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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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費亦滕的合約簽下來之后, 廣告很快就制作完成,全平臺發送,尤其是幾個自媒體網站, 更是做足了噱頭。
奧輝廣告也多, 但仍舊是老思想, 走的是高端用戶群體路線,根本不在意下沉市場。甚至還嘲笑恒夏, 覺得他們畢竟是新公司, 底蘊不足,把本來高科技的產品弄得像是什么廉價的低端貨。
網上的聲音也很多, 有的覺得奧輝是老牌子了, 之前的市場反響也不錯, 升級新款肯定更加實用, 有的說恒夏畢竟是國貨,要給年輕品牌機會。
眾說紛紜,但大部分人都覺得,恒夏不如奧輝,雖然比奧輝便宜,但這種東西還是一步到位比較好。
夏頌白有時候看到這些評論, 就有種沖動, 想要去和他們理論, 但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現在產品沒有正式上市, 就算他們說出花來,消費者還是不會相信。只有他們拿出真東西來, 才能一點一點培養出市場信任度。
不過夏頌白克制住了, 何邵卻沒有。
他直接登上他何凱文的大號,把那群說風涼話的罵了一頓。
廣告不是人人都感興趣, 罵戰看熱鬧的卻很多,一下子就把恒夏的名頭打出去了,大家現在都在等著發布會,畢竟何邵已經放話出去,“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恒夏和奧輝,誰是騾子誰是馬。
何邵嘴巴過癮了,卻苦了夏頌白。
——發布會當天,他要做主持人,全場介紹產品的!
本來只是業內的事情,面對一些專業人士,夏頌白還沒那么緊張。
但是現在,一大部分看得人都是被何邵給激過來的,全都瞪著眼睛準備挑刺!
夏頌白:……
好想把邵哥的賬號給封了。
他一緊張就容易睡不著,精神很亢奮,拿著演講稿在家里走來走去。
吃晚餐的時候夏頌白就心不在焉,現在像是刻板了的小動物一樣在家里繞圈子。
沈庭宗忍不住笑了起來,攔腰把他抱住:“怎么了?”
夏頌白被攔住了也不掙扎,被沈庭宗抱到沙發上,就乖乖蜷縮在他懷里:“我在緊張。”
沈庭宗說:“看出來了。為什么緊張?”
夏頌白哭唧唧:“我怕主持得不好,給恒夏丟臉。”
沈庭宗知道,他最近為了這個發布會付出了很多努力。演講稿是他親手寫的,磨了很多遍,咬文嚼字,每個細節都改了不止一遍,還讀給好幾個人聽過,務必確保所有的發言都朗朗上口簡單易懂。
沈庭宗也聽過他念稿子,而且還替他改過一些內容。
現在看他還是緊張,將稿子拿過來又看了一遍。
稿子打印出來之后,上面全是夏頌白做的標注,頁腳被他翻得打皺,用功的痕跡處處都能看得出來。
沈庭宗說:“如果這樣還不夠好,那我不知道什么才叫好了。”
夏頌白輕輕一笑,不知道怎么了,有點羞澀。
大概是因為,平常的時候和大佬說說笑笑很正常,但是事關這種專業問題的時候,自己總有點不自信。
大佬這樣夸他,他有點受之有愧。
沈庭宗看出他在想什么,問他說:“現在能做到脫稿了嗎?”
“可以!”
沈庭宗就隨便挑了一段念,他剛開了個頭,夏頌白就很流暢地接了上去,從頭到尾,一個錯字都沒有。
這種場合沈庭宗參與得太多了,稍微聽了就知道夏頌白的準備程度。
他也去拿了一份備用的演講稿過來:“我來替你串場,咱們排演一遍。”
夏頌白第一反應是拒絕:“您好不容易忙完,我就不添亂了。”
沈庭宗笑笑:“我照著稿子念而已,陪你一起,也算是放松了。”
夏頌白沒有借口了,有點緊張,深吸了一口氣說:“那我們開始吧。”
“先從開場白開始。”
夏頌白從沙發上站起來,露出個微笑:“朋友們,晚上好。”
他笑容溫和,不似平日甜美,反倒帶著一點淡淡的冷,但卻很好地中和了他身上那種太過于年輕,給人帶來的不信任感,更有一種專業人士才有的沉穩從容。
沈庭宗說:“這個笑容不錯。”
夏頌白立刻就破了功,笑得變甜:“我特意對著鏡子練過。”
他還參考學習了大佬的神態!
夏頌白接著往下,沈庭宗時不時開口,替他糾正一些語氣上的問題——
夏頌白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偶爾會有不自信感。
沈庭宗很奇怪:“你的成績雖然不是最好,但實習的時候每個人都覺得你的能力很不錯。為什么不對自己多點自信?”
夏頌白沒想到沈庭宗看出來了:“我還以為大家夸我,是以為我后臺很硬。”
沈庭宗輕笑著向著他伸出手來,夏頌白撲過來,身體和沈庭宗的懷抱格外契合。
沈庭宗抱著他,像是抱著一個等高的抱枕,漂亮、柔軟、溫暖。
剛剛沈庭宗也不是騙夏頌白的,陪著他做這些事,對沈庭宗來說,確實是一種消遣和享受。
沈庭宗說:“你的后臺也覺得你每件事都做得很好。”
大佬就是他的最強靠山。
夏頌白躲在懷里輕輕地笑,卻又嘆了口氣:“可我還是很擔心。”
沈庭宗抓著他的手,漫不經心地揉捏:“那我們往最壞的方面考慮。發布會失敗了,是因為你的原因。”
夏頌白一下子就炸毛了,光是設想一下,他整個人肩背都僵硬了起來。
沈庭宗揉了揉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輕松:“發布會失敗的結果只有一個,恒夏受到嘲笑,那些等著挑你們刺的人得償所愿。”
夏頌白:“嗯……”
他真的很怕會這樣qaq
沈庭宗問:“可是,那又怎么樣?”
夏頌白:“誒?”
沈庭宗:“他們本來就不是你們的目標群體。他們的聲音,是最沒有參考價值的。遇到這種情況,有很多種方式來扭轉局面。
“我看了奧輝的宣傳思路,他們和你們是正好錯開的。你們完全可以通過這波流量,進行反向營銷。甚至會有自媒體人自發地蹭你們的熱度,對你們兩家的產品進行測評。”
夏頌白聽得思路打開,眼睛發光:“您說的對!”
沈庭宗說:“比產品質量,反倒是你們恒夏最不害怕的一件事,到了那時候,口碑翻盤,別人只會覺得你們進行了一波漂亮的網絡營銷,誰又會記得你的失誤?”
夏頌白忍不住鼓掌:“您說的太有道理啦!”
沈庭宗被他逗笑了:“現在還緊張嗎?”
夏頌白搖了搖頭:“不緊張了。”
被大佬說的,他都覺得自己應該在臺上弄出點小失誤來了。
沈庭宗感覺到他僵硬的肩膀松弛下去,微笑說:“不緊張就去睡覺,發布會只是你們的第一戰,以后的難關只會更多。”
夏頌白卻很斗志高昂:“沈總,沈總,您再陪我過一遍嘛。”
沈庭宗無奈:“太晚了。”
夏頌白撅起嘴巴,在沈庭宗嘴上親了一口:“我賄賂您一下呢?”
嘴唇很軟,很熱,親過來時,連帶著整個人都塞進了懷里,纖腰不過一握,細而長的腿跪在沙發上,膝蓋抵在小腹上。
硬得發緊。
沈庭宗眼神一黯:“只這樣賄賂不夠。”
夏頌白說:“那我就再親一口……唔?”
