jīng)洗過澡了,回到房間,直接倒在床上。
“這件事情總算是說開了。”江知魚說,“之前嗷嗷說,最討厭別人騙他。我還擔(dān)心了好久,嚇?biāo)牢伊恕!?br />
陸行淵伸出手,揉揉他的心口:“陸傲很聰明,他什么都知道。”
“那當(dāng)然了。”江知魚說這句話的語氣,和陸傲一模一樣,“遺傳了我本人的智商。”
“沒錯。”
江知魚掙扎著,從陸行淵懷里爬起來,伸手去拿手機:“看看嗷嗷的‘法扭利’。”
陸行淵看了一眼自己空空蕩蕩的懷抱:“老婆,已經(jīng)很晚了。”
江知魚回過頭:“那等明天,讓嗷嗷自己挑?”
“嗯。”
江知魚笑了笑,放下手機,撲上前,按住陸行淵的臉龐,照著他的臉頰親了一口:“睡覺。”
“睡覺。”陸行淵重復(fù)一遍,把毯子拽過來,給兩個人蓋上。
江知魚扒在他身上,動動手,動動腳,調(diào)整姿勢。
忽然,陸行淵感覺不太對勁,摸了摸他的心口:“小魚,這是什么?”
“什么?”江知魚自己也摸了摸,然后從睡衣里掏出一塊毛巾。
陸行淵皺眉:“你的口水兜?”
江知魚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微笑:“是我的護心甲啦。”
“護、心、甲?”
“我怕嗷嗷像牛一樣撞我。”
江知魚把毛巾丟到旁邊,抱緊陸行淵:“快睡覺。”
三秒之后,陸行淵終于反應(yīng)過來,低低地笑了一聲。
“小魚,你竟然不告訴我?”
“我不是拿外套給你穿了嗎?”
直到這時,陸行淵才明白,為什么今天晚上,小魚拿著他的西裝外套,一定要他穿上。
他還以為是小魚饞西裝暴徒了。
江知魚趴在他懷里,皺著小臉,認(rèn)真地看著他:“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陸行淵清了清嗓子,摟緊他的肩膀,“小魚,晚安。”
江知魚也累了,懶得再問他,躺回他懷里:“晚安,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前陣子我總是做夢,夢見嗷嗷發(fā)現(xiàn)我們很有錢,沖上來把我們撞飛。”
“我會抱緊你的。”
“那我們就一起被撞飛。”
靜謐的夜晚,每個幸福的家庭,每個幸福的人,都陷入沉睡。
*
第二天——
“一包、兩包、三包……”
陸傲伸出小手,江知魚和陸行淵把一包又一包“咪咪”,放進他手里。
“十包。為表歉意,再送你兩包,十二包。”
“多謝。”
“十包不許一次吃完,一次吃完嘴巴都破掉。放到抽屜里來,每天給你兩包。”
“好。”
陸傲拿了兩包“咪咪”,分給顧白一包。
顧白傻樂:“謝謝嗷嗷。”
“不用謝。”
正巧這時,周朔和顧云帆從隔壁過來。
“小白,昨天晚上在嗷嗷家睡得好嗎?”
“特別好!”
“快回來收拾一下。爸爸和大爸爸跟你說過的,我們今天要去參觀幼兒園。”
“好。”顧白轉(zhuǎn)回腦袋,問,“嗷嗷,要跟我們一起去嗎?你也要上幼兒園了。”
陸傲看了一眼江知魚和陸行淵,故意說:“不去,我可是要去米國讀書的小天才。”
“啊?”
一聽這話,顧白整只崽都不好了。
他馬上說:“爸爸,那我也不去了!我也要去米國!”
周朔有話直說:“還去米國?你怎么不去飯國、粥國和湯國?”
顧白認(rèn)真回答:“我不愛吃飯,我愛吃肉。”
“快過來。”周朔一伸手,像抓豬一樣,把小崽崽抓走。
“不要!我不要在這里讀幼兒園了!我要和嗷嗷一起!”
顧白奮力掙扎,但還是抵擋不了成年人的力量,被塞進小綠車?yán)铩?br />
就在這時,陸傲家的小粉“滴滴”叫了兩聲。
顧白回頭,只見陸傲踮起腳,拉開車門,然后自己爬到車上去。
顧白眼睛一亮,驚喜地說:“好耶,嗷嗷也要去!”
他大聲喊:“嗷嗷,我們要上同一家幼兒園!”
陸傲坐在安全座椅上,也大聲說:“我只是去看看而已!還沒決定呢!”
“出發(fā)!”
踩下油門,小粉和小綠同時出發(fā)。
現(xiàn)在的幼兒園為了招生,一般都會允許家長帶著孩子進去參觀,有的還會安排老師陪同。
兩家人準(zhǔn)備在一個上午,把小城里的幼兒園都逛一遍,讓小崽崽們自己決定。
五分鐘后,他們來到距離永安街最近的幼兒園。
這是一家公立幼兒園,歷史悠久,辦了很多年,占地不大,但是布置很溫馨。
外墻上畫著彩色的圖畫,地板上鋪著柔軟的地毯,各種設(shè)施玩具一應(yīng)俱全。
老師帶路,陸行淵牽著江知魚,江知魚牽著陸傲,一家人往前走。
“各位家長請看,前面就是我們幼兒園的小禮堂。小班同學(xué)的入學(xué)典禮、大班同學(xué)的畢業(yè)典禮,還有每年六一、元旦的文藝匯演,都會在這里舉行。”
陸傲轉(zhuǎn)過頭,看著墻上的大幅照片。
老師笑著說:“這是我們學(xué)校歷年以來,舉辦活動的照片,小朋友喜歡嗎?”
“嗯。”陸傲應(yīng)了一聲,看著某張照片上,兩個戴著花朵頭套的紅撲撲小臉蛋,眨了眨眼睛。
江知魚捂住他的眼睛,把他帶走:“嗷嗷,干嘛一直盯著人家看?不許看。”
他們繞著幼兒園簡單轉(zhuǎn)了一圈,就出來了。
顧白興高采烈:“去下一家!”
陸傲卻說:“不用了。”
“啊?”顧白難過,“嗷嗷,你不想繼續(xù)看嗎?”
“不想,我已經(jīng)決定好了。”
“你決定好什么了?”
“我決定,我要在這家幼兒園上學(xué)!”
陸傲抱著小手,揚起下巴,自信地看向江知魚和陸行淵。
江知魚表情復(fù)雜:“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用。”陸傲堅定。
爸爸和大爸爸以為他沒看出來,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
照片上那兩個演花的小崽崽,就是江知魚和陸行淵!
這家幼兒園,是江知魚和陸行淵讀過的幼兒園!
陸傲回過頭,看了一眼招牌:“小太陽幼兒園!就是這家!”
第58章 破洞褲 嗷嗷坐滑滑梯,磨破了…………
58
小太陽幼兒園。
多么高大的名字, 多么閃耀的名字,仿佛正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
陸傲相信,這就是屬于自己的“小霸總培訓(xùn)基地”!
江知魚和陸行淵四手叉腰——互相叉著對方的腰, 低下頭,認(rèn)真地看著陸傲。
“你確定不再看看其他幼兒園?不再考慮一下?”
陸傲確定、肯定以及堅定,一揮小手:“不必了。”
江知魚故意問:“那我們現(xiàn)在就進去填表報名?”
“可以。”陸傲抬起小短腿,就要往里走。
江知魚連忙拉住他:“真的啊?”
“當(dāng)然是真的。”陸傲又用那種看小傻蛋的眼神看著他們。
江知魚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不好意思地對顧云帆和周朔說:“那個……嗷嗷已經(jīng)決定好了……當(dāng)然了,之前說好的,我們一起看幼兒園,要不然我把嗷嗷和陸行淵送回家里, 我陪你們繼續(xù)看?”
就在這時, 顧白舉起小手:“我也決定好了!”
周朔了然問:“你也要上小太陽幼兒園?”
“嗯嗯。”顧白用力點頭, “大爸爸你怎么知道?”
“廢話, 我們現(xiàn)在就看了一家幼兒園。”周朔拍拍他的小肩膀,“你這個小跟屁蟲。”
“我不是小跟屁蟲,我也有自己的主見的。”
“噢?說說你選擇這家幼兒園的理由。”
“理由就是——”顧白想了想,“我想在文藝匯演上,出演一朵花。我喜歡演一朵花, 很漂亮、很美麗,好像能聞到香氣。”
周朔還沒來得及說話, 江知魚就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小白, 有品位!你是這個!”
顧白彎腰鞠躬:“謝謝江叔叔。”
“走, 我們現(xiàn)在就進去報名。”
“好!”
