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三合一

    不大的辦公室里，因為幾個老師的到來而充滿了壓迫感。

    溫柔導師徐女士此時如同醞釀怒火的恐龍，對著附神師系男同學說：“胡偉是吧，當初入會登記的時候，沒上過課嗎？你的導師沒教過你協會成員之間要友好互助嗎？沒讓你背過附神師手冊嗎？欺負一個剛入會還沒半個月的新成員！

    “好，你素質低這是你個人的問題，協會也管不了那么多，那你告訴我，附神師手冊第一章 第13條是什么？”

    之前在圖書館一臉囂張的胡偉，犟著脖子，吭哧吭哧地說：“三星級以下是觀察期，在此期間如有違背會員手冊的行為，予以扣除相應學分……”

    徐導師道：“記得挺清楚啊，那看來你是真的不想要學分，不想要晉升。”

    胡偉忍不住還嘴：“老師，我沒有欺負她，我也不知道她是附神師啊！”

    徐導師雙目一瞪，恐龍升級噴火龍：“哦，所以你是要欺負普通人！你還敢欺負普通學生！扣分！給我扣他12分！”

    邊上兩個老師趕緊拉著，勸著。

    “12分扣下來，他明年都不要想考四星級了。”

    “消消氣消消氣，孩子不懂事可以慢慢教。”

    胡偉嘴硬道：“老師你知道嗎？她之前和黨尤對拼精神力，都能把黨尤干進醫院躺了三天，她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人！”

    他憤怒地瞪著璇音：“她明明就有附神師的實力，卻裝普通人坑了黨尤，現在又去注冊了附神師來坑我，怎么都是她有理嘍？”

    璇音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乖乖女一般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跳腳，也不為自己辯解，看起來特別無辜，尤其和對方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徐導師更氣了：“你們聽聽他說的什么話，程璇音之前只有B級，被那個黨尤欺到頭上，才吃了仙丹沖到雙A，這叫裝普通人？還有，合著你們都被坑了？那她怎么坑你了？站到你們面前，讓你們不舒服就是坑你們了？還是她逼你們攻擊她罵她了？”

    憤怒的聲音傳得整個走廊都聽到了。

    路過的老師學生面面相覷。

    “這是誰啊？”

    “好像是附神師協會的老師。”

    “協會的老師又來我們學校了？難道附神師系的學生又惹事了？”

    正說著，里面那憤怒的女聲再次吼道：“你的啟蒙導師是哪一位，你的責任導師是哪一位？帶出這樣的學生，追責，必須追責！”

    走廊盡頭，兩個老師匆匆跑過來，進了辦公室趕緊先賠罪：“不好意思啊徐老師，胡偉給你添麻煩了！”

    璇音看著進來的兩人給徐導師點頭哈腰的，還起身給他們問好，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完了坐回去繼續看戲。

    這兩人一個是胡偉的啟蒙導師，就是胡偉去附神師協會注冊成為附神師的時候，給他上課的那個，一個是胡偉的責任導師，就是之后一直帶著胡偉的老師。

    為了更好地管理協會，每個注冊附神師都有自己的啟蒙導師和責任導師，這兩個角色有時候也是同一個人，導師，尤其是責任導師，有照顧和管教約束學生的職責，而學生如果違規扣分，會反過來影響導師的績效和評職。

    一星級和二星級的成員，導師需要比較密切地關注，這屬于一個雛鳥保護期，到了三星級，導師就可以開始放手了，等到這個學生成為四星級附神師時，導師便可以卸任了。

    因為在附神師協會，四星級附神師就是真正出師了，是一個可以獨立的附神師了，水平高、表現好的，還可以成為別人的導師。

    這也是為什么，璇音一找徐導師，她馬上趕過來的原因，她既是璇音的啟蒙導師，也是她的責任導師，而璇音剛剛到二星級，還是個脆弱小新人呢。

    當然，徐導師這么給力，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在協會里地位還挺高的，至少胡偉那兩個導師不如她，不然也不能這么唯唯諾諾。

    璇音表示，答應過賀知意短時間內不再打架鬧事，那就只能搖人了，所幸她搖來的這個戰斗力很強悍。

    最后，胡偉被協會記了一次小過，扣了一個學分，蔫頭耷腦地被他的責任導師帶走了，走前還偷偷剜了璇音一眼。

    璇音報之以一個我不和你計較的寬容的微笑，把他氣得臉更綠了。

    等人都走了，璇音對徐導師說：“老師，給你添麻煩了。”

    徐導師又恢復成那個溫溫柔柔的樣子：“這算什么麻煩，以后要是還遇到這樣的事情，你也要第一時間找我，不過你也要記住，協會的規矩，約束著其他人，同時也約束著你。”

    她大有深意地說：“從前你不是附神師，被攻擊時，你可以隨便還手，怎么都是占理的，但現在你也是附神師，那么如果你還手了，很大可能會被定義為附神師之間的互毆。”

    她大約也看出來了，璇音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如果你不是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無視規則甚至自己制定規則，那么就最好順從規則，利用規則。”

    璇音覺得，這位溫柔噴火龍老師也挺有意思的，她這是隱晦地在提點自己鉆規則的漏洞。

    她笑著道：“我明白的，徐老師。”

    徐導師說：“對了，你是吃了仙丹后，從雙B沖擊到雙A，現在吃仙丹升級的人畢竟是少數，社會上對此非常好奇，這些天也有不少人來我這問你的經歷，想借鑒一下，要不你整理一下你的心得感受。”

    璇音會意點頭：“好，我回去就寫下來發給你。”

    ……

    隨著附神師協會的導師們來了又走，又一個附神師系學生被處分了的消息也傳開了。

    很快學校里幾乎各個系的學生都知道了，那個藥理系的主席前腳剛把一個附神師系的送進去，后腳又把第二個給干翻了。

    “牛逼啊牛逼！這位程主席簡直是神人！簡直要被寫入維權歷史！”

    “吾輩楷模啊！”

    “楷模啥呀，人家現在也已經是附神師了，不能再代表普通人了，今天這事，頂多只能算是兩個附神師內訌，算不上維權。”

    “那更厲害了，前腳被一個附神師嘲笑攻擊，她后腳就想辦法把自己也變成了附神師，這個魄力，這個行動力，還有這個財力，簡直牛逼爆了好嗎？”

    “這人到底什么背景啊？那個何仙姑仙丹是想弄就能弄到手的嗎？”

    “反正這個程璇音，絕對不能輕易得罪，除非你覺得自己比附神師的血還厚。”

    “藥理系這是出了個神一樣的主席啊！”

    其它系的人有震撼的，有羨慕的，有嫉妒的，而作為藥理系的人，感受就比較統一了，震撼之余，最多的就是一種與有榮焉的情緒。

    這么厲害的人，我們藥理系的主席！藥理系的出去簡直能橫著走了！

    總之，在搞掉兩個附神師，徹底樹立了自己的硬茬子形象后，璇音在學校里那簡直遇到的每個人都是好人。

    她在系里開會，大家那叫一個乖乖巧巧，她出去開會，每個人笑臉相迎。

    藥理系的學生會出去做工作什么的，也格外順利，還有人主動聯系上外聯部，要給學生會贊助活動經費什么的，理由是他們主席太勵志了。

    很勵志的璇音并沒有繼續張揚，而是非常低調地做好自己學生的本分。

    上課時認真學習，課余時間處理好學生會的事情，有事沒事就附神個下品神衣折騰她的心海，晚上還要熬幾個小時來看書，完了還得忙里偷閑和身為帝國曾孫的卷毛老師處好關系。

    到了周末，還要去附神師協會上課，展示展示自己的附神熟練度什么的，為自己抵達三星級的進度條而努力。

    當然也不能疏忽了母親大人，每周陪著在夢世界里逛街一次、聚餐一次是必要的。

    爭分奪秒，特別的忙。

    還好，她精力十分旺盛，還有獨門秘籍一心多用，忙而不累，自我感覺還挺充實的。

    就是有一個系統天天在她耳邊催。

    “造神廠那邊收集到了好幾種眼淚啦！你的傷心淚什么時候準備好啊？”

    璇音：哭不出來怪她嘍？

    催催催，催命都沒它這么勤快。

    璇音非常努力地想了些傷心事，擠出幾滴眼淚，快遞給造神廠，要是這還沒用，那她也只能暫時放棄孟婆神衣了。

    回過頭來她去催別人：“所以，蝴蝶戰隊那邊，電母還沒搞定嗎？”

    系統：“哦，蝴蝶隊長擔心自己在附神時被雷電劈成渣渣，這幾天在做極限訓練，在拼命地提升體質呢。”

    璇音想了下：“電母讓他來認證，確實是有點難度和危險，不然還是換一個人去做這事吧。”

    系統悠哉悠哉地翹著個小腳，一晃一晃的：“人家這么努力，你這時候換人，人家多傷心啊。”

    璇音道：“我之前以為他會比較有自信的呀，而且我并不指望電母能成超品，這個神衣，比起攻擊力，我更看重它的治療作用，如果是超品的話，和華佗就不大好配合了。”

    系統點點頭：“確實，能操控超品神衣的本來就不多，更不要說在附神醫師里找人了，尤其是在人精神海里操作，確實危險。”

    系統翻身坐起：“那我去給蝴蝶隊長說，你只要求到上品，讓他壓力別這么大。”

    璇音搖頭：“既然他心里這么擔心，還是直接換人比較好，心態不穩的話，很容易出事故的，實在不行，這個認證我自己上好了。”

    她看了看課表：“正好下午只有一節課，結束后我摸出學校去。”

    “那我就說，你放棄這個委托了。”

    “去吧。”

    璇音吃完果切，擦擦嘴，準備去上課。

    周敏從她的臥室里出來：“要走了嗎？我們一起，唉，培培的親人總是生病，她三天兩頭請假出去，珍珍有點時間都去打工了，也就我們兩個作伴了。”

    璇音心想，葉培培總請假出去，估計不是親人生病，而是為著蝴蝶隊長搞極限訓練的事。不過這么請假下去，她也不能睜只眼閉只眼了，畢竟學生會考勤不是擺著好看的。

    兩人正要出去，忽然一人跌跌撞撞地沖進寢室。

    她們一看，正是馮珍珍，只見此時她臉色白得跟紙一樣，表情恐懼極了。

    兩人吃了一驚，趕忙扶住她，璇音沉聲道：“發生什么事了，不要急，慢慢說。”

    馮珍珍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救星，或者說她跑回寢室本就是奔著璇音來的，她緊緊抓住璇音的手，帶著顫抖的哭腔：“我剛才去給我家里匯錢，卻怎么都聯系不上家里人。”

    馮珍珍在學校里的兼職干得不錯，收入挺可觀的，加上在學校里沒什么需要花錢的地方，她攢了一個月的錢，準備匯給老家，因為是跨星域匯款，所以不能在個人光腦上操作，要去服務器上匯。

    從前她也這么干過，但這一次，匯了好幾次卻都失敗了，打家人電話也都無法接通。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轉而聯系上另一個親戚，結果對方告訴她，L3星球上突然出現了一波魘獸，她老家所在的那個區淪陷了！

    馮珍珍因為恐懼牙齒不停地碰撞，咯咯作響：“璇音，我知道你家里有點背景，你幫我打聽打聽，我老家現在什么情況了，求求你了！”

    璇音皺眉，這么大的事，怎么網上一點風聲都沒有？聯邦也沒出任何新聞報道。

    她道：“好，我這就問問我哥哥。”她打開光腦給程書回撥號，“你那個親戚有沒有說，是什么時候的事？”

    “他說就是昨天，一群魘獸突然出現……他當時在外面跑貨，才逃過一劫……”

    昨天的話，消息還沒傳回來倒是可以理解的。

    這邊電話很快接通，程書回的聲音傳出來：“璇音？”

    璇音道：“我有事要問你，關于L3星球，你知道嗎？”

    “這件事啊。”程書回聲音低下去，似乎是走到一旁，低聲回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

    璇音看了馮珍珍一眼，見她握著雙手緊緊盯過來，繼續問：“所以是真的？L3星上有行政區淪陷了？”

    程書回道：“目前得到的消息是，昨天下午一個魘獸團破開時空縫隙，降落在L3星的313、314行政區，因為魘獸的數量過于龐大，時空縫隙一時無法關閉，造成了這兩個區域信號失聯，目前那邊什么情況還不能確定，不過援軍已經趕過去了。”

    馮珍珍聽了，整個人軟倒下去。

    周敏趕緊安慰她。

    程書回聽到這里的動靜，大約也猜到了什么，繼續說：“其實目前預估情況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兩個行政區雖然淪陷，但上面的人應該大多還活著。”

    璇音問：“為什么這么說？”

    “你知道的，聯邦和帝國合作了，兩邊的軍隊最近在邊緣星域對狂獸巢進行了掃蕩，這一行為可能觸怒了它們。這次魘獸團會突然降臨L3星，很可能是一次示威，也可能它們是想拿兩個區的人作為要挾，逼迫兩國退軍。”

    馮珍珍眼里驀地爆發出希望，璇音看她一眼，問程書回：“那兩國會是什么態度？”

    程書回：“這個不好說，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夠決定的，需要兩國共同協商，但無論如何，聯邦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國人。”

    說著話，那邊有人喊程書回，璇音又說了兩句就掛了，看向馮珍珍：“你都聽到了，現在只知道你老家那邊信號斷了，別的都不能確定，現在能做的，就是相信國家。”

    馮珍珍胡亂地點點頭，但看她這個樣子，是絕對不可能安心下來的。

    周敏忍不住問：“魘獸還能有威脅人的頭腦？”

    璇音點頭：“狂獸可能囿于軀體構造的束縛，智商沒有那么高，但魘獸脫離了這種約束，其中高級魘獸的智商不比人差，不過這種魘獸數量極少，基本就是魘獸中王者的存在了。其實從另一個方面看，這也是好事，那邊魘獸領袖越理智，就越不會大開殺戒，它們需要人質。”

    馮珍珍忙問：“真的嗎？”

    璇音點頭：“真的。”

    不過，帝國和聯邦會不會受威脅就很難說了。

    雖然程書回說，聯邦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國民，但他用了“輕易”兩個字，如果到了“不輕易”的時候，那就不好說了。

    主要是這個頭要是開了，以后魘獸有事沒事抓一些人來威脅，那就沒完沒了了。

    但看馮珍珍六神無主的樣子，她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璇音道：“剛才那些只是我哥哥知道的情況，或許你可以去找導師，導師那邊可能會有更多的消息。”

    馮珍珍好像找到了希望，忙點頭：“好，好，我去找導師。”

    璇音道：“我送你過去。”

    周敏也忙說：“我也陪你們去。”

    璇音就給她們三人都請假了，一起朝行政樓走去。

    走到一半，風突然大了起來，璇音抬頭看去，天上烏云卷聚，天色肉眼可見地暗了下來。

    路上的學生們趕緊加快腳步：“要下雨了，快走！”

    璇音卻微微皺眉，這是要下雨嗎？她用精神力去感受，隱隱約約覺得天上的空間在鼓蕩。

    她神色一凜，不會是……不會的，有神塔在的地方，魘獸是很難入侵的。

    而且這里還是首都星，首都星上每一個特區都有一座神塔，可以說這里是神塔力量最強的一顆星球，不然也不會成為聯邦政治中心。

    魘獸如果能一口氣入侵到這里來，聯邦就沒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

    可是，這種情況又真的有點奇怪。

    忽然，一道驚雷在云層中閃現，然后狠狠劈了下來。

    轟隆隆！

    雷聲震動天地，大雨很快便傾盆而下。

    璇音三人趕緊跑起來，跑到最近的樓下躲雨，即便她們跑得夠快，頭發衣服還是濕了一大片。

    轟隆隆！

    又是一道滾雷。

    雨下得更大了，即便校內排水系統很優秀，但路面上還是很快積起腳背高的積水。

    璇音用光腦約了一輛小巴士：“我們等一會兒，車子馬上就來了。”

    “這天可真是說變就變，這個季節應該不會打雷啊。”邊上一起躲雨的人抱怨道，屋檐下站了一排人，嘰嘰喳喳地抱怨著。

    忽然一人叫了起來：“啊啊啊！”

    “你干嘛？被雷劈了？”

    “我知道這突然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難道還是人工降雷降雨？”

    “不是啊，不過也差不多了，是金戈爆菊啊！是金戈爆菊發威了！”

    正在用紙巾擦頭發的璇音動作一頓，驚奇地看過去，她怎么了？這雷雨還跟她有關系，她怎么不知道？

    不過她的困惑無人在意，因為接著其他人也跟著啊啊啊地叫起來。

    “臥槽臥槽臥槽！這么巧，不會吧！”

    “超品雷電系神衣！”

    “那邊剛認證成功，這邊就打雷下雨了！絕了！”

    “第一道雷是劈在榮和神塔上的，絕對沒錯的！”

    璇音都聽懵了，不是，電母神衣認證成功了？她不是讓蝴蝶隊長停手了嗎？

    她打開光腦，意外又不意外地，在神衣庫看到這么一條——

    【治療/戰斗神衣：電母

    等級：超品

    治療/戰斗方式：精準且大范圍的雷電攻擊】

    熱搜上還附帶一個視頻，不，是許多個視頻，都是那些代拍拍的，拍的都是榮和神塔。

    只見畫面中，一道藍紫色的粗壯神力從天而降，落入神塔之中，然后代拍們全部激動了，嗷嗷叫著猜測這是金戈爆菊來了。

    然后沒過半分鐘，天色突然暗了下來，風起云涌的，然后一道藍紫色帶著白光的閃電猛地劈向神塔，把神塔上的燈和瓦片都劈落了下來。

    視頻的畫外音是一片驚恐又興奮的尖叫。

    “金戈爆菊發威啦！”

    “金戈爆菊引雷劈神塔嗎？太刺激了！”

    “啊啊啊，變天了變天了！打雷下雨了！”

    “傳下去，金戈大大有呼風喚雨的能力！”

    璇音：“……”神他媽呼風喚雨！

    璇音：“系統，怎么回事？”

    系統：“我也在查啊，等一會等一會。”

    過了一會兒，它終于查到了：“那個，我不是給蝴蝶隊長說你放棄委托任務了嗎？他答應得好好的，但不知道怎么想的，轉頭就去了神塔，然后就這樣了。他成功認證了，但也被劈成了黑炭。”

    璇音一驚：“黑炭？”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認證后，不小心把雷引到了自己身上，感覺是視頻里劈向神塔的那道雷就劈到了他身上，現在他已經被神塔推了出來，正被一群代拍圍著。”

    璇音：“……我已經看到了。”

    她點進一個代拍的直播間，只見狂風暴雨之下，一個全身漆黑、頭發豎起的大塊頭躺在神塔前，人事不省，一群人圍著他，翻眼皮的，掐人中的，按胸口的，各種急救。

    “好慘啊，是不是因為在神塔里正好被劈了？”

    “還有氣還有氣，趕緊送醫院吧。”

    璇音看著畫面中烏漆嘛黑的蝴蝶隊長，撫了撫額頭：“都叫他放棄了，人不會有事吧？”

    畫面的最后，是幾個人擠進人群，把蝴蝶隊長抬走了，她還看到了葉培培，顯然那幾個人都是蝴蝶戰隊的人。

    系統：“宿主，這電母神衣居然真的能引動天雷，還能導致刮風下雨哦？這也太牛逼了。”

    璇音：“……牛個屁，這不是神衣造成的，只是巧合！”

    璇音退出直播間，皺眉看著電閃雷鳴的天空，她很肯定，電母神衣絕對沒有這樣改變天氣的能力，但真的太巧了。

    之前空間隱隱震動，接著是驚雷滾滾，現在她已經感覺不到空間有在震動了，雖然天氣很糟糕，但一切都穩定了下來。

    她有個可怕的猜測，之前空間在震蕩，可能并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真的有魘獸想要入侵進來。

    為了阻攔它們，神塔反擊了，祂的做法具體是什么璇音不知道，但呈現出來的就是風起云涌，打雷下雨。

    效果也是很明顯的，魘獸被嚇跑或者逼退了。

    而在這個關頭，電母神衣正好進行認證，于是誤打誤撞地撞了進來，弄得好像天氣異象是電母神衣造成的。

    璇音撓撓頭，有點頭大。

    這風頭出得有點大了呀。

    事情如璇音擔心的那樣，一時間，這個新冒出來的電母神衣名聲大震，熱度飆升，甚至蓋過了一直穩坐神衣榜熱度榜首的石磯娘娘。

    璇音：……她都不知道有一個神衣熱度榜。

    反正現在的情況就是，在電母出世的一個小時里，接觸過她的，沒接觸過她的人，都想著法兒聯系她這個金戈爆菊。

    之前得到過神衣授權的人，紛紛在她的賬號下留言，希望能和她談一談電母神衣的授權。

    這些璇音可以不理會，但程書回很為難地給她轉達了一個消息，說軍部代表想見見她。

    璇音嘆氣，這次連軍部都驚動了嗎？

    準確地說，軍部其實早就被驚動了，早在石磯娘娘被評定為極品的時候，軍部就很想把石磯娘娘背后的人找出來，只不過璇音藏得太好了。

    之后，白蛇出世的時候，他們又蠢蠢欲動，但一極品一超品而已，還不值得他們過于失態。

    等到金戈爆菊成為宗師，軍部是萬般地想要把這個人才吸納進軍部，可這人已經成了宗師，軍部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慎重了許多。畢竟如果惹惱了一個宗師，后果會很嚴重。

    于是他們開始從所有和金戈爆菊有過接觸和聯系的人入手，程書回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切入點。

    所以程書回這段時間得到的這么多橄欖枝，其中有不少就是軍部授意的。

    直到這一次，電母出世，而且還引起了這么反常的天象，軍部終于按捺不住，直接找到程書回，讓他做牽線人，他們必須馬上和金戈爆菊談話。

    程書回發完短信，把光腦放下，看著眼前幾個軍裝冷肅身形悍利的軍人，道：“我已經把消息發過去了，至于金戈爆菊會不會見你們，我無法保證。”

    軍人之一：“她不答應，你就多發幾條。”

    程書回無奈道：“她只是我投資的造神廠的一個客戶，我真的沒有這么大的面子，請你們諒解。”

    軍人們看著他，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等著光腦那頭的回話。

    醫院里，被雷劈得外焦里嫩的蝴蝶隊長被推入急救室，隊員們焦灼不已地等在外面。

    “隊長真是的，委托人都說放棄了，他還要沖去神塔，現在搞成這樣。”

    就是因為委托人要放棄，隊長不甘心吧。沒想到他會成功，更沒想到的是……”

    大家看向外面嘩啦啦的大雨，都是一臉震驚復雜，這大雷大雨，不會真是隊長認證神衣搞出來的吧，怎么這么玄幻呢？

    噠噠噠！

    整齊而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大家看過去，只見一隊軍人快步走來：“你們是蝴蝶戰隊的成員，急救室里的是你們的隊長，同時也是今天認證電母神衣的人，是吧？”

    大家面面相覷，一人道：“請問，是有什么問題嗎？”

    對方：“請回答我們的問題，你們是否是接到了金戈爆菊的認證委托？”

    大家遲疑片刻：“……我們是接到了委托，但委托人并沒有說自己就是金戈爆菊。”

    “好的，請配合我們的詳細問話。”

    與此同時，鵬程造神廠也迎來了一隊軍人……

    第七特區某處，顧與收到了情報，道：“聯邦軍部的動作倒是快。”

    下屬道：“這是擔心我們先他們一步，接觸到這位金戈爆菊吧。”

    顧與嘆息，他們確實在暗中調查這位金戈爆菊，甚至在鵬程造神廠，還有那個有幸接到了認證委托的蝴蝶戰隊安插了人。

    如果給他們更多的時間，或許真的能挖出金戈爆菊的真實身份。

    可惜，金戈爆菊動作頻頻，展露出來的實力和光芒讓聯邦淡定不下去了。

    這里畢竟是聯邦的主場，聯邦的動作一旦大起來，那就沒有他們帝國人插手的余地了。

    下屬道：“L3星被魘獸偷了家，聯邦軍部進入了高度警戒狀態，剛才又檢測到空間波動，那些魘獸恐怕真的想入侵首都星，雖然最后還是失敗了，但這是一個非常壞的征兆。這種情況下，聯邦軍部不會放棄一個能頻頻制作出超品神衣的人。”

    尤其那神衣，還都是大范圍強攻強控的神衣，在戰場上能發揮出非常可怕的作用。

    顧與點頭，如果帝國出現這么一個人，帝國也會這么做的，其他國家的人要是妄圖染指這個人，那絕對是格殺勿論。

    顧與心中遺憾，道：“把我們的人手都撤回來吧，不要再有動作了，在別人的地盤上，覬覦他們的寶藏，惹急了，人家不介意先化身惡龍把我們都吞了。”

    “是，只是接下來我們該做什么？”

    顧與來到窗前，雙手背負：“帝國和聯邦的聯手，徹底惹怒了魘獸，接下來恐怕還會有更多地方迎來魘獸的報復和示威，暫時什么都不用做，等待命令。”

    ……

    璇音看著私聊頁面上的對話，最后一句是程書回發來的，有軍官想和她當面談一談。

    因為程書回在第一特區，過于遙遠，所以系統也無法知道他當下的狀況。

    不過系統看到蝴蝶戰隊和鵬程造神廠都被帝國軍人控制了，那么程書回那里想必也是差不多的境況。

    思索片刻，她慢慢打字：“把所有和我有牽扯的人都控制起來，這就是你們要談的態度？”

    發過去沒多久，那邊就飛快地回過來一句話。

    “抱歉，金戈大師，我們對你沒有絲毫惡意，但您的身邊有居心叵測之人，為了談話順利通暢，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

    居心叵測之人？

    璇音看向系統。

    系統道：“蝴蝶戰隊的成員確實有點雜，而程鵬造神廠最近招了一些人手。”

    璇音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對面：“當面談就不必了，你們想要什么？”

    對方大約還需要請示上級，這次回復比較慢，過了一會兒才回道：“我們想要您的神衣的授權。”

    “哪一件？”

    “全部。現在已有的，包括以后的，我們希望能夠與您長期合作。”

    璇音不語，要全部的授權，胃口還真是大。

    璇音跟系統說：“這就是我一直不愿意暴露身份的原因，除了我之前不小心給自己安了個星羅區人的人設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作為一個人，面對一個國家實在太弱小了。哪怕我現在成了宗師，好像是可以被高高捧著順著的，一旦我身份暴露，除非我可以完全不管程書回和賀知意，否則，依然很被動。”

    系統安慰道：“其實沒有這么糟，你屬于是創造性人才，要是惹你不高興，你就說你沒有靈感，制作不出新神衣，人家不就抓瞎了。所以他們不敢逼你，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和你撕破臉皮的。當然，確實是不暴露身份更自由一些。”

    似乎是見她好一會兒沒回復，那邊又說：“我們的最低要求是一年兩件超品神衣，五件上品神衣，除此之外，其他神衣的授權我們不強求。作為交換，大師可以隨便提要求，只要聯邦能拿得出來，無論是錢、權，還是資源，都可以。”

    第52章 三合一

    第一特區，拿著程書回光腦的軍官等著對面的回復。

    一年兩件超品神衣、五件上品神衣，這個要求委實有些過分了，再高產的造神師都不可能高產到這個程度。

    不過，金戈爆菊就不是一般人，幾個月里就已經一件極品、兩件超品、三件上品……就高產得很非人類。

    所以，上面認為，這個要求金戈爆菊會同意的，如果不同意的話……還可以降低要求，總之，他們希望能和這位神秘的宗師取得友好合作。

    軍官板著臉，室內氣氛一片冷凝。

    程書回默默地坐著，這里沒有他插話的余地，只能心里暗暗地為偶像著急。

    而璇音遲遲沒有做出反應。

    系統問：“你在想著怎么拒絕，還是在想要提什么要求？”

    璇音道：“一年七件神衣這個要求倒是不高，這個答應倒是沒什么，拒絕的話，他們萬一再采取更激進的手段，那就不妙了。”

    她說著，在光腦上打字。

    她提了幾個要求。

    第一要求，不得控制所有和她有關聯的人，進而來要挾她，無論是蝴蝶戰隊還是鵬程造神廠，都不得再影響他們的生產和生活。

    第二個要求，她要一艘最先進的巡回艦，加滿燃料塊，就停泊在第七特區太空港，而且這艘巡回艦必須證件齊全，去聯邦的任何關卡和星域，都必須暢通無阻，不受檢查。

    第三個要求，她要一顆主權星球，這顆星球要在聯邦邊緣地帶，適合人類生存，有一定礦產資源，但星球上不能有神塔的存在。

    第四個要求，她要求聯邦國家最高數據庫對她開放，她隨時可以進去查詢里面的所有資料。

    系統看到第四個要求，系統團子變成的小黃人那一張沒有五官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我好像可以預見以后更加忙碌的生活了，你不如直接問一問，帝國的長壽秘訣是什么，帝國四百年前發生了什么，這樣不是更簡單嗎？”

    璇音道：“你是不想干活吧？不過，其實也可以。”

    于是她加上了第五條要求：她要一整套帝國發展歷史、帝國神塔詳細資料、帝國長壽的秘密、帝國近代變革史、帝國目前各領域發展進度。

    為了顯得針對性不那么強，她還帶上了星羅區。

    系統松了口氣：“就說嘛，這樣最簡單，省得你自己折騰。”

    璇音把五個要求發給對面，并表示，這是第一年的要求。

    系統嘖嘖：“這還只是第一年的要求？這第二第三第四條，哪一條不是踩到了聯邦的底線。”

    璇音道：“那他們可以拒絕，也可以討價還價啊。既然是談合作，那就是要談判的。”

    這時，辦公室里，系導員和馮珍珍走出來：“要是有消息，老師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保重好自己。”

    馮珍珍眼睛還是紅彤彤的，但情緒穩定了很多：“謝謝老師。”

    璇音站起來走過去，系導員對她說：“璇音，你和珍珍一個寢室的，這段時間多陪伴關心她。”

    璇音點頭：“我知道。”

    看馮珍珍被周敏安慰著，系導員對璇音示意了一下，璇音跟著他進辦公室。

    關上門，導員低聲說：“你多開解開解馮珍珍，不要讓她一個人獨處，你要是看不過來，就安排幾個同學輪班，更不要讓她離開學校。”

    璇音聽出什么來：“老師，是不是情況不太好？”

    導員搖搖頭，沒有說什么，只是給了她一個單子：“你把系里祖籍或者住址在這幾個星球上的同學的名單列出來給我。”

    璇音看了一眼，這些星球都是L打頭或者Y打頭的，這都是偏遠星域的星球。

    她頓時明白了，低聲道：“這些，都是接下來可能會被魘獸偷襲的星球？”

    導員有些驚訝于她的敏銳，點頭道：“不錯，魘獸團的目標恐怕不止是L3星，不過這事要保密，一旦這些星球上的人知道了，事情會更糟。”

    那些人知道了，估計第一時間就要逃離所在的星球，但在星球上多少還有神塔保護，雖然這些星球上，最多也就一兩座神塔。

    可一旦離開星球，坐上飛船，那么在航行在茫茫宇宙之中時，連這最后的一絲保護都沒有了，更容易被魘獸下手。

    而如果關閉這些星球的太空港，禁止星民離開，又容易造成更大的恐慌。

    這是左右為難的事情，最優的做法，是在魘獸行動之前，將之重創。

    當然，這些只是導員的猜測和推斷，他沒有告訴璇音，只是讓璇音把這些星球的學生列出來，以防這些星球要是遇到襲擊，可以第一時間安撫這些學生。

    璇音也沒有多問，接下任務，和周敏一起帶著馮珍珍回去。

    而此時，有一個秘密小組，面對著璇音給出的五個條件，正在進行遠程視頻會議。

    “這要求未免太囂張了，要求任何關卡和星域，那豈不是聯邦的任何地方她都去得？還不肯接受檢查，若是心懷不軌，或來個恐怖襲擊，星民的安全還能有保障嗎？”