小行賄者夏頌白,被無情地壓了下去。
沈庭宗不但收下了賄賂,還變本加厲,連吃帶拿,親得夏頌白有點缺氧,只能暈暈乎乎地乖乖回房間睡覺了-
發布會正式開始那天,夏頌白早早就起床。
衣帽間里掛了一套新衣服,黑西裝、白襯衫,為了拉近距離,款式并不是保守的三件套,常見的平駁領,但剪裁優良妥帖,穿在身上,夏頌白立刻就從一個實習新人變成了事業有成的青年才俊。
這是大佬特別為他準備的。
夏頌白有時候覺得自己有點像是灰姑娘,大佬就是他的神仙教母,只需要“Biu”地一點,他就有了很多新衣服。
不過仙度瑞拉穿的是裙子,他穿的是西裝。
夏頌白對著鏡子照了照,捏著拳頭給自己鼓氣。
沈庭宗今天沒去公司,親自開車送夏頌白去發布會現場。何邵從他哥何郊那里借來了一艘豪華游輪,高六十多米,相當于一棟二十多層的高樓,可以容納近萬名參會者,遠遠看上去,像是龐然大物。
沈庭宗的車一路開上了輪渡,下車前,沈庭宗問他:“還緊張嗎?”
夏頌白情緒高漲:“不緊張了!”
大佬都替他集訓過了,還緊張什么!
沈庭宗說:“是嗎?我來檢查一下。”
大佬要最后和他過一遍稿子嗎?
夏頌白剛要伸手去拿演講稿,沈庭宗低下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又沿著鼻梁,親到了唇角,一點一點,慢條斯理用舌尖撬開他的唇,和他親得綿長至極,卻又點到為止,在兩人情動之前,就已經結束。
夏頌白被親得心跳加速——
周圍都是開進開出的車,不少人正從車里下來往他們這個方向走。
就算車窗上貼的都是防窺膜,可夏頌白坐在副駕,還是有一種隨時會被人看到的緊張感!
沈庭宗卻一點都不緊張,還笑著問:“怕被人看到?”
大佬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
夏頌白小聲哼哼:“沈總,您檢查的結果是什么?”
沈庭宗親昵地替他將唇邊一抹可疑的水痕擦去:“我的頌頌,今晚一定完美無缺。”
夏頌白立刻就笑了起來,他推開車門,卻又俯下身來對著車里說:“沈總,有您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雖然發布會還沒開始,但他真的好開心!
夏頌白高高興興地抬起頭來,突然僵住。
車對面,沈釗和何邵,還有費家兄弟,四個人整整齊齊站在那里,全都在看著他。
夏頌白:……
夏頌白嘴角抽了抽:“你們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沒多久。”何邵嘿嘿一笑,“就聽到你說你什么都不怕。”
救命!
還是沈釗體貼,笑著說:“他逗你玩的,我們剛來。”
只是笑容中,卻又有藏得很深的苦澀。
何邵還想再調戲兩句,突然臉色一正,車中,沈庭宗走了下來,站在了夏頌白身后。
何邵連忙喊:“沈總。”
沈釗也說:“二叔。”
沈庭宗溫和道:“這么巧,倒是正好和你們遇到。”
何邵說:“我哥也來了,沈總,給你們留了最前面的C位!”
沈庭宗說:“把發布會定在船上的主意不錯,你哥居然舍得把這艘借你?”
何邵很得意:“他不舍得,我躺在地上不起來,我媽和我嫂子把他揍了一頓,他只好借我了。”
夏頌白:?
夏頌白突然不尷尬了。
他要多向邵哥學習一下這種沒皮沒臉的精神。
一行人里,費亦滕雖然和沈庭宗不熟,但也拿過崇和之前某樣產品的代言,今年想要續約,所以也在和沈庭宗寒暄。
夏頌白和何邵落在最后面,夏頌白小聲問他:“都準備好了嗎?”
何邵說:“放心,哥做事你放心,保證萬無一失。”
夏頌白皺皺眉:“總覺得會出問題。”
何邵說:“能出什么問題啊?總不能沈總突然跑了吧。”
前面,沈庭宗問:“頌頌?”
夏頌白連忙說:“來啦。”
何邵給他比個放心的手勢,就看他迫不及待的跑過去,和沈庭宗手牽著手。
還是十指交扣!
何邵:……
這樣看,小夏告白了和沒告白也沒什么區別。
沈總這一手溫水煮青蛙,玩得實在是漂亮-
北京時間19:59分,夏頌白站在帷幕后,心緒忐忑。
帷幕掀開一瞬,一切的緊張情緒平復下去,只留下無數次練習之后的游刃有余。
他含笑向著場中臺下,以及攝像頭之外的無數觀眾問好:“朋友們,歡迎來到恒夏第一季度發布會。”
漆黑的會場,一瞬間燈光大盛。
他站在臺上,眉目含笑,冷靜從容,原本美麗的面孔,如同被打磨過的寶石,在無數人的矚目下,熠熠生輝。
這一刻,星光為他而閃爍。
沈庭宗坐在臺下,第一次抬頭仰望夏頌白,心中只覺得一片驕傲。
夏頌白從來不只是養在玻璃花房中的鮮花,他是樹,注定也會枝繁葉茂,他不必依靠在任何人的庇佑之下,自己就能綠蓋如蔭。
發布會全程近兩小時,中途沈釗、何邵和嚴默也分別上臺,介紹企業理念和產品數據,并且帶來了志愿者,現場進行演示。
和奧輝之前發布會上的遮遮掩掩,只用一些高深難懂的長難詞句來描述產品,就算現場演示,也只做最基礎的動作不同,恒夏的志愿者上來就是高難度動作。
使用腿部義肢的跳操、踢毽子、騎自行車,使用手部義肢的繡花、擰瓶蓋,做單手拉桿,鏡頭一點都不作假,全都拉到最近,因為是直播,連后期的可能都沒有,最真實地向所有觀眾展示恒夏義肢。
發布會開設了直播間,彈幕瘋狂刷屏。
【我靠,我都不會繡花!】
【666】
【和他們比起來,我好像才是殘疾人】
【帶了義肢,能當鋼鐵俠嗎】
【和恒夏一比,奧輝好像原始人】
【奧輝的機械義肢像是老爺爺過馬路,使用的時候得小心翼翼,還生怕出故障,恒夏這邊簡直暴打原始人了,感覺佩戴之后能打一套軍體拳】
【恒夏價格也比奧輝便宜】
【呵呵,便宜沒好貨,現在展示的是樣機,拿到消費者手里的,就是減配版本了】
【大家別急,我已經下單訂購了奧輝和恒夏的產品,后續測評,請關注@小瓜實驗室,第一手情報,盡在小瓜!】
……
發布會最后,夏頌白和沈釗、何邵一起上臺致謝。
三人一樣的英俊高挑,站在臺上,被燈光照耀,每個人都像是在發光。夏頌白站在正中間,兩個小時下來,身體已經很疲憊了,但聽著臺下一波高過一波的驚呼聲,心中的滿足感卻壓過了疲憊,讓他的精神格外亢奮。
他們成功了!
至少這場發布會成功了!
網上不再是一邊倒地覺得奧輝更好,甚至不需要他們去營銷,不少自媒體工作號已經自發下單開始測評。
夏頌白九十度彎腰鞠躬,場下掌聲雷動,他慢慢直起腰來,看到舞臺正下方,沈庭宗正凝視著他,一向公開場合情緒淡薄的沈總,也在為他用力鼓掌。
夏頌白忍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不是他演練過的那種冷靜的笑,而是完完全全發自內心的笑意。
他有點懂為什么成功男人都要有個背后的戀人了!
志得意滿的時候,看到喜歡人的臉,真的會爽感加倍!
下場時,夏頌白腳步輕快,沈庭宗已經在轉角等他。
他一頭撞進沈庭宗懷里,激動道:“沈總!你看到了嗎?”
沈庭宗說:“我看到了,你表現得很好。”
夏頌白眼睛亮得像是星星,看著沈庭宗,明明沒喝酒,但是像是有了醉意,特別想粘在沈庭宗身上:“我也看到您了,您就坐在下面,我看到您就一點都不緊張了!”
