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趙國亡了
趙國亡了,賀大喜奔。
秦趙兩國交戰(zhàn),武安君李牧被降、軍中后繼無人、朝中烏煙瘴氣,再加上佞臣狡言善辯,宮中兩大巨頭無擔當魄力,最后就是秦國憑借著硬實力,硬生生的把趙國的底蘊給磨沒了。
雖然趙國算是大國,但是領頭人不濟,手下人不平,哪怕他們能仗著國家資本頂上三五個月,依舊沒有在秦國的鐵蹄下熬過三年五載的力量。更何況,這也不是秦國攻下趙國也沒有花費三年五載,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年半,好聽一點就是兩年。
也就是說在秦王政十年,趙國被秦所滅。
此事得到定論后,其他國家全部提高了警惕,深深覺得新登基的這位秦王野心不小,意在天下。尤其是在趙國被滅后,跟秦國接壤土地更多的楚國,他們接連寫信給身在秦國的楚系掌權人,想要打聽打聽秦國下一步要做什么,或者說是問問秦國有沒有想要在繼續(xù)推進版圖的想法。
說白了就是覺得趙國被滅,唇亡齒寒,這群人害怕了!
然后收到楚國來信的華陽太后也不含糊,老太太當著昌平君和昌文君的面直接回信,就兩個字——無事。
昌平君&昌文君:“……”
看秦王政那野心勃勃的架勢,這怎么看都不像是無事的樣子啊,太后你糊涂啊!
“你們兩個懂什么,哀家說無事就是無事,還是說你們打算將我大秦的軍事機密泄露出去!別忘了你們現在吃的可是大秦的米,做得大秦的官!”華陽太后怒噴面前的兩個大男人,她就說為什么她都將楚系的未來安排好了,這兩個人還一直不停地上躥下跳,合著是自己心里有了小九九!
華陽太后也知道自己年紀大了,這兩個才是未來楚系的希望,但是如果這兩個希望想要做什么不該做的事,她這個現任的領頭人也不是沒有制約他們的法子!她可不想再臨終之際在讓楚系升起波瀾,不然就是對不起當初將手勢力轉交給她的宣太后。想到那一位的豐功偉績和最終下場,華陽太后咬了咬牙,跟昌平君和昌文君透了個底。
“你們如此為楚國著想,哀家也知道為何,畢竟那里是咱們的根!而且哀家跟他們回信說無事也并不是信口胡謅,而是最近幾年大秦確實沒有攻伐他國的想法。這件事等過幾日政兒自會在朝上提出,所以你們可以放下心繼續(xù)安心做事了!”
得到華陽太后透底一樣的說辭,昌平君和昌文君半信半疑,但是考慮到他們同屬一個利益團體,覺得華陽太后沒必要在這上面欺瞞他們。而且華陽太后本人也說了,過幾日就會從王上的嘴中知道真相,所以他們決定暫且按捺下去,再多等幾日。
“行了,本宮也乏了,你們先下去吧!”
“喏。”
而就在兩人離開后不久,華陽太后寢宮內室里走出了一個人,赫然就是大秦長公子的親生母親楚姬。
“祖母。”
“嗯……”華陽太后揉了揉太陽穴,撇了神色有異的楚姬一眼,淡淡道,“看到了吧,這就是你的好父親和你的好叔父。”
“……”
楚姬低頭不再言語,因為她已經察覺出楚系權力交接之間的波濤洶涌,她父親和叔父的心大了!楚姬不相信這兩位會不清楚一旦他們將大秦的機密泄露給楚國,會給她和她的兒子扶蘇帶來什么樣的災禍,但是他們卻依舊這么做了,還懷疑現任楚系領頭人華陽太后的向楚之心。想到華陽太后之前跟她掏心窩子說的那些話,以及雍城公主在大秦的所作所為后,楚姬覺得自己似乎是應該下某種決心了!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
楚姬受夠了被父權壓迫的日子,就因為她是女孩,她就得給哥哥堂哥們讓位,成為他們爭權奪勢的犧牲品。華陽祖母說得對,大秦的楚系還是掌控在楚系女子手中才行,讓那群吃里扒外的男子掌權,只會給秦國楚系帶來滅頂之災。
想到自己跟雍城公主合作做女子生意,父親和叔父那些各種鄙視的嘴臉,還有想要分一本羹的暗示,以及自家夫君暗地支持的行為,楚姬的心就漸漸有了偏向。這人就怕對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嬴政貴為一國之君強秦之主,他都沒想過插手楚姬以及華陽太后的滔天生意,可是昌平君和昌文君明面上推遲避嫌,卻在私下里想要橫插一腳,吃相簡直太過難看。
難怪華陽太后有了改變下一任楚系領頭人的想法,不是華陽太后過于自私,而是下一任的楚系首領太過不像話。華陽太后都已經三令五申的說,‘窈窕’是她與雍城公主的私產,結果他們還是不依不饒,饒是華陽太后是楚系的領頭人,也受不了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壓榨。
華陽太后已經是當世最尊貴的女人了,她還怕什么,那群人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所以華陽太后在第一時間知道楚系有人眼紅這樁生意,并讓昌平君和昌文君到她面前敲木鐘的時候,她便暗自下了決定,為了楚系未來的安穩(wěn),楚系的繼承人也該換一換了!
后宮兩個楚系的女人心照不宣的交流完,便又繼續(xù)去做自己的事了!至于這接下來做的是什么,就不可在對人過多言語了!
*
事實上,華陽太后透露給昌平君和昌文君的消息是正確的。
就在幾日后,嬴政果然宣布暫且休兵,最近幾年都不會又打的軍事活動,要求黔首百姓修生養(yǎng)息。‘修生養(yǎng)息’這個詞還是嬴政從儒家經典里領會出來的,用在這上面也確實合適。
嬴政宣布修養(yǎng),有點不符合大秦的一貫作風,但是全場卻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就連靠軍功發(fā)家的武將們也沒有異議,簡直畫風詭異。
文官們不吱聲確實情有可原,可是武官為何也一反常態(tài)啊!
然后不一會他們就知道了真相……
因為雍城公主又獻寶了,雖然不是什么新鮮物,但是也確實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棉花,以及它的衍生物,棉衣和棉被。
“秦趙交戰(zhàn),雙方傷亡如何,寡人想大家都心中有數吧!”
“……”眾人沉默。
“與趙交戰(zhàn)傷亡幾萬,被凍死人數占半,眾位愛卿你們不覺得這里面有問題嗎?”
其實嬴政也沒打算這么早就把棉花公布于眾的,但是在看過前線上書的秦軍傷亡人數后,他就改變了主意。與趙對戰(zhàn)秦軍凍死人數占了大部分,簡直就是在浪費人力資源,尤其是他手中明明有可以避免這種情況發(fā)生的棉花,可就是礙于生產力跟不上,白白讓這群士卒死于戰(zhàn)場。而且因為這群人是凍死而不是戰(zhàn)死,所以連撫恤金都拿不全。
不得不說,這也是大秦軍制的一種悲哀!
而且被凍死大半的秦卒你們明白這代表著什么嗎!這代表了,他嬴政損失了能攻下一個國家的兵力啊!扼腕.jpg
“寡人復盤了這次與趙之戰(zhàn),知曉會發(fā)生這種殘酷乃是寡人之過也……”
嬴政是一個很會吸取經驗的君王,也是一個敢于承擔一切后果的君王,在確定與趙之戰(zhàn)的大部分損失是因為他造成的后,還很年輕并不像老年那樣剛愎自用的他立馬決定改正。
當然其中更多的原因,也是給朝堂中不甘心大秦軍隊偃旗息鼓之人的一個休兵的理由。只要對大秦有利,嬴政連自己名聲都可以不要,更何況是承認自己決策的錯處,尤其是這些傷亡在過去都算得上是習以為常,更能顯現出自己愛民如子行為的時候。
黔首的心里自有一桿秤,以前自己過的什么日子,現在過得又是什么日子,他們心知肚明。嬴政的這些做法,或許在朝臣眼中來說很不理解,但是卻對黔首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為從嬴政的這些做法來看,他們這位大秦君王確實是將黔首放在心上了,這可是妥妥的加分項啊!
只要黔首們有了這種意識,嬴政這個秦王就在黔首的心里立住了根,站住了腳。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是嬴政收買人心的一種策略,還是前所未有的收買黔首人心的策略。而朝中文武百官全部都對著嬴政的行為保持默許狀態(tài),也是大秦對黔首的一種態(tài)度,君王如此朝臣如此,生活在大秦的黔首還有什么好擔心,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而那些即將要成為大秦黔首的趙人,也應該想想自己到底該對秦國是何種態(tài)度!
是的,沒錯,嬴政如此作態(tài)不只是給大秦士卒黔首看的,也是給即將成為大秦子民的趙人看的。讓他們明白什么樣的君王才是黔首應該信任且愛戴的君王,什么樣的君王才可以承擔起黔首希望的期盼。
讓他們自己掂量計算,他們趙國的君王,趙王遷是個什么垃圾玩意!
就在嬴政承認自己決策錯誤后,他還宣布了自己要擺駕邯鄲城的決定,去看看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憶往昔一下過去,算是與自己的過去做個了斷。而且嬴政此次前去,不只是他一個人,他還要帶著自己的阿母趙姬趙太后,和雍城公主一起前去。
帶著趙姬過去是為了回憶過去,而帶著雍月過去則是純粹出門見世面了!
接到隨行王旨的雍月:“……”
屁的見世面,我過去是為了大秦阻止大兄你發(fā)瘋大開殺戒啊!算了,大兄你高興就好!
與此同時,同樣收到隨行王旨的成蛟:“……”
等會兒,這劇情不對啊,大兄你下令讓我跟去做什么,這里面貌似沒有我的事吧!大兄你這是想干嘛!?細思極恐.jpg
而就在雍月接到隨行王旨的第二天,荀子就派人將雍月叫了過去。
趙國被滅,荀子說不傷心那是不可能的。
五歲的小扶蘇就偷偷跟自家小姑姑說過,在接到趙國被滅的消息后,老師就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靜靜的呆了三天,師兄們給他送去的膳食他也沒動。李斯師兄說老師這是在祭奠滅亡的趙國,讓大家不要去打攪老師,一起等老師出來后再說。
對此,雍月就不得不說一句李斯對人心變化的敏銳度了,連荀子想的是什么,他都能猜到一二。
順便一說,現在的李斯又升官了,就在他將《秦律》中的肉刑都更改為勞改后。
在嬴政頒布新改過的《秦律》時,李斯差點沒被朝中百官們噴死。要不是嬴政說這是為了保證大秦人力的一種策略,李斯是按照他的要求才如此做的后,李斯估計連郎官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不過不得不說,李斯的運氣也確實是好,因為那時候韓非也在現場,當即就直接就拿魏國舊民的事舉例,認為李斯這么做可以安撫黔首穩(wěn)定國治是法家之學,對大秦接下來治理他國舊民有利。這才讓李斯在保住官位的同時,繼續(xù)升爵升官。
就沖這點,李斯給韓非磕一個都不過分!
而就在那之后,李斯跟韓非關系也好到了幾乎形影不離的地步,換句話就是所謂的蜜月期。韓非接到嬴政命令研究儒法結合的時候,李斯也跟著出謀劃策,貢獻了不少力量。也正是因此,兩人才總是會出現在咸陽學宮拜訪荀子老師,拿著問題等著解惑。
李斯韓非=法家。
大儒荀子=儒家。
李斯和韓非拜訪荀子咨詢問題=儒法結合。
沒毛病。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李斯都入朝為官了,他還會時不時出現在咸陽學宮的原因。
荀子在自己的房中呆了幾天,直到撫平亡國的傷痛后才出來。結果一出來就聽說秦王贏政想要親臨邯鄲城的消息,小老頭第一反應就是嬴政要去趙國為幼年之事復仇,趕緊著急忙慌的跟雍月聯系。
接到老師消息的雍月:“……”
行吧,老師我真應該送你一個牌匾,上書‘預言帝’!
第112章 新監(jiān)護人
此次前往邯鄲,路上多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將雍月叫去談話的荀子。
沒辦法,這位因為趙國被滅的刺激大發(fā)了,無論雍月怎么解釋,他都不相信秦王嬴政前往邯鄲沒有目的,非要跟著一起去。
雍月能怎么辦,估計是被刺激的狠了,小老頭的倔勁一上來,怎么勸都不好使!而且腿長在他身上,就算雍月這邊拒絕,他也能自己過去,那還趕不上跟著雍月他們這邊的大部隊一起走呢,萬一路上出點啥事雍月還不得后悔死!
“老師跟我們一起走也行,不過扶蘇的功課可就落下了!”雍月委婉的勸道,而這也是她最后的借口了!
不過不得不說,哪怕心意已決,荀子該負起的責任也沒有放棄,身為老師的他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雍月,“沒關系,在我離開這段時間,我讓子房代我教導扶蘇。子房聰慧負責,還有充足的帶弟弟妹妹的經驗,將扶蘇交給他我很放心!”
雍月:“???”
雍月:“……”
雍月:“!!!”
沒想到荀子老師給出這個理由,雍月大為震撼!
雍月的心情很復雜,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此刻糟心且詭異的心情。她是不是應該慶幸現在的歷史已經改變,張良已經不是大秦的敵人,不然老師這么做就是把羊送進狼的嘴里,把魚送進貓肚子里,妥妥的送人頭啊!
她家扶蘇寶寶還小,可經不起這么弄!
而且雍月用來打比方兩個人的詞也沒有錯,這兩個人的脾氣形容起來,可不就是一只兔和一只狼嘛!
想到這里,雍月就不由的嘆了口氣,只能感慨事件發(fā)展的太突然,她沒沒反應過來。不過荀子會這么做,雍月從某種意義上也能理解!
張良為什么這么努力的在咸陽學宮學習,不就是想像韓非一樣如大秦為官,為母國復仇,重建舊韓嗎!如今雖然復仇的任務已經讓韓非全部完成,但是潁川郡那邊可還是很缺人的,他現在繼續(xù)努力也無可厚非。荀子讓張良去帶扶蘇可能就是出于對此的考量,張良年紀輕心高氣傲,難免會跟上司或者統治者起齷齪,惹出事端。
在荀子這邊,他為張良的心性問題,可謂是考慮了許多。
如果可以的話,荀子倒是很想磨一磨張良的氣焰,但是他也知道張良之所以能在張家發(fā)生禍事后再次振作起來,就是依靠他心高氣傲不服與人的氣焰,如果他將張良的氣焰磨沒,可能就真的毀了這孩子了。
對此荀子可謂是操碎了心,直到他遇到了下任秦王的繼承人之一的扶蘇。
這孩子用雍月的話講,那就真是一只小白兔,臉面外面都很白的那種,誰能想到大秦王室長公子是這么一個脾氣,簡直可以說就是沒脾氣。你說什么他都聽,你說什么他都信,一點公子架子都沒有,乖得和其他國家的公子哥就像是兩個世界。
對于大秦長公子扶蘇這孩子的脾氣,荀子也如對張良那樣,操碎了心。
然后荀子就不禁將兩個孩子作對比,最后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這兩個人當真是天造地設的君臣模板。一個是性格驕傲的朝臣,另一個則是能容下前者的君王,如此看來自己只要讓兩個人產生交集,操作的好的情況下,這兩個弟子的未來他就都不需要操心了。
正好這次他欲要隨秦軍回到邯鄲,讓張良代付照顧扶蘇也可順理成章的進行,所以他才會在面對雍月的各種勸說時,能安然不動穩(wěn)得一批,畢竟事情都安排好了,坐得自然安穩(wěn)。反正這一次的邯鄲之行,他說什么也要跟著去,誰來勸說都不好使!
