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武林不敗(一)
“哥哥,你別管我了!不然我們都會死的!”
見二人逃跑無望,自己又是才五歲的年紀,擔心會拖累哥哥,靈兒便心中一狠,眼含淚水神情痛苦的讓哥哥林平之放棄自己。
“不會的,我們不會死的,靈兒不會死的,哥哥會保護你的……”
林平之拼命搖著頭,即便形容狼狽,雙腿也因為逃跑而酸軟發麻,他依舊堅持著要將妹妹帶出去。
說完安慰妹妹的話,他又神情驚恐不安的觀察四周,猶似驚弓之鳥,聽到一些風聲蟲鳴鳥叫都會嚇的渾身僵硬雙目緊縮。這位昔日出身富貴善良俠義的大少爺,此時也不過是一位十三歲的少年,他不明白為何家里會突然慘遭橫禍。
明明他是為了救下一個可憐無辜的小姑娘而已,至于被殺死那人,他也是無意的,是那人為非作歹咄咄逼人還武功比自己還要差,他才會無意失手殺了那人的……
這一番話在林平之的心里、腦海中不停的被默念著,因為他和太多人說過這樣的話了,和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妹妹,還有和那些來勢洶洶的青城派門徒。
但是沒有人聽他的話,就算是愿意相信他的父母,也被那青城派的掌門余滄海和木高峰給折磨死了,林家一族上下百口人,也在青城派一日復一日的威脅和襲擊下盡數身亡。
只有妹妹和他兩個人逃了出來……他只有妹妹了,他真的只有妹妹一個親人!
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的妹妹!即便是踩著他的尸體……見哥哥林平之的神色不對,擔心他會有心魔的靈兒趕緊開口道:“哥哥,我餓了……”
“靈兒餓了?那哥哥給你找吃的。”
聽到妹妹的呼喚,林平之腦海中的血腥場景頓時被全數壓了下去,報仇雪恨還是之后的事情,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活下去。
但出身富裕,也是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大少爺的林平之,哪里會什么賺錢的法子,更別說為了不讓人多勢眾的青城派門徒發現他們的蹤跡,不僅是冒死送他們出來的管事,還是后來二人的逃亡,都是避開有人煙的地方。
荒郊野嶺哪來的食物,便是有那吱吱喳喳的野鳥和活潑靈動的野雞野兔,那也不是武藝平平的林平之能打得到的。
最后二人都快要走斷腿了,也只是找到一株梨樹,“哥哥,這樹上的梨子是自己長出來的,還是有人種出來的?”
靈兒假作天真,問出這樣的話就是想要吃上一點梨子。這一路逃亡大多數時候都是哥哥背著她跑的,她都肚子餓了,那哥哥林平之之后比她更餓。
果不其然,偏頭一看,她的哥哥真的對著那滿樹的梨子在咽口水。人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看一把觀音土都覺美味,更別說是清甜可口的梨子了。
“靈兒,這梨子長的這般好,很有可能是有人家種在這里的……”
林平之艱難的說出這番話,他的教養不能允許他偷別人家的梨子,但理智也在說今日若是不吃這梨子,怕是得小命危矣。
但他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靈兒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一個十分善良溫柔的人,可就是這樣的人,偏偏就最容易被旁人欺騙。
“是有人種在這里的嗎?那我們就不可以摘了……可如果找不到別的食物,我們是不是要被餓死了?”
靈兒一邊說著,一邊也看著樹上的梨子咽口水,而看到妹妹滿眼的渴望,林平之咬了咬牙,還是彎腰把外衣給脫了,然后就要爬樹去摘梨子。
他自己一個人挨餓就行,但妹妹不能跟著他忍饑挨餓。
就這樣靈兒親眼看著林平之動作生疏的爬上樹,然后摘了兩三個梨子下來,拿到梨子的她也是很謙讓的讓哥哥吃兩個,自己吃一個就行。
“我胃口小,而且哥哥背著我跑了一路,肯定會更餓的……”
林平之摘這幾個梨子都是要給妹妹的,自己則是不打算吃的,結果妹妹一句“哥哥不吃我也不吃”,就將林平之給打敗了。
三兩下就把一個梨子吃完,靈兒就在袖子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個制作精美的小金蟬:“哥哥,再多摘幾個梨吧,我們把這個小金蟬埋在這棵梨樹下面,就當做是和它的主人買下了梨子。”
也不知道要在這偏僻地方待多久,多帶點吃的總不會有錯。
林平之看著妹妹掏出來的小金蟬,頓時就濕潤了眼眶,凄然道不可:“這是阿爹送你的五歲生辰禮,如何能就這樣用出去?”
靈兒搖搖頭,說自己和哥哥的性命最要緊:“若是爹爹在天有靈的話,也會同意的。爹爹在生前一直保護著我們,就算是去到了天上,也能用小金蟬保護我們的。”
一番話說的林平之那是心中苦澀酸痛,父慈母愛的人生,早就一去不復返了……
小金蟬最后被埋在了那顆梨樹下面,二人帶著新摘的幾個梨子,再度踏上了逃亡之路。
“哥哥,我們要去哪里啊?”
林平之:“靈兒不要怕,我們現在是要去洛陽外祖父家。”
靈兒懵懵懂懂的點點頭,沒有再問什么,不過她心里卻是知道自己的外祖父是個大人物,曾經名震江湖的中州大俠,也是現在洛陽金刀門的掌門——王元霸,江湖人稱金刀無敵。
王家在洛陽也是響當當的一方豪霸,若非那被誤殺的人正是青城派掌門余滄海的兒子,再加上他們的外祖父已然年老,早就不在江湖上行走,倒是讓那余滄海趁虛而入。
“那外祖父他們會派人來接我們嗎?”
靈兒是真的走到腰酸背痛,該挨千刀的余滄海,早晚要將他千刀萬剮,還有青城派的每一個人,都別想逃!
“洛陽離這里太遠了,消息要傳回去,怕是要花一段時日……”更別說青城派也不是什么蠢貨,必然會花大功夫去封鎖消息。林平之對此并不樂觀,還是決定自食其力,帶著妹妹往洛陽去。
青城派那邊又不停的派人尋找他們兄妹二人的蹤跡,如果不往洛陽去的話,很容易就會被尋到。林平之在心里計劃著一切事情,雖然心中很是愁苦悲痛,但有妹妹在,至少還是勉強有個安慰的。
此時林平之和林靈兒都覺得只需要到了洛陽,那就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但讓兩個孩子預料不到的是,行至衡山時卻遇到了意外。
當無意間在集市上撞見那木高峰帶人大張旗鼓的尋找兩個孩子的蹤跡時,林平之慌不擇路的就帶著妹妹往附近的偏僻地方跑,因為他懷疑自己身邊的任何人都是青城派的門徒。
靈兒沒有說話,而是配合著逃跑,但她花了幾年勉強修來的內力,卻敏銳的察覺到他們身后有人在追著。
“哥哥,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
靈兒很小聲的提醒,林平之神情一僵,趕忙帶著妹妹往隱蔽的樹叢里跑,以此躲避耳聰目明的江湖人。
但收效甚微,因為身后的追蹤還是在的,而且還明顯是兩撥人,林平之和靈兒瞬間就想到了兩個人——余滄海和木高峰。
這兩個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落到他們手里,還不如直接提前自殺,不然肯定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哥哥,你還是丟下我吧,帶著我是跑不了的……”
見哥哥又要抱起她逃跑,靈兒咬著嘴唇就讓林平之放下她,但林平之卻堅持,可一路上風餐露宿又吃不飽,原先珠圓玉潤的一張俏臉都餓消瘦了,神色也是憔悴不堪的,如何能跑得過后邊那些心懷不軌的江湖惡徒。
沒辦法,在路過一處小小的枯木凹槽時,林平之見剛剛好可以把妹妹給藏進去,他頓時就兩眼一亮把妹妹給安置在這里,還有拿著的梨,也盡數給了妹妹。
“靈兒,待在這里乖乖的等哥哥回來,如果哥哥沒能回來的話……你就要一個人去洛陽知道嗎!”
早就不想拖累林平之的靈兒很是乖巧的點點頭,說自己會在這里乖乖等哥哥回來的,然后就被林平之用一大堆枯草枯枝等掩藏起來。
目送林平之離開的靈兒,神情是很平靜的,她對死亡其實并不害怕,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還有來世。若是要讓她因為自己的存活看,而害死了林平之這個唯一的親人,那才是真正的傷害。
林平之是一個很好的哥哥,如果只能夠有一個人活下來,那她甘愿赴死。
靈兒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確實是燒得滾燙,看來確實是非常不幸,她生病了。
在被燒的神智有些迷糊時,靈兒只聽到一陣輕巧細微的動靜,好似是有一只兔子在靠近這里,再之后就是一陣濃郁的香味,像是花香,又像是脂粉香——
如果靈兒是神智清醒的話,她就會分辨得很清楚,這是從骨血中透出來的蠱毒香味,還摻著一點微不可聞的血腥味。
“哥哥……你回來了……”
柔軟滾燙的嬌小身軀倒在自己懷抱中,還以為是一窩野兔子的東方不敗面不改色,心中波瀾不驚,但雙手卻是十分誠實的接住了那個小小的身子。
不因為什么,單純是因為他很喜歡孩子,尤其是模樣俊俏的孩子。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在將那惡貫滿盈的任我行囚禁之后,還一如既往的嬌養著任我行的親女兒。
其中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任盈盈是個嬌俏的小姑娘。
但是現在,他好像撿到了一個更漂亮可愛嬌俏可人的小姑娘了。
第62章 武林不敗(二)
當靈兒醒來時,只感覺嘴里一陣苦澀,隨便辨認一下,就發現是退燒的藥湯。又想起昏迷前的場景,她就意識到自己這是為人所救,就是那個救她的人,瞧著可不像是個好人。
于是在見到衣著華麗又容貌出眾的東方不敗時,靈兒的第一反應就是警惕和戒備。
只是憂心還不知道身居何方的哥哥林平之,靈兒還是勉強壓下了身體的疲乏和腦子昏昏的勞累,開口和這個自稱東方不敗的男人交談。
其實兩個人都是陌生人,雖然他們之間有救命之恩,但能說的話也沒有多少。東方不敗也就是簡單問幾句小姑娘的名諱和親人,在得知父母為仇人所殺,自己又狼狽逃亡至此地時,東方不敗略微也對這個叫靈兒的小姑娘有了幾分惻隱之心。
“原來靈兒還是個可憐的孩子,那便安心待在我這里。”
靈兒很敏銳的察覺到東方不敗在聽說自己沒有任何親人之后,眼神中是劃過一抹淡淡的滿意和欣喜,當然也有憐憫和同情,但比起前者,實在是太少了。
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竟然會有這樣的人……亦邪亦正善惡難辨。
于是靈兒就發揮孩子的好奇心,有點忐忑不安的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誰啊?”
一個才五歲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威脅,東方不敗很是淡定的說出日月神教和自己的名號,“靈兒,往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你也將會是我日月神教的圣女。”
圣女?靈兒心中頓時一驚,下意識覺得這又是一個想要圖謀他們家辟邪劍譜的歹人,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便也只得假作懵懂的點頭,隨后就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說自己還想要睡覺。
“那你安心睡覺,本教主會給你安排幾個丫鬟和婆子照顧你,等你修養一段時日便開始練功習武。”
靈兒再次乖巧的點頭,表面上是又躺回去那個香氣撲鼻的軟枕高床上安睡,但心里的各種猜測早就泛濫成災。
一個陌生人救下一個可憐的小姑娘,有五成的可能是因為本性良善,但知道這里是日月神教的靈兒,就沒有那么好的想法了。
因為日月神教在江湖上的名聲,可是魔教邪.教,雖然在靈兒的記憶中,日月神教的教主應該是任我行,而不是什么東方不敗南方不敗。
所以在林家被青城派滅門時,日月神教也發生了權力交接的事情?那上一任教主任我行又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不是靈兒想要思考這些事情,而是如果任我行沒有死的話,那早晚都會殺回來的,至于什么前任教主還活著,現任教主就走馬上任,那絕對不可能。
男人對權勢可是很看重的,甚至是到了殺妻殺子出賣尊嚴的地步。更別說任我行姓任,東方不敗姓東方,這看著就不像是正經途徑當上教主的樣子。
萬一那任我行沒有死,真的殺回來了,她這樣的小身板,怕是也得跟著死。
所以怎么就是東方不敗救了她呢?