工作人員來去,他是全場的焦點,這一刻卻依偎在懷里,和他說這樣平淡甜蜜的話。
沈庭宗輕輕地笑,望著夏頌白的眼底,情緒濃得化不開。
身后,何邵用力咳了兩聲:“小夏!煙花秀要開始了!”
夏頌白猛地清醒過來。
他還有件重要的事沒做!
還好邵哥跑來提醒他了。
夏頌白問沈庭宗:“沈總,要去看煙花秀嗎?這可是我特別安排的。”
“特別”兩個字咬了重音,夏頌白狗狗眼看沈庭宗。
誰能拒絕他這樣的眼神?
沈庭宗說:“既然是你安排的,那一定要去看看。”
好耶!
夏頌白偷偷對著何邵比個“OK”的手勢,何邵也回了個“OK”,又偷偷摸摸溜走了。
——作為小夏的最強助攻,他得去確保一切都順利進行。
甲板上,陸陸續續圍了很多人,夏頌白厚著臉皮,帶著沈庭宗從人群里擠到了最前面。
夜幕降臨,大海深邃而神秘,如同很深很深的藍寶石,藏著千萬的時光。
駛入公海,氣溫降低,沈庭宗脫下外套,披在夏頌白肩上,夏頌白向著他笑了笑,手偷偷插在口袋里。
那里藏著他偷偷定制的兩枚戒指。
他想在今天,送給沈庭宗。
是回應沈庭宗曾經的告白,也是屬于他自己的告白。
第一點光芒射入空中,徐徐升至極高的天幕,停頓、凝固,而后綻開。
萬萬點光爍如同流螢,一瞬間將夜空點亮,碩大的煙花如同盛放的花朵,還未熄滅之前,便又有新的亮光接踵而至。
夜幕被映得如同白晝,贊美聲此起彼伏。
煙花最盛一刻,夏頌白手指微微顫抖,他深深呼吸,指尖握緊那小小的匣子:“沈總……”
沈庭宗看過來,鏡后的眼睛,在起落明滅的煙火下,也是一種瑰麗深邃的顏色。
心臟狂跳,雀躍著投向命定的幸福。
白色的霧氣沿著海面漂浮,煙花如同永懸不滅的日光。
夏頌白雪白面頰被風吹得微微發紅,他眉目如花,眼眸似星,聲音顫抖著說:“沈總,我喜歡你。”
海風是冷的,心卻熾熱。
光影重疊,人生在這一刻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沈庭宗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同過去每一次跳動都不相同。
小小的匣子打開,兩枚戒指并排放在一起。
一樣的鉑金材質,鑲嵌兩顆小小的鉆石。
沈庭宗擁有過很多很多的珠寶玉石,每一顆都價值連城,卻沒有一顆,比得過面前這兩枚戒指令他珍惜。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原本圍在夾板的人群自發地讓出一片空地。
煙花閃爍,他們卻比煙花更要耀眼。
夏頌白小心翼翼地將戒指遞到沈庭宗面前:“沈總,您之前要我認真考慮再來答復您。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對您的感情,會不會只是對長輩、對上級的敬佩依賴。
“但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喜歡您,我喜歡和您擁抱、喜歡和您親吻,我喜歡和您在一起,不只是對長輩、對上級那樣的感覺,我想要和您做更多的事,想要和您成為最親密的兩個人。”
他一口氣說完,說得很流暢,因為在心里翻來覆去,想過千遍萬遍。
他也會懷疑,自己對于沈庭宗,是不是只是雛鳥情節。
或許是因為沈庭宗總是無微不至地關心他、照顧他。
或許是在他被雨淋濕時,被人刁難時,被拋棄時,被無視時,只有沈庭宗,永遠在他的身邊。
或許是最初他穿書而來,為了結局而惴惴不安時,沈庭宗這三個字,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
有很多很多的或許,可是每一個或許,都能夠解釋他為什么會喜歡上沈庭宗。
是注定、是宿命,是無數個可能里唯一通往正確的道路。
夏頌白漆黑的眼睛看向沈庭宗的眼睛,他翹起唇角,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
他終于將藏在心里的話都說出來了!
不會再懷疑自己,不會再去輾轉反側,自己是否和沈庭宗相配。
他能清晰地知道,沈庭宗也在喜歡著自己。
那愛意太過具體,讓人根本無從反駁。
“頌頌……”四目相對,沈庭宗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太過驚喜,甚至無法克制,“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夏頌白輕輕地笑:“我也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真像是一場夢。
他沒有像原作一樣得到悲慘的結局。
他創辦了公司,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可以一同打拼的朋友。
而現在,他還得到了期待已久的愛情。
夏頌白拿起戒指,替沈庭宗戴入指中。
從來從容不迫的沈庭宗,原來指尖也會顫抖,握著夏頌白的手,很慢很慢地將那一枚小巧的戒指,推入他的第二指節處。
心意相通瞬間,世界也旋轉成花。
無數煙花,無數愛意。
萬眾矚目下,沈庭宗低下頭去,親吻夏頌白的唇角。
不是第一次,但終于名正言順。
第52章 52
52
沈庭宗心潮起伏, 緊緊握著夏頌白的手。
夏頌白比沈庭宗還要激動,抬起手來,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戒指:“我和沈總在一起啦!以后他就是我男朋友了!”
他們在一起了。
在談戀愛。
他是他的男朋友。
沈庭宗從來沒有想過, 談戀愛、男朋友這兩個詞, 會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他似乎已經過了談一段戀愛的年齡, 愛情是奢侈品,對他來說, 同樣也是如此。
但現在,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電影里喜歡一個人總要昭告天下。
因為只有告訴所有人, 才能宣泄心中的那份喜悅。
愛情平等無私, 降臨的時候, 無論是誰, 都無法阻擋。
何邵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了過來,起哄說:“還叫沈總?”
夏頌白嘿嘿一笑,甜甜蜜蜜說:“別的稱呼,私下再叫。”
剛剛他們倆互相告白那一幕,不少人都拍了下來,還有人問夏頌白, 要不呀把照片和視頻傳給他, 夏頌白通通說要。
何邵說:“放心吧, 我弄了一架無人機, 一直跟在你們頭頂,三百六十度都給你們拍下來了, 你們想怎么回味都行。”
夏頌白驚喜道:“謝謝邵哥!”
上次替沈釗策劃的告白失敗之后, 何邵就懷疑,難道是自己策劃的不行?
現在看來, 自己還是很有策劃天賦的。
主要是沈釗掉鏈子。
想到這里,何邵四處看了看,看到沈釗站在角落里。
人人都臉上帶笑,他唇角雖然也彎著,但眼睛里一點開心的情緒都沒有,只有淡淡的不舍和難過縈繞。
何邵和他是朋友,看他這樣,心里也有點難受,拿了一杯酒過去遞給他:“怎么樣?”
沈釗接過酒來:“什么怎么樣?你這個煙火表演挺不錯的,上次怎么不替我準備?”
因為這是小夏自己想出來的。
何邵不敢往他心上捅刀,只能干巴巴地承諾:“等你下次遇到喜歡的人,我保證給你弄個比這更大的煙花秀。”
沈釗知道他是安慰自己,配合地笑了笑。
前面,夏頌白接受完祝福,正被一堆恒夏的志愿者圍住表示感謝,夏頌白不太擅長應對這個,笑得有點傻傻的,轉頭時,忽然和沈釗對上視線。
看到沈釗的時候,他突然有點手足無措,站在那里,怔怔地看著沈釗。
沈釗對著他揮了揮手,咧嘴一笑,笑得陽光燦爛,像是他們剛剛認識時那樣。
就算得不到小夏,他也不希望小夏為他而傷心。
尤其是在小夏最開心的時候,他不會讓任何人來破壞氣氛。
包括他自己。
夏頌白一愣,旋即也沖著沈釗揮了揮手,對他露出個笑容。
沈釗看著他站在人群的中心,整個人都閃閃發光,大家都喜歡他,看著他的眼神都友善而艷羨。
侍應生推來香檳塔,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在煙花映照下熠熠生輝。
大家取下香檳,共同舉杯,慶祝沈庭宗和夏頌白的愛情。
沈釗遙遙舉杯,而后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何邵有點憂心忡忡看他,他說:“放心吧,我沒事。”
愛情不是他生活的全部,沈家人,永遠不會放任自己脆弱。
而且……
小夏和二叔在一起,看起來真的很快樂。
他輸得心服口服-
夏頌白伸手和沈庭宗碰杯,杯子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旁邊人群笑著喊:“喝交杯酒呀。”
夏頌白落落大方,有點期待看沈庭宗:“沈總?”
