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激情對罵
先是趙滅韓,后來秦滅魏,戰國七雄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少了兩個,當世凡是有點政治頭腦的人都微嗅到不好的氣息,這天似乎要變了。
不過話雖這么說,這魏國和韓國被滅還是有些許不同之處的。
韓國弱小已經眾所皆知,所以韓國會被滅大家都心中有數,只是早晚的問題。可是魏國卻不是這樣,雖然三年前魏國的定海神針信陵君魏無忌去世,使魏國失去了這個聰明的保護傘,但是現任魏王在登基的時候信陵君還在,所以魏王在繼位時魏國內部并無太大風波,也就是說信陵君去世魏國的底蘊也尚在,甚至他們還有功夫攛掇趙國出兵攻韓。
可是就是這樣底蘊尚在的魏國,卻被秦國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被滅,這怎能不在當世引起軒然大波,這怎能不讓眾人心驚膽寒。
跟韓國被滅時無人問津不同,在魏國被滅后,其他四國紛紛聲討秦國狼子野心,并聯手要求秦國將魏國領土歸還,讓還未身死的魏王復國。
消息傳到秦國后,以秦王嬴政為首的那邊的秦國官員勛貴自然不肯,肉都進嘴里了,你讓老子我吐出來,想什么美事呢!但凡枕頭枕高一點,都不會做這種白日夢!都是玩政治的,誰不知道你們打什么主意!
所以面對四國的聲討,秦國這邊就當人在放P,左耳朵進右耳多出,完全沒放心上。
其他四國一看這樣不行啊,秦國是鐵了心要吞并魏國,當即一下子就急了。當然他們也不敢為魏國出兵啥的,畢竟魏國又不是他們的誰,沒必要因此浪費自己國家的人力物力,當然就算不出兵,他們找人罵嘴仗還是可以的。
這時候就輪到各國的文官出手了,然后就是奮筆疾書寫檄文,那一封封的檄文簡直要把秦國貶低到地底去,有什么就說什么,沒有什么胡編亂造也要說,不止添油加醋他們還無中生有,什么臟的臭的都往秦國身上潑,好像自己真是什么正義使者一樣!
看過這些檄文后,秦國那邊生氣嗎?
那自然是生氣的,簡直都快氣炸了!一個個在朝上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拿上家務事沖到他國跟那些寫檄文的老登大戰三百回合!
但奈何以上這些事是不可能實現,所以他們也就只能氣的干瞪眼,也不是沒想過找人寫檄文罵回去,但是秦國官員情況跟他國不同,誰讓秦國官員大多軍功出身,哪怕是文官那也是實干型,而不是耍嘴皮子的。讓他們這群老實的文官寫這種對罵形式的檄文這就有點難為人了,一是不擅長,二就是丟人啊,全世界罵架什么的。
其實秦國也不是沒有應對的方法,無非就是秦王嬴政對外發個王令,哪家的嘴再不老實寡人就發兵打誰,跟他曾祖父秦昭襄王對外打仗時的行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但這事微妙就微妙于,此時的秦國剛打下魏國,正是全朝堂上下忙碌的時候,哪有那個閑暇時間收拾那些嘴碎的外人,總不能‘狗咬你一口,你再咬狗一口’吧,那他們秦國成什么了,還浪費自己時間。而且說不定這就是那群寫檄文之人的目的,趁秦國因此事分心之際搞些小動作。
然后這邊忙著接管魏國領地的秦國只能恨恨的咽下這個啞巴虧,偷偷在小本本上記黑賬,等有機會一定要報復回來。但是秦國這邊上層的官員忍了,卻不代表其他人也一起忍了,比如說本就跟魏國有仇的韓非,比如想一飛沖天的李斯。
估計也是這兩兄弟心有靈犀的緣故,兩人此時雖然沒有在一起,但是卻不約而同的在同一時間寫了檄文罵了回去。
甚至李斯發表檄文的時間,比韓非那邊還要早。
長達將近一千字的檄文啊,愣是一個臟字不帶,將之前道德綁架的其他諸侯國罵了個狗血淋頭,語言之犀利、內容之強烈、引用之準確,深刻表達出寫這篇檄文時李斯的心情。
以雍月的理解來看大概意思就是,孩子死了你來奶了,火車撞墻了你知道拐了,大鼻涕進嘴了你知道甩了,之前早干什么去了。韓國被滅的時候你們圍觀笑笑嘻嘻的說風涼話,現在魏國被滅你們知道跳出來當救世主主持公道了,什么好事爛事你們都想插一腳,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了。人事沒干幾件,狗事弄了一籮筐,就顯得你們嘴皮子厲害了是吧!有那個實力有本事硬碰硬剛一把啊,覺得自己有能力你就上,沒能力就別瞎BB,再胡攪蠻纏時候早晚給你們這群人一人一個大逼斗!
看的雍月那是一個熱血沸騰,恨不得在跟著大罵幾回。
至于韓非那邊,他的檄文就更簡單粗暴了!
韓非是韓國公子,直接就表明了他是韓國被滅時的苦主。魏國害得韓非國破山摧家破人亡,他的知己好友秦王嬴政看不過去才會出兵幫他復仇,此為仁義之舉君子之行,爾等當初面對韓國求救之時袖手旁觀,如今在他想要為國為家復仇時出來道德綁架,真乃小人行徑,皆為道貌岸然之輩。
而且魏國被滅乃是他們自己自作自受,打開大梁城門的可不是秦國之人,而是在魏國受夠了魏王壓迫的黔首,而這名黔首之所以會如此做,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自己死去的至交好友復仇。所以說魏國被滅根本就是咎由自取,連老天都看不下去,才會讓如此多的巧合連在一起,導致魏國亡國。你們再這樣下去就是無理取鬧與天作對,早晚得遭到天譴。
如果說李斯這邊是單純想罵架的話,那韓非那邊就是反過來利用道德反駁他們了。他們不是仗著有理才會這么有恃無恐嗎,那作為真正苦主的韓國公子韓非和被魏國壓迫的黔首高就讓他們的有理變成無理,讓站在道德高點的他們變成無理取鬧!
隨著李斯和韓非兩人的檄文發出,其他四國紛紛息了火。
誰讓韓非說的都是事實,他們就算反駁也沒有借口,因為當初韓國的求助信他們都有收到且皆選擇按兵不動,而當時唯有秦國發兵前往韓地救援,要知道這在以前可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所以他們就算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承認韓非與當今秦王嬴政是好友知己這個理由,所以魏國被滅當真是兩個為摯友復仇之人因緣巧合之下的結果。
不過他們也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便想轉移目標,罵不了苦主韓非,難道他們還不敢說這個名叫李斯的無名小卒嗎?然后這群人就開始李斯是何人,結果就在查出李斯是誰后,他們就再次息了火,無他這又是個為摯友出頭的人物!原來李斯這個名不經傳的人物之所以那么罵,是因為他跟韓非也是同門師兄弟兼摯友。所以韓非他到底有多少個摯友,為何一個個的都那么‘能打’,魏王你輸的不冤!
被他人摯友幾次三番復仇的魏王哭暈在廁所。
說實話,就算是秦國這邊也沒想到李斯和韓非的戰斗力這么強,只是先后兩份檄文,就將之前罵罵咧咧個沒完沒了的其他四國罵成了啞巴,也沒想到其他四國就真的閉了嘴,啥也不說了!
港真,有點稀奇,還有點暗爽!
而且李斯和韓非的兩份檄文他們也都有看到,如果說韓非是動之以情發文的話,那李斯那里就是非常符合他們老秦人心態的激情對罵了,不服就來干啊,誰怕誰!有能帶你就上,沒能帶你別BB!一千多字的檄文呢,看起來老爽了,特別能發泄壓力!
所以就這樣,因為這篇符合老秦人心態的檄文,李斯他在眾多老秦勛貴的眼中火了,還是大火特火的那種!別看這檄文是在罵人,但讀起來就仿佛有一種別樣的魅力,讓人忍不住看了一遍后再看一遍。尤其是秦王嬴政,每次讀完李斯的檄文后,簡直就像是做了一次2999檔位的全身大保健,全身舒爽的不行。
如果說李斯以前在嬴政眼里就是個跟韓非有關的連帶人物的話,如今此人才算是真真正正的進入了嬴政眼中。
就沖李斯的這篇檄文,嬴政封他為郎官都不為過!因為他真的很能寫,也很會寫啊!而他們大秦或者說秦王身邊,就是缺這種會耍嘴皮子且有頭腦還能寫之人。
哎,都怪以前的老秦人太過務實且老實,雖然文官也不少,但是能說會道的還真沒幾個。差點在魏國這事吃了啞巴虧,他們必須得引以為鑒,畢竟他們老秦人的座右銘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虧,尤其還是其他國家硬塞給他們的虧,必須的吐出來!
至于李斯那邊寫這篇檄文的理由也很簡單,一是想給自己師弟韓非出氣,二就是想趁此機會再次爭一把出頭機會。因為他在咸陽學宮替韓非代理文書已經很久了,他也不想一輩子就待在咸陽學宮當老師或者文書。畢竟當老師哪有做官香,所以李斯在寫檄文的時候也花了一些小心思,比如用老秦人的口吻去罵人。
事實證明,李斯的這個心思動得也確實很成功,因為就是這種老秦人口吻的檄文,才讓朝上大多老秦人產生了共鳴,承認此文的別樣魅力,也讓嬴政記住了他。然后就在檄文發出沒幾天,李斯被嬴政召見,交談過一番后就封為郎官,成為嬴政身邊的近臣。
*
秦國郎官,是君王左右親近的高級官員,負責侍奉君王并協助處理政務。也就是說,李斯以后便不能再待在咸陽學宮,而是要前往咸陽城正是成為秦國官員。所以在咸陽學宮屬于李斯的那份工作就又要交付給別人。
也不知李斯是怎么想的,似乎是為了傳承,也似乎是為了其他目的,因為他將韓非留給他的工作轉交給張良,可此時的張良也不過十多歲。
其實李斯這么做,也是有他的考量在內。
張良能留在咸陽學宮學習是因為韓非的面子,而張良能領到生活用品和學習物資則是因為呂不韋心有所求,但這些終究不過權宜之計,早晚張良得自己學會養活自己。以前張良如果有事他還能方便照顧一下,如今他要離開咸陽學宮,單獨將張良留在這里,哪怕有荀子老師看顧他也放心不下,畢竟老師年歲也大了弟子還那么多,總會有照看不周的時候。
更何況張良已經是個半大少年,不再是以前孩童的樣子。在張良這個年紀的時,李斯就已經學著賺錢補貼家用,總不能讓同齡的張良還是一副不知人間煙火的樣子,這對未來要出仕的張良有害無利。
因此李斯便想著給張良在咸陽學宮內找個工作,讓他學習自力更生的同時也累積些工作經驗,為將來出仕做準備。如今李斯要進入咸陽為官,而他手上的這個工作正好就可以交給張良來做,這樣既不會辜負韓非所托,也為張良的未來做了鋪墊。
不得不說李斯當真是為了張良用心良苦了。
就在李斯被封為郎官不久,他便找上張良,并將自己心中所想的建議跟張良提了,同時也表示如果張良不愿的話,他也不會強求,想怎么做只看張良自己。
因為張良在被韓非教育正視自己的階級身份后,也想著體驗一下寒門學子的心態,所以在知曉李斯的安排后,自然連忙答應,并為李斯會如此為自己著想而感動。
然后李斯在通知呂不韋后,便與張良做了工作交接,讓張良成為咸陽學宮正式的工作人員,而不是看韓非面子上寄人籬下的孩童。
與此同時,遠在魏地的韓非也在忙與其他的事,完全不知道自家后輩與師兄的工作變更。
而韓非正在思考的事,就是魏國為何會如此快速的被滅,簡直超出他的預計。
第92章 戰后復盤
韓非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在患有口疾被眾人嘲笑的情況下,還努力表現自己的才華,雖然依舊沒有受到重視,但是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自閉到自暴自棄了。可也從此當中,可以看出韓非性格的堅韌和學習能力的優秀。
而在回憶秦魏戰爭時,韓非便學著用自己新理解的想法,去復盤魏國被滅的過程。
然后當真讓他發現了某個重要的點,也是他在成為潁川郡郡守之前從來沒有注意過的點。
在這個時代,黔首一直被眾人……確切地說是王室勛貴無視,認為他們對世間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多種糧食,為高人一等的貴人手中的財富添磚加瓦,至于其他的方面則完全沒有作用。甚至于許多貴族甚至是君王都從來沒有把黔首當做與自己一樣的人來看,覺得他們就如韭菜一般可以一茬接一茬的隨時割掉,根本不需要特地去注意。
而恰恰就是這群可以被一茬一茬收割的韭菜,卻在秦魏之戰中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首先是在秦國在與魏國征戰之時,一連占領多個城池準備整軍退兵的時候,舊魏之地來了很多前來投奔秦軍的魏國黔首。雖然這些魏國黔首會跑來投奔秦軍確實有韓非的一份功勞,但是就算是韓非自己也沒想到他們這些人真的會將投奔一事付之行動,而不是只是在嘴上說說,心里想想。
被這群人震驚到的韓非:“……”
這得是被魏國壓迫成什么樣了,才會行動這么快,都不帶思考一下的!
此外韓非還注意到了另一個現象,那就是許多魏國黔首對于投奔敵國并沒有太大的抵觸,甚至說已經習慣隨波逐流,誰給他們好處,他們就愿意跟隨誰,而這個誰不止包括魏王也包括秦王,甚至說是其他國家的君王。雖然聽起來很不近人情,甚至覺得這些黔首不知感恩,但是你也不能強求大字不識一個的黔首會懂那些知恥知羞或者君子不事二主的大道理吧!
為此就算是韓非也不好多加指責,又不是公卿貴族,他們一群黔首能知道些什么!?