兩家人在幼兒園門口折返,重新回去,找老師報名。
老師帶他們?nèi)マk公室,拿出兩張表格, 讓家長填寫。
陸傲趴在爸爸和大爸爸身邊,盯著他們填表格,防止他們填錯。
這個家必須要有小崽崽撐著!
陸傲撐著頭,疑惑地問:“為什么要寫小名?”
老師解釋道:“在幼兒園里稱呼小名,可以讓老師更快認(rèn)識小朋友,也可以讓小朋友更快認(rèn)識對方,更親近噢。”
“嗯。”陸傲想了想,命令正在填表的陸行淵,“大爸爸,我的小名填‘霸總’,我要讓所有人都喊我‘霸總’。”
“不行。”江知魚糾正他,“你的小名明明是‘嗷嗷’。陸行淵,填‘嗷嗷’。”
“陸行淵,填‘霸總’!”
“‘嗷嗷’!”
父子二人僵持不下,而陸行淵筆尖一動,就寫上了“嗷嗷”兩個字。
在陸行淵這個大機器人這里,江知魚的命令就是最高優(yōu)先級。
陸傲震怒:“陸行淵!”
陸行淵轉(zhuǎn)頭看他,陸傲久違地感受到來自血脈深處的壓制,又喊了一聲:“你是我的大爸爸。”
老師見狀不妙,連忙道:“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的,小名可以填很多個,多填幾個也沒關(guān)系。”
陸行淵看了一眼陸傲,默默地把“霸總”也寫上去了。
筆尖停頓片刻,他又補了一個上去——
霸崽。
三個小名,爸爸、大爸爸和陸傲分別貢獻了一個,這很公平。
接下來就是家長姓名、聯(lián)系方式、家庭住址各種信息,如實填寫就好。
填完表格,老師又把他們拉進一個名為“小太陽幼兒園入學(xué)學(xué)生家長通知交流”的群里,請他們留意群里的通知。
他們算是比較早報名的,群里只有幾個人。
誰也不認(rèn)識誰,也就沒打招呼,大家都安安靜靜地等通知。
江知魚原本以為,幼兒園的事情還得忙活一陣子,才能定下來。
沒想到不到一個小時就辦好了。
時間還早,兩只崽不想回家,就繼續(xù)在幼兒園里閑逛,提前熟悉環(huán)境。
陸傲走過沙坑:“爸爸和大爸爸小時候就在這里堆沙子嗎?”
陸傲走過秋千架:“爸爸和大爸爸小時候也玩過這個秋千嗎?”
陸傲走過滑滑梯:“爸爸和大爸爸小時候就是從上面滑下來的嗎?”
江知魚跟在他身后,面無表情,十分敷衍:“啊,是是是,對對對。”
陸行淵比較有耐心,向他解釋:“這些設(shè)施都是新?lián)Q的,之前的滑滑梯是水泥澆筑,大象形狀的。”
“有一年冬天,上體育課,老師生病了,讓我們自由活動。小魚在滑滑梯上滑了一整節(jié)課,把棉褲都……”
話還沒完,江知魚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給我閉嘴!”
陸傲好奇地抬起頭:“爸爸的棉褲怎么了?”
“沒怎么!”江知魚一揮手,“小白,上!”
江知魚一聲令下,顧白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牽住陸傲的手,拉著他,“蹭蹭蹭”爬上滑滑梯的“梯”。
“嗷嗷,一起來玩!”
“顧白,松手!嗷!”
兩只崽站在滑滑梯上,望著面前的“滑滑”。
顧白拉著陸傲的手:“嗷嗷,來玩!”
“不要,我不要玩這么幼稚的游戲。”陸傲抱著滑滑梯的柱子,十分抗拒,“會破壞我的完美形象的。”
“你之前在醫(yī)院都玩過了。”
“顧白!”陸傲不滿地喊了一聲。
之前那是特殊情況!他不是自愿的!
其實……其實他根本不喜歡玩滑滑梯這種幼稚的東西!
“唔……”顧白想了想,“嗷嗷,小崽崽就要玩滑滑梯。等我們長大了、長高了、變重了,再玩滑滑梯,就不會有飛起來的感覺了。”
他認(rèn)真說:“小崽崽被生到這個世界上,就是要玩滑滑梯的!我們……”
顧白壓低聲音:“我們重生到這個世界上,也是要玩滑滑梯的。”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陸傲還沒反應(yīng)過來,顧白就拉著他,兩只崽坐在滑滑梯上方。
“別管這么多了,現(xiàn)在就出發(fā)!”
顧白大喊一聲,陸傲馬上調(diào)整好姿勢和表情,張開雙手,霸氣高傲地滑下去。
顧白歡呼:“喲呼!”
陸傲大聲宣告:“嗷總駕到!”
幼兒園老師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難得地陷入了沉默。
這兩只小崽崽……
他有預(yù)感,幼兒園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
滑滑梯,一款兒童游樂設(shè)施,對0-100歲兒童,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就算是陸傲這種,自詡心智成熟的霸崽,也不例外。
不玩的時候,陸傲永遠(yuǎn)也想不起來,世界上還有滑滑梯這種東西。
一旦開始玩,陸傲就陷入了“爬樓梯-坐好-往下滑-再爬樓梯-再坐好-再往下滑-再再再爬樓梯”的無限循環(huán)之中。
好玩!太好玩了!
兩只崽玩起來沒完沒了的,家長們就坐在旁邊的沙坑邊等他們。
不知道第幾次,陸傲和顧白坐在滑梯頂端,從上往下滑。
陸傲兩條小短腿一蹬,整只崽以飛快的初始速度,朝下面滑去。
這一次,他下滑的速度,比剛才每一次都要快。
江知魚和陸行淵感覺不太妙,下意識站起身來。
果然,下一秒,安靜的活動操場上,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嘎吱”!
緊跟著,陸傲仰天長嘯:“嗷!”
“嗷嗷?嗷嗷!”
小夫夫連忙沖上前,陸行淵把卡在滑滑梯上下不來的陸傲抱起來,江知魚握著他的小手小腳,仔細(xì)捏捏。
“怎么了?手卡到了?還是腳卡到了?”
江知魚仔細(xì)檢查,陸傲卻抿著小嘴巴,不肯說話。
“嗷嗷,你怎么不說話?哪里痛痛啊?”
給江知魚急得,連疊詞都出來了。
但陸傲還是閉緊嘴巴,咬緊牙關(guān),不肯松口。
“啊?你真的變傻了?”江知魚伸出兩根手指,在陸傲面前晃了晃,“這是幾?”
“這是‘二’,也是‘耶’。”陸傲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不是手,也不是腳。”
“那是哪里?”
陸傲又不說話了。
“到底是哪里啊?”江知魚都快急死了。
就在這時,陸行淵抱著陸傲,把他轉(zhuǎn)了個方向,讓他背對著江知魚。
“小魚,我想是這里。”
“哪里?”
江知魚皺起眉頭,定睛一看。
只見陸傲把小手背在身后,死死地捂著他的……
屁屁。
江知魚沉默了一秒。
整個世界都沉默了一秒。
陸傲沉默著,好像沉默了好幾年那么久。
一秒之后,江知魚像是想到什么,“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嗷嗷,是不是?”江知魚湊到陸傲面前,故意問他,“是不是?”
陸傲故意裝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江知魚扭頭看看四周。
陸傲這邊出了狀況,顧云帆和周朔都很關(guān)心,想要上前看看。
但是顧白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伸出小手,擋在他們面前,不讓他們過去。
“不許!都不許過去,也不許看!”
江知魚低下頭,小聲問:“嗷嗷,你的褲子磨破了?”
陸傲睜大眼睛,小臉通紅,但依舊嘴硬:“沒有啊,你在說什么?”
“小褲褲沒破,但是穿在外面的褲子破了,對吧?”
現(xiàn)在是夏天,陸傲穿著純棉的T恤短褲套裝,穿起來很舒服、很柔軟。
陸傲穿著這套衣服,在爺爺奶奶家附近的山泉邊玩水,在超市門口和顧白一起玩扭扭車,玩了一整個夏天。
衣服穿久了,在滑滑梯上滑來滑去,滑出一個破洞,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開始的那一聲“嘎吱”,應(yīng)該就是陸傲的屁屁肉和滑梯摩擦,發(fā)出的聲音。
“屁屁痛嗎?有磨紅嗎?爸爸幫你看看。”江知魚擋在陸傲面前,伸出手,要把他的小手拿開。
但是陸傲堅決不肯:“沒磨到,一點都不痛!”
“沒關(guān)系的,爸爸幫你擋住,沒其他人看見,就給爸爸看一眼。”
“不要!”