慶功宴都改成告白party了,玩嗨一點也沒什么。
夏頌白還挺好奇,沈庭宗會不會大庭廣眾和他和交杯酒。
大佬看起來好正經,私下里雖然夏頌白總被他逗得面紅耳赤,但是現在人這么多,夏頌白忍不住也想調戲一下他。
沒想到沈庭宗毫不猶豫,淡淡道:“可以。”
夏頌白反而愣了一下,沈庭宗已經將手伸了過來。
手腕纏住手腕,手中的杯子遞到彼此嘴邊,夏頌白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淺淺地呷了一口。
沈庭宗也喝了一口酒,卻被放開夏頌白,反倒順著力度,將他拉入懷中,和他親在一起。
舌尖卷著酒液涌入口中,令他回憶起那一晚,沈庭宗同樣也是嘴對嘴將酒喂給他。
只是那一晚的夏頌白,心里全是無措和慌亂,現在的他,卻可以盡情享受這帶著濃郁酒香的熱吻。
周圍的歡呼聲大得要命,夏頌白腦子亂哄哄的,心跳也很快,等沈庭宗放開他,他才發現自己的手臂正無意識地摟在沈庭宗脖子里。
夏頌白的臉是紅的,耳朵也是紅的,連頸中那顆小痣,也紅得格外瀲滟。
他整個人都像是一朵飽滿綻放的玫瑰,水露清甜,讓人淺嘗難止。
夏頌白沒想到沈庭宗會比他還放得開,感覺自己想要調戲沈庭宗,反倒被調戲了一下。
煙火終于燃盡,甲板上更大了,人群慢慢地回到了船艙里面。
夏頌白裹著沈庭宗的外套,只覺得這一天實在是太難忘了。
他剛要回自己房間,刷了刷房門卻沒有打開。
旁邊有個侍應生走過來,含笑遞給他另一張房卡:“夏先生,這是何先生提前替您準備的。并且預祝您今晚玩得愉快。”
什……什么啊。
夏頌白目光閃爍,接過房卡看了一眼房間號。
頂層的豪華包廂?
夏頌白坐著電梯上了樓,電梯門剛一打開,無數的玫瑰花瓣就涌了過來。
夏頌白差點被淹沒在里面,艱難地抬腿從玫瑰花瓣里面走出去,就看到套房里,居然還有個泳池,看起來是露天的,其實有個玻璃蓋子,就算是半夜心血來潮想要游泳也不怕冷。
夏頌白:“哇——”
這就是有錢人紙醉金迷的生活嗎?
身后電梯又響了一聲,開啟后,沈庭宗站在里面。
剛剛被夏頌白推開的玫瑰花瓣,又向著沈庭宗涌了過來,但沈庭宗個子更高,剛剛快埋到夏頌白膝蓋的玫瑰,只到沈庭宗的小腿,他很輕松地就走了出來。
看到沈庭宗的眼神,夏頌白下意識解釋:“不是我準備的!”
這一看就是邵哥安排的。
這么多玫瑰花,也太浪費了。
沈庭宗笑了笑:“我知道,剛剛何邵把房卡給我的時候,說是替我們安排了難忘的夜晚。”
沈庭宗看了看地上的花瓣,目光掃了一圈,淡淡道:“確實很難忘。”
夏頌白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沙發旁、椅子上、桌子、床邊,甚至泳池旁,只要能想到的地方,都被何邵貼心地放置了避丨孕丨套。
夏頌白:……
夏頌白感覺自己的臉熱的要爆炸了。
他的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漂亮得幾乎有點可憐。
沈庭宗輕輕地笑了起來,脫下外套隨手掛在一旁:“剛剛都是冷餐,我看你沒吃多少。要不要點個宵夜。”
沈庭宗說了,夏頌白才感覺到,自己確實有點餓了。
在食欲和肉丨欲之間猶豫了一下。
夏頌白:“我想吃漢堡。”
還是先填飽肚子吧。
客房服務很快就送來了漢堡,還搭配了冰鎮可樂。
夏頌白吃的時候,沈庭宗坐在一旁處理公務——
是的,大佬還拿了平板電腦過來,甚至現在正在開視頻會議!
夏頌白偷偷看他,工作時的沈庭宗氣場和私下里單獨相處時完全不同,很難形容具體的感覺,但是他只是坐在那里,哪怕不發一言,卻也能讓人感覺出那種游刃有余,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
就好像這些紛繁冗雜的公務,很輕松就能解決。
夏頌白有點羨慕。
要進化成大佬這樣舉重若輕,他還要學習多久。
不過一想到沈庭宗從小每天學習十幾個小時,夏頌白又不是很羨慕了。
沈庭宗忽然關閉攝像頭,伸過手來,拇指擦過他的唇角,將沾著的奶汁擦去。
夏頌白下意識想要舔舔嘴角,舌尖恰好擦到沈庭宗的指尖。
柔軟滑膩的觸感不過一拂即逝,沈庭宗神情未變,夏頌白還以為他沒感覺到,剛想繼續吃漢堡,就見沈庭宗將平板放到一旁,將他拉了過來,按在膝蓋上。
平板里,會議的聲音枯燥持續,英語為主,夾雜著不同國家的語言。
夏頌白有的能聽明白,有的聽不懂,但也顧不上去思考,那些人到底在說什么。
沈庭宗占據了他的唇舌,比任何一次都要洶涌猛烈。
原來大佬之前一直都在忍耐。
夏頌白只分心想了這一下,心神就又被完全拉了回來。
兩人吻得忘情,夏頌白半跪在沙發上,騎在沈庭宗的膝蓋上。
沈庭宗向后倚著,這個角度,夏頌白比他要高,看得到他的喉結,滾動幅度很大,頸中淡青色的血管,摸上去溫熱微凸。
夏頌白的指沿著他的頸滑到耳后,握著他的眼鏡鏡腿,小聲問:“可以摘下來嗎?”
沈庭宗說:“可以。”
夏頌白就慢慢地將眼鏡從沈庭宗鼻梁上取了下來。
沈庭宗的鼻梁很高,線條硬挺俊美,充滿了雄性侵略性的氣質,之前戴著眼鏡,很好地綜合了這種鋒利的質感,現在摘下之后,他狹長的眼是冰冷的顏色,眉心和鼻梁連成夸張而俊美的斜角。
夏頌白忍不住摸了摸沈庭宗的鼻梁,手卻被沈庭宗扯住,低下頭去,親吻他的掌心。
掌心被親得酥酥麻麻,平板里傳來聲音,用德語詢問這個問題沈庭宗怎么看。
夏頌白不敢發出聲音,哀求地看著沈庭宗。
沈庭宗唇角翹起,放開了他,手搭在他的腰上,同樣用德語回應。
夏頌白抓著他的手,感覺沈庭宗的手指很硬,指骨分明,兩人掌心貼在一起,沈庭宗的手比他大出整整一圈,沈庭宗的皮膚是冷得透明的白,夏頌白卻是羊脂玉一樣溫潤粉紅的白色。
兩只手對比分明,夏頌白努力將沈庭宗的手指打結,沈庭宗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抬手摩挲他的面頰。
夏頌白被摸得很舒服,像是被順毛的小貓。
沈庭宗的指滑到哪里,他就舒服得幾乎想要打顫,忍不住張開嘴,將沈庭宗的指尖含在嘴里。
沈庭宗說話的聲音停頓下去,與會的人員還以為是信號不好,耐心地等著。
夏頌白叼著他的指尖,用小小的齒慢慢地磨,察覺到沈庭宗的視線,他翹起嘴角,笑得狡黠肆意,像是吃定了沈庭宗現在拿他沒有辦法。
沈庭宗的呼吸長而深,終于說完了最后一句話。
而后他說:“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里。”
聽到沈庭宗說這句話的時候,夏頌白已經飛快地從他懷里跳了起來,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乖乖吃他的漢堡。
沈庭宗倚在沙發上看他。
他察覺到了,挑起眼睛,悄悄地看過來,眼珠又黑又圓,眼尾染著薄紅,眉目之間,盡是春情媚態。
沈庭宗問:“好吃嗎?”