最后就是一氣之下為了死去的好友背叛魏國的小吏,雖然他的身份在魏王下令驅逐后就成為了魏國棄民,但就算如此也不能改變他曾經是魏國官吏的事實,而也正是這樣一位讓人在一般情況下都不會正眼注意的小吏,卻成為葬送整個魏國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且與黔首不同,這個小吏卻也是讀過書的人,更是知曉大道理的人,可饒是這樣他還是選擇背叛了自己的國家,只為了替死去的好友復仇。在這里韓非不能說替好友復仇的高做得不對,因為就連秦王嬴政不也是為了他出兵魏國復仇嗎!(嬴政:你想多了,并不是。
可是高的行為在韓非來看,從某種意義上講確實不可取,因一己私仇葬送一個國家,如今秦國是得益國他沒什么好說的,但是如果之后得益的是其他國家呢,那高的做法就顯得有些過于利私主義。
復盤魏國滅亡的過程,韓非思考了許久,總結了好幾個原因,但是在他又回顧這些原因后,突然發現這些原因中心都圍繞著一個他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的群體,那就是——黔首。
如果不是舊魏之地的黔首前來投軍,秦軍也不會將仗繼續打下去;如果不是秦軍將仗繼續打下去,魏王也不會一怒之下驅逐包括高在內的舊魏之人;如果不是魏王驅逐了包括高在內的舊魏之人,他們也不會與魏人沖突還導致死了人;如果不是死了人還是高的摯友,高也不會一氣之下前往秦軍之地,并為秦軍打開大梁的城門,導致魏王室被俘,魏國滅亡。
雖然上面的這些因果點巧合點很多,但是仔細一看,黔首在里面的地位卻極為重要。而其中會導致黔首倒戈的真正原因,就是魏國的國策和秦國的律法行事的方式不同,導致一開始舊魏黔首投靠秦軍。這不禁讓韓非想到了《韓律》和《秦律》的區別,以及那些與他交接回到舊韓之地潁川郡并打算運用《秦律》治理家鄉的寒門后輩們。
過去包括韓國在內的其他六國總是指著秦國的軍功制過于血腥殘酷,哪怕軍功制使得秦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強,他們也不屑使用,而是置之不理。過去還是韓國公子的韓非自然也是如此作想,雖然他也是法家之人,但因為心中的偏見所以對秦國的軍功制特別抵觸?墒蔷褪且驗檫@個軍功制,因為這個血腥殘酷的制度,卻成為了魏國黔首倒戈的原因,讓他們背叛了自己的國家選擇投入秦軍,只為了功成之后的田地和錢財。
這使得過去眼光一直放在高處的韓非不得不重視起黔首,并寫了一封密信加急送回咸陽,送到他的摯友嬴政手中,讓他也注意這個平日默默無聞,卻在關鍵時刻極為重要的群體。
而這也是他韓非,送給摯友秦王嬴政滅了魏國后的感謝!
*
韓非的密信送回的速度也不算慢,在快馬緊趕慢趕的加速下,不到半月遠在咸陽的秦王嬴政就收到了韓非送來的奏折和密信。
奏折可以說是日常上報給嬴政的東西,但是這密信卻是自從韓非隨軍出征后的第一封,簡直可以說是意義非凡啊!
“韓卿這是對法家的思想又有什么新見解了嗎?竟然會如此迫不及待的給寡人送來,還是用這個何種形式!”如此想著的嬴政不禁也跟著迫切起來,因此他沒有打開奏折翻看,而是先閱讀起韓非送來的密信。
而也正是這封密信,讓堂堂秦王嬴政陷入了沉思。
這時的李斯作為嬴政身邊的近臣,正是努力表現自己的時候,見到嬴政在讀完師弟的信后便沉默不語,不禁有些好奇韓非到底都在信里寫了什么。倒不是他嫉妒韓非受到王上重視,而是他有些擔心他家那個傻白甜的師弟會不會在密信里寫些不走心的話得罪王上,讓王上不知如何罰他才能發泄自己的郁氣。
主要是自己的這個韓師弟的脾氣相當感人,經常做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行為,比如給老師送禮,又比如當初推薦自己接他的工作,雖然都是出于好心和重視,但真的很氣人,且讓人無可奈何無法發火。
殊不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如今的韓非早已經今非昔比,經過在潁川郡兩年的歷練,李斯的擔憂其實并不會發生,但奈何以上這些李斯并不知情,而是依舊用兩年前的眼光看待韓非。
想到一會兒王上可能會因為密信發火,這邊的李斯就忍不住嘆息一聲,思考自己到時候又該如何給韓師弟求情,畢竟誰讓他和韓非是分離共命體呢!
哎,雍城公主給他和師弟的這個批語,還真讓人煩惱呢!每天他李斯都得為此提心吊膽,他自己無所謂,就怕他的小師弟出事,連帶著他也倒霉。愁.jpg
李斯在心里如何胡思亂想嬴政尚且不知,因為他在翻閱過韓非的密信后,便陷入了讓對于黔首這個群體的糾結之中。
雖然魏國被滅讓秦國的領土擴張很讓人高興,但是魏國被滅的過程卻不得不讓他這個君王引以為鑒并重視起來。因為就算是嬴政也不得不承認,韓非送過來的密信中內容的重要性。
可是就算他已經注意到黔首這里,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畢竟從古至今上層階級對待下層階級皆是如此,連個前車之鑒都沒有,這讓嬴政也沒有辦法去改去做,唯一的做法就是摸索行事,可是這后面帶來的不可控因素有太多,讓他無從下手。
正當嬴政緊皺眉頭的時候,站在門口的侍衛進來,“稟告王上,雍城公主求見。”
沒想到月兒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嬴政詫異的同時卻想到雍月的神異之處,覺得這件事可以去問問她的想法,便連忙回道,“讓她進來,你們先退下。”
“喏!
正當李斯也要跟著離開的時候,嬴政又把他叫住,“等等,李斯你留下!
“……喏!
然后李斯就滿腦袋問號的留下了,連帶著自己之前的猜想,懷疑王上是不是因為韓師弟的密信要遷怒他,不禁背后滲出了冷汗。同時腦海里不停的思考,一會兒面對王上的發作如何應對,并還要將師弟也要開脫出去。
面上不顯背后冷汗淋淋的李斯:“……”
師弟啊,你是要害死師兄啊,等你回來我必須的跟你好好嘮嘮,當然前提是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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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屋雍月行完禮后,就對著嬴政一陣突突突。
“大兄,我聽說魏國被滅了,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怎么就這么快,一點預兆都沒有,你們都做了什么?不是說要徐徐圖之嗎,而且還是先對趙國徐徐圖之,怎么一轉頭就先把魏國滅了?這也太迅速了,咱們大秦這邊做好準備工作了嗎,那邊是誰在管,想好怎么安排了?用不用咸陽學宮派幾個學生過去幫忙?”
港真,饒是心有準備,嬴政也沒想到會受到幼妹如此追問,一時間表情都有點茫然。也就是雍月身份特殊,且深受他的喜愛,也當真為他為秦國著想,不然你讓別人試試這么追問,分分鐘給你降個大不敬之罪。
其實雍月這么沖動也不是故意的,而是魏國被滅真的出乎她的意料,現今時代的發展情況已經跟歷史完全不同了,以至于雍月這只小蝴蝶感到了緊張。
歷史中秦國滅六國的順序是:韓、趙、魏、楚、燕、齊。
而現在世界線的順序切變成:趙滅韓,秦滅魏……
雖然雍月已經接受了韓國被趙國所滅的事實,但滅國順序只要沒錯她就依舊能坐穩,誰曾想秦國滅魏這個橫來之筆打了個她措手不及,讓她在知曉魏國被滅后當場傻眼。
不是啊大兄,你這步伐邁得也太快了點吧!雖然很高興大一統速度的提升,但是咱咸陽學宮現在這點畢業生根本趕不上你的步伐。≡龠@樣下去,未來依舊會上演舊歷史,讓六國余孽鉆空子!
所以在知曉魏國被滅的消息后,雍月就趕緊離開咸陽學宮前往嬴政,詢問他接下來要如何安排。說實話不是雍月吹噓,當今世上估計只有她知曉打天下簡單守天下難得道理,畢竟就算是被稱為千古一帝的她大兄嬴政,也沒有把真正能左右王朝的黔首放在眼中。
見雍月是真正肉眼可見的焦急,嬴政瞬間就忘記了之前的愁思,不由笑了出來,“月兒啊,你問得也太多太快了,你讓大兄我如何回答。俊
被嬴政反問的雍月小臉一紅,連忙不好意思的抱歉道,“對不起大兄,是月兒無禮了!
“無礙,為兄只是沒想到會見到你這樣著急的一面,也很驚訝罷了!”嬴政無所謂的擺擺手,然后招呼雍月上前,“魏國確實已亡,不過人員安排問題你不用擔心,韓非還在魏國,那邊自有他安排!
“哦!
“不過韓非今日傳來密信,其內容卻讓為兄不知如何理解或者說去做。正好你過來,給為兄參謀參謀,讓為兄有個目標。”說著嬴政便將韓非的密信遞給雍月,完全沒在意將朝中官員的密信轉給外人是否不妥的問題。
而雍月也不客氣,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兩年前不識字的她了,當即便接過密信研讀起來,隨后一臉鎮定的放下。
“我看完了,大兄想問什么請說吧?”
“看完了?”嬴政挑眉,突然注意雍月胸有成竹的表情,心下大安,“既然看完了,月兒就由你來說說對此的理解吧!”
雍月挑起嬴政同款的眉毛,朗聲道,“意思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嬴政:“!!”
第93章 孟子思想
‘得民心者的天下’出自《孟子·離婁上》,意思就是獲得民眾就可以得到天下了。
孟子是誰,儒家的思想的代表人物之一,與孔子并成為‘孔孟’。換句話就是說,他的學識也如孔子一般聲名遠揚,可就是這樣本該聲名遠揚的思想,卻沒有被這個時代的人,確切的說是王室勛貴重視,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遺憾。
就在雍月脫口而出‘得民心者得天下’的解答后,在場的無論是嬴政,還是旁觀的李斯都不由露出震驚之色,一臉的不敢置信。
而雍月選擇原諒他們的不敢置信,因為在這個剝削與被剝削者的年代,孟子的思想確實非常超前。要知道孟子的思想學說對唐宋之后的種花家產生了深刻且巨大的影響,其中許多命題的哲學思辨以及倫理啟示,至今仍潛移默化影響著中國乃至整個東亞。
只可惜人不逢時,如果孟子生活在現代肯定是教育業的一把手,當然他在活著的時候也是,只可惜他的那些思想在他死后,便被當權者全都當從耳旁風,全都投入了戰國爭權奪霸的戰斗中。
不過咱們也得理解,在這個時代就算某個國家的諸侯確實如孟子主張治國,但是架不住其他諸侯國搞事,一家打家家打,黔首們死傷一片,再怎么治理也是白搭,人都死光了有什么用,還不如繼續壓迫剝削積攢財富,這不比天天為國交瘁還沒有好結果強。
“月兒你為何會如此想?”
面對雍月斬釘截鐵的回答,嬴政忍不住皺眉。雍月的那句‘得民心者得天下’他知曉,出自儒家經典《孟子·離婁上》,可是月兒她為何要將這句話用在這里,他們明明談論的是舊魏黔首不安分導致滅國的問題,怎可如此理解。
“自然是因為舊魏黔首之所以背叛魏國,是因為魏王失了民心,”雍月將韓非的密信還給嬴政,緩緩道,“或許其中也有我大秦將士的功勞,但是我們不能否認,舊魏黔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然單是大梁城門咱們就打不開。”
“沒必要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蒙驁將軍強攻打開大梁城門的實力還是有的!甭犛涸聦⑴f魏黔首的功勞提高,作為大秦君王的嬴政沒忍住為自家將領懟了一句,然后收獲了雍月一張無奈的小臉。
“我又沒說他沒有,但是那將會浪費我們不少人力和精力不是嗎,”雍月雙手一攤,一臉無可奈何,“而且我也不是想跟大兄你爭辯這個,咱大秦將士的戰斗力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現在我們要說的不是黔首的問題嗎!?”
被雍月轉移了話題,剛剛氣了一下的嬴政也懶得計較幼妹的失言,而是順理成章的繼續詢問之前的疑問,“所以你認為魏國被滅是魏王的原因,而不是這些叛國的黔首!?”
“什么叫叛國的黔首,這叫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他們這群人正是看出大兄您是英明的君主,才選擇投靠而來的!”
雍月這話嬴政愛聽,但是理卻不是這個理,因為他覺得今日舊魏黔首能為了私欲背叛魏國,明日這些黔首就能為了另外的目標背叛秦國,而這正是嬴政無法接受的,“此言有理,但是卻不能成為舊魏黔首叛國的理由。雖然他們投靠的是秦國,但是怕就怕秦國黔首有樣學樣也如此做,那豈不是讓寡人丟臉與天下。”
“大兄為何會如此作想,咱大秦的黔首怎么會如此做。我家老師荀子可是說了,當今七大強國中雖大秦名聲最差,但國內的黔首卻是生活的最好。啊,不對,現在應該是說是五國了!庇涸滦⌒〉母牧艘幌驴谡`,但是卻沒有引起嬴政和李斯兩人的注意,因為他們對雍月剛剛的話另有疑惑點。
“等等,月兒你說的是不是哪里不對,其他國家我不好說,為兄我在以前學習的時候可是聽老師講過,當今世上生活環境最好的當屬齊國,因為稷下學宮的原因,那里可是文人學子的向往之地!辈皇琴䴙辇R國拉大旗,因為就算是他也得承認,齊國的文學氣息濃厚,特別適合百家學子居住。
“不對哦,大兄你自己也說了,那里適合文人學子,卻沒有說它適合黔首,您要將文人學子和普通黔首區分開,這是兩個群體在各國受到的待遇也是不同的。而且說到齊國……齊桓公能在和平年間吃人,也是挺厲害的哦……”
“……雍城公主殿下,齊桓公是春秋時期的人,現在齊國的國君跟他已經不是同宗,連姓氏也不一樣!崩钏谷塘巳虥]忍住,站起來為齊國說了句公道話,然后成功的收獲雍月白眼一枚。
“行,你說的對,齊桓公是春秋之人,我不說他。那我們就說說別人,被咱們秦昭襄王親自接待的那個齊國公子孟嘗君田文,因為被他人嘲笑貌丑矮小,僅為了泄憤便與其門客整整屠殺了一縣城的黔首,回到齊國后還被封為相國,你們不覺得很可笑嗎!”
這話李斯沒法接,因為這件事他也知曉,‘孟嘗君屠城’確為事實。
“試想一下,能將因一己私憤屠城上百個口的畜生封為相國,齊國能是什么好地方!說句不好聽的,大秦被稱為虎狼之國,可咱們大秦的丞相也沒干過這樣的事啊!隨意屠殺黔首什么的,聽起來就不是人干的事,狗都干不出來!”
說到這里雍月就忍不住撇撇嘴,誰能想到齊國公子孟嘗君是這樣呲牙必報的小人,就這樣還能評為戰國四大公子之首,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是先提到齊國的嬴政也不禁贊同起雍月的話,“月兒說得對,這種事咱們老秦人確實做不出來,就算兩軍交戰的時候,論軍工時算人頭要求的也是敵軍的頭顱,而不是敵國黔首,如果被發現用黔首充數還會獲罪!
