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急雨,鋪天蓋地的朝著謝遠星砸來,手機滿屏滿屏都是來自x的消息,帶著些不正常的焦躁。
若是有經(jīng)事的真正的成年人來,就會知道這種該怎么形容,像是老婆跟人跑了焦躁嫉妒又祈求老婆回心轉(zhuǎn)意的丈夫。
但謝遠星不懂,他只是能從這些一條條的消息里看出對方的焦躁,和一點暗藏其中的隱隱不安。
應(yīng)該是錯覺吧,謝遠星想。
因為他是beta,不受信息素影響,也不被信息素支配,甚至正常情況下聞不到信息素,所以他只是平靜的打字回復(fù)道:
“你在說什么?我是beta。”
“而beta是聞不到信息素的”
忘了謝遠星是beta,不可能聞到其他人的信息素。
只能聞到他的,只有他的。
躁動的信息素得到短暫的平緩,烈火的余燼不再帶有焚燒一切的戾氣。
宿舍里的沈邊野緩緩動了動自己站立許久已經(jīng)有些僵直的身體,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往上翻了翻,那句求你了寶寶赫然闖入眼中。
手機啪的一聲熄了屏幕,倒映出他板著的臉和有些微妙弧度的唇角。
算了,都是x發(fā)的。
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熄滅的屏幕突然又亮了起來,有人又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
可憐寶寶:“我說的有些alpha易感期就是傻逼,是在說我室友。”
可憐寶寶:“瘋起來連beta都咬,傻逼就是傻逼。”
可憐寶寶:“對了,你是什么第二性別啊?”
還處在易感期的男人沉默了一下,無視了滿宿舍的余燼味道,回道:“beta。”
“和寶寶一樣。”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點進可憐寶寶的頭像,在備注里將可憐兩個字刪去,打上了壞。
又道:“寶寶不要說臟話。”
壞寶寶沒理這句,像是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了,“好奇怪,你為什么突然叫我寶寶?”
演播廳內(nèi),謝遠星已經(jīng)準備好得到對方的夸獎,例如你很可愛所以叫你寶寶之類的。
他為即將到來的夸獎捧起了期待的心,臺上演講的老師鋪墊起了高潮的序幕。
咚、咚、咚、臺上臺下都在為即將到來的一刻緊張著。
在整個演播廳全場整齊到連心跳都被帶著同頻的掌聲中,謝遠星看到了x的消息。
x:“因為寶寶不需要勇敢。”
x:“我叫你寶寶,你的痛苦就可以由我來承擔(dān)。”
謝遠星耳邊掌聲雷動,心跳也因為掌聲快了幾拍,他垂眸,細白的指尖點上屏幕上的鍵盤,文字也好像變成了輕聲的發(fā)問:
“你很奇怪。”
“是喜歡我嗎?”
宿舍里余燼的味道頃刻間更濃了。
沈邊野臉上的表情也很精彩,笑,皺眉,興奮,惱怒,輪番在他臉上出現(xiàn),一時間難得的不知道怎么回。
這誤會,真的有點大了。
他的意思是,他承擔(dān)了所有的痛苦,謝遠星就會開心,就能讓他吃一口甜的。
但謝遠星明顯是誤會了。
沈邊野略有些別扭的在心里默念,這是x,和沈邊野沒關(guān)系,謝遠星也不知道是他,也不可能根據(jù)x來找到他。
反正x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哄謝遠星開心,其實誤會了也沒什么。
糾結(jié)了半天,還是回道:
x:“算吧,我希望你能開心。”
謝遠星盯著那個算吧,想了想打字道:“我也喜歡你。”
他確實有一點喜歡x,只有x,沒有別的,是s大學(xué)里的那個beta。
會熱誠夸他,心疼他,不會見面,不會在現(xiàn)實里出現(xiàn)的x。
壞寶寶:“我也喜歡你。”
沈邊野心臟快了一拍。
壞寶寶:“我也喜歡你夸我。”
沈邊野心臟漏了一拍。
壞寶寶:“抱歉,剛剛沒打完就不小心發(fā)出去了。”
沈邊野狐疑的看著上面的聊天記錄。
他已經(jīng)知道謝遠星偶爾會有些捉弄人的壞點子,完全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安靜無害,是陰郁的,心里憋著點壞主意。
但他也不能確定這個不小心究竟是真的不小心,還是故意的不小心。
這邊沈邊野懷疑糾結(jié)的時候,演播廳里的謝遠星唇角翹了翹。
旁邊的方知突然開口道:“在笑什么呢。”
謝遠星搖了搖頭:“沒什么,想起了一個惡作劇。”
被惡作劇對象回了他消息,謝遠星還沒來得及看,就聽見方知笑了下。
方知溫聲笑道:“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應(yīng)該多笑笑。”
“下個周末一起去采風(fēng)嗎,出去走走也能放松心情。”
謝遠星拒絕了:“我不喜歡出門,太窮了,出去什么都要花錢。”
另一邊高宇飛探出個頭,“我也好窮,怎么還沒到下個月啊,朝廷的賑災(zāi)糧再不下來,我都要去乞討了。”
他看向方知:“說起來,方知你小子最近可以啊,是不是背著我們接了什么兼職?”