靈兒是既憂愁自己的處境,又擔憂哥哥林平之的現狀,她哥哥還是很聰明的,沒有她的拖累,自保應當是可以的。就是擔心她哥哥有機會回去尋她,結果卻找不到,那肯定是會很惶恐不安的。
可想到東方不敗的態度,靈兒又不敢貿然說出自己還有一個哥哥的事情,萬一這魔教教主真派人去尋,怕是到時候人質還能再多一個。
而且沒有她哥哥在的話,憑她的本事,早晚可以尋個機會逃出日月神教——若是她哥哥在的話,不管是被下了點什么稀奇古怪的毒或者蠱,還是強迫做點什么殺人放火的勾當,怕是都得毀了林平之。
比起正直善良的林平之,靈兒覺得還是自己更適合待在日月神教。
——
東方不敗在見完自己撿回來的小姑娘后,心情頓時就好了許多,因為他終于找到了能救命的機緣。
天知道當東方不敗將心狠手辣的任我行給打敗,然后再囚禁于西湖梅莊的地牢,同時嚴刑拷打審問日月神教歷代以來的絕世武功秘籍都被藏在哪里,最后卻從密室里翻出一本《葵花寶典》,并發現那上面第一頁就寫著“欲練此功,必先自宮”兩行字時,他是有多絕望。
和靈兒的經歷大致相似,東方不敗在十一歲時就不幸父母離世,失去雙親淪為孤兒的東方不敗是被救命恩人童百熊給救回日月神教的,當時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風雷堂副香主。
只是后來被任我行看中了筋骨清奇,便得以破格提拔節節高升,還當上了光明左使——在此之前,東方不敗是真的以為任我行對自己就是賞識之情,直到他被要求修習《葵花寶典》,并作為任我行吸取功力的工具后,東方不敗才猛然醒悟,任我行并不是童百熊。
于是在任我行癡迷修習吸星大法,并被設計走火入魔之際,東方不敗便趁機打敗了他,并大肆排除異己,誅殺了許多不肯臣服在他權威之下的教眾。
留下任我行的一條小命,就是因為東方不敗想要從任我行那里得到解決的辦法,《葵花寶典》一旦開始修習,就決不能中途停止,否則的話就會立刻爆體身亡。
可若要繼續修習下去,卻又必須得自宮,不然也會爆體身亡……
東方不敗陷入了兩難境地,他的理智告訴他肯定是有解決之法的,可無論怎么對任我行用刑,都得不到答案,東方不敗便只能靠自己。
果不其然,在翻閱了大量日月神教珍藏的武功秘籍后,東方不敗終于尋到了一個解決之法,那便是尋一個根骨非凡的女子,讓其修習一門《至陽神功》,待神功一成,便與其雙修。
如此一來不僅可以免去自宮的風險,還能夠讓二人功力再上一層樓,練功習武也是事半功倍。
東方不敗很是心動,可問題是去哪里尋找這樣天賦極佳的女子?世上女子大多屬陰,男子才屬陽,至陰女子和至陽男子都難以尋覓,更別說是尋找一個至陽的女子。
這無疑是乾坤倒移日月顛倒的難事。
東方不敗大感憤怒,氣急敗壞之下便去了郊外練功泄憤,隨后就隨手撿到了一個模樣俊俏的小姑娘,結果入手滾燙,再一探脈象就發現這居然是至陽體質。
“天不亡我,東方不敗!”
那一刻,東方不敗的腦海里全是這樣欣喜若狂的念頭。在把孩子帶回日月神教的路上,東方不敗下了一個決定,不管這是哪家的孩子,終歸往后就是他東方不敗的人了,誰敢和他搶,那他就殺了誰!
性命有救的東方不敗,此時看誰都是心情愉悅的,便是囂張跋扈的日月神教大小姐任盈盈跟個炮彈似的往他書房闖,也沒有讓東方不敗感到生氣。
但很快,任性的大小姐就說了一些讓東方不敗不悅的話語。
“東方!東方!下邊人說你撿回來一個小姑娘,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不許你養別的女孩子,不然我就要用鞭子打、打……”
任盈盈原先還是很憤怒很生氣的,可當她看到臉上沒有半分笑意的東方不敗時,才頓時心慌的想起奶娘曾經叮囑她的話——她爹爹任我行的失蹤,很有可能就跟現在的東方不敗有關。
可東方之前分明就是她爹爹最信任的下屬,還身居高位,任光明左使,怎么可能會跟她爹爹的失蹤有關系呢?
東方不敗眼睛抬都不帶抬的,只是語氣淡淡的問她要打誰。
任盈盈有點害怕,縮了縮脖子,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的日月神教堂堂大小姐,千嬌百寵的長大,她爹是前任教主,現任教主東方不敗也曾經只是她可以隨便使喚的光明左使,如此一想她就又不害怕了。
“你別管我要打誰,總之我不喜歡日月神教出現別的小孩,我才是地位最尊貴的,誰都不能和我搶。”
東方不敗:“靈兒才來第一日,如何和你搶了?”
任盈盈不服:“才不是!我都聽說了,你還讓那個小姑娘住在你的偏房,那是她能住的地方嗎?我爹都沒有讓我住在他的偏房,你也沒有讓我住在你的偏房,怎么偏偏她可以?反正我就是不服,你必須現在就把她趕下山去!不然我就要把日月神教鬧的雞飛狗跳雞犬不寧!”
“那你便鬧去吧,正好今日你也不必吃飯了。”
不能吃飯,這對一向最愛吃美食的大小姐可是絕殺,她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好一會兒,還是堅持說不喜歡靈兒。
“真的不可以把她送下山嗎?”
“出去。”
“……求求你了。”
“出去,不要再讓本教主說第二遍。”
“……哦。”
已經六歲的大小姐還沒有讀過很多書,嬌生慣養的性子讓她也不愛練功習武,每日想著的事情就是吃喝玩樂,偶爾看到不順眼的人,就可以順手欺負一下。
東方不敗曾經也是被她欺負的對象,只不過因為性子太悶,除了有一張比旁人都要好看些的臉蛋,也沒有別的地方能讓大小姐屈尊降貴浪費時間。
再加上東方不敗也就才當上新人教主一個月不到,鏟除異己清掃教眾時又是特意避開任盈盈,倒是讓任盈盈對自己現在的處境很是沒有自知之明。
能告訴任盈盈她爹已經死了的親信其實都被殺的差不多,至于為何奶娘還可以活著,也是因為奶娘在日月神教有了自己的家,便是為了那一大家子,也不可能隨便亂說話。
再然后就是大小姐年幼,必須要讓奶娘哄睡才可以睡得著,否則哭起來能把整個日月神教都給鬧的天翻地覆。
東方不敗不覺得一個幾歲的孩子能鬧出什么亂子,也就當做是一個能讓其他人安分些的籌碼養著,畢竟上一任教主的親女兒都在活蹦亂跳的活著,誰又能說是他害死的任我行?
任盈盈雖然被嚇的乖乖出去了,但她扭頭一轉,卻是改道去了現任教主的居所。
“今日本大小姐倒是要看看那個靈兒是個什么人,竟然能讓東方不敗為她說話!”
既然東方不敗不愿意把那個靈兒給趕下山去,那她就親自動手。作為日月神教的大小姐,任盈盈還是能差使動一些人的。
可想象是美好的,現實的殘酷的,因為東方不敗的居所她根本進不去,遠遠的就在大門口被攔了下來。
“大小姐,如若你要硬闖,那我們便只好稟報教主了。”
被氣紅臉的任盈盈:“……可惡!”
第63章 武林不敗(三)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當花開花落幾度輪回,一年又一年的時間過去,靈兒也在黑木崖上長大了。
在朝夕相處的幾年中,靈兒對東方不敗這個日月神教的教主也是有了極為詳細的了解,此人的確就如那教令一般,日出東方,唯我獨尊,日月神教,唯我不敗。
這是一個性情極為冷酷無情,同時也是喜怒無常的狠人,雖然對年少時的東方不敗不了解,但想必也是差不多的性情,親眼目睹東方不敗殺人如麻的行徑,靈兒絲毫不敢暴露自己還有一個親哥哥的事情。
尤其是無意間從平一指那里得知東方不敗救下她的原因,就是為了拿她來修煉日月神教的鎮教寶物,也是江湖上人人為之瘋狂的武功秘籍《葵花寶典》后,靈兒對東方不敗就更是心懷戒備。
可這并不代表著她要站到平一指那邊去為他們辦事。
“你覺得我會懷疑東方教主,然后信任你嗎?而且你就不擔心我會將此事告訴教主,讓他殺了你?”
平一指笑了笑,那張很是風流倜儻的臉魅力四射,一雙桃花眼更是微微瞇了起來,即使被當面質問和威脅,也絲毫不害怕:“靈姑娘你是圣女,若是你真的要站在教主那邊,那在下也是無話可說的了。不過在下作為醫者,仁心尚存,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圣女你這樣一位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香消玉殞。”
“那你這醫者仁心倒是還挺挑人的,往常那些被抓上來的藥人,也不見得你對他們有什么仁心。”
靈兒對平一指是半信半疑的,她相信東方不敗是要用自己去修煉絕世武功,因為這從東方不敗每次從密室里練功出來,就會一臉陰沉的盯著她看,好似豺狼虎豹看著一塊大肥肉,她便知道東方不敗對自己有所求。
男.歡女.愛之事,她也算是有所涉獵,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應當是什么樣子的,她也略有了解。比起之前的男人,東方不敗看她的眼神卻是摻雜了太多東西,有欲望和喜歡,也有貪婪和不甘。
但更多的還是不甘。
靈兒猜那本由上任教主任我行傳給東方不敗的武功秘籍,必然是有著什么缺陷,不然任我行就不會是修煉吸星大法而走火入魔,而是應該修煉葵花寶典走火入魔了。
“圣女應該也能理解在下的,像在下這種脾氣不太好的風流才子,只會對這世上的兩種人心存憐憫仁義,一種是對在下有利用價值的,另一種嘛……自然就是像圣女這般美貌無雙的美人了。”
靈兒冷哼一聲,罵平一指是油腔舌調不可靠。
平一指再笑道:“就算在下真的不可靠,那也不會要了圣女的命啊。還有一件事在下是不是忘記告訴圣女了?為什么前任教主沒有圣女一職,就是因為前任圣女早就被前任教主給采陰補陽吸成人干了。圣女你這般貌美聰慧,可不要重蹈覆轍哦。”
靈兒皺了皺眉,真心覺得這黑木崖上是沒有一個好人。不過在魔教里邊找好人,她也是閑得慌。更別說黑木崖之外,也不見得能有幾個好人。
“我走了,你說的那件事我會考慮的。”
靈兒毫不留情的拿了自己需要的藥材轉身離開,留下平一指在身后喊:“那圣女可要抓緊時間了,畢竟你已經十四歲,十五歲的生辰眼看著也要到來,自己的身子是長到什么樣子的,圣女你再清楚不過了,你的武藝也是大成,若是我們教主等不及,怕是就不妙了。”
聽聞此言,靈兒頓住了腳步,并沒有回頭,而是很快就離開。
她不能在這醫廬多待,不然會引起東方不敗對自己的懷疑。果不其然,一回到門口,就看見東方不敗一襲紅衣側躺在鋪著珍稀白狐皮毛的美人榻上,神情慵懶懈怠,但眼神卻是極為晦暗冰冷。
見到久等不回的小姑娘終于回來了,東方不敗便懶懶抬眼,問她去平一指的醫廬做什么。
靈兒拿著藥包的手頓了一下,隨后就神情淡淡的說自己身子有些不適,便去平一指那邊拿了點藥材。
“身子不適?讓我看看。”
東方不敗說的看看,就是直接一個閃身來到靈兒身邊,然后再一把將人給攬腰抱起,等靈兒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東方不敗的懷抱中,那股淡淡的檀香味也撲鼻而來。
靈兒被迫坐在東方不敗懷中,二人更是面對面,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詫被東方不敗捕捉到,神色很是認真的把了把脈香,又想到今日仆婦們的稟報,說是圣女來了初潮,身子略有不適,東方不敗便忍不住滾動了幾下喉結。
“沒什么大礙的,就是身子有一點點不適,所以才想著找平一指拿點暖身滋補的藥材。”
給小姑娘把過脈,確定沒事之后的東方不敗點點頭,神情很是坦然道:“這幾日靈兒你就先不要去石室練功習武了,多休息一下。”
說完之后,東方不敗又想到小姑娘第一次來這個,應當是心里也有點怕的,便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小時候給她拍的一樣,隨即語氣很是溫柔道:“靈兒不要怕,你這是長大了,不是受什么傷。”
靈兒當然知道那些侍奉自己的仆婦,還有丫鬟和婆子都會每日和東方不敗稟報自己的吃穿住行日常之事,只是想到自己早上晨起才發生的事情,這剛過晌午東方不敗就過來,她便心里有些不悅。
更何況東方不敗還說她長大了,是要等她長大然后就采陰補陽嗎?她不期然就想到了平一指口中所說的前任圣女,如果那位圣女真的是被任我行給吸成人干的話,那她能在東方不敗動手之前逃離黑木崖嗎?