“對嘛,就是這個理,單憑這點就可以看出我們大秦對黔首的重視,其他幾個國家哪有像咱們這樣的,不然也不會引得舊魏黔首投靠咱們大秦。要我說其他國家之所以對外宣傳秦國不好的傳言,就是為了防止自家黔首和學子投奔我國,也就是咱們老秦人老實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些問題,不然咱大秦早就能迎接不少有學之士前來,那還用得著像現在這樣用大秦紙去勾搭人才!庇涸略秸f越覺得自己的話有道理,不禁恨恨道,“要不是韓非傳回的這封密信,不知道咱們還要多久反應過來他國的用心險惡!
聽完雍月的一大段結論,嬴政和李斯都不禁陷入沉思,月兒/雍城公主說的似乎確實有些道理。這么算起來咱大秦真就這么倒霉,這么多年都被那群小人這么算計,還一直沒有發現!?
想通了這點的李斯還好,畢竟他剛入朝堂,對大秦的歸屬感還沒有那么強。但是嬴政這邊的狀態就不太好了,整個人都快氣炸了有木有!要知道他可是現任的秦王,每一個因為流言而損失的人才都是他與大秦被算計的恥辱。
“豈有此理,六國欺人太甚!”嬴政一拍桌子怒道,恨不得親自掐死那群碎嘴子傳流言的小人。
“大兄說錯了,現在是四國……嗯,不過流言是韓魏滅國前就傳出來的,說是六國好像也沒差。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既然我們已經發現了真相,就要趕緊改正。他們不是說咱大秦虎狼之國黔首生活的水深火熱嗎,那我們就用事實打敗他們的污蔑之言,讓世人見識見識咱們大秦的黔首過的生活是何等模樣,咱們大秦的官員又是何等公正盡職!
說到這里,雍月貌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冷不丁就來了一句,“順便把《秦律》也改改吧,那些肉刑什么的先去掉,畢竟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這些肉刑會影響到人的正常行動,到時候損失的就是我們大秦的勞動力了!
“你想變法!?這恐怕不行,朝中大臣不會同意的!辟@回是真皺眉了,他沒想到月兒會突然出現這種想法。
要知道《秦律》是大秦治國的根本,大秦之所以能強盛起來從七國最末一躍成為七國之首,正是《秦律》之功。雖然他也知道月兒的話卻有道理,但是朝中那群老秦人肯定會反對,只怕到時會多出事端。
“不會哦,之所以會反對無非是因為無利可圖,如果給他們足夠的利益,我相信他們會同意的。”已經見識到朝中那些老秦人對利益的看中,雍月早就想好了對策,就等著到時候一鳴驚人了。
“給他們足夠的利益,這怎么可以,你又想做什么?”嬴政不是不相信雍月,而不相信朝中那群人的貪欲,他可不想讓自家幼妹面對那些人貪婪地嘴臉。
“大兄,魏國被滅后空出大片土地,如果我沒估計錯,咱們咸陽學宮的學子們可能要提起上崗。而在他們這群人走后,咸陽學宮就會出現很多空位,你說咱們大秦的這些老秦人會不會眼饞這些空位呢?”
“不一定,如果他們想教育自家子弟,自會自行尋找老師教育,沒必要非要去咸陽學宮。咸陽學宮一開始不是說是培養小吏的地方嗎,他們那群人眼光高得很,不一定能放在眼里。”嬴政順著雍月的思路考慮一會兒后,便搖了搖頭如是道,覺得雍月的打算可能性不高。
“可是自從咸陽學宮開始招收學生后,凡是畢業生都得到了工作安排,這難道就不算是咸陽學宮的優勢嗎!?”
嬴政:“???”
嬴政:“……”
嬴政:“。。
這倒是嬴政沒想到的思路,朝堂的那些老秦人之所以教育自家子弟不就是想將來某個一官半職,現在只要從咸陽學宮畢業就安排工作,這不比在家等著長輩拉下老臉求爺爺告奶奶又是欠人情又是拉關系的強。
“而且雖然從咸陽學宮畢業后安排的都只是小吏的工作,但是也沒人說他們一輩子都只能做這一個工作!咱大秦跟其他四國又不一樣,很多官員不都是從沒有背景的底層小吏做起,努力了多年到了如今的高位。只要成為秦國官吏,不犯錯有功勞就有升職的機會。就像程邈那樣,他不就是獄卒出身的小吏嗎,現在不也是在大兄你身邊工作!
原來你還記得程邈啊,可是你是不是忘了,程邈是被你推薦后才有了這樣的機會……等等,被推薦后有這樣升職的機會,似乎其他人也不是做不到,只要他們真有才華在任期間做出功績,并且被家中長輩推薦到寡人面前……
“這么說起來,似乎也可以算是利益,可是單單這些就能讓他們松口?”嬴政還是有些許懷疑,不確定的問道。
“那自然是不能的!大兄你怎么會這么想,”雍月笑嘻嘻的回答著,然后在嬴政覺得自己被耍想發火前,趕緊加了下一句籌碼,“不過如果咱家大侄子扶蘇也進入咸陽學宮的話,這可就不一定了!”
剛想發作的嬴政驀然一愣,沒想到雍月會把他的長子扶蘇算上,這就超乎他的預料了。隨即便順著雍月的想法考慮起來,“雖然也不是不行,但是扶蘇才不到兩歲,現在入學的話是不是太早了點。”
“沒關系,又不是讓扶蘇現在入學,只要到時候在朝上大兄你提上一嘴就行了,剩下的他們心中自有計較。而且比起這個,咱們改變《秦律》‘廢除肉刑’的事還八字沒一撇呢,這還要你找人去辦!闭f著雍月就對著嬴政擠眉弄眼,瞄向一旁的李斯,“法家傳人,大兄近臣,才學不亞于韓非,不試試……”
嬴政:“……”
李斯:“……”
試試就試試!
第94章 商鞅五策
試試就試試,也幸好不是試試就逝世。
不過這在李斯眼里相差也不大,雖然王上和雍城公主的算計是陽謀,朝堂的那群朝臣說不定也確實會上當,但是不代表身為一個小小郎官的他不會被這群人找麻煩,或許說在他們動不了王上和雍城公主的時候,他們也只能找他的麻煩。
這就很讓人鬧心了。
當然李斯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話趕話都到這里了,雍城公主都把機會送到他眼千里,他要是不在此刻表態估計以后就當真沒有出頭之日,而且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他還是懂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所以就在嬴政將眼神遞過來的剎那,李斯當即就跪了下去,對著王上和雍城公主立誓道,“臣李斯絕對不負王上重托,定會竭盡所能完成任務!
被嚇一跳的嬴政:“……”
同款表情的雍月:“……”
不是,你要不要跪的這么快,我們還什么都沒說呢,你就腦補自發的上崗了,這上進心也太強了吧!不愧是你李斯,怎么專營怎么來!
不過嬴政就是喜歡這樣的人,確切地說凡是主動攬活工作的人他都喜歡。畢竟他自己本身就是個工作狂,卷起來的時候簡直不要命,最喜歡跟自己一樣能卷的人,誰讓卷出的成果都是他大秦獲利呢!
“不錯,既然你有心,那寡人就成全你。這件事就由你李斯全權負責,寡人限你五日之內將成果拿出,李斯你能做到嗎?”
“臣遵旨,定不辱王上使命!”
“很好,那你就先退下吧,我與雍城公主還有事情要談!
“喏。”
就在眨眼的功夫,嬴政就給李斯安排好工作。
注視著李斯緩緩離去的背影,另一邊的雍月則是滿腦子的問號。什么情況,事情不是都談完了嗎,李斯都被派出去了,為什么要單獨把她留下,政哥這是又想跟她說什么。
而在李斯離開后,面對雍月疑惑的小眼神,嬴政只是淡淡一笑,并沒有很著急的跟雍月進入下一話題,而是很坦然的伸手邀雍月入座,“月兒過來,坐在這里!
瞄了一眼嬴政落座的位置,小團子雍月的疑惑就更甚了,怎么滴,大兄這是想跟她坐席詳談的架勢。
“哦!蔽鍤q的女娃娃茫然的點點頭,邁著小短腿坐到了嬴政對面,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散發出疑惑之光,“大兄,你要跟我談什么?”
“這事不急,你先喝點水,緩一緩!
冷不丁打個抖的雍月:“……”
怎么回事,心里更沒底了,還讓她先喝水緩緩,政哥是真的要跟她什么驚世駭俗的內容嗎!不要啊,她還是個寶寶為什么要承擔這些壓力!
顫顫巍巍的接過嬴政遞過來的茶杯,雍月一邊小口抿著一邊腦洞大開,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同時還不停的用小眼神偷瞄嬴政臉色,見對方臉色并無異樣雍月暗自嘆氣,估計就算有自己也看不出來。所以雍月只能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好的,雍月已經快被這詭異的氣氛搞瘋了。
就在雍月實在忍無可忍,想要先開口的時候,坐在她對面的嬴政終于說話了,“月兒,關于你之前說的‘得民心者得天下’的內容,你再跟為兄仔細說說。”
雍月:“???”
雍月:“……”
雍月:“。。
不是,等會兒啊大兄,你前期渲染這么多,原來就是想談這個問題!那你把氣氛整得這么嚴肅干嘛,害得她提心吊膽這么久,連喝茶都喝的索然無味戰戰兢兢的!
如果不是對方是秦王嬴政,雍月都想給他飚眼刀子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句話,嬴政以前也不是沒聽說過,畢竟孟子可是與孔子一樣的大儒,不然也不可能傳出‘孔孟’這樣的謂稱。不過因為秦國是走法家的路子,所以面對儒家的思想,他們這些嬴氏子弟大多都只是聽過后便一笑置之,就連嬴政在少年時期學習的時候也是如此,助攻法家漠視儒家。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了,經過魏國被滅的這件事后,嬴政驚愕發現儒家孟子的思想竟然也可以算做為王之道,最重要的是魏國被滅就是沒有履行這個王道的現世報,這怎能不讓嬴政將此事記在心上。
剛才之所以不提,是因為此為帝王之道,不方便讓外人(李斯)聽見。所以在雍月推舉李斯后,嬴政就順水推舟的將李斯安排出去,讓自己可以與雍月單獨相處,探討孟子所謂的為王之道,因為他發現雍月似乎對此頗有見解,在不便跟外人談論為王之道的他,也就能找雍月探究一二了。
至于雍月這邊在嬴政提出這個話題后,瞬間心里也有了底,仗著大殿內就只剩她與嬴政,立馬打算暢所欲言,給她政哥洗腦。你要是說這個她可就不困了,受過現代民主教育洗禮的雍月,可是滿腦子的想法要述說,不闡述個一二三都對不起雍月重生這一遭。
“大兄,你覺得秦國如今的國策如何?”
這話直接就把嬴政問著了,倒不是說他無法回答,而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好。畢竟身為秦王的他必須得承認大秦的國策無問題,不然豈不否決了祖上的決斷,但是以他對雍月的了解,其中可定是有問題的,就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所以嬴政什么都沒說,而是等著雍月主動給自己做解答。
不過就算保持沉默,嬴政也沒有放棄大腦思考,而是也開始懷疑雍月問話目的。想到以前呂不韋曾經跟他提過的雍月收納百家的想法,嬴政也不禁扣心自問,是不是大秦的國策、商公的法學當真有問題,所以才讓雍月會在此刻有如此一問。
思緒到這,嬴政的雙眸更加深邃了,不過也依舊沒有開口。
當然雍月這邊也沒有因為嬴政沉默而閉嘴,而是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
“大兄說句不好聽的話,其實我覺得如今的《秦律》有很大的問題和弊端,而且我們推崇的商公法學已經不適合如今的大秦!庇涸碌皖^想了想,隨即就舉了個例子,“比如商公所提的愚民之策,就是不知道大兄想不想聽,聽完也不要治我的罪!
“此地無外人仆從,月兒但說無妨。”嬴政沒有反駁雍月的觀點,也沒有著急治罪,因為他想聽聽雍月的具體感想和意見。畢竟嬴政很清楚雍月的心思,如果不是問題已經到了讓雍月無法置之不理的地步,她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只因為她相信身為他大兄的他能解決,不得不說這就是兄妹二人之間的默契了。
等到了嬴政首肯,雍月也不賣關子,而是略微頷首開始她的論述。
“昔年商鞅提出‘愚民五策’,除了第一策‘壹民’我贊同部分外,其他四策在我看來都對如今的大秦有害無利,F在我就從第二策‘弱民’開始說起,”說到這里,雍月扭了扭身子,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商公所謂的‘弱民’,即國強民弱。民眾強大可能會威脅到國家穩定,因此需要通過各種手段削弱民眾的力量,讓民眾在貧困和勞累中無暇顧及其他事務。其實這是不對的,我大秦的軍力來自于黔首,如果削弱黔首的力量,就相當于削弱了我大秦的軍事力量。商公以為的會影響國家穩定的群體其實并不應該是黔首,而是那些……”
說著雍月意有所指向宮外咸陽城勛貴居住的方向瞄了一眼,嬴政瞬間心領神會,同時跟著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雍月的意思。
“第三策是‘疲民’,為民尋事,使之疲于奔命。讓民眾從事繁重的勞作和兵役,沒有時間和精力去關注國家政治或參與反抗活動,我反對這個的理由和第二策同樣。至于第四策的‘辱民’和第五策的‘貧民’在我看來簡直就是讓大秦在滅國之路上蹦跶,別嫌棄我說得難聽,其實大兄你只要仔細揣摩一下也能察覺的出來!
想到商鞅愚民的第四策和第五策,雍月就是一肚子的火,“打擊民眾的自尊和自信,使之終日生活在恐懼氣氛中,更加依賴和服從國家的統治。大兄我說句實話,還記得你之前擔心的舊魏黔首叛國的那件事嗎!聯想到這第四策,你就沒察覺出什么問題嗎?連自己的自尊和自信都沒有了的黔首,你憑什么認為他們會在與他過交戰之時心向國家。還有最后一策,剝奪民眾的余財余糧,使其僅能維持基本生活……大兄,如你所見,僅能維持基本生活的舊魏黔首已經用行動證明這個政策的錯誤,全都叛國了!
這話嬴政沒法反駁,畢竟魏國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就算想反駁他不知道該沒法說。
“為兄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如果大秦不用此策,又該如何治民。而且你又如何保證黔首在今后不會反抗大秦的統治!
其實最后這句才是嬴政最想知道的,如今大秦的國策已經被雍月用事實和實例反駁,嬴政也察覺出其中的不妥之處,可問題就出現在他手上可沒有能夠替換的國策,沒辦法保證大秦的黔首未來不會如舊魏黔首一般叛國。
“大兄,統治黔首安定其實并沒有您想象中的那么難,就好比咱們冬日祭時吃的豬肉,其實那就是我養在莊子的野豬。眾所周知,野豬生性暴躁難以馴服,可是在我莊子里的野豬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您可知是為什么嗎?”