連最后的理由都被荀子解決后,雍月這回確實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白費了半天口舌的雍月:“……”
行吧,你是老師,你說的算!該說該勸的我都做,剩下我也無能為力了!
不過想到自家大兄那氣勢洶洶前往邯鄲的架勢,雍月覺得……嗯……老師的擔心也確實情有可原,她能注意一下,還是多注意一下吧!
*
就這樣,荀子也開始準備行禮,欲要跟著秦王政的大部隊從咸陽城出發(fā)前往邯鄲。
期間張良也提出過要跟著去,為父為母為親朋好友們報仇,但是在收到韓非寄回來的信件后,便打消了此念頭。
只因為韓非在這之前干了一件大事,一個足以讓他和張良一泄心頭之恨的大事。
其實韓非也沒有做什么,就是運用計謀令趙王室讓自相殘殺,以至于如今的趙王室現在只剩下趙王遷一個人,連他的親生母親倡后都被他親手殺了。而韓非在次運用的計謀也僅僅只是一句話,秦欲向趙學習,王室于留一人。
意思就是說,秦國想要像趙國滅韓那樣,只給韓王室留下一個人。
說實話,韓非剛開始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沒想那么多,更沒打算真的殺那么多人,其實就是想諷刺趙國之前想要殺光韓王室以絕后患的做法是無用功,讓他這個韓王室最后一人最后翻盤為國復仇,想打趙王遷的臉。
誰曾想這句話被傳到趙王宮后,就變了味。
估計是污者見污,以趙王遷為首的趙國王室成員,都以為隨秦軍前來的韓非為了復仇,要學習趙王遷之前在韓國新鄭的做法,留下一個人后,殺光剩下的趙王室成員。那時正是秦軍與趙軍決戰(zhàn)的關鍵時刻,趙王遷在聽到左右傳出韓非那句話時,隨之而來的就是趙軍戰(zhàn)敗的消息,接二連三的刺激一出,趙王遷本就不靈光的腦子瞬間就崩了。
天崩地裂的那種崩!
為了成為趙王室中唯一的那一人,被刺激大了的趙王遷,拿著趙王佩劍就開始追殺趙王室的其他成員,就連他自己還在襁褓中的子嗣都沒放過,都是一刀斃命一點余地都不留。其母親倡后知道后前來阻止,結果也被殺紅眼的趙王遷順手一刀,當時人就沒了,這一下簡直就是教科書版的殺雞儆猴,就更沒人敢攔著了。
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殺,可見趙王遷是真的瘋了,然后被人蓋棺確認人已瘋的趙王遷,就開始一個宮殿一個宮殿的殺人,兒子、女兒、王后、夫人,凡是他見到的知道的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被他一個一個的殺了一個不留,整個趙王宮直接成為血海。
而且因為韓非說的是趙王室,而不是說只是宮中之人,所以趙王遷還故意領著禁衛(wèi)軍,到趙姓宗室的居住地,挨門挨戶的砸門殺人,就如同他下令讓趙軍在韓國新鄭挨門挨戶的殺人一樣,那極為相似的既視感,直叫人心驚膽寒。
所以等韓非知道的時候,他的仇人們基本都被趙王遷一個人干掉了,而趙王室也確實如趙王遷想的那樣只剩下他一個人……不,確切的說,是只剩下他一個瘋子。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份上,連韓非都失去了報仇的動力,他覺得向一個瘋子復仇,像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復仇,自己無論做什么都是浪費時間,毫無意義。
對一個什么都不懂的瘋子復仇能有什么用,只會拉低自己本身的修養(yǎng)和矜持。
所以當韓非知曉張良也想要隨軍而來邯鄲的時候,他便寫信阻止了張良動身的想法,并將趙王室如今的情景也和盤托出了,并告知他如果不出意外,秦王政估計會在回去的時候帶上已經瘋了的趙王遷,有什么事等那時候再說也不遲,他真的沒有必要在這種垃圾上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而就在讀過韓非的信后,張良也沉默了許久,臉上的表情也頗為復雜。
他沒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仇人會如此收場,也沒想到他以為會耗費一生的復仇會如此輕易完成,更沒想到的是如今他的心愿以了,他已然沒有了繼續(xù)前進的動力和心氣。就如韓叔信中所說的那樣,在確定趙國滅亡趙王遷瘋了,復仇都成功了后,他好像只剩下了空虛以及對前路的迷茫。
“師兄,我的功課完成了,你要檢查一下嗎?”
正當張良有些萎靡的時候,小團子扶蘇拿著自己的課業(yè)本走上前,乖巧的將自己的作業(yè)遞了上去。此時的荀子還沒有出發(fā)前往邯鄲,為了讓兩個人能在他離開后好好相處,在自己還沒走之前,荀子就安排張良先行看顧扶蘇一段時間,比如給扶蘇檢查課業(yè)。
要不說人都是視覺生物,遺傳了父母美貌的小團子扶蘇奶聲奶氣的樣子,一下子就撞進了張良心中柔軟的那一部分。在加上扶蘇是秦王政的兒子,就是那位幫著韓叔為韓國復仇,接連滅了魏國趙國的秦王嬴政的兒子,好感度加成200%,瞬間就讓張良重新燃起了新的動力。
雖然他張良沒有親手為國復仇,但是他可以親自為母國報恩啊!
如今大秦接連收獲大片土地,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他張良自認為才華不俗,他的學識完全可以用來貢獻給大秦。而且看看他師弟這個軟綿綿的樣子,哪里有一點大秦長公子的架子,張良覺得照顧好眼前的小團子扶蘇就是他最新的責任,也是他向秦國報恩的最佳路徑。
那一瞬間,張良悟了,大徹大悟的那種,隨之而來的就是他對扶蘇的責任心。
如果雍月在現場估計會震驚到死魚眼都瞪不出來了,原歷史中張良起兵造反拿的就是為長公子扶蘇報仇的借口,現在……呵呵……不知道還以為你們倆真有什么呢!?
*
言歸正傳,趙國被滅了后,秦王嬴政的王駕也如約開始往邯鄲方向前進。
然后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歷史再度重演,且愈演愈烈……
“嘔……嘔……我不行了……嘔……”
本以為自己長大了就會習慣的雍月,抱著一個桶,又開始哭唧唧的干嘔。
沒錯,你們沒看錯,確實是干嘔,因為雍月她……又暈車了……
都說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雍月以為的隨行前往邯鄲,是她在到了邯鄲后,會如魏征那樣力勸嬴政,不要制造無端殺戮,要師出有名云云。結果,現實是她還沒到邯鄲,人就要先倒在前往邯鄲城的路上了,確切的說是已經倒了。
“阿母,我需要一個手刀……嘔……”雍月哭唧唧的抱著木盆嘔,喊得那是一個聲嘶力竭,看得趙姬心疼極了。
虧趙姬以為雍月常年奔赴在工業(yè)園區(qū)和咸陽城之間,早已經習慣馬車的顛簸,誰曾想一上大路又是這個樣子,簡直心疼死她了!連帶著想要回到邯鄲去見家人的想法都被她拋在腦后,畢竟那群討人厭的家伙哪有她家月兒重要,只要她還沒傻到家都直到她現在更需要關注哪一邊!
“太后這樣不行啊,公主殿下已經都把胃里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在這么繼續(xù)干嘔下去對公主身體有害無利啊!”身為雍月貼身大宮女的春雁急了,非常急的那種,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這么遭罪,她的心痛也不比趙姬的少。
然后實在沒辦法的趙姬就只能使用老辦法,也是雍月提出的老辦法,叫一個玄鳥衛(wèi)上來,給雍城公主一個手刀……
得到此等殊榮的蒙恬:“……”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還是我,為什么老是我,你們就不能換個人嗎!?
“哎,哀家也是沒辦法了,人都說一事不煩二主,之前蒙侍衛(wèi)做的就不錯,這次你來哀家放心!”趙姬期期艾艾的說著,對蒙恬充滿了期待。
被趙姬期待的蒙恬:“……”
你是放心了,可是我對自己不放心啊!
但是蒙恬能怎么辦,面對王太后的旨意他只能照做。就這樣雍月一路手刀到邯鄲,如果不是蒙恬下手有點分寸,不然她的脖子早就腫到不能看了。
脖子疼的雍月:“……”
早晚讓成蛟把這條路也修了!
第113章 血流成河
到了邯鄲城,雍月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嬴政的位置。
然后她就知道她家大兄嬴政已經前往自己的舊居所在地,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雍月直接就炸毛了!
歷史上可是記載過的,嬴政重游故居,結果發(fā)現自己小時候所居住的地方已經被趙王派人夷為平地,當時的他就大發(fā)雷霆,直接命人將小時候欺辱過他的所有人都坑殺了,無論是王孫貴族還是普通黔首。
這件事的后果就是直接將讓嬴政暴君這個名號響徹大江南北,時隔幾千年都沒去掉。
雍月記起這事后,當即就從床上蹦了下來,邁著小短腿就往外面跑。結果剛出門才想起來,她是第一次來邯鄲城,壓根就不認識路啊!
就在雍月急的團團轉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解了雍月的燃眉之急,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被雍月改名的趙糕。
看到來人的雍月:“……”
啊,過了這么久,她都快忘了自己身邊還有這么一個能人了!
“公主可是想找王上?”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趙糕,諂媚的問道。
“是的,你知道我大兄在哪?”雍月狐疑的看向對方,有點拿不準趙糕想要做什么。
然后趙糕就特別給力的回答道,“是的,奴婢猜測公主蘇醒后就會尋找大王,所以奴婢早就打聽好了!”
一聽趙糕這話,雍月就是眉毛一挑,跟嬴政詫異的神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心里也不停的暗道,難怪原歷史中的趙高會在一眾宮人中脫穎而出,如此看來此人確實有兩把刷子,揣摩上意的能力果然不可小覷。
不過隨之而來的也是雍月的慶幸。
還好,現在的他已經不是趙高,而是趙糕,是她雍城公主身邊的宮人,而不是秦始皇嬴政身邊的近臣。
“干得不錯,一會兒你去春雁那邊領賞吧!不過現在先趕緊帶我過去!”
“喏。”
*
都說來的好,不如來得巧。
如果可以的話,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好還是巧她都不想要,畢竟在自家大兄正發(fā)火的時候上前,擱誰都得惹一身火星子。
不過人都已經到這里了,再加上本來雍月來邯鄲的目的也就是這個,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往上沖。此刻的雍月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比干、屈原、魏征、文天祥眾位死諫大佬都與她同在,祈禱老祖宗們保佑,讓她勸下火冒十八丈的祖龍大大吧!
“大兄,發(fā)生了何事,你為什么這么生氣?”沒有話題就硬聊,雍月也是豁出去了,也幸好她是剛剛到,自己說這句話也不算是突兀。
因為雍月的出聲,嬴政也漸漸從怒火中清醒過來,想起月兒之前提出要幫他復仇,還不會損害大秦名聲的那件事。嬴政便收起自己的怒火,強忍著怒意,將自己為什么發(fā)火的原因跟雍月解釋了。
“還不是趙國的這群人,竟然將寡人的舊居毀了,真是氣煞寡人也!這是對寡人的挑釁,是對大秦的挑釁!”好的呢,嬴政已經氣到在雍月面前連自稱都變了,以前他可是只說為兄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怒火確實按捺了,但不多……
而雍月聽完這個理由后,心中也有數了。雖然歷史中早有記載這個原因,但是當真親耳聽見后,雍月還是覺得很是震驚。
無語了一把的雍月:“……”
你打人家,還不讓被打的他們出出氣了,雙標要不要這么明顯!?
不過想是這么想,但是話雍月卻不能這么說!說了就等于是火上澆油,在死亡線的邊緣大鵬展翅左右橫跳。
“其實大兄我覺得你沒必要這么生氣,因為他們越是這樣才越顯得自己無能,也越顯得出咱們大秦的強大!”說著雍月就開始掰手指,給靜等她的嬴政一一解釋,“大兄你看看我說的對不對哈!”
“為什么大兄的舊居被夷為平地,還不是因為趙王他們有氣,而他們?yōu)槭裁从袣狻笮诌@原因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打不過您,打不過秦軍,他們只能那這些無生命的東西出氣,這不就是所謂的無能狂怒嘛!將你的舊居夷為平地,豈不正是顯示他無能的證據!”
雍月說完雙手一攤,一臉‘你看是不是這個理’的表情。
這解釋有意思,看得嬴政不由一樂,轉念一想可不就是這個理嘛!就是因為趙王遷無能,他才只能拿這些東西出氣,他要是真厲害,就應該直接率軍打到寡人面前發(fā)怒,這才是一名君王該有的氣量!不過考慮到那個蠢貨為了一己私欲都能將本國的武安君送給敵國,聯想到他能做出這種無能狂怒的姿態(tài)也無可厚非。
想到這里,嬴政突然就不氣了,跟這種人生氣平白拉低自己的檔次。不過此刻的他雖然不再因為自己的舊居生氣,但是他前來邯鄲的目的可也沒忘,趙王室的人死光了,可是其他的趙國其他的貴族可還在呢!
該說幸好王翦將軍反應快,在攻下邯鄲之前就先圍了城,將那群趙國王侯貴族都堵在了邯鄲城內,沒讓他們跑掉,也不至于讓嬴政白跑一趟。
“好吧,為兄就放過這群人,不過接下來……”嬴政遞給雍月一個眼神,讓她自行理會,可別忘了在咸陽城時她給自己打的包票。
“了解!”雍月會意的點頭,對著嬴政伸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隨即趕緊收回手,對著嬴政尷尬一笑。
疑惑著看向雍月的嬴政:“……”
拇指食指構成個圈,這是什么意思!?
*
第二天,嬴政一早就去趙王宮那邊理事。
而雍月則將跟著他們一起前來的成蛟給拽了出來,抓壯丁!
眼角含淚不停打哈欠的成蛟一臉的生無可戀,“我早就說我不該來,你說跟著來這里干什么,上朝上朝不用我,軍事政事不用我,我跟趙國還沒有親戚關系,你說大兄把我也拽過來干什么!?”
“能干什么!還能干什么,干的事可多了!”