    一位白發蒼蒼的高官沉聲道。

    另一人道：“可以設一些限制，比如說，軍事基地之類的特殊星球和地區，不能去，以及進城市港口前，必須接受檢查，否則不可進港。”

    那位白發高官又說：“她還要主權星球，聯邦近千年未再出現過主權星球這個詞了，把星球的主權分給私人，那是割裂國家政權的做法，這樣的教訓，聯邦還沒吃夠嗎？”

    又一人道：“但她要求的是偏遠地區且沒有神塔的星球，這種星球聯邦多得很，本來就是雞肋。而且這次魘獸偷襲事件后，人們會更不愿意居住在沒有神塔的星球，就是我們的軍事、科研基地，都要盡量搬遷到有神塔保護的星球。沒有神塔的星球，給她一顆又如何？”

    白發高官不滿皺眉，接著又說：“她還要求國家最高數據庫對她開放，最高數據庫里面有多少國家機密！”

    再一人說：“那可以提前約法三章，給對方設置一個權限，有些機密她無法翻閱，這些都是可以談的。”

    白發高官慍怒道：“好啊，你們既然個個都有了決斷，那還開這個會干什么！”

    哎呀，這是氣著了，大家又趕緊說，首長的顧慮都極有道理，這不是正在商量嗎？

    坐在比較末席，看起來是在場與會者中最年輕的嚴巍開口道：“魘獸的反撲太過兇猛，我們必須趕在它們對第二顆星球下手之前，狠狠地震懾住它們，既不能趕盡殺絕，令其不顧一切地報復，又必須讓它們不敢再輕舉妄動，明老，我們現在是否擁有這樣的神衣？”

    眾人都看了過來。

    明老搖頭：“勉強有幾件超品神衣可以一用，但殺傷力大的，威懾力不夠大，威懾力強的，作用范圍又不夠廣，想要一舉達到震懾住魘獸的效果，都差點意思。”

    他接著拿出一份報告：“嚴少將和諸位將軍不在首都星，可能不知道，魘獸其實已經對第二顆星球下手了，只不過它們失敗了，而這顆星球，就是首都星。”

    大家臉色都沉了下來，緊緊盯著明老。

    “一個小時前，首都星上空空間震蕩指數急劇飆升，顯然是有魘獸團想要入侵，當時，數座神塔上方神力波動一瞬間達到了五萬以上。

    “其中，以第七特區的榮和神塔上空，神力波動最強烈，達到了八萬以上，甚至引發了劇烈的氣象變化。”

    與會眾人也都收到了報告，看著上面的數據，眾將軍兼附神師都是表情凝重。

    其他人雖然不是附神師，但坐到這個位置上的，對神塔的了解都不會少。

    一人問道：“八萬以上？這也大大超過了峰值吧？”

    眾所周知，神塔是不會主動出手的，它就像一個巨大的儲能池，又像全宇宙中最富有的銀行，只會將自己的能量/錢財少少地借給附神師一點。

    然后就是在有大量魘獸想要入侵星球的時候，開啟一層被動防御。

    是的，這還必須是大量魘獸行動，祂才會有反應，如果只有少量魘獸偷偷摸摸地爬進來，祂也是不會管的。

    而防御的強度，每座神塔都是不一樣的。

    比如，L3星球上的神塔就比較弱小，防御峰值是一萬左右，而且越是遠離神塔的地方，防御強度越弱，入侵的魘獸團只要扛得過去，便能撕開那里的空間縫隙。

    而首都星上的神塔，自然要強很多。

    明老道：“不錯，根據我們多年以來對神塔的研究，首都星的神塔防御峰值在五萬左右，這一點，魘獸想必也是知道的。但它們還是來侵襲了首都星，恐怕是有備而來，有把握破開這層防御，但最后榮和神塔的爆發，破壞了它們的計劃。”

    眾人不禁一陣后怕，一旦這種強度的魘獸團降臨首都星，那么整顆星球都將陷入一片煉獄。

    嚴巍沉聲總結道：“所以，L3星應該是魘獸的一個試探和演練，或許也有吸引聯邦注意力的意思，它們真正的目標，其實是首都星，但這次偷襲，卻被神塔攔了下來。而造成這個結果的關鍵，是榮和神塔。”

    “所以，榮和神塔為什么這么特別？”

    明老語帶深意地道：“我們懷疑，這是因為當時剛好電母神衣在榮和神塔進行認證。神塔或是借助這件神衣，釋放出了更多的神力，或者，是當時認證的人，通過這件神衣，協助了防御。”

    眾人都驚愕不已，一陣沉默過后，那白發高官道：“這就是你們如此看中那個金戈什么的原因？一件神衣，真能有這樣大的作用？”

    明老道，“從第一件神話人物神衣現世以來，我們就發現，神塔對這個流派的神衣尤其慷慨，出借神力毫不吝嗇，起初我們只以為，這是神塔對于新流派的偏愛。

    “但隨著我們對每一件神衣都做了詳細的研究分析后，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這個流派的神衣，與神塔極為相合，甚至有點同出一源的意思。”

    眾人大感震驚。

    明老看著眾人的表情，仿佛看到了第一次發現這個結果的自己，他暗嘆一聲，繼續說下去：“粗俗地說，它們更像一家的。所以，別的神衣借不到的神力，這個流派的神衣借得到，別的神衣做不到的事，這個神衣也可以做的，這才是我們看重它的根本原因。

    “我們也相信，這個流派的神衣，更有把握解決眼下的局面，在魘獸團襲擊更多星球前，給予它們重重的警告。”

    ……

    璇音剛把馮珍珍送回到寢室，就收到了軍部的回復，他們答應了她的要求，不過具體的條款進行了修改。

    比如，巡回艦不能去一些機密星球和星域，可以給她一顆主權星球，但她不能在這顆星球上建立主權國家。

    還有，國家最高數據庫雖然對她開放，但國家核心機密，比如什么軍事部署，什么最新研發的科技，這些是不對她開放的。

    至于第一條要求，不打擾和她有關聯的人這一點，對方答應得很痛快，但同時也表示，對于鵬程造神廠這些，他們必須確保其工作人員的背景干凈，國家還會對其進行少量控股。

    然后就是第五條，這是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而且似乎為了表示他們的誠意，對方當下就把一個個無比龐大的數據包丟了過來，還給了璇音幾個網址，說里面有帝國和星羅區最全的資料。

    璇音：“……”

    果然這人啊，出賣起別人家的秘辛，真是一點都不客氣不猶豫啊。

    軍部的人表示，能把帝國和星羅區的資料拿出來賣個好價錢，他們十分樂意，感覺賺翻了。

    當然，金戈爆菊要這兩國資料的這一點，也被他們當成了一個重點記錄下來，有一個專業的側寫團隊在分析這位宗師的人物畫像，以及她的最終訴求到底是什么。

    除了答應了璇音的要求外，對方還給了璇音一些別的好處，比如，在附神師協會，給她一個榮譽會長和最高導師的稱號之類的。

    接著，他們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首先，滿足璇音的五個條件，除了作為第一年購買神衣授權的酬金外，他們還想把璇音現有的神衣授權一并打包帶走。

    其次，如果有軍部也搞不定的情況，他們希望金戈爆菊本人能出手協助軍部，共同維護聯邦國家和人民安全。

    璇音思索了片刻，并沒有明確答應對方的第二個要求，至于現有的神衣，石磯娘娘是沒有授權名額的，何仙姑和鹽水女神的五個授權名額已經都給出去。

    那就還剩下白蛇還有一個授權，以及華佗五個和電母兩個。

    這三件神衣的授權碼，她分別發過去一個。

    聯邦這邊，已經結束了遠程會議的明老坐在辦公室里，揉著額頭。

    忽然：“明老，授權碼發過來了，不過只有三個，分別是白蛇華佗和電母。”

    明老精神一振：“沒有石磯娘娘嗎？”

    “沒有，對方說石磯娘娘沒有開放授權。”

    “這樣啊。”明老有些失望，他對于這個極品神衣，好奇已久了。

    不過有白蛇和電母這兩個超品神衣，也很不錯了，正好能解眼下這燃眉之急。

    他道：“立即聯系鵬程造神廠，讓他們把這三件神衣制作出來。”

    雖然聯邦國家造神廠技術更為精湛，但鵬程造神廠有制作經驗，想必會更高效。

    下令之后，明老又研究了一下這三件神衣的動力闡述，發現華佗和電母配合之后，既是強大的攻擊組合，也是強大的治療組合，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難怪這兩件神衣既是治療神衣，又是戰斗神衣。”

    他一下子想到了聯邦軍中無數精神海中被魘獸寄居，只能等死的傷兵，心中不禁激蕩萬分，這套組合，是大家的福音啊！

    他這時只后悔沒有早點和金戈爆菊合作，比起給出去的那些東西，他們這一波絕對賺大了！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魘獸之圍。

    他立即聯系嚴巍，還有另外兩位作為聯邦秘密武器的八星級附神師，這三件神衣只有他們這個水平的，才有能力掌控。

    ……

    軍部得到授權碼后的動作，璇音是不知道，反正鵬程造神廠、程書回，還有蝴蝶戰隊那邊軍部的人都撤了，至少明面上撤了。

    聽程書回說，鵬程造神廠接到了那三件神衣的單子，加班加點地趕制出來，軍部的人立馬就取走了，接著，聯邦的精英軍團出發去L3星支援了。

    外面風起云涌，學校里的生活卻依然繼續平靜地進行著。

    璇音把邊緣星球的學生名單交給了導員，之后也沒有聽說哪顆星球出事。

    于是整個系里，為家人安危日夜擔憂的，依然只有馮珍珍一人。

    葉培培還是沒有回校，因為她請假的時長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三天，紀檢部依照校規對她做出了勸退警告。

    這份通知單送到璇音這里，她揉了揉因為接連兩天熬夜翻帝國史而熬得酸脹的眼角，這才警覺葉培培還沒回來。

    她思考了一下，對紀檢部部長說：“這份通知先不要公示出去，我去葉家做一下家訪，如果葉培培同學真的是家里人病重，可以從輕處理。”

    部長問：“我組織人去吧。”這也是紀檢部的工作。

    璇音道：“我親自去一趟好了。”

    這兩天因為得到了海量的帝國資料，她沉浸在里面，就把別的事給拋到一邊去了，也該去探望一下那位可憐的蝴蝶隊長了。

    她看了一眼蝴蝶戰隊寄給她的電母神衣束扣，上面是一道閃電的圖案，閃電之下，是一道模糊的女人身影。

    雖然蝴蝶隊長在她終止委托之后還去認證，這個其實是違反了規定的，但人家畢竟認證成功了，璇音也就沒有計較這個，不僅把酬金足額地打了過去，還又給送了五顆仙丹過去，生怕這位隊長真的被雷給劈死了。

    之后她就沒再管了。

    不過既然葉培培還沒回來的話，估計情況不是特別好吧。

    她聯系了葉培培，半個小時后，她走出校門口就看到葉培培在馬路邊上徘徊。

    璇音喊了一聲，葉培培看到她眼睛一亮，蹭蹭地跑過來：“璇音！”

    璇音道：“走吧，去你家，做個家訪。”

    葉培培頓時肩膀一垮，扯著她的手臂討好：“璇音，好璇音，求求你了，你這一去，我就露餡了！”

    璇音淡淡道：“你也承認，你請假根本不是因為家里人生病了。請假理由作假，無故離校曠課三天之久，這都不只是勸退這么簡單了，你會成為聯合大學第一個開除的學生。”

    葉培培這下臉也垮了下去：“我也是急壞了，都忘了我還是個學生，但我可以保證，我不是無故曠課的，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重傷了。”

    璇音看了看她：“走吧。”

    “什么？”

    “去看看你那個朋友，我也不能只聽你片面之語，就把這事給抹消了吧？”

    葉培培猶豫了一下：“好，你跟我來。”

    不久后，兩人來到了醫院，璇音也終于看到了現實中的蝴蝶隊長。

    不過就算看到了人，也看不清對方的臉，因為他整張臉都被劈得跟焦炭一樣黑，這黑中，還露出了一道道鮮紅的肉。

    璇音嚇了一跳：“這么嚴重！”

    因為蝴蝶戰隊之后沒再聯系她，她還以為并沒有很嚴重。

    在床邊守著的蝴蝶戰隊的隊員知道璇音是葉培培的同學，趕忙一臉熱情：“坐，同學你請坐。”

    璇音沒有往病房里走：“我身上可能沾了灰塵。”

    “沒事的，隊長現在體內滿滿的雷電能量，根本不怕病菌感染什么的，醫生連抗菌的藥都沒有用，說是不需要。”

    璇音聽了，心想難怪傷成這樣還只是住普通病房，一般人的話，怎么也得住個無菌病房吧。

    璇音在病床邊不遠處坐下：“這是怎么弄成這樣的？”

    葉培培苦著臉：“隊長是做神衣認證時，不小心把雷電神力引入了自己的體內，現在殘余的神力還留在他身體里，他全身的血肉長好了又裂開，裂開了又長好，屬于一種特殊的附神后遺癥。”

    聽著就很疼啊。

    璇音皺眉：“沒請附神醫師嗎？”

    蝴蝶隊員說：“我們隊里就有附神醫師，前天軍方的附神醫師也來看過，沒有特別好的辦法，只能確認神力在逐漸消散，等全部散完了，人應該就沒事了。”

    璇音嘴角抽了抽，這不是聽天由命嗎？

    璇音問：“何仙姑仙丹你們有弄到嗎？”

    葉培培撓撓頭：“那個我們有，一天吃一顆，這不才把命吊著嗎？不然隊長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病床上的蝴蝶隊長似乎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吃力地睜開眼睛，那眼皮子上被劈黑的焦皮咔嚓咔嚓的，一道道裂開，仿佛一個焦炭睜開了眼睛。

    他聲音嘶啞道：“沒事，熬一熬，就好了，沒準這次之后……還能再、再升級呢。”

    葉培培解釋道：“隊長認為，這些雷電在淬煉他的身體呢，這次熬過去后，肯定能更進一步。”

    璇音：……這么想的話，可能也有幾分道理吧，只能說祝他成功吧。

    不過她看著蝴蝶隊長千瘡百孔的身體，還有那身體里不時刺啦一下冒出來的電火花，若有所思。

    一般來說，神力脫離神衣是保存不了多久的，但眼前這人的體內倒是神力久久不散。

    一邊思索著，璇音在電子本本上做著記錄，說：“雖然生病住院的不是你的家人，但為了照顧重傷的隊長，你也確實不算是無故曠課，你把整件事整理一下，再找醫院做個證明，然后寫成檢討交給導員，或許能得到從輕處理。”

    葉培培激動地抱她：“璇音你真是太好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了，學校是個什么態度，我也不能確定。還有，你不能再留在這了，必須馬上回校銷假，這里找別人來陪床照顧吧。”

    葉培培點頭：“好好。”

    璇音沒有等她，先離開了，她來到了自己在校外的家里，打開一個柜子，里面掛著滿滿的神衣束扣，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按照元素屬性分類，仿佛是一面收藏品一般。

    這些都是程書回幫她置辦的，各種各樣的下品神衣，買下授權，做成神衣，然后找人認證出來，再送過來給她，讓她練習時用。

    雖然都是相對較便宜的下品神衣，但這么多數量，也是花費巨大。

    璇音找了找，拿下一個雷元素下品神衣，進行了附神。

    細細的神力光柱落下來，很快，璇音調動神力，手心上凝聚出一個刺啦刺啦作響的雷球。

    她閉上眼睛，潛入心海。

    心海里，依然是一片蔚藍色的混沌，但在這片混沌中，也有一片小小的土地，上面生長著一顆弱柳扶風的小樹，小樹的枝頭掛著兩顆水元素神力凝聚而成的水球。

    璇音走到小樹前，皺著眉看著這上面的水球。

    “之前還有四顆，這才小半天過去，掉得只剩下兩顆了。”

    她現在雖然能夠勉強讓神力停留在心海中，但時間長了，這神力依然會漸漸消散掉。不過，至少有在一點點進步了。

    她離開小樹，來到一旁，張開手，苦苦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小小的雷球進入心海。

    她吐出一口氣，哪怕是下品的神衣，但只要不是最無害的那一種，想要把神力引進來也是非常不容易。

    她低頭看著地面，想象著這土地是一個人。

    然后一個人形漸漸凝聚出來，這人穿著她在那些帝國史里看到的帝國皇帝的正裝朝服，臉上的五官不停變化，是一張張璇音在史書上看到過的帝國皇帝的臉，最后定格成那位星泰帝的臉。

    她滿意地點點頭，然后將手里這個小雷球砸下去。

    “嗷！”“星泰帝”發出一聲慘叫。

    他那張好似AI臉的僵硬的臉被雷球砸得焦黑，皮膚也皸裂開來。

    雷電系的神力鉆入他的皮膚肌肉里，像小蛇一般游走。

    璇音等了一會，等到第二個小雷球，然后又砸了下去。

    就這樣折騰了許久，腳下這個帝國皇帝全身都焦黑了，雷電神力就這么儲存在他的身體里。

    璇音拍拍手，在一邊蹲了好一會兒，這個人型雷電儲存器也沒有消失。

    璇音“哎呀”一聲，很驚喜。

    “看來這個方式挺穩定嘛，比邊上那棵樹還要穩定一些。”

    璇音圍著這個遍體鱗傷的帝國皇帝轉了一圈，再次滿意地點點頭，然后出了心海，扣了一下時間。

    她要看看，需要多長時間，那個皇帝身體里的雷電神力會消散光。

    她拿出一個小本本，里面記載了各種元素神力，被她以各種形態方式儲存在心海里時，儲存和消散掉的速度，從而找出一個最佳儲存方案。

    合上小本本，她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到陽臺上，在光腦上打開一個網址，進入進去，然后點擊書架上之前她保存的書。

    這本書的名字叫做帝國秘史，非常非常厚，足足幾千萬字，是聯邦的史學家編纂而成的。

    而且這書還不對外開放，因為如果開放的話，可能會導致帝國的討伐，因為這上面記載了帝國好多黑歷史。

    她打開書簽，只見這一頁寫著，【帝國皇室成員，自星泰帝始，嗜吸食人血……星泰七十八年，宮中一血奴出逃，星泰帝一日衰老十歲，驚怒不已，舉國通緝，后征集美貌童男數千，放干其血，做成人血浴池，帝浴七日，始恢復青春容貌……】

    璇音皺眉看著這段描述，她不能確定這段文字的真實性，可能有聯邦學者的抹黑或者想象，但無風不起浪，估計歷史上確實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反正她看了這些文字，心里很不適，對于那位星泰帝的印象，本來就不怎么樣，現在更是很差很差了。

    難怪這本書不能公開，不論這記載是真是假，帝國人看了絕對要跳腳。

    她合上書，深吸一口氣，又打開該系列的前幾本書，這里也被她收藏著一個書簽。

    而這一頁文字寫著【端恒太子出巡七月零六日，僅一艘輕艦狼狽逃回帝國，艦上寥寥數十人，復命道：途中遇到太空怪物，全艦隊五十余萬人，全軍覆沒。此后數日，該數十人漸次七竅流血而亡，無一幸免，時人認為這些人是從不祥之地逃回，身上帶著詛咒。皇帝震怒，下封口令。】

    璇音翻翻前面，又翻翻后面，即便是這本幾千萬字的史書，面對這段歷史，也是記載極少，諱莫如深。

    不過這次她倒是注意到，這篇段落的最后面，有一個備注，意思是說，該書成書的數年之后，編者發現了一個視頻，可以佐證這段歷史。

    璇音趕緊叫來系統：“去找找這上面所說的視頻是哪一個。”

    系統看了眼：“不是啊，上面也沒有說視頻的名字、編號什么的，這怎么找？”

    “總之在帝國史網站，還有聯邦數據庫里找找。”

    系統垂頭喪氣地應了，一邊還想拖延時間：“那個，軍部發過來一份星球資料，讓你在上面選一個星球。”

    璇音：“知道了，我自己會看，你去找視頻吧。”

    系統：“……不過我很好奇，你要星球干什么？”

    璇音看它一眼，系統跳腳：“我已經去檢索啦，我是系統，一心數用比你可溜得多！”

    璇音打開那份星球資料，說：“我只是想要有一個神塔影響不到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在有神塔的地方混不下去，還能有一個退路。”

    “可是沒有神塔的地方，狂獸和魘獸肯定會很猖狂啊。”

    “所以只是準備著啊，也沒說我馬上就要到那上面去當野人。”

    面對一堆星球，璇音挑選了一會兒，最后選了聯邦、帝國、星羅區交界處的一顆星球。

    這顆星球環境還是比較怡人的，也有一些礦產資源，處在三國交界處，曾經還作為一顆運輸中轉站和帝國聯邦戰事前線存在，上面有不少人類建筑。

    不過因為星球上沒有神塔，只要有人在星球上，就很容易招惹來魘獸騷擾，所以漸漸廢棄了。

    不過璇音覺得倒挺好的，基建都有了，也不算一顆荒星了。

    選定之后，通知對方，之后就是一串手續。

    璇音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等對方發來一份份文件，直接簽名就行了。

    第53章 三合一

    一套手續下來，這顆編號為Y80的遙遠星球就成了璇音的私人星球。

    作為一顆主權星球，這和某些富豪權貴的私人星球還不一樣，璇音對于這顆Y80具有至高無上的政治權力，獨立，自主，自決，以及擁有著自衛權。

    從這一刻起，即便是聯邦，也無權再進入這顆星球，也無法對星球上的任何事情進行干涉。

    星球的事落實后，璇音要的巡回艦也到位了，就停在第七特區的太空港上。

    這艘巡回艦是聯邦目前最先進最昂貴的巡回艦，一艘抵得上半艘軍團主戰艦的造價，且證件齊全，權限很高，可以去往聯邦的絕大多數地方。

    但相應的，艦載武器都卸掉了，畢竟政府無法接受一艘隨時能打一炮的合金怪獸自由自在地滿太空跑。

    璇音也不在意武器，她還是挺高興的，這是她第一次擁有屬于自己的星艦。

    可惜她現在無法自己去親眼瞧一瞧，就讓系統去接手巡回艦。

    系統：“你就使喚我吧，既要我文，又要我武，這邊做著秘書，那邊還要當司機，我就是個勞碌命。”

    雖然碎碎念抱怨著，但系統也很興奮，它也是第一次開星艦啊！

    第七特區太空港離得不是很遠，系統順著網絡就爬過去了。

    于是不久后，太空港上的獨立停泊位上，一艘烏金材質、沉穩大氣的嶄新巡回艦，突然毫無預兆地啟動了，艦內所有燈光打開，所有系統開始運行，熱信號在急速飆升，星艦引擎蓄能中。

    “巡回艦被啟動了！”

    “沒有人靠近巡回艦啊！”

    “快清出航道！”

    很快巡回艦開始升空，然后出乎人們預料的是，巡回艦沒有離開太空港，而是在空曠的上空盤旋起來，做了一些非常夸張超出常理的動作。

    太空港很多人都看到了這艘在空中扭來扭曲，1080度大旋轉，做出了各種極限姿態，宛如顯眼包一般的星艦，紛紛打開光腦拍攝。

    “這是什么極限表演嗎？”

    “聯邦推出的新艦型？為什么看起來賤嗖嗖的？”

    港口的總控和駐軍簡直要瘋，頭發都豎了起來，心臟快撲出胸膛。

    這里可是太空港，進進出出這么多飛船星艦，這萬一要是砸下來或者出個什么意外，絕對要死傷一片！

    好在這個顯眼包沒有折騰太久，很快就停了下來，老老實實回到了停泊位上，沒了動靜。

    似乎這番舉動只是為了試飛這艘巡回艦而已。

    人們驚疑不定地看著這艘巡回艦，又等了許久，確定它徹底熄火了，但上面也沒有人下來。

    他們再試著連接艦內系統，卻發現無法連接了。

    巡回艦的控制系統被接管了！他們失去了所有權限！

    任務完成的系統又從璇音的光腦里爬了出來，而璇音也通過系統發回來的視頻，把巡回艦內部大致看了一遍。

    系統小人興奮地拳打腳踢：“好過癮啊，你什么時候要用那星艦，我已經等不及了！”

    等不及要開著巡回艦，來一場說走就走的長途旅行。

    它可以從首都星一路開到邊緣星域，這艘巡回艦的續航能力很不錯，燃料塊也很充足，聯邦軍方還是挺實誠的，沒在這方面動手腳。

    璇音道：“暫時還沒這個打算。”

    系統嘆氣：“好吧。”它只能繼續吭哧吭哧地搜索起視頻來。

    自此，聯邦答應給璇音的東西全部到位，而璇音還欠著對方七件神衣的授權。

    對面聯系人。

    明老：“所以，那艘巡回艦在沒有任何人靠近的情況下，啟動試飛了，而且結束后也沒有人從艦上下來？”

    “是的。”

    明老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頭發：“看來我們猜得不錯，這位宗師身邊有一位網絡技術非常高超的高手，甚至可以做到遠程操控星艦，難怪她可以做到在整個網絡世界不留下任何痕跡……算了，不必再管那艘巡回艦了。”

    他轉而看起了前線的戰況。

    L3星上，聯邦軍隊和魘獸陷入了膠著狀態，對方有L3星的人質在手，軍隊的營救沒有什么進展。

    而手握新神衣的嚴巍他們，還在趕赴過去的途中。

    ……

    在系統從浩如煙海的視頻資源里，找到璇音想要的那個不知道名字、不知道編號、也不知道時長的視頻前，鵬程造神廠先出了好消息：他們熬制出了孟婆湯，不過“種類繁多”。

    他們用八種眼淚，以不同的配比、不同的時間去熬煮，然后加入到他們之前做出來的孟婆湯里——畢竟八淚只是藥引。

    最后做出來一百多種孟婆湯。

    他們也不確認哪一種才是真正需要的孟婆湯，或者這一百多種里，沒有一種正確的，只能通過神塔認證去一一驗證。

    這一百多種，璇音當然不會自己去試，鑒于蝴蝶戰隊的隊長還在醫院里躺著，這次也沒找蝴蝶戰隊，而是委托給鵬程造神廠自己找人去認證。

    而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到了程書回那邊。

    程書回如今進展神速，軍部和金戈爆菊合作之后，也給他這邊開了方便之門，程書回借著這東風，接手和整改了程家的絕大多數產業，其中也包括了一部分曾經效忠于程家的附神師。

    其中有一位雙S六星級附神師，勉強夠得上去認證孟婆的水平。

    你說一個雙S級六星級的附神師，為什么會依附程書回這個毛頭小子？自然是因為程書回現在有錢、前景好，還和金戈爆菊搭上了關系啊。

    這位附神師已經四十多歲，比起去做和魘獸正面沖突的工作，他更愿意被一個家族供起來，做一些不危險的任務，還有很多錢可以拿。

    而給金戈爆菊認證神衣的這個工作，本身就有很大的吸引力，一聽說是讓他干這個，這位附神師一口就答應了。

    一個人去試一百多種孟婆湯，效率太慢，程書回又雇傭了兩個背景干凈的雙S附神師，軍部也很大方地送來一位半退役的附神師幫忙。

    程書回覺得，軍部與其說是想幫忙，不如說是想參與到神衣前期研發的方方面面。

    他請示了金戈爆菊。

    璇音對此沒什么意見，白來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而且軍部派來的這位，她在數據庫里找到了他的檔案，是一位雙SS級的七星級附神師，立下了很多功勛，這就很了不得了，璇音欣然接受了。

    不過比較搞笑的是，還有人聽說了這事，帶著自己家族里的附神師上門毛遂自薦。

    比如溫家就再一次帶著溫衍上門，厚著臉皮說這種要緊的事，就得自己人辦才放心，溫衍絕對能勝任云云。

    程書回都無語了，這溫家人怎么臉皮這么厚，上次差點被大掃帚趕出去，還沒丟夠臉嗎？

    程書回看著溫衍，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打量，溫衍那矜驕的臉龐一點點地掛不住了，皺眉看回來。

    程書回：“請問溫公子是幾級附神師啊？”

    溫父笑容微僵：“阿衍現在是三星級，不過他馬上就能考四星級了。”

    程書回微笑道：“不好意思，我這只要雙S、五星級以上的附神師，令公子只有三星級不說，體質好像也只在S-吧？”

    溫父道：“S-和S級也沒差多少，而且阿衍升到五星級只是時間的問題，他的能力一點都不比那些五星級六星級的差。”

    程書回不為所動：“一個沒有到四星級的附神師，就是說還沒有獨立，用過上品神衣沒有？恕我不能信任他，我不能拿客戶的神衣來冒險。請回吧。”

    溫父還想再爭一爭：“我們都是一家人……”

    程書回刷的沉了臉：“上次我就說得很清楚了，你們要是再說這種話，就是存心要做我程書回的敵人，看來你們完全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那就沒什么好說了，以后也請不要再上門，我們家不歡迎你們！”

    他起身叫人：“送客！”

    溫父臉漲成了醬紅色。

    溫衍也蹭地站了起來，目光陰沉地盯著程書回：“抱上金戈爆菊的大腿果然了不得，一次比一次有氣勢了。不過你也別得意得太早，像你這樣的，誰都能取代，等到金戈爆菊選擇了別人，看你還狂什么！”

    “爸，我們走！”

    看著兩人離開，程書回直接叫人把他們呆過的地方消毒一遍，然后撥打了一個電話：“新造神廠準備齊全了嗎？可以開始營業了，首先把溫家的客戶給我搶了！”

    天涼了，溫家可以破產了。

    賀知意走過來：“要對溫家動手了？”

    程書回道：“溫家近年來一直在走下坡路，現在主要靠幾家造神廠撐著，一旦沒了客戶，他們立馬就會停擺。而我們把程家的造神廠合并之后，精簡人員，更換設備，提升技術，再加上有鵬程造神廠和金戈大師的名頭，再做一些小小的酬賓優惠，不怕搶不過來客戶。”

    賀知意點點頭，不再說這個，這件事現在對他們來說，只是一件小事：“程家宅邸已經空出來了，準備什么時候搬進去？”

    程書回表情復雜，他其實也不怎么想住進程家主宅，畢竟過去十幾年，那里被他們的仇人住著，改造成了面目全非的樣子。

    但那是象征著家主地位的宅邸，也是他們曾經的家，那里多少還有父親留下的痕跡。

    “媽你覺得呢？”

    賀知意道：“音音不是快期中放假了嗎？等她放假回來，我們一起搬進去吧。”

    ……

    期中考結束，聯合大學就好像繃緊的弦一下子松了，學生們腳步都變得輕快，商量著接下來的五天長假要去哪里玩，家在首都星上的人，基本會選擇回家。

    而家在其他星球的人，不好意思，為了防止出去后被魘獸給埋伏了，近期，首都星所有太空港對出境飛船進行了限制，出境的審批變得嚴格，沒有充足的理由禁止離開首都星。

    璇音就是要回家的那一撥人。

    程書回特意等她放假的這個時間，舉行家主上任儀式，所以考完試后，她就趕緊把學生會的工作給安排下去，然后回寢室收拾東西。

    帶上給賀知意女士買的小禮物，她轉頭就看到臉色憔悴，消瘦了一大圈的馮珍珍在默默整理寢室里的東西。

    她和葉培培還有周敏使了個眼色，兩人都悄悄地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她們三個都是首都星人，都要回家的，但如果她們都走了，寢室里就只剩下馮珍珍一個人。

    所以她們商量之后，決定第一天周敏留在學校里，中間三天，家就在第七區的葉培培晚上會回校住，而璇音會提前一天結束休假回來接班。

    總之不讓馮珍珍獨自留在寢室里。

    本來馮珍珍這五天要去校外的藥店工作的，但璇音擔心她現在的狀態出校會出事，就給她在學校里安排了全天候的兼職工作，還有同系學生和她一起上下班，可謂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