“那……”
陸行淵道:“之前怕他在外面玩,弄臟褲子,我有準(zhǔn)備給他換洗的干凈褲子。”
陸傲眼睛一亮:“在哪里?快拿過來。”
“在包里。”
“那包在哪里?”
“在車上。”
“……”
陸傲沒有再問,但是陸行淵還是繼續(xù)回答:“車在學(xué)校門口。”
離這里不算近。
江知魚憋住笑,伸出手,捂住陸傲的小手。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爸爸和大爸爸保護著你,把你安全送到車上,走。”
陸行淵也抬起手,寬厚的手掌覆在老婆兒子的手上。
一家三口的手,在這種奇怪的時候,交疊在一起。
小夫夫抱著陸傲,像抬轎子一樣,慢吞吞地往外挪。
江知魚一邊挪,一邊對顧云帆和周朔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次是真的緊急情況,我們先出去了。你們陪小白再玩一會兒,等一下一起去吃午飯!”
看見一家三口這樣的動作,顧云帆和周朔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好,你們先去,好了發(fā)消息喊我們。”
“沒問題。”
陸傲坐在爸爸和大爸爸用手搭成的“轎子”上,鎮(zhèn)定地朝顧白揮了揮手:“顧白,我先走了,再見。”
“嗯,等下見。”
一家三口離開活動操場,繼續(xù)往外挪。
正巧這時,剛才接待過他們的老師迎面走來。
老師疑惑:“誒?霸崽小朋友,你們這是?”
陸傲張了張嘴,江知魚搶先回答:“我們在玩游戲呢。”
“這樣啊。等下次有機會,可以來參加幼兒園的親子運動會。”
“好的好的,我們先回去了。”
一家三口繼續(xù)往外走。
路過保安亭,收到保安大爺?shù)挠H切問候。
走過大街,收獲幾個路人的疑惑目光。
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難,終于來到小粉車旁邊。
江知魚打開車門,陸行淵把陸傲送進后排,又從包里拿出干凈褲子給他。
陸傲把車門關(guān)上:“我自己換褲子,你們不許偷看。”
“知道了。”
江知魚和陸行淵分別站在車子兩邊,背對著,擋在車窗前。
車子里,陸傲脫掉破褲子,費力地扭過頭,揉揉自己的小屁屁。
還好受傷不是很嚴(yán)重,只是有一點紅而已,很快就會消下去的。
江知魚抱著手,扭頭看去。
陸行淵似有所感,也回過頭。
小夫夫相視一笑。
車?yán)锏年懓琳鹋骸安辉S偷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江知魚問,“穿好了嗎?”
“穿好了。”
江知魚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時間不早了,給小白發(fā)消息,讓他們出來,我們一起去吃午飯。”
陸傲舉起左手:“總助,給顧白發(fā)消息,讓他馬上出來見我。”
江知魚糾正他:“嗷嗷,不可以這樣,要有禮貌。”
“噢。”陸傲撤回消息,“總助,請你發(fā)消息給顧白,讓他馬上出來見我。”
江知魚迷惑:“你在請誰?”
陸傲第三次改口:“請顧白出來見我。”
顧白很快就回復(fù)了,說他和爸爸、大爸爸馬上出來。
一家三口就在外面等。
等待期間,陸傲坐在兒童座椅上,看著自己的破褲子。
他抬起頭,問:“我能不能換一家幼兒園?”
“不可以,已經(jīng)報名了。”江知魚認(rèn)真說,“報名之前,爸爸和大爸爸就問過你,是不是確定下來了,是你自己信誓旦旦地說已經(jīng)確定了。”
陸行淵也道:“做人要說一不二,說出去的話就是真的,不能改來改去。”
“噢。”陸傲癟了癟小嘴巴。
幼兒園三年,他都不會再去玩滑滑梯了。
這會勾起一些不太妙的回憶。
忽然,陸傲靈光一閃,猛地抬起頭:“爸爸,大爸爸之前說,你冬天玩滑滑梯,你是不是把棉褲給……”
正巧這時,顧白一家出來了。
江知魚迅速上車,系好安全帶:“出發(fā)出發(fā)!去吃炸串!我要吃一整只炸雞!”
陸傲癟了癟小嘴巴,心里稍微平衡了一點。
爸爸肯定也磨破褲子過,而且是冬天更厚實的棉褲。
這說明,玩滑滑梯磨破褲子,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一點都不好笑!
*
幼兒園九月一號準(zhǔn)時開學(xué)。
老師提前在群里發(fā)了繳費流程和物品清單,讓家長們按照流程和清單準(zhǔn)備。
要買的東西也不多,小書包、小水杯、小汗巾,都是一些日常用品。
家里都有,但是新學(xué)期、新氣象,江知魚和陸行淵還是決定給陸傲買新的。
開學(xué)前幾天,一家人抽空去了一趟商場。
也是在這個時候,陸傲才明白——
“難怪賣手表、賣衣服的店鋪一直在打折,這是我們家的店鋪,對嗎?”
陸行淵正色道:“整個商場都是我們家的。”
“所以我們家的商場真的賺錢嗎?需要我出任經(jīng)理嗎?要不然我不上學(xué)了,我來管理這個商場?保證扭虧為盈,盈利三倍。”
江知魚和陸行淵:???
你怎么還得寸進尺起來了?
“商場賺錢的。”
“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好好上幼兒園。等你長大了,有你管的時候,不用急著給我們打工。”
陸傲握緊拳頭,下定決心:“那我今天要把商場搬空!”
“只要你搬得動。”
陸傲像一個小炮彈,沖進商場。
黑色的霸總水杯,拿下!
印著《汪汪隊》的小書包,拿下!
超大款48色水彩筆,拿下!
陸傲在前面拿東西,爸爸和大爸爸在后面接。
“嗷嗷,老師說了,水杯買小一點的就可以了,你拿的這個是水壺。”
“陸傲,老師說水彩筆只需要買12種顏色的,不能多買。”
“嗷嗷……”
買完文具,陸傲又沖進童裝店。
“請把你們店里最厚最厚的褲子拿出來!”
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大半個月,思來想去整整十幾天,最終還是抵擋不住滑滑梯的誘惑。
就算要穿三條褲子,他還是想玩滑滑梯!
買完東西,一家人又去幼兒園領(lǐng)取園服。
小孩子長身體長得快,再加上不需要天天穿,只有周一升旗和重大活動的時候要穿,所以只發(fā)了一套夏季園服。
園服圖案是一樣的,一個燦爛的小太陽。
但是每個班的代表顏色不一樣。
陸傲和顧白被分到小云朵班,所以他們兩個的衣服是米白色的,褲子是深藍(lán)色的,穿起來就像一朵飄在天空里的小白云。
開學(xué)前一天晚上,一家三口忙碌地做著最后的準(zhǔn)備工作。
江知魚站在書桌前,最后一遍清點物品:“水杯、汗巾,更換的衣服和褲子。”
陸傲脫掉鞋子,踩在椅子上:“還有水彩筆。”
“水彩筆暫時不用帶,等有畫畫課的時候再帶。”
“那就沒有了。”
“嗯。”江知魚把書包拉鏈拉好,“開學(xué)第一天,爸爸幫你整理書包。接下來就要你自己整理了。”
“知道了。”
父子二人回過頭,看向陸行淵。
陸行淵盤起自己的大長腿,坐在燈下,穿針引線,一臉認(rèn)真。
怕把園服弄混,江知魚特意在網(wǎng)上買了刺繡姓名貼,讓陸行淵縫在上面。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怎么樣?縫好了嗎?”
“馬上就好。你們離遠(yuǎn)一點,小心被扎到。”
沒多久,陸行淵用線繞針,熟練地打了個結(jié),用剪刀把線頭剪掉。
“好了。”
一家三口擠在一起,認(rèn)真欣賞。
陸傲的姓名貼,可不是網(wǎng)上店鋪隨便套一個模版就好的,是江知魚和陸行淵親自設(shè)計的。
一只綠色小恐龍,握緊小手,張大嘴巴,把陸傲的名字大聲吼出來。
縫在衣角、褲腳上,渾然一體,像是精心設(shè)計的點綴,很霸氣,也很威武。
“好看。”
江知魚把衣服疊好,讓陸傲放在床頭。
“今晚早點睡,明天早早起床,爭取做最酷的小崽崽!”
這天晚上,陸傲獨自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他忍不住想,幼兒園里好玩嗎?應(yīng)該是好玩的吧?
里面有滑滑梯這么好玩的東西,其他東西應(yīng)該更好玩吧?
他會遇到怎么樣的同學(xué)、怎么樣的老師呢?會遇到壞人嗎?
離開他這個經(jīng)理,超市的營業(yè)額會下滑嗎?爸爸和大爸爸撐得起來嗎?