夏頌白裝作不知道他在說什么:“還不錯。”
“還想吃嗎?”
夏頌白眨巴眨眼,故意問:“吃什么?”
沈庭宗的眼神本來就很深,聞言直接站起來走到夏頌白面前,夏頌白還坐在位置上沒動,沈庭宗已經俯下身來和他接吻。
夏頌白手指收緊,感覺自己要溺斃了。
沈庭宗卻突然放開他。
夏頌白不滿:“不是已經有名分了嗎?”
怎么又突然停了。
沈庭宗聲音里也帶著濃得要滴落的欲丨望:“去洗澡。”
夏頌白這才感覺到,自己手心里粘粘的,剛剛沈庭宗親過來的時候,他手里拿著漢堡,一用力,醬都溢了出來。
看起來臟兮兮的。
夏頌白看著掌心,莫名其妙臉紅了,乖乖起身去浴室。
走到門口,卻又轉過身來,笑瞇瞇問沈庭宗:“沈總,要不要一起洗?”
他之前喊“沈總”,很乖巧,現在卻帶著笑意,很甜,很勾人。
夏頌白說完,看沈庭宗沒反應,就覺得沈庭宗肯定也不好意思了。
嘿嘿,大佬雖然年紀比他大,但是兩個人的經驗是一樣的。
都是0。
大佬會不會啊。
自己可是突擊看了不少片子,萬一不會,豈不是還要指導大佬一下。
夏頌白走進浴室剛要關門,忽然伸出一只手來,攔住了房門。
沈庭宗站在他身后,鏡子里看去,比他高出一頭,寬大的肩膀,能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懷中。
夏頌白有點結巴:“沈總……”
“不是邀請我一起洗?”沈庭宗微微笑了笑,又問,“現在還喊我沈總?”
夏頌白腦子一抽:“二叔?”
沈庭宗眼神徹底黯下去。
男人都喜歡被喊一些很背德的稱呼,哥哥、爸爸,沈庭宗從來沒想過,最平平無奇的一聲二叔,也能點火。
沈庭宗忍不住想,如果把沈釗換成夏頌白,自己還能不能這么一心一意撫養他長大,一丁點歪心思都沒有。
答案是否定的。
他進來前,夏頌白已經在脫衣服了,襯衫解開,只留了最下面兩顆扣子,雪白的肌膚嫩得像是雪花,稍微用一點力氣,就會被熱得融化在指縫里。
沈庭宗反手關上了門。
水汽蒸騰,整間浴室都是白的,大霧彌漫,潮濕了眉眼。
連夏頌白的聲音,也顫抖濕潤得不成樣子。
兩個人第一次是在浴室里,都沒顧得上洗澡,兩個人就在鏡子前面開始了。
夏頌白雙手伏在洗手臺上,冰冷的大理石臺面又涼又滑,他扶不穩,手臂和膝蓋都在顫抖,沈庭宗發現了,就把他抱起來,放在臺子上。
夏頌白一抬眼,就能看到鏡中的自己,眼睛很紅,睫毛被淚打濕了,像是能滴落水。
身后的沈庭宗,腹部肌肉繃緊了,人魚線清晰,手很大,掐在他的腰上,表情再也沒有一點冷靜自若,額頭的青筋暴起,不再優雅,有點野蠻,卻性感得一塌糊涂。
折騰完之后,沈庭宗抱著夏頌白洗了澡,很細致地,從頭洗到尾。
浴缸的水滿了又溢出來,水波一波一波地拍打白瓷的水缸四壁。
夏頌白泡在水里,看著半跪在面前的沈庭宗,感覺自己像是小美人魚一樣,快要融化成泡沫了。
只是小美人魚是心碎消融,他是太幸福了,幸福到有點難以承受,痛并快樂。
等洗完澡,夏頌白被裹在浴巾里,他本來想自己走出來,但是腳剛一踩到地上,雙腿就是一軟,差點五體投地跪在沈庭宗面前。
沈庭宗笑出了聲,將他拉起來,抱在懷里。
夏頌白有點怕他:“沈總……”
剛一開口,沈庭宗就問:“什么?”
夏頌白連忙改口:“老公,我困了,想睡覺了。”
他剛剛觀察了。
喊沈總的時候,沈庭宗用五分力,喊二叔,是八分,喊老公的時候,恨不得把他整個人都頂起來了。
大佬原來喜歡自己喊他老公。
好甜哦。
夏頌白也很喜歡。
沈庭宗說:“我抱你回去。”
夏頌白感覺沈庭宗已經理解自己的意思了,放心地被他抱回床上,自己翻進了被窩里。
這還是他們倆第一次同床共枕!
之前大佬真的,無論再怎么激動,都會在最后關頭懸崖勒馬,然后堅決地回自己房間去睡。
要不是每次夏頌白都能感覺到熱意和硬度,都要對沈庭宗有一些不太恭敬的懷疑了。
但今晚,所有的懷疑煙消云散。
年齡無法定義大佬。
誰說男人二十四歲之后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懂不懂什么叫厚積薄發啊!
夏頌白屁股挨到床,感覺自己腰酸的不行,但是精神卻還是很高漲,翻了一圈,翻到沈庭宗身邊,摟著他的腰:“老公,你好厲害。”
他說話時帶著余韻后的尾音,自己都沒發現,聲音有點顫抖,撩撥得要命,妖精一樣。
沈庭宗之前覺得,自己并不會沉溺于欲丨望,后來遇到了夏頌白,整個人都被沖昏了頭,恨不得一口吃了夏頌白。
沈庭宗后來又覺得,能和夏頌白接吻已經很滿足了,親了之后才發現,不行,他必須要得到夏頌白,就算夏頌白不是單身,就算夏頌白已經結婚了,他也會違背道德,做夏頌白的裙下臣。
到了現在,已經徹底地得到了夏頌白了,可對夏頌白的渴望和愛意一點都沒有減少,反倒越深入越著迷,恨不得每一次都和他待在一起,不要分開。
原來愛一個人,能徹底改變自我。
如果沒有遇到夏頌白前,有人告訴沈庭宗,他會搶覬覦別人的未婚妻,和自己的侄兒爭風吃醋,甚至于公然搶奪,他只會覺得是無稽之談。
可原來不是。
為了得到夏頌白,做什么都不為過。
沈庭宗問:“想不想看老公更厲害一點?”
夏頌白:“誒?”-
何邵昨晚多喝了兩杯香檳,睡到十點多才起床。
他晃晃悠悠到了餐廳,看到夏頌白居然也在。
何邵打個哈欠,問夏頌白:“怎么這么晚才來吃飯?”
夏頌白看他一眼。
何邵哈哈大笑:“怎么樣,哥夠意思吧?替你準備的蜜月房是不是不錯。”
夏頌白欲言又止。
他真的很想問問何邵,放那么多套丨套干什么!
他以為沈庭宗是超人嗎?
就算沈庭宗是,他也不是啊!
餐廳門口,費以和費亦滕居然也現在才來,何邵喜歡熱鬧,招呼他們:“來這邊,一起坐。”
費亦滕看起來想過二人世界,被費以看了一眼,就乖乖過來了。
何邵問:“你們倆呢,怎么也這么晚才起床?”