    馮珍珍注意到她們的眉眼官司，笑了笑說：“你們放心回家去吧，我沒有那么脆弱，我還要好好賺錢，等家人的消息呢，放心吧。”

    周敏往沙發里一躺，指著光腦說：“我媽已經給我找好相親對象，就等著我回去了，我不管，能多賴一天是一天，珍珍明天你得管我飯，我就去你打工的餐廳蹭飯好了。”

    又對璇音和葉培培擺手：“好了，你倆快走吧，一會兒天都黑了。”

    璇音道：“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

    馮珍珍心里暖暖的，這三個室友的家境都比她好，尤其是璇音，無論家境還是能力，都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能與之有交集的人，可她們絲毫沒有看不起她。

    尤其這些天，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她的情緒，如果不是她們，一直得不到家人消息的她，估計早就撐不住了。

    ……

    璇音來到學校外面，程書回派來接她的車子已經在這里等著了。

    她上了車就閉目養神，實際是問系統：“那個視頻修復好了嗎？”

    “還在修復中呢。”系統蔫噠噠的，沒什么精神。

    它這些天找視頻都快找吐了，數據庫還有那幾個網站都找遍了，幾乎每個視頻它都看了內容，沒有符合的視頻。

    最后在數據庫的一個播放記錄里找到了一個標注著“太空幽靈”的視頻。

    從播放記錄來看，播放過這個視頻的人不多，而且每一個權限都非常高，而且這個視頻在幾年前就被徹底從數據庫里刪除了。

    這么一個神神秘秘的視頻，再加上“太空幽靈”這兩個關鍵詞，讓璇音一下子聯想到《太空神秘訪客》中的幽靈艦隊，她看到的第一眼心就提了起來，莫名覺得這個視頻很重要，于是讓系統盡量把視頻修復回來。

    系統也沒有太多的把握，它找到了播放過這個視頻的用戶以及播放器，從方方面面搜集到一些碎片，然后磕磕絆絆地修復了起來，目前修復進度還很慢。

    車子直接把璇音送到家門口，賀知意站在門口等著，璇音一下來就拉著她看：“瘦了。”

    璇音：……有一種瘦叫做媽媽覺得你瘦了。

    她無奈道：“媽，上次咱分開到現在，才多久啊，哪有瘦了？我哥呢？”

    “明天要在主宅那邊舉辦儀式，會有很多賓客到場，你哥擔心到時候出狀況，去彩排去了。”

    璇音忍不住笑：“這還要彩排？”

    賀知意解釋道：“越是老牌的家族越是看重傳承，家主的繼任儀式是非常重要的，你哥既然接手了程家，而不是另起爐灶，那就也要看重這些東西。先吃飯，晚上會有造型團隊過來，給我們做造型設計。”

    璇音咋舌，她都還要做造型啊，不過她很習慣這些東西，畢竟是酷愛給自己換裝的百變少女，所以做造型的過程沒有任何不耐煩，還能自己提提意見。

    最后敲定的造型莊重而不失俏皮，很符合她身為家主妹妹的定位。

    璇音這邊忙忙碌碌，另一邊，曾經風光無限的程家人，要么因為各種各樣的罪行而入獄，要么因為品行不端被驅逐出了程家。

    “聽說了嗎，程書回要做新家主了。”

    “就那個毛頭小子，他也配？”

    “他已經把程家的產業都收攏在手里了，大部分程家人都已經認同他了，背后還有一個宗師做靠山，軍部大佬對他也很看好。”

    “呵呵，不愧是程嘉英的兒子呢，當年就該弄死他的！”

    “我們就不能做些什么？”

    “聽說明天還會有很多賓客到場慶賀……”

    “我們……”

    一處秘密監獄中，程子馨透過小透氣窗，看著外面的月亮。

    她知道，這月亮其實也是投影，實際上，她被關押在地底深處，作為被實錘了是星羅間諜的她，這輩子也不可能活著離開這里。

    “月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的臉上，清晰照亮了那臉上的褶皺。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一片粗糙，每天都要附神制藥，巨大的透支讓她迅速衰老下去。

    她現在就是一臺人形搓藥機器，但她不能停，一旦她停下來，她就沒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此時再回想起她還是聯邦國民天才少女時的風光，就跟做夢一樣遙遠。

    一個聲音在牢房里陰絲絲地響起，像一條吐著蛇信的毒蛇：“你就甘愿一直這樣下去嗎？你在這里不見天日備受折磨，你曾經看不起的人，卻風光無限。”

    程子馨眼神變得陰冷，咬牙念出了兩個名字：“程書回！程璇音！”

    這兩個人，曾經她都不屑多看一眼，他們不過是為了讓她成為程家人，而輕易犧牲掉的棋子。

    可現在，他們一個要成為最年輕的家主，一個要成為家主唯一的妹妹。

    甚至比她從前的身份還要尊貴！

    她怎么能甘心！

    仿佛自己是為了給他們騰位置似的，明明應該是他們兩個給她騰位置！

    還有程璇音，明明是被星羅人暗中培養過的，自己是間諜不假，程璇音又清白到哪里去？

    可為什么聯邦卻對程璇音的經歷毫無芥蒂？

    不僅給了她自由，還讓她能夠去聯合大學讀書，現在更是讓她的哥哥繼承了家族！

    聽說她還成了雙A的附神師！

    為什么對她這么寬容，對自己卻如此無情？明明她也沒做什么對聯邦不利的事情！

    程子馨不甘心！

    那個聲音繼續蠱惑：“你愿意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那么得意嗎？明天有很多權貴子弟出席，他們本該是和你一個圈子的，現在你深陷淤泥之中，為什么他們還可以站在陽光底下？”

    “去殺了他們，去毀了他們，去毀掉這一切！”

    程子馨的眼睛一點點地直了。

    “毀掉他們，毀掉這一切……”

    ……

    璇音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她就被薅起來，做頭發，做妝造，然后塞進車里。

    左邊坐著一身盛裝的賀知意，右邊坐著同樣衣冠齊楚的程書回，三人坐在車里等到一個非常吉利的時辰，然后在鑼鼓喧天中，車子發動開去了程家的主宅。

    下車，一群因為老實本分而繼續留在程家的程家族人在門口迎接，還有據說很德高望重的程家族老舉行著什么儀式，將母子三人恭恭敬敬地迎進了主宅。

    這就是每一代程家家主，攜本家入主主宅的儀式。

    這意味著，程家迎來了新的掌權人。

    璇音的狀態基本就是，別人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從正門口一直往前走，地上的紅毯延綿出很遠，最后終止在一個宗祠前。

    母子三人都進去了，但只有程書回面對著眾牌位下跪叩拜。

    璇音站在那里，有些新奇地看著這一切。

    她最近看了很多帝國的書，知道帝國那邊宗族觀念比較重，祭祀之風盛行，聯邦這邊這些東西就比較淡化了。

    但一些古老的大家族，依然比較看重這些，只不過形式上會簡化很多。

    一個族老站在前面，念著長長的祭文，大意就是告知祖先們，第多少代子孫，程嘉英之長子程書回，今日挑起重任，擔任程家第多少代族長，一定會帶領家族繁榮昌盛云云。

    璇音注意到，當念到“程嘉英之長子”時，賀知意的身形搖晃了一下，目光變得十分哀戚。

    她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的就是最前方，和程家第一位先祖的牌位放在一起的一個比較新的牌位。

    上面寫著“程家第115代族長程氏嘉英”。

    這個有幸放在先祖邊上的牌位，是上一任族長的牌位。

    也就是原身的父親。

    這一刻，璇音忽然有些明白，程書回為什么一定要回到程家做這個家主，跳回到這個在她看來就是一團麻煩的坑里，而不是另起爐灶。

    因為對于程書回來說，上一任家主是他的父親，因為他的父親是死于家族內斗和外人陷害，被迫匆忙退場，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去做。

    因為這里本就是他的家。

    他是回來繼承屬于他父親的東西以及遺志的。

    璇音的心中，也漸漸生出一種肅穆感來。

    儀式很快結束，這個屬于是家族內部的儀式，到了下午，還有接待來賓，然后還有一場更為盛大的繼任儀式。

    璇音終于被放回去休息。

    她在主宅的臥室，非常非常大，一整個富麗堂皇，偌大的衣帽間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衣物、鞋帽、首飾。

    璇音哇嗚了一聲，不過也不是很詫異，畢竟她從小就有一個公主般的衣帽間，是被從小打扮到大的。

    眼前這些，對她來說屬于基操啦。

    不過她還是有些困惑，拿起一件衣服看了看，這件好像是這個牌子的超季，參考價在六位數吧，再看這一整個衣帽間，都是這個水準的，她粗略算了算價值，感嘆道：“程書回剛上任，錢就可以這么花的嗎？”

    正好外面一位女管家進來，聽到這句話，和藹地笑道：“我們程家底蘊深厚，最不缺的就是錢財，小姐的衣食住行都代表著家族的臉面，這些衣著佩飾都是必須的，也是最基礎的。”

    璇音看著她身后幾個女傭手上端的東西，什么精油啊花瓣的浴袍啊毛巾啊，這是……給她泡澡用的嗎？

    果然對方說：“小姐累了一上午，也乏了，泡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那些女傭進來，一副要服侍她的樣子。

    這璇音就不能接受了。

    她雖然從小不缺物質，什么好東西都緊著她吃用，但師兄信奉的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打從她能自理起，就是自己照顧自己的起居。

    她道：“不用你們，放那吧，我自己來。”

    好說歹說把人請出去，璇音舒了口氣，這幾天結束，她還是趕緊走吧。

    門又被敲響，這次是賀知意，她走進來笑道：“是不是不大習慣？”

    璇音點點頭：“還行。”

    賀知意道：“今天比較特殊，要撐一撐排面，平時過日子我們也不這樣，你要是不喜歡這里，我們以后就不在這里住。”

    璇音搖頭：“我都行，反正平時主要住學校里。”

    中午只休息了一會，就開始做新的造型，到三點鐘，就有客人上門。

    今天的來賓陣容，顯然比那天程老爺子八十大壽時的要強大多了。

    首先，聯邦政府派了第一特區政府的三把手過來，然后其他特區也派了人來，第七特區直接來了二把手，面子給得足足的。

    軍部代表不再是嚴巍，人家去對付魘獸去了，這次的代表是一位在役中將，單論這個份量，比嚴巍還要重。

    安全署來的是一位副署長，與此同時，那位安全署主任唐葉昆也來了。

    然后是個個家族的代表，都是長者帶著年輕人的組合。

    長輩到場，代表著重視的態度，帶來優秀的晚輩，是因為這些晚輩和程書回年齡相仿，他們更有共同話題，也能培養感情。

    附神師協會也來了，而且來了不少人，除了程書回的老師、同學，還有一些重量級的人物。

    什么榮譽會長，什么主任，什么導師的。

    其中璇音還看到了自己的責任導師徐老師，過去打了個招呼。

    徐老師在這里看到璇音也不意外，她哪怕一開始不知道，后來也知道這個學生的身份了。

    最后進來的是帝國來賓。

    帝國人會到場這是很多人都沒想到的，而且來的是金克奇這個帝國皇子，身后跟著兩小排衛兵，皇子的陣仗不大，但也不小。

    他的左手邊跟著他的侄孫，卷毛老師雖然帶著微笑，但顯然是被迫來的，眼中寫著無奈，而他的右手邊跟著顧與。

    這位帝國將軍如同一柄包裹在鞘中的利劍一般，一板一眼地隨侍在金克奇身邊，每一個動作都好像尺子量過一般的標準，仿佛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保護者，但誰也不敢小瞧他。

    因為他是八星級附神師。

    璇音注意到，顧與的出現，讓在場的附神師都不自然起來，溫溫柔柔的徐老師站姿中也多了一絲防備。

    璇音來回看了看，有些明白了，八星級附神師處于金字塔的頂端，至少在現在這個場景中，他就是最強的，所以他的同類人立即感受到了威脅和壓力。

    其他人則是很意外金克奇會來，畢竟帝國人和程家也沒什么交集吧？

    難道……是沖著金戈爆菊來的？

    大家彼此相視了眼，畢竟，他們愿意賞臉來慶賀，也是沖著金戈爆菊來的。

    程書回對于金克奇的到來也很吃驚，不過他很快迎上去：“帝國皇子殿下，有失遠迎。”

    璇音也走過去，跟著程書回，躬身行到禮數，和卷毛老師對視一眼，微微一笑。

    卷毛老師也對她頷首致意。

    金克奇笑瞇瞇地讓人送上賀禮：“恭喜你成為了家族的領袖，不要拘束，我就是過來做個客，你們把我當成最普通的客人就行。”

    環視了一圈，他說：“聽說今天金戈爆菊會來？”

    璇音和程書回面面相覷，程書回道：“皇子殿下說笑了，我并沒有給金戈大師發請帖，也沒有得到她要來的消息，您是不是從哪里聽錯了？”

    金克奇皺眉：“她不來？”

    程書回道：“金戈大師只是我的一個客戶，她沒有理由出席程家的宴會，我程家也沒有這么大的面子，請得動一位宗師。”

    金克奇忍不住看了顧與一眼，顧與對他微微搖頭。

    他們得到的消息確實是金戈爆菊會到場，當然他其實并不是很相信這個消息來源，但金克奇相信，而且過來走一遭也不是什么難事，就過來了。

    現在看來，程書回本人都不知道這回事。

    那金戈爆菊到底會不會來？

    顧與提醒道：“殿下我們入席吧，堵在門口不好看。”

    金克奇有些意興闌珊，卻也聽得進去顧與的話，走了進去，然后被其他人拉著寒暄。

    璇音覺得有點不對，和程書回說了一聲，找人問情況去了。

    金飛詠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下，看過去，是一位女傭，他順著對方的帶領離開賓客區，就看到了璇音。

    璇音對他微笑：“老師好，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老師。”

    金飛詠說：“你是想問，我們為什么會來，又為什么會說，金戈爆菊會來吧？”

    璇音點頭：“我確實很好奇，你們是從哪里得到的這個消息，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有這回事。”

    金飛詠道：“消息來源自然不能告訴你，不過確實有人言之鑿鑿地說金戈爆菊一定會出席，或許就隱在賓客里。”

    璇音頓了頓。

    這話……倒也沒錯，她確實出席了，但不是隱在賓客里，而是隱在主人家里，但她的身份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那么這個消息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搞事。

    難道會有人冒充她，到時候來個精彩亮相粉墨登場嗎？

    這……不可能吧？

    她謝過卷毛老師，想了下，又悄悄來到徐導師身邊，戳了戳她。

    徐導師看她一眼，和她走到一邊，璇音問：“老師，附神師協會來這么多人，是不是為了金戈爆菊而來？”

    徐導師沉默了一下：“說不是是不可能的，我們確實隱隱約約得到風聲，金戈爆菊今天會來。不過就算不是沖著這一點，協會也會來不少人，畢竟程家是現在唯一和這位宗師有關聯的人，宗師就是我們所有附神師的老師，沖這份面子，我們都會來捧場的。”

    璇音道：“也就是說，你們確實收到了金戈爆菊會出現的消息？”

    璇音看向其他賓客，難道這些人都收到了同樣的消息嗎？

    徐老師看出了她的疑惑，以為她是為此感到了壓力。

    她安慰道：“大家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我們能收到的消息，其他人應該都能得到。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說不定那位宗師真的會到場，甚至已經來了呢。你們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你們家和這位宗師有合作，她對你們不會有惡意，說不定就是來捧場的。”

    璇音：“……”

    我就是本人，我能不知道我會不會來？我能不知道我根本沒有放出任何風聲？

    這一定是有人故意搞事！

    雖然很離譜，但這么做其實根本不用擔心會露餡。

    因為即便大家彼此交流后，都知道他們是得到了同一個消息，也不會懷疑這背后會有陰謀。

    因為大家確實對金戈爆菊一無所知，也確實知道這個人非常神秘，甚至行事有些囂張。她能做出什么來，大家都不會意外。

    哪怕撲了個空，也無傷大雅，就當是給程家捧場了。

    大家只會以為，金戈爆菊放出這個信號，是給程家撐腰。

    如果不是她自己就是金戈爆菊本人，也不會懷疑的，反而只會自豪和期待。

    璇音看向賓客，看向程家的族人，看向來來去去的侍者。

    是誰在搞事，目的是什么？

    沒有這個假消息，雖然今天也會有很多客人來，但絕對不會有這么多，規格也不會這么高。

    金克奇等人，更是不會來。

    把這么多有份量的人都聚集到這里，想做什么？

    她呼叫系統，想讓它查一查。

    系統冒出來：“怎么了，視頻快要修復好了，我一刻也不敢錯眼地盯著呢。”

    “……行吧，你繼續盯著吧，這里不用你。”

    璇音釋放出精神力，無數精神力觸角如同森林中的霧氣，又如同泥土里的樹根和草須，蜿蜒而迅速地蔓延出去，瞬間籠罩住了整個程家，也籠罩住這其中的每一個人。

    大家都沒有什么反應，這精神力境界太高了，他們根本都察覺不到。

    只有軍部的那位中將還有顧與，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抬起目光探尋，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第54章 三合一

    璇音的精神力瞬間就把場子給控住了，所有人都被籠罩在她的精神力之下。

    每個人的小動作，每個人的細微表情，全都暴露在她面前，清晰得好像有一個個微型廣角攝像頭在對著每一個人無死角地拍。

    小小地咳嗽，偷偷地翻白眼，百無聊賴地摳手指，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打游戲，以及湊在一起說程書回和程家的小話。

    一切的一切，暴露無遺。

    包括其中唯二兩人的警惕反應。

    璇音略略抬了下眼，是那位聯邦中將和顧與，這兩個人在她的精神力場里，也是信號最高的兩個點。

    那中將的精神力應該在2S和3S之間，顧與的精神力應該在3S，難怪能察覺到一些異常。

    璇音如今的精神力境界在3S以上，以上多少不好說，因為3S是此間人類的精神力極限了，再往上，暫時沒有再劃分等級的意義。

    更不要說她的精神力依然在持續不斷的恢復當中。

    所以，這兩人對她來說，也就是一群小矮人中個子稍微高一點的兩人，她并沒有在意他們，繼續在人群中尋找有可能存在的可疑人物。

    忽然，她注意到了一個人。

    這人呆在一個避著人的，不起眼的角落，不知道是誰帶進來的，就那么默默坐著，幾乎沒有存在感。

    長衣長褲下面是干瘦的身軀，呼吸較常人粗重一些，似乎健康狀況堪憂，偶爾看向其他人的目光里透著憎恨與瘋狂。

    璇音控制細如發絲的精神力不動聲色地貼上去，觸到對方臉上時，立即發現這是一層幾乎無懈可擊的偽裝，將其真正的面容掩蓋在這層假象之下。

    璇音心里有了結論，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易容混進來，表現又那么奇怪，絕對有問題！

    璇音的第一反應就是將其弄暈掉，然后帶走控制起來，再好好調查審問，反正不能破壞今天的大事。

    但在她要動手的時候，忽然察覺到此人身上的氣息有點奇怪，除了其本人的氣息，還有一道很特殊的氣息。

    璇音可以通過精神力的波動去分辨人，雖然不能像看臉一樣，一下就認出這人是誰那人是誰，但每個人的精神力波動是不一樣的。

    就像一個人的指紋一樣，看似差不多，其實都是獨一無二的。

    而這個奇怪的人身上，有兩道精神力波動，頻率還差得挺大的，感覺……都不是一個物種！

    難道這人身上帶著動物？

    璇音腦海里冒出來毒蛇毒蟲之類的東西，但旋即又覺得，這道特殊的精神力波動比普通動物要強很多。

    她的精神力不動聲色地收攏起來，聚集到這個人的周圍，隨時準備著制住對方，一邊朝對方走過去。

    顧與突然發現，彌漫在周圍的那股若有若無的威壓消失了。

    但他沒有放松警惕，他感覺剛才那是精神力，但能讓他汗毛倒豎，卻又讓他無法捕捉到一絲半縷的精神力，絕對比他強了不止一個層次。

    這讓他第一次有種命被捏在別人手里的感覺。

    顧與額頭沁出一層密密的細汗。

    目光在周圍人身上快速掃過，然后發現那位聯邦中將也和他一樣的反應，顯然對方也察覺到了什么，并同樣一頭霧水。

    金飛詠注意到他的異常，低聲問：“顧將軍，怎么了？”

    顧與：“不知道，小心點。”

    金克奇眼睛一亮：“你嚇得白毛汗都出來了，是金戈爆菊出現了？”

    金飛詠奇異地看他一眼。

    有時候他真的很懷疑，那位帝國皇帝是不是對年幼的兒子多了幾分寬縱，不然這個金克奇怎么會養成這樣的性子？

    他至今還記得，自己小時候，自己的祖父、父親在那位皇帝面前是多么戰戰兢兢，對方說一句話，就要琢磨一整晚，對方一個微涼的眼神，就要惶惶不安許久。

    畢竟那人殺起兒子孫子來，是真的一點也不手軟。

    他們甚至不敢有皇子皇孫的自覺，面對顧與這種得圣眷的杰出才俊，要多客氣有多客氣。

    哪里會像金克奇這樣，人家給你當副使，你就真的臉大地把他當親衛當保鏢使喚了。

    顧與倒并未介意金克奇的話，只低聲說：“不確定是不是，殿下，為了你的安全，我們先走吧。”

    金克奇卻不答應：“走什么走，我就是為這人而來，還能有什么危險不成？”

    但這一次，顧與卻沒有聽他的，他的直覺告訴他，必須馬上離開，不然會發生自己也應付不了的事情。

    他一把抓住了金克奇的手臂，用精神力制住還想反抗的金克奇，讓他不僅動彈不得，還不能開口說話，同時看了金飛詠一眼。

    金飛詠會意，也不問什么，直接便向著主人家提出告辭。

    程書回笑容一頓，這帝國人說來就來，沒兩分鐘又說走就走，還真是隨性，但誰讓他們是帝國客人，還有個八星級附神師呢？

    他當然是友好且理解地答應了，并要親自送他們出門。

    而同一時刻，那坐在角落的干瘦女人猛地抬起頭，朝這邊看了過來，眼里全是不悅。

    好戲還沒開場，怎么能走？

    她站了起來，聲音沙啞而陰惻惻的：“帝國皇子殿下，走得太著急了吧？”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詭異的是帶著一種莫名的穿透力，好像頻率十分特別一般，于是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都詫異地看過去。

    顧與也回頭看了眼，腳下卻沒有停留，反而走得更快了。

    程書回皺眉，對邊上人使了個眼色，讓程家的安全人員去處理這個奇怪的女人。

    那女人怒了：“我叫你停下！沒有聽到嗎？”

    璇音見她如此激動，不想讓她喊出更過分的話，毫不猶豫地用精神力碾壓過去。

    女人白眼一翻，身體軟倒下去，在最后的兩秒鐘里，還眼珠子四下亂轉，似乎在尋找是誰在攻擊她。

    表情和眼神各自表達著各自的情緒，像是不同的人在操控，給人一種很割裂的感覺。

    砰，女人倒在地上。

    璇音來到她的身邊，精神力在她身上搜索了一圈，卻什么都沒發現，兩個安全人員過來：“璇音小姐，交給我們吧。”

    璇音將這人用精神力緊緊捆了起來，確定她醒過來也無法反抗，點了點頭：“小心點，這人有點邪乎。”

    兩人伸手將女人從地上架了起來。

    賓客們都看著這一幕。

    璇音對賓客們道：“抱歉出了一點小狀況，我去處理一下。”

    又隔著人群對程書回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意思是這里交給你，這個奇怪的女人交給我。

    程書回雖然有些擔心，但也只以為是個普通鬧事的，覺得璇音能處理好，也就點了點頭。

    眾賓客卻表情各異。

    他們之前以為程書回的上位純粹是運氣好。

    正好程家出事了，是國家出手整治的，家主之位空虛，給了程書回機會。

    又正好在這個時候，他搭上了金戈爆菊的線，一下子有了靠山和底氣。這個人就好像一下子有了合作一把或者幫扶一把的價值，于是眾人試探性地伸出橄欖枝。

    再正好，軍部和金戈爆菊合作了，為了給金戈爆菊示好，國家暗中又給程書回行了不少方便。

    在金戈爆菊之前，和程書回競爭的人不是沒有，還不少，還有其他家族想把程家給瓜分掉，讓程家徹底消失。

    但在金戈爆菊出來后，其他人就不大敢伸手了，于是程書回一路高歌凱進，短時間內順利接管下程家。

    所有人都說，程書回這小子運氣好。

    至于他本身有什么能力？

    別搞笑，一個打小遠離上流圈子，聽說半年前還在苦苦打工艱難生活的人，對他能有什么期待？

    說句難聽的，但凡有個宗師站在身后，一頭豬都能起飛好嗎？

    但在這一刻，看著璇音冷淡果決又體面處理突發狀況的樣子，這種認知忽然有些動搖了。

    他們在程璇音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從容不迫。

    其他家族這個年紀的女孩，大多還依偎在長輩身邊撒嬌，她們遇到突發狀況，或許也能處理，也可以處理得不錯，但不會有程璇音這種一說話，全場都能靜下來的氣勢。

    這真的很神奇，在場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卻在一個年輕姑娘身上，看到了一種很難得的大將之風。

    既然妹妹都能如此，那么程書回恐怕也比他們想象的有能力吧。

    賓客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對這程家兄妹有了一個較新的認知。

    璇音無暇顧及這些人的想法，她的注意力都在前面那個被架著拖走的女人身上。

    她身上并沒有攜帶什么東西，可那道奇異的精神力波動……難道在她身體里？

    難道是……

    一個人忽然撞入眼簾，精心打扮過的騷包發型，矜驕的表情，好像頸椎出了毛病一樣微抬高的下巴，斜看過來的三分漫不經心四分不情不愿的眼神，語氣疏離而矜持：“需要我幫忙嗎？”

    璇音腳下頓了頓，這傻子哪里冒出來的？

    哦，對了，溫家人今天也來了，據說是沒有給他們發請帖，他們不請自來的。

    溫衍瞥了璇音一眼，失神了一下，覺得幾個月不見，她好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還是那樣一張臉，但感覺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爸媽都說，一定要和程家當上親家，從而結交到那位宗師，哪怕只是蹭個小小的情分也行。

    沒看到程書回也就是蹭了個金邊就起飛了嗎？

    可惜程書回不識好歹，幾次三番不給他們家面子，他只能從程璇音這邊入手。

    雖然麻煩了點，但……想到程璇音之前對自己的癡迷，他覺得這完全沒難度。

    他看了看被架著走的那女人，指點江山般地分析道：“這種基本都是有人故意派來鬧事的，他們甚至不知道是誰派他們來的，只知道拿錢辦事，一般手段是查不出什么……”

    他話沒有說完。

    因為璇音一把薅住他的衣領，把他給丟開了。

    溫衍只覺得一股大力將他拎了起來，猝不及防之下被丟飛出去，摔倒在一賓客腳邊，精致的發型衣服頓時亂了，他惱怒得血直往頭頂沖。

    “程璇音！”

    然而下一刻，他震驚地僵住了。

    璇音在把他丟開的同時，左手已經按下了一個神衣束扣，一道神光落下，須臾之間她就完成了附神，手臂猛地往前一伸。

    手臂瞬間變成了無數條樹枝，一左一右把那架住女人的兩個人纏住腰，帶飛出去，而蓬勃的樹枝主脈將那女人整個人包裹起來，形成了一個籠子。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快，眾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既然用上了神衣，想必是為了對付魘獸。

    所以剛才那個女人身上有魘獸？

    果然，璇音喝道：“是魘獸，大家小心！”

    下一刻，那個樹枝做成的籠子凸起一塊，仿佛里面有個什么東西狠狠打了一拳。接著，另一個方向也鼓起一個大包，然后是一陣激烈的拳打腳踢。

    眾賓客趕緊后退，附神師們當即握住了自己的神衣束扣，溫衍也終于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就往遠處躲。

    程書回沖過來：“璇音！快！幫忙！”

    程家的安全人員立即進行附神，一道道神力光柱降落下來。

    璇音用的是一個下品的木元素神衣，雖然是下品中比較強的，但能借到的神力也非常有限，只一兩下，她就覺得守不住了。

    眼見程書回沖過來，她喝道：“別過來！”

    她將神力都灌輸到樹枝上去，細弱的樹枝承受不住，幽綠的神力光芒不穩定地閃爍著，加上內部拳頭一直狂打。

    下一刻，整個牢籠被猛地沖爆開。

    璇音踉蹌了兩步，一股神力反噬到她身上，胸口猛地一滯，身上的附神特征快速消退，再看手里的神衣束扣，直接碎掉了。

    這是第一次，她在使用神衣時，直接把神衣用崩了，反噬回來的力量縱然是她也覺得不大好受。

    而在滿天樹枝碎屑中，人們看到那個本該昏迷的干瘦女人垂著頭站著，頭發垂在胸前，像一個站立著的死尸。

    而一個巨人般的半透明魘獸，從她的腦子里爬出了上半身，壯碩龐大的身形足有好幾層樓高，粗壯的上臂好像能把一切撕碎。

    大家驚駭地看著它。

    “是……人形魘獸！”

    人形魘獸，是魘獸中最可怕的一種存在，因為它們往往擁有著很高的智慧，有很強的模仿能力，說話行事都向人類看齊，且在魘獸中一般都是處于領導地位的。

    人形魘獸出現，一般意味著，其他魘獸也不遠了！

    “該死，怎么會是人形魘獸！”

    人們都慌了，現場一下子亂了起來，不知道是誰按下警報，警報聲烏拉拉地響徹長空。

    而人形魘獸無所畏懼地哈哈大笑著，一雙半透明的眼睛陰鷙地掃視著場中，古怪含糊的聲音從胸腔里發出來：“哎呀，這么早就被發現了啊，本來還想玩一會的。”

    最后它目光落在璇音身上：“就是你，壞我的好事……”

    璇音默默地看著它，感受到它身上傳來的危險和強大，之前那道特殊的精神力波動，就是來自于這個家伙啊。

    果然是夠特別的。

    她操縱精神力朝它攻去，精神力卻直接從它身體里穿透了過去。

    她心中無奈，精神力對上魘獸，果然是一點用都沒有。

    可她現在明面上的實力，最多最多也就用用中品神衣，根本不可能是這家伙的對手。

    正沖過來的程家安全人員一個急剎車，紛紛住了腳，驚恐地看著這個半透明巨人：“是人形魘獸，打不過的！我們打不過的！”

    “跑啊！快跑！”

    一部分人扭頭就屁滾尿流地跑了，但也有一部分人悍然地沖過來，發動神力朝這人形魘獸攻擊過去。

    混亂中，程書回沖到璇音身邊，拉住璇音往后退，焦急地問：“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璇音搖頭：“我還好。”

    她看著輕輕松松抵擋下所有攻擊的人形魘獸，道：“這家伙很強，這些人對付不了，快，你帶著媽和賓客，趕緊離開，有多遠跑多遠！”

    程書回：“你帶著媽他們走，我留下來。”

    說話間，那些程家安全人員已經被魘獸全部打飛，人形魘獸操控著那個女人，向賓客們一步步走來，猖狂地大笑著。

    好在在場賓客臥虎藏龍，附神師協會的人、軍部的人，已經完成了附神，成為第二波迎上去的人。

    那位中將當仁不讓地接過了全場指揮權，命令大家立即遠離戰場。

    程家主宅在第一特區權貴云集之處，周圍有著不少家族大本營，軍政中心都離這里不遠，一旦有突發狀況，反應非常及時。

    而且，因為今日賓客眾多，本就有一支部隊在程家外面候著。

    這會兒，他們得到命令迅速沖進程家。

    璇音和程書回對視一眼，兩人也不爭執誰留下了，立即行動了起來，帶領賓客們撤退。

    就在此時，那死尸一樣的干瘦女人忽然抬起頭來，她居然還沒死，死死盯著璇音這邊，伸手指過來：“別跑！別讓他們跑了！一個都不能少！”

    人形魘獸哈哈笑著：“好，一個都不能少！”