雍月的問題這大概就觸及到嬴政的知識盲區了,嬴政懂政治,懂軍事甚至可以懂農耕,但是讓他懂養豬……這是在難為人呢!
不過雍月也知道這答案嬴政不知道,所以也沒指望他回答,因此便自說自話道,“因為我削掉了他暴躁的根基,還用舒適的生活環境和充足的食物供養它,所以它才會老老實實的待在莊子里!
嬴政何等聰明,被雍月一點就通,雖然雍月用野豬來打比方,但是話糙理不糙。瞬間就讓嬴政心中有了新思路。
雍月見嬴政面色略緩,就知道自己打得這個比方有用,隨即又再接再厲的勸道,“其實治理黔首也可如此,只要滿足了黔首的基本需求,他們心中自然會有一桿秤來平衡好壞,告知他們如何去做。而且黔首想滿足的條件也極為簡單,只要大兄的手稍稍放松一下,就可以滿足他們!
“什么條件!?”
“一共兩條,一個是活著,一個是活下去!
嬴政:“!!”
聽完雍月的話,嬴政就是瞳孔一震,雍月提出的這兩條當真確實簡單,可是就是如此簡單的兩條確實黔首們畢生的心中所求。一時間嬴政的心情復雜到難以言喻,不貪財不貪懶,他們唯一所求就兩條,想活以及活下去。
“怎會如此簡單,黔首們當真會如此想嗎?如果能做到的話,他們當真會老老實實的待著,不會反抗!辟桓蚁嘈,看向雍月忍不住追問。
“自然如此,而且大兄你還要知道一個道理——官逼民反。以魏國的高就舉例,因為被魏王所統治的官府逼迫,所以才導致身為魏國黔首的高反抗。如果魏王及其手下的統治沒有那么咄咄逼人,在當時的情形下,高也未必會真的反。高不反,大梁門不開,秦軍在當時也破不了魏!
雍月訴說高叛魏的過程,嬴政也有看,事實也確實如雍月所說的那樣,如果不是后來魏王麾下的小吏欺負高等人,官府也偏幫偏信置魏國法度不顧,高當時還真的不一定會叛逃魏國,投奔秦軍。
“為兄明白了,這確實也是我大秦該注意的點!
得到滿意的答卷,嬴政也終于露出微笑。
第95章 大秦隱患
見嬴政臉上終于露出了微笑,雍月心下不由的欣慰,
今天她這一趟也不算是白來,雖然一開始是因為好奇魏國被滅的事才來的,但是能趁此機會將安撫民心的思想傳達給她政哥,也算是超出預期的收獲了!
正當雍月打算告退的時候,沉思完畢的嬴政突然抬頭,對著面帶欣慰微笑的雍月追問了一句,“月兒只跟說了商公四策的弊端和贊同部分‘壹民’,那為兄可否知曉月兒贊同第一策‘壹民’的哪一部分?”
都已經張嘴要走的雍月:“……”
大兄,你是打定主意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了是吧!一點懸念都不想留,全部都要弄清楚啊!行,算你有毅力,說就說!
“是統一思想的那一部分,不過并不像商公所說的那樣,壟斷意識形態,強制讓黔首讓的思想與國家保持一致!庇涸抡f著又坐回了原位,對著微皺眉頭的嬴政細細道,“民眾的視線很重要,如果能與國家保持一致,確實會讓君王的統治事半功倍。但是思想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到,哪怕你用強制行為去約束,可你也要知道有形的東西又怎么能約束無形的東西呢!而且一個弄不好,還容易弄巧成拙傳利為弊,這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依你之見,應該如何!?”
“都說堵不如疏,就如大禹治水那般,其父親治水只知道填堵擋隔,但是結果如何大家都已知曉。但是輪到大禹的時候,他改變了治水的方式,將填堵改為疏通,挖溝渠通河道,讓洪水暢通前行流到大海。人的思想也是這樣,只要我們人為潛移默化的控制方向改堵為通,到時候依舊可以很好的統領黔首!
“可是如果將黔首的思想改堵為通流入大海后,其中有人的思想依舊翻騰又該如何?”
“大兄,如果流入大海之后,有人的思想還依舊翻騰,遇到這種事,你就應該高興!”雍月扯著大大的笑容看向不明所以的嬴政,面對嬴政一臉的霧水后,雍月才緩緩的吐出下半句,“那就說明此人的想法超前,思維拔群,你應該高興自己又能受用一個人才到麾下,要知道這種情況下,一般人可就直接泯于眾人之中了!”
嬴政:“???”
嬴政:“……”
嬴政:“。。
聽完雍月的詳解,嬴政茅舍頓開,秒懂雍月的意思。能在蕓蕓眾生之中脫穎而出,并名聲大到能讓寡人知曉,那此人定有他人所不具備的才華,確實可以讓寡人考校一番,試著招入麾下。
“彩!”
知曉疏通之法還能為自己挑選人才,嬴政高興一拍桌子差點沒樂得跳起來。雖然這是他從來沒考慮過的思路,但是也并不妨礙它確實是個好主意。
而看向嬴政面露喜色的雍月,本想也跟著高興一下,突然就想起了一個問題,趕緊給政哥打預防針,“而且說到人才,我剛才就忘記說了,商公愚民政策要改的話最好趁早,不然等天下統一時還沒變的話,咱大秦就真的要完了!
在高興的時候被迫一盆冷水是什么體驗,此刻的嬴政很有發言權。
一改剛才的喜色,嬴政面露不渝的對著雍月問道,“為何會如此說?”
“大兄,你沒發現嗎,商公的愚民之策自從出了之后,撐起咱大秦朝堂的基本都是他國之人,F任丞相昌平君和昌文君是楚系,前丞相呂不韋他是趙人,外出使節姚賈是魏國人,你看中的大才韓非也是韓國出身,他師兄李斯則是楚國人……”
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就在雍月點明這些之后,饒是剛剛面露不渝的嬴政也忘了之前的不快,而是在心里掐了一把冷汗。
在雍月給他掰手指數人的時候,嬴政本想提一提馮去疾、王綰等老秦官員反駁一下,但是想到這幾個人在朝上不是給他提反對意見,就是只想著給自己的家里扒拉利益之后,他就不想開這個口了。
就怕說出來丟人,真的!
而此時的嬴政也不禁順著雍月的思路開始往下數,最后驚愕的發現事實卻是如雍月所說的那樣,朝堂上新晉秦國官員真的太少了,就算有那也是背后關系錯亂之人。如今他國未滅,大秦還可以從其他國家招到人才,但是等到大一統之后呢,大秦的官員難道真的就只能從秦國王室勛貴里面找了嗎!
水長時間不動就會成為死水,朝堂官員如果只從一種人群里招,那大秦將來又會便成什么樣!一時間嬴政都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而雍月最后的一句話也成為了打破嬴政思想壁壘的最后一錘,“大兄,商公為弱國的制定的國策已經不適合強國使用了!”
是啊,大秦已經是當世最強大的國家,如果還在使用舊制度,不知道與時俱進,早晚這些制度就會成為大秦立國的隱患。
“原來這就是你一直慫恿為兄變法的原因!”將自己想要知曉的全部都從雍月的嘴中套出來之后,嬴政就是一臉苦笑,“還以為如今的大秦固若金湯,誰曾想內部早已隱患無窮,而為兄直到被你點明之后才發現這些……哎……”
“大兄你不要這樣,這些又不是你的錯,而且早發現早解決難道不好嗎!而且一開始我其實并沒打算現在告訴你這些的……”說到這,雍月就有些澀然,一臉的羞愧樣。
“為何?”
聽完此話,嬴政就忍不住擰起眉頭,他不覺得雍月是故意隱瞞這些,但是他必須得知道原因,不然他心中總有一個疙瘩。
“因為我覺得現在跟你說并不適合,拿出這些東西讓一名新君去跟舊制老臣硬碰硬,只會讓秦國朝堂中升起矛盾,到時這些很可能會成為他國攻秦的機會,而這卻不是我想看到的!就算要告知給大兄,也到等大兄自己坐穩王位,不再需要外系支持的時候才行!贝藭r的雍月也老實了,政哥問啥她答啥。因為雍月她也知道這時候嬴政會問這句話是何意思,因此為了不讓政哥生疑且她本身也確實沒有惡意,所以她便老實的按心中所想那樣回答了。
沒想到原因竟然是這個,嬴政一瞬間有點怔愣,月兒這是在擔心自己,擔心自己的王位不穩以及秦國朝堂的安危。雍月的赤子之心不由的讓剛剛升起懷疑的嬴政心中多了幾絲慚愧之意,這是他的錯他的問題,因為他沒有坐穩王位,所以才讓月兒不敢輕舉妄動,這并不能怪在月兒身上。
“為兄知曉了,是為兄讓月兒擔心了!
瞧著雍月默默底下的小臉,嬴政的內心更加的內疚了。想著怎么安撫眼前這個表現蔫蔫的小不點,嬴政不由的伸出手拍了拍雍月的頭,然后將雍月抱在腿上輕拍她的背,就如一般家庭里長輩安撫小輩那樣做。
這個動作嬴政曾經幻想過嬴異人對他做,但是幻想終究是幻想,直到先王駕崩嬴政的幻想也沒有實現過,如今嬴政也沒想到這個動作會讓他用在自家幼妹的身上。
“月兒不要傷心,為兄不是在責怪月兒,而是……算了……”嬴政也不知道怎么解釋的好,隨即換了話鋒道,“月兒以后只要記得,一但發現什么直接跟為兄說便可,以后的事自有為兄去做,不要將事情都壓在自己身上!”
一臉懵逼的被政哥抱在腿上安慰的雍月聽完嬴政的安撫后,感覺整個人都要升華了!
臥槽臥槽臥槽,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么!?這這這……這政哥是在做什么,安慰她嗎?還是抱在大腿上拍背的那種安慰!我去,這么煽情,不是說古人的感情都很含蓄的嗎,怎么會這樣!?
如果雍月是一個真小孩,遇到這種情況很可能就如嬴政猜想的那樣,一臉萎靡神色蔫蔫打不起精神?墒怯涸滤皇前,上輩子加上這輩子,她的性格早已經定型,那就是個隨遇而安的快樂小2B!
雍月忍不住偷偷捂臉,羞愧的!因為她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配不上她政哥的拍拍,同時她也不敢將以上全部戳穿,不然兩個人都得尷尬死,所以雍月只能捂臉充當鵪鶉,等待時機轉移話題或者告退跑路為上。
似乎是上天聽到了雍月的心中呼喚,就在此時門外傳來通報。
“稟告王上,長安君求見!
一聽是長安君來了,嬴政趕緊將雍月放下,然后拿出桌旁的絲絹給她擦了擦啥也沒有的臉。
被政哥盲擦臉的雍月:“……”
不是啊大兄,你給我擦臉干啥啊,我又沒哭!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有一種哭,叫做你哥覺得你再哭!被自己的腦洞懟了一下的雍月無奈了,她政哥又不是妹控弟控,想也知道是自己腦補過頭了,甩掉甩掉!
正在雍月接過嬴政遞過來的絲絹擦完臉后,使勁晃腦袋的時候,長安君走了進來。雍月抬頭一看當即就不由的樂了,知道某死神小學生里的那個小胖子嗎!長安君的肚子大概就跟他差不多!
倒不是說長安君長得不好看,畢竟親爹嬴異人,親媽楚國美人,想也知道長安君成蛟的底子不差。但奈何有一句話說的話,一白遮百丑,一胖毀所有。哪怕長安君長得再好,可是攤上這個體型和身材,就算是雍月也不能違心的夸對方是美男子!
不過也就是現在長安君年紀還小,看起來圓滾滾的貼別喜人,雍月倒是可以說一句對方可愛。但是如果等他長大成年,那雍月估計就再也說不出什么……等會兒,話說長安君他是什么時候沒的來著……
正當雍月陷入沉思的時候,成蛟那邊就爽朗的對著嬴政哈哈哈的恭喜道,“恭喜大兄攻下魏國,使得大秦的領土再度擴張!”
“嗯!
面對成蛟時,嬴政可就沒有像面對雍月那樣和顏悅色了。
一是因為成蛟的性別,注定不能讓嬴政像對待女娃雍月那般溫柔;二就是覺得成蛟以近成年,自己不能再放任他游手好閑,應該擺出兄長的架勢教育他成才。
而且嬴政心里也知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能在剛登基時坐穩一段時間的王位,其中便由成蛟的功勞。那時候楚系因為先王背棄一事耿耿于懷,本想劍走偏鋒扶持成蛟繼位,誰想到被還是幼年的成蛟一口拒絕,甚至為此不惜跳水染病,滿心想著讓之前對他不假辭色的嬴政繼位,使得華陽太后為首的楚系之人都不敢有所動作,生怕把人逼急了人財兩空。
就沖這一點,嬴政就要記成蛟一份情,所以本應該在外人眼中勢如水火的兄弟,其實關系比外在表現的好得多。
“其實弟弟早就該過來恭喜了,不過因為擔心前幾天大兄忙,所以弟弟不好意思打攪,如今才來道喜請大兄不要責怪!”成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然后沒等嬴政表態就一眼注意到站在嬴政不遠處的小團子。
“喲吼,這不是咱們妹妹嗎,今日怎么在這里,難道她也是選擇今日來報喜的?”成蛟摩挲著下巴煞有其事的自說自答道。
以前成蛟因為身份關系不住在宮中,雍月身為公主身居內宮,導致兩人平日里根本就沒有見面的機會,至于宴會祭典時又由于男女分席的緣故,他們也只是打個照面卻不會有言語交流。所以說實話,今天應該算是成蛟與雍月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可以這么說。”雍月也不怕生的點頭,因為剛開始的時候,她確實是因為魏國被滅才過來的。
“那倒是挺巧,大兄應該很高興吧!”成蛟笑嘻嘻的說著,然后又看向嬴政。
“嗯,”嬴政淺淺點頭,隨即問道,“成蛟你今日來,功課可是完成了?”
“……”
本想道賀卻被問功課的成蛟保持沉默,我是不是不該來!