雍月翻了個白眼,領著成蛟往前走。因為前一天趙糕的努力踩點,雍月已經知道她想要前往的目的地在哪里,要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給大兄復仇的重要起步,同時也是打響大秦名聲的第一步!
“到了!”
“什么到了!”成蛟迷瞪的抬頭,然后嘴角一抽,“郡守府!?你上這里來干嘛,難道你想當郡守嗎?”
“是啊,不過不是我想當郡守……”雍月扭頭,對著成蛟微微一笑,宛如一只給雞拜年的黃鼠狼,“是你想當才對!”
直接被嚇精神的成蛟:“……”
臥槽,我是不是被算計了!?眼睛瞪得像銅鈴.jpg
*
“郡守府開門受理案件了,大家快去看啊!”
“趙國都沒了,郡守府受理案件有什么用?”
“是啊,趙國沒了,但是郡守府內的案件卷宗還在啊,現在郡守府里面的人就在審理那些沒解決的案件呢”
“那是誰解決啊,郡守都沒了!”
“自然是那群秦人啊,聽說斷案的速度可快了,我要趕緊去看看。”
“你傻啊,那可是秦人,你不怕死嗎!”
“怕什么啊,荀子先生也在呢,斷案之人的助手就是荀子先生的弟子,你別忘了荀子先生可是趙人,他總不會還自己人吧!”
“哎,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我也要過去看看!”
“那不還趕緊的,走走走!”
“走就走!”
果然不管是何時,不管是何年代,種花家人的本質都是圍觀吃瓜。無論是韓人、秦人、趙人,只要是種花家的人,都喜歡圍觀看熱鬧,不嫌事大!
以上的對話不只發(fā)生在一個地方,邯鄲城附近的大街小巷亭鄉(xiāng)村落都有相似。而這些也是雍月派人故意傳播的,順便一說為了讓此傳言順利傳播出去,趙糕和蒙恩可出了大力氣,沒少跟著一起親自上線費口舌。
對于兩人的貢獻,雍月表示干得漂亮,升職可能做不到,但是晚上可以給他們加餐。
鏡頭轉到雍月這邊,此時的她坐在郡守旁邊的位置,而成蛟則坐在郡守的位置上。
“為什么是我坐在這里,給個理由啊!”成蛟不太自然的坐在,左顧右盼,然后小聲對著雍月提反對意見。
“因為我年紀小,不能服眾,不然你以為能輪到你享受這高光時刻!”
成蛟:“……”
成蛟自閉了。
“好了,別廢話了,第一批人已經過來了!”
雍月對著成蛟比手勢給他加油,而被趕鴨子上架的成蛟沒有辦法,只能嘆息一聲接受現實,誰讓他是哥哥呢!
第一個案子,還算是簡單,因為雍月已經給他講過案情原委。
這是一起殺夫案,鐵匠與屠戶妻子通尖,嫌棄屠戶礙事,遂合謀將人殺害,但因死者全身并沒有外傷也無中毒跡象,所以官府只能判定屠戶乃突染惡疾而亡。卷宗還詳細記載了兩人的殺人動機,和屠戶父母幾次上訴的過程。
雍月在讀過這本卷宗時,就覺得很熟悉,然后轉念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當即就決定以此為敲門磚,打開郡守府斷案之路。
尸體之所以沒有外傷,是因為傷口藏在頭發(fā)里,用燒紅的鐵釘作為兇器,打進天靈蓋,通過高溫迅速凝固血液,減少出血量和痕跡,使受害者無聲無息的死亡。
為此雍月派人在得到屠夫父母允許后,將已經入土的屠戶尸體抬進了府衙,剃光了他的頭發(fā),天靈蓋上的傷口一目了然。證據如此明了,雍月當即就派人拿下屠戶妻子和鐵匠,接下里就是成蛟斷案的時間,按照大秦律例通尖且殺人者,死刑!
如此懸案只在半天時間內就破獲,簡直超出這個時代黔首的想象。隨之這還不算完,雍月又裹挾著成蛟,將幾個停而未破的案件一一解決,直叫人大快人心。而且成蛟和雍月斷案還不避著百姓黔首,讓這群吃瓜群眾狠狠的漲了一番見識。
你們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嗎!?
怎么可能,事情哪有那么簡單,第一天雍月只是想給趙地的黔首看看他們斷案的實力,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由于第一天的預熱,第二天來郡守府圍觀的黔首就更多了,本來這個時代就缺少娛樂項目,這回有戲可看,黔首們可不就得腦袋削尖來這便看熱鬧,其實不只是黔首,就連無事輪休的秦卒也有來圍觀的。而雍月的目的也就是在此,人越多她越高興!
因為雍月今天領著成蛟要斷的可不是普通黔首之間的懸案,而是趙國貴族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的滅門血案!
從雍月的表面形容就可以看出這是怎么回事,詳細情節(jié)也就不做解釋了!
大概就是某個貴族看中一黔首家女,強搶進府,其女父母兄長前來要人,當街被打成重傷不治而亡,其女深感愧疚自絕于世。
說實話,當翻到這個卷宗的時候,別說雍月了,就連成蛟拳頭都硬了!
他在秦國可從來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家伙,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兇殺人,管你是誰,廷尉府的人分分鐘將你緝拿歸案不解釋!哪有像趙國這樣不要臉,都害死人一家四口,還能心安理得當啥事沒有的繼續(xù)當吃喝玩樂。
簡直豈有此理!
所以在知曉接下來要判這個案子的時候,成蛟就猶如打雞血一般,氣血上涌擼袖子,誓要將那趙國貴族繩之于法。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當第一個貴族被判重刑后,接下來都不用雍月再翻卷宗,自有那被趙國貴族欺壓的苦主主動前來報案告人。
從小門小戶到王侯將相的親眷家屬,趙國上下朝臣百官達官貴人就沒幾個干凈的,簡直讓成蛟和雍月大開眼界。同時手上的動作不停,全都在收集好證據后將人判了刑,一時間邯鄲城的菜市場幾乎血流成河。
可與之相對傳出的,確是秦國典獄清明的好名聲!
嬴政:“……!?”
第114章 貪官污吏
邯鄲城菜市口,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成蛟這回可真是下狠手了,全然沒有之前在秦國時老實孩子的架勢,都不用雍月提點,他就能自行處理大部分懸案錯案和與貴族勾結隱瞞的包庇案,且一點都不留情。而且成蛟判刑時,依據的都是《秦律》,有荀子和雍月過目,根本就不怕人追究,同時也讓圍觀的舊趙黔首對大秦的《秦律》有了一個基本認識。
說起來雍月和成蛟在斷案翻案的時候,干的最狠的一件事就是所有案件全程開放,就是說讓一切過程都在邯鄲城百姓黔首的眼皮子地下進行,將真相全部曝光一個不留。
在以前,凡是跟貴族有關的案件,官府為了留給貴族顏面,基本都不會升堂處理,尤其是跟貴族與黔首相關的案件,涉案黔首有時連官老爺的面都見不到,全程茫然等候結果,而等候來的結果如何大家也心中有數。
可是雍月和成蛟如此公開審判,直接將貴族與官府之間的這層遮羞布撕了下來,全然不顧這群家伙的臉面。也讓邯鄲城的百姓黔首都可以親眼見證一下,這群所謂的趙國貴族都是什么嘴臉,打破了他們對這群人復國的期待,讓黔首們徹底死心。
還想拿好處,還想立貞潔牌坊,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都讓你們占,我們可不會給你們這個臉面,慣著你們!
一開始雍月還沒想到這一茬,還是荀子在成蛟審了幾個與趙國貴族有關的案件后,給她的提議。老爺子也是氣狠了,郡守府里的卷宗他也看了,里面有好多案子荀子老爺子只是讀個開頭就受不了了。
為了滅口殺人可以理解,畢竟大家都是這么干的,但是你滅口一殺就是全村就過分了,男女老少整整十幾口人命,說滅了就滅,連還在襁褓里的嬰兒都不放過,當真不配為人子。重點是郡守府里的卷宗將來龍去脈寫得清清楚楚,可那個罪魁禍首卻依舊在外面逍遙法外,這誰能忍,反正荀子老爺子是忍不了了!
這還是在卷宗里面寫很詳細的那種,還有那些模棱兩可語意不詳內容模糊的卷宗,荀子老爺子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里面的涉案貴族要臉,威逼利誘的記錄人員,才讓卷宗記錄成這個樣子。這可是卷宗,郡守府的卷宗,那群家伙當真是無法無天,荀子老爺子那一瞬間甚至差點也產生了轉儒為法的沖動,恨不得親自上陣把那群家伙都收拾了!
不過還好,荀子老爺子最后還有點理智,沒有真的那么做,而是將卷宗交給了成蛟,順便給他指點一二,讓他思路更加清晰,替自己出這口惡氣。
如果說以上只說的是刑事案件的話,那么接下來被雍月從其他地方拉過來的材料寫的大概就是政治軍事案件了。貪污、受賄、腐敗、奢靡等等,別問雍月從哪里弄來的,你一連抄十幾家貴族,你也能整理出來這些東西。
剛把東西拿到手的雍月,隨手翻了翻后,當時就氣樂了。
秦趙兩國交戰(zhàn),國家生死之際,竟然還有人敢貪污軍餉,重點是還沒少貪污,以至于趙軍在于秦軍對戰(zhàn)的時候,還餓著肚子——餓·肚·子!
這群人腦子都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缺心眼,想讓馬兒跑還不讓馬兒吃飽,馬沒對你們尥蹶子都是他們涵養(yǎng)好!
雍月也沒客氣,直接把東西往荀子老爺子面前一放,直接氣得老爺子當場爆炸,恨不得親自提劍出門跟其廝殺個三百回合。
趙國就是毀在你們這群蛀蟲手中的啊!
成蛟是個直爽人,從雍月手中接過那群貴族貪污軍餉的證據后,當即就想開庭審理,完全沒注意到他們貪污的是趙國軍餉,不是他們秦國的軍餉。他根本沒立場去審理,甚至完全可以說他就是這場貪污背后的受益人。
“你要審這個啊!?”
雍月嘴角一抽,有些好笑的看著氣勢洶洶的成蛟,實心眼的孩子真好玩!
不過說實話,雍月其實也贊成成蛟的做法,像這種貪污軍餉的貴族官員,不早處理難道還等著過年嗎!誰知道之后他們還會搞出什么幺蛾子,而且如果這件事處理得好的話,完全就是舊趙黔首心中妥妥的《秦律》加分項。自古以來,貪官誰都煩,尤其是被貪官欺壓的黔首和百姓們,送上門的機會不用白不用!
“是啊,你看的不來氣嗎!尤其是這段信件里還寫了,他們?yōu)榱穗[瞞真相,還推出了替死鬼,就是李牧將軍的副官,你說他們是不是太過分了,就沒見過這么欺負人的!”成蛟越說越氣就差沒學荀子拔劍了!
李牧什么情況,凡是咸陽城里的人就沒有不知道的,就算他是敵國的將領,咸陽城的人也對其升不起敵意。無他,只是此人太過倒霉了,使大家對他的同情壓過了對他的敵意,雖然可以的話李牧也不想要這個同情。
而對李牧同情最甚的就是成蛟,雖然他自己沒有那種彎弓上馬征戰(zhàn)一方的實力,但是他卻很欽佩那些可以領軍打仗的將軍,無論哪個國家的將軍都算,只不過當世厲害的武將大多都在秦國而已,才沒讓成蛟對他國將軍崇拜的態(tài)度暴露。
其中他國將軍最顯眼的那位,就是趙國武安君李牧,昔年李牧大破匈奴十萬鐵騎是何等的風光,就連成蛟這個不沾染政事的公子都有所耳聞。
誰能想到一代天驕武安君李牧最后卻落得如此下場,現在再看看這些來往書信的內容,別說如今深陷咸陽的李牧了,就連跟隨李牧的副官下場都不怎么樣。身為一軍主將(李牧走后頂替上來的),竟然還被小人誣陷貪污軍餉,連冤屈都無法訴說,一身傲骨都被這群垃圾踩在腳底下了!
這讓成蛟怎能不氣,怎能忍住不發(fā)火!
但凡他實力允許,他都想親自跑到趙王遷那個垃圾面前揍他一頓了,只可惜《秦律》不允許打架斗毆,就算你是公子也不行,所以他也只能按捺自己的火氣。如今現在有相關人員撞到自己手上,簡直就是送上門的把柄,成蛟不干點啥,都對不起他那一腔對當世絕好武將的欽慕之情!
見成蛟態(tài)度憤憤,雍月也不想勸,反正跟成蛟相處久了,也了解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知曉他心里有數,在加上旁邊還有一個隨時準備拔劍的老爺子,雍月自然不會去阻攔這兩個人發(fā)泄火氣,甚至還有跟著摻和一腳的趨勢。
然后他們這群以長安君為首的官吏們,就去現場拿人了!
是的,并不是在府衙等人被緝拿歸案,而是由成蛟帶著大部隊去抓人。因為手中有書信為證,所以成蛟就按著書信上的名單一一拿人。
那群家伙估計是看成蛟人多勢眾,覺得自己從武力上講吃不到好處,所以就打算對成蛟道德綁架。是的,你們沒有看錯,他們竟然想要對成蛟道德綁架!?
說真的,跟著湊熱鬧的雍月都快被這群人的騷操作氣樂了!誰給他們的勇氣,對著前來緝拿他們的官吏道德綁架的,而且聽聽他們都說了什么……
“你們秦王都沒那我們如何,你一個公子竟然越俎代庖。”
“你是秦人,是戰(zhàn)勝國,自然想怎么誣陷我們,就怎么誣陷我們!”
“爾等欺我趙國無人,還有沒有天理啊!”
“……”
“…………”
“…………………………”
一個個的那張嘴都特別會說,宛如縱橫家出身一般,最脾氣耍的可利索了!其中有幾個人還想仗著這里是趙國邯鄲,趙人人數占上風,想鼓動附近的百姓黔首反抗秦軍拿人,看得圍觀的荀子老爺子氣血上涌,恨不得親自上前先給那群家伙幾劍。
不過也幸好雍月身邊的蒙恩還在,趕緊將氣上心頭的老爺子攔了下來。
“老爺子你再等等,一會兒二哥真頂不住了你在上。”雍月將荀子勸下,不過嘴上雖然這么說,但心里卻已經開始想著一會兒怎么上去救場。
結果還沒等雍月上前,那邊的成蛟就先暴走了!
“欺你趙國無人!?是啊,我就欺你趙國無人了!”
一聽這話對方就露出了一絲惡意的笑,誰曾想成蛟的下一句話就讓他的笑僵在了當場。
“誰讓你們趙國的人都被你們自己禍害了,連自己國家的軍餉都敢貪污,還把罪名誣陷在正在對敵的主將身上,可把你們能耐的!”成蛟平日里的嘴也是很厲害的,不然也不會在咸陽城的時候,懟得那群上他那勞動改造的老秦臣們悶頭不吱聲。
現在勢力道理都站在他這邊,成蛟能被對面那幾個家伙懟閉嘴才怪,此次不將這群家伙收拾了,他這個大秦長安君也不用做了!