    緊接著，那女人身體里又冒出來數只鬣狗般的魘獸，一落地，細長的四肢就狂奔起來。

    它們就像牧羊犬一般，而驚慌失措的人群就是綿羊，它們把想要逃走的人往回趕，即便跑遠了的人，它們也會追上去，咬住他們的腿往回拖。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于耳。

    混亂中，璇音將賀知意保護在身后，程書回和幾個程家安全人員緊緊護著他們。

    那些鬣狗魘獸中有一只似乎是盯上了他們，雙眼惡狠狠地盯著它們，忽然猛撲了上來。

    璇音再次附神，就要出手擊落這只魘獸。

    忽然一道神力斜射過來，正中鬣狗魘獸的鼻子，它嗷嗚一叫，從空中墜落。

    大家看過去，是一個雙臂變成了巨型機械臂的中年人，程書回喊他：“丁叔。”

    原來他就是那個雙S六星級附神師。

    丁叔道：“東家，我攔住他們，你們快走！”

    程書回也不客氣，回頭喊了一聲：“跟上！”

    他護住母親，帶著璇音還有其他沒有反抗之力的賓客，在丁叔的掩護下，快速跑出去。

    在不遠處，一輛飛車已經停在那里，接上他們就能馬上脫離混亂的戰局。

    身后，那個尖銳的女聲幾乎沖破喉嚨：“攔住他們！”

    璇音皺眉，那女人，似乎格外針對他們這邊。

    而且這聲音，隱約有點耳熟。

    電石火光中，她忽然想到一個人。

    程子馨！

    那個干瘦女人的身高，聲音，還有那雙眼睛，都很像程子馨。

    可程子馨不是正被關著嗎？

    她回頭看了眼。

    那個人形魘獸正被眾多附神師圍攻，仿佛是魘獸的下半身的干瘦女人死死盯著這邊，臉上的偽裝在一點點脫落，露出來的臉雖然瘦得脫相，但果然是程子馨。

    既然是她的話，她恨自己一家就可以理解了。

    而且相當詭異的是，程子馨的身體好似一個無底洞，源源不絕的魘獸從她身體里跑出來。

    她身體里能藏這么多魘獸嗎？

    不，絕對不是！

    這一幕，似乎更像是魘獸正在以程子馨的身體為介質，從其他空間來到這里。

    璇音心中一沉。

    和聯邦軍部合作之后，她也掌握了更多第一手訊息，知道電母認證的當日，天空發生異象是神塔在阻撓魘獸團的入侵。

    所以，因為從外部入侵無法成功，所以魘獸換了方案，以人體為介質，撕開入侵通道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通道只要不關上，魘獸就會越來越多。

    這些思緒只是一閃而過，更多鬣狗魘獸從程子馨體內跑出來，隨著她抬手指過來，鬣狗魘獸朝著璇音這里狂奔而來。

    顯然，程子馨不允許璇音一家子逃脫。

    還有兩條壯碩的鬣狗魘獸撲向那輛飛車，鉆了進去，車里的人頓時發出慘叫，飛車搖搖晃晃幾下，整個墜落下來。

    璇音等人不得不停下腳步。

    丁叔舉著兩條機械臂，迎上了前方的鬣狗魘獸，但后面還有好幾條攆上來。

    璇音雙手一張，一道水流從她手上嘩地一下釋放了出來。

    中品神衣水綢帶。

    水流如一條又長又寬的透明綢帶，朝著身后那幾條鬣狗魘獸飛了過去，在它們周圍游走纏繞。

    水綢帶沒有什么殺傷力，但透明如鏡面的綢帶表面，會讓目標迷失方向，能夠困住目標一段時間。

    果然，那幾條鬣狗魘獸被纏在其中，團團亂轉，一時跑不出來。

    程書回看到前方空中，許多軍方飛車飛過來，其中有一艘打著閃往這邊飛來，顯然是來營救的。

    他立即喝道：“往這邊來！”大家趕忙跟著他跑向飛車。

    飛車降落下來，不及停穩，側門就嘩地朝兩邊打開，程書回推著大家往上去：“上去！快上去！”

    一個個人上去了，程書回把賀知意也推上去，最后一個是璇音：“照顧好媽！”

    他把璇音推了上去，然后大聲喊道：“快走！”

    他卻轉身，往回跑。

    賀知意尖叫道：“阿回！”

    她還想下去，但此時飛車已經開始升空，璇音一把拉住賀知意：“媽，冷靜點。”

    賀知意怎么可能冷靜得下來，那么多魘獸，那么危險，兒子卻要掉頭回去，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璇音卻知道程書回為什么要回去。

    今天是在程家發生的意外，所有賓客都是為著他而來，現在還有不少沒有自保能力的賓客，還有很多程家人、程家的侍者沒能逃出來。

    他作為剛剛上任的程家家主、作為東道主，不能就這么只管自己逃命。

    他必須留下來，這不是什么不合時宜的勇氣和善良，而是他的義務和責任。

    ——如果她今天就這么跑了，以后，他就真的沒有資格臉面，繼續做這個程家家主了。

    璇音也是看懂了這一點，才沒有強行拉程書回上車。

    至于她為什么上車。

    璇音看著自己手上的水綢帶，小號太脆，她得找個機會換上大號。

    程書回看著飛車升空遠去，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安全了，心里一塊巨石就落了地。

    丁叔打死了那些鬣狗魘獸，來到他身邊，奇異地看他一眼，似乎沒想到他居然有膽量留下來。

    程書回道：“丁叔，麻煩你再保護我一下了。”

    他轉過身，迎著那人形魘獸的方向，大聲喊道：“程子馨，我在這里！”

    璇音能看出那個干瘦女人是程子馨，程書回雖然反應沒她那么敏銳，但他對程子馨，比璇音對程子馨更加了解，所以，他也認出了程子馨。

    知道是程子馨后，雖然不明白她怎么和魘獸牽扯在一起，又為什么從被關押的地方跑了出來，但他很快就想通了，程子馨今天出現在此，就是為了報復他們家。

    他朝著程子馨走過去：“程子馨，我知道你是來報復我的，你的目標是我，讓這些東西停下來，我們談一談。”

    程子馨目光陰毒地盯著她，站在原地不動了，她體內冒出魘獸的速度頓時減慢了不少。

    人形魘獸低頭看了看程子馨，怒罵道：“蠢貨，誰讓你停下來了的！”

    圍攻人形魘獸的眾人互相對視一眼，加快加大了攻擊。

    聯邦中將站在后方，看著這一幕，通過軍用聯絡器，迅速向外面的軍隊傳達這里的情況。

    “是程子馨，魘獸將她作為人形介質，通過她撕開入侵首都星的通道……我會盡力往下拖，你們動作快。”

    他打了幾個手勢，幾個軍人快速離開，四處去找躲起來的人們，將他們帶離這危險之地。

    程書回余光看到他們的動作，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氣。

    幸好，自己想得沒錯，做得沒錯。

    他是真的能牽引程子馨的注意力，時間拖得越久，軍方的準備越齊全。

    雖然他也不知道，他們在準備什么，但拖延時間肯定沒錯就是了。

    程書回對程子馨道：“你對我有什么不滿，直接說出來就是，你有什么要求，也都可以提出來。”

    程子馨陰郁地冷笑：“不滿？程書回，你用詞太保守了，我對你，對你們，何止是不滿！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么過來的嗎？憑什么我那么慘，你們卻可以越來越好？”

    程書回：“所以你選擇在我最風光也是最關鍵的今天來鬧事？”

    程子馨臉上的偽裝在繼續剝落，露出來的臉，已經不是消瘦，而是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瘦，骨骼越來越明顯。

    好像她這個人在被什么東西持續性地、飛快地吸收著生機。

    她一臉得意，看起來面龐更加扭曲瘆人：“是啊，我特意等到今天，今天這么多人為你而來，他們也會因你而死！而整顆首都星，就此陷入地獄，你！你們一家人！都將成為聯邦的罪人，哈哈哈，這個劇本，你喜歡嗎？”

    她神經質地大笑起來：“我等今天很久了！我這么慘，你們怎么可以那么好？什么權貴子弟，什么家族精英，曾經和我做過姐妹的，曾經追求過我的，說過想要我當女兒的，奉承討好過我的……你們不是很喜歡我嗎？那就陪我一起死吧！”

    某些躲在旮旯角落的名媛、公子哥、貴婦人……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穿越回去，把曾經和程子馨友好相處過的自己一巴掌打死。

    感情但凡和她有過一丁點交集的人，她都想一波帶走給她陪葬？

    這女人太惡毒了！以前怎么沒看出來呢！

    程書回看到有人偷偷地給他比手勢，那意思是讓他繼續拖延時間，他道：“所以，從你被抓被關開始，你就有能力報復，但你一直在等一個最好的機會，好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程子馨：“是啊，沒想到你面子真大啊，居然招來了這么多人，而且這些人都這么蠢，聽說那個什么宗師要來，就都迫不及待地來了……“

    程子馨說著又要大笑，她頭頂那個巨人魘獸終于忍不下去，巨大的巴掌扇在程子馨頭上，把她的頭打得狠狠地側過去，頭頂直接凹陷下去一塊。

    巨人魘獸：“就你話多！干正事！”

    她站著不動，害它無法閃躲，被神力擊中好幾次，雖然對它來說不痛不癢，但也煩得很。

    而且，她還不再敞開肚皮，這怎么行？

    他兩只手往下抓，一左一右抓住程子馨的肚子，像撕豆腐皮一樣往兩邊撕開。

    程子馨得意的表情僵在臉上，發出了慘絕人寰的慘叫。

    一只只各種各樣的魘獸爭先恐后地從她肚子里涌出來。

    眾人看得驚駭不已，定力不夠的直接打了個哆嗦，甚至反胃干嘔了起來。

    這一幕實在太掉SAN了！

    程子馨痛得瘋狂尖叫，似乎也因為這份劇痛而理智回籠，不復剛才的勝券在握滿臉惡毒，臉上露出了極致的恐懼表情：“我不干了！我不要做這個介質了！我要回去，我寧愿回去搓藥搓一輩子！”

    巨人魘獸冷笑，聲音瘆人得可怕：“晚了！是你自己答應的，為了報仇，你可以付出一切啊！”

    程子馨抱著肚子慘叫：“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是你蠱惑我的！我不愿意的，停下來！停下來！啊啊啊！！！”

    但魘獸還是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噴涌而出，她的肚子直接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整個身軀變形到一個恐怖的程度。

    她拼命地朝著人們伸手：“救我！救救我！”

    然而人們已經快被從她肚子里涌出來的魘獸淹沒了，這突如其來的魘獸大軍，讓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太快了！太多了！

    聯邦中將毫不猶豫道：“殺了她！”

    子彈伴隨著神力攻擊，如雨點般密集地落到程子馨的身上，然而她的身體好像陷入到另一個次元一般，這些攻擊基本都無法傷害到她，也無法阻止魘獸的涌出。

    巨人魘獸哈哈大笑，笑聲無比得意。

    “空間通道即將徹底完成，你們都得死！”

    忽然，一個黑色的什么東西從遠處呼嘯而來。

    巨人魘獸頓了頓，那是什么？

    下一刻：“閃開！！！”

    隨著這聲厲喝響起，人們紛紛往反方向沖去，下一刻，那東西砸中巨人魘獸和程子馨。

    然后，爆開。

    轟隆巨響中，整個世界整個空間似乎都扭曲、顛倒了。

    程書回只覺得耳邊的聲音分崩離析，正常的聲音被分解成無數奇奇怪怪的噪音。

    他以為自己耳鳴了，或者是出現幻聽了，掙扎著睜開眼睛，看到的一切卻更讓他懷疑世界。

    眼前所看到的畫面，無比扭曲，世界好像變成了一個個冰棱碎片，每一個人都好像變成了好多塊。

    這是……

    他腦內凝滯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時間在這一刻好像變得很慢，又好像變得很快。

    “空間干擾彈！”

    這五個字猛地浮現在腦海之中。

    這是一種物理導彈，但發揮出的作用卻無比可怕，這種導彈可以扭曲空間，有一定概率扭曲掉魘獸的傳送通道，使其關閉或窄縮。

    但在導彈周圍的人，也會遭到嚴重傷害，屬于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自殺式武器。

    沒想到，軍隊會用這種武器。

    而且，用得如此果決，如此毫不猶豫。

    程書回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原來自己拖延時間，是為了讓軍部準備好這種武器。

    接著又慢半拍地想，自己現在不會身體的各個零部件，被炸得散落到不同的空間縫隙里去了吧？

    那不是連個全尸都留不下？媽和璇音拼都拼不起他，該多難過？

    第55章 三合一

    空間干擾彈爆炸的那一刻，璇音還在飛車上。

    透過飛車的車窗，她看到有個東西從天上飛過，劃過長長的拋物線，呼嘯著奔向程家。

    然后，炸開。

    沒有火光，也沒有巨大的聲響，所以看起來并沒有那么的聲勢浩大，未在其中的人也感受不到其可怕之處。

    但同一時間，飛車整個顫抖起來，所有系統、零件都故障了幾秒鐘，飛車甚至向下滑墜下去。

    把車上擠擠挨挨的人嚇得大叫。

    璇音把窗邊的人撥開，自己湊近看，程家那邊的空間似乎扭曲了起來，她將精神力釋放過去，然后覺得精神力也像被吸引入一個凌亂的漩渦。

    璇音心中微沉，是空間干擾彈，聯邦的秘密武器，也是對付魘獸通道的少有的能起作用的武器。

    一般情況下，這種干擾彈是派不上用場的，因為魘獸的入侵要么是很低調和小規模的。

    比如一個街道的黑暗角落，一兩只魘獸撕開空間鉆進來，這種動靜小到都不會觸發附近的魘獸警報器，神塔也根本不會管。

    要么，魘獸的入侵是讓人猝不及防，且捕捉不到位置的。

    比如它們入侵L3星球，入侵口在高空中，那里一整個空間都會發生扭曲，人類的偵測信號一靠近就會被繞過去，根本無法精準定位，也就無法準確發射空間干擾炮。

    可這一次不一樣，空間入侵口在程子馨身上，只需要定位她，就可以開炮。

    只是這樣一來，在程子馨周圍的人就遭殃了。

    也不知道程書回那小身板扛不扛得住。

    賀知意焦急地嘰過來：“怎么樣了？剛才那個是炮彈？你哥會不會炸到？”

    璇音安慰她：“他會沒事的。”

    飛車來到軍用機場便降落下去，里面的人下來，這些人會在這里換成小飛船，被統一送去更遠更安全的地方。

    程家周圍的人家、人群也被緊急疏散到這里。

    現場一片嘈雜。

    原本還在一個個刷碼，還有的人在抱怨這抱怨那的。

    但得知程家現場涌出無數魘獸后，這邊軍官立即下令，不掃碼，別廢話，趕緊把人裝上飛船，趕緊送走才是正事，再有人逼逼叨叨，直接捆了扔上飛船。

    一片混亂中，璇音攥緊賀知意的手：“媽，一會兒我們會失散，但你不要害怕，程家的人會跟著你。”

    賀知意猛地反握住她的手：“不走散，你緊跟著媽！”

    璇音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我去把哥帶回來。”

    她靠近賀知意的耳朵，低聲說了一句，賀知意眼睛瞬間睜大，震驚地看著她。

    璇音對她點了下頭，趁著混亂，將程家的幾個安全人員推到賀知意身邊，看著他們上了傳送履帶，進入飛船腹內，這才放心下來。

    她趁亂離開，現場人非常多，來來去去的都有，她一點也不起眼。

    精神力釋放出去，只求廣度不求密度，很快綿延數公里之遠，她發現有魘獸沖著這邊而來。

    她哼笑一聲，追得還挺快。

    這時她光腦收到軍部聯絡人的信息，對方告訴她，魘獸入侵第一特區了，而且入侵地點就在程家，希望她能夠支援。

    璇音知道她給了授權的幾件神衣都被軍部附神師帶走了，并沒有留在首都星上，她思考了一下，又算了算自己目前擁有的現成的神衣束扣。

    最多的是華佗神衣。

    她之前把一個華佗的授權碼給了軍部，剩下還有四個，因為鵬程造神廠正好多做了不少銀針，于是她就讓造神廠幫著把四個華佗都給認證了，做成了神衣束扣。

    不過沒有貼身帶著，而是放在一個密碼箱里，此時密碼箱就在程家主宅她的臥室里。

    一般來說，神衣最好是誰使用誰認證，這樣得到的神衣會和附神師本人比較貼合，也更容易操控，用起來會更加順手。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當附神師比這神衣強的時候，或者這神衣本身就比較低級，不講究至善至美，那么別人認證出來的神衣束扣，也可以直接拿來用的。

    所以市面上就有很多現成的神衣束扣可供買賣。

    璇音是第一種情況，她有自信駕馭別人認證出來的神衣，所以她能找別人給她認證神衣。

    但她手里現成的神衣給別人用的話，可能就會增加一些難度。

    不過現在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她呼叫系統，讓它操控個機器人，把神衣束扣從程家送出來。

    程家現在雖然亂糟糟的，但系統操控個機器人把東西送出來還是可以的。

    這邊璇音發了個地址給聯系人：華佗、白蛇神衣束扣，速取。

    那頭的軍部指揮官聽到這回復，眉頭就皺了起來：“只支援兩件神衣？”

    不過，保護國家和人民是他們聯邦軍人的職責，不可能把希望寄托于一個編外人員，金戈爆菊能協助是最好，不能的話，這場仗照樣要打。

    而且，之前拿到神衣授權碼后，他們立即進行了神衣測試，測試過程，軍部高層都有關注。

    可以確認的是，白蛇神衣對魘獸的阻攔封控作用極強，而華佗神衣則可以認為是最強標記器。

    被華佗的銀針刺中的魘獸，醒目得好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而且還能令魘獸行動遲緩，戰斗力減弱，持續時間能有半分鐘之久。

    在當下，這兩件神衣都能起到非常可觀的輔助作用。

    指揮官毫不猶豫道：“馬上去取神衣束扣，務必把魘獸困在泗水區。”

    指揮官指著地圖。

    程家所在的區域，周圍有許多權貴宅邸，還有一些政務機構、軍事基地，以及附神師協會總部、重要企業的總部、最豪華的商務區、最高學府、科學院博物館、年代悠久的歷史遺跡、度假風景區等等。

    還有著一座榮明神塔。

    可以說，這個區域是第一特區中寸土寸金之地，政治文化中心，又因為被四條大河圍在其中，形成一個方方正正的地域，故又被稱為泗水區。

    每一條大河上都有特殊的機關和部署，在最危急的時候，可以用來抵御外敵。

    但此時，敵人直接在泗水區中出現，于是，這些部署，便只能反過來阻止魘獸跑出這個區域。

    疏散人群，就是把泗水區的人往外面轉移。

    目前，魘獸在快速擴散，但還未抵達四條大河的位置。

    必須不計代價將它們阻攔下來。

    忽然，聯絡官道：“首長，金戈爆菊又發來了一句話。”

    指揮官看過去。

    就一句話：分一個華佗配合我。

    分……一個？

    所以是有多少個華佗？

    而且配合她……金戈爆菊這是要出手？

    指揮官毫不猶豫道：“聽她的！”

    ……

    泗水區。

    一記空間干擾炮砸下去，程家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死寂，但在那之前，一過性井噴式涌現無數魘獸，它們用最快的速度、從各個方向沖出了程家的地界，在大街上流竄。

    有鬣狗造型的，有獅虎造型的，還有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猛獸飛禽造型，還有體形小如下水道的老鼠、□□、臭蟲的，數量非常多。

    它們半透明的質地掩蓋了它們猙獰惡心的外形，大大提高了潛伏性，躲在建筑后面，貼在樹干上，或者在陰影里一掠而過的時候，都很難發現。

    各個場所的魘獸警報器叫個不停，還有路上車輛的鳴笛聲、人們的尖叫聲抱怨聲、救援喇叭的呼喚聲，交織成一團，整個泗水區陷入了停擺癱瘓狀態，所有人都在忙著逃命。

    軍方的行動很快，每隔一段距離，在高樓上、大橋上、飛行器上，附神師用最快的速度到位，他們戴上特殊的視物鏡，能夠比較清晰地捕捉到魘獸，一旦發現，立即攻擊。

    從泗水區的空中俯瞰下去，無數道顏色各異、粗細不一的神力光柱從天而降，如同一道道瑰麗的光柱撐開了天地。

    每一道光柱就代表著有一個附神師在附神。

    但這同時也暴露了附神師的初始位置。

    大部分魘獸在瘋狂追趕撲殺普通人，而有一種似貓又似虎，拖著一條長長尾巴的魘獸，卻在狩獵附神師。

    一旦附近有神力光柱落下，這些魘獸便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于是，便出現了以下一幕：一道神力光柱剛落下不久，就突兀地消散，這意味著附神師的附神行為被打斷，而沒有附神的人，根本無力對抗魘獸。

    而空中，有無數這樣突然降落又突然消散的光柱。

    某個商場里，一群人正被幾只從下水道鉆出來的老鼠魘獸堵在一家店鋪里，魘獸警報器嗚嗚嗚叫個不停，男人女人們也都扯著嗓子喊，拼命撥打安全署的求救電話，但完全占線。

    這時，人群中一個胖子大喊一聲：“老子拼了，這個附神師不能白當！”

    他沖了出去，按下手里的神衣束扣，一道細細的神力降落下來，他瞪著那幾只即便半透明都能看得賊眉鼠目的老鼠魘獸：“幾個小不點！老子還能怕了你們不成！”

    然而下一刻，嘩地一聲，一頭長尾貓虎魘獸沖破商場玻璃沖了進來，尾巴一甩，直接把胖子給打飛，附神終止。

    胖子幾乎要摔成兩個瘦子，手里的神衣束扣飛了出去，人也昏迷了過去。

    其他人害怕得叫破了喉嚨，而那長尾魘獸看都沒看這些普通人，一步步走向那胖子，尾巴豎了起來，上面的倒鉤對準了胖子的脖子。

    某棟寫字樓里，一只飛鼬一樣的魘獸爬進公司，這東西不僅爬墻靈活，還會飛，人們猝不及防之下，被它堵在了公司里，此時都瑟瑟發抖地躲在一間辦公室里，大氣不敢出。

    好在這只飛鼬魘獸好像有些笨拙，轉了一圈沒找到人，就走了，辦公室里的人松了口氣。

    一年輕人發現身邊有人被飛鼬抓傷了，忙道：“被魘獸抓傷的傷口不能拖，我是附神醫師，我給你治療一下吧。”

    他拿出神衣束扣，按了下去，進行附神。

    然而僅僅數秒之后，辦公室里的光線似乎暗淡了下來，整個氣溫都好像低了下來，人們冷不丁打了個哆嗦，心里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就跟脖子被凍結住了一般，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轉頭。

    窗戶外面，十幾樓的高空中，一只像貓又像虎的長尾魘獸就站在那里，兩只眼睛散發著暗綠色的狩獵光芒，四個半透明的碩大掌墊就好像吸盤一樣，讓它穩穩地站在窗戶上。

    眾人：“啊啊啊啊！！！”

    某個路段上，兩個附神師軍人正在與幾只魘獸戰斗，他們身后已經躺下了好幾個戰友，那是被魘獸偷襲昏迷的。

    他們這一小隊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與重量級的魘獸狹路相逢。

    砰！

    一個附神師重重摔了出去，神衣被打爆，附神狀態消失，他直接噴出了一口血。

    只剩下最后一個戰友要同時面對三頭魘獸。

    吐血的附神師拼命呼叫聯絡器：“香林街道請求救援，香林街道請求救援！“

    然而并沒有回應，泗水區兵力到底有限，而泗水區外的援兵還沒有趕到。

    眼看著那個戰友被魘獸壓著打，一頭魘獸直接把人踩在腳下，張開血盆大口就咬了下去。

    魘獸的食物是精神力，它們并不需要吃肉，但魘獸都是狂獸死后轉化過來的，還保留著一部分狂獸的習性，所以有著撕咬生肉的本能。

    眼看戰友的胳膊都要被咬下來了，吐血的戰士大喝一聲，拿出了一個新的神衣束扣，直接越級附神。

    一道頗為粗壯的紅色神力降落下來，他渾身都冒出了滾燙的火焰，宛如變成了一個火人。

    他大喝一聲，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三頭魘獸，同歸于盡般地將它們死死壓在身下，火焰大作，用出了所有神力，將之燒成灰燼。

    “呼——呼——”這人力竭倒了下來，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忽然噠噠噠的聲音響起，掌墊踩在地上的聲音傳來。

    他慢慢扭頭看去，一只高大的長尾魘獸不止從哪里冒出來，幽幽地盯著他看。

    然后助跑，一躍而起，撲了過來。

    這人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無力地閉上眼睛。

    就在下一刻。

    轟——刺啦！

    閉起的眼皮外面，似乎有一道極亮的，藍紫色帶著白光的光芒閃過，透過薄薄的眼皮清晰傳遞了進來。

    他猛地睜開眼，恰恰看到了一道閃電劈中了那頭兇悍的長尾魘獸，幾乎是將之定格在了空中。

    然后，長尾魘獸重重地摔了下來，就倒在他不遠處，抽搐了兩下，身體癟了下去。

    顏色也變深，變成了一頭臟兮兮的，像貓不像貓，像老虎又不像老虎的怪物，尾巴上的倒鉤彎成一個殘忍可怕的弧度，閃爍著令人感到皮膚生疼的光芒，但卻再也無法再抬起。

    它死了。

    被雷劈死了。

    年輕的戰士愣愣地抬起頭，陽光晴朗的，怎么會突然打雷？

    轟！又一道悶雷，天空被一道道閃電分割成不規則的無數塊，他喃喃道：“老天顯靈了？”

    商場里，人們看著那個被穿透天花板劈下來的閃電劈死的長尾魘獸，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閃電居然還能穿墻而過，從外面一直劈到了里面，還這么精準地把魘獸給劈死了？

    前一秒，那魘獸還準備用尾巴上的倒鉤刺入胖子的咽喉呢！

    下一秒它就被劈得倒成了一條直挺挺。

    怎么這么玄乎呢？

    那一坨一坨滾圓的老鼠魘獸，似乎也被嚇到了，慌忙爬走了。

    人們好一會兒不敢動彈，不知道誰說了一聲：“快去看看胖小哥！”

    人們這才如夢初醒，跑向胖子。

    寫字樓里，人們前一刻還在抱頭尖叫，閉著眼睛，不敢面對魘獸破窗而入，自己被撕成碎片的慘烈結局。

    然而，啊啊啊地喊了半天，預料中的事情沒有發生。

    沒有慘叫，身上也沒覺得疼。

    人們偷偷睜開眼睛，辦公室里之前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而窗戶外面，那耍雜技一般站在窗戶上的魘獸已經不見了。

    “我眼花了？還是魘獸變得更透明了？窗外怎么什么都沒有？”

    “那家伙會不會已經穿窗而入了吧？”

    “不要嚇我！”

    忽然一聲弱弱地響起：“那個，窗外那個東西，被一道雷給劈下去了。”

    “什么？”

    “是的，真的是一道雷，給劈下去了。”

    話音未落，轟隆隆，大片的窗戶帶來極佳的視野，所有人都看到，廣闊的天空中，數十道閃電從同一個點齊發而出，劈向大地。

    玄幻得就跟大片特效一般，反正正常的雷電肯定不是這么劈的。

    大家都傻了。

    “不是，空中是不是有個人啊？”

    “好像是有個黑點懸在空中，不是窗戶上的污漬嗎？”

    “睜大眼睛看清楚，你家污漬還能長出腦袋四肢啊！那空中就是懸浮著一個人，是這個人在放電啊啊啊！”

    璇音懸浮在空中，她身著華麗的深紫色雷電紗衣，袖子特別大，被高空中的風吹得狂甩不止，發髻高聳，臉上妝容非常的濃艷且莊重，面無表情地看著下方大地。

    其實，她內心遠不是這么平靜，有很多槽想吐。

    雖然說，神話人物即便沒有特殊描述，一般都具備基本的飛翔能力，這是她在設定神話人物神衣時的基本調調。

    比如說石磯娘娘、鹽水女神、白蛇這些，她們都是能飛行或者懸空的，因為她們都有法力嘛。

    可是，她也沒有設定，電母可以飛這么高啊！

    她看著下方幾百米的大地，嘴角直抽抽。

    天知道，在她附神，并且準備輸出神力之后，只是動了個應該升到空中，好擴大視野的念頭，她就飛了起來，還飛得這么高，直接與云朵肩并肩了。

    哦，電母是要行雷布雨的，所以就必須站得足夠高是吧？

    邏輯倒是挺順的，但是，提前跟她說一聲啊！

    自己做的神衣，自己都不知道它能飛這么高！

    附神一次，還自帶氫氣球升空觀光體驗啊！

    她面無表情，只能慶幸自己沒有恐高癥，不然能直接在空中暈過去，然后華麗麗地掉下去，成為第一個被自己的神衣嚇死的附神師。

    不過站得高確實看得全。

    她看到了在大街上飛竄而過的魘獸，看到了爬進家家戶戶的魘獸，也看到了只要哪里有人附神，就能跟瞬移一樣蹭地跑過去搞事的魘獸。

    就是地上的事物都渺小如黑點一般，她得瞇著眼睛仔細辨認。

    電母戰斗方式的描述就是：精準且大范圍的雷電攻擊。

    所以，雖然沒有華佗給她標記定位，但她看到這些魘獸后，依然能進行大差不差的瞄準，只是需要多費心神，多花點時間而已。

    她雙手各持著一面閃電神鏡，神鏡凜凜地泛著刺眼而肅穆的光芒。

    她高舉神鏡，對著下方，神力蓄力，鏡子越來越亮，然后，猛然釋放出閃電。

    還自帶轟隆一聲，自己給自己造勢。

    幾十道閃電在她的心念控制下，劈裂了空氣，直劈向被她肉眼鎖定的魘獸們。

    仿佛整個世界都震了一震。

    只要劈中，基本就是一擊斃命，除非劈歪了，或者那魘獸十分強大。

    空氣中似乎立馬彌漫開了雷電的氣味，那是魘獸被劈焦了的味道，還挺獨特的。

    璇音挺滿意這個效果的，果然不愧是超品神衣的威力。

    地上的人似乎騷動起來，抬頭看天上，距離太遠，璇音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

    電母試用完畢，她直接朝程家的方向去，免得她那便宜老哥真的不小心嘎了。

    騰云駕霧的感覺還挺好的，一開始她還像氫氣球似的，只能自己隨風飄而無法控制方向，不過很快就掌握了要領，飛得挺快。

    越是靠近程家，越能發現，軍隊從外面往這里跑，而魘獸從這里往外跑。

    兩邊注定狹路相逢，打得非常慘烈。

    璇音神鏡蓄力，調整角度，又打下一波閃電。

    轟隆隆，一波塊頭特別大，格外醒目招搖的魘獸被帶走。

    下面人們抬頭看著上空，只能看到一朵云在飄，云上好像有一個人，腳踏云團，衣擺飄飄，翩然而過。

    揮一揮衣袖，落下許多道雷電。

    “那是……什么？”

    “雷電？是那個電母嗎？是金戈宗師嗎？”

    “是金戈爆菊，她來爆魘獸的菊花啦！”

    “金戈大大來救我們了！”

    普通人歡呼，附神師震撼，軍人們也都感覺好像注入了強心劑一般。

    己方最強援軍已到位啊啊啊！

    璇音用最快的速度飛到程家的上空。

    這里還殘留著空間扭曲的力量，人類和魘獸還在大亂斗，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魘獸的尸體和不知生死的人，但那個巨人魘獸和程子馨卻不見了。

    璇音快速地掃視，還努力把高度降下來一點，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但也沒有找到程書回。

    她的耳朵上掛著麥，里面傳來一道聲音：“華佗已就位。”

    璇音：“好，給我信號。”