爸爸和大爸爸在家里會想他嗎?還是會很開心?因為他們終于可以過二人世界了。
如果他又一次在滑滑梯上磨破褲子,他們會給他送褲子嗎?
如果他磨破的是園服褲子,那爸爸和大爸爸去哪里再找一條一模一樣的褲子呢?
陸傲翻了個身,蜷著身子,小手抓著被角,躺在床鋪上,像窩在爸爸和大爸爸懷里一樣。
他忽然,不想和爸爸、大爸爸分開。
他愿意去商場做經(jīng)理,管理所有商鋪。
他已經(jīng)不想離開他們了。
第59章 幼兒園 嗷嗷:你爸爸不要你咯!……
59
九月一日, 早上八點半。
小太陽幼兒園準(zhǔn)時打開大門,迎接新同學(xué)。
永安街和幼兒園只隔了一條街,步行只需要十分鐘, 所以兩家人都沒開車,帶著陸傲和顧白走路過去。
鋪滿紅磚的人行道上,江知魚和陸行淵牽著手,周朔和顧云帆并肩而行。
陸傲和顧白手拉著手,大步走在最前面。
路邊樹木蔥郁,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照在地上,像包裝袋里剩下的碎碎的薯片。
兩只小崽崽身穿園服, 腳蹬小涼鞋, 大步走在路上, 一腳踩下去, 把陽光踩得更碎。
江知魚一邊走,一邊問:“考考你們,小崽崽第一天上幼兒園,進到學(xué)校,會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我知道, 是哭。”顧白舉起小手,“一般的小崽崽, 第一天上幼兒園, 都會哭的!”
陸傲抬起頭, 補充道:“但我們不是一般的小崽崽。”
“沒錯。”顧白深以為然,“我們是小云朵班的小崽崽。”
“顧白,我說的不是‘一班’、‘二班’,我說的是‘一般’。”陸傲重讀, “非、同、一、般。”
江知魚笑了笑:“那請問兩只非同一般的小崽崽,你們進到學(xué)校里,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呢?”
“嗯……”顧白想了想,“找到位置,放下書包坐好。”
“嗷嗷呢?”
陸傲握緊拳頭,大聲宣布:“觀察周邊環(huán)境,排除潛在危險。招兵買馬,收買人心,稱王稱霸,一統(tǒng)天下!”
陸傲回過頭,自信滿滿地看向爸爸和大爸爸。
陸行淵很配合地給他鼓掌:“好。”
江知魚則沉默著,表情復(fù)雜:“你是去上學(xué)的,不是去征戰(zhàn)天下的。”
“都差不多。”陸傲正色道,“霸總要從小開始培養(yǎng),對吧?大霸總大爸爸?”
陸行淵頷首:“對。”
江知魚伸出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爸爸告訴你,進到學(xué)校里的第一件事,就是——”
陸傲認(rèn)真地看著他,就是什么?
“就是先看看廁所在哪里。免得有突發(fā)狀況,來不及現(xiàn)場問老師。”
“噢……”陸傲哽住,“我知道了。”
正說著話,兩家人就到了幼兒園門口。
今天剛開學(xué),學(xué)校門口擠滿了人。
好家伙,一只小崽崽,要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六個人來陪。
一個提書包,一個提水杯,一個提衣服,還有一個提著崽。
為了安全考慮,幾個老師在門口守著,維持秩序。
“排好隊!家長們帶著小朋友排好隊!”
“排到你們了,再報上姓名,老師會帶小朋友去相應(yīng)的班級隊伍里。”
“家長不能入園!再說一遍,家長不能入園,也不要在幼兒園門口逗留圍觀,請相信小朋友的獨立能力,也相信老師的教學(xué)能力!”
大門里,十幾個小朋友,已經(jīng)按照班級順序排好了隊,只等小朋友到齊,就可以一起去班上。
小朋友們目前的情況還算穩(wěn)定,有掉眼淚的,老師正在哄著,但沒有哭得特別厲害的。
隊伍很長,七繞八繞的,兩家人好不容易才找到隊伍尾巴,接了上去。
人很多,也很吵,江知魚一開始還高高興興、嘻嘻哈哈的,摸摸陸傲的小腦袋,牽住陸行淵的手。
“我們嗷嗷可是成熟的小天才,絕對不會哭的,對吧?”
“那當(dāng)然了。”
“真不愧是爸爸和大爸爸最愛的小崽崽,就是勇敢!”
陸傲舉起小拳頭:“當(dāng)然!”
隨著隊伍穩(wěn)步推進,一只一只小崽崽像小雞仔、小鴨仔一樣,被老師抓進圍欄里。
江知魚原本翹起來的嘴角,不知不覺耷拉下去,表情也不由地帶上些許憂愁。
他站在原地,抓著陸行淵的手,捏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捏過去。
“那個……嗷嗷,你餓不餓?要不要爸爸去隔壁的便利店買點面包給你吃?”
“爸爸,我們五分鐘前才吃完早飯。”陸傲無奈。
“噢噢。那進去以后要講禮貌,對人友善,不可以把同學(xué)當(dāng)成你的下屬,明白嗎?”
“明白了。”陸傲更無奈了,“我是小霸總,不是小惡霸。”
“兒童手表帶了嗎?老師特意說了,小班可以帶。爸爸和大爸爸的電話有存好嗎?好友呢?沒有不小心把我們刪掉吧?有事情隨時打電話給我們……”
“當(dāng)然了,也不能沒什么事情就打電話,有緊急的事情才能打電話,但什么是緊急的事情呢?就是……比如說,你在幼兒園被欺負(fù)了,還有你在幼兒園沒吃飽,還有……”
陸傲打斷了他的話:“江知魚,我知道的。”
“那……”
江知魚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心里亂糟糟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陸傲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爸爸,又不是你要上幼兒園,你不要緊張。”
“胡說八道。”江知魚下意識反駁,“我才不會緊張。”
但是陸行淵能明顯感覺到,老婆和他交握的手,正在微微發(fā)抖。
陸傲也能明顯感覺到,爸爸說話的聲音,正在微微顫抖。
好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兩家人排到隊伍前面。
“怎么這么快?!”
江知魚目瞪口呆,都快暈倒了。
“家長不用太擔(dān)心。”老師笑著問,“兩個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顧白。”
“我叫陸傲。”
——“我們是小云朵班的。”
“哇,你們好勇敢啊。”
一個老師適當(dāng)給予夸贊,另一個老師拿起花名冊,翻了翻。
“兩個小朋友請進來吧,小云朵班在這邊噢。只要集齊所有小朋友,你們就可以去班級了。”
“好。”
陸傲和顧白手牽著手,一個老師帶著他們,朝隊伍走去。
臨走之前,顧白回過頭,朝顧云帆和周朔揮了揮手:“爸爸拜拜、大爸爸拜拜,下午放學(xué)來接我噢。”
“好。”顧云帆和周朔也朝他揮手,“拜拜!”
江知魚咬著牙,羨慕嫉妒恨地看著顧白一家的甜蜜互動,再看看頭也不回往前走的陸傲,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霸總小崽崽,他都不跟爸爸、大爸爸道別的嗎?
這時,陸傲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回過頭,吝嗇地投來一個目光,像領(lǐng)導(dǎo)視察一樣,朝他們招了一下手。
“傍晚見。”
連道別都這么程式化。
盡管如此,江知魚還是踮起腳,用力揮手:“嗷嗷,在幼兒園多吃點、多玩點。能學(xué)就學(xué),不能學(xué)就算了,吃飽來!”
陸行淵也點點頭:“多吃點肉。”
“對對對,交了學(xué)費的,多吃點肉!”
人群里,哄堂大笑。
陸傲扶額,有些無奈。
兩只小崽崽手牽著手,站到隊伍里。
雖然老師反復(fù)強調(diào),家長送完孩子就可以離開了,不要在校門口逗留,但他們怎么可能舍得離開?
江知魚和陸行淵也不例外。
小夫夫剛走過街道拐角,然后迅速折返,躲在墻角偷看。
“嗷嗷應(yīng)該不會哭吧?”
“不會,霸總從不知眼淚為何物。”
“但我還是好擔(dān)心。”
“老婆,我也是。”
隊伍里,顧白緊緊牽著陸傲的手,陸傲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
小太陽幼兒園學(xué)生不多,也開始實行小班教學(xué),一個班級還不到十個人。
沒多久,小云朵班全體到齊。
老師舉起手:“小云朵班所有同學(xué),跟老師走!”
于是陸傲和顧白乖乖跟著老師走,走過拐角,徹底消失在了爸爸和大爸爸的視線里。
“嗚嗚——嗷嗷——”
“老婆!”