費以微笑說:“昨天晚上有海豚群路過,還會和人互動。我對這個感興趣,小滕就陪我看了很久。”
何邵說:“我喝完酒就睡了,都沒注意到。”
夏頌白再次欲言又止。
他看到了。
但看到的時候,他正被沈庭宗壓在床邊。
他們的那個床上有個按鈕,按一下,墻壁就會變成半透明,看得到星辰大海,也能看到海里那群海豚。
夏頌白不小心按到之后,被嚇了一跳,夾得沈庭宗差點英明不保。
明明海豚不會說話,但夏頌白總有錯覺,覺得船邊那群海豚嘰嘰喳喳,一直抬頭看他。
夏頌白默默低頭吃飯。
費亦滕問:“怎么沒看到沈釗?”
何邵說:“昨晚就沒看到他了,我找人問問。”
何邵打了個電話,驚奇道:“昨晚沈釗坐直升飛機走了。這小子,跑這么快。”
夏頌白想起昨晚,沈釗在人群里對著他笑的那個畫面,心中有些不安。
他問何邵:“阿釗什么都沒和你說?”
何邵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因為有費家兄弟在,所以何邵只是很隱晦地說:“放心吧,阿釗最想得開了。”
夏頌白“嗯”了一聲,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等吃完飯,輪船正好也靠岸了。
昨晚的發布會各項反饋都很成功,但船上信號不好,更具體的數據要到岸上才能看到。
上岸之后,沈庭宗要回崇和,夏頌白要去恒夏。兩人親了親,各自上了一輛車。
車上,何邵還是哈欠連天:“怎么了,這么心神不寧的。”
夏頌白搖了搖頭:“沒什么,網上的反饋出來了嗎?”
何邵把平板遞過來:“百分六十五的好評度,剩下三十五里,有二十的奧輝死忠粉,剩下十五,持觀望態度,大概要等第一波測評出來,才會最終站隊。”
夏頌白看了看各項數據,眉心舒展:“看來數值才是硬通貨,對我們感興趣的自媒體人很多,甚至不用我們聯系,就自發地下單測評了。我們能省下不小的營銷費用。”
這一塊是何邵負責的。
他之前做自媒體的時候,掌握了不少的資源和人脈,能夠更加直觀地得到一手情報。恒夏昨晚發布會后,訂購人數不算特別多,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蹭熱度的網絡媒體人。
但這也是好消息,百分之六十五的好評,說明買家對他們的演示很滿意,只是擔心實物效果,買家謹慎一點,至少不會直接去購買奧輝,那就給他們留出了表現的空間。
何邵翻翻手機,看到不少狐朋狗友都發來賀電。
他覺得無聊,突然坐直了身子。
“我靠!”
夏頌白被他嚇了一跳:“怎么了?”
何邵說:“你和沈總昨晚的視頻,被人給發到網上了。”
第53章 53
53
昨晚告白時候, 看到的人太多,肯定會有人拍了發網上。
夏頌白不以為然:“把我和沈總拍的帥嗎?”
何邵看他還不知道事情嚴重,把手機塞到他手里:“你自己看標題!”
夏頌白掃了一眼, 也坐直了身子。
視頻拍的不錯, 角度很清晰, 漫天煙花下,夏頌白和沈庭宗親吻時的畫面, 甚至格外唯美。
像是拍偶像劇。
視頻標題簡潔明了:“夏頌白移情別戀沈庭宗, 叔侄共享一男。”
副標題:“是豪門真亂,還是另有隱情?”
正文寫得更是聳動:“夏頌白當年同銳藍大少廉晟訂婚時, 人人都說不般配, 只是夏頌白做小伏低, 誓要抓穩金龜婿。后來廉晟出軌, 夏頌白卻又干脆利落,兩巴掌結束了這場豪門婚約,賺得不少掌聲。
“都以為他是決定自立自強,不再依靠男人,沒想到轉頭就被崇和下一代繼承人沈釗,豪擲滿樓玫瑰告白, 兩人更是一同創辦了恒夏科技, 夏頌白搖身一變, 從掘金男孩變成風頭正勁的商場新貴。兩人郎才男貌, 倒也很是合拍。
“只是夏頌白志向遠大遠超常人,豪門繼承人還無法滿足他的胃口, 唯有真正的豪門大佬, 如今的崇和掌權人沈庭宗,才是他的最終歸宿。游輪一場煙火秀, 兩枚戒指,牢牢拴住大佬的心。如今看來,夏頌白一步步走得目的明確,普通豪門不夠,下任繼承人不夠,他要只要最高最好。
“但這一切,真的只是這么簡單嗎?十幾年前,沈庭鈞暴斃,崇和改朝換代,落在沈庭宗手中。沈庭宗這么多年從未戀愛,明確表示未來會將崇和交到沈釗手中,儼然一副叔侄相親的溫馨模樣。
“但他內心里,真的會甘心將自己多年打拼出來的崇和,重新還給沈釗?筆者在這里持反對意見,想必,夏頌白只是一個開始,以沈庭宗的老謀深算,只會一點點將沈釗手中的東西奪走,無論是夏頌白,亦或是崇和,沈庭宗都不會拱手相讓!”
視頻很火,文章更火,有八卦、有豪門恩怨、有隱私內幕,每一個點,都精準踩在互聯網的爆點之上,所以一經發出,瞬間便傳播量飛增。
夏頌白打開各種社交平臺,發現自己和沈釗、沈庭宗一起上了熱搜。
到處都是他的照片,從他和廉晟在一起開始,最近是昨晚,他和沈庭宗,在甲板上相擁熱吻。
每個時期,各個角度。
誰說生活沒有觀眾?
大數據時代,只要有心,一個人根本無所遁形。
網上議論紛紛,大家都在好奇,夏頌白是不是和廉晟戀愛中途就已經出軌沈釗,沈庭宗又是不是并不是真愛夏頌白,只是為了打壓沈釗才橫刀奪愛。
昨晚恒夏的發布會直播錄屏熱度也急劇飆升,不少人專程跑來看夏頌白,彈幕密密麻麻,幾乎看不清楚。
何邵就是做自媒體起家的,對這些東西了如指掌,一看就知道,背后肯定有操盤手,不然不可能全平臺一起引爆。
網絡民意是很好引導的,最開始定性之后,想要再去扭轉,需要花費十倍的力氣。
最開始放出視頻的那個人,言辭太犀利,對夏頌白一路的情史了如指掌,卻又似是而非,真假摻半,號雖然是小號,但背后寫稿的人絕對是個老手。
何邵剛想勸夏頌白別放在心上,就聽夏頌白笑了一聲。
何邵心中一緊。
完了,小夏不會被氣笑了吧?
何邵小心翼翼說:“你別把這些混賬話放在心上。”
夏頌白臉上卻沒什么負面的情緒,漫不經心說:“他們現在喊我‘商圈妲己’,說我去東南亞請了狐仙回來。東南亞那么熱,有狐貍嗎?”
何邵:……
夏頌白輕笑道:“邵哥,別替我擔心,我沒那么脆弱。這也是個好事,凡事最怕沒聲音,現在我和阿釗都在熱搜掛著,恒夏也狠刷了一波存在感。不管是好是壞,這波流量至少起來了。”
何邵沒想到他想的這么透徹,也放下心來:“你不在意就好。網上這些聲音,風向轉得快,沒人引導,三五天也就落下去了。網絡時代,娛樂至死啊。”
何邵有時候覺得,夏頌白現在有些表情,有點像是沈庭宗。
就是那種很云淡風輕,卻又舉重若輕的感覺。
讓人摸不透,反倒不敢小覷。
小夏真的一直在成長。
何邵把現在的夏頌白,和最初認識時的夏頌白比較了一下。
如今的夏頌白,身上的那種光芒,已經不是這種小小的風浪可以壓制下去的了。
如果是現在的夏頌白,肯定不會有人覺得他配不上廉晟,反倒會覺得,是廉晟高攀了。
紅氣養人,愛情也是。
夏頌白沐浴在事業和愛情里雙豐收,不容光煥發才奇怪了。
夏頌白忽然問:“阿釗到底去哪了?你能聯系上嗎?”