    很快，璇音就看到大地上的魘獸一只一只的，頭上都好像亮起了燈泡一樣。

    其實并沒有真正的燈泡或者發亮，但在她眼中，卻是那么亮。

    哪怕它們在移動，躲到了障礙物后面，進了房子里面，那個燈泡都不熄滅，仿佛她長了透視眼。

    又跟玩游戲似的，玩家頭頂ID，走到哪里都不會消失。

    璇音再次給神鏡蓄力，釋放。

    這一次，她并沒有費神去瞄準，每一個頭頂扎著華佗銀針的魘獸，就跟頭頂舉著根引雷針似的，自動就把雷電引了過去。

    轟！轟！轟！

    天空變色，雷電直灌而下，一頭頭魘獸倒了下去，甚至有的體型小一些的魘獸直接被劈成了飛灰，尸體都沒留下。

    這一波魘獸被劈沒了，燈泡消失了，但緊接著下一波魘獸亮了起來。

    璇音再劈。

    然后又是下一波，再劈。

    四個還沒授權出去的華佗，加上璇音原本自己的那一個，一共五個華陀，璇音本來只想要一個華佗來配合她，但軍部直接給她配了三個。

    三個華佗給她標記魘獸，她劈了又劈，劈了又劈，就跟沒完沒了似的，整一個沒有感情的劈雷機器。

    系統團子從她的光腦里爬出來，差點被高空的勁風吹跑。

    系統：“你怎么在這么高的地方……嗡嗡嗡……”它吃了滿嘴的風，幾乎要被吹散架，趕緊鉆回光腦里去，“程書回找到了，他和一些人一起躲在主樓后面的一座小樓里，被魘獸死死地堵著門，那門快撐不住了。”

    璇音看向主樓，那主樓被空間干擾炮炸得樓塌了一半，還是被切割成一棱一棱，一片一片的，就跟游戲里的像素小樓倒塌了一樣。

    而主樓后面的小樓不少，璇音道：“給我定位。”

    系統立即在她眼前做出一個3D投影，其中一棟小樓成為了一個立體設計圖，簡明的線條和色塊呈現出整個樓體框架。

    而代表著程書回的紅色模擬小人在一樓角落的一個房間，和他一起的還有七八個人，用灰色的模擬小人代表，就連站姿和坐姿都各有不同，非常形象直觀。

    紅色小人正躺在地上，看起來狀況不佳。

    而門外，便是好幾頭魘獸。

    璇音將神鏡一轉，幾道粗亮的雷電朝著那里射去，擊穿了墻壁。

    那幾頭魘獸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被劈得四分五裂，胳膊腿兒飛得到處都是，奇怪的粘液濺了一墻壁。

    璇音：“系統，程書回怎么了？是受傷了嗎？”

    “被空間干擾炮波及到了，他又不是附神師，當時也沒有神力護體，所以傷得有點重。”

    璇音抿了下嘴，又一波雷電把小樓邊上的魘獸清空，然后對耳麥道：“去救人。”

    一支小隊立即沖了進來，片刻之后，抬著、背著屋子里的人出來了，程書回就是被背出來的。

    他臉色慘白，雙目緊閉，眼角和耳朵里都流出了血，看起來比其他人更凄慘。

    璇音心里沉了沉，雖然一直管他叫便宜老哥，但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程書回在她心里已經有了不小的份量，是一個值得在乎的親人。

    此時看他弄成這樣，她實在有些擔心。

    她對耳麥道：“盡全力救治程書回，我不希望看到他有事。”

    那邊聯絡人頓了下：“收到。”

    程書回和其他傷員被送上一架飛車，飛車立即飛走。

    有幾只飛禽魘獸掠起，想要追逐飛車，璇音毫不猶豫又是一波雷電送了過去。

    她這樣不斷地劈啊劈的，終于引起了魘獸們的注意。

    它們能優先攻擊附神師，就證明，它們會優先解決威脅性最大的存在，而璇音的大開殺戒，吸引了太多仇恨，如果在游戲里，璇音此時應該是一個大紅名了，絕對是魘獸的頭號敵人。

    哪怕她在空中，周圍的魘獸還是朝著她的方向聚集而來，飛行魘獸更是朝她撲來。

    這正合璇音之意，電母本就是一個群攻神衣，目標越密集她越喜歡。

    根本無需華佗再指引，她直接一波雷砸下去，幾乎沒有落空的。

    而此時，一個巨人魘獸正艱難地爬行著。

    空間干擾炮的爆炸，把它的腹部一側給炸沒了。

    這倒沒什么，問題是，它本就是腰部以上在傳送通道外面，腰部以下在里面，它的身軀，本也是撐起傳送通道的一個重要因素。

    而空間干擾炮直接把傳送通道給扭曲了，它于是就卡在通道里，不上不下，不進不出。

    魁梧的巨人，頓時萎靡了下來。

    但作為人形魘獸，它也很聰明，立即就將身體的透明度調到了最高，只要不注意看，它就跟徹底隱身了一樣，根本看不到。

    而他的身下，程子馨本身就是空間干擾炮的落點，整個身體都被炸沒了，只剩下一個腦袋肩膀還在。

    即便如此，她也還活著。

    于是，這兩個生物就形成了一個奇異的組合。

    魘獸透明的身軀只有上本身，他的腰部連接著程子馨的頭顱，而這顆頭顱下面只連接著脖子和一小部分肩膀。

    看起來無比扭曲怪異。

    只有半截身體的巨人魘獸在地上爬行著，程子馨的頭和肩膀就暫時成了它的下肢，每次它用力蹬地，就是程子馨的臉和地面重重地摩擦。

    程子馨快瘋了。

    “啊啊啊……“一口土啃進了嘴里。

    “你個混蛋……”又是一口沙子吃進了嘴里。

    程子馨幾乎要吐血，但是她已經沒有血可以吐了，因為她脖子以下都沒了。

    她只能趁著臉沒有和地面接觸的短暫空隙，破口大罵道：“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說能幫我報仇嗎？……結果我被你害成了這樣！……沒用的東西！……廢物！……從我的腦子里滾出去！”

    下一刻，臉被重重地壓在了地上，巨人魘獸腰部用力，使勁地把程子馨的臉左三圈右三圈地碾了個遍：“閉嘴！如果不是我還在撐著你這顆愚蠢的腦袋，你沒有了身體，還能活著嗎？”

    她抬起腰部，只見程子馨本就臟亂的臉現在更是變得血淋淋的，慘不忍睹。

    她啊啊啊地尖叫，張開大嘴想要咬巨人魘獸，卻只能咬到一嘴空氣。

    “都怪你蠱惑我，我被關得好好的，你為什么要冒出來！”

    “你可以不配合啊，是誰借我的力量蠱惑了守衛逃出來的？是誰讓我幫忙偽裝，混進程家的？又是誰想讓魘獸幫你殺死所有人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一切都完了！”

    “不，沒有完，通道沒有關閉，只要你在，只要我還在，就能繼續開啟。”

    前方，就是泗水區的邊緣，只要跨過那條河，就能去新的地方，慢慢等待恢復實力。

    “早知道，就不該聽你的，在這泗水區開啟通道，蠢貨！”就該找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地開啟通道，先把魘獸塞滿首都星的每一個下水道！

    “明明是你想要報復神塔阻攔你入侵首都星，故意在神塔腳跟下搞事，結果翻車了，廢物！”

    巨人魘獸惱羞成怒地繼續碾程子馨的臉，接著發出一串人耳聽不到的頻率。

    很快，許許多多魘獸朝它奔來，一只很大的鳥魘獸抓起巨人魘獸，混在一群鳥魘獸里，振翅飛翔。

    前方就是一條氣勢恢宏的大河。

    飛過這條大河，就是更廣闊的天地。

    沒有什么能夠阻攔如此氣勢兇猛的魘獸群。

    前方關卡，看到這么多魘獸涌來，一個青年嘀咕道：“怎么都已經殺了那么多，還有這么多？到底是涌出來了多少魘獸啊？”

    這人說著，突然撕開了身上的外套和帽子，露出里面精壯的身軀，以及套在精壯身軀上的，粉白色的古風長裙。

    這身材，這古銅色的膚色，穿著這么條裙子，頭發還及腰長，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與此同時，他還撐開了一把精致秀氣的油紙傘。

    他徐徐漂浮了起來。

    手一抬。

    身后的滔滔河水宛如最乖巧溫順的孩子，嘩地涌了起來，一漲幾十米高，像一艘水做的巨船，朝魘獸團撞了過去。

    第56章 三合一

    轟然一聲巨響，空中的魘獸被拍打了下來，抓著巨人魘獸的那只鳥魘獸也不例外。

    它們重重地摔在地上，還不等它們有下一步動作，滔天洪水灌了過來。

    好像哪個大水壩泄洪了一般，前后左右都是洶涌湍急的水流，魘獸就跟垃圾一樣被沖著跑，匆忙間抓住什么東西就趕緊牢牢扒住，拼命往高處爬去。

    然而，它們剛抓住樹，樹被水沖倒了。

    它們爬上路邊車輛的頂上，車輛被水掀翻了。

    它們爬到建筑上，一個浪頭打過來，又把它們沖了下去。

    而且這水根本不往下水道下去，不然魘獸被沖進下水道或者什么旮旯角落的話，也是一條出路。

    但這洪水完全托舉著魘獸，任由它們在其中沉沉浮浮，但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只魘獸。

    最后它們被裹挾著到了一座小山上，水位一直到了半山腰上。

    魘獸們都懵逼了，巨人魘獸也懵逼了。

    放眼望去，一片茫茫水面，很多房子都只露出個房子頂了。

    它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發大水了。

    而且可惡的是，水里蘊含著神力，讓它們根本無法跨越過去。

    它命令幾個魘獸下水游出去，但很快就被浪頭卷了回來。

    它又命令鳥魘獸飛出去，但沒飛多久就被更高更大的浪頭拍了回來。

    它們被困在了山上！

    巨人魘獸撐著兩條手臂，腰部拍得啪啪的，程子馨的臉被一下一下地砸進濕軟的泥地里。

    巨人魘獸：“這是什么神衣！詭計多端的人類又弄出了什么新花樣！”

    程子馨：“噗！噗噗噗！滾啊……你！”滿嘴的泥，什么都說不出來。

    沒頭蒼蠅一樣的魘獸們，沒有發現它們之中有一個同樣很透明的年輕書生，抱著膝，沉默地蹲在一旁。

    遠處，穿著白蛇的漂亮裙子，撐著精致紙傘的精壯青年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長發：“這個神衣真的很牛逼，就是一定要穿成這樣嗎？太別扭了。”

    邊上一穿著軍裝的人嚴肅問道：“還能撐多久？”

    “這個真撐不了多久，估計還有五分鐘？”

    “穩住，支援馬上到位。”

    很快，遠處飛來一架架飛行器，飛行器上全是整裝待發的附神師，一到山的上空，就開始往下砸神力。

    魘獸在山上，閃躲的空間有限，狼狽而被動地被火力碾壓。

    那個透明書生也趕緊躲來躲去。

    白蛇青年遠遠看著山上，遠程控制著許仙進行閃躲，腦袋上出了豆大的汗，喃喃自語道：“我的許仙，可千萬別掛了啊，你掛了哥們我也要玩完。”

    這么牛逼哄哄的白蛇，咋就有個臭男人拖后腿呢？

    ……

    程家上空，雷聲轟隆隆地響了好一陣，那波匯聚而來的魘獸終于是被劈得差不多了。

    自此，程家里面和周圍的魘獸清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應該都是些零散的了。

    璇音覺得很累了，她也不是鋼鐵做的，扛著一個超品神衣，能堅持這么久，還一直高頻率地發力，鐵人都要掏空了。

    她準備收工了。

    剩下的，就讓聯邦人自己處理吧。

    她收起神鏡，甩一甩衣袖，這兩條胳膊一直舉著，也挺酸的，腳下踩了踩云團，這朵云團就順著她的心意，載著她飄然而去。

    迎著風，面對著朗朗晴空，如果不是今天時機不對，腳下的泗水區一片狼藉，這還真是一個不錯的觀光環節。

    她看著地面，尋找著從哪里落地。

    忽然耳麥里傳出一個有些焦急的聲音：“金戈大師，請問白蛇的許仙被抓住了，有什么辦法解決嗎？”

    璇音：？

    她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什么意思。

    白蛇神衣有一個巨大的弱點，就是她在施法水漫金山的時候，她的許仙必然也在“金山”之上。

    廣泛的意思就是，許仙必然混在敵人堆里，附神師必須小心隱藏許仙，不讓許仙受傷、被發現。

    上次她在夢世界里，對那個間諜八人組使用白蛇的時候，許仙就以幾乎全透明的狀態藏在那八人之中，從頭到尾都隱藏得很好，之后還被她順利帶走。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那個使用白蛇的家伙，被魘獸抓了許仙是吧？

    這就有些棘手了。

    璇音問：“什么情況？”

    那邊簡單地說了一遍。

    原來那位使用白蛇的人也是第一次用超品神衣，雖然順利地引大河之水，將魘獸困在了山上，但因為身體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神力，沒能堅持太久。

    彼時，空中趕來的支援已經把魘獸們轟得七零八落，白蛇收手也沒問題了，但白蛇的結束不像其他神衣那么容易，她必須把許仙安全地帶回到身邊，才能夠收勢。

    那位附神師于是引著許仙回到他身邊。

    但可能是精疲力竭了，他對神力的控制沒有那么精準流暢，許仙就露出了馬腳，而這就引起了巨人魘獸的注意，一把揪住了許仙。

    璇音：“巨人魘獸在哪里？”

    “是。”

    璇音想了下：“給我位置。”

    對方立即給了她位置，璇音一邊趕過去，一邊說：“許仙如果受傷，附神師會受到相應的反噬，如果許仙死了，整個神衣都會崩掉。”

    套在身上的神衣崩掉的感覺，璇音之前體驗過了。

    一個小小的下品神衣的崩毀，都令她胸口好像被人捶了一拳，現在還有一點隱隱的不舒服。

    而一個超品神衣的崩毀，幾乎是能要人命的，即便不死，人也絕對會廢。

    能使用超品神衣的人，應該是個八星級，全聯邦又能有幾個八星級，這個人她得試著救一救。

    說起來，璇音這么用心地消滅魘獸和救場，主要原因之一，是因為這場事故起源于程家。

    雖然大家都明白，這是魘獸的陰謀，它們不在今天干這事，也會在以后某一天用這種方法入侵。

    但誰叫它們偏偏選擇了這一天，選擇了在程家搞事呢？

    人都是會遷怒的，一旦這魘獸跨過泗水區，肆虐整個星球，那程書回、程家人，不是罪人，也是罪人了。

    她不能讓程書回剛起步，就狠狠摔下來。

    所以，她幫著收拾，把損失盡可能地降下來。

    如此想著，她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地點。

    地面上洪水潰散而去，一座被水淹過的山上，那個巨人魘獸手里舉著一個半透明的人。

    那人就是許仙，看樣子這個柔弱書生快要被搖散架了。

    周圍的附神師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璇音看向巨人魘獸的下半身，沒有腿，也沒有程子馨了，只依稀看到，它的腰部以下好像有個紅彤彤的球還是個什么東西（程子馨的腦袋）。

    璇音對耳麥道：“讓白蛇附神師做好準備，召回許仙。”

    她說著亮出閃電神鏡，一道雷劈了過去。

    巨人魘獸冷不防天上劈下來一道雷，舉起許仙就擋在了身前。

    璇音早就料到這一點，雷轉了個彎，劈向魘獸的身前地面。

    程子馨：“啊！”

    巨人魘獸整個震了震。

    璇音：？什么東西叫了一聲？

    她接二連三地劈向那個落點。

    雷電導入地底，而程子馨整張臉就貼在地上，被電得外焦里嫩，終于受不了地往上一頂，把巨人魘獸的身體頂了起來。

    巨人雖然很巨，但身體組成成分特殊，實際上是不重的，就這么被頂了起來，向后仰倒。

    璇音趁機一道雷劈在它的肩膀上，它手臂一顫，松開了許仙。

    許仙就好像一直在等著這一刻，一落地就跑了起來，就是同手同腳，跑得磕磕絆絆，好像一個提線木偶。

    巨人魘獸大怒，要追上去，周圍的附神師立即沖了上來，攔住它的去路。

    還有幾個附神師護著許仙離開，看那焦急的樣子，恨不得把這家伙抬起來撒丫子跑。

    巨人魘獸憤怒地仰天大吼：“可惡又狡猾的人類！我要吃光你們的腦子！吃光你們的腦子！”

    說著，體內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周圍的附神師被震飛出去。

    璇音神情凝重地看著這一幕，手中神鏡再次一閃，兩道雷劈了下去。

    但下一刻，兩道雷電在即將劈中巨人魘獸的時候，仿佛被什么東西推了一下，繞過了它，劈到了它的身后。

    璇音皺眉，這是怎么回事？

    她又發出兩道雷，這一次，在距離巨人魘獸更遠的地方就滑開了。

    她臉色一變，它周圍的空間在扭曲！

    這家伙難道又要開啟空間通道？

    魘獸這個物種真的很不講道理，它們似乎隨身攜帶任意門，門一打開就啪一下來到了另一個空間。

    可是這種任意門的開啟，肯定是有條件的，這巨人魘獸的門不該被空間干擾炮炸廢了嗎？

    耳麥里傳來焦急的聲音：“它周圍的空間震蕩指數在飆升，大師快離開，我們要發射空間干擾炮了！”

    璇音立即踩著云團往后退，那山上的附神師們也都轉身就跑。

    下一刻，一顆炮彈呼嘯而至。

    砰！

    一陣亂流鼓蕩而過，整個山頭被可怕的能量割裂成一片片，像一座積木一般一寸寸坍塌了下去。

    然而，塌陷的中心，那個巨人魘獸還在！

    它甚至看起來毫發無損，舉著雙臂哈哈哈地狂嘯，身周空間扭曲到極限，是這種空間的力量保護了它！

    它的身下漸漸出現一個黑洞般的出口，一只魘獸爬了出來，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仿佛捅了螞蟻窩一般，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魘獸再一次，大量地涌出來！

    耳麥里傳來不敢置信的聲音：“怎么可能？！”

    巨人魘獸哈哈大笑：“來吧，孩子們！都來吧！歡迎來到新世界！！！”

    “阻止它！！！”

    隨著一聲聲咆哮響起，附神師們掉頭沖回來，空中的飛行器也俯沖下來，許許多多道神力攻了過去。

    璇音也毫不猶豫地劈下雷電。

    冒出來的魘獸大片大片地死在了神力攻擊之下，但下面那個黑洞卻毫不受影響，更多的魘獸涌出來。

    殺的速度根本趕不上冒出來的速度！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不妙，心瞬間沉了下去。

    遠處一艘飛行器里，帝國的人呆在里面，看著拍攝器傳回來的畫面。

    金克奇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為什么炮彈和神力都無法阻止？”

    顧與一臉凝重：“有一種說法，完全開啟的傳送通道，以及以某個強大魘獸生命獻祭的傳送通道，是很難被打斷的。”

    他看著畫面上那個瘋狂的巨人魘獸，它腰部位置開始一點點地顏色加深。

    魘獸由狂獸死后轉化而來，而當魘獸死后，它們又會重新展現出狂獸的模樣。

    這也是為什么，魘獸死后，身軀會從半透明變成一具真正的尸體，雖然這尸體已經是重度腐爛的程度。

    而這個巨人魘獸就正在發生這個變化。

    它正在“死亡”。

    “它把自己獻祭了，以換取傳送通道的敞開。”

    造物主是公平的，在人類看來，魘獸這個東西又惡心又兇殘又變態又討厭，世界上再沒有比這種東西更惡毒的存在。

    但站在魘獸的角度，它們也是廣袤宇宙中一個獨特的物種，它們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運轉規則、能量體系。

    以巨大的代價、巨大的犧牲，換取巨大的力量，這也是它們的正義和神圣，是造物主賦予它們的權力。

    就如同，人類可以用健康和壽命為代價借來神力一樣。

    金克奇問：“所以，真的無法阻止？這會冒出來多少魘獸？”

    邊上金飛詠一臉復雜：“這顆星球，會被毀掉嗎？應該不會吧，這里有這么多神塔。”

    他挺喜歡這里的，好不容易給自己在這里找了個教書匠的工作，還想一直干到退休呢，他一點都不想回帝國去。

    顧與沒有回答，看著自己手里的神衣束扣。

    金克奇驚道：“你不會要去幫忙吧？這是他們聯邦人的事情，不管我們的事。”

    顧與道：“在魘獸面前，人類是命運共同體。等會你們立即遠離這個地方，一旦事態嚴重，立即離開首都星。你們，保護好殿下。”

    后面這句，是對護衛兵們說的。

    說完，他對金克奇敬了個禮，便轉身離去，打開了飛行器的門，一腳踏了出去，同時按下了神衣束扣。

    一道黑色神力降落，顧與的身體被黑光包裹，漂浮在空中，當他從黑光里出來，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道梭形的黑色流體，向著巨人魘獸飛掠而去。

    他所過之處，黑色的影子灑落大地，帶來極度冷郁的色澤和低溫，如同一場病毒的侵襲。

    在這黑暗籠罩下的魘獸，透明的身體被染成了黑色，然后像黑色石膏一樣一寸寸碎裂。

    璇音抬頭看著這抹飛掠而來的黑影。

    強烈的神力波動，超大范圍的必殺群攻技，顯然這也是一件超品神衣。

    是那個帝國八星級？

    對方從空中掠過的那一刻，她似乎和對方的眼神對上了，不過也不一定，畢竟對方就是一團烏漆嘛黑。

    帝國的神衣怎么都是這種詭譎的調調？

    與此同時，從四面八方沖來一道道神力。

    年過半百的中將先生，坐鎮后方的軍部大佬，附神師協會里久不出手的已經在養老的榮譽會長，醫院里正在養病的不知名老兵，收到命令趕來的戰士，還有從各個地方冒出來的民間附神師……

    神力如同穿云之箭一般涌來，迸發著、高漲著，想要炸裂或者堵死這萬惡的傳送通道。

    怎樣都好，絕對不能再讓魘獸再冒出來了。

    璇音神鏡也蓄滿力量，再次發出一波雷擊。

    紅色的、藍色的、紫色的、黑色的……各種顏色各有強弱的神力一齊轟在巨人魘獸身上，轟在那不斷冒出魘獸的傳送出口上。

    光彩焦灼，地動山搖，天空都為之變色，積木山塌得更厲害了。

    然而，等煙塵散去，人們看到，那通道還在，魘獸還在往外涌。

    那巨人魘獸倒是被轟得更加破破爛爛，但依然頑強地站立著，繼續張狂大笑：“你們無法阻止，誰都無法阻止，這是對人類屠殺狂獸巢穴的回擊！去死吧，都去死吧！”

    它一舉手，魘獸當真如同井噴一樣地涌出來。

    所有懸浮在空中的，站在地上的人，不由都是一陣絕望。

    怎么會關不上呢！

    難道真的這么完了？

    一枚枚炮彈發射而來，那是空間干擾炮，完全顧不得在場還有這么多人在，接二連三地轟炸下來。

    然而，這也只是阻止了一二，卻依然無法關閉通道。

    指揮官看著傳送回來的畫面，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表著魘獸的紅點，長嘆一聲，道：“通知政府，第一、第二、第三特區，做好全區域撤退準備。”

    這三個區域，是離這里最近的，一旦魘獸沖出泗水區，這三個區域首當其沖。

    而如果后續魘獸依然得不到控制，那恐怕所有人都要撤出這顆星球。

    至少，普通人要撤出去。

    首都星，聯邦的心臟，被逼到這一步，簡直是奇恥大辱。

    魘獸的這波報復，真的很有力，很致命，令人猝不及防，徒呼奈何。

    指揮官：“泗水區臨時指揮權，移交軍區指揮部，泗水區所有戰斗人員，全面迎戰！”

    然后，他摘下自己的話筒，大步走了出去，一按神衣束扣，整個人披覆上一層紅光，接著，一臺高大火紅的機甲出現了。

    機甲拔地而起，奔向目的地。

    ……

    璇音看著下方的混戰。

    人類附神師目前數量并不多，很快就被海量的魘獸包圍了。

    這些魘獸比之前那一波的數量還要多且兇猛，哪怕在場神衣超品的超品，上品的上品，也招架得很困難。

    璇音又發出幾波雷電后，是真的有點力不從心了。

    不能這么下去了，魘獸這玩意兒又難殺且數量還在不斷增多。

    而眾所周知，一個人的附神狀態不可能持續很久的，這么下去在場的人只能被耗死！

    她盯著那無底洞一般的傳送通道，又看向遠處只能看到一個小尖尖的神塔。

    她低聲道：“我們關不上這通道，你一定能關得上的，你出不了手沒關系，把力量借給我吧。”

    說著，她散去了身上神衣。

    身上的雷電紗衣一點點消散掉，她整個人也開始往下飄落，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面，她輕呼一口氣：“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為了這個陌生的聯邦而拼命呢。”

    電母的雷電是眾多攻擊中非常有存在感，殺傷力也極強的，雷電一停，大家很快就發現了。

    再抬頭一看，天上那電母似乎解除了附神狀態。

    “金戈怎么了？”

    “她要跑了？”

    “我們也跑吧，我快撐不住了！”

    “就算打不贏，也要戰斗到最后一刻！絕不當逃兵！”

    “再不跑就真的要死在這了！”

    “宗師都跑了，我們還留在這干嘛！”

    金戈爆菊的退出，一下子動搖了軍心，殺得熱血上頭昏天暗地的人們，仿佛被一盆冰水潑在腦袋上，退縮之意跟野草似的，一瞬間長滿了整個心房。

    跑吧，沒看到最厲害的也跑了嗎？

    根本打不贏的！

    再不跑就要死了！

    有人心慌之下轉頭就跑，有人開始手忙腳亂應對出錯，有人咬牙喊叫著金戈爆菊的名字。

    就在此時，一道粗的四個人也合抱不住的紫色神力突兀地降落下來，壯麗華美的光芒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這是……”

    “有點眼熟……”

    “不會吧？”

    “天哪！”

    下一刻，光柱中，正往下落的璇音又徐徐飛了起來。

    一襲層次分明的紫色法衣長袍，一點點出現，金線花紋繁復而華麗，緊束的寬幅腰封平添一絲禁欲感，寶石壓襟在光下閃耀著五彩斑斕的光芒。

    長發在風中狂亂飛舞，飄搖的衣袖間，一只玉白的手伸出，往空中一握，握住了一把寬重的寶劍。

    噌——

    長劍在空中一劃，發出渾厚的劍吟。

    一只青色大鳥在腳下逐漸成形，一振翅膀，將主人馱了起來。

    “呦——”高昂而空靈的啼叫聲，一人一鳥在碧藍的天空下、紫色的神力間翱翔，仿佛天地間所有的陽光和星辰都落在她們身上，耀目得所有人，乃至于所有魘獸都呆呆抬頭看著，移不開目光。

    “天哪！是石磯娘娘！”

    “極品神衣，這就是極品神衣！”

    不知道誰發出驚嘆。

    人們都癡癡地看著，看著這個傳說中的極品神衣。

    僅僅一個出場，人們就覺得，周遭的神力在沸騰。

    璇音注視著下方。

    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實中附神石磯娘娘，一種難以形容的強大感，一種電母也無法帶來的睥睨感。

    仿佛這一刻，她真的成了一個強大而無情的神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哪怕身體里已經充滿了能量，但還是覺得，不夠。

    還不夠。

    她在天上繞著圈盤旋，閉上眼睛，張開雙臂，一縷縷力量從大地之下，被吸附到她身周，從她后腰處涌入身體。

    那力量甚至凝實到了，人們隱隱可以看到軌跡。

    在人們的眼里，就是一縷縷淡紫色的霧氣從地底冒出，飄向了上空那鳥背上的人。

    “那是什么？那也是神力嗎？”

    “石磯娘娘的動力闡述里，有一句，石磯娘娘可以吸收大地之力。難道，這就是大地之力？”

    巨人魘獸反應了過來：“不可能，那是什么？好強的力量！”

    它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它不顧一切地大開傳送之門。

    程書回被壓在巨人魘獸身下，她只剩下了一只充血的眼睛，奮力地看著天上。

    那就是……石磯娘娘，現實中的石磯娘娘……

    比夢世界里見到過的，震撼多了。

    這樣的強大，這樣的華麗，這樣的美好，在陽光下閃耀登場，輕易吸引了全場目光。

    這就是她想要變成的樣子啊！

    “可惡啊……”

    她忽然萎靡了下來，徹底地萎靡了下來。

    絕望，喪氣，無力，失去了所有盼頭和沖勁。

    她永遠，都不可能達成這樣的成就，一絲一毫都不可能，夠到那百分之一的高度都不可能。

    巨人魘獸大怒：“你在干什么！振作啊！給我撐著傳送通道啊！怎么能看一眼就被打敗了！”

    程子馨麻木得完全沒有回應。

    遠處，帝國飛行器中，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

    “神力波動一萬！……兩萬！……三萬！”

    金克奇兩眼都是虛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感覺頭發都豎起來了：“瘋了吧！這是瘋了吧！我草！我草啊！這還是人嗎？”

    金飛詠問：“三萬很多嗎？”

    “很多嗎？這完全是非人的程度啊！顧與夠厲害了吧，他最多最多到一萬，你看到那邊的神塔了嗎？這座神塔阻攔魘獸入侵時，它神力波動大約是五萬……臥槽，四萬了！五分之四個神塔！她身體真的不會被撐爆嗎？非人啊！非人啊！”

    璇音猛地睜開了雙眼，整個人身上的氣勢拔到巔峰，雙手握住太阿劍，從青鸞背上一躍而下，俯沖向巨人魘獸。

    對方那被轟得都已經扭曲了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恐的表情。

    “不……”

    下一刻，劍鋒刺入它的顱頂，勢如破竹而下，劈開了它整個身體，劍身深深扎入底下那傳送通道里，毀滅性的神力瘋狂注入。

    通道里的魘獸發出了千聲萬聲的尖叫，仿佛無數怨鬼在哭泣，通道碎裂、扭曲、坍縮、滾絞……

    最后轟然一聲，神力爆開，紫色的光弧不分敵我地把所有人和魘獸震飛了。

    ……

    砰的一聲，飛船發生輕微的震動，飛船上的人們這才如夢初醒一般。

    “這是到了？”

    “到哪里了？”

    他們有的面帶焦灼，有的滿臉淚水，有的懵懵懂懂，有的忐忑不安。

    他們是從泗水區被轉移出來的人，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被轉移到了哪里，只知道泗水區出現魘獸了，而且數量好像還不少。

    網上這事都炸開鍋了，大家都快瘋了。

    還有還在泗水區的人冒死拍攝當地情況，果然拍到了大街上魘獸一晃而過的場景，還有空中不斷有神力光柱降落的畫面，軍用的飛行器、戰機什么的飛來飛去的畫面，以及，此起彼伏的驚恐尖叫聲。

    這是無法作假的，這下傻子都知道，泗水區正在進行激烈的戰斗。

    第一次發現，原來以為非常安全的首都星，居然也可以成為戰斗的前線。

    首都星上的人，尤其是第一特區或是和第一特區離得近的人，都慌得不行，據說很多人都在自發地逃命了。

    賀知意緊緊地捏著光腦，一路上，她都在不斷地刷泗水區的視頻、直播，刷官方的新聞。

    可惜，對她有用的信息實在不多。

    她心慌得好像要心力衰竭了，兩個孩子都留在了泗水區，都那么危險，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好像在油鍋里炸一般地煎熬。

    老天啊！神塔啊！保佑她的孩子吧！

    身邊程家安全人員起身看了看前面，說：“夫人，我們好像要下飛船了，不知道璇音小姐在哪一節船艙。”

    安全人員真的以為璇音和他們是因為混亂而失散了，從沒有懷疑璇音根本就沒上飛船。

    賀知意心里慌了一下，想起璇音離開前，讓她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她便道：“這孩子，真是叫人擔心，光腦也無法接通，那我們下去就找她去。”