陸行淵伸出手,迅速接住江知魚。
江知魚倒在陸行淵懷里,奄奄一息。
陸傲走了,把江知魚的魂也帶走了。
陸嗷嗷,快把爸爸的靈魂還回來!
*
與此同時,小云朵班的老師,帶著所有小朋友,像大鴨子帶著一排小鴨子,搖搖擺擺地來到一個教室門前。
“所有小朋友注意,從今天起,這里就是我們的教室了,以后我們都會在這個教室里上課。”
“那么,誰能告訴老師,如何辨別我們自己的教室呢?”
陸傲不屑于回答這么簡單的問題。
顧白興致勃勃,但是他剛舉起手,一只小胖仔搶先一步:“門上有一朵小白云!”
“沒錯,胖仔同學(xué)說得對。大家看,我們的教室門上有一朵小白云,這是我們專屬的,只要大家牢牢記住這個標(biāo)記,以后就不會認(rèn)錯教室了。”
“記住了嗎?”
“記住了!”
所有同學(xué)齊聲應(yīng)道,除了陸傲。
他只是張了張嘴,沒有發(fā)出聲音。
“那我們現(xiàn)在進來吧。”
教室里鋪著彩色的地毯,墻上貼著藍(lán)天白云、大樹小鳥的貼畫。
八個彩色小椅子擺在正中,這就是他們的位置。
老師讓他們自己挑位置。
陸傲目標(biāo)明確,走到正中間黃色的椅子前面坐下。
黃色的,是龍椅!霸總專座!
顧白在他左邊的藍(lán)色椅子上坐下,而他的右邊,是一把紅色的椅子,剛剛回答問題的胖仔挑走了。
所有小朋友都坐好,老師站在他們面前,正式向他們打招呼。
“各位小朋友好,我是你們的老師,我叫橙子,你們可以叫我橙子老師。”
此話一出,教室里是此起彼伏的——
“橙子老師!橙子老師!”
陸傲皺起小臉,有點嫌棄。
所幸橙子老師很快就控制好了局面:“好的好的,小朋友們請安靜。”
“老師已經(jīng)介紹了自己。現(xiàn)在,我想請小朋友們像老師剛剛一樣,介紹一下自己,可以嗎?”
“可以!”
“我叫蘋果!”
“我叫茄子!”
“好了好了,小朋友們,按照順序,一個一個來。”
在老師的組織下,一群小崽崽從陸傲的右邊開始自我介紹。
區(qū)區(qū)自我介紹,陸傲早就準(zhǔn)備好了。
——“你們好,我叫陸傲。‘陸’是‘陸海潘江’的‘陸’,‘傲’是‘傲睨萬物’的‘傲’。完了。”
對了,最后那個“完了”,改成“over”可能會更好。
他一定會一鳴驚人的!
這時,他旁邊的胖仔站了起來。
“大家好,我叫胖仔,今年四歲。我家住在……”
陸傲握緊小拳頭,時刻做好準(zhǔn)備。
胖仔說了很多,終于,快要結(jié)束了。
但他的最后一句話是——
“你們爸爸媽媽不要你們咯!”
整個世界都沉默了一秒鐘。
“不好!胖仔!”橙子老師飛撲上前,想要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下一秒,所有小朋友,除了陸傲和顧白,齊齊大哭起來。
“哇!”
“爸爸!媽媽!”
“別不要我!我會聽話的!”
橙子老師手忙腳亂,一會兒哄哄這邊,一會兒哄哄那邊,恨不得拔下幾根毫毛,變出幾個分.身,幫自己料理混亂的局面。
“不要哭!”
“蘋果,不要哭!香蕉,不要哭!”
“愛坡,不要哭!巴拿拿,不要哭!爸爸媽媽沒有不要你們!”
胖仔得意地?fù)P了揚下巴,轉(zhuǎn)頭卻看見顧白和陸傲沒哭。
他問:“你們?yōu)槭裁床豢蓿俊?br />
顧白說:“我和爸爸、大爸爸說好了,他們下午放學(xué)就來接我了。”
胖仔碰了個軟軟的釘子,又問陸傲:“那你為什么不哭?”
“我?”陸傲反問,“我為什么要哭?”
雖然……雖然他沒有跟顧白一樣,跟爸爸、大爸爸說好,但是……
但是他相信,江知魚和陸行淵肯定會來接他的。
就算沒說好也沒關(guān)系,這就是默契。
反正……反正……肯定不會有事的……
江知魚和陸行淵不會丟下他的……沒錯……
就在這時,胖仔像是獲勝一般,大聲宣布:“你的眼睛紅了!你也要哭了!”
“胡說八道!”陸傲“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說,“你爸爸才不要你了!”
胖仔說:“我和我爸爸也約定好了,他下午就來接我。”
這個時候,橙子老師正忙著哄其他小朋友,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
陸傲握緊拳頭,低下頭,看見自己手上的兒童手表。
陸傲抬起頭,再說一遍:“你爸爸就是不要你了!”
胖仔再次反駁:“才沒有!”
“你不信的話,我們發(fā)消息問問爸爸,怎么樣?正好我有手表。”
“好啊!問就問!”
陸傲拿出手表,顧白和胖仔圍到他身邊。
陸傲一戳屏幕,手表上出現(xiàn)他和江知魚的聊天對話框。
他故意問胖仔:“這就是‘爸爸’,這兩個字就是‘爸爸’,你認(rèn)字嗎?”
胖仔嘴硬:“我當(dāng)然認(rèn)識。”
“好,那我們現(xiàn)在來問他。”
陸傲舉起手表,按下語音鍵,問:“爸爸,你要陸傲嗎?”
這個時候,江知魚和陸行淵在學(xué)校門口,還沒有離開。
收到小崽崽的消息,江知魚馬上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夾起嗓子,回復(fù)他:“當(dāng)然啦,爸爸當(dāng)然要嗷嗷,嗷嗷是爸爸最愛的寶貝。就算給爸爸一百萬、一千萬,爸爸也只要嗷嗷。”
陸行淵跟上一句:“大爸爸也要陸傲。”
陸傲一臉自信,把語音消息播放給胖仔聽。
緊跟著,陸傲又問:“那你們要胖仔嗎?”
江知魚和陸行淵很疑惑:“啊?胖仔是誰啊?”
——胖仔是誰?
——是誰?
——誰?
一道晴天霹靂,胖仔愣在原地,小身體搖搖晃晃。
陸傲輕輕“哼”了一聲,揚起下巴:“‘爸爸’不要你了,‘爸爸’連你是誰都不認(rèn)識!”
“不!不可能!”
“你不信嗎?”陸傲拉起顧白的手,“顧白也有手表,讓他也問問‘爸爸’。再問多少遍,‘爸爸’也不認(rèn)識你,不要你!”
“不,不要問了!”
胖仔四歲的小耳朵,根本分不清手表里是誰的聲音。
胖仔四歲的小腦袋,根本分不清手表里是誰的爸爸。
他只知道那是“爸爸”,他以為陸傲手表里的“爸爸”,就是自己的爸爸。
胖仔大哭出聲。
“哇!哇哇哇!爸爸不要我了!爸爸不認(rèn)識我!我不是爸爸的寶貝了!不——”
他的哭聲,壓過小云朵班所有同學(xué)。
原本在哭的崽崽,眼淚凝結(jié)在臉上,都下意識看向他。
他哭得好大聲啊。
橙子老師再次沖上前:“胖仔,怎么了?你怎么也哭了?”
陸傲笑了笑,拉著顧白,拂袖離開,深藏功與名。
哼,區(qū)區(qū)熊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只需要略施小計,就能夠為同學(xué)報仇!
顧白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而此時,江知魚和陸行淵還是一臉迷惑。
不是,胖仔到底是誰啊?
沒多久,陸傲又發(fā)來消息——
“放學(xué)來接我。”
很簡短,很嚴(yán)肅,一道命令。
或許,陸傲還是有一點點擔(dān)心的。
“好,嗷嗷放心,爸爸和大爸爸不回家了,就在學(xué)校門口等你出來,我們一起回家。”
“爸爸和大爸爸會一直、一直、一直想你的。”
“啵啵啵——”
聽見小夫夫發(fā)來夾得冒煙的語音消息,陸傲才放下心來,翹了翹嘴角。
唉,爸爸和大爸爸真是黏人,像泡泡糖一樣黏。
真是甜蜜的煩惱。
*
不知道過了多久,橙子老師終于把胖仔哄好。
胖仔站在所有同學(xué)面前,認(rèn)真地向他們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在動畫片里看到那句話,覺得很好玩,所以記下來了。”
“你們爸爸媽媽沒有不要你們,他們下午就來接你們了。”
“對不起,我不該說那句話的。”
橙子老師問:“小朋友們,我們要不要原諒胖仔,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呢?”