“你……你……你血口噴人,這是誣陷……”
“我呸,我誣陷你個鬼!你當你是什么厲害的人物,值得我一個大秦公子領著這么多人來誣陷你,你臉也太大了!”成蛟回嘴的速度賊快,一句話就將對方扁的一文不值。
而且罵完人后成蛟也沒剎嘴,將之前拿到的證據擺了出來,知道大多數的黔首百姓都不識字,所以他便站在人后,陰陽怪氣的親自將書信內容念了出來,順便還將幾人貪污受賄陷害忠良的來龍去脈給圍觀的大家縷清,而且每說一句還嘲諷似的嘖嘖兩聲。
殺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之前還道德綁架的幾人,這回是里子面子徹底全沒了。
其中有幾個并未插手貪污的人不服,覺得自己是被牽連不知內情情有可原,不應該被一起嘲笑,所以青著臉大聲反駁,“就算如此這些是真相又如何,那家伙是李牧的人,他的主子李牧背叛趙國,投靠了秦國,我們懷疑他又有什么錯!”
哎喲,這句話直接就戳在成蛟的雷點上了!
“呵呵,你這話我聽得可真好笑!李牧背叛,你說李牧背叛趙國,這可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成蛟停下了陰陽怪氣,一張俊臉陰沉的可怕,有他大兄嬴政那個氣勢了。
感謝雍月給成蛟找的工作,逼得他成天往工地跑,成功讓這個小胖子瘦了下來,成為一個深膚帥哥。瘦下來的成蛟平日里嬉皮笑臉時還好,一旦面無表情,就能讓人一臉認出此人絕對是老贏家的種。
如今的不再笑的成蛟就是這個陰沉的狀態(tài),“全大秦都知道李牧背叛趙國實屬無奈,只有你們趙國自己還在自欺欺人。”
“什么實屬無奈,什么自欺欺人!?”被成蛟怒視的人喃喃詢問,但是心中卻也跟著升起了幾分不安,覺得其中的內情肯定超出了自己能承受的范圍。
“呵,你們還不知道吧!你們趙國的武安君是被你們敬愛的趙王,親自派人迷暈裝進木箱中送給我們大秦的!甚至為了讓你們相信此事,不只是你們的武安君李牧,就連他全家都一起被送了過來,”成蛟說到這里,不顧眾人難以置信的臉色,繼續(xù)狠狠道,“而且我查過了,在那之后他為了隱瞞此事,竟然將李牧府上的其余奴仆雜役還有他們的家人親屬全部殺之滅口,近百數的人啊就這么沒了!你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似乎說完這些還覺得不夠,成蛟依舊繼續(xù)爆料,“可就算被你們趙王背叛,李牧也沒有放棄趙國,他知曉秦趙即將開戰(zhàn),如果他被主君送入敵國之事暴露,定會給趙國帶來動蕩導致戰(zhàn)敗。所以他忍辱負重待在敵國,情愿背負罵名,直到現在也沒有為自己辯駁一句。”
此言一出,圍觀的舊趙黔首全都淚如下,都是這群貪官,都是趙王那個昏君。
此刻舊趙黔首的恨意不再向著秦軍,而是將敵視的目光移向了眼前這些人。
被黔首敵視的貴族:“完了……”
第115章 游街社死
“聽說了嗎,武安君翻案了!”
“什么,武安君!?是武安君李牧嗎?”
“是啊,是啊!”
“這是怎么回事,趙國都亡了,武安君還能翻案,是誰這么能耐!?”
“好像是秦人……”
“???”
“我聽說是秦國那邊的人給武安君翻的案,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菜市口那邊正在討論此事,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沒錯沒錯,去看看,去看看就知道了!”
“快走快走!”
*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見過為忠臣清官翻案的,沒見過為敵國的忠臣清官翻案的!
然而就是這個怪事卻確實發(fā)生在了大家的眼前,秦國長安君為敵對國趙國的武安君翻案,翻的還是叛國案。此事過于離奇,凡是有點好奇心的人都忍不住想去聽個全場,想把事情的真相弄個一清二楚。
在前一天跟那群喜歡道德綁架的垃圾門撕完,成蛟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胸口中的郁悶都散去了不少,就連荀子都對成蛟另眼相看。平日里看得不太聰明的樣子,沒想到關鍵時候還是頂點用的,就沖昨天成蛟那仗義執(zhí)言的架勢,荀子老爺子就得敬他一杯茶,為他自己,也為沉冤昭雪的李牧李將軍。
不過說起來,昨天當眾揭開趙國貴族那張道貌岸然的嘴臉真是大快人心,尤其是當成蛟指著他們鼻子罵他們是國家蛀蟲朝堂垃圾的時候,荀子老爺子高興的就差當場拍手叫好了。
不過考慮到自己的國籍,荀子覺得還是給他們留點臉面比較好,畢竟大家都同為趙人,他們丟臉,自己面上也不好看。但轉念一想,在趙國被滅前,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這個給面子那個給面子,結果就這樣把他們的心養(yǎng)大,忘了自己的本分和身份!
只能說一句,都是因果報應啊!
雍月可不知道荀子的腦子在想什么,而是還在考慮昨天成蛟爆料后的效果。有一句話怎么說的,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雖然用在這上面有哪里不對,但是仔細考慮后,貌似也不是沒有可行性。
將趙國貴族打成秦國的敵人和趙國黔首的敵人,這樣下來秦國就和趙國黔首食朋友了,如此看來這個等式好像也是可以成立的!
雍月低著頭掰手指開始尋思這么做的好處,然后就看到本該跟在嬴政身邊的韓非走了進來。
什么情況,這位怎么過來了!?
“老師。”
韓非是個孝順孩子,一進屋就先給荀子作揖行禮,荀子矜持的點頭讓他起身,然后才開口詢問道,“你怎么來了,是那邊有什么事嗎?”
荀子話畢,微抬下巴暗指王宮那邊。
“回老師的話,那邊沒什么事……不過學生這邊確實是有事。”聽到老師的問話,韓非搖了搖頭,語氣略微無奈的瞅了雍月和成蛟一眼,“而且還是再跟這兩位有關。”
雍月:“……”
成蛟:“……”
什么情況啊,這是!咱們干的又不是一樣的活,韓非你抓著我們是什么意思,我們可不接受誹謗啊!
韓非這么一回答,荀子瞬間就想起之前他這個弟子跟他討教的問題,就明白韓非話中深意了,好像確實是跟這兩位有關!
“你是為了昨天長安君為趙國武安君仗義執(zhí)言的事而來的吧!”
荀子老師能猜出來,并不出乎韓非的預料,遂韓非趕緊應下。
“是的,昨天長安君在大庭廣眾之下為趙國武安君李牧翻案,已經在邯鄲城內廣為流傳,我們在交接邯鄲城大小事務的時候,很多黔首百姓都跑到我們這邊詢問其中內情,想知道武安君李牧是不是真的被自家大王背叛,被私下綁到秦國的。”
說到這里韓非頓了頓,竟有些生無可戀的意味,“因為來詢問的人實在太多,讓我們登記邯鄲黔首人員工作時都有點進行不下去了。又因為學生已經打算在趙地試行儒法結合來治理黔首,所以又不能派兵將這群人鎮(zhèn)壓或者趕出去,因此只能耐著性子對這群人一一解釋,以至于工作效率都拉低不少。而且曝光武安君李牧的冤屈,本就是治理找地黔首的關鍵,所以學生想著關于武安君翻案的事宜,后期可不可以讓我也跟著一起參與。”
懂了,因為成蛟爆料太快,比韓非那邊治理趙地黔首徐徐圖之的速度還快,所以韓非那邊的工作出了紕漏,想到這邊來亡羊補牢了。
“可以啊,不過韓先生你打算怎么做,人贓并獲人證物證俱在,犯人都已經被我抓起來了,這幾天估計就會問斬,這里面好像沒什么可以操作的地方了吧!?”成蛟無所謂,甚至說他覺得韓非的提議很好,可問題就在于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韓非就算是想插手也找不到地方了啊!
“誰說沒有了!”韓非對著疑惑看過來的成蛟搖頭,笑著道,“我聽說昨日長安君在抓人的時候,當著大庭廣眾之下大聲將那群人的罪行吼了出來,我覺得這個方法就很好。有操作一下的空間,可以試一試。而且我認為只是將他們推到菜市口問斬并不算什么懲罰,畢竟這本就是他們該享有的待遇,甚至在我看來這都是輕判!”
“咦,你難道是要對那群人實行腰斬、五馬分尸之類的刑罰嗎!還是不要了吧,因為他們都是趙人的關系,有關那些刑罰的《秦律》他們都夠不上,咱們可不能在這上面給人家留下把柄,不然好事也變成壞事了!”雍月搖了搖頭,覺得更改判決書上的刑罰不太行。
甚至雍月都有些懷疑,是不是韓非對那群仇人的處罰不滿,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遭。
“怎么可能,我怎么會那么做!”韓非聽完雍月的反對意見后,趕緊擺手證明自己,好笑的解釋道,“如果真那么做了,我這個儒法結合的路子開頭就毀了!將那群人斬首這件事我沒有意見,就是想讓長安君在送那群人去刑場之前,先拉著囚車繞著邯鄲城來幾圈,讓人在旁邊大聲宣讀他們的罪行,以及武安君李牧及其手下冤屈的來龍去脈,這樣就可以了!”
“啊,這不就是游街嗎!?”
在現代電視劇里好像已經見過那種場景的雍月,秒懂韓非的意思!這才是真正讓人社死啊,殺人誅心不過如此,而且效果確實也比改判那群人刑罰的強,遺臭萬年啊有木有!
高,真高,還是你們這群玩法的腦子好使,能想出用到用這種主意,這也太損了!這是一點遮羞布都不給那群人留啊,就算這群人死了,他們活著的家人也一樣抬不起頭!
這方法就連雍月都沒想到,多虧韓非特意跑過來給他們查缺補漏了!而且這樣這么做的效果可比他們大張旗鼓的等著人來看好多了,人口基數都不一樣,畢竟郡守府門口就那么大的地方,來的黔首再多也裝不下整個邯鄲城的人,如今韓非的建議,直接把整個邯鄲的人囊括在內,宣傳效果可不一下子就上來了!
“此法甚妙,就這么干!”
能給自己偶像出氣,成蛟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至于那群被從去游街的人怎么想……
能泄心頭之恨的長安君成蛟表示,關我屁事,我管他們去死!
屋內四個人,贊同數三票,荀子就算有心給他們那群人留點顏面,但面對自家弟子希冀的眼神下也得敗下陣來。
哎,顏面都是自己掙得,不是別人給的,你們自己不要臉干出這等事來,也怨不到最后回落得如此下場。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荀子也只能長嘆一聲放棄,不然也太傷弟子們的心了。
“行吧,就按你們的想法去做吧!”
荀子來邯鄲的目的就是要阻止秦王嬴政為了復仇大肆殺戮,但是他卻不會阻止眾人依法處置罪人,這是原則的問題。
所以得到荀子允許的情況下,幾個人就著接下來的工作進行嚴格計劃,雍月負責整理收集證據,成蛟負責率軍抓人抄家判刑,韓非負責準備宣讀罪行的文書,荀子老師則負責查缺補漏控制全場不至于讓事態(tài)因小事失控。
幾個人各司其職,連工作效率也提升了不少。
如果說成蛟之前抓的人還只是小嘍嘍擦邊者,接下來他們就要對那些‘大老虎’們下手了,因為仗著有軍隊侍衛(wèi)隨行,成蛟抄家抓人的動作也鬧得極為興師動眾,甚至連在趙王宮忙于政事的嬴政也驚動了。
確切的說是被驚動了……
嗯,說白了,其實就是被告狀了。
又聽了一耳朵成蛟壞話的嬴政:“……”
你們這群人是不是總是學不乖,自己的事情沒弄好就不要參和別的事,幾年前老秦大臣的下場還沒給你們警醒嗎!?
嬴政想發(fā)火,但是又注意到這群人會跑到自己面前告狀的內容,好像與以前老秦大臣上訴的內容不太一樣,好像是因為他們做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的工作。所以嬴政覺得自己應該更嚴謹的處理此事,因此便在幾日后領著眾人直接去了現場,想看看成蛟和雍月他們到底在做什么,也讓他們有個申辯的機會!
結果十幾個人一到現場,就被菜市口那邊圍觀看熱鬧的黔首們擋在了外面。
第一次受到這種待遇的嬴政:“……”
雖然嬴政知道自己這樣算是微服私訪,但是真被人阻擋在外面還是很不高興的,所以便派蒙恬去給在人群中心的成蛟幾人傳話。然后得到消息的成蛟和雍月趕緊讓人開出一條路,讓自家大兄過來。
面對著兩個眼神左瞄右瞟的弟弟和妹妹,嬴政怎么會不知道這兩個孩子其實是在搞事,不過因為他們正在做的事也算是對大秦有利,所以就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到現在。如今跟隨自己前來的官員都想讓他們給個說法,想想他留給雍月的時間已經足夠,所以嬴政也正好趁此機會看看這兩個孩子是怎么替他復仇的!
因此被成蛟和雍月領著入座行刑官主位后,嬴政便先行開了口,“說說吧,你們這幾天就做了什么,鬧得這么大,讓眾位大臣也跟著告狀到為兄這里了!”
一聽秦王嬴政自稱為兄,在場的人就心中有數了,王上這是還在偏心長安君和雍城公主呢!不過告狀的這些人也不是想對兩個人做什么,就是想讓自己的工作能安穩(wěn)進行下去,能讓王上領著他們到現場聽兩位貴人解釋,就已經算是王上給他們的交代,他們自然沒有什么不知足的。
“嗯,解釋的話有點麻煩,要不你們再等一會兒,一會兒游街的他們就過來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成蛟撓了撓頭扯出一絲笑意如實道。
“好吧,那為兄就再等一會兒。”見成蛟如此,嬴政也只能無奈點頭。
估計敢大張旗鼓的對秦王嬴政說解釋麻煩等一會兒,還不會讓嬴政發(fā)火的人,全大秦甚至說當世所有人中也就只有他了。
啊,不對,應該在加上雍城公主一個,畢竟現在這兩個人是一伙兒的!
就在成蛟話音剛落一會兒,那邊游街的隊伍就過來了,與之一起還有正在大聲宣讀罪行的官吏。因為這些文書是給黔首百姓們聽得,所以里面很多內容都很簡淺易懂,就連讀過書的人聽完一片就能記住里面都說了什么。
而就在嬴政還在傾聽內容的時候,突然就注意到囚車中的第一人,就是最早在嬴政幼時欺負他的那個貴族。那時候的他比嬴政大了十幾歲,就不要臉皮的找才幾歲的娃娃麻煩,行為惡劣的令人發(fā)指。
如今看他現在被關在囚車里的樣子,白菜雞蛋滿頭都是,就連臉上也有被石頭砸出來的傷痕和淤青,還是被他們趙國黔首自己砸的……
嬴政瞬間心情大好,頃刻便明白弟弟和妹妹是怎么給他報仇的了,干的漂亮!