第96章 成蛟造反
“成蛟,你也老大不小了,在你這個年齡為兄已經親政,可是現在的你呢!成日游手好閑不務正業,就連老師布置的基本作業你都不完成,身為先王唯二的兒子,你讓為兄怎么安排你。你看看月兒,才幾歲大就知道為兄長排憂解難,可是你再看看你……”
說著嬴政就忍不住嘆息一聲,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嬴政都覺得眼前這兩個孩子的年齡是不是弄反了,應該是雍月十六歲成蛟五歲才對。
“不是為兄想要說你,而是在對比這么明顯的情況下,你讓朝中其他勛貴怎么看,身為我的弟弟,為兄可不想讓你被別人輕視!哪怕你努力一點點,干點實事給那群人看看呢,也總比成日里無所事事浪費光陰的好!
估計成蛟也不想到自己來道賀,卻被自家崇拜的兄長抓住一頓說教,只能一臉生無可戀的低頭聽著兄長嬴政對自己恨鐵不成鋼的訓斥。
當然成蛟也知道嬴政的話確實有道理,大兄這么說也是為自己好,而且他也不是真想這樣,可是事情難就難在他的身份上。
雍月是個女娃可能感覺不到,但是成蛟作為先王唯二的兒子,從出生起就身份尊貴的他命中注定要與王位有瓜葛。不過不同的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有些東西他拿捏不住也掌握不住,哪怕有祖母、母親等楚系之人在他背后推著他必須向前走,他也要保持自我在關鍵時期做出對大秦最有利的決定。
此時的成蛟的壓力也很大,他不是不知道朝臣因為他在王位的退縮對他頗為輕視,甚至覺得他不似秦國老贏家之后,而是繼承了更多楚系優柔寡斷的心性。
可是成蛟能怎么辦呢,為了不讓在短時間內接連失去三位國君的秦國再生事端,身為嬴氏子弟的他只能選擇退出,讓更有實力更有才華也更有雄心壯志的兄長繼承王位。因為就算是腦子不怎么聰明的他也知道,只要秦國在他就還是大秦身份尊貴的公子,而一旦秦國出事,身無才華和能力的自己只能淪為庸人。
不過似乎是因為從小就受盡寵愛的緣故,成蛟的性格倒是很看得開,因為他能感受得到,雖然他的壓力很大,但大家的本意都是對自己好。華陽太后和母親是顯然給自己繼承王位,讓他成為秦王是自己好,大兄嬴政對自己說教想讓自己成才也是為自己好……
因此雖然剛開始被說教的成蛟心情很郁悶,但是在自我調節后,他的心情又美妙起來,看向對自己輸出的嬴政時,雙眼也變得亮晶晶起來。
對上成蛟濡慕雙眼的嬴政:“……”
說教的話突然就進行不下去了呢!成蛟他這是聽了還是沒聽!?郁悶捂臉.jpg
坐在特等席吃瓜的雍月一本滿足,原來他政哥和成蛟的關系是這么好的嗎!?原來并不是所有王族皇室的異母兄弟都是敵人呢!尤其在成蛟背后有楚系支持,還是她政哥最強勁的競爭對手的時候。
正當雍月感慨秦王室里有真感情的時候,突然腦內就浮現出這么一條信息——
‘秦王政八年(前239年),成蛟在秦攻趙戰事中倒戈反叛,自殺于屯留!
等會兒,這是怎么回事,成蛟背叛了秦國,在伐趙的時候倒戈了,還自殺在屯留!?
雍月就感覺自己的大腦翁的一聲就空白一片,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何想。
這怎么可能,就憑眼前兩人之間的關系如此親近,雍月怎么也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所以在那邊兄弟還在愉快互動的時候,雍月趕緊開始回想秦王政八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吭趺淳妥岅P系如此要好的兄弟倆逼到那種份上。
秦王政八年(公元前239年),長安君成蛟率軍隊攻打趙國。后來,成蛟造反,最終自殺于屯留壁壘之內。成蛟叛亂后引起了軒然大波,他的部下都(因連坐)被斬首處死,而他(封地)的子民也都被遷移到臨洮。
可能是因為成蛟并不算是嬴政滅六國時的重要人物,所以歷史上對他的記載也只有上面那些,多了的并沒有。不過雍月卻從中卻察覺到另外的東西,成蛟雖然因叛國自殺,但是他的子孫卻依舊在咸陽享受嬴氏后裔普通王室成員的待遇,這很奇怪,確切地說很讓人難以置信。
而雍月所說的成蛟的后代不是別人,正是秦三世——子嬰。
雖說歷史上總提秦二世而亡,但是其實秦國是有三世皇帝的,而這第三位就是嬴成蛟的兒子——子嬰。而且也正是這位嬴子嬰,在登基之后不甘心淪為傀儡,便用計殺了竊國的趙高并滅其三族,做到了為大秦復仇。
關于嬴子嬰,最早記載其事跡的文獻是《史記·卷八十八·蒙恬列傳第二十八》。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秦始皇在巡游途中去世,胡亥矯詔篡位,聽信趙高讒言,將蒙恬、蒙毅兄弟二人囚禁起來,準備處死他們。子嬰向秦二世進諫,想要他收回成命。但秦二世不聽子嬰的勸諫,派人殺死蒙恬和蒙毅。
雖然這篇文中著重點名的是秦二世的殘酷,但是雍月卻從其中可以看出嬴子嬰身份的不一般。明明是反叛者后裔,卻依舊能向王上進諫,哪怕他也是嬴氏子孫也不符合常理。所以雍月便從中推算出一個驚人的事實,成蛟造反一事很可能有內情。
不然沒可能成蛟反叛之后,屬下隨從全部獲罪或處死或流放,但其子嗣卻能安穩活了下來,并依舊享受該有的待遇,這不符合政哥的行事標準。要知道歷史上的同樣參與叛亂的趙姬,她與嫪毐的孩子可是被嬴政當場處死了,還是被放進麻袋摔死的!
那么問題出來了,在秦王政八年的時候,出兵伐趙的路上,成蛟那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才會發生如此慘烈的后果。
然后下一秒,雍月腦中就又出現一本書——《東周列國志》。
這是一本長篇歷史小說,由明末小說家馮夢龍著、清代蔡元放改編。雖然是該編,但是其中一句話卻讓雍月記憶深刻,‘樊於期將秦王政的身世告知嬴成蛟后,嬴成蛟在屯留叛變,秦王政派王翦、張唐、桓齮、王賁率軍十萬前去鎮壓!
在這里提到了嬴政的身世,和一個名叫樊於期的秦將在成蛟叛亂時起到的作用。
提起嬴政的身世,也只有那一點會讓人病垢——傳言其母趙姬在被呂不韋送給嬴異人時已懷有身孕,所以誕下的子嗣嬴政其實是呂不韋之后。
至于將這件事告知給成蛟的樊於期,雍月很有理由懷疑此人定是他國的細作。不然身為大秦將領,他為何在兩軍交戰之時將這種事告知身為主將的成蛟,讓成蛟難以定下心神繼續伐趙,簡直其心可誅。
雖然《東周列國志》是一本歷史小說,里面有些內容可能是改編而成,因為歷史中并沒有具體提及樊於期為何會得罪嬴政而淪亡于他國,但是既腦內顯現出《東周列國志》和樊於期的名字,雍月就有理由懷疑這段內容可能確實為事實。
甚至可以說哪怕沒有告知身世一說,成蛟造反這件事也完全跟樊於期這個人脫不開關系,甚至說成蛟之所以造反就是被樊於期這個人挾持或者威脅的,成蛟并不是主謀。
因為眾所周知成蛟不懂軍事,為了不耽誤伐趙事宜,所以他完全有可能將軍中事物全權交給樊於期和另一位秦將來處理。而也正是在成蛟將軍權全部交出去之后,才給了樊於期造反的可乘之機。因為只要樊於期控制住另一位秦將,他便可以掌控整個軍隊的大權。
不過樊於期本人估計也沒想到,嬴政會反應那么快,就在這邊剛傳出成蛟造反的傳聞,那邊他便派出王翦、張唐、桓齮、王賁率軍十萬前去鎮壓,讓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在造反事敗之后,樊於期出逃他國,但是成蛟卻因無顏回咸陽面見自己最敬重的兄長嬴政,以至于悲憤自殺。身為秦將的樊於期為何會造反眾人不得而知,但是嬴政因此失去了他唯一的弟弟確為事實。
雍月很有理由懷疑,嬴政之所以將成蛟的部下和隨從全部處死,其實就是在遷怒,遷怒于這些人沒有保護好他的弟弟成蛟,讓樊於期這種小人拿到可乘之機,舉著成蛟名號造反,以至于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最后導致他們兄弟倆陰陽兩隔。
如此一來身為叛國后裔的子嬰能繼續享受嬴氏子弟的待遇便也在情理之中,因為這是嬴政在失去成蛟這個弟弟后,唯一能繼續為成蛟做的事了,保護好成蛟的唯一血脈。
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捋清楚后,雍月也心里有數了。
不過還好,這些是秦王政八年的事,而現在還是秦王政七年,所以雍月又足夠的時間來挽救此事。
事情的起因就是嬴政想給成蛟封爵,雖然成蛟身為先王唯二的兒子,擁有長安君的稱號,但是因為他文不成武不就,想要在大秦得到高等待遇就必須要拿出點真本事。所以嬴政派成蛟領軍伐趙,就是想給他白賺軍功,讓他得以升爵。
從此就可以看出,嬴政是在真心對待成蛟。
白賺軍功用于封爵,掰著手指查古往今來,皇家王室中也沒有幾個兄長會為同父異母的弟弟如此著想,尤其是對方還是他王位的最強競爭者。也難怪最后成蛟會悲憤到自殺,將好好的事情辦砸成那樣,不但拖累了大秦,還毀了兄長的一番好意,少年成蛟承受不住這種打擊自殺也情有可原。
不過如此一來,也讓雍月就想到了可以避免慘狀再次發生的好主意。
她政哥不就是想給成蛟找機會升爵嗎?
而且當初嬴政是所以會將成蛟派出去伐趙,只不過在大秦軍功更為重要,升爵更加方便而已。既然如此,那她把這個機會攬過來便可,讓成蛟能立功封爵,無論是否是軍功其實都無所謂,反正都是她政哥一句話的事,問題是只要確實有功績。
正好趕上她跟政哥剛剛談完提高黔首生活待遇的問題,讓大秦黔首更加心向大秦,以這個為目標,讓她領著成蛟干點事實,不比去前線提心吊膽生怕出事的強,而且比起嚴肅冷峻的秦王嬴政,長安君成蛟和善陽光的樣子更適合做這種收買民心的事,讓他來做大秦嬴氏的代表效果豈不是更好。
然后心中有了計劃的雍月便準備將計劃,付之于行動,“大兄,既然你這么不放心二哥的話,就讓我帶他幾天。”
此言一出,別說嬴政本人了,就連還在跟嬴政吃科打諢的成蛟都愣住了,“等等,帶誰,帶我,你能帶我什么?那不成還能帶我立功嗎?”
“為什么不行,我又不是沒帶過人立功,不信你看墨家巨子不就是因此立功封官了嗎!你可不要小瞧我,我可是很厲害的!”說著雍月小手一掐腰,氣勢很足的喊道,“不信的話,你就跟我幾天試試,反正你也很閑也不想學習。怎么,你怕了嗎?”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會怕,我可是哥哥!”成蛟到底心思單純,一下子就中了雍月的激將法,當場炸毛!
而嬴政在聽完雍月的提議后,也不禁陷入思考,覺得此事確實可行。成蛟也老大不小了,總是這么沒有建樹也不行,讓雍月來帶成蛟也好,都是一家人他也放心。至于雍月年紀比成蛟小的問題,在嬴政看來已經無所謂了,反正月兒以小帶大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相信雍月能做好。
因此在成蛟說完后,嬴政當即拍板道,“既然你們倆都同意了,那從明日起成蛟你便跟著月兒去做事吧!”
“等會兒,你們玩真的!”成蛟汗顏。
第97章 愛會消失
一句‘你們玩真的’的疑問說出口,成蛟成功收獲了兩行注目禮。
有點尷尬的成蛟:“……”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為兄身為秦王亦是金口玉言,既然都說了讓你跟著月兒,自然是真的,什么玩不玩的,一點都不莊重!”嬴政威嚴的瞥了成蛟一眼,月兒都親口說要帶你了,你這傻孩子怎么還傻乎乎的不抓緊機會呢!
以為就是說著玩而已的成蛟:“……”
大兄我多大,她多大,讓一個五歲女娃的帶十六歲的我,我不要面子嘛?
嬴政也不傻,自然能看出成蛟眼中的不情愿,瞬間就有點生氣了,罵道,“墨家巨子年近半百還用月兒帶呢,你不過二八之齡怕什么,他們都不嫌丟人你嫌棄?”
“唉,真的假的!”成蛟瞪大雙眼。
臥槽,我妹這么猛地嗎?成蛟滿臉懵逼,扭頭震驚的看著雙手掐腰一副‘哪里哪里,這都是基操’表情的雍月。
原來這位才是真大佬嗎?
我可真是漲姿勢(劃掉)知識了!
因為從來沒怎么跟雍月見過面,所以雖然聽說過自家小妹有點神奇之處,但是從來沒親眼見過的成蛟并沒有當真,只當是他大兄的故意放出的傳聞?墒钱斝∶眠@個神奇之處被他一直沉著穩重的大兄親口承認了后,這就不得不讓成蛟相信了,對外宣傳故意宣傳是一回事,當著家人面還如此介紹可是另外有一回事。
再說是對方先開得口,也不算自己上趕著,更不帶丟臉的,丟面子什么的更是夠不到他!要不,就按大兄說的那樣試一試,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也不吃虧,管他什么功勞,萬一自己真蹭到便宜了呢!?
成蛟沉思,成蛟思考,成蛟扭扭捏捏,“既然你們都這么說了,那本公子也不是不可以試一下,先說好這可不是我求來的,是你們先找我的!”
斜眼瞅著成蛟矯揉造作的雍月:“……”
這么說的話,讓你跟著我還是委屈你了唄,要不是怕明年的意外再次發生,你信不信我分分鐘撩桿子不干給你看!
不過這話現在雍月是說不出口,畢竟是她現提議帶人的,如果出爾反爾的話影響不太好。不夠雍月不說話了,不代表其他人不可以說,比如在場的另外一位。
“少說廢話,要去就趕緊去,今晚收拾東西明天你就跟月兒上崗!”一聽這小胖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辭,嬴政氣就不打一處來,拿起桌上的水果就朝成蛟身上打去,“趕緊走,為兄我這邊還要忙,不過你記得跟雍月走之前跟楚美人和華陽太后說一聲!”
“好咧,弟弟謝大兄賞賜!”順手接住嬴政丟過來的水果,成蛟笑嘻嘻的咬了一口后回道,然后轉身就拎著雍月出門了。
被成蛟拎著出門的雍月:“……”
就是欺負我腿短唄,大兄這樣你也這樣,你信不信明天你跟我混的時候,我給你穿小鞋啊,還不趕緊把我放下來!沒有大兄的一米九,你就別想能把我提溜走!