所有崽崽齊聲回答:“要!”
“好,那我們就原諒胖仔一次。”老師拍拍胖仔的肩膀,“胖仔回去坐好吧。”
“剛剛自我介紹輪到哪個小朋友啦?”
“是我!”
陸傲站起身來,雙手往后一擺,甩了一下小T恤。
是朕!
陸傲邁著小短腿,大步走上前。
“你們好,我是陸傲。‘陸’是‘陸傲’的‘傲’,‘傲’是……”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陸傲再說一遍:“‘陸’是‘陸傲’的‘陸’,‘傲’是‘陸傲’的‘傲’。”
話音剛落,陸傲就愣在原地,小心臟涼涼的。
完蛋了,整段垮掉!
他精心準(zhǔn)備的自我介紹!
但是下一秒,顧白帶頭鼓起掌來,其他小朋友被他帶動,也一起鼓掌。
“太酷啦!”
除了顧白,胖仔鼓掌鼓得最起勁。
他熱情地向其他同學(xué)介紹:“陸傲超級厲害的,他剛剛都沒哭,而且他認(rèn)識我爸爸,他加了我爸爸的好友!”
陸傲哽了一下。
算了,等以后有機會,再跟他澄清吧。
接下來是顧白。
“大家好,我是顧白,你們平時可以喊我‘小白’。等到放學(xué)的時候,你們就可以喊我的另一個名字,古德拜!”
所有小朋友都自我介紹一遍,但是他們小小的腦袋瓜,還記不清楚那么多名字,就算記住了,也沒辦法完全對上號。
于是橙子老師帶著他們玩?zhèn)髑蛐∮螒颉?br />
他們把椅子搬起來,圍成一圈。
一個大大的透明球,在他們中間互相傳遞。
球傳到誰手上,大家就要一起大聲喊出他的名字,并且那個人要說出一個自己愛吃的東西。
“蘋果!”
“我愛吃蘋果。”
“胖仔!”
“我愛吃漢堡!”
“嗷嗷!”
“我愛吃……中式低溫慢炸海蝦風(fēng)味條佐特色調(diào)味粉!”
“哇,太酷了。”
“這是什么東西?我都沒吃過。”
陸傲小手一揮:“等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們吃。”
“好耶!謝謝嗷嗷!”
其他小孩都在驚嘆,只有顧白看破一切,小聲說:“嗷嗷,你說的是‘咪咪’蝦條,對吧?”
*
在游戲里,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到了中午飯點,橙子老師帶著他們?nèi)ヅ抨犗词郑硪粋生活老師,李子老師,搬出兩張桌子,擺在教室里。
小崽崽們圍坐在桌子前,每人面前一個餐盤,一套餐具。
橙子老師給他們打飯,李子老師給他們打菜打湯。
今天中午吃的是不辣版的小炒牛肉、番茄炒蛋、小青菜,還有玉米排骨湯。
老師叮囑他們:“一定要吃飽噢,但也不要吃太撐了。”
陸傲用炒牛肉的汁拌飯,舀起一大勺,塞進嘴里,嚼嚼嚼。
嗯,他很滿意這道中式爆炒黃牛肉佐醬汁。
他很滿意這家幼兒園!
吃完午飯,小崽崽們在教室里活動一會兒,就要去午睡了。
陸傲枕的枕頭和蓋的被子,都是江知魚和陸行淵從家里拿過來的。
他一躺進去,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溫暖。
陸傲把兒童手表塞到枕頭底下,閉上眼睛,乖乖睡覺。
小崽崽睡得香甜,外面的江知魚和陸行淵就沒有這么好過了。
小夫夫擠在椅子上,江知魚每隔五分鐘就要看一眼手機。
“嗷嗷怎么不發(fā)消息過來了?”
“為什么現(xiàn)在才一點?到底什么時候能去接嗷嗷?”
“還有,那個胖仔到底是誰啊?!”
江知魚耿耿于懷!
與此同時,陸傲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小嘴巴“叭叭”吐出兩個口水泡泡。
“爸……爸……”
第60章 小枕頭 老師讓家長洗枕頭,因為…………
60
炎熱的午后, 嘶啞的蟬鳴。
房間里,遮光的窗簾被拉上,掛在墻上的小風(fēng)扇呼啦呼啦搖著頭。
一張張小床并排擺放, 一只只小崽崽,要么平躺在床上,挺起小肚子,要么趴在床上,撅著小屁屁。
毛茸茸的小毯子底下,一個又一個的小凸起,像冰棍廠流水線上,生產(chǎn)出來的一根根胖胖冰棍, 咕嚕咕嚕往前傳送。
陸傲抱著毯子, 翻了個身, 肉嘟嘟的臉蛋壓在柔軟的枕頭上, 擠出一坨小肉肉。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聞著枕頭上溫暖的陽光香氣,睡得更香了。
爸爸……大爸爸……張爺爺……
陸傲以為,自己還在家里午睡。
他在自己房間里睡覺,爸爸在對面房間睡覺, 大爸爸在樓下看店。
張爺爺在廚房里煮解暑的綠豆湯,放在餐桌上放涼, 等他醒了就可以直接喝。
綠豆湯里除了綠豆, 還加了紅棗、銀耳和蓮子, 陸傲能喝兩大盆。
睡夢中,仿佛有甜甜的冰糖香氣飄來,在陸傲的小鼻子前面飄來飄去,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像一個小鉤子一樣,勾著他。
陸傲撅起小屁屁,一點點,一點點,慢慢從被窩里鉆起來。
窸窸窣窣。
隔壁小床的顧白聽見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扭頭看向他:“嗷嗷?”
陸傲頂著紅撲撲的小臉蛋,趴在被窩里,睡得正香。
顧白抵擋不了困意來襲,只是看了一眼,從小床縫隙里伸出小手,搭在陸傲身上,很快就閉上眼睛,再次睡著了。
就在這時,風(fēng)扇扇葉卡住,旋轉(zhuǎn)不動,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窗外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摩托車?yán)鹊摹暗蔚巍甭暋?br />
房間里,一個小崽崽哼哼唧唧的,正說夢話:“你們爸爸媽媽不要你們咯。”
仿佛在這一秒鐘,整個世界都吵鬧起來。
下一秒,馬上又恢復(fù)安靜。
陸傲被這些聲音吵醒,皺起小臉,睜開眼睛。
“爸爸?大爸爸……”
他下意識要喊江知魚和陸行淵,看清楚周圍景象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這是在幼兒園里,爸爸和大爸爸沒有跟他一起上學(xué)。
好吧。
陸傲閉上眼睛,準(zhǔn)備再睡一會兒。
可就在這時,房間里傳來一聲——
“你們爸爸媽媽不要你們咯!”
一瞬間,陸傲小小的身體哆嗦了一下。
他再次睜開眼睛,警惕地觀察四周,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房間里很暗很暗、很黑很黑,陸傲的所有同學(xué)都睡著了,除了勻長的呼吸聲,沒有其他聲音。
陸傲揪著毯子,望著黑暗的天花板一角,忽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陸傲轉(zhuǎn)過頭,握住顧白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輕輕捏了捏。
而顧白就像一個“嘎吱小玩具”,捏一下就“哼”一聲。
不管怎么樣,這個空曠的房間里,總算有了點聲音。
陸傲稍微安下心來,把手伸進枕頭底下,拿出兒童手表,看了一眼時間。
現(xiàn)在是一點五十八分。
幼兒園四點半放學(xué),再過幾個小時,江知魚和陸行淵就會來接他了。
再等等,再耐心等等。
江知魚是爸爸,又不是媽媽。
陸行淵是大爸爸,也不是爸爸。
所以“你們爸爸媽媽不要你們了”這句話,對陸傲根本就不適用!
而且……而且他陸傲可是智商143的小天才,百年難得一遇的小天才。
能生下他這樣又霸氣又成熟的崽崽,江知魚和陸行淵一定是在去產(chǎn)檢的路上踩了狗屎,走了狗屎運。
他們才不會不要他。
他們很愛他的,愛得無法自拔,愛得天崩地裂,愛得海枯石爛!
但是……
陸傲躲在被窩里,看著手表屏幕上空空蕩蕩的對話框,忽然又有點委屈。
他和江知魚的對話,還停留在早上的“胖仔是誰”上,再沒有其他。
可惡,江知魚和陸行淵明明知道幼兒園中午要午睡,也不發(fā)消息來跟他說“午安”。
“午安”都沒有,午安吻肯定也沒有了。
之前不管是在家里午睡,還是在爺爺奶奶那邊午睡,他們都會親他的!