    忽然一陣騷亂。

    “天哪，泗水區驚現石磯娘娘！是石磯娘娘哎！她幫忙對付魘獸了！”

    賀知意心中一跳，慌忙看過去，只見騷亂處的人都舉著光腦在看，應該是網上出來新的訊息了。

    她趕緊刷新頁面。

    然后，第一個刷出來的視頻就是，一襲華麗紫衣的女子，從百米空中的青鳥背上，一躍而下，衣袍翩飛，帶出一道華美的紫色神力，寶劍倒握，劈入一個丑陋魘獸的頭頂……一刺到底，然后神力炸裂。

    周圍的人和魘獸被震飛出去。

    整個視頻只有幾秒鐘，畫面效果拉滿，滿到夸張，夸張得好像是特效，反正就不像真的。

    賀知意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反復地點擊重播，再重播，再再再重播。

    “哪有這么厲害的神衣啊！”

    “那可是石磯娘娘，怎么厲害都是應該的，那可是極品！”

    “極品就一定很厲害嗎？”

    “這個被震飛的機甲好眼熟，那不是XX將軍的專屬神衣嗎？”

    “這個人也有點眼熟，這不是那個榮獲XX特等功的英雄嗎？”

    “我去，我好像看到我鄰居的親戚了，他居然也在前線戰斗！”

    “所以這視頻真的是真的！”

    “好多魘獸被震飛，媽的，怎么會這么多！瘋了吧！”

    賀知意看著視頻，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整個人虛脫了下來。

    安全人員還以為她是被視頻里呈現出來的激烈狀況嚇到了，安慰道：“看視頻背景，不在程家附近，家主應該沒事的。”

    賀知意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確實，她兒子沒有在現場，但她的女兒在啊！

    她急切地搜索后續視頻，但完全找不到：“所以后面呢，后面怎么樣了？”

    她急得不行。

    飛船里廣播響起，通知大家安靜有序下飛船。

    賀知意被攙扶起來，順著人群往外走，足足半個小時之后才重新踏上土地，也是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他們原來被送到了第五特區。

    因為前面幾個特區都被列為了高危區。

    賀知意繼續刷新聞，安全人員則想辦法找璇音：“夫人，我們去問過了，好像沒有璇音小姐的入關信息。”

    賀知意剛想說話，電話打進來了，是璇音的號！

    她又驚又喜，又怕聽到什么可怕的消息，抖著手接起來：“喂……”

    那邊璇音的聲音清晰傳過來：“媽，你到哪里了？你還好嗎？”

    賀知意嘴巴張了幾下，才能保持聲音的平穩：“媽現在在第五特區，剛落地，這里很好，很安全，你呢，你怎么樣？”

    “我沒事，我也很好，我現在還在第一特區，我要去找我哥了，他受了點傷，被送到了這里的第三醫院。”

    賀知意猛地松了口氣，捂了捂心臟：“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想道剛才的視頻內容，她想問一問，又擔心被別人聽去，只能問：“那邊魘獸怎么樣？”

    “魘獸的主力已經被消滅了，還剩下一些殘余的，不過目前依然被控制在泗水區，泗水區外都是安全的。已經有大批的援軍趕到了，把整個泗水區圍得密不透風的，接下來你都不用擔心我和我哥。”

    璇音抬頭，看著前面的病房區，對著電話說：“你在第五特區找個好的酒店住下，好好休息，好好吃飯，我會隨時和你聯系。我馬上就要見到我哥了，醫院里人有點多，有點吵，一會兒我見到人再給你打個視頻電話。”

    掛了電話，璇音肩膀一下子垮下來，扶住墻壁，撐著腰喘了兩口氣，眼睛看到的東西都是帶著花邊的，帶著雙重影的，手腳不聽使喚地發軟、發抖。

    系統在她邊上飛來飛去：“叫你不要逞強吧，你就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或者直接找個地兒躺下，等著救援人員發現你，然后把你抬到醫院來，不好嗎，非要自己跑來醫院。”

    璇音有氣無力地說：“閉嘴，你很吵。”

    系統：“不過我也沒想到，你弄一個石磯娘娘，真能把通道關閉，爆出來的余威還帶走了一大波魘獸。也幸好其他人都被你震暈了，不然以你最后的狀態，恐怕都走不脫。”

    璇音慢慢地往前挪：“最后沒有人拍到什么吧？”

    系統：“放心吧，人家拍到的都是你威風凜凜的樣，你爆發之后，人都被你震暈了，機器也被你震故障了，啥都拍不到，不會有人知道你下山時虛得摔了好幾跤噠。”

    璇音：“……你還是閉嘴吧。”

    第57章 三合一

    病房區人很多，都是剛進來的人，有身受重傷哀哀痛呼的傷患，也有來往奔忙急切擔憂的家屬。

    忽然兩個醫護人員推著一個病人快速跑過：“前面人躲開！”

    璇音回頭看了眼，往邊上靠，只見那移動病床上罩著個透明的罩子，病人躺在里面，雙眼緊閉，眼珠子快速地滾來滾去。

    系統給她科普：“那罩子是一定程度上可以隔絕魘獸的材質，超貴的，那個病人應該被魘獸入侵腦子了。哎，這種病人怎么會被分到這棟樓里？”

    被魘獸寄生了的人很危險的，應該安排到特殊的樓里，一個人一間病房隔離開才行。

    璇音繼續往前走：“事出匆忙，哪能分得那么清楚？而且魘獸入侵人的精神海，也是需要力氣的，剛入侵進去，沒吃飽，沒養足精神前，不會輕易換人的。”

    這話雖然有點殘忍，卻是事實，剛被魘獸寄生的人，反而是比較安全的，因為魘獸在掏空此人的精神海前，一般是不會轉移陣地的。

    這個道理不少人都知道，所以，走廊上的人雖然驚慌了一下，但很快就把這事拋到腦后去了。

    而璇音也終于挪到了程書回的病房。

    這是一間獨立的病房，幾個醫生圍在里面忙活著，璇音看到程書回躺在一個很大的醫療艙里，透過透明的艙門，可以看到他整張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簡直就跟死了一樣。

    有兩個程家人站在一旁，焦急地搓著手。

    璇音過去問：“什么情況了？”

    這兩人看到她都吃了一驚：“璇音小姐！”

    兩人不知道璇音之前是上了飛車的，對她突然出現在這里，也沒多想，反而還都松了口氣，連忙說：“家主被空間干擾炮傷到，這醫療艙是專門治這個的，家主躺進去有一會兒了，就是人還沒醒。”

    醫生們也轉過頭來看璇音，兩程家人連忙道：“這位是病人的親妹妹。”

    醫生也很高興：“親妹妹是吧？那太好了。病人傷得不輕，全身臟器尤其是腦組織都受到了實質性的傷害，而且紊亂空間的力量還在他體內持續破壞，這臺醫療艙就是消除這種力量的，但這也只能止損，不能治傷，我們正在商量用藥。”

    這些藥有一定風險，那兩個程家人不敢簽字也不敢應承，拿不下主意，他們只能請示上面，來來去去多耽誤時間啊，現在來了個妹妹，或許能幫病人拿主意。

    璇音看了眼病情告知書，還有用藥風險須知。

    用藥雖然有風險，但不用藥有可能會錯過最佳治療時間，給程書回的身體留下不可挽回的傷害。

    她飛快地在上面簽了名：“用藥吧，救人要緊，別的以后再說。”

    這么干脆！

    醫生讓璇音跟她去刷了身份碼，確認她確實和病人是親兄妹，且他們唯一的直系長輩不在身邊，才讓人趕緊準備藥物去了。

    藥水很快便被注射進醫療艙里。

    璇音在醫療艙邊坐下來，那倆程家人猶豫著說：“璇音小姐，你臉色不大好看，要不你去休息吧，我們守在這就行。”

    璇音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臉：“沒事，就是之前附神弄的，麻煩幫我倒杯熱水來。”

    年輕點的那個趕緊去倒水，另一人眼睛發亮地道：“璇音小姐，你之前附神真的太厲害了，要不是你，大家都不知道那個人帶著魘獸呢。”

    說著又愁眉耷眼下來：“在我們程家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波及得這么廣，這可怎么交代啊。”

    “璇音小姐，熱水來了。”前一人把水送過來，然后埋怨同伴，“這是魘獸對人類的報復，怎么能說是我們程家引發了這么大的事，什么交代不交代的？”

    他看了看病房外，壓低聲音道：“這事現在還沒個處理結果，你別搶著把責任往程家身上攬。”

    說著對璇音賠罪道：“璇音小姐，我叔就是死腦筋，他也是擔心程家，擔心家主。”

    璇音喝了一口熱水，覺得冷冰冰的身體涌進來一絲暖意，但緊接著又冷了下去。

    她覺得自己身體里面，好像被凍住了，感覺就是一次性釋放出了太多的熱量和能量，整個被掏空了。

    她把手臂擱在醫療艙上，她現在累得連端一杯水都覺得吃力。

    她道：“你說得對，這件事雖然在程家發生，但跟程家沒有多少關系，我們不擔這個責任，也擔不起這個責任。你們要是現在沒事，就去聯系一下程家人，看看大家現在都在哪里，是不是安全，有沒有被困，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幫助，登記一下交給我。”

    之前程家被清了一波血，現在還留在程家的族人，大多是一些老實本分或者踏踏實實干實事的人，作為家主這邊，這時候不關懷他們，不幫助他們，那這家主還當個什么勁？

    兩人立即答應下來，出去了。

    璇音回頭看門關上了，便打開了醫療艙，把兩顆仙丹塞進程書回嘴里，又重新把艙門關回去。

    系統問：“仙丹有用嗎？”

    “應該有用，沒用也吃不壞，不擔心。”

    “幸好你常備著給程書回和賀知意的仙丹，不然還得從頭禱告。”

    璇音把水杯貼到臉上熱一熱，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臉，問系統：“我現在臉色是不是好看點了？”

    “稍微有點血色了，比剛才好點。”

    璇音便打開光腦，給賀知意打去了視頻電話。

    賀知意那邊整個環境還是亂糟糟的，璇音讓她看了自己，也看了程書回，說了程書回的大致情況，不過是往輕傷方面說，賀知意果然放心了，還想回來。

    璇音道：“聽說現在第一特區禁嚴，出入都查得很嚴，非戰斗救援人員是進不來的，媽你就在第五特區好好呆著，我們一天照著八頓地打視頻，放心吧，我們兩個都好好的。只有你安全了，我們才能放心。”

    她想想，還是給賀知意找點活干比較好，免得她太過擔心胡思亂想。

    她就說：“媽，我們現在還不清楚多少程家人被轉移出去了，你幫忙統計安撫一下吧，對，看看大家都有什么需要，錢夠嗎，我給你轉一筆過去？”

    掛了電話，璇音吐出口氣，仔細想想，目前沒有特別急的事要處理，便來到一旁的病床上，倒頭就睡了。

    ……

    此時，其他特區調來的軍隊已經把泗水區團團圍了起來。

    魘獸警報器挨著泗水區的四條大河邊緣，給布置了個密密麻麻，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支附神師隊伍守著。

    保證半只魘獸都別想從里面跑出來。

    泗水區里的大幾十萬人也轉移得差不多了，整個泗水區，除了魘獸，就是搜救人員和戰斗人員。

    繁華熱鬧的中央城區，一下子就落寞蕭條了下來。

    濕漉漉的地面上，一列軍人走過，軍靴在地上踩得啪啪作響。

    前方，是一大片廢墟。

    那里原本是一座百米高的小山，但此時，這座小山連帶著周圍的建筑被夷為一片廢墟，上面還有很多魘獸死后留下的殘肢碎片，整個場中彌漫著一股高度腐爛的惡臭味。

    一個高級軍官走進這片廢墟，在一個地方半蹲下來：“這里就是巨人魘獸開啟通道的地方？”

    “是的。”

    不久前還源源不斷冒出魘獸來的地方，現在也就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土地，甚至凹陷下去一塊，周圍的砂石都呈現放射狀，那是被狂猛的力量爆射出去的痕跡。

    軍官看著地上的腳印，這里就是那位宗師最后一擊時，所處的位置。

    他起身，循著腳印走了幾步，就看到一個跌倒的痕跡。

    跌倒，又爬起，然后走了幾步又摔了下去。

    顯然這人在全力一擊后，也是到了強弩之末，這幾步路都走得很狼狽。

    這串腳步最終終止于一個最高處，這里除了腳印，還有一個清晰的膝蓋印和手掌印，邊上還有些許血跡。

    這一切都在告訴人們，當時這個人是如何地站立不穩，只能用膝蓋和手掌去支撐身體，甚至還吐了血。

    一個頭上纏著紗布，戴著頸托，身上包扎了好幾道的銀發老人被人攙扶著過來。

    軍官趕緊過去攙扶：“老師，您怎么來了？您應該休息才是。”

    這位是附神師協會的榮譽會長，同時也是協會里的高級導師，手底下帶出了無數優秀的附神師，其中很多學生，現在都在軍中擔任了要職。

    比如現在這位高級軍官，就是他的學生。

    “我沒事。”榮譽會長擺了擺手，“當時我附神過來，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沒想到啊，老頭子運氣還不錯，或者說，當時我們在場所有人，包括這泗水區的人、第一特區的人，乃至于整個首都星的人，運氣都不錯，出了一個能力挽狂瀾的人。”

    榮譽會長被攙扶著站上來，指著那處凹陷說：“當時，那人從高空躍下來的時候，我其實已經看不大清了，神力波動太強了，人的五感都被模糊掉了。到后面，被震飛出去，直接暈了。說來慚愧，附神過來，落下的傷，全都是磕碰傷。

    “但我后來隱隱約約地有看到，那些魘獸沒有全暈，它們跑了回來，當時那人就站在這里，拄著一把劍，就那么面對那些魘獸，那些魘獸就全被嚇跑了。不然，當時暈了一地的附神師，恐怕都得被生啃了。”

    頭發花白的榮譽會長長嘆一聲：“宗師，不愧是宗師啊。老夫從業幾十年，活了大半輩子，也甚少見過這樣的人。人家拼死幫助我們，我們要是反過來以此為線索去追查她的身份，那也太無恥了。”

    軍官看著地上的那個巴掌印和那點血跡，道：“學生知道了。”

    于是一個跟著榮譽會長來的人，就把地上沾了血跡的泥土都挖了起來，當場就用烈火燒得一絲灰燼都不剩，又把那個手掌印給抹了。

    榮譽會長點點頭：“好了，不打擾你們了，繼續干活吧。”

    軍官親自送他上了車，看著飛車遠去，一人過來：“真不查了？”

    “還查什么，就算要查人身份，也不是現在，不能通過這件事來。不過……”

    軍官停頓了一下：“有的事不能查，有的事卻一定要查下去，這次魘獸能夠入侵的關鍵是程子馨，這個人，給我深挖下去！”

    ……

    璇音這一覺就睡了好幾個小時，醒來時天都黑了。

    其實她倒是可以一直睡下去，精神是真的非常疲憊，但身上很不舒服。

    于是，在醫生進來給程書回檢查的時候，她就讓醫生也給自己掛了兩瓶補充能量和體力的藥水。

    醫生：“使用神衣之后的虛弱要慢慢調養，現在每隔一會兒就有幾個這樣的附神師被抬來醫院，我們醫院專門開辟了一棟樓讓這類病人住院，要不要給你轉過去？”

    璇音道：“不用了，我在這里就行。”

    過了一會兒，那對程家叔侄回來了，給璇音送回來一份還算詳細的表格，上面記錄的都是程家人以及和程家有關的人，比如幫傭、管家、司機、安全人員、員工這些人目前的動向。

    有一部分人被轉移出去了，大部分送去了第五特區，也有一些被送去了第四特區。

    留在第一特區的也有，一部分在自己家里，一部分被送到臨時安置點，一部分也是受傷住院了。

    然后還有一部分人暫時聯系不上。

    璇音看了這個表格，就知道這兩人做事是用心了的。

    她說：“臨時安置點……我記得，程家名下是有幾家酒店的吧？”

    “是的。”

    “現在還在正常營業嗎？”

    “有兩家在泗水區，現在是徹底歇了，泗水區外也有兩家，現在還在正常營業。”

    叔侄中比較機靈的侄子道。

    璇音點頭：“把酒店負責人的聯系方式給我。”

    璇音和兩家酒店的負責人分別交代了一下，讓他們酒店出面，把臨時安置點的程家人和程家員工接去酒店。

    然后再讓造神廠等企業，把自己的員工人手，安頓好、照顧好，再安排人，把住院的人的飲食照顧一下，生活用品該送去的送去，畢竟現在估計也不大容易買東西。

    要是有孤身一人的話，也安排一下照顧的人。

    反正就是調動現有的資源，互相幫助一下，別讓任何一個人落到孤立無援的境地。

    此外，程家也是有自己的慈善組織的，她又聯系他們，組織人手，和官方對接一下，該幫忙救援就救援去，該提供物資就提供去。

    解決完這些，璇音又了解了一下網上的輿論，她就擔心有人罵程家。

    結果還好，目前還沒有人把這次事件的責任推到程家頭上，甚至都沒誰特意提到，魘獸第一次出現的地點是程家。

    網友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石磯娘娘的身上，一些石磯娘娘的視頻片段在網上瘋傳，點擊量超高，下面基本都是啊啊啊啊啊的彩虹屁。

    看著這些彩虹屁，有些都肉麻得璇音想打哆嗦。

    她想了下，言論這么干凈，一來，是石磯娘娘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二來么，必然是有人控制了輿論，她估計是自己那番力保程書回的態度起了作用。

    她這次出了這么大的力氣，聯邦卻不知道她是誰，那番感謝之情，當然只能沖著她表現出了維護態度的程家和程書回去了。

    系統冒出來：“你這次算是沒錯付，我一直盯著那邊山上呢，你那會兒放大招后，我不是操控著飛車去接你嗎？順便在地上留了點別人的血跡，我就想看看會不會有人想通過這血來查你的身份。”

    璇音道：“……你還背著我搞了這樣的小動作？有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你拼命護他們，明明精疲力竭了，但擔心魘獸去而復返，還強撐著多留了一會兒，為此留下了手印之類的痕跡，要是那些人想通過那些痕跡來查你，那就太不是東西了。我索性放個更明顯的魚餌，試一試他們。”

    “那后來呢？”

    系統就把榮譽會長出面說的那些話復述了一遍：“他們很感激你呢，不肯趁虛而入查你，那個高級軍官也算拎得清。宿主，你這次是真的出名了，坐實了宗師之名，大大地炫耀了一番石磯娘娘，我得到了好多好多的炫耀值呢。”

    它道：“現在我宣布，你的升級任務：【開創神衣新流派，并為自己取一個響亮的名號，作為新流派開創者為人知曉】圓滿完成，你想要什么任務獎勵？”

    它不說，璇音都快忘了這個任務，不過能有個額外的任務獎勵，也算意外之喜了。

    她思索著要個什么獎勵，忽然，醫療艙發出了滴滴聲，她趕忙看去，艙里的程書回眼皮不停地顫動，這是要醒了？

    “快！快去叫醫生！”

    醫生過來沒多久，程書回就清醒了，人還非常虛弱，而且聽覺和視覺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以至于他現在看不清也聽不清，還說不了話。

    璇音看著從醫療艙里靠坐起來的程書回，問醫生：“這個能恢復嗎？”

    “會慢慢恢復的，不過能恢復到哪個度就不好說了。”

    璇音嘆了口氣：“這小可憐的樣兒。”

    她在程書回眼前揮揮手：“能看到不？”

    程書回吃力地抓住她的手：“璇、璇……”

    “這是知道是我啊，行了，也別璇了，好好養著，以后有的是機會叫我名字。”

    程書回無奈，他勉勉強強還是能看到一些影子的，耳朵里雖然一片雜音，但隱約也能聽到些只言片語。

    知道眼前的人是璇音，他整個人就放松下來，他們能這樣安靜地呆在這兒，顯然危機過去了。

    他腦子里渾渾噩噩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什么，睜著虛焦的兩只眼睛到處看：“媽……媽……”

    璇音湊近他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大聲說：“媽在第五特區，很安全，放心吧。”

    程書回沒能清醒多久，很快又陷入了昏睡，醫生又把他塞回了醫療艙里，還很驚奇的樣子：“這個病人恢復得可真快，其他被空間干擾彈波及到的人，好多都還沒醒呢，看來用藥非常正確。”

    璇音心想，用藥應該是正確的，但程書回恢復得快，估計有仙丹的功勞。

    系統問：“你要不要用任務獎勵來救程書回？畢竟從醫療艙反饋出來的數據來看，他傷得真的很重。”

    璇音問：“他能恢復到什么程度？可以痊愈嗎？還有機會做附神師嗎？”

    “這個……夠嗆，空間干擾炮的傷害，可能會伴隨他一生，這個是真的不開玩笑的，事實上，他要是能恢復到一個正常人的狀態，就很不容易了。”

    璇音沉默下來。

    系統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她說話。

    它問：“所以你不想把任務獎勵換成讓他康復嗎？”

    璇音沒有立即回答，有過了一會兒才問：“那個視頻，你修復好了嗎？”

    系統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還沒有，視頻修復卡在99%，無論如何進度條都前進不了，我猜是視頻內容被粉碎得太徹底，有些數據徹底丟失了無法找回。所以，你要用任務獎勵換視頻修復100%嗎？哪怕，只有這個獎勵能夠救程書回？”

    璇音瞥它一眼：“你這話，特別討厭。”

    有些話，就不要說得這么明白。

    這個選擇很傷人，一個是大活人躺在她面前，另一個，是一個不知道和師兄有沒有關系的視頻，所以她才會猶豫那么久。

    但她必須說，程書回在她心里的份量，連師兄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所以，讓她選的話……

    她閉了閉眼：“我要修復視頻。”

    即便視頻里可能不會有師兄的線索，但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至于程書回，只能想別的辦法去幫他了。

    系統沉默著。

    璇音：“？系統？”

    系統道：“可我也沒說，不能兩個條件一起滿足啊。”

    璇音：？！！

    璇音一把薅住系統團子，危險地揉捏搖晃：“兩個能一起滿足你不早說！”

    還害她遭受了良心的譴責，雖然只有一點點。

    系統被她捏得嗷嗷叫：“輕點！輕點！雖然可以兩個條件都滿足，但必須是任務達成完美完成才行，你現在離完美還差那么一點點。”

    璇音皺眉：“仔細說說。”

    系統：“達成完美完成的標準，除了要讓你的名聲大振，眾人欽佩之外，還差一個——讓他們感動。”

    璇音：“感動？”

    “是的，不僅要人敬佩你，還要人們為你感動，從而發自內心地貼近你、憐愛你，因為后面這種情緒，更加持久有力量。你知道，很多附神師都有自己的忠實粉絲，我研究過了，那些粉絲特別有凝聚力的附神師，除了附神師本人實力很強之外，都還具備了另外一點，就是這個附神師曾經讓他們很感動很心疼。

    “或者是九死一生，或者是遍體鱗傷還堅強微笑，或者是一步一步從一個小角色爬上來，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血淚艱辛。這些都會讓人們很心疼很共情。”

    系統很頭頭是道地說：“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么嗎？”

    璇音：“……什么？”

    系統：“你的起點太高了，你太強了，一出手第一件作品就是極品，之后連番出高品質神衣。這種高度，讓人們很難與你感同身受，他們會敬佩你，卻也會覺得你太遙不可及了。你對于他們來說，就像一個標志，一個完人，總之就不像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璇音嘴角扯了下：“這有什么問題嗎？”

    系統：“問題就是，人們對你的感觀會很遙遠，很有距離感，這不利于你進一步擴大影響力，所以也就無法達成完美成就啊！”

    璇音：“所以，我還得做點什么好讓很多人心疼是吧？那還是算了吧？”

    搞不來這么肉麻的。

    系統嘿嘿嘿：“其實不用你做什么，我都給你設計好了，你等著就是了。”

    璇音：？？？

    ……

    網上，幾乎全聯邦的網友都在瘋狂刷首都星第一特區的快訊，其中絕大一部分人是在關心石磯娘娘。

    “唉，那個石磯娘娘的視頻后面到底是什么？她到底有沒有戰勝魘獸啊，好想知道！”

    “聽說第一特區的魘獸主力被解決掉了，剩下的都是些貓貓狗狗了，那應該石磯娘娘贏了吧？”

    “可是好想看到后面，她從鳥背上一躍而下的姿態真的好帥啊！”

    “別想了，之后的事情肯定就是石磯娘娘大爆發，但是以她身上的神力，這種視頻根本不可能拍得下來，沒有機器能夠捕捉這種等級的神力。就算拍得下來，傳到了網上，估計普通人也看不了，不然就等著被神力隔空虐吧！”

    網友們嘰嘰喳喳，幾乎把網上僅有的幾個新鮮的石磯娘娘視頻刷爛了，就在這時，一個視頻悄然出現在網上。

    某學校里，在課上偷偷刷新聞的學生突然爆發出生平最高分貝：“我測測測測！這是什么好東西！”

    周圍同學都嚇了一跳，講臺上老師也唬得不輕，喝道：“干什么呢！這是在上課！”

    那學生卻根本顧不上老師，大聲道：“石磯娘娘啊，是石磯娘娘后續視頻，你們快去看啊！”

    教室里的老師和學生們：！！！

    二話不說，從老師到學生，動作整齊劃一地打開了自己的光腦。

    然后就是一片：“我草真的是石磯娘娘！”

    “好糊的像素！”

    “啊，這個紫色衣服的就是石磯娘娘嗎？是哎，和上一個視頻里的一樣！”

    這個視頻，其實是以一種很遠的視角，拍攝到的當時璇音大爆發后的畫面。

    畫面很模糊，視頻的開頭是廢墟山上，一道磅礴的紫色光弧像四面八方蕩開，所有人和魘獸都被震飛出去。

    拍攝的人驚呼一聲，畫面搖晃得厲害，不過好在因為隔得遠，所以神力沒有波及到這里來。

    等再次聚焦，廢墟山上，紫色光弧已經消失，也再沒有一個站著的人和魘獸，一切安靜得可怕。

    將近半分鐘后，一個人才從一個坑里走了出來。

    用走這個字或許不準確，她是拄著手里的劍，從坑里艱難地半走半爬出來的。

    她艱難地站直了身體，環視著四周。

    拍攝者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將鏡頭拉近。

    隨著鏡頭拉近，畫面也略微清晰了一些。

    可以看到畫面中的人，一身紫色的長袍依然是那么醒目又好看，只是似乎有些凌亂破損了，發髻也亂了，一頭長發隨意地披在肩頭、身后。

    她在急促地喘息著，肩膀的起伏很明顯。

    她往前走了幾步，卻不小心摔了下去，拍攝者驚呼了一聲，接著她用寶劍撐地，搖晃著站了起來，然后踉踉蹌蹌地走了兩步，又一個腿軟摔下去。

    拍攝者：“哎呀！別走了，就躺下休息吧，其他人都躺下了。”

    觀看這個視頻的在場學生們也是一樣的想法，這站都站不穩了，就躺著吧，很累啦！

    這第二下似乎摔得格外重，過了好一會兒，視頻中的人才慢慢地爬起來。

    她艱難地站直了，用寶劍支撐著身體，越過地上一個個昏迷不醒的人，繼續往前。

    學生們：她為什么往前走，她前面有什么嗎？

    下一刻，她停住了。

    她來到了一個高處，她看向了前方，似乎看到了什么東西。

    然后她也不喘氣了，肩膀也平穩了，整個人慢慢站直，比手邊的劍還更像一柄劍。

    學生們：怎么了？怎么了？

    拍攝者顯然也有疑惑，于是把鏡頭對準視頻人前方的位置。

    對焦一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得鏡頭都要掉了。

    “魘、魘獸！”

    學生們：啊啊啊！好多魘獸！

    那些之前被震飛但沒被震死的魘獸跑回來了。

    數量好多，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因為通過遙遠的鏡頭捕捉，這些魘獸看起來也不再是半透明的，而是呈現出特別扭曲的信號色塊，看起來更加猙獰可怖。

    它們虎視眈眈地看著上方的紫衣人，而那紫衣人也定定看著它們。

    她將寶劍往地上一插，身體站得筆直，哪怕看不清臉，也能想象到她的眼神該是冰冷睥睨的，她一身的氣勢該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

    或許是之前被震怕了，也或許是被眼前人的氣勢嚇到了。

    魘獸群竟然不敢上前，躊躇了一陣，然后一只魘獸轉身離開了，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到最后，完全是落荒而逃地跑走的，要多灰溜溜有多灰溜溜。

    學生們：天哪，僅憑氣勢就能把魘獸嚇跑，這到底是個什么神人啊！

    然后神人下一刻就身體一晃，跪倒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息，甚至似乎在吐血，黑色的長發把臉完全擋住了，只能看到一個哪怕穿著層層疊疊的衣袍，依然顯得單薄瘦弱的背脊。

    看到這一幕的學生們都沉默了，捂著嘴，不敢眨眼，鼻頭發酸。

    “天哪！”

    “怎么這樣啊！她是吐血了嗎？”

    “誰去幫幫她？”

    “魘獸千萬不要回來啊！”

    “地上其他人倒是快醒過來啊！”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地過去，終于，一臺飛車從遠處飛過來，停在紫衣人的身邊。

    “這是來接她嗎？”

    “太好了，快上去休息吧！”

    “車上怎么沒人下來啊？”

    “不是，她怎么還不動啊！”

    “快上車，然后卸掉神衣啊！她在等什么！”

    就這樣，又足足過了兩分多鐘，天邊終于出現了飛行器，那是聯邦的飛行器和戰機。

    紫衣人抬頭看著那飛來的戰機，似乎終于松了口氣，這才撐著寶劍重新站起來，上了飛車。

    車門關上，飛車離開，鏡頭一直追隨著飛車，直到什么都拍不到。

    視頻的最后，是那些戰機上，跳下來一個個戰士，去救滿地昏迷的人。

    自此，視頻結束。

    看到這里的人們，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憋著一口氣。

    看到視頻中的紫衣人安全離開，好像安全的是他們一樣，徹底放心下來。

    “不是，這真的是石磯娘娘嗎？”

    “這個人應該就是金戈爆菊！”

    “原來宗師在發大招后也會這么虛弱啊，突然覺得和大師沒有距離感了。”

    “她最后一直等，是在等軍隊的救援到來吧？”

    “她擔心自己離開后，魘獸再回來吧。”

    “哇，她真的好好啊，宗師居然是這個樣子的，和我想的高高在上的那種人，真的好不一樣！”

    “砰”的一聲巨響，學生們抬頭看去，只見他們那平日里無比嚴肅的老師重重一拍桌子，兩只眼睛紅彤彤的，表情悲憤，咬牙切齒。

    學生們：“……”

    學生們：生氣了生氣了，快把光腦收起來。

    然而下一刻，老師鼻子一酸，嗚咽出聲：“太好了，金戈大大怎么會這么好！我要粉她一萬年！”

    學生們：……

    ……

    與此同時，其他地方，其他人，也都刷到了這個視頻，人們紛紛爆發出類似的驚呼聲。

    “好慘！”

    “心疼！”

    “原來宗師也會受傷，也是血肉之軀啊，唉……”

    “所以，當時的戰斗居然這么慘烈啊，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家就在泗水區邊上，不敢想象要是沒有金戈大佬，那些魘獸跑出來，我家會怎么樣。”

    “感謝那么多英勇的戰士，感謝金戈大佬！”

    而這個視頻，很快傳進石磯娘娘后援會——現在已經改成金戈爆菊后援會了，粉絲們看了之后，在群里直接鬼哭狼嚎開了。

    “娘娘嗚嗚。”

    “摸摸不痛！”

    “眼睛尿尿了，哭抽過去了！”

    “她是真的用盡全力在守護大家啊！”

    “她一直等到援軍到了才離開啊，明明都站不起來了，還在堅持。”