“昨日見了白虎堂的長老上官云,他囑咐我說多加用心習武練功,將來也要好生輔佐教主,以報教主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情。”靈兒說著話,潔白如玉的雙手也挽上東方不敗的手臂,若是單看二人的容貌,倒是更像是兄妹,而非年齡差距十二歲。
“教主,其實這些年我也時刻銘記著教主的大恩大德,本就是該涌泉相報的救命之恩,現在又得教主如此賞識重用,封為圣女,靈兒這心里實在是有些承受不在,但教主英明神武修為又是天下第一,倒是讓靈兒不知應當如何報答教主,左思右想之下,不如靈兒就認教主做干爹吧?”
東方不敗原先還在為靈兒對自己的夸贊而心生歡喜,結果就最后一句話,差點直接將他劈的外焦里嫩。
靈兒看的很是清楚,在她說出認干爹的話語后,東方不敗嘴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一張艷麗如國色牡丹的臉冷冰冰的,眼神凜冽不悅,目光也陰沉沉,“這些話是誰教靈兒說的呢?我是將靈兒當成日月神教的圣女養大的,自日月神教立教以來,在輩分和地位上面,圣女一直都是和教主平起平坐的,靈兒如何能倒反天罡認我做干爹呢?”
“原來如此!圣女和教主竟然是平起平坐的關系嗎,那為何教主你時常可以自由自在的出去玩,我這個圣女卻是不可以?”
靈兒一臉天真無邪,好似真的就是在奇怪這個事情。
東方不敗臉上的笑容重新浮現,道那是因為以前的靈兒還太小,外面又危險得很,自然是不能隨便下黑木崖。
“哦哦哦。”靈兒點點頭,隨后眼波流轉神情靈動道,“那剛才教主你都說靈兒長大了,是不是以后靈兒都可以隨意上山下山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東方不敗第一次清楚體會到這句話,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東方不敗自然不會反駁自己的話,而是再次強調外面的危險,“外邊是有很多壞人的,不然的話靈兒也不會自幼就失去父母雙親了。”
大概覺得太強硬的話會讓小姑娘心生反意,東方不敗又趕緊補充一句,若是自己陪著靈兒下山,那便是可以的。
聽到東方不敗這一番話,靈兒心里不由一沉,她如果真的有打得過東方不敗的把握,那她還需要用迂回之策嗎?
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么修煉的武功,實在是進步飛速過于恐怖。不過這也側面驗證了葵花寶典是一門很危險的武功,不然任我行也不會自己不練,東方不敗也不會冒著性命之憂去修煉。
只要有足夠豐厚的回報,莫要說是性命了,便是靈魂,這些凡人都是會拿去賭。
“可我的武功難道不是已經很厲害了嗎?連風雷堂的童長老都說我的武功,已經強到可以在黑木崖上橫著走了……”
靈兒的話語,隨著東方不敗越來越晦澀的眼神中慢慢消失。話說到這里,就實在是危險,她差點忘記東方不敗就是在等著她的武功大成——然后就可以把她做成烤兔子拆吃入腹。
“是嗎?原來靈兒的武功已經有所大成了啊……”
“……”
本來靈兒是對東方不敗有點感激之情的,可當她知道這個人救下她就是為了吃麻辣兔頭和干鍋兔肉后,她的感激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可不能死的,就算被黑木崖上的所有人嚴守密防,連黑木崖都沒有下去過,但她還是要逃出去的。
不然她的哥哥林平之可怎么辦?
當年回來沒找到她這個妹妹,靈兒都不敢想她哥哥會有多內疚多痛苦。
她堅信著林平之一定還是苦苦尋覓自己,就像是她也在日夜思索著應當如何逃出黑木崖。
當日的危險話題在靈兒說自己肚子疼后結束,但想到東方不敗居然還舍得用內力來為她暖肚子,靈兒就覺得自己這只兔子是被養的很不錯。
如果不能在獵人下手之前逃出牢籠,那兔子就真的要變成死兔子了。
在月信離開的前一天,靈兒又去了一趟平一指的醫廬,明明是試煉藥人的地方,叫藥廬還更合乎其名,卻偏偏要起一個醫廬的名字,可見也是沽名釣譽的虛偽小人。
但是小人也好,她利用起來就不會有什么負罪感,因為把小人弄死了,也算是為民除害的一樁好事。
靈兒是來問平一指他在日月神教里邊有多少人手,“如果你說這件事只有你一個人在做,那我只能說你是在自作多情了。
平一指笑了笑,鮮紅到好似喝過人血的薄唇,微微一動就又吐出一個驚天秘密:“前任教主任我行,其實還沒有死,并且他還被教主囚禁在西湖梅莊的地牢之中。只要我們先把他救出來,那想要多少人手就能有多少人手。”
第64章 武林不敗(四)
任我行沒有死,這倒是在靈兒的預料之中,畢竟任我行的親生女兒都在黑木崖當大小姐,東方不敗能將任盈盈金尊玉貴的養著,可見對任我行也是有點情分的,那任我行沒有死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你來找我是想要我為你做什么?幫忙救出前任教主任我行嗎,可我連一個小小的黑木崖都出不去,我看你是找錯人了。”靈兒嗤笑一聲,覺得平一指真的把東方不敗想得太簡單,“而且就算真的能將任我行救出來,也不見得前任教主和現任教主,日月神教的人會對誰更忠心耿耿。”
更別說現在距離任我行失蹤都已經過去九年之久,東方不敗還把日月神教給清洗了好幾遍,真正對任我行那個前任教主忠心耿耿的人,不是被殺,就是早已逃出黑木崖。
這種情況下,靈兒對平一指的評價就只有天真愚蠢。好在她也不是真的要對付東方不敗,而是想要趁著日月神教內部生亂,然后自己一個人逃出黑木崖。至于到時候成王敗寇的是誰,那也是與她無關。
見圣女是誤會自己要她去救前任教主,平一指就是搖頭微笑,不僅否認了,還說圣女的用處可不在這里。
“哦?那你是想要我幫你做什么?”
平一指隨手搖著扇子,只道天機不可泄露,“總之還請圣女靜候些時日,等到真正需要圣女幫助時,在下自然會開口的。”
聽到這平一指居然還要和自己打啞謎,靈兒頓時心中一陣怒火,但考慮到形勢比人強,她還是壓制下來,反過來問平一指是想要如何救出任我行。
“雖然西湖的梅莊地牢是怎么樣的我不知道,但東方不敗可是每年八月初一都要去一趟那里,難道你是想要趁今年這個機會救出任我行?不過我可要提醒你,東方不敗的武功已經又上一層樓,你若是正面與他交鋒,怕是連一具全尸都留不下來。”
“多謝圣女關心,不過在線也不是孤身一人前往,更何況任小姐肯定也會十分思念自己的父親,在下自然是要帶她一同前去。”
聽見平一指居然還跟任盈盈那個囂張跋扈大小姐搭上線,靈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畢竟東方不敗派人盯著任盈盈的人手,也就是比她少一些而已,這平一指居然如此大膽……
想要救出任我行,還對東方不敗不滿的,一定不止平一指一人。
此時她倒是有點好奇,雖說東方不敗為人處世是有點冷酷無情,但也不見得任我行是個什么好人,沒道理這些人冒險效忠已經失蹤多年的任我行,卻不愿意歸服東方不敗這個現任教主的啊——這其中必定還有她不知道的隱情。
但靈兒也不是什么好奇心很強的兔子,好奇心會害死貓,同時也會害死兔子。
人在屋檐下的靈兒可謂是把求生本能給激發出來,說話做事無一不是按著東方不敗的喜好來,無論是與其親近,還是言行舉止間表達出來的信任和敬仰,那都是無懈可擊的。
即便是近些年來東方不敗突然愛上了做女紅,兩指之間拿著的繡花針就沒有閑過,于是與東方不敗最是親密的靈兒就得到了一大堆東方教主親手縫制的衣裳、鞋子、繡帕等等,甚至還包括里面穿的小衣和肚兜。
就算是現在,她穿著的一身衣裳,從里到外從上到下,也都是出自東方教主的一雙巧手。
我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穿人家的,卻胳膊肘往外拐,還要和心懷不軌的旁人算計東方不敗,是不是有點對不住他?
偶爾靈兒的腦海中會浮現出這樣的念頭,但一般都會在東方不敗夜間給她掖被子的時候全然消失——不是因為別的,就因為東方不敗看她的眼神,跟農夫看自家后院養的小豬崽也沒什么區別。
人養豬是為了吃,東方不敗養兔子也是為了吃。
那豬總不能因為被農夫養了一段時日,就乖乖任由大刀往自己脖子上割啊!同理兔子也不能因為東方不敗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然后就乖乖等死。
“靈兒在想什么,為何看著我發呆?”