他這么一說,何邵也覺得不對:“這么大的事,他早就上了岸,肯定一早就知道了。怎么一直沒聯系我們?”
何邵給沈釗打電話,打了幾個,都無人接聽。
換夏頌白打,也是如此。
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都有點微妙。
昨晚沈庭宗和夏頌白正式在一起,沈釗當晚離開,第二天消息爆出,沈釗卻失去了聯系。
很容易就能讓人聯想到,沈釗因愛生恨,誓要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但夏頌白說:“阿釗不是這種人。”
如果沈釗真是這種人,就是說他們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包括沈庭宗。
夏頌白對沈釗有信心,對沈庭宗更有信心。
何邵詭異地被他說服了:“那他現在不會遇到什么危險了吧?”
夏頌白垂眸,給沈庭宗發了個消息。
沈庭宗很快就回了過來。
【沈庭宗】:“熱搜我看到了。”
【沈庭宗】:“阿釗現在和羅素父子在一起。”
【沈庭宗】:“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最后八個字,夏頌白眉目舒展,一下子就放松下來。
何邵卻還有點擔憂:“阿釗自己去和老羅素虛與委蛇?他不會玩火自焚吧。”
夏頌白微笑說:“沈總既然說了,就一定沒事。”
何邵被夏頌白話里那種全身心的信任感酸到了。
怪不得沈庭宗那么愛他,如果有個人,也能這樣信任自己,自己也愿意把一顆心都掏出來給他。
車子繼續往恒夏開,路上,夏頌白和何邵商量了一下,讓律師擬了律師函先發上去。
現在律師函的公信度也是大大下降,主要是網上不管多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家都要先發再說。
但不管有用沒用,至少姿態要擺出來,不然好像心虛一樣。
何邵說:“其實這個時候,崇和那邊和我們配合發是最好的。最好你和沈總能夠也都發個聲明。”
夏頌白猶豫一下:“沈總剛剛沒提,應該是有他的安排。我們先做自己的事。”
何邵聳聳肩,打電話聯系律師去了。
等他們下車,律師函已經擬好了,何邵還在打電話,找做互聯網的那些朋友,幫忙做一些正面的風向控制。
夏頌白剛要按電梯,旁邊突然沖出來個人,上前就要拽他:“夏頌白!”
只是還沒碰到夏頌白,就被保安給撲倒按在地上了。
那人被按著還在掙扎,夏頌白往旁邊讓了讓,避開他的手。
保安道歉說:“不好意思,夏先生。這人說要找您,我們把他攔下來了,沒想到他又偷偷溜進來。”
聞言,那人又激動起來:“你們放開我!我是他未婚夫!”
被保安給狠狠一壓:“老實點!”
夏頌白其實已經認出來,地上的人是誰了。
廉晟。
鬧成這樣不太好看,周圍已經有隱約的視線看了過來。
夏頌白說:“這人我認識,你們放開他吧。”
兩個保安半信半疑,小心地放開廉晟,還是護在夏頌白旁邊:“您真的認識他?”
夏頌白含笑:“真的。麻煩你們了,待會兒請你們喝奶茶。”
保安們連說不用,夏頌白按下電梯,問廉晟:“自己起得來嗎?”
廉晟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
他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看起來很狼狽陰郁,過去的意氣風發一點都沒有了,站在那里,有點塌肩,像是駝背一樣,老了不止十歲。
夏頌白沒打算和他多聊,隨便按了個樓層,問他:“來找我干什么?”
廉晟卻沒說話,瞇著眼睛看夏頌白,似乎夏頌白身上的光芒刺傷了他,讓他格外的不習慣。
夏頌白說:“那兩個保安肯定還在樓下守著,你不說就自己下去吧。”
想起剛剛被保安按在地上,廉晟手腕隱隱作痛,終于慢慢說:“我是想來問你一件事……”
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深深地望著夏頌白。
如果是以前的夏頌白,被他這樣看著,肯定會追問他到底是什么事。
可現在的夏頌白,掃了一眼樓層:“還有十五層電梯就停了。”
廉晟:……
痛苦撕咬著廉晟,他一次又一次地發現,夏頌白真的一點都不愛自己了。
沒有懷念、沒有留戀。
徹徹底底的不愛,連恨都沒有,是完完全全的漠視。
廉晟神情痛苦:“我看到網上的熱搜了……為什么送來戒指給我,小白,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好,知道我辜負了你,但我現在知道錯了,我會反省……我們能不能回到過去?”
回到過去,回去那個一切都沒發生的時間。
他是廉家唯一的繼承人,大權在握,人人都仰望他、愛慕他。
而夏頌白,也全身心地愛著他。
廉晟說:“無論你和沈釗或者沈庭宗發生過什么,我一概都不會計較,小白,只要你回到我身邊就好。”
廉晟覺得自己好偉大,為了愛情,居然能讓步到這種地步。
但夏頌白聽完他說的第一句話,就對他接下來的話沒了興趣。
還以為他專門跑來是為了什么。
浪費自己的時間。
夏頌白今天很忙,所以長話短說:“廉晟,既然你還沒清醒,那我就實話實說了。當初我沒喜歡過你,追你是為了嫁入豪門。但沒想到,你就是個草包。連到手的銳藍都能弄丟了,你拿什么和沈庭宗比?和你在一起過,簡直就是我的黑歷史。戒指給你,是怕你又來纏著我,沒想到事與愿違,還給你你也能找上門。早知道的話,我就隨便找個垃圾桶丟掉了。”
電梯停下,“叮”地一聲開門,夏頌白下了電梯,又回頭看了廉晟一眼。
“你連沈總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這是最后一次,你再敢來騷擾我,不用沈總出手,我就能找人收拾你。”夏頌白說完,又惡趣味地加了一句,“比如把你丟去抹布。”
如果是以前,這樣和廉晟說話,夏頌白會覺得很爽。
但是現在,他回味了一下,卻覺得索然無味。
剛穿書的他真是太傻了,居然覺得廉晟是什么很重要的角色。還小心翼翼地和他還有寧清糾纏了這么久。
現在想想,如果他早點轉換賽道,努力工作,好好地搞自己的事業,也不用和廉晟這個傻逼糾纏這么久!
現在對廉晟放狠話完全達不到他的爽點了。
只有他一路往上走,一路把恒夏做大做強,這種事業上的滿足感才能讓他的腎上腺素飆升。
夏頌白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電梯慢慢合攏,廉晟站在那里,失魂落魄。
視線定格在剛剛那一幕,走廊里日光明媚,一片盛大的潔白光芒里,夏頌白身上,雪白的襯衫,一塵不染的皮鞋,依舊漂亮的面孔,眼睛黑白分明,澄澈明艷,只是眼底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看著他,比陌路人都不如。
在這樣的夏頌白面前,廉晟突然懂了,什么叫自慚形穢。
就像夏頌白說的,他就像是一坨垃圾,被夏頌白迫不及待地丟進了垃圾桶里。
人會懷念失去的東西,卻不會想要再將垃圾從垃圾桶里撿回來。
他已經被徹徹底底地扔掉了。
而夏頌白,卻已經走進了新的人生。
絕望感淹沒了他。
沒有了夏頌白、沒有了銳藍。
這一刻,廉晟那樣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真的,已經失去了一切。
夏頌白進了辦公室,吩咐助理:“和門崗說,看到廉晟,直接丟出去。”
何邵打完電話,問他:“怎么?廉晟來騷擾你了。”
夏頌白:“來發神經。早知道我就不把戒指還給他了。”
何邵哈哈大笑:“他就是個傻逼,別理他。公關部說,下午安排了一場專訪,主要是采訪楊教授和志愿者,你到時候也出鏡,講述一下你為了說服楊教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夏頌白剛剛罵廉晟的時候信手拈來,現在卻有點害羞:“我也沒做什么,還是不用了吧。”
“怎么沒有?你可是大功臣……”
何邵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視線凝在手機上,徹底沒動靜了。
夏頌白問:“怎么了?”