    “把我快遞過去吧，我給娘娘當肉墊，那幾下摔得我的心都疼碎了。”

    后援會會長一邊哭，一邊化心疼為動力：“金戈大大這么不容易，我們要讓更多人知道她所付出的這一切，給我把這個視頻鋪滿所有平臺！分析貼跟上，煽情帖跟上，彩虹屁跟上！”

    第58章 三合一

    某病房里，聯邦中將躺在病床上，看著光腦播放的視頻，視頻結束許久后，他長嘆一聲：“金戈宗師大義，和她合作，是我們的榮幸，以后要對她更尊敬些。”

    他們所拿出的什么星球、巡回艦，都不夠人家出手這一次的，真的是占了大便宜了。

    “她既然要保程家那位年輕的家主，那就絕對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這次的事，不能把程家牽連進來。”

    “是。”

    另一個病房里，一個精壯大漢躺在醫療艙里，全身幾乎都不能動彈。

    他讓人給他播放了好幾遍石磯娘娘的視頻。

    是把網上所有能找到的視頻剪輯在一起，從她出現，一直到最后的離開，得到的一個幾乎完整的全過程。

    他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然后腦袋重重地躺回去：“唉，還得是宗師啊，真的牛逼！一個白蛇就把我搞成這樣了，十個白蛇捆在一起都不如一個石磯娘娘，真的真的牛逼。神衣牛逼，人更牛逼！

    “之前我還想試試石磯娘娘呢，現在看來，人宗師自己都被搞趴下了，我來的話怕不是試試就逝世？我石濤沒佩服過什么人，這個金戈爆菊，我他媽是真佩服！

    “說起來，她還是我救命恩人呢，不是她，許仙也回不來。你說，她到底什么人啊？看起來好像都沒我大，最后強撐著面對那些魘獸，挺讓人心里不是滋味的，你說她現在是不是也傷得特別重，在哪養傷呢？”

    邊上人聽他碎碎念個沒完，知道他現在心情激蕩，也沒去管他，自己也忍不住又去看那剪輯視頻。

    真的，很精彩，很震撼，很颯爽，也很令人揪心。

    宗師，這就是宗師啊。

    當她站在所有人面前，獨自阻攔那些魘獸的那一刻，這個稱號有了份量，變得名副其實起來，讓人真正地心悅誠服。

    ……

    帝國人在泗水區外的臨時下塌處，顧與從醫療艙里起來，帝國醫師給他換藥之后退下。

    金克奇道：“骨折，內臟挫傷，腦震蕩……你這個病歷要是被傳回國，該被人笑死了。”

    一個附了神的八星級附神師，幾乎是整個人類社會中最強的存在了，結果被搞得一身皮肉傷，這真的很搞笑。

    顧與沒有吭聲，默默地纏手腕上的繃帶，當時摔地上的時候，支撐的點不對，手腕直接骨折了，現在雖然被醫療艙治好了，但還是要繼續保護一下。

    金克奇一臉好奇：“當時石磯娘娘大爆發的時候，你們都被震開了，什么感覺啊？真的完全無法做出反應嗎？”

    顧與纏手腕的動作頓住，回想起當時的情形。

    沒法反應嗎？確實是沒法。強大如浩海般的神力兜頭沖來，自己身上的神力完全被碾壓、潰散，下一刻自己人就飛了出去。

    那種被絕對碾壓的感覺，就好像一艘巨輪，哪怕噸位再大，動力再強，在大海之中，在風暴之下，也依然是脆弱渺小，說傾覆就傾覆了。

    顧與不是沒有過九死一生的時候，但從沒有這樣無能為力的體驗。

    顧與問：“你們后來趕到的時候，她還在嗎？”

    金克奇道：“我們趕到的時候啊，和聯邦那些戰機一起的，遠遠好像看到一個紫色的影子，被一個飛車接走了，人家功成身退，當然就離開了。”

    金克奇其實挺遺憾的，當時自己要是能早點過去，說不定就能截住人了。

    之前他還以為，這個金戈爆菊，其實也就是和顧與差不多水平的人，但現在看來，人家水平高太多了。

    這么一個人，一個軍團都不換的，聯邦是走了什么好運，居然能有這么一個宗師相護！

    他想起當初自己在夢世界比賽中遇到過她，還誠心邀請人家去帝國，要是成功了，那這是多大的一件功勞啊！

    結果卻被無情拒絕，這么一個人才，和帝國和他失之交臂，他這心里就跟生吃了一個檸檬似的，酸水汩汩地冒。

    不過他又想起當初在榮和神塔廣場遇到的那個人。

    雖然大家分析認為，當時他遇到的那個人就是石磯娘娘，也就是金戈爆菊本人或其相關人員，但其實他自己也不確定，如果能夠近距離見一見那人，應該就能確認了。

    這時一人進來：“殿下，顧將軍，你們看到那個視頻了嗎？”

    什么視頻？

    “就是這個。”光腦被亮到兩人面前，顧與便也看到了那個后續視頻。

    那是他被震暈之后的事，他沒想到，那個似乎能開天辟地無所不能的石磯娘娘，也會有那么虛弱的時刻。

    就好像，你以為那是廣袤無垠深不見底的大海，其實，剝開外表，那真實的內里，只是一條壯闊些的河流罷了。

    而這條河流擋在他的身前，保護了他。

    他能看到，在模糊的畫面中，那個面對魘獸的紫色身影后面不遠處，就是昏迷不醒的他。

    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會成為第一個被魘獸撕碎的人。

    心臟猶如被重重捶了一下，顧與霍地站了起來。

    其他人驚訝地看著他。

    顧與穩了穩情緒，沉穩開口：“有金戈的消息嗎？知道她在哪里嗎？”

    “我們打聽過了，聯邦也沒有她的消息，也不敢去追查，怕冒犯了人家。”

    金克奇道：“可不是怕冒犯人家嗎？聯邦現在把她當祖宗供起來都不為過，不過，老顧你說，這人傷得多重，應該要很長時間來恢復吧？”

    顧與看向他，瞇了瞇眼：“你想做什么？”

    金克奇一臉奇怪：“我能做什么？我只是好奇啊，超品神衣穿在身上，每一秒鐘都是巨大的消耗，更不要說極品神衣了。可金戈爆菊在已經撐不住的情況下，為了保護其他附神師，硬是又多撐了好幾分鐘。”

    他說著嘖嘖搖頭：“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貓著養傷呢。”

    ……

    正貓著養傷的璇音也正在看著視頻。

    看完視頻又看下面嗷嗷叫著心疼她佩服她的評論。

    她一臉的蛋疼：“我當時摔得這么狼狽嗎？其實也就踉蹌了兩下而已，這拍得，都能剪進苦情劇里騙眼淚了。還有，我最后那是嗆了風在咳嗽，不是在吐血，又沒受傷，吐個什么血？”

    總之看這全網賣慘全網心疼的架勢，她尷尬得腳趾摳地，搓了搓手臂：“大可不必如此。這到底誰拍的？你不是說，沒有人能拍到后面的事嗎？”

    系統嘿嘿嘿：“是沒有人能拍到，但我可以拍到啊？我控制了一戶人家的室外攝像頭，然后加工了一下，怎么樣，是不是特別真？就真跟活人拍的一樣？”

    “所以你那會兒就打好這么干的主意了？”

    “嗯哼。”

    “這全網心疼的言論，也是你控評的？”

    “這跟我可沒關系，都是你那后援會，還有那些死忠粉干的，他們把視頻鋪到了各個平臺，在視頻下控評和引導言論，還各種科普說明你有多不容易，沒有你的話，魘獸可能會怎么怎么樣，做得可好了，比我一個統去控評可強多了。”

    璇音：……心情有些復雜，所以粉絲做了這么多？

    系統又說：“你別看不起賣慘，這方法可有用了，現在你收獲到了特別多的感動，大家對你的感情加深，升級任務達成完美成就。好了，現在任務獎勵可以同時滿足兩個要求了。”

    聽到這個，璇音精神一振：“第一個要求，我要把那個視頻徹底修復。”

    “沒問題，開始重新修復，你稍等一段時間。”

    “第二個要求，讓程書回康復，精神力和體質達到雙S。”

    系統：“……他就是沒出事，然后磕仙丹，也大概率只能到雙A，完了受了個傷反而能到雙S了？”

    璇音：“做不到嗎？”

    “也不是做不到，但這它不合理啊！”

    “合理不合理的，也沒那么重要，絕處逢生、潛力大爆發，這算不算理由？命不該絕發生了奇跡，這算不算理由？編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還不容易？”

    她想了想：“要不還是達到雙2S吧。”

    系統趕緊說：“不不不，雙S就很好，再高我實現不了，你以為雙2S很容易達成嗎？整個世界都沒多少人雙2S好嗎？”

    璇音說：“所以啊，這就是人類被魘獸逼得這么狼狽的原因。天花板才是雙3S，雙2S也寥寥無幾，可魘獸的金字塔是巨人魘獸那樣的，人家發起狠來，就像今天那個局面，人類這邊根本扛不住。”

    系統：“所以啊，你這不是來了嗎？”

    璇音愣了下：“所以，神塔讓我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這個？”

    提高人類實力資質金字塔的上限，以及關鍵時刻作為大殺器出場？

    想到神塔那么慷慨地借給自己那么龐大的力量，她覺得這就是真相了。

    她無語：“合著我就是個高級工具唄。”

    系統悄摸摸看她：“你不高興啦？”

    璇音道：“哪呀，這就是我的價值啊，別人想當這樣的工具還當不了呢，何況，這高級工具，我也不是沒當過。”

    璇音把話題拉回來：“所以，給程書回拉到雙2S不行？”

    系統苦著臉：“真不行，這太高了。”

    璇音就說：“那就體質2S，精神力S吧，不需要一下子就拔這么高，讓他有這個潛力，之后能通過訓練練上來就行。”

    系統只好吭哧吭哧地干活去了。

    璇音也不再理會網上的事，趁程書回睡著的時候，她也打算繼續休息，躺下沒多久，光腦響了。

    是周敏。

    她接起來，周敏咋咋呼呼的聲音傳過來：“璇音，我看到新聞說第一特區出現了好多魘獸，是真的嗎？你怎么樣啊？”

    璇音道：“是真的，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好多了，我現在挺安全的，對了，我不能像約定的那樣，趕去學校了。”

    葉培培的聲音插進來：“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這個！你別操心咱們這了，周敏她家擔心她回家的路上出事，直接讓她留校別回家了，現在我們三個都在寢室里。”

    馮珍珍也道：“是啊，璇音，我現在很好，你別擔心我，我真沒想到，L3星上發生的事也會在首都星上發生，你的家人也都還好吧？”

    璇音道：“受了點傷，但沒有性命之憂。”

    “那就好，那就好。”

    葉培培道：“對了，剛才有人來寢室里問我們，你平時有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璇音皺眉：“不妥？指什么？”

    “就是有沒有一個人突然自言自語的情況之類的。”

    璇音忍不住看了眼系統，系統也是一臉茫然，啥情況？

    系統：“難道你和我說話被人發現了？”

    別人看不到系統，那可不就是璇音自言自語嗎？

    璇音搖頭：“不會，只要有旁人在，我和你說話都是用意識。”

    其實沒旁人在的時候，她也大多是用意識和系統交流。

    馮珍珍還說：“對方還問我們，你身上有沒有什么特殊的記號，有沒有對聯邦有什么不滿的情緒和言論，反正問話都奇奇怪怪的，我們覺得，還是跟你說一聲的好。”

    璇音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們告訴我。”

    掛了電話，系統困惑：“為什么要調查你？”

    璇音猜測：“應該是在調查今天這事吧，畢竟，魘獸以程子馨的身體為媒介，聯邦的人可能擔心我和程子馨一樣吧。”

    “你怎么可能和程子馨一樣？”

    璇音扶額：“因為我和程子馨都和星羅區有關。”

    一般人能隨隨便便做魘獸的傳送介質嗎？如果能的話，魘獸也不必選擇程子馨了，畢竟還要先把程子馨從監獄里弄出來，多麻煩，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來當介質不好嗎？

    所以，程子馨身上絕對有問題，而這個問題應該和星羅區有關。

    畢竟星羅區人可是能搞到魘獸蛋的生猛角色。

    和魘獸有合作，在人體上折騰點什么，也很合理不是？

    而璇音這具身體的原身偏偏也和星羅區人有點關系。

    想明白后，璇音試著用才恢復了沒多少的精神力內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話說回來，程子馨和那個巨人魘獸不是黏在一起的嗎？巨人魘獸死了，那程子馨呢？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程子馨也一并死在了她的太阿劍下。

    帶著這個小小的疑問，她很快入睡了。

    之后幾天，璇音狀態慢慢恢復，程書回的清醒時間也一天比一天長，在任務獎勵的影響下，他恢復得挺快的。

    第二天能大致看清人的輪廓，第三天就能聽清楚聲音，第四天就能自己說話了，雖然聲音還有些沙啞，仿佛聲帶被狠狠蹂躪過一般。

    這恢復速度，讓醫生連連稱奇。

    不過醫生也檢查不出什么，只能歸結于程書回體質可能比較特殊，對空間之力比較免疫。

    這幾天，還每天都有醫院領導、軍部軍官來看望程書回。

    璇音本以為軍官會審問她什么的，結果什么都沒發生，人家態度非常友好，又是送仙丹，又是送補品的，仿佛程書回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功臣。

    不過人家倒是給璇音安排了一個全面的體檢，美其名曰擔心她之前接連兩次附神，留下后遺癥什么的。但璇音隱約感覺到，這個體檢的重點在一個掃描環節。

    系統偷偷摸摸地爬進機器，給璇音偷回來檢測報告：體內未發現任何可疑異物。

    果然，這是在掃描她體內有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

    某地，一高級軍官很快就收到了這份報告：“一切正常？”

    他心中一松，這說明程璇音體內并沒有被種下魘種，這是個好消息，不然作為程書回的妹妹，他們還真不好處置這個人。

    畢竟，程書回可是金戈爆菊維護的人，他妹妹當然也不能草率對待。

    所幸，這整件事只與程子馨和已經被逐出程家的前程家人有關。

    在程書回可以下地行走的時候，在聯邦民眾的擔憂和等待中，聯邦終于通告了此次【魘獸入侵】事件的始末。

    璇音和程書回坐在一起，看直播新聞。

    看完之后，兩人都有點一言難盡。

    這件事，總結起來就是，程子馨這個人是星羅區派來的間諜，而她背后的星羅區人和魘獸早有勾結，在程子馨還小的時候，就在她體內種下了一顆魘種。

    這種魘種需要在人體內養二十年，二十年后，一旦被喚醒，就能成為魘獸傳送的介質。

    這一次，魘獸就喚醒了這顆魘種。

    魘獸想要通過程子馨入侵首都星，而程子馨想要報復社會，兩邊一拍即合，程子馨借助魘獸的力量從關押她的地方偷跑出來，準備在某典禮上搞事。

    為了把事情鬧得盡可能大，一波帶走盡可能多的大人物，程子馨聯系了程家那些被逐出家門的人。

    這些人心懷怨恨，在程子馨的攛掇下，用自己剩余的人脈關系，給很多人發送出，某位大人物會在該典禮上出席的消息，于是當天有很多重要人物到場。

    所以，結論就是，程子馨和魘獸勾結，該死！

    星羅區人醞釀了這樣惡毒的計劃，該討伐！

    程家人助紂為虐，唯恐天下不亂，該槍斃的槍斃，該判刑的判刑！

    這些其實都不意外，意外的是，這通告里，新程家完美隱身了，被用“某典禮”代替，金戈爆菊也隱身了，用“某位大人物”指代。

    璇音和程書回面面相覷，程書回道：“這是官方在保護我們，不然，程家一定會被程子馨和那些姓程的人連累的，甚至就連金戈大師都會被議論，現在這樣，就很好。”

    璇音點頭，這個結果確實不錯。

    國家都這么說了，誰再想拿這事來針對程家，那就不能了，省了他們很多麻煩。

    接著，官方還說，首都星魘獸入侵事件最終宣告失敗，在持續三天的搜捕魘獸后，第一特區泗水區的魘獸含量已經很低，現在在進行最后的排查，若排查干凈，人們就可以回到泗水區生活了。

    而魘獸之所以會失敗，金戈爆菊當首功。

    非常正面、非常大方地給金戈爆菊頒了個聯邦最高貢獻獎和特等功勛章，性質直接給定下了，功勞大大地肯定了。

    網上一下子就沸騰了。

    雖然大家看了視頻，都知道金戈爆菊出了很大的力，但國家這么表態，還是不一樣的。

    這代表金戈爆菊和聯邦的聯系是緊密的，關系是非常友好的，這讓喜歡金戈爆菊的人歡呼激動不已。

    此外，還有很多重量級的附神師、大人物，在網上公開給金戈爆菊道謝。

    一時間，這個名字風頭無倆。

    只不過金戈爆菊就跟神隱了一樣，完全沒有出面回應，也沒有再出什么神衣動態，這讓人們懷疑她是真的傷得很重在養傷。

    除了這件事，之后官方還發布了一件喜事，那就是，在魘獸入侵失敗之后，L3星上的魘獸似乎也受到了影響，發生了騷亂，聯邦軍隊抓住機會，沖進淪陷區，與魘獸展開英勇廝殺，最后消滅了魘獸，解救了淪陷區的人們。

    一時間，網上如同過年了一般的熱鬧。

    在這喜氣洋洋的氣氛下，璇音和程書回出院了。

    程家主宅此時自然是住不回去，泗水區還沒開放呢，好在之前他們租的小樓在泗水區外，此時現成能住回去。

    住回家中之后，程書回雖然傷還沒恢復，但也立馬開始了工作，處理起程家的一些事務。

    家里每天人進人出的，非常熱鬧。

    程書回還想讓璇音也管一部分事：“你之前的舉措就很好，合理安排了人力物力資源，把程家的員工們都擰到了一起，還及時安排慈善組織為社會出力，盡到了社會責任。經過這件事，大家更團結了，對彼此的認同感還有凝聚力，蹭蹭上漲，咱們家對外形象也變好了。”

    聯邦這些家族什么的，其實在民間的形象和名聲都不怎么滴，仿佛有個為富不仁的大帽子蓋在他們頭上。

    而之前的程家也確實沒干過什么值得稱道的事，之后又是被爆出間諜，又是被爆出貪污什么的，名聲可謂差到了極點。

    程書回接手程家，自然也一同接手了它的爛名聲。

    而這一次，璇音讓程家的慈善組織出來做事，在那惶惶不安的幾天里，給許多人送去了生活物資和溫暖，做的全是落實到最低處的實事，著實給新程家贏回來了一些名聲。

    雖然這次新聞爆出來，魘獸入侵和程子馨有關，這對于程家又是一個污點，但只要解釋清楚，現在的程家和以前的程家不一樣，問題就不大。

    程書回就覺得璇音做得很好，就該繼續管下去。

    璇音卻不干：“你可別找我，你要是需要人商量什么事，就找媽去，她現在回不來第一特區，正好閑著，有點事情做也挺好。”

    她才不樂意管這些閑事呢，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和系統斗智斗勇去。

    這幾天她是真和這個臭系統杠上了，吃完晚飯，她上樓，雙臂環抱，對著空氣說：“你給我出來。”

    空中一點動靜都沒有。

    璇音：“我數一、二……”

    “來了來了！我來了！”

    一個系統小黃人冒出來：“我這不是玩游戲玩入迷了嗎？宿主大大，找我什么事啊？”

    璇音冷笑：“你說我找你什么事？”

    “我大前天問你說視頻修復好了沒，你說還差一點。前天問你，你還說差一點，昨天問你，還是各種理由，今天你想好新理由了嗎？”

    系統苦著一張臉，對著手指，囁囁嚅嚅。

    璇音坐到床邊：“老實交代吧，你到底搞什么鬼？修復不了，你就直說，還是說，那視頻里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系統委屈巴巴地說：“這不是第一特區還封控著，大家都不能亂跑，你就是看了視頻，也不能隨便出門啊。”

    璇音點頭：所以我看了視頻，會激動地沖出門。

    系統：“而且，你不是還沒恢復好嗎，你也沒法干什么。”

    璇音繼續點頭：所以我不僅會沖出門，可能還要找誰干架。

    看來這個視頻很有份量呢。

    璇音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看著系統，伸手：“給我。”

    系統：“什么？”

    “視頻，給我看視頻，我看了之后怎么做是我的事，但給我看是你應該做的事。”

    系統猶猶豫豫，扭扭捏捏，呼哧呼哧，終于道：“好了，已經放到你光腦上了，不過你傷還沒好，千萬別激動啊！”

    璇音一臉平靜地打開光腦，找到了那個名字叫做“太空幽靈”的視頻。

    點擊，播放。

    畫面一出來，就是撲面而來的年代感，鏡頭模糊而搖晃，背景是在太空，似乎是在戰斗，各種艦型凌亂地在畫面中閃現，但是沒有任何聲音。

    璇音看了這么長時間的帝國資料，此時看到這些華麗的艦型，就知道這是帝國很早之前的風格，華麗，張揚，充滿了古典宮廷風格。

    璇音道：“這應該就是端恒太子的皇家戰隊吧，很像那個時期的帝國皇室風格。”

    忽然，有個戰艦上一道徽章一閃而過，她一頓，立即拉回來暫停，盯著這道徽章看了許久，徐徐吐出一口氣：“是我記憶里的圖案。”

    她之前對于這段記憶記不清了，不過后來那個催眠大師朱潔瑞催眠過她，成功挖掘出了她記憶深層的東西，讓她記起了這段記憶。

    她似乎無法直視一般，移開了目光，閉上眼：“是我們當時遇到的那支太空艦隊，沒有錯。這個徽章，應該是端恒太子的個人徽章，帝國史書上沒有記載，所以我一直沒有看到過。”

    她語氣依然很平靜，平靜得讓系統有些害怕：“要是看不下去，就別看了。”

    璇音睜開眼，都看到這個了，怎么可能不往下看。

    她點擊了一下屏幕，繼續播放，鏡頭持續凌亂著，下一刻，忽然一架飛船進入了畫面。

    璇音的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心臟就像被一把利箭捅穿了一般，整個人如同觸電一般猛地抖了一下。

    她啪的一下按停了視頻。

    定定地看著畫面中的飛船。

    看起來那么舊，外表焊接的合金顏色都不一致，好像貼了許許多多補丁一般，體型笨重滾圓，有種笨拙的可愛，像一只撿破爛的小胖墩。

    璇音眼淚驀地流了出來。

    她抵住嘴唇，就這么看了很久很久，一聲不吭。

    系統都嚇壞了，你要是哭出聲或者罵出聲都好啊，這么不聲不響地流眼淚，太嚇人了，看得它都想哭了。

    它小心翼翼地問：“宿主，你還好嗎？”

    璇音轉開臉，抹了把眼淚，啞聲說：“是我們的飛船，這是我們艦隊的主飛船，特別特別大，別看外面看起來好像破破爛爛的，但里面可好了，有完整的生態鏈，可以同時容納幾十萬人的。”

    她雙手支著桌子，手撐著額頭，看著視頻，這一看，眼淚又嘩嘩地滾了下來：“所以，當時我們遇到的就是端恒太子的皇家艦隊……四百年前，這個世界的四百一十三年前。”

    璇音搖著頭：“所以這個世界，其實是我的原生世界？怎么會這樣？視頻里這個地方，是哪一片星域？”

    她又點了一下視頻，繼續播放。

    然后她就看到，一顆又一顆的炮彈，沖著自家飛船不斷地轟去。

    太空中，一切都沒有聲音，就在這樣的無聲中，自家飛船船首被轟得破破爛爛，里面好多人被吸出了太空。

    璇音啪一下合上了屏幕，揪著心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喘氣。

    她看不了這個，一點都看不了，心臟像是被死死捏住，整個人瘋狂地冒冷汗，打哆嗦，像是被丟進了漆黑冰冷的水里，根本呼吸不上來。

    還惡心，想吐，血液直沖顱頂，幾乎要發瘋。

    系統趕緊拿個小機器人來測璇音的血壓，一測嚇一跳：“冷靜，冷靜！可千萬別來個腦溢血，要是被這么氣死多冤啊。”

    璇音閉上眼睛深呼吸，我忍，我忍……我忍不了！

    她蹭地站起來，在房間里團團轉：“為什么？為什么二話不說就對我們開火？！為什么要這樣？我們做了什么了嗎？我們有表現出絲毫威脅到對方的意思嗎？他們是什么狗屁皇家艦隊就能隨意對別人的飛船開火嗎？他們知道會死多少人嗎？！”

    系統戰戰兢兢，完全不敢吭聲。

    “他們知道我們走到這一步有多難嗎？在太空中漂泊了百年，百年啊！多少風風雨雨，多少生死危機！我們承載了一個星球最后的希望，我們帶著先輩的遺志，我們每天都在憧憬著明天，憧憬著未來，結果，被那么幾炮全打沒了！”

    璇音氣得腦子缺氧，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回床上，歇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繼續看視頻后面。

    幾秒鐘后，她啪一下又合上了屏幕，在房間里又是一頓國粹輸出。

    然后再看，再關，再罵。

    樓下程書回就聽到樓上踢踢踏踏的，依稀還有砸東西和璇音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這是又有誰惹這姑奶奶了？”

    他一步一步小心地朝樓上走去。

    房間里，璇音看到視頻后半段，四百年前的自己駕駛著金戈號沖擊艦沖出來，然后，帝國的戰艦被她的精神力控制著撞在一起，二連撞，三連撞，四連撞……

    撞得好不痛快，撞成一朵朵煙花，撞成一堆堆廢鐵，里面的人也被吸到了太空里，她這才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死吧！都去死吧！媽的，我當時就該再努力點，把里面的人一個個揪出來撕碎！全都給我下地獄去吧！”

    視頻到此結束，但璇音的氣卻不會結束。

    她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帝國人，該死！什么端恒太子，該死！這狗屎太子的后代，也該死，通通該死！我要去弄死他們！”

    系統：“……”

    我就說吧，你看了視頻會想去找人拼命，所以這才想盡辦法拖延時間啊。

    外面的程書回：“……”什么什么該死？

    這是被氣成什么樣了？

    他回想了一下，這幾天這老妹雖然情緒不大好，但也沒有這么生氣啊，而且剛剛吃飯的時候還挺好的。

    他小心地敲了敲門：“璇音，發生什么事了？”

    里面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璇音面無表情地站在門里：“沒事，在網上看到了一些傻逼。”

    ……所以被氣成這樣？至于嗎？

    程書回：“呵呵，現在網絡真的挺發達哈，人在家中都能被千里之外的事氣到。”

    璇音不想和他廢話：“有事？”

    程書回：“沒有。”

    璇音：“好，再見。”嘭地關上了門。

    程書回摸摸鼻子，真是吃炸藥了啊。

    而璇音被這么打岔了一下，情緒終于平復了下來，所有火氣壓了回去，硬生生把自己壓成了一座活火山。

    她坐在桌前，很冷靜地說：“所以，四百十三年前，我們的艦隊，在這個不知名的偏遠星域遇到了帝國的皇家戰隊。他們率先對我方開火，但我也沒讓他們好過，直接弄死了他們所有人，這就是所謂的，端恒太子出巡失蹤，艦隊全軍覆沒的真相。

    “而這個視頻，被當時逃出去的帝國戰艦帶回去，因此，我們的艦隊就被稱為了太空幽靈艦隊，還成為了后世一些小說家的素材。

    “但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我出手的時候，我方還有很多人活著，后來這些人去了哪里？

    “第二，帝國皇帝在四百年前開始長壽，這長壽藥又是人血入藥，又是有成癮性，幾乎不用懷疑，這其中的人血，就是師兄的血，而帝國皇帝長壽的秘訣，其實就是師兄。所以，師兄是被他們俘虜了？”

    第59章 三合一

    璇音這兩個疑問，就跟兩個懸案一樣。

    當年，大逃亡艦隊中的人只要沒死絕，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在太空中流浪，一個就是找到了一個宜居星球定居下來。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們全體都被帝國人俘虜了，抓回去且被秘密藏起來了。

    但璇音這么長時間的帝國歷史也不是白看的，帝國那邊完全沒有她家鄉地球的文化，一點都沒有。

    不然就單單地球神話人物這一點，多好的神衣素材啊，可帝國那邊完全沒有相關神衣冒頭。

    那么姑且就當他們繼續在太空中流浪，流浪遠了吧，和帝國聯邦星羅區這三角星域相距太遙遠了，完全沒有往來，自然就是這邊不知道那邊，那邊不知道這邊。

    可師兄被帝國俘虜了這怎么說？師兄和大部隊脫離了？當時師兄留下來殿后，讓大部隊逃脫，然后導致自己被抓？

    璇音問：“當時我真的殺死了對方艦隊所有人嗎？”

    系統：“不知道啊，視頻就到此為止了，后面的內容應該是沒錄上。”

    璇音努力回憶，但真的想不起來。

    知道拖動一艘戰艦需要多強的精神力嗎？她當時拖動了足有百來艘戰艦！把它們撞來撞去的，撞得不徹底的話直接上精神力生撕爆錘。

    精神力完全用瘋了。

    璇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估計是精神力耗盡而死的吧，而且當時應該是真的死了。

    只是一縷精神力沒有湮滅在太空中，又經過了很漫長很漫長的時間，慢慢恢復了過來。

    不死之魂異能就是這么了不起。

    然后進入小世界做任務，輪回，輾轉。

    所以她當時到底有沒有把敵人全部殺死，真的不清楚。

    以對方戰艦的靈活性和艦載武器水平，若是沒有殺完，哪怕只留下那么幾艘，對自家的艦隊依然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那么師兄為了保護大部隊，而做出些什么犧牲，是完全可能的。

    他們生來便是領航和護衛大部隊的高級工具，為了自己的職責可以付出一切。

    璇音抱住腦袋，臉色陰沉難看。

    系統道：“可是帝國史書上不是記載，最后逃回帝國的只有一艘輕艦，輕艦上只幾十個人，后來不久后還都離奇死去了嗎？”

    璇音道：“史書上記載的東西，誰知道是真是假？而且，這還只是聯邦史學家研究出來的，真實性有待驗證。”

    璇音放下手，看著前方虛空的某點，冷冷一笑：“所以，帝國的事情，只有問帝國人才能得到最真實的答案。”

    她站起來，在房間里打轉：“金克奇在什么地方？還在第一特區嗎？”

    系統覺得它要是有頭發的話，這會兒已經頭發已經豎起來了，它就知道，宿主看了視頻之后會迫不及待去找帝國人。

    它勸道：“你之前不是說，金克奇的目標太大，不好下手，對卷毛老師下手更容易嗎？”

    璇音想起來了：“金飛詠在哪？”

    系統道：“聯合大學恢復上課了，他已經飛去第七特區了。”

    璇音：“所以，金克奇還留在第一特區的意思是吧？他在哪？”

    這是不肯放棄啊。

    系統無奈，只能報了個地址：“這是金克奇等人臨時落腳的地方，不過那個帝國八星級一直和金克奇在一起，你現在可能不是那個八星級的對手。”

    畢竟，顧與在對付魘獸中沒有太大消耗，而璇音精神力揮霍到底，還沒有完全恢復。

    璇音停下打轉的腳步，看著燈光處瞇起了眼。

    沉默許久后，她道：“催一催程書回，孟婆和大圣神衣，盡快認證好，交給我。”

    說完，她拿起頭盔，登陸了夢世界。

    第一特區發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夢世界里卻沒有受到波及，幾天沒有登錄上來，一切絲毫沒有改變，只不過討論魘獸入侵和金戈爆菊的人多了很多。