這次肯定是因為他們沒給他午安吻,他才醒得這么早。
所有同學(xué)都睡著了,只有他還醒著。
討厭!都怪他們!
他一上幼兒園,這兩個人就不管他了。
江知魚和陸行淵現(xiàn)在肯定在享受二人世界吧?
小夫夫去西餐廳吃牛排、喝紅酒,在游輪上吹海風(fēng)、喂海鷗。
他們肯定已經(jīng)把他拋到腦后了!
雖然這樣想,但陸傲用力吸了吸鼻子,還是點開了江知魚的語音。
兩個熟悉的聲音,從手表里傳出來——
“當(dāng)然啦,爸爸當(dāng)然要嗷嗷,嗷嗷是爸爸最愛的寶貝……”
“大爸爸也要。”
哼,花言巧語,他才不信……
陸傲把這條語音保存下來,開啟循環(huán)播放。
他把手表壓在枕頭底下,自己側(cè)躺著,小腦袋則靠在枕頭上,小耳朵也貼在枕頭上。
江知魚和陸行淵的聲音,穿透蓬松柔軟的棉花,鉆進他的耳朵里。
聽著他們的話,陸傲再次閉上眼睛,準(zhǔn)備睡覺。
偏偏這個時候,另一個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爸爸媽媽……”
陸傲生氣了!
他“噌”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轉(zhuǎn)動腦袋,環(huán)顧四周。
最后,他確定了聲音的來源——
是睡在他右邊的胖仔!
陸傲從小床上站起來,舉起小手,“啪”的一下,拍在胖仔說夢話的嘴巴上。
“給本崽閉嘴!”
胖仔哼哼了一聲,要哭出來:“蚊子……有蚊子……”
他的動作太大,隔壁房間的橙子老師和李子老師看見監(jiān)控,連忙沖過來。
一個人抱起胖仔,輕聲哄他:“胖仔胖仔,不哭不哭,沒有蚊子,蚊子被老師趕跑了,快快睡覺。”
一個人朝陸傲伸出手,想要把他也抱起來。
但是陸傲后退兩三步,不想讓老師抱。
橙子老師只好在陸傲面前蹲下,輕聲問:“嗷嗷,你怎么啦?怎么忽然醒了?”
“我……”陸傲不想說出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所以他伸出手,指著胖仔,“胖仔說夢話,吵醒我了。”
“那你也不能打他呀。你打了胖仔,胖仔會痛、會受傷的,對不對?胖仔受傷了,大哭起來,也會吵醒其他小朋友,對不對?”
“但是他說……他說的是……”陸傲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委屈,“他說的是,我爸爸和大爸爸不要我……他胡說……”
“這樣啊。”橙子老師嘆了口氣。
看來是胖仔一直把這句話記在腦子里、埋藏在心里,所以,就算老師已經(jīng)跟他講明白了道理,就算他已經(jīng)在全班同學(xué)面前道了歉,但他睡著之后,還是會在不知不覺間說出這句話。
于是,兩個老師交換了一個眼神。
李子老師把胖仔抱出去,不讓他再吵到其他小朋友。
橙子老師耐心地向陸傲解釋:“嗷嗷,胖仔是亂說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你的爸爸和大爸爸,怎么可能會不要你呢?他們很愛你的。”
“今天上午,你可是唯二沒有哭的小朋友之一,老師相信,你是最堅強、最勇敢的小朋友,對不對?”
“那當(dāng)然了。”陸傲調(diào)整好情緒,揚起下巴,“但這也不影響我制止他,他可能會惹哭其他同學(xué)的。”
“老師知道你是好心的,但是好心也不能夠打人,對不對?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就從床上坐起來,對著監(jiān)控招招手,老師就會過來了。”
“嗯。”陸傲點了一下腦袋。
“那你還想留在這里,和同學(xué)們一起睡覺嗎?還是老師帶你去隔壁房間睡覺?”
“我要在這里睡!”
“噓——”橙子老師伸出食指,“不要吵醒其他小朋友。”
陸傲放輕聲音:“我要自己在這里睡。”
他剛剛可都看見了,李子老師把胖仔抱出去了,多半也是抱去隔壁房間睡覺。
他可不要和胖仔一起睡,萬一胖仔又說那些惹人生氣的話,怎么辦?
“好,那你快躺下吧。”
陸傲拽著小毯子,重新在小床上躺下。
橙子老師陪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心口,哄他睡覺。
老師的手,和爸爸的手一樣溫暖,一樣柔軟。
但老師的手,卻沒有爸爸的手那樣的魔力,“一拍就睡著”的魔力。
陸傲不僅沒睡著,反倒被越拍越精神。
他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jīng)睡著了,好讓橙子老師離開。
腳步聲響起,一聲一聲,落在陸傲的耳朵里,很陌生。
房間重新陷入黑暗,陸傲偏了偏頭,把小臉埋進枕頭里,繼續(xù)聽爸爸和大爸爸的語音。
手表壓在枕頭底下,聲音很小很輕,所以剛剛老師沒有發(fā)現(xiàn)。
但是他聽得見。
陸傲閉上眼睛,蜷縮著小身體,聞著枕頭上溫暖的氣味,想象著爸爸和大爸爸正在輕輕拍著他,認(rèn)真汲取“爸爸和大爸爸能量”。
爸爸和大爸爸……才不會不要他……
才不會……
兩顆豆大的淚珠,從陸傲的眼角滑落。
*
下午兩點半。
橙子老師拿著手搖鼓,準(zhǔn)時推開小云朵班午睡房間的大門。
“叮鈴鈴”的聲音傳來,老師的溫柔呼喚也適時響起:“小朋友們,起床啦,起床吃點心啦。”
“哪位小朋友不會穿衣服、脫衣服,要舉手告訴老師噢。”
陸傲皺了皺小臉,若無其事地從床上爬起來,把自己的小枕頭往被窩里塞了塞。
顧白揉了揉眼睛,小聲問:“嗷嗷,你在干什么?為什么要把枕頭塞進去?”
“沒干什么。”陸傲若無其事地伸出手,拿起放在床尾的衣服,“不許偷看我換衣服。”
“噢。”顧白捂住眼睛,別過頭去。
陸傲雙手抓住小奶牛睡衣的下擺,用力往上一拽。
這一次,睡衣很順暢地就脫下來了,沒有卡在他的小腦袋上。
陸傲有些驚訝。
之前明明都會卡住的,難道他的腦袋變小了?
下一秒,橙子老師拉開遮光的窗簾,留下一個稍微會透光的簾子。
借著光亮,陸傲低頭一看。
原來……他的小奶牛睡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爸爸和大爸爸改造過了。
他們把睡衣衣領(lǐng)的線頭拆開一些,留出兩到三個指頭的空隙,然后加上紐扣,重新縫好。
這樣子,他脫衣服的時候,可以把紐扣解開,穿上之后,又可以把紐扣扣上。
所以這一次,衣領(lǐng)沒有再卡住他的耳朵。
陸傲哽了一下,穿好同樣改造過的小T恤,乖乖把睡衣睡褲疊好,放在床頭。
橙子老師還夸他了:“哇,嗷嗷小朋友真棒,會自己整理衣服,讓我們一起為他鼓掌。”
小崽崽們有的還沒睡醒,嘰里呱啦地鼓掌。
陸傲不好意思地?fù)蠐项^。
橙子老師又問:“誒,嗷嗷,你的枕頭呢?”
“我的枕頭在被子里!”陸傲似乎有些慌張,“我想把它放在被子里!”
“好吧。”
沒多久,所有小崽崽在老師的幫助下,換好衣服。
陸傲爬下小床,一撕一貼,穿上自己的小涼鞋。
胖仔也被帶了回來,崽崽們問他去了哪里。
他說:“今天中午,我是和老師一起睡的噢!”
“哇!”小崽崽們驚嘆,“為什么?為什么你能和老師一起睡?”
“因為……”胖仔摸著下巴,“因為我很乖……”
陸傲毫不留情:“因為你中午說夢話,老師怕你吵醒我們,所以把你抱走了。”
“什么?”胖仔震驚,“嗷嗷,你怎么知道?”
陸傲抱著小手,自信道:“因為我是小天才,我什么都知道。”
小云朵班全體到齊,點名之后,橙子老師帶著他們?nèi)ド蠋缓笙词殖渣c心,李子老師則留下收拾床鋪。
臨走之前,陸傲似乎有些不放心,回過頭,看了一眼。
橙子老師還以為他是擔(dān)心自己的睡衣,便安慰他說:“嗷嗷,別擔(dān)心,明天你還是睡這張小床,你的小睡衣、小枕頭和小毯子,都會好好地放在小床上,等你回來的。”
“嗯……”但陸傲還是有點擔(dān)心,問,“不會有人亂動它們的,對吧?”