坐在燭光下縫制一副繡品,大抵又是在做什么新衣裳,亦或者是新的繡帕,靈兒抬頭瞅了一眼,覺得被昏黃燭光照映下的東方教主,實在是很有賢妻良母的感覺。
也就是差一個活蹦亂跳嬉戲打鬧的孩子了,不然更像是一家三口……
我這是在想什么!還一家三口,就算真的有一家三口,那也是和別人生的孩子,說不定美味可口的兔肉還是一家三口的晚飯。
靈兒在心里嘀咕幾句,隨口說了句沒看什么,然后就躺回床榻上,還把被子拉起來,完全將自己的臉給蓋住。
結果剛給人掖了被子的東方不敗又放下手中的活計走過來,不僅把被子給拉了下去,還柔聲囑咐說這樣睡覺對身子不好。
“睡得舒服就行,哪里有那么多對身子不好的事情……而且夜間做繡活,才是真正的對身子不好,到時候你眼睛出了問題,那殺人放火都成了問題,仇敵站在你面前,你都認不出他。”
心情有些悶悶不樂的靈兒嗆了東方不敗一句,還以為這人會趕緊收拾他的小竹筐走人,別總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的,比貼身伺候她的丫鬟還要存在感十足。
卻沒想到東方不敗會沉默一瞬,然后說知道她關心自己,只是要趕制一件里衣給她穿,故而才在夜晚點了燭光忙活。
靈兒沉默一瞬,說自己衣裳很多,而且她自己和丫鬟仆婦們都會縫制衣裳,不需要東方不敗親自操勞,“而且最近教內不是事務繁忙嗎?你還是多注意身子,別累到了。”
東方不敗語氣欣喜,再度柔聲道:“也不是多繁忙,不過是一些逆反之人在惹是生非,很快就處理好了。靈兒你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生辰了,底下人進貢了好些西域那邊過來的孔雀羽,加上金絲編成線很是精美,我就想著給你趕制一套漂漂亮亮的金絲孔雀羽衣,正好可以在生辰宴那天穿。”
靈兒抿了抿嘴,道自己不喜歡什么金絲孔雀羽衣,還讓東方不敗隨便準備一份生辰禮就行,也不需要太過費心。
東方不敗笑了笑,溫言道:“給靈兒準備的東西,再如何用心費心都是應該的。”
如果二人真的是干爹干女兒的認親關系,現在靈兒就可以笑意盈盈的說干爹真好,但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是十分微妙,處于她心知肚明,但東方不敗以為她不知道,然后在溫水煮青蛙的階段,倒是讓靈兒有很多話都說不出來。
最后她也只能讓東方不敗回去睡覺吧,別在做這些傷眼睛的活兒,“白日再做也是可以的,莫要因小失大。”
東方不敗卻說這天下沒有比靈兒的事情更大的了,并說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靈兒一聽就再度沉默了,還真別說,除了居心叵測之外,這人待她確實就是比她的親爹親娘都要親近,還真沒有哪個人會給她這樣費心費力的親手做衣裳的了。
“那我心疼你,莫要讓我為你擔心到難以入眠。”
靈兒說了這么一句話,東方不敗臉上頓時就露出極為欣喜的神色,很快就答應下來會在白日再做這些繡活,起身把那裝著好些東西的竹筐收拾好,便脫了外衣也上來床榻。
帶著些許花香和衣裳上熏著檀香的溫暖身子從后面靠近,還是十分不適應的靈兒身子僵硬一瞬后,很快又舒緩過來。
“今夜有大雨,怕是要電閃雷鳴的,靈兒害怕打雷,我還是陪著你一夜吧。”
自顧自的說著,東方不敗很快就懷中摟著人閉目睡去,全然不管被摟的人是怎么想的。
靈兒心中一陣無奈,她對東方不敗心存戒備,就是因為這人的臉皮太厚了!打小就開始欺騙她,說什么她害怕打雷,故而每次雨夜都會借此理由來與她同床共枕。
可九年前合適,她擔心拒絕東方不敗會引起不悅和殺心,就沒有拒絕,但九年后還是這樣子,就有些過了。
也難怪日月神教內部一直在傳圣女是現任教主東方不敗的情人,她都快要十五歲,結果還是得和東方不敗睡在一起,這擱誰都得誤會。
但她又能說什么呢?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子過來的,她突然提出異議,才是真正的不合適。
蓄謀已久,果然是蓄謀已久!
希望任盈盈和平一指這兩個人,真的能早日將任我行給救出來吧。
不提別的,就把東方不敗的精力給消耗完,別總往她這里湊就行。
幸好她的運氣還是不錯的,就在東方不敗去過一趟西湖梅莊,回來快要把那一套金絲孔雀羽衣縫制完成時,一封加急的密信就從西湖飛刀了黑木崖。
任我行跑了!
因為看守地牢的人都被殺了,誰也說不準是任我行自己跑了,還是被別人給救出來的。
于是密信傳回來的內容也是很簡潔明了。
東方不敗在看到信之后,神色瞬間就陰沉下來。能知道任我行還活著的人,這世上最多不超過五人,任我行又被他挑斷了手筋腳筋,琵琶骨也被鐵鏈鎖住,雖然武功并沒有完全廢掉,但常年服用軟筋散的任我行絕對不可能獨自逃出西湖梅莊的地牢。
所以是有人知道任我行沒有死,還明確知道西湖梅莊地牢的位置和重重機關的破解之法,最后還趁著他過去一趟的機會,救出了任我行。
是有人背叛了他!
第65章 武林不敗(五)
靈兒親眼目睹東方不敗一個掌風就將那價值千金的蘇繡屏風給劈得四分五裂,心中便在琢磨東方不敗的武功到底練到了何等地步,自己如果和他交上手,又能不能有贏了把握。
“這是發生了何事,竟然如此動怒?”
而怒火高漲的東方不敗在看到靈兒的身影后,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那個屏風,發現已經爛到救不回來,便面前壓制住怒火,溫言道沒什么大事:“不過是有一些宵小之輩想要圖謀我的教主之位,當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可笑至極!”
如果靈兒和他的關系很好,那她會囑咐一句不要輕敵,更不要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但她和東方不敗的關系又是一般,甚至某種程度上還是對敵。于是靈兒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讓守在外邊的丫鬟仆婦們將此處收拾干凈。
東方不敗站在原地思索一會兒,隨后就拉著靈兒的手到外邊的亭子里說話,大概意思就是說自己要出一趟遠門處理些事情,但很快就會回來,讓她不要擔心。
“靈兒放心,我一定會趕在你的生辰宴之前回來的,絕對不會錯過你的生辰。”
聽到東方不敗說這些話,靈兒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件還沒有織好的金絲孔雀羽衣,抬眸見東方不敗也沒有提,便也當做沒記住,只是假作關心的讓他一路小心。
“你可一定要在我的生辰宴開始之前回來的,不可對我食言。”
東方不敗溫情款款眼神似水:“在這世上,我對誰食言,都不會對你食言的。”
大抵任我行那邊的情況真的很危急,東方不敗當日就離開了黑木崖,只是帶了些他信得過的下屬,至于那本應該是他最親近的風雷堂長老童百熊,卻是留了下來保護她。
望著東方不敗離開的身影,靈兒心中思緒萬千,她這樣眼神微怔,神色之中還帶著些許憂郁的情況,顯然就是讓一旁的童百熊誤會了。
“圣女請放心,教主的武功可謂是在江湖上獨步天下,絕對不會有人能打敗教主的,你就安心在這里等教主凱旋吧!”
“但愿如此吧。”靈兒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我這心里終歸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童百熊憨憨一笑,說圣女你這是關心則亂,“俺家媳婦在知道我出遠門替教主辦事時,也是這么擔心來擔心去的,這好像是叫那個什么杞人憂天?對對對就是杞人憂天,前些日子在書里邊看見的,可算是記住了一個詞,待會兒可得回去跟媳婦兒顯擺一下……”
抱刀在手的童百熊站在一旁絮絮叨叨,此時的他瞧著倒像是個普通人,而不是手沾鮮血無數的日月神教長老。
如果東方不敗此次與任我行交戰敗了,那這些東方不敗的心腹會是個什么下場?也會像之前那些被誅殺的教眾一般,被以叛逆的名義排除異己嗎?
靈兒又嘆了一口氣,她這是當好人當久了,見到個活人就開始擔憂這個擔憂那個,倒是頗有點悲天憫人的感覺。
暗自調侃自己幾句,靈兒就轉身回去了。她得等平一指的消息,并為任我行那邊做一件事情,隨后她就可以得到下黑木崖的地圖,同時也不會有任何人阻攔她。
到時候就是魚入大海鳥飛叢林,天地之大任由她自由造作了。
平一指的消息很快就從她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口中傳來,他是要自己去東方不敗經常練功的密室里偷一樣東西出來,并交到平一指下一步會告知的某個人手里。
靈兒眼神凜厲的看了那個小丫鬟好一會兒,直把人家看得身子微微顫抖,不敢與她對視之后,方才揮揮手讓人下去。
看來任我行在日月神教里邊還是有很多忠心耿耿的親信,而且絕對不止平一指一個身居高位的,居然還把手伸到她身邊來,倒是小瞧了任我行那個老匹夫。
說不定那位任大小姐也是任我行故意留下來,給自己日后起復的一道保障。如此一想,靈兒又不由自主的為東方不敗感到擔心,一個千年老狐貍,一個年紀輕輕的武林高手,此時她也不知道誰會是最后的贏家。
可這都應該和她沒關系才對。
不要想那么多,我也沒有和東方不敗有什么關系,更何況我做這一切事情都是為了自救,即使東方不敗真的敗了,身首異處,那也是他技不如人罷了……
定了定神,靈兒就按照平一指的要求,去到那密室找尋好一會兒,才終于在一處機關那里找到藏著的一個白玉藥瓶。
這里面裝的會是什么東西?
靈兒拿著藥瓶,有點好奇的將它晃了晃,發現里邊是一些液體,又嗅了嗅,沒嗅到任何味道,便收起藥瓶離開了。
這一處密室,也就是只有她和東方不敗兩個人能光明正大的走進來,此時的靈兒也是如入無人之境,誰都料想不到會是這個白玉藥瓶給了東方不敗沉重一擊。
靈兒回到自己房中,不到片刻又是一個丫鬟過來找她,而這個丫鬟并沒有做什么,只是告訴她要將東西交給誰——讓靈兒驚訝的是,這個人居然是侍奉了她整整九年的芳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靈兒抿了抿嘴,坐在繡凳上好一會兒,正要起身時,無意間看到自己剛才做的繡凳,這還是東方不敗親手繡制的紋樣,連凳子都是他親手做的。
放在袖子里拿藥瓶的手緊了緊,猶豫片刻,她還是毅然決然的去找了芳姨。
而見到芳姨的第一眼,靈兒沒有直接將白玉藥瓶交個她,而是意味不明的說道:“芳姨,我真的是沒想到,你居然也是前任教主任我行的人。”
被她用冰冷眼神注目著的芳姨絲毫沒有被揭穿身份的害怕,而是笑了笑,搖搖頭道:“靈兒小姐你說錯了,老奴并不是任我行的下屬,其實我只是上上任教主的圣女,現在做這些事情,也不過是在維護日月神教的正統。”
靈兒:“何為正統?”
芳姨神色十分認真道:“從上上任教主手中接過教主之位的任我行是正統,以臣屬殺主奪位的東方不敗就不是正統。”
靈兒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靈兒小姐,還是趕快把那東西給老奴吧,教主他應該是很著急的了。”
靈兒沒有拿出白玉藥瓶,只是很冷靜的問芳姨這個東西是做什么用的,“難道這還能毒死東方不敗?就一個小小的藥瓶子。”
芳姨笑的很是奇怪,隨后意味不明道:“靈兒小姐你可不明白,這個東西正好是歷任教主流傳下來,專門用來克制葵花寶典的好寶貝,只不過一般都用不上而已……”
用不上?這又是什么意思?靈兒還欲再問,但芳姨卻是不愿意再說,而是催促她趕緊把東西交給自己,別把要緊事給耽誤了。
靈兒沉默一瞬,芳姨好似看透她的心中想法,便意味深長的問:“你不會是愛上了東方不敗吧?就那一個不忠不義殺人如麻的叛徒!”
“這日月神教難道還有沒殺過人的嗎?”