第116章 報仇雪恨
嬴政現在開心嗎?
那自然是非常開心的,簡直開心到想要爆炸!
從認出囚車中第一個人是誰后,嬴政就心情愉悅眉毛高挑的一個一個的辨認下去,略微詫異的發(fā)現后面囚車里的那幾個,好巧不巧的都是他的‘熟人’,還是他記在骨子里印象深刻刻骨銘心的‘熟人’。
沒錯,就是小時候欺負他最多的那些人,當時他們打罵自己的那些嘴臉,嬴政還歷歷在目。可是現在呢,都不用嬴政自己張口回嘴親自動手,滿邯鄲城都是咒罵他們的人,爛葉子臭雞蛋往他們身上砸都已經是基操,石頭木塊才是他們最應該享受的待遇,如果不是囚車里黔首的距離較遠,吐口水什么的都跟著一起上了。
甚至有幾個人臉上似乎還帶有某種不可言說之物,那橙黃色的東西,嬴政只看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別問他是怎么認出的,問就是直覺。
嬴政爽了,就像做了一場9998級別的全身大保健,全身爽歪歪。
說實話,嬴政心中那幾個印象深刻的仇人都是誰,他并沒有告知給任何人,就連跟要給他報仇雪恨的雍月都沒說。可是他的這兩個弟弟妹妹卻依舊能將人精準找出,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緣分。
如果雍月能知道嬴政的心中所想,估計只會扯著嘴角干巴巴的翻個白眼,然后在心里腹誹。
什么緣分啊,這都是有依據的!
十幾年前的時候,嬴政才多大,那還只是個幾歲的寶寶!堂堂七尺男兒領著一群狐朋狗友跟一個幾歲的寶寶過不去,想也知道此人人品如何。由此也能推算出,這樣的人長大之后會是個什么樣的垃圾。
雍月確實不知道嬴政的仇人都是誰,但是卻不代表她不能找到人,只要翻開郡守府的卷宗找?guī)讉記錄不好的貴族,順藤摸瓜的查下去甭管是誰,凡是有點問題的都能被雍月揪出來。
畢竟誰家好人會領著一大群人找一個寶寶的麻煩呢!
能被雍月揪出來的家伙,大多數肯定是有問題,但是說在十幾年前有沒有欺負幼年嬴政……
對不起,這件事我不管,反正我就抓到你有問題了!至于你有沒有欺負她大兄……如果有算是她沒抓錯人,如果沒人那你只能自認倒霉了!
沒錯,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被連累倒霉的貴族們:“……@#¥¥#@%¥#……”(臟話屏蔽)
事實證明,如此行事抓人,還真就效果拔群,當初搞事欺負人的那幾個基本全數落網,甚至還多抓了好多‘無辜’的人……
這一點從嬴政將余下幾個囚車都看過后,越來越明媚的臉色上就能看出來。雍月站在嬴政的旁邊,時不時就偷瞄一下嬴政的側臉,瞬間心中就有底了!
這件事可算是妥了!
秦王嬴政的仇報了嗎?報了。
邯鄲城血流成河了嗎?成了。
現大秦的名聲毀了嗎?沒有。
大秦的名聲不但沒毀,還越來越好了呢!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雖然秦王政在他們眼里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這群被關在囚車里的人在他們看來,可是比秦王政更算得上是仇人的存在。如果沒有他們這群蛀蟲,趙國怎能被滅,他們又怎么會淪為亡國之人,都是他們的錯!他們這群蛀蟲的錯!
舊趙黔首的態(tài)度就在眼前,嬴政領著官員們圍觀后,就明白長安君和雍城公主最近那些大動作的用意。凡是有點政治頭腦的人都不吱聲了,有意見的沒意見的,都保持了沉默。
嬴政一看朝臣這個態(tài)度,就明白自己這一趟算是沒白來,想到手頭還有很多公務沒完成,嬴政便跟成蛟和雍月打了個招呼便領著人轉身離開,連行刑都沒打算看。
什么垃圾,還用得著浪費寡人的時間!
嬴政領著眾人帶著疑問來又心情愉悅的帶著人走,連一句話責問都沒有,甚至于跟著他一起前來的官員們都沒有吱聲后,成蛟瞥了一眼身邊的幼妹,小聲嘟囔道,“大兄這是來做什么來了,就亮個相露個臉,人就走了!?”
耳尖離得近聽見的雍月“……”
如果可以的話雍月還真不想翻白眼,畢竟這對自己的禮儀修養(yǎng)影響不好,可是面對自家這個傻二哈(哥),有的時候雍月是真的忍不住。
大兄來做什么,大兄還能來做什么,當然是來看看咱們兩個熊孩子都在邯鄲城搞了什么大事了唄!那群跟著大兄的官員想也知道是因為什么去告狀,前幾天韓非不是都說了因為我們的緣故,使得他們的工作進展效率下降,如此推算就能知道大兄今天來這一遭是怎么回事,就你還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不然只是一些酸言醋語,他們能驚動大兄,不被大兄一把轟出去,那都是她大兄嬴政脾氣涵養(yǎng)好,還能領著他們過來看!
結果都明晃晃的擺在臺面上,成蛟都沒看出來,雍月也是不知道說他這傻孩子什么好了!
不過事已至此,雍月為兄報仇的任務也只算是完成了一半……
是的,就是一半,其實還有另一半沒有完成,全因剩下的那群人雍月不好動。因為他們都是趙姬的血親,也就是雍月阿母的娘家人。
不過雍月不好動,卻不代表她不能動,確切的說是不代表她不能讓別人去動。
其實雍月也沒做什么,就是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趙姬來辦。畢竟有些事情還是得讓長輩出面才好看,讓他們這些小輩來,雖然他們的身份地位高,但是輩分在那邊,難免會穿出風言碎語,這可不是雍月想要的。
因為擔心趙姬心軟被她那些血親算計,雍月還特意讓孫嬤嬤和趙糕跟著趙姬去處理。前者心中有數會揣摩圣意,至于后者……大家懂的都懂,這里就不便明說了!
所以等這邊刑場都準備好了后,雍月就轉身離開了去往那邊了,畢竟砍頭什么的,不適合她這樣的小公主小仙女圍觀,影響不好,還容易做噩夢!
*
雍月一到趙姬娘家的家門口,人還沒進去,就聽見里面一陣哭爹喊娘。
站在門外的雍月詫異的上挑眉毛,心道她阿母這是動刑了,不然里面怎么傳出這樣的聲響,不知道的還以為里面鬧鬼了呢!?
這樣想著,雍月就示意蒙恩上前敲門。
畢竟因為趙太后的關系,他們趙家在趙國也算得上是貴戶,有高門大院也是情有可原。這就導致,雍月雖然聽得見里面的叫喊,卻被大門擋住看不見里面的場景,所以才有了讓蒙恩上前叫門的動作。
咣——咣——咣——
咣——咣——咣——
因為里面的喊聲極大,所以擔心里面人聽不見的蒙恩敲門的聲音也很大,雍月捂著耳朵一臉無語。不過蒙恩這么做也是對的,因為不消一會兒,就真的有人來開門了。
“你們是何人?”
“這位是大秦雍城公主,你們還不趕緊出來接駕。”
一句話都沒說的雍月:“……”
仗勢欺人算是被你玩明白了啊親!恩啊,你大(爸)知道你在外邊這么浪嗎!?
蒙恩悶頭表示,平日我也不是這樣的,還不是因為知道這里面的人以前欺負過王上,所以為了給王上出氣,我才……
蒙恩怎么想的,雍月自然也知道,而且這件事確實是阿母娘家的錯,她們回來這里也確實是為了興師問罪,所以雍月也只能聳聳肩翻過這篇。
被迎進府內的雍月,一進院子就看見幾個大小伙子被按在木凳上抽鞭子,一個個被打得血淋淋的,有幾個還暈了過去,而趙糕就站在旁邊監(jiān)督。
“這是怎么回事,這幾個人……”見到熟人,雍月也不客氣,上前就是詢問,順便讓自己的視線從那些血淋淋的傷口上移開。
沒辦法,她是善良人,可看不了這個。
“回公主的話,這些都是太后娘家的小輩,因為犯了錯所以被長輩懲罰執(zhí)行家法,”趙糕恭敬的回答,然后又接著道,“太后正在跟趙家家主在屋內喝茶,公主……”
“停,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你繼續(xù)監(jiān)督吧!”
“喏。”
得到答案的雍月轉身就走,直奔屋里面去。
呵呵,犯了錯,還能犯了什么錯,自然是在小時候欺負她政哥了唄!
這樣看來,院子里的那些人挨打也算是活該,沒看見菜市口那邊欺負幼年政哥的那些人都被處斬了嗎!如果不是因為這些人是趙太后母家的親戚,嬴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留下一命,不然他們得跟游街的那些人一樣,在菜市口排排坐才對。
畢竟他大兄可是記仇的狠,如果得到的結果不滿意,想也知道等嬴政親自動手是什么樣了!
雍月一進屋就注意到坐在首席的趙姬,和一臉諂媚的趙家家主。
面對著趙家家主對著自己擠出來的笑臉,雍月腦子里就想起了一句話——笑得比哭還難看。該不會外面挨揍的人中,還有他家的吧!?
狐疑的撇了趙家家主一眼,只一秒雍月就被辣到眼睛轉過頭,隨即一臉天真無邪的看向趙姬,“阿母,我回來了,菜市口那邊以前欺負大兄的那群家伙已經全被二哥處斬了,一個不留,大哥都夸我們做得好,我們是不是棒棒噠!”
雍月話音一落,沒等趙姬有什么反應,那邊的趙家家主就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天搶地,“太后,太后啊,不至于如此啊,都是自家人,打碎骨頭連著筋,你不會真的要看我們趙家絕后吧!”
這話說得真好,好像暴露了什么真相呢!
趙家絕后啊,這話中意思是趙家年輕一代都跑去欺負過她政哥了唄,不然哪里會有絕后的一說。這可真是有意思哈,合著趙家新一代人品都有問題,那趙家還有存在的余地嗎,都埋了得了,省得未來在某一天給趙姬招黑!
不過以上這些話,雍月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畢竟她可是好人,可見不得這種血腥場景。
“大膽趙家家主,你還敢左右太后的決定不成!”
在趙姬身邊能喊得如此氣魄山河之人,除了孫嬤嬤,雍月不做他想。孫嬤嬤就是她阿母的嘴替,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直砸得趙家家主眼冒金星,痛哭流涕。而她阿母也學聰明了,什么也沒說而是高冷的哼了一聲,然后起身跟著雍月離開了。
還想繼續(xù)哭嚎的趙家家主:“……”
什么情況,我還沒喊完呢,你們怎么就走了呢!給個準話啊,到底是死還是活啊!
至于是死還是活,雍月幾人當然不會跟他說,畢竟她們玩得就是心跳,告訴他真相還有什么意思!就是讓他這樣一直這樣提心吊膽的才好,這才能讓他長記性,記住約束自家族中的子弟,不然……呵呵!
現在知道后悔了,早時候尋思啥了,當初欺負一個寶寶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如今會落得這種下場。要知道當時所有人可都知道嬴政是秦王孫,人家曾祖父大魔王秦昭襄王可還在呢,你們當初欺負人的時候就沒多考慮一下,而且真要算起來,你們可是跟她政哥有著實打實的血脈親情關系,跟外面那群人可不一樣,做事就一點也不考慮一下后果!
這時候知道打碎骨頭連著筋了,當時怎么就不記得呢!
估計這些話孫嬤嬤也跟趙姬提過,所以在路過院外那群還在挨鞭子的人時,一直冷著臉的趙姬臨走時還對著在監(jiān)督的趙糕下命令道,“我們先行離開,你繼續(xù)監(jiān)督,每人100鞭子,一下都不能少,等完事后再回去跟我匯報,差一點我唯你是問。”
“喏。”
趙糕恭敬行禮目送幾人離開,隨后對著屋內露出冷笑,“都聽見了,鞭刑繼續(xù)……”
挨打的&被打的&圍觀的:“……”
瑟瑟發(fā)抖.jpg
秦國之人果然都恐怖如斯,他們當初為什么要去招惹那位啊!
第117章 基建富國
趙太后趙姬到趙家給自家兒子嬴政出氣,不久就傳到了嬴政耳中。
此時的他正在回味之前仇人游街被黔首咒罵的場景,心情甚為愉悅,后有聽說自家阿母跑到給自己娘家報仇,給了當初那幾個欺負他的小崽子一人一百鞭子,并派人專門監(jiān)督的時候,心情就更為舒暢了。
至于趙太后只是抽鞭子卻沒有殺人,嬴政對此并不放在心上,他其實只是想知道面對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娘家趙姬會選擇哪邊,現在看來趙姬的選擇讓頗為滿意。跟這件事比起來,殺不殺人倒在其次了,而且在怎么說那也是阿母的娘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這點面子嬴政還是會給趙姬的。而且以后趙家的那群人只要不傻,他們也懂得離趙姬嬴政這對母子遠遠地,省得他們在翻舊賬。
也就是說,只要他們那群人不會傻了吧唧的主動跑到嬴政面前要官要爵,嬴政還真沒有那個閑工夫去搭理那群家伙。
如此算來,嬴政前來邯鄲的最大的目標完成,同時也撫平了他童年的不甘和委屈。
說起來他也應該起身會咸陽了,雖然報仇很重要,但是大秦的國事更為重要,尤其是現在他已經報完仇,自然不會在浪費時間呆在趙國這邊。
之后就是大部隊再度浩浩蕩蕩的回歸咸陽,只留下部分官員繼續(xù)在邯鄲城繼續(xù)干活,比如說韓非、比如說李斯、再比如說……長安君成蛟……
長安君成蛟:“???”
長安君成蛟:“……”
長安君成蛟:“!!!”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對勁,大兄你怎么把我丟了下了!?
成蛟疑惑,成蛟不解,成蛟大為震撼!
什么情況啊這是,所有人都跟著走了,為什么把他留下啊,大兄你是不要我了嗎!至少也要給弟弟一個理由啊,怎么就只把他一個人留下了呢!月兒呢,把小妹留下也行啊,大兄你不能這樣厚此薄彼!
我不服!暴走漫畫臉.jpg
然并卵,已經坐上回程馬車的嬴政根本就聽不到成蛟的吶喊,甚至因為自己將成蛟留在邯鄲城這個決定而感到美滋滋。
哎,孩子長大了,也能為大兄分憂了,能在邯鄲城支起那么大一陣仗,將大秦的名聲和聲望都打出去了,成蛟也是真出息了!正好趙地還有很多這樣那樣的冤案存在,將成蛟留在那里真是為兄最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至于說讓雍月也留下,讓她跟著成蛟一起干……
對不起,嬴政不可能會那么做,畢竟月兒現在才幾歲,怎么跟十幾快二十歲的大小伙子比,而且阿母就在一旁虎視眈眈,他敢將成蛟留下,可卻不代表將雍月留下。
已經哭暈在廁所里的成蛟:“……”
所以這就是大兄你心安理得將我留下的理由嗎!嚶嚶嚶,果然愛是會消失的對嗎!?