無視雍月掙扎的成蛟:“……”
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拎我就拎,略略略……
掙扎無效的雍月:“……”
我就不應該心軟,讓你明年去自生自滅好了!氣結.jpg
目送兩人打鬧離去的背影,嬴政無奈的搖了搖頭,“哎,都這么大的人了也不穩重些,竟然把月兒也拐帶成一個樣子……”
就在嬴政自語完這句話后,本來守在門外的內侍和侍衛們見人都走后,便再次進屋回歸原位站崗候著,大殿內再度恢復原樣。
*
因為嬴政說的是第二天跟著雍月出發,所以成蛟在將雍月送回趙太后的雍城宮后,便起身前往自家母親的寢殿,也就是華陽太后附近的居所。
其實按照正常情況來說,自家母親身為先王身邊的美人,本應該在先王去世后跟著自家兒子開府居住在宮外,給新君騰出地方,但奈何那時的成蛟還不到十歲,還是個孩子的年齡自然做不到出宮開府獨當一面。
因此做為后宮權柄最大的女人,華陽太后在那時降下恩典,破例讓楚美人和成蛟在暫時在后宮繼續住著,并安排兩人住在了她寢宮的附近。當然那時如此安排,更可能是為了方便他們楚系做某些大逆不道之事,不過因為成蛟的緣故后來都放棄了而已。
而成蛟母子兩在宮內一住便是好幾年,直到今年成蛟年已二八,不得不自行開府居住。不過其中更多的原因是前朝堂那些投機倒把的官員們,想趁此機會在王上露臉,所以才頻頻在朝上那成蛟的年齡說事。
嬴政也是被煩的不行了,才決定今年給成蛟開府,不過因為成蛟的公子府并沒有完全建好,所以楚美人才沒有離宮,依舊還在宮內住著。至于成蛟則是不想給嬴政添麻煩,所以才先住進了只建了一半的公子府。
如此看來,成蛟這么做也算是深明大義了,結果就是嬴政后來將那些碎嘴子的專營官員全部找借口外派出去,并打算之后不在重用。把宮里唯一能跟他嘮家常的弟弟弄出宮,以嬴政的小心眼不給這群人記小本本都奇了怪了。
沒錯,就是這么記仇!
以上便是為什么明明是母子,楚美人住在宮里,成蛟卻住在宮外的原因。
“你說什么,王上讓你跟著雍城公主辦事,真的假的!?”就在成蛟將今日發生的事跟自己阿母楚美人說后,楚美人驚詫的直接從榻上蹦下來,快步走到成蛟面前追問。
“是真的……”
因為自家阿母不高興自己跟個女娃混的成蛟,剛準備說點好話,就被自家阿母一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那可真是太好了,還以為你跟嬴政那小子只是面子情,沒想到他竟然會真的如此為你著想,將跟著雍城公主辦事這種好差事落在你頭上,你小子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楚美人高興啊,簡直可以說是高興極了!
之前成蛟為了嬴政那小子放棄王位跳水裝病,她還尋思自家這傻兒子是不是被趙姬那個女人的兒子欺騙了,現在看來嬴政跟他阿母不同,帶成蛟倒是有幾分真心,不然也不會為蛟兒如此著想。
“等會兒等會兒,阿母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傻人有傻福?”成蛟這回是聽明白了,他阿母楚美人這是在嫌棄他傻呢!
雖然成蛟他剛才想勸阿母不要因為大兄將自己派給一個女娃安排生氣,但是在她自己什么還沒勸的時候,楚美人就表示不生氣還特別高興后,這回氣不順的反倒是成蛟了。
“你說什么什么意思,我說的就是你傻人有傻福!”楚美人不解,這孩子在氣什么?
成蛟在氣什么,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不過就是在生氣。
“大兄將我派給小妹帶,阿母你就沒什么表示的嗎,不覺得五歲的公主帶我一個十六歲的公子哪里不對勁嗎。俊背沈员┞,覺得自己受到了來自家母親的傷害。
“沒有啊,這不挺好的!你能讓雍城公主那樣謫仙人物帶著,阿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覺得不對勁。不過你說到表示倒是讓阿母想起來了,是應該準備點表示,”說著楚美人就無視自家兒子的崩潰臉,扭頭叫宮人準備,“綾羅綢緞金銀玉器雍城公主是不缺的,那本宮就給她做些秦國沒有的小吃吧,也算是一份心意!
眼睜睜看著自家母親忙碌起來無視自己的成蛟:“……”
我受到了一萬點傷害,寶寶委屈,但是寶寶不說,我要去找祖母安慰!
然后楚美人宮內的宮人們就這么看著成蛟雙眼含淚的跑了出去。
哎,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大家習慣就好了!
然后同等的場景在華陽太后寢宮內上演,而且比之楚美人更加夸張。因為華陽太后礙于身份不可能親自下廚,但是不代表她不能賞賜寫其他東西給雍月。
所以作為賞賜轉交人的成蛟再次抑郁了,原來愛真的會消失是嗎?
背景音樂: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mp3
*
因此等第二天,雍月在宮門口等著帶人走的時候,就接到了一名神情郁悴的成蛟公子。
看到來人面容的雍月:“……”
不是,你就這么不情愿嗎,就一晚上的功夫就憔悴成這樣,要是真不想去讓我去跟大兄說就行了,沒必要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而且我那里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你要是今天狀態不好,咱們就先不去了,我怕你半路出事!庇涸抡f的非常從心,她是真的很擔心成蛟如今的精神狀態,就怕她一點沒注意,成蛟人就厥過去了。
“我沒事,怎么走吧!”
聽到雍月關心自己的話語,成蛟感動的都快流淚了,自從昨天晚上被自家阿母和祖母‘背刺’后,再次收到關心的成蛟終于打起了精神。
原來世上還是有人愛我的。
成蛟迎風流淚感動中.jpg
瞅著成蛟自我感動的雍月:“……”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這種精神狀態當真沒問題嗎!?
不過既然成蛟本人都這么說來,雍月自然不好拒絕,所以便率先上了馬車,然后招呼成蛟也跟著上來。雖然這個時代有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說法,但是雍月現在才五歲并不在其范圍內,更何況她與成蛟對外還是‘親’兄妹,所以讓成蛟跟她坐一個馬車也無所謂。
不過這就要委屈一下春雁了,因為作為她的貼身大宮女,春雁并不可以跟成蛟同坐一輛馬車,一是身份不行,二就是性別不行。
就這樣成蛟和雍月一路坐馬車來到了工業園區。
由于兩個人都是起大早出發,所以坐在馬車時無論是雍月還是成蛟都不約而同的睡了過去,然后被顛簸的馬車顛醒,不一會兒又睡過去,然后再顛醒。
因此等兩人下車后都是一副腰酸背痛的表情。
成蛟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會覺得難受,可是他再看向雍月也如他同個表情后,就有些懵了,“小妹你不是經常來嘛,怎么也會這個樣子!”
“呵,還不是因為我家宮女被你擠到別的車上了,不然我被她抱在懷里一路誰過來,不知道有多舒服!”雍月幽怨的白了成蛟一眼,然后轉身率先進了大門。
察覺到雍月委屈的成蛟:“……”
合著這還是我的鍋唄,行吧,背就背吧,又不是第一回了!
跟著雍月大步走進了工業園區,成蛟就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四處好奇,尤其是見到空地上一摞摞晾曬的紙張后,簡直要被嚇到飛起。
“等等,這是紙?”作為大秦公子的成蛟自然是見過紙的,而且練字的時候也是用它,不過在成蛟的印象里,大秦紙作為大秦的代表物,價格極其高昂堪比黃金。如今見到這么多紙就這么大咧咧的放在院子里,怎能不驚訝!
“是啊,有什么驚訝的!”
“可是這東西不是很貴嗎,你們就這么放在外面不怕損壞嗎?”成蛟不解,腦袋也不老實的來回看,想看看個所以然來。
“不怕啊,又不是什么值錢玩意兒……”見成蛟一副見鬼樣,雍月想了想給他做了解釋,“啊,我說的是這東西對大秦來說不是值錢的東西,但是對其他國家的貴族和除了秦國外的學子來說確實千金難求,你懂吧!”
“……懂了!本褪钦f大秦紙之所以那么貴,其實都是你和大兄的套路唄!
成蛟眼神死的將此事放在腦后,然后又跟著雍月往里走。
“這次讓你跟著,其實也沒想做什么大事,就是給大秦黔首干點實事,”雍月說著將成蛟引進一個院子,指著院內宮人正在攪拌的泥漿說道,“這就是我接下來干實事要用到的東西——水泥。要干苦力活了喲親!”
成蛟:“……”
大兄,我想回去。
第98章 咸陽修路
從看到被宮人攪拌的水泥時,成蛟就傻眼了,他以為自己來只是來蹭個功勞,誰成想小妹把他領到這里,是要他干苦力的!
“妹……妹啊,你讓二哥上這來,是真打算讓我干活的嗎?”成蛟吞著口水,抬手顫顫巍巍的指著眼前的水泥坑,語氣略帶哭腔。
“……是啊,怎么了……等會讓,你咋還哭了?”沒明白成蛟問這句話的意思,雍月介紹完就回頭瞄了他一眼,然后愕然發現成蛟已經淚流滿面了……
一頭霧水的雍月:“……”
什么情況啊這是,活還沒干呢,你怎么就哭了!我說什么了,這是什么心理承受能力,這么脆弱的嗎,你是要鬧哪樣啊,還能不能行!?
“妹啊,我覺得我可能不行,”成蛟伸袖子抹了一把臉,語氣依舊悲戚,“你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的可能干不了這個。”
細胳膊細腿!?
雍月斜眼瞅著成蛟的體型,死魚眼的回望著對方,你這要是細胳膊細腿,那其他人是不是就都是火柴棍了!
還有什么叫做細胳膊細腿干不了這個,成蛟同學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你想什么呢,什么叫做細胳膊細腿干不了這個,你真覺得你身上的這些肉可以跟細聯系上關系嗎!而且我什么時候說讓你親自干了,這都是需要技術的,我怎么能交給你這個新手,你就算是想干,我還不放心呢!”
“哎,真的嗎,不用我親自上手!早說啊,害我冷汗都淌了一地!”一聽不是讓自己親自上手,成蛟立馬支棱起來,語氣也不悲戚了,整一個精神小伙。
雍月眼白都快翻出來了,什么冷汗淌一地,簡直胡說八道,反正她是一點沒看到,不過淚水宛如滔滔河水連綿不斷才是真的!
“你就膽小成這樣,我還什么都沒說呢,你就自己腦補要干苦力,還把自己嚇哭了!”雍月都不知道說他點什么好了,十幾歲的大小伙子了,要不要精神這么脆弱。
“你不懂,我養點肉容易嗎,他們都跟了我這么多年,我跟他們都培養出感情了!”成蛟語重心長的如是道,如果不是他指代的他們說的是自己身上的這身膘,不知道的都會以為他說的是哪位跟他一起長大的好友了!
不過成蛟這話也挺有意思,這要是在現代分分鐘能成為不想減肥的代表詞,而且說起來在現代網略好像也確實有這么一句話。
“行了,我不跟你扯皮了,咱們趕緊說正事!毖鄢蛑矍暗男∽硬蹇拼蛘煟涸乱矐兄m正他,趕緊將事情拉回正軌。
“你說,你說。”
“水泥這個東西那你也見到了,也能猜出來這是個建筑材料,”雍月一邊解釋,一邊領著成蛟往另一邊的空地上走,“然后這里……”
雍月將成蛟領到不遠處的空地后,指著腳下的平面,在成蛟不解的眼神中接著道,“這里就是水泥成型后的產物,水泥地。堅硬無比,難以破壞,最重要的是它成型極快,鋪好的水泥地在幾天后就可以成為如今這個樣子!
說著雍月遞給成蛟一個眼神,讓他去哪地上放著的鐵錘。
成蛟不明所以的撿起鐵錘,第一次撿的時候估算錯了鐵錘的重量,他差點沒撿起來。然后第二次撿起后,掂量一下其重量后,心中也有了計較。
“這是……”
“你用鐵錘砸一下水泥地面試試,試完你就知道結果了!
然后成蛟這個傻孩子,對著自己雙手呸呸兩口,卯足了力氣拎著鐵錘朝地面砸去。那動作行云流水,都將雍月看傻了。
“等會兒,你別用那么大……”力氣砸!
話還沒說完,雍月就聽見‘咣’的一聲,鐵錘砸在地面上,然后就是成蛟‘嗷嗷嗷嗷嗷’的嚎叫聲,抓著自己的手不停的怪叫,滿空地的跑來跑去……
再度亮出死魚眼的雍月:“……”
我能說啥,我還能說啥,我是啥也不想說了,帶不動真的帶不動!大兄,我也后悔了行不行,講解的功夫他都能把自己弄負傷,我都怕他碰瓷我!
當初春晚的趙老師說‘你跺你也麻’,現在成蛟這給他現場表演一把‘你砸你也麻’,然后徹底把雍月整麻了,“別……別跑了,趕緊找人給你用熱水敷一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同樣都是一個爹生的,這腦子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成蛟被雍月罵了,可他也沒放在心上,因為這鍋確實是他自己的,雍月之前喊他等會的時候他確實聽見了,但是就沒停住,然后……哎……不提也罷……
不過經過身體力行的確定,成蛟也算知曉自己腳下的到底是什么神器了。
“小妹,你是打算將此物獻給大兄嗎?”如果說是的話,成蛟也理解了,這個名為水泥的東西確實值得算是功勞一件。
“獻什么獻,早就獻過了,你說水泥的話大兄早就知道!庇涸聰[擺手打破成蛟的幻想,接著道,“我說的功績是用水泥鋪路,你我來做管理和監工,這才算是這次的任務!
“哎,大兄早就知道了?”監不監工的無所謂,反正只要不讓他親自干活就行。不過成蛟倒是沒想到水泥這件事他大兄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是早就知道了,那為什么有關水泥的事卻沒有在咸陽傳出來呢?
“怎么了?”見成蛟若有所思,雍月有些不習慣他的沉默不語,疑惑的問道。
“沒什么,就是我不明白既然大兄早就知道水泥,為什么沒見他用呢?”面對雍月的疑問,成蛟也不隱瞞實話實說道。
“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沒錢啊!”
“。?”
“啊什么啊呀,確實就是因為沒錢,出兵打仗要用錢,修河挖渠要用錢,重建潁川郡要用錢……”雍月掰著手指數著,然后雙手一攤,“如你所見,所以哪怕我們有水泥,背后沒有錢支持也不行!