芳姨又笑了笑,說有啊。
“站在我面前的靈兒小姐不就是了,還有任小姐也是。你們兩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就不該卷入這樣危險的事情,趕緊離開黑木崖,去哪里都行,就好好活著吧。”
芳姨說著年輕人的人生道路還很長,別想不開做一些傻事,隨后就拿著瓶子晃了晃又聞了聞,小聲嘀咕一句就是這個寶貝,接著把日月神教的地圖,也就是整個黑木崖的布防圖給了靈兒,最后便健步如飛的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靈兒又目送一個人離開,心里想的那個疑問還是沒有問出來。
其實問不問出來都是沒有區別的,不管東方不敗能不能贏,又會不會活著回來,其實都與她無關。
拿到地圖的靈兒也沒有在黑木崖久留,很快就要動身離去。結果就是在準備動身的時候發現一個大問題——自己身上穿的、腳上踩著的,還有頭上戴著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東方不敗送的東西,甚至很多都是他親手所制。
這要真這樣一身打扮下山,怕是傻子都知道她有問題。更別說靈兒自己心里也過意不去,于是就找了一套丫鬟的服飾換上,腦袋上也是隨便從丫鬟的妝匣里挑了兩根簪子插上。
如此一番從頭到腳的整理一番,照著鏡子覺得沒有絲毫不妥的靈兒,正要離開時,突然又想到了一件要緊事。
好歹也是相伴九年的地方,她總可以拿一件東西做個紀念。
靈兒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件沒有織好的金絲孔雀羽衣。
她想著反正也是沒完成的半成品,之后無論如何也是會被燒毀的,倒不如讓她拿走。
年輕人說干就干,但離奇的是,不管靈兒怎么翻箱倒柜的找,卻是都沒有找到那件熟悉的金絲孔雀羽衣。
“怎么會沒有?我明明親眼看見就放在這里的……”
尋到香汗淋漓的靈兒很是挫敗的癱坐在地上,一邊用手扇風,一邊思索著東方不敗會把那件金絲孔雀羽衣放在哪里。
突然,靈兒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東方不敗臨走前是帶了東西的,只不過當時靈兒并沒有留意,就以為是什么武器。
此時再回想,她就越想越覺得那個疑似包袱的東西其實是那件沒完成的金絲孔雀羽衣。
“怎么會……”
最大的威脅任我行都逃出來了,還可能到處聯絡上舊部打上日月神教,讓所有教眾都質疑東方不敗,使其教主之位不穩。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要將那件羽衣帶上?
是為了及時縫制好,然后再及時趕回來送給她當生辰禮嗎?
想到這,靈兒第一次體會到愛恨交加左右為難的心情。
第66章 武林不敗(六)
要不要去救東方不敗,成了靈兒最難以抉擇的事情。
“如果我不去的話,他是不是就死定了?還有那個藥瓶……”
靈兒左右來回走了好一會兒,還是有點猶豫不決,她實在是不知道任我行到底要拿那個白玉藥瓶做什么,難不成那里邊還有什么能擊敗葵花寶典的東西?
會不會就是她杞人憂天了,其實東方不敗的武功那么高,再怎么樣也不會沒命,逃跑總是可以的。
“但東方不敗那樣的性子,真的會選擇逃跑嗎?還有那跟著他一起去西湖的人,又是真的忠心于他……”
輕輕咬著嘴唇,靈兒算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她不知道東方不敗當年救自己的真相,那她必然會去救人的。可問題是現在該怎么辦?猶猶豫豫的結果,就是天色都暗下來,她還是沒有做好決定。
“或許我這般糾結,就是因為放心不下東方不敗,那既然如此,我便去救他,當是還了東方不敗當年救我的恩情。到時候我和他就是兩清了……”
呢喃自語一番,靈兒終于將自己說服了,她只是不想恩將仇報而已,更何況東方不敗如果真的敗在任我行手里,那也是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在里邊,任我行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雖然比芳姨動身慢大半天,可她在白玉藥瓶上做的手腳,就足以讓她知道芳姨的行蹤。讓靈兒意外的是,這居然不是去西湖的路。
是中途事情有變?東方不敗明明說他是去西湖辦事的……靈兒心中一驚,頓時反應過來整個事情的走向都像是一個針對東方不敗的陰謀。
那陰謀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呢?靈兒一邊思考著整個事情,一邊馬不停蹄地趕路。
東方不敗,你可真的是要感謝白駝山莊,不然她還真找不到芳姨的行蹤。還有她自己的勤奮努力,雖然為了不引人注目,她練功習武的速度是放慢了的,但赤手空拳打日月神教的長老也是游刃有余。
她只是去救人,那人活著就行,至于其他的便隨意好了。
抱著這個心態,當靈兒趕到目的地衡山時,面對已經身處下風的東方不敗,其實靈兒的情緒還很好。當然她也是將見到完好無損的東方不敗時,心中那陣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給自動忽視。
但這樣的心情在任我行那個老匹夫開口說話后,就完全消失了。
“哈哈哈東方柏你還真以為改個名字叫東方不敗,你就真的是永遠不敗了嗎?等了這么多年,又熬了這么多年,老夫終于等到了今日!”任我行一張滄桑憔悴的面目笑的囂張肆意,他看著圍困到懸崖峭壁處的東方柏,心中只有滿腔豪情,恨不得將自己這些年的計謀都公之于眾。
“你這是什么意思?”
東方不敗的神色還是很冷淡的,氣定神閑的好像任我行才是那個籠中困獸,如果不看他嘴角的血跡,倒是看不出他已經身處下風。但這并不代表他會不在意自己被當槍使,尤其是任我行還說出這樣的話。
任我行被質問,冷哼一聲,眼中根本看不進任何人,神情癲狂的盯著東方不敗看,“既然你想要知道,那老夫就讓你當個替死鬼!這九年其實都是老夫設計的,為的就是讓你把葵花寶典練到最高,然后老夫就可以一口氣吸完你的內力,如此一來老夫既不需要揮刀自宮,也能成為這武林第一江湖霸主!”
“就為了稱霸武林,你便連自己親生女人的性命都不在乎?”
東方不敗眼皮都不帶抬的,只是漫不經心的說出一些殺人誅心的話。
但很可惜,這對任我行是完全沒有用,他甚至還振袖一揮,說只有天下第一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其次。
“那你這個當爹的還真是狠啊……”
涼涼的一句話,直接就讓任盈盈感覺一陣寒氣襲來,將自己的心口都給弄得冰寒徹骨。
“我女兒盈盈是大富大貴的福相,才不會像你這個皮毛小子那般倒霉!”
任我行說著話,面上很是得意忘形,正要再繼續說下去,就被一旁的芳姨阻止,“何必與他多言,任郎你還是趕緊把他的內力給吸干,然后再殺了他!”
芳姨的一句話,再度震驚了隱匿在暗處的靈兒,合著任我行還跟上上任圣女有關系?那芳姨所說的什么日月神教正統,就實在是有待商榷了。
“東方不敗,你到了黃泉路,可不要忘了殺你的人是我啊!”
“……”
“聽說那童百熊和你關系十分親近,還有你專門養來救命的圣女也是長得國色天香,你放心,等你死了,本教主再登教主之位,會把他們都送下去陪你的哈哈哈!”
這人話怎么那么多?靈兒陷入了沉思,任我行難道不知道話多的人是很容易失敗的嗎?
任我行那話說出,最震驚的不是東方不敗,而是一旁的任盈盈,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親爹,難以想象為什么會有人為了那個什么武林第一就吃苦受罪九年,還差點連命都丟掉。
而且她爹真的能算準東方不敗不會對她動手,將自己殺人滅口嗎?任盈盈神情恐懼的看了看左右,除了站在對面的東方不敗,其他人全部都是她爹的親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重要的不是她這個親生女兒,而是這些得力下屬!至于她為什么會活著,也不過是因為東方不敗還存著一點點的良善。
這個緊要關頭,可沒有人去關心一個小姑娘的心思,靈兒卻是將任盈盈的情緒變化看在眼里,她決定要將任盈盈作為突破口。
正待任我行要伸手過去吸取東方不敗的內力,而東方不敗也要暗中動手爭個兩敗俱傷時,一道形如閃電急如狂風的鞭子從眾人身后傳來。
“盈盈小心!”
不知道是誰喊的一聲,任盈盈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那突如其來的鞭子給狠狠打倒在任我行的身前。但可怕的是,任我行并沒有去接自己的女兒,而是第一時間就對偷襲的人出手。
所幸任我行在地牢里受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此次能打敗東方不敗,也是因為搞了暗手——也就是策反東方不敗身邊的人,讓他們用那白玉藥瓶里的東西去化解其內功。故而靈兒面對大概只有五六成內力的任我行,卻也是可以應對。
“走!”
靈兒都來不及說什么,只是摟住東方不敗的腰肢,然后很簡短的吐出一個字,便帶著人突圍。
芳姨是反應最快的,她將任盈盈露出來的缺口給補上,但很可惜她也不是靈兒的對手,甚至臉上還被狠狠的打了一鞭。
女人是最注重容貌的了,尤其是心有所屬的女人。
鞭子沖著自己的臉來,芳姨完全沒辦法躲避,便只好后退,以免被打到。可她低估了靈兒的武功,還是被打了一鞭。
這下子連最冷靜的人都被惹怒了。
好在靈兒的輕功可謂是獨步天下,而東方不敗雖然沒有說話,卻也不會拖后腿,甚至還能拖著重傷的身子為靈兒減輕負擔。
只是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甩開身后一大堆人的追殺,靈兒反其道而行,不僅沒有繼續往前逃跑,還另外選了一條道路,折返回去,并從小路下去那處懸崖峭壁的崖底,最后二人是在一處隱蔽的洞穴里暫時安身。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是絕對不會想到我們會在這里的。”
靈兒將東方不敗放在地上,左右看了一下,就從外邊抱回來一些枯枝枯草枯葉,給東方不敗臨時搭了一個坐的地方。
而這個過程中,東方不敗一直在死死的盯著她看。
拍拍手將灰塵拍掉,靈兒偏頭去看東方不敗,問他看什么,“是對我的武功有什么看法,還是覺得我跟任我行是一路人?”
救下東方不敗,靈兒就做好會被質問的準備,當然她也不會罵不還嘴,大不了就是撕破臉皮。
可令她萬萬想不到的是,東方不敗第一句話說的居然不是什么話,而是——
“靈兒,我很高興你能來救我。”
“……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應當能猜到任我行為何可以打敗你。”
東方不敗:“我自然是知道任我行為何能打敗我,但其實我并沒有輸,而且那也不重要。”
靈兒感到很不解,都這樣了還不算輸嗎?
“輸贏不重要的話,那對你而言什么重要?”
東方不敗笑了笑,隨即溫言道:“靈兒心里有我,這才是最重要的。”
第67章 武林不敗(七)
聽明白東方不敗那一番話的靈兒:“……你腦子被任我行給打壞了?不要告訴我,如果我不來救你的話,你就真的一死了之。”
被問到這個事情,東方不敗的眼神瞬間變得憂傷迷茫起來,他低頭想了想,隨后語氣很輕的答道:“在這世上我已是無牽無掛,我唯一在乎的人就是靈兒,如果連你都想死的話,那我確實是該死的了。”
靈兒難以自控的長長嘆了一口氣,她看東方不敗的眼神變得很是奇怪,這樣難以用言語去描述的感覺大概就是語塞,她頓了頓,皺眉道:“所以你真的知道是我出賣了你,將那個白玉藥瓶從密室里拿出來,還讓芳姨送給了任我行。但即便如此,你也不怨恨我,反倒是還心甘情愿的死在任我行手里?”