哭唧唧.jpg
“公子,公子,該上工了。”
成蛟身邊的內侍忍不住出聲提醒長安君,畢竟這些都是王上特意留下來的工作,他們可不敢怠慢。
“催催催,催什么催,我說你啊,你倒是誰身邊的侍從!我之前就想說了,大兄領著大部隊走的時候,你怎么就不叫我一聲呢,不然老子早就軟磨硬泡的跟大兄回去了!”
“回公子,是因為王上說公子這幾日辛苦了,讓我們不要影響公子休息的!”
“我……”成蛟氣得剛想罵人,突然想到嬴政這么說也是為自己好,所以只能長吁一口氣將氣呼出去,繼續(xù)吼,“那之前大兄給我傳令,讓我留下這件事你們也沒提醒我啊!”
“回公子,我們提醒了,不過那時候你喝多了……估計后來醒酒您就忘了……”
侍從也感覺很委屈,他當時是真的提醒了,旁邊的護衛(wèi)和其他侍從都可以作證,而且他還提醒過很多次呢!但是喝多了的長安君是什么也沒聽進去,還嫌棄自己總是說話影響他睡覺,所以還對他大罵把他轟出去了!
腦袋里好像確實有點那時記憶的成蛟,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下滑,“難怪那時候我老聽見有蚊子在我耳邊嗡嗡……”
剛嘀咕完,成蛟就對上了侍從幽怨的眼神,感覺有點尷尬,“行吧,我知道了,這件事不怨你,你下去吧!”
“喏。”
將人都弄走了后,成蛟這回也沒轍了,只能按照嬴政要求那樣上工。不過這回他身邊可沒有得意助手了,畢竟雍月走時,將荀子老爺子也一并帶走了!如今他只能自己上,唯一欣慰的就是嬴政將韓非暫時也調到了他的身邊做事,也不算是讓他自己孤軍奮戰(zhàn)。
至此,趙國滅亡一事,總算正式落幕。
*
就這樣,秦國在收攏韓、魏、趙三地后,很是安靜了一段時間,確切的說是七年。
換句話就是說,秦國在趙國被滅后的七年中,基本就沒有發(fā)起任何攻伐之戰(zhàn),除了屯兵鎮(zhèn)守邊境其他的時候皆是按兵不動,簡直超出其他國家的想象,要知道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呢!
野心勃勃的大秦竟然能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情,沒有對其他國家動手,誰敢信,誰又能相信!可是這樣的事實,還就真發(fā)生了,不容他人狡辯!
其實一開始嬴政并沒有打算停戰(zhàn)那么久,但奈何雍月給他畫的大餅太香,嬴政在不知不覺中就沉溺了下去。
當時雍月怎么說的來著,基建爽,一直基建一直爽!尤其是這些建設項目還可以給大秦帶來無限利益的時候,那更是爽得大秦上下嗷嗷叫。
而且這些利益不只是給大秦,就連大秦境內的黔首也能享受到,順便一說所謂大秦境內的黔首,還包括了舊韓的潁川郡、舊魏的東郡以及舊趙的邯鄲郡。這種坐著火箭般的生活差距,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理解,誰又敢相信呢!
你們敢相信黔首進城回鄉(xiāng)的時候有專業(yè)的牛車接送,十幾里路只需要花費幾文錢;你敢相信以前還餓著肚子衣不裹腹的黔首們能穿上棉布制衣,家家還有余糧余錢;你敢相信黔首家的娃娃只需要交很少量的束脩就可以上學,上的還是官學有專門的老師授課……
這一樁樁一件件讓人難以相信的事情,還就真這樣發(fā)生了,而且還是在大秦境內比比皆是,處處都有。
因為玻璃琉璃獲得的大量利潤,讓大秦國庫充盈;因為大秦國庫充盈,大秦就有錢雇傭黔首用水泥修路;因為大秦雇傭黔首修路,使得黔首手中都有了余錢;因為黔首手中有了余錢,需要消費的他們就引來了商人;因為黔首消費引來了商人,大秦玻璃琉璃就能獲得大量的利潤……
如此循環(huán),生生不息。
這就樣,大秦就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無論是黔首還是國家都富裕起來了!
第一次將這種情況上報給秦王的時候,治粟內史自己還震驚了一把,因為當年國庫的收入是真的很可觀。后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刷新他的認知,到最后治粟內史本人都已經麻木了,現在再去看國庫充盈的樣子,他都覺得燙手,真的!
而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朝中眾人注意到了商人這個群體。以前也不是沒有注意過,畢竟人家呂大丞相就是商人出身,但是大家都知道商公的政論,所以只當呂不韋是特例,沒有在乎。可是如今看來,可容不得他們不在乎了,因為他們發(fā)現商人能讓大秦和黔首富起來,順便他們自己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所以有關于商人的政策也隨之而來,因為是關于商人的政策,所以已經當了很久咸陽學宮校長的呂不韋再次站在了朝野之上。
重新登臺亮相的呂不韋:“……”
這情況就挺稀奇,不太確定,再看看!
如今的呂不韋已經不是當初的呂不韋了,以前的呂不韋在朝堂上一手遮天樹敵頗多,現在的呂不韋站在朝堂上,百官圍繞奉承贊美,情況不可同日而語與,待遇也不可同日而語與,差距不要太大哦!
沒辦法,不奉承不行啊!
呂不韋現在是咸陽學宮的校長,朝上不少官員的兒子、孫子、侄子就在咸陽學宮里讀書,萬一一句話沒說好惹得呂不韋生氣,回去給自己孩子穿小鞋怎么辦!要知道呂不韋在以前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大概能猜得出這群人心中所想的呂不韋:“……”
老夫我都懶得說什么了,算了,就這樣吧!這樣也挺好,他還有什么要求的呢!
言歸正傳,嬴政這次將呂不韋叫來就是想詢問一下他對商人的意見,這對呂不韋來說就是專業(yè)對口,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商人的行為無非就是一點,利!只要有利益,就可以驅使商人,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就可以讓商人為之行動。聽清楚,這是兩個觀點,利益和足夠的利益,前者是商人主動,后者是商人被主動。現在大秦富裕的情況就是商人主動的結果,大家都看見了,但是如果想要讓商人聽取你們的趨勢被主動,那就需要足夠的利益。”
呂不韋的觀點,也是大家注意且看中的地方,大秦富起來他們自然是高興的,但是如果這樣的富裕也讓其他國家享受到,那他們可就高興不起來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談話,想要將商人控制起來,最好是控制在大秦的手中,讓他們?yōu)樽约候屖埂?br />
而以上這些不只是朝中眾人想要的,同時也是秦王嬴政想要的!
就像原歷史中的那樣,六國畢四海一,始皇帝嬴政下令,徙天下豪富與咸陽十二萬戶,將這群富商至于中央政府的監(jiān)視之下。
然而呂不韋卻給了嬴政不同的建議,或者說是另一種驅使方法。就算不動用軍權,也可以驅使商人為自己所用。
“仲父以為這足夠的利益應該如何?”
現在呂不韋和嬴政的關系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劍拔弩張,甚至可以說是與之相反的親密無間,所以在在這種場合下,嬴政叫呂不韋這一聲仲父也算是心甘情愿。而且他也不怕有人以此攻殲自己認呂不韋這個商人為父,畢竟讓嬴政認呂不韋為義父的人可是先王秦莊襄王,其他人可不敢跟這位比尊貴。
還有現在呂不韋的身份依然不同,已經不能只囊括在商人的行列內,誰讓咸陽學宮有教無類的大名在外,就沖呂不韋用賺來的錢財經營學宮這一點,大家也得稱他一聲呂大善人,呂善公,而不是呂商。
嬴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叫呂不韋為仲父,可算是給足了呂不韋面子,讓呂不韋再度進入高光時刻。如此厚愛,呂不韋自然也要投桃報李一番,遂也給嬴政提出了建議,“王上可知曉為什么老夫的商隊遍布天下,且無人敢攔?”
“……仲父,請詳講。”
“自然是因為老夫的身份,以前是秦國丞相,現在是咸陽學宮的校長,所以老夫的商隊無論到哪里都能借到大秦的勢,大家不算看不起商人,也不敢給背后靠著大秦的商隊找麻煩!老夫如此說,大家可是明白了?”
“呂公的意思是,讓大秦給商人們做靠山,就算是給商人足夠的利益!”
李斯腦子轉的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而經他一提醒,眾人也恍然大悟跟著點頭,好像確實是這樣。
而韓非站在一邊皺著眉頭,提道,“商人奸詐,給他們這種待遇,豈不是引狼入室?”
“那這就要靠你們這些法家人了,制定法律不就是你們的專長嗎!”到底是前任丞相,這種政治頭腦可不是蓋的,呂不韋笑著回答韓非,瞬間就撫平了對方心中的疑慮。
此言一出,韓非瞳孔一陣放大,“原來如此,非多謝呂公提點!”
遂轉頭看向坐上首的嬴政。
嬴政:“善!”
第118章 楚系動蕩
七年的時間能發(fā)生很多事。
比如大秦咸陽城等潁川郡、東郡、邯鄲郡各大城市被重新翻修;比如水泥路已經遍布大秦每一個村鄉(xiāng)里城;比如讀書寫字已經成為每一個大秦子民必備的課程,幼兒讀學前、成人讀成再教育,讓每一個站在大秦土地上的黔首都學會大秦字,熟讀《大秦律》。
也比如,讓大秦每一個黔首知道自己國家生活與其他國家黔首生活的區(qū)別。
是的,這才是讓黔首們心甘情愿擁護秦王統治的原因。
因為現在當世除了大秦外,還有楚、燕、齊三國,這也讓生活在大秦的黔首有了對比的方向。再加上從走南闖北的商人那打聽到的消息,凡是生活在大秦境內的黔首都忍不住唏噓。
當街搶親民女、派隨從毆打黔首致死、強征土地農田等等早已經遠離自己生活的事情,卻依舊在其他三國上演,重點還因為那群人的貴族身份以及官官相護的緣故,做出這等惡劣行徑之人竟然都沒有受到律法的制裁,依舊大搖大擺的欺男霸女走街串巷,而那群因其死去之人連尸首都沒人敢收斂,只能被拖去亂葬崗拋尸在外。
還是那句老生常談,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群眾的心里自有一桿秤,不怕你去比,就怕你不敢比。現在就連跟秦國有著深仇大恨的舊趙黔首都不在自稱自己是趙人,而是大秦邯鄲郡的秦人。
事情的起因也是巧合,還記得武安君李牧嗎!
就是那位被趙王背叛的武安君李牧,在事情發(fā)生前住在代地的趙人,仗著自己是武安君李牧封地的人,覺得自己應該如武安君李牧那樣有骨氣,所以哪怕身體被秦國統治,心里卻一直沒低頭,想著自己早晚有一天反叛出去,如果可以的話好要將武安君從大秦咸陽城那里偷出來。
結果秦王政十七年,邯鄲郡代地發(fā)生了當世罕見的大地震,房屋倒塌、田地崩壞、死傷滿地,直接將現實暴露在眾人的眼前,將他們那種泡沫般的骨氣打碎,沒有外來資助和救援,他們這群人什么都不是,連大秦都懶得理他們這群自視甚高的蠢人,才會放任他們一直這樣下去,直到代地發(fā)生天災。
那時候的他們都打算等死了,畢竟掌權者是秦人,怎么會管自己這群不服秦國統治之人的死活。誰想到秦國還就真派人來,來的人還是他們極為熟悉的那位——武安君李牧。
“將軍,真的是你嗎!”原先李牧的近衛(wèi)長震驚的看著大批物資的李牧走近城內,一時間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什么將軍回來了,怎么可能,他不是被秦王關在咸陽……等等,真的是將軍!?”
“將軍回來了,將軍回來了!!!”
一時間整個代地都沸騰起來,本來萎靡不振的城市再次升起了希望。
將大批物資送入庫房,李牧便安排人去進行清點,然后找人詢問如今代地的情況。這次李牧能過來代地也是秦王政的恩典,代地不滿大秦統治哪怕身處咸陽李牧也有所耳聞,之前他還擔心他的那些老朋友老部下會惹怒秦王惹來殺生之禍,結果過了許久那邊也沒出什么事,后來才知道是因為秦王政懶得理他們那群人,只要沒有真的對大秦做出傷害,秦王根本就不會管他們。
而這時秦王政的這種行為,卻讓李牧從中讀出點其他什么東西,跟趙王遷相比,秦王政處事更加的公正,心胸也比趙王遷那個小人寬廣許多,甚至說超過李牧所認知的大部分君王。面對不滿自己統治的黔首,在他們還沒有做出其他阻礙大秦統治事宜的時候,竟然依舊能對其能一視同仁。
這種胸懷世間罕見,李牧就敢打包票的說,當時無人能及其人也。當初被綁進咸陽時,其實他就對嬴政其人的行事作風有所猜的,如今看來嬴政果真是個好君王,只可惜他不是趙國的王,而是秦國的。
這次代地發(fā)生地震之前,李牧就已經被秦王政放出來準備送往代地,畢竟秦國七年修戰(zhàn)期已經夠長了,無論是其他國家還是匈奴那邊都有點小動作。將李牧送往代地也是考慮到那邊是與匈奴的接壤處,于公于私都應該派人出接管,讓閑置在家的李牧去剛好,反正那里也是他原先的封地,接管起來也不會像讓秦人去那樣困難耽誤時間。
至于李牧到了代地之后會不會造反,對此嬴政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要知道雖然李牧到了那里,但是他的家人還在咸陽城,而且整個邯鄲郡除了代地外,其余地方的黔首都已經接受大秦的統治,一旦代地反了他們就會進入孤立無援的階段,而聰明如李牧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所以將李牧放回去,嬴政是一點都不帶怕的!
誰成想一場大地震直接將還在擺放階段的棋盤都翻了,無論是還想著怎么勸說故人好好過日子的李牧,還是穩(wěn)坐朝堂等著徐徐圖之的嬴政,都被這樣的意外撞到了頭。兩個人都知道現在可不是想著怎么慢刀出細活的時候了,而是趕緊派人派物資去救人啊!