“當(dāng)然啦,不會丟掉的。”橙子老師明顯沒有領(lǐng)悟到陸傲的意思。
李子老師是幫小朋友們整理床鋪,又不是亂動。
沒多久,全體小崽崽回到教室,坐在桌子前。
今天的點心是——
每崽一個現(xiàn)烤葡萄干面包,一杯純牛奶。
胖仔大口大口地吃著面包,吃得噴香。(2.0超快速)
顧白把面包表面的葡萄干都揪下來,一口一個先吃掉。(正常1.0倍速)
陸傲坐在桌子前,優(yōu)雅地吃著面包。如果這家幼兒園提供刀叉,那就更好了。(0.5超慢速)
一張桌子,三只崽崽,三種不同的時間流逝。
與此同時,李子老師整理到了那張貼著陸傲姓名牌的小床。
他雙手抓著毯子,“嘩啦”一抖,里面那個小枕頭,就被抖了出來。
李子老師伸出手,想要拿起枕頭,可是手掌剛剛碰到枕頭表面,他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尋常的觸感。
*
吃完點心,橙子老師就給小崽崽們放動畫片看。
一集早教動畫片,名字是《我上幼兒園啦》,可以幫助小崽崽們更好更快地融入幼兒園的生活。
動畫片還沒放多久,李子老師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
橙子老師走出去,兩個人低聲交談了兩句,然后李子老師拿出一個袋子,遞給對方。
但這個時候,小崽崽們都認(rèn)真看著屏幕,沒有崽注意到。
看完動畫片,點心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橙子老師就帶著他們?nèi)セ顒硬賵錾贤妗罢撑菖萏恰钡男∮螒颉?br />
八只崽崽排隊站好,和老師一起,一起原地踏步走。
老師說:“粘泡泡糖,粘泡泡糖。”
小崽崽們問:“粘哪里?粘哪里?”
老師說:“粘耳朵!”
于是崽崽們齊刷刷舉起小手,摸摸自己的小耳朵。
老師說:“粘小腳!”
于是崽崽們又齊齊彎下腰,摸摸自己的小腳丫。
忽然,胖仔大喊一聲:“你們摸的是鞋子,不是腳!”
他“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就要把鞋子脫掉。
老師連忙阻止他:“摸鞋子就可以了!”
這個游戲不僅能讓小崽崽們活動身體,還能讓他們認(rèn)識自己身上的各個部位。
游戲玩到四點鐘,小太陽幼兒園差不多要放學(xué)了。
放學(xué)可不是直接把校門打開,讓小崽崽們自己出去,各回各家,各找各爸的。
為了安全考慮,各個班的老師們,要把自己班上的小崽崽們排好隊,帶到校門口。
來一個家長,簽一個名字,核對是否是家長本人。
最后才能領(lǐng)走崽崽。
小云朵班所有崽崽背好書包,準(zhǔn)備排隊去校門口。
出發(fā)之前,橙子老師拉著陸傲小手,把他拉到旁邊,對他說了兩句話,又拿出那個袋子給他。
陸傲接過袋子,想要塞進小書包里,卻塞不進去。
沒辦法,他只能把袋子抱在懷里。
旁邊的崽崽好奇:“嗷嗷,老師給了你什么?”
橙子老師笑著說:“是嗷嗷的寶藏噢,只可以由他一個人看。”
“我們看一眼都不行嗎?”
“不行。”陸傲大聲拒絕。
“那好吧。”
陸傲扭過頭,對上顧白真誠無辜的目光。
“你……你也不能看。”陸傲裝兇。
“我不會看的。”顧白傻笑,“每只崽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嗷嗷也有。”
這還差不多。
*
今天可是陸傲第一天放學(xué)!
江知魚和陸行淵早早地就收拾好了,懷揣“咪咪”,來到學(xué)校門口,準(zhǔn)備接陸傲回家。
家長們在門口空地上排隊,這一次,他們排在了很前面!
沒多久,崽崽們在老師的帶領(lǐng)下出來了。
江知魚連忙踮起腳,朝人群里張望:“嗷嗷?嗷嗷呢?”
他很快就看見了顧白,不出意外的話,顧白旁邊的,肯定就是陸傲。
可是……
顧白旁邊的小崽崽,懷里抱著不知道什么東西,東西很大、很高,把他的臉都擋住了。
江知魚皺起眉頭:“是嗷嗷嗎?”
陸行淵和他一起看:“是陸傲,書包是他的。”
“他懷里抱著的是什么東西?是老師送他的獎品嗎?”
“是枕頭,或者毯子。”
“不愧是我的崽,第一天上學(xué)就被老師獎勵了。”
“小魚,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獎品。”
小夫夫奮力張望,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兩位家長?兩位家長?”
陸行淵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我們是小云朵班、陸傲同學(xué)的家長。”
值日老師看了一眼名單,回過頭:“小云朵班,嗷嗷小朋友,你的爸爸和大爸爸來接你啦!”
話音剛落,那個抱著枕頭的小崽崽,搖搖擺擺地朝這里走來。
“我來了。”
橙子老師牽著他的小手,帶他來到江知魚和陸行淵面前:“嗷嗷,你認(rèn)識他們嗎?”
江知魚和陸行淵對他比了個剪刀手,擺了個pose:“耶!”
“認(rèn)識。”陸傲點點頭,“這是我爸爸,這是我大爸爸。”
“好,那你跟他們回家吧,明天再見。”
“再見。”
陸傲回過頭,朝老師揮揮手。
江知魚還想再問些什么:“老師,嗷嗷手里的這是?”
“噢,這個是嗷嗷小朋友的……”
陸傲拉住江知魚的褲腿:“爸爸,我們先回家,回去我再跟你解釋。”
陸傲態(tài)度堅決,老師不好多說什么,江知魚也不好再問。
老師笑著說:“那就辛苦嗷嗷小朋友,回家再跟家長解釋吧。”
“好的,辛苦老師了。”江知魚和陸行淵道過謝,帶著陸傲,轉(zhuǎn)身離開。
江知魚牽著陸傲的小手,陸行淵從他手里接過那個大大的東西。
“我?guī)湍隳谩!?br />
“多謝。”
“現(xiàn)在可以看嗎?”
“不行,必須回家再看。”
“好。”
小夫夫信守承諾,強忍著好奇心,沒有在大街上看。
夕陽西下,和早上一樣金色的陽光,灑在人行道上。
忽然,陸傲小聲說:“老師說,回家之后,讓你們把枕頭套洗一下。”
江知魚問:“袋子里面的是你的枕頭?不小心弄臟了嗎?”
陸傲繼續(xù)說:“老師還說,要你們把里面的枕頭芯曬一下。”
“不小心弄濕了?”
“嗯。”陸傲低下頭,不情不愿地說,“就是……今天中午,午睡的時候,橙子老師抱著一大桶水走過來,要拖地板,結(jié)果不小心把水倒在我的枕頭上了。”
正常的成年人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對勁。
老師要拖地,怎么會抱著水桶?陸傲的枕頭,又怎么會放在地上?
“啊?是嗎?”江知魚故意問。
“對呀。”陸傲自己說服了自己,“我本來很生氣的,但是橙子老師也不是故意的,他一直向我道歉,我就原諒他了。”
“好吧。”江知魚抬起頭,和陸行淵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小夫夫心照不宣。
“大爸爸回去就幫你洗,家里還有一個小枕頭,明天帶去學(xué)校。”
“嗯嗯。”陸傲用力點頭,“今天所有同學(xué)都哭了,就我沒哭,我厲害吧?”
“哇!好厲害啊!”江知魚和陸行淵為他鼓掌,“獎勵一包‘咪咪’!”
他確實沒哭,他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所以……才把枕頭哭濕了。
沒有人看見,就等于沒哭!
陸傲又大聲控訴:“我中午都沒睡好。”
“為什么呢?”
“因為有一個同學(xué)一直在說夢話,吵得我睡不著!顧白還把手搭在我身上,壓住我的小肚肚!還有……還有……”
江知魚讀懂他的心:“還有,爸爸和大爸爸沒有給你‘午安吻’。”
“對不起,這是我們的疏忽,我們也是到了中午才想起來。”
“沒關(guān)系,以后‘午安吻’改到早上,每天你上學(xué)之前,我們都給你一個‘早安吻’,你留到中午再用,怎么樣?”
陸傲故作矜持,問:“那保質(zhì)期是多久?會不會過期變質(zhì)?”
“當(dāng)然不會啦。爸爸和大爸爸的親親,保質(zhì)期是——”
“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