望著東方不敗蒼白的面色,她忍了忍,還是沒有把那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有病”給說出來,雖然方才她是說了東方不敗的腦子可能任我行給打壞了,但打壞和原來就腦子有病,壓根就是兩碼子事。
向來艷麗到不可方物的臉有幾處擦傷,面色也是蒼白無力的,但那張微微撅起的嘴唇,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濃艷,還帶著淡淡的血跡,倒是有點蛇蝎美人變病弱美人的感覺。
而靈兒最受不住的就是病弱美人了,可見第一個愛上的男人,的確很容易影響終生。
“靈兒,我不會那么輕而易舉就死去的,至少我會為了你將那任我行給殺死,大不了就是同歸于盡魚死網破。”
聽著東方不敗又在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語,靈兒只覺心中一陣煩躁,又是這樣子!又是這樣絮絮叨叨的哀怨抒情,好像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最初對東方不敗冷酷無情的形象就變了。他不再是那個殘忍弒殺又神情冰冷的日月神教教主,而是成為一個堪比深閨怨婦的怨夫,除了每日的繡花女紅之外,他還動不動就念一些閨怨詩詞。
連漢時武帝皇后陳阿嬌的《長門賦》和唐玄宗時梅妃的《樓東賦》都沒有落下,她既不是皇帝,又不是他的妻子,念這種玩意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不怪靈兒會多想,而是東方不敗的言行舉止實在是過于古怪,甚至是到了會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如此一想,平一指那些人背叛東方不敗這個現任教主,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畢竟誰都會覺得整日做繡花還念閨怨詩詞的教主有點問題,瞧著就像是練功練到走火入魔,隨時可能瘋狂殺人的模樣。
“如果你沒有什么事,我這就走了,今日一別,往后若是江湖上有緣再見,亦可當做不相識。”
靈兒站起身,冷著一張臉說話,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卻不曾想東方不敗猛然抬頭,念了一句幽怨悲傷的詩詞,隨后就吐出一口黑血,并驟然昏迷過去。
靈兒當場大吃一驚,方才人瞧著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如此突然就吐血昏迷了?別是任我行沒把人給打死,她先將人活活氣死了。
神情無奈的探身下去給東方不敗把脈,確定這人是真的內功虧空,氣血紊亂,吐血昏迷也沒有作假,她便只得手腳麻利的把人擺正,然后從背后運功給他調理筋脈。
此時她若是立即離開,怕是這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就真得死在這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荒郊野外了。
她不來東方不敗死,她來了,東方不敗還是死,那她這一趟豈不是就白來了?
而且她是來還當年的救命之恩,不是來把人氣死,最后恩將仇恨的。
“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這一次我可真是不欠你任何東西了……”
靈兒嘀咕一句,決定先把人給救活,然后再說其他的事情。
輸完內力,見東方不敗的臉色好了些,眉頭也不再緊皺著,靈兒就在心里松了一口氣,探身過去要將人給放平睡在草堆上,卻無意間看到他衣袍里的一角——這是……
靈兒伸手將那件東西拿出來,隨著這被藏的嚴嚴實實的東西露出全貌,她這才確定就是那件金絲孔雀羽衣。
她將羽衣打開來看了又看,還伸手摸了摸,驚訝的發現這件金絲孔雀羽衣居然已經趕制好了,翠綠色的孔雀羽搭配著金絲纏繞成線,然后再織成奢靡的布料,最后再裁制成精美無雙的金絲孔雀羽衣。其中還需要用更加精細的金絲來繡成孔雀、牡丹、祥云等樣式,還有美麗的孔雀羽作為裝點。
就是這樣一件可謂是價值連城的金絲孔雀羽衣,東方不敗居然靠著自己一個人完成了……
而且還是一邊和任我行打斗,一邊擠出時間來裁制,結果金絲孔雀羽衣做好了,她為任我行偷出來的藥瓶也被送了過來,并由東方不敗信任的下屬上官云暗算下藥,最后再敗給任我行。
事情到了這一步,靈兒發現自己竟然有點難以想象被眾叛親離的東方不敗,他那時候的心里會有多痛苦。
這就是東方不敗不愿意再活下去的原因嗎?
靈兒難以分辨的目光落在東方不敗的臉上,她是從童百熊那里知道了很多關于他少年時的往事,大概就是江湖恩怨致使家族滅亡,父母也在打斗中為仇人所殺,若是沒有剛好路過的童百熊心生不忍,怕是這世上都不會有東方不敗這個人。
只是從家破人亡的孤兒變成日月神教上的光明左使,或許也不是東方不敗想要的。朝夕相處這么些年,她對東方不敗也可以說是有了不小的了解,這個人的畢生愿望,大概就是能有一個兩情相悅的愛人,然后再生一個兩個孩子,組成幸福美滿的家庭。
不期然的,靈兒就想到了林父林母,如果沒有青城派的話,林家一家四口人的生活,正是東方不敗夢寐以求的。
只可惜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代,弱小就是最大的不幸,命運的屠刀會平等的落在每一個或幸福或不幸的人身上。
很奇怪的,此時手中拿著那件金絲孔雀羽衣的靈兒,突然就對東方不敗有了一種不能用言語去描述的憐惜之情。或許是想起了自己不幸的父母雙親,或許是想起了自己至今下落不明的哥哥林平之,最終靈兒還是沒有在東方不敗昏迷不醒的時候離去,而是將那件金絲孔雀羽衣蓋在東方不敗的身上,然后久久的看了一眼草堆上的美人,轉身出了山洞。
失血過多,她應該去打幾只山雞,或者是撈幾條魚來給東方不敗補身子。
只有當這個人能夠自己護好自己的性命時,她才能安心離去。
無論曾經東方不敗對她是有什么企圖,但東方不敗始終對自己是有救命之恩的,而且這些年也不曾虧待過她,甚至可以說她過的日子可比任盈盈那位真正的黑木崖大小姐過得還要滋潤。
可她又是做了什么……
恩將仇報對于任何一個良心未泯的人而言,都是一個很沉重的負擔。在可控范圍里,靈兒是不介意把這個負擔給解決的。
只要等東方不敗醒了,她就可以離去。
抱著這樣類似于自欺欺人的想法,靈兒把這懸崖底給用輕功走了個遍,沒找到野雞,也沒有尋到湖泊,倒是遇到倒霉路過的野鳥,隨手便用鞭子打下來了幾只。
又憑借著僅存的一點野外生存技巧,她還摘了一些可以活人食用的野果子,并用葉子包好,最后才匆匆回到了那處山洞。
結果人還沒有進來,就聽到從山洞里傳來的悲傷幽怨至極的哭聲,配著山洞特有的回音,哀哀戚戚幽幽冷冷的,跟鬧鬼似的。
可以說是滿載而歸的靈兒:“……”
這又是什么死動靜?
轉個彎抵達目的地,便見那個紅衣美人正捧著自己親手趕制的金絲孔雀羽衣,一邊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一邊嗚嗚咽咽的哭著,知道是曉得他是在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扮鬼嚇人。
不過就算是鬼,也該是是個姿色非凡風姿綽約的艷鬼。
靈兒抱著這樣稀奇古怪的想法,很是淡定的走進去,還跟問人有沒有吃飯的語氣去問東方不敗在哭什么。
見到靈兒回來,東方不敗當即抬起他那雙淚眼婆娑的眼眸,神情哀戚的看著她,然后悲傷萬分道:“靈兒!靈兒……我還以為你丟下我走了,再也不會回來的了、靈兒!我的靈兒,沒有你,我寧可就這樣死在此處,待過了十幾二十年,驟然想起我這個人時,你就可以來這里看看我……”
見這個人越說越荒謬,靈兒皺著眉,直接把那包著野果子的東西丟過去,讓他趕緊吃了,隨后就不耐煩的從那草堆上扯了些干草點火,不一會兒就將放血拔毛的野鳥給架上去烤了。
托她要逃跑的福氣,靈兒身上不僅有火折子,還要鹽胡椒等等調味品,倒是讓東方不敗難得吃上一頓心上人親手制作,味道還十分不錯的東西。
“靈兒,你沒有走真好,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吃飽喝足,還十分講究的洗了手凈了口的東方不敗,不一會兒就黏黏糊糊的湊到靈兒身邊,雖然面色還是略顯蒼白,但一點都不影響他的容色無雙。
在某種事情上很是精美的東方不敗,顯然也是有感覺到此時的心上人對自己是很有耐心的,甚至還允許他把頭靠在自己身上。
又是千里迢迢趕過來救他,又是辛辛苦苦外出給他尋找食物,又是親手為他烤制食物,還有那件金絲孔雀羽衣也蓋在他身上,生怕他餓著凍著。
這不是愛他的表現,那還能是什么?!
第68章 武林不敗(八)
如果靈兒知道東方不敗心中所想,必然要說是他想太多。對待病患,她還是有點仁善之心的,唯一讓靈兒覺得不滿的是,東方不敗的傷總是好不了。
又是一次為東方不敗輸內力調養筋脈,但他的內力總是時漲時落,連筋脈都是時而紊亂時而平靜,若是不看東方不敗神情自若的面色,倒是頗有走火入魔的樣子。
“你這個情況完全不對勁……是不是那瓶藥的問題?”
靈兒是不會認為自己不夠努力,把所有的可能懷疑了個遍,最后也只得轉回那個白玉藥瓶上。任我行和平一指竟然不惜千里讓芳姨將那個白玉藥瓶送來,必然是因為那里邊有很重要的東西,而且還能讓任我行極其自信可以打敗東方不敗。
葵花寶典這本武功秘籍,她雖然沒有看過,但任我行那樣的瘋子都不敢練,然后東方不敗練了之后又變成這副樣子,要說不是一門邪乎的武功,靈兒都是不相信的。
于是有點不耐煩的靈兒就讓東方不敗把葵花寶典的口訣念給她聽,看看里邊到底是有什么問題。東方不敗沉默一瞬,靈兒以為他是不愿意把這個絕世武功說給自己聽,就很是煩躁的翻一個白眼,問他是命重要還是葵花寶典重要。
“你這個筋脈若是不能恢復,內力也不能還原的話,那你這輩子可就只能過東躲西藏的生活了,因為任我行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靈兒的意思很直截了當,她是不會把一個累贅留在身邊的,只要東方不敗一有恢復,她立刻便會離去。
東方不敗也很清楚這件事,這幾日的平靜表象終于被打破,他自欺欺人的美好生活也是假的,即使他愿意就這樣默默無聞的留在懸崖底,過著朝不保夕的窮苦日子,但他愛慕的心上人卻是不愿意的。
這對于要愛不要命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打擊。一切的痛苦和絕望便這樣將東方不敗打垮了,他又開始流眼淚,一邊哭哭啼啼抽泣不止,一邊小聲的讓靈兒不必管他了,想要離開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大不了自己死在這里就行。
“……我只希望多年以后,靈兒你若是偶爾想起了我,那便來這里看一眼我的尸骨。即便是百年之后,你也能記住我,如此一來我便是死了,也可瞑目了。”
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對牛彈琴的靈兒:“……”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之前又是做了什么?當年把我救下來,想要借住我的內力活命的人是你,現在一哭二鬧要死要活的也是你,我方才就是想要讓你背一遍葵花寶典的口訣,這如果很難的話,你大可直接拒絕,反正被任我行追殺的人是你不是我!”
靈兒說完,又偏頭過去低聲罵幾句自己多管閑事,但凡之前鐵石心腸不來救人,那也不會有現在這么多的麻煩事。
聽到心上人說救自己是在多管閑事,心思敏感又脆弱的東方不敗當即又哭的更大聲了,但還是會為自己辯解的:“嗚嗚嗚我、我是想要活,但我是想要和靈兒你一起活,我不想活著卻失去了你,也不想活著被你拋棄嗚嗚嗚……如果活著的代價是讓靈兒你對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那我不如就這樣死在這里,至少我的死亡能讓你永永遠遠的記住我,而不是什么相忘于江湖嗚嗚嗚……”
靈兒只覺得頭疼不已,奈何東方不敗是個美人,還是一個可謂是風華絕代秾艷無雙的美人,這樣的美貌使得他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惹人憐惜的,她看著便是心中再不耐煩,也不免生出一點憐惜之情來。
……她這個毛病到底何時才能改正!
“想要活,那就現在把葵花寶典的口訣背出來啊,你不要再哭了,好像欺負你的人是我一樣,欺負你的人分明是那個殺千刀的任我行!”靈兒崩潰的喊了一句,見東方不敗終于慢慢停止了哭泣,還拿著袖子抽抽噎噎的在擦眼淚,就加大威脅的力度,“你再不聽我的話,現在就把你丟出去喂野狼,然后我轉身就走,馬上忘記你東方不敗。”
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一句忘記你,這下子東方不敗不敢哭了,而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委屈巴巴的將葵花寶典口訣背出來,最后還一臉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看著他,欲言又止。
靈兒:“你這是又在隱瞞什么?快說!不然立刻丟掉你不要你了。”
“靈兒你不要丟掉我,你不要我的話,那這世上就沒有人要我的了嗚嗚嗚……”
靈兒感到一絲絲的絕望,我的老天奶我的老天爺,上輩子我也沒做過什么孽啊,這輩子怎么就讓我碰見這樣的男人……
見心上人面色不愉,東方不敗支支吾吾好一會兒,還是將那句“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的開篇口訣給說了出來。
靈兒當場就被震驚到了,她聽前面的口訣還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就是有些地方的口訣細想起來有點奇怪,可一旦知道了這個自宮的先行條件,她立刻明白任我行為何不修煉這一門絕世功法了。
她下意識開口想要詢問東方不敗為何要修煉這門功法,突然又想到這是任我行逼迫他練的……也難怪任我行會被背刺了。
等等!事情的重點好像不是這個!