剛到邯鄲城,李牧就接到了地震發(fā)生的消息,而那時候都已經過了兩天,急得李牧是團團轉一點辦法都沒有。而就當李牧急得不行的時候,邯鄲城的官員前來擺放,還帶了許多人馬和物資。
因為邯鄲郡這邊實行的是儒法結合統治,愛民的仁政已經深入地方官員的骨髓,都是咸陽學宮□□導出來的官吏,遇到這種情況當即就準備好了物資和人馬,就等著上面一聲令下就過去。如今得到命令,當即就將東西給李將軍送去,直接讓還在焦慮不已的李牧愣在當場,心情極為復雜。
接到臨時護送任務的李牧:“……”
上午接到消息,下午東西就準備好,你們秦人的速度都是這么快的嗎!?要是當初趙國有這種行動力,哪里還會被滅。算了,不提了,說多了都是淚!
之后就是李牧領著賑災的物資前往代地,與他的那些故友見面。
而經過李牧的介紹后,代地的那群人才知道秦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國家,秦王政又是一名什么樣的君王,將趙國和趙王跟他們比較,都是侮辱了這樣的國家和君王。而他們這群人之前的那些行為,根本就如同跳梁小丑般讓人感到好笑,他們以為的骨氣其實都是秦王政懶得理他們的結果。
再看看已經塞滿庫房的物資,和過來救災的大批軍隊,之前自認為有骨氣的那群代地人都陷入了羞愧般的沉默中。而就在地震結束不久后,李牧的兒子李左車在咸陽城接到自家父親的來信,沒幾天也跟著進入咸陽學宮讀書。
自此之后,邯鄲郡就徹底融入了大秦。
*
與此同時,確定大秦終于將韓魏盡數吸收的嬴政,總算是準備實行自己下一步打算。
因為之前嬴政為友連滅兩國的行為太過深入人心,且效果頗好,所以為了不讓嬴政的形象塌方,因此哪怕大家在有心想要開疆擴土,也要想想一個權宜之策,不讓大秦成為主動的那方,至少對外表現的態(tài)度得是如此。
因為呂不韋之前的提議,所以大秦設立了官商,并由專人管理。
順便一說這個專人也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一直在咸陽學宮學習的張良,時隔多年這孩子終于被放出來了。
現在的張良已經不是過去的張良了,大家可以叫他鈕鈷祿氏張良,以前的張良自持身份估計不會跟商人或者黔首打交道,但是習慣被雍城公主和長公子扶蘇成天領著滿咸陽城跑之后,他也跟著脫胎換骨重新用新的態(tài)度去接觸那些人。
甚至說雍城公主很多的產業(yè),張良都有所接觸,就連‘窈窕’這個當世首個女性用品的產業(yè),都是跟他家張小妹有關系,甚至還加入了其中,成為了一個小管事。
這也讓張良從以前不諳世事的公子哥,進化成為了一個上能交往高官貴族,下能接觸商戶黔首的全能型人才。而也正是因為張良的全能,呂不韋才會向嬴政推舉他成為官方商會的代表,代為管理官商事宜。
而且因為張良是荀子的弟子,也是韓非的侄子,無論是儒家還是法家他都有所涉及,可以更容易接受因為商戶而制定的新秦律,簡直就是管理這些的不二人選。雖然張良年紀還輕,但是他如今的知識面已經遠超過旁人。還有考慮到良與扶蘇的關系,以及商會那些官商背后的力量,就連嬴政也不好放棄這樣好的人選。
所以才有了如今張良掌控大秦商會管理官商的事宜。
而張良本人也極為爭氣,畢竟是接觸商人,總歸是要有些計算頭腦,所以張良便將在其他部門任職的師兄張蒼抓了過來,還打了申請報告。
在自己部門摸魚摸得好好地的張蒼:“……”
我真是謝謝你哦,我的好師弟!笑著活下去.jpg
后來就連長公子扶蘇在做完自己的功課后,偶爾也會過去幫忙,嬴政本來想制止扶蘇接觸這些,但是在經過雍月的勸說下,便也放任自如了。
當時的雍月只對嬴政說了一句話——逆境出人才。
如果一輩子順風順水的小樹,是不會安穩(wěn)的長成蒼天大樹的!扶蘇的情況也是如此,如果讓扶蘇一輩子都只生活在溫室,他也無法真正的成長起來,不信就想想長安君成蛟,那就是個最典型的例子!
到底是兄妹,嬴政秒懂雍月的用意,自然也不再出聲阻止,只是讓他們注意安全。
如今大秦官商經營的也頗有成效,也是時候讓這些背靠大樹乘涼享受國家級待遇的他們做些貢獻了!
然而事情的情況往往沒有變化快,就在大秦前朝這邊打算磨刀霍霍的時候,后宮發(fā)生了一件大事,華陽太后薨了。
大秦太后過世,算是國殤,直接就打斷了嬴政的一切部署。
如果是其他太后可能還不會如此,畢竟前朝是前朝,后宮是后宮,但是華陽太后的身份不一樣,因為她既是大秦的王太后,也是大秦楚系的領頭人,她一死大秦楚系肯定會有所動蕩,這對大秦的統治也會有多影響。
最重要的是,華陽太后在臨死前竟然沒有將楚系的勢力全數交給昌平君和昌文君,而是將大部分的勢力轉交給楚姬。
這簡直就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包括嬴政在內。
昌文君&昌平君:“……”
怎么回事,太后你是想做什么!?
然后就有楚系之人舉報昌平君和昌文君泄露大秦機密,將大秦很多新東西傳進了楚國,就連棉花和玉米都被楚國那邊悉數盡知。當時的秦王政大怒,直接剝奪了昌文君和昌平君的官位,將他們禁足自家,并派重兵把守看管。
昌文君&昌平君:“……”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這怎么事情就發(fā)展成這個樣子了!?
事后嬴政也察覺到不對,隨即就去找了接受了大半楚系勢力的楚姬,想要從她的嘴里得知真相。而從楚姬那里,嬴政也終于知曉了事情的全過程。
華陽太后其實真正算起來應該算是被昌平君和昌文君氣死的,就因為嬴政最近想要對外擴張的動作,昌平君和昌文君想要阻止,又擔心會丟了丞相之位,所以他們便找上了華陽太后。對著她是一陣大道理的輸出,又拿楚國是她的母家說事,逼迫她有所動作。
華陽太后本就年紀大了,還生著病,連續(xù)幾次被兩人逼迫一氣之下就暈了過去,嚇得昌平君和昌文君趕緊走了。醒過來的華陽太后就將手中的所有勢力全都交給了楚姬,讓她發(fā)誓絕對不能出手幫助昌平君和昌文君后,沒幾天人就去了。
聽完后,嬴政的眼神也逐漸陰狠起來。
第119章 那個男人
嬴政雖然知曉昌平君和昌文君經常與楚國那邊聯系,但是他也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會膽大到出賣大秦,而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最后還是被楚姬給捅了出來。
一時間嬴政面對楚姬的時候,也有點心情復雜,“那是父親和叔叔,你就這么將事情說出來,你不擔心嗎?”
“王上,說實話,臣妾也是很擔心的,但是臣妾是一名母親,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連累我兒,尤其是他們?yōu)榱顺䥽谷贿B祖母都氣死了!那可是照顧了他們十幾年的華陽祖母,親如母子的關系啊!”
楚姬能對嬴政這么說其實也是早就打算好的,華陽太后在臨終之際曾經跟楚姬說過,嬴政這個人看起來刻薄寡恩,其實他本人也是很重情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成蛟,同為先王之子,從立場上來看他與嬴政就是對立的關系,那可是可以與他爭王位的人啊!
可是這么多年來,嬴政可有難為過成蛟!?
那自然是沒有的!不但沒有,成蛟的爵位和如今的地位,都是嬴政給爭取來的,就連趙姬的女兒也偏幫了成蛟不少。
連成蛟這樣身份微妙之人,嬴政都能對其優(yōu)待,更何況是已經給嬴政育有一子的楚姬。身為大秦長公子生母的楚姬,天生注定就是與嬴政站在同一立場,只要楚姬不傻沒有站錯隊,她就能順風順水的過上一輩子。
所以楚姬才會如此立場堅定的與昌平君和昌文君撇開關系,先不說他們出賣大秦的事,就從他們總是到華陽太后這里施壓,就足夠楚姬看出他們的人品。雖然是自己的父親和叔叔,但是讓楚姬依靠他們,就算是她也感到害怕。
“王上,妾身雖然是楚人,但是如今的妾身可是贏家婦,妾身的夫君是秦人,妾身的兒子是秦人,妾身怎么會讓外人侵害我夫君和孩子的利益,尤其對方還是……”說到這里,楚姬停了下來,畢竟有些話身為女兒的她并不適合說出口,但是就算是這樣,也足夠嬴政理解她的意思了。
“你說得對,你是我贏家婦,這樣做沒有錯……”想到昌平君和昌文君狼子野心辜負自己的信任,華陽太后臨死之前憤恨的行為,還有楚姬大義滅親的做法,嬴政在心中也有了自己的估量,“昌平君和昌文君之后的事情你不用管,接下來讓我來處理,為了預防萬一從明日開始你便閉宮不出,扶蘇這幾日就想跟著我,明白嗎?”
楚姬沒想到嬴政就真的這么相信了自己,甚至為了保護好她,還要將她從這件事中摘出來。他讓自己閉宮不出,就代表著切斷外面跟父親和叔叔站隊的楚系之人與自己的聯系,這樣自己就能從這樣的漩渦中保全自身。再加上王上親口說要帶著扶蘇,也就代表自己的身份地位依舊穩(wěn)固,不至于被這件事所牽連。
“妾身明白,從明日開始妾身就會閉宮。”
“如此甚好。楚姬你能如此,乃是寡人之幸,也是扶蘇之福啊!”
“只要王上不遷怒我們母子,楚姬就心滿意足了。”
“放心吧,很快這件事就會結束,你只需在忍耐幾日。”嬴政滿意頷首,隨即想到宮外的那兩位,心中也漸漸升起了殺意。
似乎是察覺到,嬴政的神態(tài)不對,楚姬抿了抿嘴輕聲道,“王上,妾身知曉家父和叔父罪無可赦,但是可不可以……”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和小時愛護自己的叔父,雖然楚姬找人將他們的罪行捅了出去,但是楚姬還是做不到看著他們去死,遂還是沒忍住小聲求情。
聽到楚姬的話,嬴政也反應過來那邊到底是自己長子扶蘇的外公和外叔公,楚姬的父親和叔父,如果真的處死的話,到底還是會對這對母子有所影響,所以思慮片刻便給了楚姬一個準確的答復,“放心吧,畢竟他們也是我大秦公主的血脈,算是半個秦王室,寡人不會處死他們!”
“那真是太好了,妾身就在這里多謝王上開恩。”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嬴政見楚姬面色略有喜色,還是沒忍住潑了盆冷水。
“這樣就行了,其實早在之前妾身就已經做好父親和叔父會因此被判死罪的準備了,只是妾身還是沒忍住求情。”楚姬扯出一絲不太自然的微笑,似有釋然,也似有認命。
“那便好……算了,你先就寢吧,寡人還有事先走了!”
“妾身恭送王上。”
“嗯。”
*
第二日,后宮便傳出楚姬被王上禁足的命令。
就在眾人以為楚姬因為其父叔之事失寵的時候,那邊嬴政又命令宮人將長公子扶蘇送到他那邊,打算親自照料,這一下大家又都拿不準嬴政的態(tài)度了。
楚姬這是失寵還是沒失寵,如果失寵了為什么王上會把長公子扶蘇帶到身邊教導,如果沒失寵那為什么楚姬又會被禁足,果然秦王政的心思詭異很讓人難料啊!
與此同時,同樣被禁足在自己府衙的昌平君和昌文君也知曉了這個消息,兩個人在思考了片刻后便知曉嬴政的用意,皆是不由的搖頭苦笑。
“是我們咎由自取,貪心不足,也怪不得楚姬她如此啊!”昌文君不由的出聲感慨,遙想起當初剛坐上丞相之位時的情形。
“你的女兒倒是很果斷,她這么做也算是給大秦楚系留下一脈,如此想來我們之前還真是對不住她,”昌平君作為兄長,也是最早跟楚國那邊牽連之人,如今在成為階下囚之后也想明白了,“我們的那個父親啊……呵呵,算是我連累了你啊……”
“兄長這是哪里的話,你我本是兄弟,哪有什么連累不連累一說,”昌文君對著昌平君安慰著,眼神看向楚國方向卻充滿了恨意,“要怪就要怪那一位吧,如果不是他主動聯系我們,我們何至于此。”
昌文君此話一出,昌平君神色也有些黯然,他的弟弟說的沒錯,如果是不是那一位,他們兄弟倆何至于此。
當初那位拋棄了母親跑回楚國的時候,他們就應該知道他們的父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連拋妻棄子都做得出的人,為了楚國算計自己的兒子又如何,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什么做不出來。過去幾十年都不聯系他們,就在他們登上大秦丞相之位后突然蹦了出來,與他們書信交流聯系,也怪他們鬼迷心竅覺得到底對方是自己的父親,親情關系在那里,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迷惑。
甚至在他死后,也繼續(xù)幫扶他另一個兒子穩(wěn)固楚國統治,還泄露了不少大秦的機密,現在想來自己還真是傻啊!那楚幽王是什么人,連身世都弄不清楚,對外傳他是春申君的私生子都比比皆是。如果他們的父親真的心有他們,就應該在九年前就將自己和弟弟接回楚國,繼承他的位置,而不是找一個身份不明的家伙繼位,要知道他和弟弟雖在秦國,確是實打實為他的血脈啊!
看看人家秦莊襄王,同樣是在外為質,同樣娶了他國女子,同樣也生下兒子。趙姬是什么身份,一個舞姬出身的女子,就算如此嬴子楚不照樣將其接回來,還承認她為正妻。可是他們的父親怎么做的,十幾年對他們兩個秦國公主所生的親身給孩子不聞不問,明知自己帶在身邊的孩子身份有垢,卻還是讓其繼位。
也怪他們當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現在東窗事發(fā)才回過味,為此還逼死了視他們如親子子侄的華陽太后,還差點連累楚姬和扶蘇。也幸好楚姬反應快,接手了華陽太后的勢力,一棒子將他們打醒,不然他們就真的無顏再見了。
想到這里,昌平君咬了咬牙,霍的一下站起身怒道,“不行,我還是不甘心,憑什么同為兒子,你我被其害落至此,那個男人卻一點代價都不付。”
此時的昌平君出奇的憤怒,連父親都不叫了,只稱呼對方為那個男人。
“兄長,那個男人已經死了!”昌文君說了一句公道話,雖然已經不想承認那個男人是他們的父親,但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他還能付出什么代價。
當初那個男人逃走的時候自己還小,對他也沒什么印象,兄長倒是跟其關系很好,也對其抱有幻想,也正是因此他才會在幾年前相信對方,還拽著自己為楚國牟利。現在兄長這個樣子,很明顯就是想通后破防了,昌文君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兄長,只能干巴巴的說句實話。
“死了那又如何,這樣難道就能磨平他的所作所為嗎!?”昌平君氣得來回打轉,最終一氣之下拍桌子,“他死了,楚國不是還在嗎!既然我們無法讓他付出代價,那就讓他在意的楚國付出代價吧!”