“不對啊,大秦怎么會沒錢用呢,而且大兄不是秦王嗎?”成蛟沒濾清關系,依舊滿腦子問號。在成蛟的印象里秦王不就是全大秦最富有的人嗎,沒錢這個詞怎么也不可能用在身大秦君王的大兄身上。
“大秦有沒有錢,跟大兄是不是秦王沒關系,大秦國庫里的錢全都是通過稅收取得的,大兄只負責幫大秦花錢,并不能給大秦變出錢來啊,你是不是弄錯了什么!”
雍月這么一說,成蛟也搞清楚怎么回事了,是他理解錯了。不過說到秦王沒錢,成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同時在心里慶幸幸好當初他沒爭王位,不然今天沒錢的人可能就是他了,想想就可怕!
雍月可不知道成蛟現在的小心思,而是繼續說道,“雖然之前說沒錢用水泥搞大工程,但是如今卻不一樣了,因為大秦有錢了!”
“唉,哪來的錢?”成蛟疑惑臉,不是說大秦國庫的錢都是稅收來的嗎,現在又不是收割時期,大秦國庫哪來的進賬。
“從魏國國庫拉回來的錢啊,而且這次滅魏國打得太快,之前的預算沒用光,所以我就跟大兄提議把剩下的錢用在這里!笨偙茸屽X被那些勛貴們找借口貪了的強,至少讓她用大家還能看見去處,讓別人用那可真成打水漂了!
“哦,原來如此。”成蛟恍然大悟,合著還是自己趕上了唄。
這樣也行,水泥有錢也足,也不用自己動手,平日里多盯著會兒,而且也不怕別人說閑話,至少他是真老實的上過班,功勞拿在手里也理直氣壯。想到這里,成蛟一下子便支棱起來,趕緊追問道,“既然都準備好了,那我們還等什么趕緊出發吧!”
“什么出發,咱們要用水泥干什么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但是這不是有小妹你咋嗎,你說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唄!”
好的,這時候看出你聰明了!雍月被成蛟的回答整到無語,不過這么說也沒錯,所以只能認命的點頭,“好吧,算你說對了!確實是我說什么,你干什么!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賣關子了,直接跟你說就好了!”
“嗯,嗯。”
“水泥這東西的效果你也看見了,所以我打算用它把咸陽城大大小小的路都修一遍,畢竟是我大秦的城都,如此雜亂總歸不像樣子!
雍月這么說倒也沒錯,其實古代的城市基本都是這個畫風,畢竟不是每一個城池都有錢在地上鋪大理石面的,所以大多數城池的地面都是黃土地,趕上大風的時候就是一陣黃沙,趕上下雨的時候就是一片泥地,就連咸陽城貴族居住地也是那樣,不然這群老爺大臣也不會天天出門坐馬車牛車,原因就在于此。
成蛟也將雍月的話聽進耳中,作為從宮中搬出的大秦公子,他對此最有發言權,習慣了宮內大理石的地面,再讓他接觸宮外的泥地土道,簡直難受死了!還好他沒有潔癖,該忍的時候還是能忍的,但是如果有機會改善誰又會拒絕呢!
“我明白了,那小妹你打算先修哪條道?”
這倒不是成蛟給雍月出難題,而是這個問題當真很重要。水泥如此好物誰不想先享受到,給這個先修,那個肯定不高興,給那個修了,這個肯定又要鬧。萬一一個弄不好還容易里外不是人,要知道凡是能住在勛貴區的那幫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所以成蛟覺得先跟雍月通一下氣比較好。
“這還用問,自然是先將從咱們工業園區到咸陽城之間的這條路先修好啊,不然你還想再多顛簸幾次!?”雍月斬釘截鐵的說著,成功收到了成蛟的沉默。
此言有理啊,憑什么將好東西先給別人用,我自己先享受不行嗎!而且如果將工業園區到咸陽城的路先修好,之后在咸陽修路的工程也能加快許多。
想到自己之前在來的路上睡得頸椎疼的樣子,成蛟當即便對著雍月高舉雙手的大拇指,“小妹你說得對,就應該從這里開始修,我舉雙手支持,請務必將工業園區到咸陽城的這條路先修好!”
“行了,別耍寶了,趕緊干活吧!”雍月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后就開始給成蛟安排工作,雖然她年紀比較小,但是誰讓她確實有真才實學呃,所以習慣聽話的成蛟被雍月使喚時也是一副毫無怨言的樣子,雍月讓干啥他就干啥,老實得一批。
然后不久之后,工業園區招臨時工了。
按時完工包吃包住一日兩頓,超額完成還有工錢可拿,正好還趕上非春耕秋收以及戰亂季節,咸陽城附近凡是閑在家中的黔首紛紛跑來應聘。
他們倒不是貪那點工錢,而是這里面說了只要能按時交工這里就包吃,也就是說他們只要付出勞動就能吃到免費的飯,這對這群常年吃不飽飯的黔首來說是何等的吸引力,哪怕吃不飽也可以填一層肚子,總比在家喝涼水充饑好!
一時間招工的地方簡直人滿為患,差點將第一天上班的成蛟嚇一跳,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咸陽城附近有這么多黔首呢?
不過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公子,成蛟只是在剛剛詫異一下后,便整理好思緒低頭干活。當然他也沒干別的太繁瑣的工作,畢竟太繁瑣的他也做不好,就是負責將代表工人的木簽分發給前來報名的黔首,“拿好你的工人證明,千萬別弄丟了,吃飯領工錢可全靠它了!”
“是是,多謝大人!闭\惶誠恐的接過眼前衣著精美的貴人交到自己手中的木簽,該名黔首頭都不敢抬的如是道。
而另一邊雍月則負責將拿好木簽的工人分組,誰讓從工業園區到咸陽城這條路是個大工程,想要早日收工,他們就必須分段一起干同時開工。
就這樣以先王子嗣成蛟公子、雍城公主為首的咸陽修路工程,終于正式開工了!
第99章 信陵第二
自從咸陽修路工程開工后,全咸陽城的大多數黔首都肉眼可見的喜氣洋洋。
無他,日子好過咧!
咸陽修路工程是由先代秦王的兩位子嗣帶頭開工的,其中無論是少年平安君還是幼年的雍城公主,兩名皆是黔首平日高攀不上的貴人,而正是這樣本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人,如今卻帶領著他們這群泥腿子干活,還是干這種埋汰臟污的工作,這怎么能不讓眾黔首心生驚訝和震動。
有這樣的王室公子公主領頭干活,他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難道他們還能跟這兩位比高貴嗎?
其實說是一起幫著干活也不準確,畢竟平安君成蛟也沒有做什么,就是偶爾在看見工人攪拌水泥的時候,手癢跟著上前巴拉幾下,純屬小兒心性,結果這事映在其他人眼里就跟成蛟與他們同甘共苦一樣,也下來干活一樣。
至于雍月那邊,則是因為有眾多黔首看見雍月指揮櫥役做早晚兩膳,并發現膳食的伙食極為新穎且飽腹后,引起的烏龍和誤會。
后來知道黔首感激自己真相的成蛟:“……”
其實我就是手欠和手癢,想要自己玩一會兒而已。
同樣知道真相且被眾人誤會的雍月:“……”
其實我就是想試試新吃食,在食堂做個試驗而已。
但是甭管原因是什么,反正在不知不覺中,成蛟和雍月在眾黔首的心里地位提升了,簡直可以說是一騎絕塵,碾壓其他勛貴。畢竟黔首們都相信能彎下腰跟自己打成一片的公子公主,肯定都是好人。他們能在這樣的好人手下工作,豈不是三生修來的福氣,更何況這種福氣不但讓他們能吃飽,還讓他們可以拿到額外收入,簡直美滋滋。
可不要小瞧這些額外收入,這對黔首來說被稱之為天賜都不為過,要知道在以前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為國工作發工錢的說法,因為一般國家需要搞大工程的時候,只要發布公告征收勞役便可,這都是正常流程而且基本年年都有,甚至還不花一分錢全是義務勞動,有時可能還會送命,這讓黔首提起勞役就心驚膽寒!
跟國家征收勞役白做工相比,成蛟公子和雍城公主花錢雇人干活的行為,簡直可以算是整個戰國時代的一朵奇葩。其他王室勛貴看見了,估計都給說一句這兩個人是不是傻,花錢雇人給國家干活,真是有錢沒地方花!
真正負責花錢的秦王嬴政:“……”
所以當嬴政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后,便將雍月和成蛟叫到了跟前,希望他們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也順便了解點別的東西……
“解釋吧!”
坐在上首的嬴政一臉深沉的望向下首的兩個熊孩子,想到那些人在自己跟前說的那些話,覺得自己得給眼前這兩個孩子說點什么了。
“解釋……解釋什么。俊背沈悦H荒,他覺得他這幾天一直很乖!除了每日老實的監工,也沒干什么出格的事,甚至連以前那些撩貓逗狗的行為都停止了,為什么自己還會被拎到大兄面前做解釋,他冤枉。
跟成蛟相比,雍月想得就多了,眼珠子一轉,尋思了一下便對著嬴政來了一句反問,“大兄,是不是外面有人說我們的閑話了?”
雍月這句話可算是問道點子上了,事實還真如她所說的那樣,還真是有人聽到外面的風言風語捕風捉影過來跟嬴政上眼藥了。嬴政不禁心下感慨自家幼妹的聰慧以及……弟弟的蠢……
不過那個人也算聰明,知道雍月年紀小而且跟嬴政關系好,所以在上眼藥的時候沒有說她,而是添油加醋的把成蛟在外如何收買民心提高個人名聲的行為說了,又讓嬴政多注意一下成蛟公子,預防出現魏無忌第二云云。
這話說的是相當誅心了。
魏無忌是誰,戰國四大公子最后的良心,也是一度將名聲壓到魏王恨不得殺之于后快的信陵君。仁愛寬厚,禮賢下士,門下三千食客,地位超然到他盜取虎符,魏王都不敢動他,可見其在魏國的身份地位。如今有人將長安君成蛟比作信陵君,將魏王比作嬴政,簡直就是各種意義上在嬴政的接受底線上蹦迪。
這讓聽聞此話的嬴政豈能不惱火,他們這群人是在看不起誰!很好,提出這件事的人可以叉出去了!
不過現在的嬴政卻并沒有沖動的這么做,而是把兩個在外忙碌的孩子先叫回來,問清楚他們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者說他們到底具體做了什么引起這么些玩意兒嚼舌根,還嚼到自己面前來了!
只是花錢修個路而已,那群家伙有必要那么上綱上線嗎?
其實嬴政也并不是真想讓雍月和成蛟解釋什么,畢竟這倆孩子亂花錢其實都是他默許的,就是為了刷咸陽黔首的好感度,先在咸陽試驗一下。誰知道就因為這種小事,這兩個人還會被別人盯上,還特意跑到他面前無中生有一番,所以為了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嬴政便想將兩人叫回來仔細詢問一番。
“哦,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嬴政一聽雍月的反問,就知道這孩子明白了自己想要知道什么,再看一眼依舊不在狀態的成蛟,當時就想把手上的奏折砸在這傻孩子的腦袋上。嬴政是這個氣啊,人都算計到他頭頂上了,他還傻乎乎的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如果不是聽那些話的人是自己,如果不是他相信成蛟這孩子沒那個腦子,這事要是發生在其他國家,這孩子的墳頭草都得三尺高了!
想到這嬴政就忍不住瞪了成蛟一眼。
“啊,知道了,知道什么了?”成蛟沒注意到自家大兄看他那不善的眼光,而是傻白甜盯著雍月疑惑道,“咱倆這幾天都在一起上工,你知道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咋不跟我說呢,還是不是好兄妹了?”
頂著死魚眼回望的雍月:“……”
是你個頭啊,我知道原因是因為我聰明,直接從大兄表情和對話中意會出來的,而你……嘖嘖……
然后收到雍月死魚眼‘你是不是蠢’之意的成蛟一手扶胸口,因為雍月的意思這回他看懂了,一不小心傷到了自尊。內傷.jpg
雍月懶得理自己就能演一出戲耍寶的成蛟,扭過頭對嬴政說道,“嗯,在大兄剛剛默認有人嚼舌根候我就猜到了,我估計是有人眼紅我手上的水泥,所以想先把成蛟整出去,然后再以我年紀小為借口,想辦法將水泥方子坑蒙拐騙到手!”
聽到這里面還有自己的事,成蛟也不裝受打擊了,趕緊支棱起來,表情也嚴肅起來,“什么把我整出去,這事還跟我也有關系嗎。俊
“其實早在把水泥亮出來之后,我就心里有數了,只是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那么快,連一條路都沒讓我們修完就開始搞事,而且還能想到那么迂回的方法來謀取,也算是他們動腦筋了,就是都沒用在正地方!”說著雍月撇撇嘴,雙手環胸一臉不屑道。
這回就是算是腦子不靈光的成蛟也反應過來,是有人看中水泥這個新奇物,所以來跑到大兄面前來挑撥離間,還連累自己要被大兄罵。(嬴政:不,你被罵跟別人挑撥離間沒關系,就是欠罵。
“他們怎么那么煩人,怎么哪里都他們的事,我都已經搬出宮,住進還沒建完的長安君府,他們怎么還不放過我!”一想起自己跟阿母被迫分開,成蛟其實也是一肚子的火。
本來他和阿母楚美人在華陽太后附近的宮殿居住,平日里也不搞事,日子過得好好的,連大兄都沒說他什么。結果那群欠嘴的老登非要在大兄面前叨叨,害的他離開了祖母,分別了大兄,還與阿母宮內外兩隔。
成蛟暴漫臉.jpg
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呢,沒有這樣欺負人的!
真當贏成蛟只叫成蛟,沒有老贏家的脾氣嗎!?他之前會讓步是為了不讓大兄為難,誰曾想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們那群人誤會自己是軟柿子。這回給大兄辦差事別以為他成蛟還會為了他們那群人的私欲算計退步,誰還不是有身份背景的人了!他祖母華陽太后、大舅舅昌平君、二舅舅昌文君,還有楚系的其他人可還在呢!
這樣想著,已經氣了一肚子火的成蛟當即便跳起來想往內宮里面跑,去跟自家祖母告狀!
成蛟:祖母有人欺負我,嚶嚶嚶!
然后下一秒想要跑出去的成蛟就被雍月攔住了,連帶著嬴政也出口阻止他,“等等,成蛟/二哥,別去找華陽祖母!你要真去找華陽祖母,讓楚系那邊的人出手幫你,這鍋就算不是你的,你也得背了!”泥巴掉□□,不是屎也是屎了!