靈兒的目光很難不落到坐在草堆上,儀態雖然很是得體,但還是淚眼婆娑的美人身上的……某一處,“所以、所以你現在的情況是、就是那個那個?”
太監一詞估計是個男人聽了都會覺得不舒服,她倒也沒有喜歡戳人心窩子的愛好,便只好尷尬的比劃一下。
一個男人被心上人質疑是個太監,這樣的事情放在誰身上,那都得崩潰,于是東方不敗又在掉眼淚了,還一邊搖頭說自己沒有,一邊又說是任我行騙了他。
靈兒有點手足無措,又有點好奇的問道:“那這到底是怎么一會事兒?”
東方不敗又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慢吞吞的說起當年的事情,原來是任我行想要練成天下第一的絕世武功,然后稱霸武林,但他又不想自宮,于是就想著選一個筋骨清奇天賦異稟的人來修煉葵花寶典,等到快要練成之際,自己再用移花接木之法吸干那個人的內力。
而東方不敗就是被任我行千挑萬選出來的天才,既是父母死亡家破人亡的孤兒,又是在日月神教里邊沒什么親朋好友的,實在是太適合被拿捏了。
但任我行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萬里挑一還挑出了一頭吃人的惡狼猛虎。
為了讓東方不敗掌控在自己手心里,不告訴東方不敗“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這個先行條件,讓他修煉的葵花寶典存在缺陷,然后又以白玉藥瓶里的秘藥來牽制威脅。
萬事俱備的情況下,就是任我行被東方不敗關押起來,他也依舊有著翻身的可能。
“當年救人其實就是我一時心血來潮,即便靈兒你不是純陽體質,我也會救下你的……絕對不是因為我對你有所求!”
話說到這里,靈兒心里也明白過來平一指還是對她有隱瞞的,不過這種隱瞞對她也是有好處,至于壞處那就是東方不敗的了。
“所以不管任我行有沒有把那個秘藥用在你身上,就因為你沒有及時自宮,那葵花寶典你也是練不成的,然后性命也會面臨極大的危險?”
靈兒說著這些話,突然反應過來,她這是被平一指給耍了啊!然后東方不敗也耍了她,難怪這些年的朝夕相處她總覺得太過親密,原來這人不是在養什么儲備的食物,而是在養……未來的妻子?
想到這,靈兒頓時就打了一個激靈,這也太過曖昧了。
“那現在問題的解決辦法不就很顯而易見了,直接切了那個東西,然后你就可以繼續修煉葵花寶典了。”靈兒坦坦蕩蕩的說著話,又想到那個東西對男人是很重要的,可能比性命還要重要,她就皺了皺眉,勉強擠出幾句安慰的話語。
“雖然那玩意的確是挺重要的,但哪里能比得過你的一條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人只要活著,那就是未來可期。”
干巴巴的安慰兩句,她突然想到自宮應該是要用到刀的,于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腰側的匕首,有點猶豫要不要先出去打點獵物清洗好,之后也方便給自宮的東方不敗補補身子。
畢竟割過那里的匕首,好像也不適合再用來宰割獵物了……
見自己的思慕之人居然已經在為自己安排自宮的一系列事情,還在念叨著多打些獵物處理好,東方不敗頓時就是啞口無言。
這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靈兒,難道你對我真的一點情意都沒有嗎?”
“啊?”
東方不敗的眼神實在是幽怨哀戚,讓靈兒一望過去,就忍不住反思自己。
東方不敗摸著自己的臉,問他這般貌美,靈兒真的半點不動心:“色衰而愛馳,可我分明還沒有年老色衰……”
靈兒:“色衰愛弛不是這樣用的,更別說我和你之間很清白,根本就沒有任何關系、沒有關系!”
東方不敗頑固不化的說自己給她做過多少的衣裳和鞋襪,還有他們二人時常睡著一張床上,如何能算是清白,如何能算是沒有任何關系。
“連被關在西湖梅莊地牢里的任我行,他都知道我與你是不清白的,并從你我關系親密推斷出我還沒有自宮的事實,故而那白玉瓶中的秘藥才可以傷到我。”
“……”
靈兒仔細回想一下,發現還真是這樣子,她和東方不敗的關系,的確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東方不敗,那你現在是想要怎么樣?”
東方不敗抬眼,微微抬起手并伸過來,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眸也在死死的盯著靈兒看,徐徐開口道:“靈兒,我想要成為你的人,我想要把這副身子贈送給你。我們做夫妻吧,以天為父以地為母,我們今日便做一對真正的夫妻吧!”
靈兒沉默一瞬,隨即神情復雜道:“……你真的是瘋了。”
東方不敗放肆大笑,說自己本來就瘋了,“靈兒你終于看出來我瘋了,我東方不敗就是瘋了啊,因為我什么都沒有了,我只有你,我只有一個心上人了,可我的心上人不愛我,我的心上人還想要離我而去,那我還活在這世上做什么呢……”
“倒不如死去,就在這里死去,至少這時候你還是憐惜我的。”
第69章 武林不敗(九)
啊……果然是遇上瘋子了!
靈兒在心里面無表情的默念一句,不過這也在她的預料范圍之內,從日月神教里出來的人,尤其是像東方不敗這樣能坐上教主之位的男人,心里沒點病都不好意思更別人說自己當過教主。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是個美人,還是個動不動就會哭的梨花帶雨的美人。
“靈兒,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我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你是不是要棄我而去,讓我一個人孤孤零零的死在這里?多年之后,你還能記得有我這樣一個人,曾經也在用生命去愛著你……”
神色毫不波動,甚至還有點無奈的靈兒:“……你別這樣子說,如果你真的死在這里,害死你的人只有任我行,然后還有你自己,誰讓你當年遲遲不肯揮刀自宮?”
聽到心上人說這等絕情的話,東方不敗的眼神再度變得極為幽怨,他哀戚道:“還不是為了你這個負心人,若是不能在床笫之歡,那不等我年老色衰,便會被你所厭棄……”
某種程度上,靈兒都覺得自己是一個什么冷酷絕情的皇帝,但事實真相是她和東方不敗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是有過救命之恩,那她把東方不敗從任我行手中救出來,那也還完了。
至于她為什么還在這里聽東方不敗哭哭啼啼傾訴不止,原因只有一個:色膽包天的兔子就喜歡看美貌無雙的男人哀聲哭泣。
她嚴重懷疑東方不敗是察覺到自己這個異于常人的癖好,故而才會三天兩頭的哭。
早晚我得在美色上栽一個大跟斗!
靈兒在心里罵罵咧咧,但實際上她武德充沛的就將東方不敗從那殘破不堪的草堆上抱起來,還一言不發的就往山洞外面走。
美艷無雙的美人也絲毫不扭捏,兩只明明可以殺人于無形的手,就那樣輕輕柔柔的樓上思慕之人的脖子,還順便裝出一副驚嚇到的模樣,很是矯揉造作的問:“啊!你要把我抱去哪里?”
問完還不罷休,還要一邊哀戚著一邊求靈兒不要拋棄自己,不然便是化身為厲鬼,也不會離開她的。
被盈盈暗香撲了滿鼻,還被摟住脖子的靈兒:“……”
這么黏人,她哪里丟得掉。
“把你抱出去丟掉,讓山間的野狼將你叼走。”
面無表情的說完這句話,靈兒的腳步卻是沒有停,而是三兩下就用輕功抱著這個比自己還要高大的八尺美人給帶出了懸崖底。
“野狼才不會把我叼走,因為我的心上人是個有著蓋世武功的武林高手,野狼必然是心存敬畏。”
一會兒哭哭啼啼梨花帶雨的,一會兒又俊俏可人笑意盈盈,靈兒覺得東方不敗就是變臉行業的高手,如果實在是日子過不去,還可以去街頭賣藝。
“那就把你帶出去,然后賣個好價錢。”
“哎呀呀,靈兒你救了我,往后就是我的主人,到時候我給你斟茶倒水噓寒問暖,再與你做個暖床之人,難道不比賣掉還要劃算?到時候你尋一個賺錢的差事,我就家里洗衣做飯帶孩子,閑時我們還可以帶著孩子去看花燈放風箏……”
靈兒無言以對,她覺得東方不敗可能真的被任我行打壞了腦子,但考慮到平時東方不敗的賢良淑德,她又不敢確定了。
大概,可能,也許就是這個人不在她面前裝模作樣,直接把他賢夫良父的本性給暴露無遺。
二人之間八字都還沒有一撇,這一家三口的美好幸福日子就給幻想上了。
“你還是先把自己的武功給練好吧,別到時候墳頭草都長三尺長。”
東方不敗說那可不行,墳頭草這東西得在他們二人百年之后才可以長,“我們若是可以結發為夫妻,百年之后就葬同一個墓穴同一口棺材,生同衾死同穴,這才是真正的恩愛夫妻。”
說著對未來美好的暢想,東方不敗的面色越來越蒼白,眼睛也不受控制的慢慢閉了起來。聽到這吵鬧不止的美人終于安靜下來,靈兒低頭看了一眼,沒有說什么,只是加快了趕路的腳步。
她在知道葵花寶典的完整口訣之后,便知道東方不敗的命不久矣了,若要救人,那就必須盡快抓幾副湯藥吊命,然后再由她輸入內力救命,最后再練九陽神功來逆轉葵花寶典的功法。
而現在,東方不敗羸弱到極致的身子,顯然是很難經受這樣漫長的過程。
故而靈兒就是想要把人帶出去,先抓點藥湯把命吊住,然后再以更加直接的雙修功法將人給救回來。不過即便如此,東方不敗過去二十幾年練成的葵花寶典功法,也得盡數消散,若要再重回巔峰,都不知還要練上多少年。
這個人……分明是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在懸崖底的這幾日,卻是只字不提,后面若不是靈兒察覺到不對勁,逼問其葵花寶典的功法口訣,怕是這人就得悄無聲息地死在自己眼皮底下了。
“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靈兒一邊施展輕功,一邊呢喃一句,她的神情很是迷茫,這世上真的有只要愛不要命的癡情種嗎?或許都不該說是癡情種了,這分明就是不折不扣的瘋子!