昌文君:“???”
昌文君:“……”
昌文君:“!!!”
臥槽,兄長你是想干嘛,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這……這樣不好吧,怎么說對外我們也是楚系之人,讓楚國付出代價什么的,真的可以嗎!?”昌文君臉色有些扭曲,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這事是能這么做的嗎,會不會不太好,尤其是影響不太好!
“為什么不可以,說我們是楚系之人,無非就是因為我們身上留著那個男人的血,可是你也看見了,那個男人將我們當成他的血脈了嗎!寧可承認一個血脈有垢的雜種,也不愿意承認你我,你覺得我們還有必要承認自己是楚人之后嗎!”昌平君也是發(fā)狠了,想通一切的他咬牙切齒的怒道,“既然他不仁在前,那我們也不需跟他再講道義,別忘了你我都是吃著大秦的米喝著大秦的水長大的,母親更是大秦的公主,如果真論起來我們也算是秦人,為大秦謀劃楚國可有錯!”
“額……”昌文君啞然,兄長你要是這么說的話……
看昌文君還有些猶豫,昌平君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怒道,“這一點你就不如你女兒楚姬果斷,她為了扶蘇都能狠下心跟我們劃清界限,難道我們就不能為了你的外孫跟楚國劃清界限嗎!?要知道秦王嬴政那邊還是很看重扶蘇的,有他在就是我們的退路,你還怕什么!”
昌文君這回真的是無話可說了,身為弟弟的他本就不是決斷之人,朝政大部分他也是以兄長為首,如今兄長如此,已經習慣聽從兄長的他自然也不會反對,“那兄長想怎么做,心里可有章程,弟弟能怎么配合你!?”
“章程的話……”想到最幾年大秦治理韓魏趙舊地的政策,以及大秦近幾年的發(fā)展情況,昌平君沉思片刻思考再三,沉聲道,“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甚至可以成為打擊楚國的最佳利器,足夠楚國大傷元氣了!”
“怎么厲害!?”昌文君瞪大雙眼訝異,忍不住追問,“操作起來很難嗎?”
能成為打擊楚國的最佳利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簡單的法子,王上那邊會相信嗎!或者說,會同意嗎!?尤其是他們現在本就是階下囚的現在。
“不,甚至可以說是很簡單,連讓大秦出兵都不需要!”昌平君淡淡一笑接著冷哼,一手敲了敲身旁的桌塌,“而且不出意外,甚至能讓楚國自己先亂起來,而且是大亂特亂。”
聽聞自家兄長如此說,昌文君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兄長,你真的確定會如此。”
“如果楚國那邊的情況我估計的沒錯,確實能達到那種效果。”
想到那個男人為了楚國殫精竭力的欺瞞自己和弟弟,還害得自己和弟弟落到如此境地,昌平君眼中的寒芒一閃而過,心中暗道,對不起了父親,這也是我最后叫你一聲父親,為了我和弟弟就請你和你的楚國委屈一下了。
第120章 磨刀霍霍
雖然已經將人軟禁起來,但是嬴政還是想親自見一下昌平君和昌文君,他想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什么會背叛大秦。
因為兩人的身份特殊,所以嬴政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將兩人帶上朝,而是微服私訪私下去了兩人的府邸。
結果當嬴政進去的時候,就在門外聽了一耳朵,昌平君和昌文君在密謀怎么坑楚國一筆的全過程,還是那種要把楚國坑的滿臉是血,再也翻不了身的那種坑。
在門外不小心聽到以上一切的嬴政:“……”
難道說之前都是誤會,不應該啊,都人贓并獲了!?不確定,再看看.jpg
而此時嬴政聽見的不是別的,正是昌平君在跟昌文君說如果成功的話,楚國會如何如何的那一段,這就……嗯……
嬴政好奇了,嬴政很好奇,嬴政好奇到冒泡!
如果說在來之前,嬴政找昌平君和昌文君想的是興師問罪的話,那么現在他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坑楚國的辦法是怎么操作的,過程特別詳細的那種!港真,嬴政是萬萬沒想到,本以為會背叛大秦的二人竟然會是這個打算,話說不是都確定他們將大秦的東西偷偷泄露給楚國了嗎,為什么還能坑楚國一筆!?
而且這件事楚姬知道嗎!還是說里面有內情的同時,還有內情!?
話說你們楚系的真會玩,一套又一套全是套路,華陽太后是這樣,楚姬是這樣,就連被軟禁的昌平君和昌文君還是這樣!華陽太后的套路是將趙國武安君李牧套出來了,楚姬的套路是將昌文君和昌平君套進去了,而昌文君和昌平君的套路……這個厲害,是想把整個楚國都套進坑里呢!
嬴政一邊聽著里面的密謀,一邊站在門外回想以上的那些內容。話又說回來,如果昌平君和昌文君當真是如此打算的,并確定背叛秦國是一個誤會的話,嬴政也不是不能網開一面,原諒他們將秦國的機密泄露給楚國這件事。
考慮到自己站在門外聽得也不清楚,迫切想知道真相的嬴政給身邊的內侍總管張林遞了一個眼色,讓他上前敲門。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直接驚醒了屋內還在密謀的兩人,也將他們嚇了一跳。在這節(jié)骨眼上,什么人會上門來找他們,而且還是就在他們被軟禁的這段時間中,難道他不怕被王上知道打成叛賊嗎!?
然后他們就看見秦王嬴政一臉寒霜的走了進來,心中的疑惑也落了地。
哦,原來是王上啊,那就沒問題了!
等等,不對啊,竟然是王上,王上不是已經確認人贓并獲證據確鑿了嗎!為什么還會親自來見他們,這不符合常理啊!?難道說是楚姬或者說是扶蘇給他們求情了!?不然怎么解釋,眼中容不得一絲沙子的秦王政親自來!
昌平君&昌文君:“罪臣參見王上。”
“起來吧,”嬴政站在門口對著兩人說完,有看向總管張林和隨行侍衛(wèi)幾人,“你們在門外禁止任何人入內。”
“喏。”
沒想到嬴政會下這種命令,昌平君和昌文君兩人狐疑的面面相覷,心中暗道王上難道是要跟他們私下談嗎!?轉念一想就猜到嬴政這么做的理由,昌平君和昌文君幾乎老淚縱橫,王上這是在給他們留下最后一絲顏面啊!
外人都出去后,屋內就剩下昌平君、昌文君和嬴政三人,談話也就此開始。
因為拿不準嬴政來此的目的,所以一開始昌平君和昌文君兩人都沒有先開口,而是有些拘謹的坐在下首位置。可是嬴政卻不會在意他們的拘謹,如果他們真的拘謹也不會那么大咧咧的將獨屬于秦國的機密泄露給楚國了……
“叔父難道就沒有什么想對寡人說的嗎?”嬴政坐在上首主位,語氣淡淡眼神卻犀利的掃射下面不吱聲的二人,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被嬴政冷聲冷氣的點名,昌平君和昌文君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咬咬牙齊齊站起身隨即給嬴政跪了下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已至此他們也確實人贓并獲,如今之計唯有將事情和盤托出,他們才會有一線生機。
“臣有罪,罪無可赦,”昌平君作為兄長,也是這次事件的領頭人,當即就先開口請罪,“都是臣有眼無珠認賊作父,后來還執(zhí)迷不悟連累昌文君,最終釀成大禍。”
沉默不語的嬴政:“……”
聽到昌平君說自己有罪且罪無可赦的時候,嬴政的心下就是一咯噔,也終于確定楚姬并沒有說謊,昌平君和昌文君確實背叛了大秦。虧他之前還以為其中有隱情,合著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一時間嬴政有些惱火。但是為了弄清楚來龍去脈,所以嬴政還是按捺下心中的惱意打算繼續(xù)聽完。
然后嬴政就被動吃了一口大瓜,差點沒噎死。
昌平君的腦子和嘴皮子也還是很厲害的,不然也不會在丞相的位置安居那么多年,直到這次被自己人舉報。其實昌平君也沒說什么,就是把幾年前楚國那個男人在自己成為丞相后,私下聯系自己的事,以及后來讓自己泄露大秦的情報并暗暗輔佐他那個雜種弟弟的事都和盤托出了。其間還夾雜了自己的思想經歷,復雜取舍等等內容,昌文君還在一旁偶爾插上幾句。
就在嬴政越聽越火大,隨時準備爆發(fā)的時候。昌平君突然就給他來了一個峰回路轉。
“現在想來,當時臣真的就是鬼迷心竅了,怎么就相信那個男人的話,竟然在其死后,還執(zhí)迷不悟的繼續(xù)聽從那個男人的遺愿輔佐一個血脈不純之人。如今臣落得這個下場也算是臣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昌平君語氣暗淡的說著,隨即突然又憤恨起來,“臣如今落得這個下場,臣無話可說。可是臣不甘心,不甘心那個男人和那個血脈不存的雜種,踩著臣和臣弟弟的尸骨上位,憑什么!王上,臣想您是懂得這種心情的吧!”
嬴政懂嗎?
嬴政當然懂啊!
昌平君如今的心情不就跟嬴政剛從趙國為質歸來時的心情一樣嘛!
年幼的他為嬴異人頂崗,承受了本不應該是他承受的欺凌和痛苦,結果一回到大秦,就看到自己的位置被父親另一個孩子成蛟所替代,這種心理落差真是誰享受誰知道!而且照比昌平君和昌文君,嬴政的情況還要更糟糕的一點,至少因為秦昭襄王的關系,昌平君和昌文君在幼時可沒怎么遭受過虐待,而年幼的嬴政可是連饑餓挨凍都享受過了!
聽到昌平君發(fā)自內心的問話,嬴政的嘴角輕動了一下,什么也沒說,但是心里卻不由的贊同昌平君的說辭。沒錯,就是這樣,憑什么,憑什么同為父親的孩子,另一個孩子就能得到父親的寵愛和謀劃。
但是轉念一想,后期嬴政的情況又比昌平君和昌文君好一點,至少嬴異人在臨終之際是將王位傳給了嬴政,而不是他寵愛的成蛟,甚至為了讓嬴政坐穩(wěn)王位還將自己的恩人兼好友呂不韋拉上馬,推到前臺成為擋箭牌,這一點就比楚國的那一位強上百倍。(呂不韋:別提那個混蛋,想起來我就來氣!暴躁臉.jpg)
“所以王上,請給罪臣一個機會,讓罪臣將功補過,罪臣要將他們楚國欠大秦的東西都還回來,不然臣死不瞑目。”
終于將話題講到了這里,嬴政的表情也略有松動,聽了大半天,坐了大半天,他等得就是這句話!看來自己之前果然滅有聽錯,昌平君和昌文君確實是有了對楚國出手之心,甚至說是想要滅楚之心。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因愛生恨嗎!?
“叔父,對于楚國的想法,你們詳細講講吧!”可算是講到正題,嬴政也不想聽別的了,開口就讓昌平君將計劃和盤托出。
“喏。”
昌平君也不含糊,經過剛才和昌文君的復盤,他們的腦中自然已經有了一個成熟的計劃,因此面對嬴政的詢問,他們自然也不帶怕的全說出來。
之前就說了昌平君和昌文君將秦國的機密泄露給楚國,而他們泄露的都是什么呢!
薯蕷、玉米、棉花以及水泥,因為玻璃和瓷器的制作過程極為復雜嚴謹,所以哪怕是昌平君和昌文君也沒弄到手,不過有了之前的幾樣,也足夠楚國那邊吸收了!
可是問題就出在上述這幾樣上面。
薯蕷、玉米都是糧食,而且還是高產糧食,正常來說有了這種高產糧食,無論是哪國的黔首都不會繼續(xù)挨餓。可是經昌平君調查,楚國那邊的黔首并沒有因為有了高產糧食而不再挨餓,甚至挨餓的人還更多了!因為貴族們根本就不會讓這種高產種落入黔首的手中,就算是有也被強制收走了,以至于種植高產糧食的黔首反倒是比種植普通菽粟的黔首死的更多,還是餓死的!
至于楚國貴族們?yōu)槭裁匆@么做,昌平君推斷是他們想要防范大秦出兵,所以打算屯糧。
但奈何誰也沒想到大秦竟然會忍了七年都沒出兵,導致他們所屯的糧食都放壞了也沒有用武之地。而他們這種行為在黔首的眼中就是,這群貴族寧可將高產的糧食放壞也不給快要餓死的黔首們吃,簡直不是人!
“就連棉花和水泥也是如此,所販賣的錢財全都被楚國上層包攬,黔首是一點好處都沒分到。不止如此,甚至還有不少人因為種植失敗或者浪費水泥等原因喪命,幾年積累下來楚國黔首對楚國上層的憎恨如何可想而知,”昌平君慢條斯理的說著,對著面上沉思的嬴政繼續(xù)道,“如果臣再將大秦黔首的生活情況透給楚國黔首們,王上后果如何想必也不需要臣繼續(xù)說明了吧!”
不用了,確實是不用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嬴政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不就是2.0版的魏國嗎!如果操作得當的話,確實可以如昌平君所說的那樣,不用他們大秦浪費一兵一卒,就可以重現大梁淪陷的高光時刻,收下楚國的大片土地。
而且哪怕最后楚國真的淪陷,這件事也怨不到秦國身上。
畢竟秦國可是真正的苦主,無論是薯蕷、玉米還是棉花都是秦國的機密,被楚國偷取可不是他們所愿。最后落得那種下場,也是他們楚國的貴族貪得無厭,被本國黔首記恨的結果,秦國從始至終都是受害方,就連收復楚國的大片土地也是因為楚國先不仁在前,秦國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損失而已。
這么一想,嬴政的大腦就興奮起來,之前他還想著利用商人去到楚國搞經濟入侵,現在看來昌平君的做法要比商人更加靠譜,也更加穩(wěn)妥。畢竟利用商人去楚國搞事,怎么說都會留下痕跡或者說把柄,可是如果運用昌平君的辦法,大秦怎么做都情有可原,因為大秦可是實打實的受害者!
怎么報復回去都不過分,而且如果讓大秦去收下楚國的土地,說不定還會受到楚國黔首的爭相支持,眾望所歸。
越想越覺得其中有戲的嬴政,也不再板著臉,而是雙目炯炯有神的看向侃侃而談的昌平君,說道,“叔父的想法不錯,寡人也頗為贊同。如此辦法,寡人可否將這件事全權交給叔父去辦呢!?”
嬴政這是想讓昌文君表態(tài)了,或者說是打算給他一個機會。
聽出嬴政言下之意的昌文君自然不會拒絕,因為這本就是他的目的,所以在嬴政問出口后,他趕緊拉著昌文君一起跪下,朗聲道,“臣不敢受王上委托,此本就是臣之過矣,臣定當竭盡全力完成。”
“如此甚好,如果此事半成,寡人恕爾等無罪。”
“多謝王上開恩。”
將命令下打完,嬴政便離開了。
不久,昌平君也開始拔刀霍霍向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