    璇音走在街上，看到不少店鋪門上、墻上，貼了一些石磯娘娘和電母的新圖，還有人把她們做成了等高立牌放在門口，甚至還有做成廣告牌的。

    璇音看著那石磯娘娘揮劍圖、吸納大地之氣圖、一夫當關面對魘獸圖，還有半跪在地嘴角含血的戰損圖，沉默了一會。

    不得不說，這些圖畫得還挺好的，而且臉畫得特別好看，參照的是她附神后展現的自己真正的臉，眼神凌厲有神，璇音看著的時候都有種自己在照鏡子的感覺……

    系統化身AI小精靈，飛在璇音身邊：“現在好多人給你畫圖，這套圖是人氣最高的，是一個很厲害的畫手大大創作的，人家因為這次事件垂直入坑，已經是你的死忠粉了。”

    它是想讓璇音心情好一點，璇音卻沒有給出什么反應，徑直前往神塔，看著她進了神塔，系統跟不進去，只好在外面等待，唉聲嘆氣。

    感覺宿主看了那個視頻之后，整個人的氣壓就特別低，而且會一直持續低下去，不會再開心的感覺。

    這也是它拖了這么多天才給宿主看視頻的原因，要是幾天前宿主身體一點都沒恢復回來的時候給她看，都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住，會不會被氣暈過去。

    璇音進來神塔，默默地坐在蒲團上，整個空間里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過了許久許久，她才說：“其實，你一開始什么都知道對嗎？這個世界，是我的原生世界，所以我不是被你召回來的異世人，而是歸來，是嗎？”

    神塔沒有立即回答，又過了好一會兒，一道聲音才緩緩響起：“是，也不是。”

    璇音：“什么意思？”

    “此地，嚴格來說，并不是你的原生世界，你，你們，當年是誤闖入本位面。”

    “我們？”璇音喃喃了一聲，忽然坐直起來，“你是說，當年我們艦隊，是從其他位面誤入的這個位面？”

    她去過很多世界，所以也知道，位面和位面之間有時候可能會有些許的重合，如果正好在這重合之處，再加上一些因緣際會，是有可能進入到另一個位面的。

    “所以，誤入的地點，就是和帝國皇家艦隊撞上的那片星域？”

    “不錯。”

    璇音急急又問：“所以，那場沖突之后，至今四百余年，哪里都沒有我的同胞的記載和痕跡，是因為沖突之后，他們又離開了這個位面是嗎？”

    “不錯。”

    璇音跌坐回去：“難怪，難怪，原來他們又離開了。”

    離開了好啊，沒有全軍覆沒，而是在一場出其不意的遭遇戰后，脫身離開，雖然損失慘重，雖然遭受了血的洗禮，但依然還有新的出路，新的生機。

    璇音一顆心終于徹底地安穩了下來。

    不對，她猛地抬頭：“那我師兄，他是真的被帝國人抓走了嗎？”

    神塔不語，祂似乎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

    璇音起身道：“你告訴我，求你告訴我，你讓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告訴我！”

    神塔依然不語。

    璇音聲音尖銳了起來：“神塔！告訴我真相吧！你不是想讓我對付魘獸嗎？我可以拼命，只要你告訴我師兄的下落！”

    終于，神塔聲音平板無波地響起：“你可知，帝國人對帝國神塔供奉極其虔誠？”

    璇音愣了愣：“我知道，因為這個，帝國神塔給帝國的附神師借神力的時候，會更為慷慨，也因此，同星級附神師，帝國的會比聯邦的更強一些。”

    神塔：“那你可知，帝國神塔的防御性，比聯邦神塔更強？”

    璇音點點頭：“我這些天看了很多關于帝國神塔的書籍記載，帝國神塔的防御性也比聯邦的要強一些，對魘獸狂獸的入侵，容忍度更低。”

    為什么帝國和聯邦聯手打擊魘獸狂獸的老巢，但魘獸打擊報復的時候，選擇的是聯邦而不是帝國，就是因為帝國那邊更難入侵。

    有人曾這么形容兩國的神塔，如果將兩國神塔看作是有獨立性格的神，聯邦的顯然更佛系，對于聯邦人民更偏向放養模式，有一種我借你力量保你安樂，但如果你太沒用被強盜入侵家園，那我也只能一聲嘆息為你送行。

    而帝國的神塔就像個暴躁老狗，將帝國的領土和帝國的人民視為自己的所有物，索要更多也投入更多，誰想染指就一腳踹飛。

    這種比喻雖然片面且極端了些，但某一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形象生動。

    她說完，突然意識到什么，臉色一下子白了下去，喃喃道：“我當時，殺的都是帝國人，那么多帝國人，看后來記載，應該有五十幾萬之多吧？”

    帝國神塔那么個暴躁老狗，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外來者這么屠殺祂的所有物？

    能放任這群外來者就這么離開？

    沒記錯的話，端恒太子是巡視帝國，事發星域雖然可能離帝國比較遠，但離聯邦會更遠。

    所以，那片星域依然是帝國神塔的“管轄區域”。

    她問道：“不是說，神塔不能親自出手的嗎？”

    神塔冷漠無情：“當時，帝國艦隊中，眾多附神師以獻祭生命為代價，請求神塔顯靈，誅殺敵人，救下他們的太子殿下。”

    璇音一震。

    那個視頻流傳到后世，視頻里的陌生艦隊被稱為太空幽靈艦隊，除了因為璇音他們的飛船看起來破破爛爛，像一只在太空里游蕩的幽靈，更重要的原因，是璇音反擊的手段太過可怕。

    看不見的手將帝國的戰艦就跟捏玩具似地扔來扔去，看起來就像幽靈在行事。

    那么當時對于一面倒被屠殺的帝國人來說，這種感觀會更強烈更直接，他們絕望，他們無力反抗，只能求助于神塔。

    以巨大的代價、巨大的犧牲，換取巨大的力量，這本是造物主對造物的垂憐，每一種造物都有這樣的權力。

    所以，神塔出手了。

    祂借助了附神師的軀體，強大的神力碾壓下去，璇音這邊的人（即便有異能，但在神力面前，依然是普通人）哪里承受得住？

    而唯一一個有可能和神力抗衡一下的璇音，當時已經不行了。

    對于一群入侵者，即便是長著人類的模樣，但在神塔看來，和魘獸狂獸也沒有什么區別，更不要說這幫人剛剛殺了祂幾十萬信徒。

    沒有什么能讓神塔手下留情。

    除非，有比殺了這些人更有趣，更有價值的事情。

    璇音閉上眼睛，撐住自己的額頭，沉沉地呼吸著，過了一會兒才說：“所以，師兄與其說是被帝國人帶走的，不如說是被神塔帶走的。他犧牲了自己，才換取其他人安全退出這個位面，是嗎？”

    神塔沒有回答，只注視著眼前的人類。

    不死之身，即便對于神塔而言，也是一個很稀奇很有趣的存在。

    ……

    系統等了很久，終于看到自家宿主從神塔里面出來。

    它趕緊迎上去：“宿主……”

    啊，宿主怎么臉色這么差，神情恍恍惚惚的，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一樣。

    系統：“……看路看路，小心別摔了。”

    璇音有些走不動，在臺階上坐下，看著廣場上發呆。

    來來往往的人看她這樣，只是搖搖頭，倒是沒有什么奇怪的。

    畢竟認證沒通過的人出來后，都是這么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這臺階上這么坐著的都有好幾個呢。

    系統小心地問：“神塔說了什么啊，祂給了你想要的答案嗎？”

    璇音回頭看了看神塔，呵了一聲。

    “你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覺得，有些事情，有些東西，人真的無能為力。”

    嗯？怎么會有這種感慨？

    你一看就是那種天不允你，就要把天捅破的那種人啊！你會發出無能為力的感慨？

    璇音又默默坐了會，起身道：“走吧。”

    “去哪？”

    一人一系統沿著江灣散步，夢世界里已是日暮時分，金色的夕陽灑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遠處有人在玩水上項目，驚呼聲歡笑聲不斷，一片太平盛世。

    系統聽璇音說完，CPU跑得快冒煙了：“我捋一下哈，也就是說，你們那個大逃亡艦隊，從你們所在的那個位面，誤入了這個位面，好巧不巧和正好迷航的帝國皇家艦隊撞上，又好死不死，那個帝國皇家艦隊特別沉不住氣，一個照面就向你們開火了。

    “你們武器方面不敵，被壓著打，你這個暴脾氣被徹底激怒，一人一艦殺出去，來了個單方面大屠殺。

    “完了對方也嚇壞了，打了小的叫來老的，某些附神師就聯合起來獻祭自己，請求神塔幫忙，神塔也應了，降臨神力下來要滅了你們一伙人。

    “但神塔看上了你家師兄，當然也可能是你家師兄主動和神塔談判，來了個獻身，犧牲他一個，保全全艦隊，然后送整個艦隊離開本位面，回到自己原先的位面和航道上。”

    璇音插著兜慢悠悠走著，點頭道：“大約就是這么個情況。”

    系統總結道：“所以，從你們那大艦隊的角度來看，就是走得好好的，啪一下不小心誤入一個陌生地界，最后犧牲了兩個不死異能者，被轟爛了小半艘主飛船，嗯，可能還有其他輔艦被毀，還死了若干人之后，才狼狽脫身。”

    它很是唏噓：“這個大逃亡路上的副本，可謂是轟轟烈烈跌宕起伏，非常符合劇本創作的三幕式結構，開端-發展-結局，都可以拍成歷險大電影了，票房絕對高。”

    璇音面無表情地看它，系統干笑：“呵呵，呵呵呵，開玩笑嘛，心情有好點嗎？”

    璇音一點都笑不出來。

    系統也正色起來：“所以，你師兄其實是被神塔看上且帶走的，完了神塔把他拿來給帝國皇室延長壽命？這不是純純大材小用暴殄天物嘛？

    “看看那個端恒太子，出個巡能把自己整迷路了，遇上個陌生艦隊就直接開火，這么拉胯，他的后代能是什么好貨色！那些個家伙，能比得上你師兄有價值？”

    璇音：……這話倒還中聽。

    系統忽然左看看右看看，非常警惕的樣子，然后跑到璇音耳邊小聲道：“帝國的神塔會看上你師兄，那聯邦的神塔是不是看上你什么了？你們都是不死之身啊，神塔會不會當塔當得厭煩了，想找個身體來借尸還魂……不是，金蟬脫殼？也不是這么說的，有個什么詞來著？反正就是這么個意思，祂們不會想用你們的身體吧？”

    璇音嫌棄地看它一眼，一個系統詞匯量這么差，這像話嗎？

    她把它推開：“不知道。”

    系統又飄到她另一邊去：“我覺得很有可能啊，難怪聯邦神塔不樂意你去帝國呢，還說過去了可能會被帝國的神塔搶走，感情根由在這里啊。

    “那你接下來要做什么？你師兄既然在神塔手里，你的對手就不只是帝國皇室和帝國人，而是帝國神塔，你根本沒有勝算啊。

    “兩國神塔雖然互相不怎么對付，但我看著，也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聯邦神塔不會幫你的。”

    “我知道，祂要是愿意幫我，也不會諱莫如深這么久了。”

    “那你……”

    “走吧。”

    “干什么去？”

    “當然是做正事。”

    璇音再一次走過貼滿她的附神圖的街道，心情已經和剛才不一樣了。

    雖然依舊是沒有什么波瀾，但這一次，她更多了一種冷眼旁觀的心態。

    神塔是吧？我現在是要仰仗你神塔，才能得到這樣的力量，但未來，我自己就會是力量。

    她脫離夢世界，坐到桌前，拿起紙筆開始寫寫畫畫。

    系統瞅了眼，又是在設計神衣。

    這次設計的是……女媧？

    哇哦，這位好像比石磯更厲害來著。

    不過做成神衣后厲不厲害，要看設計者怎么設計，和神話人物傳說中的強弱沒有必然關聯。

    璇音心無旁騖地投入設計。

    女媧，上古神話中的創世女神，是造物主，大地之母，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地位之高，猶在三皇之上。

    哪怕是做成神衣，也不能辱沒了女媧娘娘，所以，在這里，她依然是一個造物主。

    在神塔的地盤上做造物主……這是一個大膽的嘗試。

    一個女媧的形象很快成形，接著是動力闡述。

    【女媧是造物主，是大地之母，她用黃泥模擬自己的身體，創造出了人類。

    可以通過女媧，為許愿人創造出一個新身體，許愿人死亡，該身體繼承許愿人十分之一的壽命，或許愿人與該身體平分許愿人十分之一的壽命，隨后兩人一起死亡。

    可以為該新創身體注入亡者靈魂】

    系統看了眼，都呆了：“不是，你這是把一個科學世界往玄學上面帶啊，這還可以造人、分享壽命？”

    璇音道：“有神塔在的這個神降位面，雖然沒有什么六道輪回，沒有神鬼之說，但本身就是很玄學的，只不過還沒有人深挖這個玄學屬性而已。”

    “可是，注入亡者靈魂什么的，太扯了吧？你去哪里弄來亡者靈魂？”

    璇音道：“所謂的亡者靈魂，換一種說法，就是這個人的精神力波動，每個人的精神力波動都是獨一無二的，只要把這個波動保存下來，然后轉移到新身體里，得到的新生命，就會有相同的精神力波動，然后慢慢壯大成相同的精神海。”

    “那這也不是靈魂啊？”

    璇音筆頓了頓：“你知不知道，人一生的記憶，是可以保存在精神海里的？有相同的波動，有相同的記憶，怎么就不是同一個靈魂了？”

    系統還是覺得很離譜：“那你能保存和轉移一個人的精神力波動？”

    璇音低頭繼續畫：“可以啊，這也不是很難，只不過師兄說過，這有違天理，而且過分地介入了別人的因果，對他人，對自己，都不是什么好是。更重要的是，就算我能做到，也沒有一具新鮮健康的身體，讓我把精神力波動轉移進去，所以我從前沒怎么做過。”

    “當然，想要在這里完美地做到這件事，離不開神塔的支持。”

    換言之，只要有神塔的支持，這事她就可以做得得心應手。

    而截獲將死之人的精神力波動的神衣選誰，璇音有些猶豫。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后土娘娘，后土也是大地之母，掌陰陽，育萬物，據說后來為了死去的靈魂能再生為人，后土便化為了六道輪回，建立地府。

    有本叫《楚辭》的書里，忘記了正文還是注解，稱后土為幽都之王，人家地位比酆都大帝還要高。

    這么一個牛得不行的人物，用來截個精神力波動？感覺這工作換個牛頭馬面來做也行啊。

    不過這個神衣是為了跟女媧打配合，要是換牛頭馬面來，太侮辱女媧娘娘了。

    思索片刻，她還是選擇了后土娘娘，繼續畫畫畫。

    系統趴在書桌上，有些擔心地問：“這兩件神衣都不是針對魘獸的，神塔能給過嗎？”

    璇音道：“神衣為什么非要針對魘獸？治療神衣不都是針對人類的？只不過這種神衣的使用代價會更高而已。”

    “那你覺得，神塔會通過這兩件神衣？”

    “我會說動它的。”

    璇音看著筆下逐漸成型的人物，勾了下嘴角。

    為什么非要針對魘獸？對于這個位面和這里的神塔來說，她和師兄，還有她的同胞，不是和魘獸一樣，都是入侵者嗎？

    只針對魘獸，做得再好，她也不過是一件高級武器，借用神力來做一點別的事情，不好嗎？

    設計好人物，璇音又進了夢世界，去做虛擬認證。

    神塔一開始果然不給通過。

    這兩件神衣和以往的神衣完全不同，涉及到復活人的范疇，而且持續時間那么長，是神塔都覺得扯的程度。

    璇音卻道：“一直制作一類神衣有什么意思？除了殺魘獸就是治療因為殺魘獸而受傷的人，就沒別的事情干了？”

    “你可是神塔，是這個位面的支柱，這個位面的主宰、統治者，你應該管到、可以管到的地方有很多！

    “給人復活有什么不好？人家許愿人要付出代價的。女媧捏一個人出來，許愿人要付出十分之九的剩余生命，這都拿生命來獻祭了，幫他復活一個人怎么就不行了？人家會感激你的！那時，你才是這個位面真正的神！

    “你不是想要贏過帝國神塔嗎？這就是你的機會啊，這兩件神衣可以提高你聯邦神塔的競爭力和威望！帝國神塔為什么能受到人們更多的供奉，還不是因為祂更得人心嗎？你也可以啊。”

    這說辭一套一套的，神塔都被忽悠瘸了，最后兩套神衣順利拿下。

    璇音心滿意足地走出神塔，回頭看這座在夜色下的神塔，微嗤一聲。

    從何仙姑仙丹需要禱告七天開始，她就發現，這神塔是有私心的。

    喜歡聽彩虹屁，可能是因為愛好，也可能是因為，這些彩虹屁，這些虔誠的禱告，就是供奉的一種，能夠增強神塔的力量。

    祂既然需要這個，那祂就需要更多的這個。

    有個論神塔的論文里，就用犀利的詞句寫道，【若魘獸狂獸入侵了我們的星球，不能借神力也不需要借神力的它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必然是想辦法毀掉這些神塔！因此神塔借神力并無什么稀奇，祂們亦是為了自保。】

    這又是另一層面的極端思維，跟說聯邦神塔是佛系放羊人和帝國神塔是護短暴躁老狗一樣，帶著很重的主觀揣測。

    但不得不說，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還有不少擁護者。

    借神力殺魘獸？拜托，這不是常規操作嗎？這難道不是神塔應該做的嗎？而且人類借神力也是付出代價的呀！又不是給他們白借！

    就好像，一顆星球上有陽光，你會為此日日感恩嗎？你只會覺得理所當然。

    如果這陽光需要你燃燒生命才能享受到，那就更是如此。

    所以，雖然人們都依賴神塔，視神塔為世界支柱，但其實，內心真正虔誠信奉的并沒有很多。

    女媧和后土，對于神塔來說，是收買人心的一個新方向，也是一個新機會。

    璇音微微一笑，把兩件神衣的圖紙發給程書回，讓他叫鵬程造神廠去做。

    程書回動作很快，幾天后就告訴她三件喜事。

    第一，孟婆神衣終于認證成功了，謝天謝地，在認證失敗了幾十次之后，終于找到了一款正宗且成功的孟婆湯，八淚引正確的配比和熬制方式，也終于確定了下來。

    第二，大圣神衣也認證成功了。

    第三，女媧和后土的神衣制作好了，問璇音是否也要安排人去認證。

    璇音拒絕了，這兩件神衣都需要用到極強的精神力，別人估計達不到這個要求，她得親自認證。

    璇音讓程書回把神衣束扣和兩件神衣寄到一個地方去，系統會操控機器人去收。

    樓下書房里，程書回看著言簡意賅依舊的回復風格，猶豫片刻，撓撓頭，斟字酌句地問道：“大師，您身體還好嗎？我看了網上的視頻，擔心您受傷了，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吩咐我。”

    璇音看了這話，隨手回復：“我受傷這么多天了，現在才想起問？”

    然后就聽到樓下好像哐啷一聲，她挑了下眉，這個哥哥不會是被他嚇得從椅子上摔下來了吧？

    之后程書回就發來好幾條解釋還有感謝。

    璇音只以四個字打斷他的喋喋不休：好好做事。

    那頭一下子就安靜了。

    系統等她斗完程書回，才說：“軍部聯系人找你了，說要還回白蛇和華佗的神衣束扣，不過他們也說了，現在有很多人被魘獸入侵精神海，華佗是非常好的魘獸定位器，特別適合治療這種病。所以他們希望能留下幾個華佗，你要是同意的話，隨便開價。”

    璇音很平淡地道：“告訴他們，除了我自己的那個，剩下四個華佗，都能賣給他們，一顆沒有神塔的主權星球就行。”

    系統唬了一跳，這開價有點猛啊！

    不過它也知道聯邦有心給璇音一些好處，作為這次她出手的酬勞。

    果然這個要求一說，軍部很快就回信說可以，而且人家給兩顆星球，一顆是購買華佗的價，另一顆是這次的出手費。

    璇音都收下了。

    又過兩天，系統表示已經拿到了孟婆和大圣的神衣束扣，以及女媧和后土的神衣。

    而經過這么多天的修養，璇音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她當晚就悄悄出門，離開第一特區，去了隔壁的第二特區。

    第二特區的神塔叫做榮敬神塔，也是一座恢弘霸氣的神塔。

    璇音在這里完成了女媧和后土的認證。

    兩道無比綺麗恢弘的神光先后落下，把周圍人都震驚了。

    各種顏色的神光都見過，卻是第一次見到可以用神圣來形容的神力光柱，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就莫名想要落淚。

    因為這神力雖然神圣，但波動并不是很強，所以一開始，人們并沒有往金戈爆菊那方面想，這倒是讓璇音很順利地離開了神塔。

    等她又偷摸著回到家中，已經是黎明時分。

    她將陽臺落地門大開，清晨的冷風吹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吹落桌上的紙張，洗漱過后散開的濕發披在肩頭，她裹著披肩，赤腳靠在陽臺上，手里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看著朦朧天光下還未熄滅的點點路燈。

    一群不知名的鳥兒撲棱棱地飛起，不知要去何處覓食。

    璇音感嘆道：“真是美好的人間啊。”

    可是這個美好的人間，容不下她和她在意的人的話，那就該換一個主人。

    璇音道：“公布吧。”

    于是，神衣庫的最新發布上，一連串出現了四條重量級的神衣信息。

    【輔助神衣：孟婆

    等級：上品

    使用方式：孟婆湯（使人大腦一片空白，忘記行動，或遺忘一段記憶）】

    【輔助神衣：孫大圣

    等級：超品

    使用方式：金箍棒（所有極端外力造成的增益效果、虛幻效果一棒打回原形）】

    【輔助神衣：女媧

    等級：極品

    使用方式：女媧造人（女媧造出許愿人想要的身軀）】

    【輔助神衣：后土

    等級：極品

    使用方式：輪回為人（截留亡者靈魂，投入新身體，再世為人）】

    四件神衣的橫空出世，令無數盯著神衣庫的人都驚呆了。

    第一反應是，輔助神衣是什么分類，從來就只有戰斗神衣和治療神衣兩個大分類啊，輔助是什么鬼？

    再一看，我測測測測！

    上品、超品、極品、極品！

    瘋了吧，一個超品兩個極品！什么時候超品極品是爛大街的白菜了？

    再一看，神衣版權所有者：金戈爆菊。

    哦，是這位大宗師啊，那就沒什么奇怪的了……沒有才怪！

    這才多久啊，這位神人又出新神衣了，而且連出四件，還都是如此牛逼哄哄的神衣，是不是高產得有點太離譜了？

    人們都要瘋了，然后就是奪命連環call地呼朋引伴。

    “醒醒啊，起床啦，還睡屁啊睡！宗師又發神威啦！”

    第60章

    這四件神衣的出世，讓各界都震動了。

    有人從夢中被人叫醒。

    “金戈爆菊又出新神衣了？這次神衣很特別？好好好，立即把人召集起來，開會！”

    有人正在處理重要公務，收到這樣的消息，停下了手上所有的事。

    “金戈爆菊，女媧后土……神衣界又要變天了啊。”

    有人正在尋歡作樂，聽聞這事頓時沒了做樂的心情。

    “這位宗師真是的，都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了，怎么還這么勤奮？讓人放松一下都不安心。”

    有人正在努力設計神衣，看到新聞一下子沒了干勁。

    “金戈爆菊，金戈爆菊，這么高產又這么高質量，讓我們這些設計師怎么活啊！宗師，給人留條活路啊！”

    有人正在無聊地養傷，得知后哈哈大笑。

    因為白蛇神衣束扣被送回去而郁悶了好久的石濤，滿血復活地從病床上跳起來：“哈哈哈，都說這位宗師在養傷，還有人猜測她一直沒有動靜可能傷了根本，以后不行了，看看，看看！人家不聲不響又弄出了四件神衣！快快快，給我聯系首長，這次說什么也得弄一個授權給我！”

    顧與默默地看著這四件神衣的介紹。

    按照之前的經驗，金戈爆菊的極品神衣是不開放授權的，超品神衣兩個授權，上品神衣五個授權，或許，這次他也有機會弄到一個授權。

    聯邦軍部高層緊急召開會議：“這次這四件神衣都非常特別，尤其是女媧和后土……金戈爆菊是宗師，她比我們所有人都更理解神塔，或許，這就是神衣發展的新方向、新思路！”

    “聯系金戈爆菊吧，我們在這里猜來猜去，不如直接去問本人。”

    而帝國人也在進行一個秘密會議，聯合大學里，王威海看著心腹們的面孔，嘆息道：“本以為這次金戈爆菊受傷極重，至少一段時間不會有東西了，現在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她。”

    一人道：“如今，此人與聯邦軍部顯然已經達成了緊密的合作關系，且與聯邦神塔關系不凡，不然也不能次次都能通過這新奇的設計，借到那么龐大的神力，聯邦一方有這么一個人，對我們帝國很不利啊。”

    其他人也都點頭。

    是啊，現在再說什么金戈爆菊的國籍已經沒有意義了，縱使她是星羅區出身，但她的所做所為，無一不是親聯邦的。

    既然和聯邦是一派的，那就是帝國的對手。

    “諸君可還記得金克奇殿下被神衣反噬的事？”

    眾人都看向說話這人，這人三角眼，黑皮膚，嘴唇上還有一個痦子，整個人透著一種猥瑣又陰險的氣質，在一群不說相貌堂堂，但至少五官端正的帝國人之中，顯得特別違和，但王威海卻特別信任此人。

    這痦子哥見眾人都看著自己，繼續說：“當時，金克奇殿下可是附神著指證神衣，這指證神衣是什么大家都清楚，殿下必然是遇到了一個手上沾滿了帝國人鮮血的人，才致使神衣發威，殿下承受不住才遭反噬，而種種跡象證明，殿下當時遇到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金戈爆菊本人。”

    他緩緩說道，聲音越發低沉下去：“這也就是說，金戈爆菊曾經殘害過眾多帝國同胞，此人，從一開始，就是帝國的敵人，我們不該對此人抱有任何不切時宜的期待，反而應當早早除去才是。”

    大家面色沉沉。

    這個猜測，大家也不是沒有想過，但一來沒有切實的證據，二來，他們并不想和一位神衣設計師新秀、一位宗師為敵，所以之前還持著招攬此人的心思。

    但隨著金戈爆菊親近聯邦的態度越發明顯，這件事他們也不得不細思了。

    其實，一個親聯邦的宗師，這沒有什么，泱泱帝國，他們也有著自己的宗師，數量可比聯邦的宗師多多了，還不至于真怕了這么一個初出茅廬的宗師。

    但這位宗師若是曾經殺過許多帝國人，那這就不大妙了。

    一個擺明了是帝國敵人的宗師，絕不能讓她成長起來。

    眾人都看向王威海，等待他下命令。

    王威海思索良久，說：“金戈爆菊如今是聯邦的大功臣，想要動她，茲事體大，最好先確認她真是手染帝國之血之人。”

    可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連金戈爆菊是誰、在哪都不知道。

    那痦子哥道：“最好的切入點，還是程家那個剛剛上位的家主，還有鵬程造神廠，雖然金戈爆菊和他們沒有明面上的接觸，但我不相信私底下真的完全沒有往來，讓人附神指證神衣在這些人身邊多轉悠轉悠，說不定就會有收獲。其次……”

    他似乎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王威海道：“有話就說，不必擔心什么。”

    痦子哥道：“其次就是，顧與將軍這次為金戈爆菊所救，據殿下身邊的人說，顧將軍似乎對金戈爆菊頗有推崇。”

    王威海皺眉，其他人也神情各異，說起這位顧將軍，再做的人也是感觀有些復雜的。

    八星級附神師，確實值得尊敬，但這次他在面對魘獸入侵的情況下，竟然丟下皇子殿下去幫聯邦人，這舉動就讓人頗有微詞了。

    痦子哥似乎沒看到各位的臉色，繼續說：“顧將軍畢竟是一位八星級附神師，而且這次出手幫助了聯邦人，再加上他心之所向，或許他某日也有機會見到那金戈爆菊，我們或許可以在他身邊……”

    眾人看了一眼痦子哥，這意思是在顧與身邊放人啊。

    一個年輕將軍便冷冷駁斥：“閣下也說，顧將軍是八星級附神師，是為帝國立下了赫赫戰功的功臣，在他身邊安插眼線，是否太不尊重？要是傳出去，讓顧將軍情何以堪？”

    他對王威海道：“王將軍，我認為，應該將此事原原本本告知顧將軍，若顧將軍有機會見到那位金戈爆菊，他本人的判斷，不是比什么眼線的判斷更為精準？”

    王威海點點頭：“小周所言甚是，不過，顧與的主要任務是保護殿下，再說了，這次他也算是承了金戈爆菊的救命之恩，顧與秉性忠直純粹，讓他知道這些，只能讓他為難，這件事，就不要把他牽扯進來了。”

    眾人都點頭應是，人們離開后，王威海單獨留下了痦子哥，對他點點頭：“去做事吧。”

    “那顧將軍那……”

    “多管齊下也是好事，早日確認金戈爆菊的敵友屬性，才能盡快制定下一步計劃。”

    痦子哥就明白了，得令而去。

    而王威海則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事情匯總起來，連同那四件神衣的介紹一起，傳送回帝國。

    ……

    璇音發現今天的程書回很不對勁，整個人精神狀態就很亢奮，非常亢奮。

    吃著飯還能突然嘿嘿地笑起來。

    璇音無語：“有什么大喜事嗎？”

    程書回眼睛一亮，一張口就是金戈大大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璇音：“……你不是早知道她要出這四件神衣嗎？人神衣都是鵬程造神廠做的，你拿的不是第一手訊息？”

    程書回：“那不一樣，我們的人認證神衣，費勁吧啦的，一般都要失敗個好幾次，廢了半條命去，但金戈大師就不一樣，嘿，一晚上，兩件神衣都認證完了。你說這說明什么？“

    璇音夾了一筷子菜：“說明她厲害唄。”

    程書回放下碗，那叫一個激動：“說明她傷好了呀！我看那網上的視頻，看得那叫一個揪心，還擔心她這次傷得太重會留下后遺癥什么的，現在看來，她應該是沒什么大礙了，你說這是不是大喜事？”

    他還一拍桌子，碗里的湯都濺出來了，璇音無語地看向他。

    程書回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趕緊把濺出來的湯給擦了。

    璇音道：“你對人家就這么沒信心，何仙姑都是她搞出來的，她能讓自己留下后遺癥？你留下后遺癥她都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這話程書回覺得很有道理，但他隨即黯然下去：“我倒是想留下后遺癥，但我連附神的門檻都沒到，唉。”

    璇音就覺得這話很欠抽，她瞧了瞧他：“你的傷可都好了？”

    程書回點頭：“好得差不多了，現在就跟個沒事人一樣，每個醫生都說我這恢復速度很超凡。”

    璇音道：“會不會是因禍得福，這次的受傷，激發了你身體里的某些潛力？你要不要安排人給訓練訓練，趁著修復因子活躍的時候，看能不能把體質拉上來？”

    程書回愣住：“還有這種好事？”

    “空間震蕩之力本身就挺玄乎的，不是說被空間干擾炮轟過的地方，短時間內都不能讓普通人靠近，尤其是小孩，就怕殘余的空間之力影響了生長發育什么的。這就說明這種力量，是真的影響深遠，給你激發一下潛力，有什么不可能的？不然怎么解釋，你恢復得這么快？”

    程書回越聽越覺得有道理：“你說的是啊，那我馬上找人，要是真能把體質扒上去，嘿嘿嘿！”

    這一頓飯，璇音就聽他嘿嘿嘿了好多次，忒的猥瑣，給她聽得翻了好幾個白眼，快速扒完飯上樓。

    系統：“宿主，軍部問你女媧和后土神衣的實際作用呢，是不是真的能夠讓人死后再世為人，如果是的話，他們有瀕危的病人，想借神衣一用。”

    璇音：“這就生意上門了？你把神衣的作用給他們闡述一下吧。”

    說完，她選了個靠近陽臺能吹到風的地方，坐在軟軟的懶人小沙發上，閉上眼睛。

    嗯，又去折騰她的心海去了。

    系統任勞任怨地代替她和軍部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