東方不敗欣然赴死的舉動,直接震碎了靈兒對他的所有懷疑和戒備。因為他是真的沒想過要活著離開衡山。
——
“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靈兒暗罵一句,又想到上輩子自己是和歐陽鋒夫妻恩愛,并沒有遇到什么東方不敗,她便只好保持沉默。
不是上輩子欠這個人的,而是這輩子欠下的情債。
果然是恩易還仇易報,情債最難兩清。
如果沒有她,那當年想要活命的東方不敗就會為了活下去而揮刀自宮。如果沒有她,那任我行就不會輕而易舉的知道東方不敗沒有自宮,甚至還能用那秘藥暗算他……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早知道當日就該先拿那白玉藥瓶換黑木崖的防守圖,然后再翻臉不認人把白玉藥瓶搶回來,那這樣她就不需要千里迢迢的跑過來救人,然后再將自己給搭進去。
可說再多,這世上還是沒有后悔藥。
望著躺在床榻上,已經恢復了勻稱呼吸,但面色還是十分蒼白,眉頭也緊皺著,絲毫沒有清醒跡象的美人,靈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覺得命運可真是個捉摸不透的東西。
寬衣解帶,又將頭上的發釵銀簪都去掉,一頭青絲披散下來,已經把自己脫了個精.光的靈兒抬手將床榻兩邊的紗帳解下,隨后才上床。沒一會兒,屬于男人的衣裳也被除去,從床帳里丟出來。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從男人健壯的胸膛處滑下,落到至關重要的地方,在發現處于昏睡中的人已然激動起來,也做好了準備之后,靈兒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狠狠的揪了幾下男人的臉,發現只是悶哼幾聲,還是沒有轉醒跡象時,又十分用力的拍打幾下。
很好,還是沒有醒,看來是真的昏迷了,只是身子依舊活潑。
她又低頭下去,淺淺了親了一下東方不敗的嘴邊,嘗到了藥湯苦澀無比的味道,略嫌棄的皺皺眉,就轉而偏到脖子處。在懸崖底下待了幾日,自然是要先簡單沐浴凈身的,只是也算是嬌生慣養的兔子哪里會給什么人洗澡,自是怎么粗糙怎么來,此時東方不敗的身上還帶著被木桶磕到碰到的痕跡。
“真是睡得夠沉的……”
靈兒自言自語一句,決定還是直一步到位,不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東西。
……
當東方不敗寬厚的脊背用力往上拱起,直接在自己的視線里形成一道賞心悅目的弧度時,她就知道這人是終于醒了。
“嗯……嗯哼!靈兒、我們……”東方不敗睜開雙眼,盡是迷茫無助的神色,連眼角都染上了幾抹緋紅,他望著眼前的景象,再顫顫巍巍的伸手過去摸了一把,心上人全身都是白里透粉的風景,讓他一時之間都目不暇接,“靈兒,我們這是、這是在行周公之禮嗎?”
靈兒很是直接的把東方不敗不敢亂動的手拉上去,讓他握住自己的雙腿。
東方不敗喉結不受控制的滾動幾下,心跳如雷,對自己手掌下豐潤滑膩的觸感難以置信,尤其是只要他稍微用力一下,那盈滿手心的軟肉還能從指縫間露出來……
簡直比他在背地里偷偷看的避火圖還要叫人驚心動魄色授魂與!
“靈兒!靈兒我……”
東方不敗只覺得自己爽到頭皮發麻,他都不敢想當年自己如果真的當機立斷揮刀自宮,那現在豈不是什么人間極樂都體會不到了?
那也太慘了吧!
被喊的人氣息早就亂了,她低頭看被自己壓制住的美男,見他那張可謂是風華絕代的臉無助的仰著,入墨般的眼眸更是翻涌著各種復雜情愫,面色不復之前的蒼白,而是紅潤無比。
啪啪啪的聲音越來越大,用來探究房中術的力度也越來越重,東方不敗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要飛了,就像是他第一次學輕功時,不知道要飛到哪兒去。
全身心都獲得了極樂,目的地也從來都不重要,因為最重要的是修煉的過程。
“嗯哼——!靈兒,我愛你!我好愛你……我愛你愛到恨不得為你死去,再化身為厲鬼回來糾纏你生生世世……”
東方不敗神色癲狂的表達情意,而已經到了賢者時辰的她,只是面色潮紅神情坦然的把人往懷里一攬,然后承諾般應了一聲。
“嗯。”
第70章 武林不敗(十)
英勇奮戰了三回,等到最后二人都盡了興時,東方不敗久久回不過神來,整個人伏在心上人香汗淋漓的嬌軀上喘息,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眸,擔心太過強烈的欲望和貪婪會讓心上人察覺到,但其實他的眼前只有一陣陣戰栗的快感,便是全身上下的感知也都沉浸在剛才的男歡女愛之中。
過了許久,當靈兒有些不滿的推他一把,讓他趕緊下去別壓著自己,東方不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頓時就羞怯得不像話,直接翻身往外躺,再一個小鳥依人的倚在心上人懷中,低聲說著些纏綿悱惻的情話。
“靈兒,我的心上人,我的心肝肉,我的命我的主人,真恨不得將我的身軀都揉進你的身軀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離不棄永世共存。此時即便是讓我死去,那我這輩子也是四兒名目了……”
他說話時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在身體得到極致的滿足后,他的大腦和身子,甚至是從骨子里都透著慵懶饜足的意味,連胸膛都是不停的起伏著,臉上神色也是回味無窮,尚且留存著激情的余韻。
比起初嘗情事的男人,靈兒卻是算得上經驗豐富,在側耳傾聽美人的情話時,還能神態自若的抽空檢查東方不敗的筋脈和內功情況。
葵花寶典的功力確實是已經散得差不多,現在東方不敗體內也就僅存一點方才雙修得來的功力,但靈兒仔細觀察一下這人的臉色,卻發現面色紅潤神情暢然,顯然就是十分喜悅。
她沉默一瞬,還是告知東方不敗這個殘酷的真相。誰料這腦子明顯異于常人的美男,居然兩眼一亮,眼珠子十分靈動的轉了兩下,然后就又開始伏在她懷中哭訴。
“其實能撿回這條性命,我已然是十分驚喜,又如何還敢妄想自己的功法不破內力剩存?只是、只是……”
靈兒不說話,就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人在身旁演,順便還對他接下里會說的話進行了一些簡單的猜測。
果不其然,見心上人的神色沒有動搖,東方不敗就一邊用手摟著心上人的手臂晃來晃去,一邊又梨花帶雨的哀聲哭道:“只是我已經做了靈兒你的人,若是再與旁人有關系,便是殘花敗柳之身。更何況我做你日月神教的教主多年,江湖上各大門派也清楚我的容貌,若是靈兒你不愿意庇護我,怕是走出這個房間,我就得身首異處了……”
再接下去,又是老生常談的“我死了不要緊……可死了之后會化身為厲鬼回來糾纏……永遠不要分離長長久久在一起”等等話語,而靈兒也不是什么鐵石心腸的女人,既然奪了人家清清白白的身子,那肯定是會負責的。
將人抱了個滿懷,還用手輕輕拍打著后背,一番安撫之下,東方不敗只覺得自己就是掉進了蜜罐子里,整個人從心到身都是甜蜜蜜的。
“莫要害怕,往后我會一直保護你,然后再給一門合適的功法你修煉,絕對不會比葵花寶典差的。”
原本還以為可以賴在心上人身邊一輩子的東方不敗:“……嗯,靈兒對我真好,我一定會努力用功習武的。”
靈兒拍了拍東方不敗的臉,又在那艷如朝霞的側臉落下幾個輕飄飄的吻,以示鼓勵。
結果這人居然就紅著一張臉靠過來,羞羞怯怯的說道:“靈兒,我還想要……”
如果不聽這話,那媚眼如絲艷麗無雙的面容,倒是挺像一個風姿卓越的美人,但一開口,就是索命的艷鬼了。
她是很想要拒絕的,可是當美人含羞帶怯的目光落在她胸前,并以侍奉的姿態靠過來后,她就色迷心竅了。
再來一次,其實也沒有什么的……吧?
——
在客棧房內顛鸞倒鳳一整日,等到二人再走出房門時,皆是滿面春情的模樣,若真的這樣子走到大街上,會被地痞流氓紈绔子弟調戲的,可能就不止一個人了。
靈兒很有先見之明的讓給了店小二一些銀兩,讓他幫忙去買了兩頂帷帽回來,退房離開時,兩人也打理好各自穿著和打扮,沒一會兒就儀態得體的離開這個人滿為患的客棧。
路過客堂時,聽到正在吃飯的幾個人在說話,習武之人耳目是何其敏銳,靈兒便是沒有仔細聽,也將他們暗戳戳在說客棧里有野鴛鴦歡好一事給聽的清清楚楚。
思及之前自己也曾聽到的隔壁客房有聲音,比之他們二人還要猖狂放肆,靈兒便緩緩了閉了閉眼,當做這些人都是在說其他人,而不是在說她和東方不敗。
隔著兩層白紗,瞧不清東方不敗的神情,但看其走路的輕快步伐,顯然要么就是沒留意到那幾個人的竊竊私語,要么就是和她同樣想法。
這個念頭在離開客棧之后輕而易舉便化為烏有,因為在買馬趕路時,東方不敗突然來了一句:“靈兒,我們還是得賃一處宅院住下來,不然總是讓外人聽見,實在是太難為情了……”
反應過來他是在說什么的靈兒:“……好。”
自欺欺人是沒有用的,因為他們喊的聲音也不算小,尤其是東方不敗,呻.吟喘.息都不帶一絲一毫的矜持,簡直就跟、就跟是她在蹂.躪他一般,有多銷魂就叫多銷魂。
好在也就是丟臉一次,往后不會再有的了。
靈兒又閉了閉眼,自我安慰了好一會兒。
接下來就是東方不敗問靈兒今后有什么打算,靈兒也沒有可隱瞞的,畢竟現在是她強東方不敗弱,于是她就很直接的說要去尋自己的親哥哥。
“這九年來,你還從未提及過自己還要一位親哥哥……”
東方不敗的眼神極為幽怨,好似在責怪心上人對自己的不信任和隱瞞,但說開的二人也沒有什么太大的矛盾——主要還是東方不敗很會自我妥協,哀怨的話說出來,自己就先給心上人找好了借口。
“都怪我當年太兇狠了,還有點心狠手辣,那些個奸人賊子又在搬弄是非,故而靈兒你不信任我,也是正常。”
剛想要解釋的靈兒:“……你明白就好。”
這就是傳說中善解人意賢良淑德的解語花嗎?那我算是明白男人的喜好了。
東方不敗的賢惠是體現在方方面面的,自從他醒來,且再也沒有性命之憂后,就立刻包攬了各種事務,除了在床上需要依賴心上人之外,任何事情他都能做的有模有樣。
靈兒更是贊嘆從未見過比東方不敗更心靈手巧的男人了。
“那靈兒可是喜歡?”
靈兒:“自然是喜歡的。”
像這樣除了不會生孩子之外的大美人,試問誰會不喜歡!此時此刻,就像是一個皇帝似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靈兒,非常慶幸自己千里迢迢跑去衡山救下東方不敗。
不然就靠她自己,估計在尋到親哥哥之前,都得先把自己餓瘦兩三圈。
有這樣的廚藝,還能吃下她粗制濫造的烤山鳥,并能毫無說謊痕跡的夸贊其美味可口,靈兒表示自己心服口服。
兩人就這樣一邊練功習武,一邊游山玩水,順便再以天為被一地為蓋的歡.好,目的明確的往華山派趕。
“你確定我哥哥真的在這里?”
東方不敗搖搖頭,說自己不確定,“只是聽聞這華山派掌門座下有一位大弟子名為林平之,雖說這世上同名同姓者不計其數,可萬一此人就是靈兒你要尋找的兄長呢?而且去一趟華山派也不費什么功夫,就當做去游山玩水的,也無需有什么負擔。”
靈兒仔細一想,也覺得挺對的。但顯然還是他們想得太簡單,人是來到的華山派腳下,可要如何混進去,卻也成了一道難題。
更讓二人吃驚的是,這華山派居然是在籌辦一門婚事,稍微尋人一打聽,竟是華山派掌門要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許配給大弟子林平之。
這就讓靈兒有點遲疑了。
“哥哥若是尋不到我,定然不會輕而易舉的成親,我有點懷疑這個林平之不是我要尋的林平之……”
見過太多人心丑陋的東方不敗卻說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被逼迫的,畢竟岳不群那個老東西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若是垂涎辟邪劍譜,指不定能做出賣女兒的勾當。”
“唉,那如果這個林平之就是我哥哥,那我們來的倒是時候。”
既然是和東方不敗說了親哥哥的事情,那當年滅門的事情也不是沒什么不可說的。更何況她自己才是無辜的受害者。
只是比起去找青城派報仇雪恨,靈兒還是更想把哥哥林平之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