好在成蛟也不是什么難勸的娃,在嬴政和雍月齊聲出口的第一時間,他便停下了腳步,也反應過來剛剛確實是自己沖動了。
“那怎么辦,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了,咱們就這么忍了。俊背沈圆婚_心,成蛟不高興,誰還不是個小公主了,從小到大他身為大秦公子還沒受過這種委屈呢,連他阿父大兄都沒給他這種氣受,那群家伙算什么東西!?
“忍了,憑什么?又不是我們的錯,憑什么就讓我們忍了!這回咱們就不忍了!好東西誰不想要,但是憑什么他們伸手就能拿到,世上哪有這種好事,而且水泥已經被我獻給了大兄,他們難不成還想從大兄的手中扣東西嗎,誰給他們的膽子!”這倒不是雍月危言聳聽拉大旗蓋大帽,主要就是水泥確實已經被雍月獻給嬴政,也算不上是夸大其詞。
不過嬴政他一開始沒想到這件事是因為水泥引起的,只是經過和雍月成蛟這么一探討,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下子便明了了。而搞明白這些后,這回嬴政可真真的是被氣笑了,合著那群人是在拿自己當槍使,想讓他跟成蛟打擂臺,讓這群家伙坐享漁翁之利。
此計謀目的有三:
第一,就是雍月看出來的那群老家伙盯上水泥了。
第二,他們在算計雍月和成蛟手中修路的項目款。
第三,也正是他們算計最深的地方,他們想讓嬴政跟成蛟反目成仇,讓嬴政失去熟悉的支持,達到嬴政在朝中孤身一人的結果。
在這里就不得不感嘆,嬴政身為秦王的政治思維縝密了,雍月因為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關系只看到了第一步,但是嬴政在雍月點出第一步后,便將后面隱藏的算計全部都整明白了。
“看來是寡人最近的脾氣太好了,讓他們敢如此算計,甚至還算計到了寡人的頭上。”
嬴政摩挲著手中的杯盞,語氣冷靜且沉穩,宛如一片大海深沉。但是在場無論是雍月還是成蛟都能從其中察覺到大海深處的腥風血雨,一時間兩人的小腿肚子都有點抖,而且還是都成洗衣機的那種。
其中抖得最厲害的當屬成蛟,作為被算計的當事人之一,他對此特別有發言權。那群老登就這么想讓自己這個菜雞跟大兄斗嗎,這跟讓他送人頭有什么區別!他自己什么水平他還不知道嗎,跟大兄對上硬剛,分分鐘被打趴在地好嗎,扶墻都爬不起來的那種!
“就是,他們那群混蛋確實太過分了,就是看不得王室兄弟關系好!成天算計這個,算計那個,這么看起來連我都比他們務正業!”想到這里,成蛟趕緊說話跟嬴政站在同一立場,拼命的給那群老登上眼藥,活像個小綠茶!
雍月瞪著死魚眼無語,這茶藝一道可算是被你小子玩明白了!
知曉隱藏的活火山已經處于噴射的邊緣,雍月也就沒有跟著添油加火,而是在心里默默給那群沒事找事的傻逼們點個蠟,祝他們一路走好!
貓貓坐等吃瓜.jpg
第100章 朝堂震動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始皇一怒,朝野震顫。
雖然嬴政確實憤怒,可他也知道他猜測的這些并沒有明確的證據,在依法治國的大秦中無法給人定罪,但是他是秦王,大秦的最高權利者,所以以上這些理由并不能阻止他殺雞儆猴,給那群在背后挑事之人一個教訓。
所以在又一次上朝之后,嬴政就開始發威了。
最先被開刀之人就是跑到嬴政嚼舌根的那位,雖然這個人嚼舌根,但是能跑到嬴政面前耍嘴皮子,證明此人還是有一定才華學識的。而且此人還是個儒家之人,不過并不是咸陽學宮荀子門下,而是從其他地方聽到大秦也開始允許儒家弟子為官后,自己主動跑過來自薦的。
說實話,比起說這個人是儒家弟子,不如說更像是縱橫家,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添油加醋無中生有,只有人們想不到沒有他說不到,就比如說他這次添油加醋的給平安君上眼藥,雖然句句都沒有明說,但是這其中的內涵懂的都懂。
當時將此人收下的時候,嬴政也只是考校他幾句,知曉他確實有點學識后便收下了,并讓他當個下官隨朝聽政,也算是填補朝上缺少儒家之人的空缺,誰曾想填補上來一個攪屎棍搞事精。
凡事想當官之人都有著非比尋常的上進心,能大老遠的從其他國家來到秦國找出路的此人定然也是如此。而這次他之所以會出頭也是受了李斯的刺激(李斯:關我啥事。浚钏鼓軓慕虝壬卉S成為郎官,不就是因為他寫了一篇檄文才入了秦王的眼嗎!所以這個人就覺得,他上他也行,誰還不會耍嘴皮了!
當時是他自己沒抓緊機會,才讓李斯拔了頭籌,所以最近他一直緊盯咸陽內外想要再次尋找機會,如今看到嬴政的義母弟弟長安君在外收攏民心,他便將此事記在心里,覺得此事可以成為他一飛沖天的機會。
似乎是注意到他總是在修路隊附近徘徊的身影,因此在他還沒下定決心如何做的時候,便被朝中幾位老秦臣上門拜訪了。
這群上門拜訪的老臣也沒說什么利益不利益的,而是上來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什么王上與長安君同父異母乃是競爭關系,長安君如此作為定心圖不軌,只是他們身份不便跟王上去說這些家事,難免有爭心奪利之嫌。所以才有想請先生出山為王上敲警鐘,也算是全了君臣之誼。
沒想到天降大病的某人:“……”
勸諫啊,這事他們儒家弟子最喜歡了!
古有云,文死諫武死戰。
身為儒家弟子誓死勸諫王上,豈不是一樁美談,說不定還能名垂千史呢!至于可能會死這件事,此人到時完全沒放在心上。這群人不是都說了嗎,長安君跟秦王政乃是同父異母的關系,天生的對立立場,他那番話又是在為秦王嬴政著想,所以哪怕為了安撫人心,秦王也不會殺他!而只要這次他保住了性命,那等待他的絕對是未來數不清的機遇。
沒錯,就是這么自信!
然后這個傻子就頭鐵的上了,結果可想而知,成功的成為嬴政第一個出氣筒。
“平安君成蛟乃寡人至親兄弟,爾等挑撥離間離間王室兄弟情義是何居心,狼子野心豈是要寡人送之與你!”
嬴政當朝發火是眾人始料未及的,就連楚系之首的昌平君和昌文君也愣了愣,不過這兩個人也反應快,提到成蛟的名字他們就明白這是有人在拿平安君當伐子戳他們楚系呢!這誰能忍,敵人都欺負到頭頂上了,他們要不表態就真被人當鵪鶉了!
所以就在嬴政先行一句怒斥后,作為丞相的昌平君和昌文君接過了接力棒,繼續對著那個儒家之人輸出,交接的簡直是絲滑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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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君和昌文君也不傻,知道這人是被拿槍使了,所以在對他輸出的時候也注意沒有提他儒家弟子的身份,而是全方面輸出他本人的蠢,然后在含沙射影一下他背后的那些人。先是被王上罵了,后又被左右兩個丞相輸出,饒是此人以做好心里準備,此刻他也懵逼了!
等等,這情景是不是不對勁,你們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說好的先王子嗣是敵對關系呢,你們怎么這回怎么變成統一戰線了!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對的他,趕緊將求助的視線投向自己去他家拜訪的幾名老秦大臣,然后這一動作就被在場的所有官員眾人都注意到了。
喲吼,狼人被爆了!
這回就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官員,現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說起來也是好笑,被這名傻子求助的幾名老臣,昌文君和昌平君也認識,就是之前沒事捅咕平安君出宮開府的那幾個人。都是在一個朝堂上混的,誰不知道誰啊,他們肚子里的那點小九九就差擺在明面上了。之前他們楚系一脈不發作是因為這群老秦大臣有理,畢竟將近成年的先代秦王公子依舊住在宮中確實影響不好,可是現在……呵呵……
今天不把這群老不死的臉皮撕下來,他們就不配坐穩左右丞相的位置。
再怎么說都是成蛟都是他們這群人看著長大的孩子,就算這孩子傻了點笨了點做事無厘頭了點,但是也不代表他們可以允許其他人隨便欺負成蛟這孩子。正好這次秦王嬴政已經先替成蛟開口訓斥,算是給他們打個定心針,接下來就算欠嬴政一份人情,他們也不能放過這幾個老不死的!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這時候就算老秦人代表王綰和馮去疾都不愿意管了。
這群人當真是干啥啥不行,惹事闖禍第一名。王綰和馮去疾早就跟他們說過別動長安君,別動長安君,王上跟平安君的關系是真的好,并不是他們以為的面子情,早晚會翻臉。人家長安君為了讓當今王上坐穩王位,威脅楚系跳河入水一事眾人皆知,結果你們這群傻子就當不知道,還非要去扒拉這位,差點害得他們也跟著坐冷板凳。
后來被王上厭棄也不知道收斂,還緊抓著長安君不放,就算想要算計水泥方子也沒你們這么找死的,而且那方子也不是長安君的,正主可還在呢!
哪怕耍小聰明在這上面只提了長安君又如何,別忘了這次修路可也有雍城公主一份功勞在內,你們扒拉長安君就是在扯雍城公主的后腿,這雍城公主怎能不知曉。那位雖然年歲不大但是單從她與秦王政一個肚子里出來的身份,就知道這位也不是省油的燈。
還記得幾年前血染匈奴草原的那件事嗎?
那就是雍城公主的手筆,只是幾顆琉璃珠子,就算計著整個胡人之地互相殘殺血流成河,連帶著周邊諸國都消停了好久!要知道那時候的雍城公主不過才兩歲大點,心機計謀就已經如此深沉,這才幾年你們就把雍城公主的手段忘了!當真是記吃不記打!
從昨天知曉雍城公主和平安君一起進宮的消息后,王綰和馮去疾就心中有數,他們這幾個老伙計是保不住了,雖然不至于會死,但是小懲大誡也是跑不掉的!不過這也怪他們蠢,連雍城公主手上的東西他們都敢算計,沒看見前丞相呂不韋都為此失了官嗎!
幾年前呂不韋雖然是自請辭官,但是其中要是沒有雍城公主的手筆,他們可不相信。呂不韋之前什么樣他們又不是沒見過,那就是把錢和權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的唯利之人。所有的轉變都是從去過雍城后開始的,也就是半年的功夫,呂不韋就選擇辭官隱退,傻子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也就那幾個老家伙不信邪,還把雍城公主當小孩子拿捏。
呵,活該他們現在如此戰戰兢兢……
然后就如王綰和馮去疾猜想的那般,有了那個傻子的攀扯,秦王嬴政和左右丞相自然是不會放過給這幾個人一個教訓的機會。
不過那幾個人也算聰明,在捅咕長安君的時候并沒有一口咬定長安君如何,而是含沙射影的給長安君上眼藥,連誣告都算不上。以至于現在嬴政就算是想罰他們,也不能讓他們傷筋動骨,頂多就是閉門思過幾天,過幾天又會放出來。
所以早就猜到結果會如何的雍月便在上朝之前就給嬴政出了個主意,既然他們那成蛟收買人心說事,那就讓他們也試試收買人心如何,反正身為大秦公子的成蛟都身先士卒的攪拌水泥干苦力了,這群老家伙總不會比成蛟還金貴吧!
因此,當那群老家伙以為自己會被勒令閉門思過的時候,嬴政邪魅的一笑發話了。
“既然幾位愛卿(重音)如此看中民心,那寡人也給你們這個收買民心機會好了,”說到這嬴政好笑的看著眾人驚詫狐疑的神情,勾起一絲弧度下令道,“從今日起爾等就與修路隊同吃同住同干活,直到將這條路修完為止!”
全場官員:“???”
全場官員:“……”
全場官員:“。。
臥槽,臥槽,臥槽,這簡直就是殺人誅心啊!
讓一群老秦勛貴跟黔首一樣去干苦力,這跟將他們貶為城旦有什么區別,而且一大把年紀的人去干那些臟污之事,簡直就是讓這群金窩銀窩出生的勛貴們丟臉丟到姥姥家了,還不得被同僚們笑死,以后還怎么在咸陽城內混。
嬴政命令一下,就連剛剛怒火中燒的楚系之人都熄了火,皆是幸災樂禍的看向被發配干苦力的老臣們。
一時間被嬴政點名的幾位老秦大臣都哭喪著臉,連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說,生怕自己再多說一個字服刑期增加。如果說秦昭襄王是六國公認的大魔王的話,秦王嬴政就是他們大秦公認的小魔王,專門收拾他們這群倚老賣老的老秦大臣。
然后當天下午,雍月就收到了大兄嬴政送來的快件,幾個老大爺被送到了她這邊。
沒想到大兄當真這么干的雍月:“……”
厲害了我的哥,我就是隨便給你提個意見,沒想到你真的采納了,重點是還把人送到了我這里,你是生怕這群家伙不記恨我啊!
另一邊看到此情此景的成蛟,則完全沒有注意到雍月的煩惱,而是張著大嘴指著幾名已經換成粗鄙衣裳的大臣哈哈大笑,活像個200斤的狗子。
“哈哈哈哈,讓你們成天給我找事,可算是落到本公子手里了,你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們!”成蛟掐腰大笑,一副小人得志的心態,那模樣直教人氣的牙癢癢還無可奈何!
幾名大臣心里苦啊,誰能想到他們會落到這幅田地,本以為就如以前那樣被關幾天,誰曾想盡讓會被發配到跟他們有仇的長安君手下。說實話他們并不怕長安君這個無權無勢的公子,但是架不住長安君背后還有一個跟秦王政一母同胞的雍城公主,這一位可是實權在握實打實的公主。
要是這位想出手整治他們,就算是秦王政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其實雍月這邊并沒想把這群老臣怎么樣,畢竟她只是想給這幾個人一個教訓,別總是起什么歪腦筋。
所以雍月便打算按照正常流程安排他們上崗,只要沒有故意整他們,想必這群人在她的管轄下也不會出什么事!至于成蛟的口花花,他們愛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自己嚇自己出問題可不關她的事!
“既然人都到了,就按照流程來登記吧!”說著雍月便示意幾人過去那邊的登記處,進行工人登記。
與此同時,成蛟也蹦了過來,靈活的小胖子先沖了過去準備給幾人發木簽,嬉皮笑臉的講解道,“注意拿好你們的木簽,吃飯休息可全靠它了,別弄丟了哦!”
默默地接過木簽的幾位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