“我看你不聲不響的,手機都換成最新款的水果了,早就想問了,快,老實交代。”
方知臉上的笑僵了下,下意識的去看謝遠星,謝遠星正低著頭看手機,注意力似乎不在這里。
他松了口氣,用手肘捅了高宇飛一下,“哪有什么兼職,這是我爸媽答應(yīng)我考上a大理工以后的獎勵。”
“只是我想著等之前手里的手機壞了再換,才一直拖到現(xiàn)在買。”
方知的解釋聽上去沒有任何問題,謝遠星卻完全沒有在意他在說什么,旁邊兩個人聊了起來,謝遠星自然而然的就脫離了話題。
剛剛交談的那一小會兒功夫,x就又發(fā)來了不少消息。
x:“故意逗我呢?壞寶寶。”
x:“逗我就逗我吧,沒生你氣,別不回消息。”
x:“行,會天天夸寶寶。”
x:“寶寶喜歡什么東西,車,還是表?送給寶寶好不好。”
x:“又不理我?”
x:“聽講座有那么忙嗎,還是和跟你一起去的那個alpha聊起來了。”
x:“理他不理我?寶寶,不能這樣。”
謝遠星有點驚訝于對方的黏人程度,不得不說道:“你有點...話太多了。”
“手機要沒電了,你別發(fā)了。”
被嫌棄了,毫無疑問的。
接下來無論x發(fā)了什么,對面都沒有回復(fù)哪怕一句,最關(guān)鍵的是,也沒有回那一句是不是在和那個正處在易感期的alpha聊天。
他一直和謝遠星說話,就是不想謝遠星和別的什么東西聊天。
但現(xiàn)在...
沈邊野臉色陰沉下來,不斷的刷新著充滿他發(fā)過去消息的聊天框,但那里始終維持著原樣,并沒有因為刷新而多出一條消息。
他不爽的舔了舔犬齒,頂著滿格的信號,手快速的切到移動網(wǎng)絡(luò)那里斷開又鏈接,再打開vx查看。
沒有,還是沒有。
那個問題再次回到他腦海里,謝遠星是在和那個正處在易感期的alpha聊天嗎?
講座每個大學(xué)生都參加過,大部分都無聊透頂,還不得不在那里一坐就至少是一兩個小時。
玩手機是最優(yōu)解,手機沒電的時候會干什么?自然是低聲聊天。
這個問題的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alpha、易感期、兩個人應(yīng)該還坐在一起。
謝遠星的身上說不定還會染上那個alpha難聞的海鹽味的信息素。
沈邊野被自己的想象煩得焦躁,信息素察覺到情緒,也猛然躁動起來。
寢室里的余燼味濃郁的像是要將一切焚燒,最先因這股無形的余火感到灼痛的卻是胸腔里的那顆心。
煩躁,嫉妒,和一點微不足道的委屈如烈火如毒藥般腐蝕著心臟。
憑什么理那個alpha不理他?
易感期帶來的沖動讓他想現(xiàn)在就把謝遠星抓回來,理智又搖搖欲墜的告訴他,那是演播廳,近千人在那里,他這樣沖過去不合適。
沈邊野無聲罵了一句臟話,易感期得不到撫慰,又得不到謝遠星的回復(fù)讓他不停的翻看著消息,指尖在一張照片處猛然停下了。
眼眸烏黑圓亮的謝遠星在其中,眼神閃躲著不敢看他。
正常的沈邊野知道這是他不喜歡面對鏡頭,處在易感期焦躁的沈邊野只會認為——
是寶寶害羞了。
看到照片時就有的想法又一次出現(xiàn)在腦海里。
那些輕挑的,又裹著一點下|流狎昵的想法也一并出現(xiàn)。
沈邊野呼吸漸漸重了,那張照片被放大,安靜的擺在桌上,他坐在謝遠星的位置上,勒到發(fā)痛的地方無聲彰顯著存在感。
他的手靠近又猛然收回,眼底閃過掙扎。
他又不喜歡謝遠星,只是這個該死的信息素紊亂讓他把謝遠星當(dāng)成了自己的omega。
對著謝遠星的照片打?qū)嵲谑?..
人不能。
至少不應(yīng)該。
沈邊野起身腳步急匆匆的給自己翻出了抑制劑,猛地將其針管一推到底。
他重新坐回去,空了的抑制劑被丟到一邊,桌面上照片里的人怯生生的對著他。
沈邊野喉結(jié)不受控的咽了咽。
講座是兩個小時,現(xiàn)在只過去了一個小時,謝遠星還有一個小時才回宿舍。
一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他,足夠他...
冰冷藥物推進身體里的感覺沒能讓沈邊野冷靜,他翻滾著欲色的眸子猛然沉下去,安靜的宿舍里響起一聲他的呢喃:“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