何邵翻看手機,忽然一笑:“崇和那邊也發律師函了。”
但律師函不是重點。
何邵說:“沈總也發了聲明。”
沈庭宗之前是沒有社交平臺賬號的,為了這件事,他特意注冊,頭像用的則是他和夏頌白在火山口拍的那張照片。
照片里,夏頌白看著鏡頭,笑容明媚燦爛,而他看向夏頌白,視線專注至極。
冷硬漆黑的火山巖上,萬物生長,愛意蓬勃。
眼神泄露心事,他愛他,無法掩飾。
空蕩蕩的賬號里,只有一封長信,手寫的,字跡極為漂亮,每一筆都深思熟慮,并不像是草草寫就,只放出了一部分,是他和夏頌白的初遇。
夏頌白一直以為,他們的初次相遇是在商場的回轉大門前,他昏倒在沈庭宗懷中,可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
他們的初次相遇,還要更早。
昏暗積雨的天空下,透過鏡頭,沈庭宗早已先于夏頌白看到了他。
就像是沈庭宗先于夏頌白,深深地愛上他。
一眼,而后萬年。
中間多少愛意,沈庭宗并未展示在眾人面前,只在最后,淡淡寫道:“這封信是我寫給頌頌的情書,原本應當有個更浪漫妥帖的時機,當面遞呈到他的手中。只是流言蜚語太多,我不希望他因我被人非議。”
“一見鐘情是我,處心積慮是我,最后得償所愿,慶幸依舊是我。”
手機屏幕自動息屏,漆黑屏幕上,映出夏頌白的眼睛,眸中閃爍亮光,似是淚盈于睫。
沈庭宗一直都是那種情緒極為內斂的人,夏頌白根本想象不出來,沈庭宗居然會干出私下里偷偷寫情書給他這樣的事情。
可這樣一封長信,如果不是情至濃時又怎么能寫得出來?
那是無數個日夜的輾轉,無數個回眸的思念,愛與日月,交錯明滅,而他得償所愿,喜不自勝。
長信最上,沈庭宗@了夏頌白。
【沈庭宗】:“我愛你@夏頌白。”
在他發文三分鐘內,崇和名下所有合作過的企業個人、明星大腕第一時間趕來,紛紛轉發。一時之間,評論潮水一樣涌來,一半人在問,沈庭宗是誰,另一半網友,完全被沈庭宗的這則聲明震撼了。
【我的天,如果這都不算愛】
【他真的好愛,我哭死】
【沈庭宗天天工作這么忙,居然還有時間寫長信?】
【呵呵,我前男友一個月賺三千,和我說沒空滿足我不切實際的公主夢,天知道,我只是讓他和我說早安晚安而已!】
【所以男人如果愛你,就算身家過億,也會營造浪漫】
【沈庭宗身價何止過億,誰算過崇和現在的資產到底有多少嗎?】
【沈總字好漂亮!】
【靠,你們這些戀愛腦,只有我注意到,沈庭宗發文才五分鐘,一群金融大鱷和娛樂圈大佬全都來轉發了嗎?】
【這才叫權勢滔天啊!!!我終于知道小說里的霸總什么樣了!一聲令下,全世界都要祝福我們的愛情!】
【而且夏頌白和沈庭宗都好帥啊……kswl】
眾多轉發里,夏頌白注意到,失蹤了一天的沈釗,居然也轉發了。
【沈釗】:“雖然沒追到,至少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也是一家人。”
后面還配了個哭哭的表情。
作為三角戀的其中一環,如果沈釗一味解釋反駁,大家還不會相信,他這樣言辭輕松地轉發,倒是讓不少人覺得,他是曾經追求過夏頌白,但只是沒有追上,并不是什么被親叔叔橫刀奪愛這樣的狗血故事。
【u1S1,誰規定了叔侄不能同時追求一個人了?】
【我要是有夏頌白這么好看,不知道我會做出多少道德敗壞的事情】
【我要是有沈家人這么有錢,我第一件事就是忘本】
【樓上兩個笑死我了,不過也能理解,夏頌白真的很漂亮很討人喜歡啊,被很多人追太正常了】
【誰懂!叔侄同時愛一個男人,好刺激,誰能給我推幾本相同設定的小說?】
就像何邵說的,輿論風向變得太快了,稍稍推波助瀾,就會往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
之前網上都覺得夏頌白和沈庭宗的愛情并不單純,背后肯定有什么大陰謀,可現在,大家都覺得,沈庭宗和夏頌白的愛情簡直像是偶像劇一樣浪漫唯美。
真情實感最能感動人,沈庭宗的一封信,把背后爆料人的目的全給攪亂了。
何邵嘖嘖稱奇:“怪不得愛老婆的男人才能發財。”
如果沈庭宗不是真的這么愛夏頌白,私下里偷偷寫了情書,現在也不能這么及時拿出來公關。
夏頌白被感動得眼眶紅紅的,聞言翹起唇角,噼里啪啦地打字。
何邵問他:“發什么呢?”
夏頌白:“沈總都發文了,我也要轉發一下啊。”
何邵立刻跳去夏頌白的賬號,發現他發了個九宮格。
全是他和沈庭宗的照片。
他和沈庭宗在火山上,他和沈庭宗一起潛水,他趁沈庭宗睡著了,偷偷在沈庭宗身邊比了個耶,他和沈庭宗在甲板上擁吻……最中間一張,是他們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指節處,一對鉆石戒指熠熠生輝。
夏頌白配文:“我們相逢的日夜。”
何邵問:“你剛剛怎么不發?”
這些照片并不是同一個時間拍攝的,要有很多日夜朝夕相伴,才能抓拍下這么多的瞬間。
夏頌白發律師函的時候,如果配合這些照片一起,公關效果肯定更好。
夏頌白咳了一聲:“我本來想做成幻燈片,等以后紀念日的時候放嘛。”
但是現在看到大佬寫的信,他實在太感動了,所以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股腦全放出來了。
第54章 54
54
公海之上, 私家島嶼。
派對正是最熱時刻,處處燈紅酒綠。
無數衣著暴露的俊男美女擠在泳池旁跳舞,幾百刀一瓶的香檳被打開甩到天上, 所有人都沉浸在半瘋狂的氣氛里。
二樓, 沈釗坐在吧臺前, 手里端著一杯威士忌。
他旁邊的羅賓·羅素懷里抱著個皮膚雪白的小男生,一邊同他談笑, 哪怕沈釗回得冷淡, 羅賓臉上的笑意也一直不減。
旁邊助理忽然上前,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什么、羅賓臉色一變, 接過平板看了一會兒, 皺著眉頭看向沈釗:“你為什么突然在網上替他們解圍?”
沈釗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一個是我喜歡的人, 一個是我二叔, 我轉發替他們解釋,不是很正常?”
羅賓不悅道:“你明明答應了和我們合作!”
沈釗淡淡道:“我只是答應和你們合作,不是答應把自己賣給你們。”
羅賓養尊處優慣了,語氣冷峻道:“沈先生,你這樣做,我會懷疑你和我們合作的誠意。”
可惜沈釗卻完全不吃他這一套, 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安德烈人呢?只派你出來敷衍我, 應當是我更懷疑你們的誠意吧。”
羅賓勃然大怒:“你——!”
門卻突然被推開, 安德烈身邊的女秘書走進來。
羅賓看到她就大驚失色, 女秘書卻目不斜視,根本沒有看他, 只是恭敬地將一支手機遞給沈釗:“沈先生, 非常抱歉,先生身在國外, 無法親自來同您會面。他現在在線上,想要和您聊聊。”
沈釗淡淡道:“我喜歡和聰明人相處。”
女秘書微笑說:“是,我這就將羅賓少爺請出去。”
羅賓慢了半拍才聽明白,一時臉色又紅又黑,卻又不敢違逆女秘書,只能憤憤地站起身來,連門都不敢摔一下,就那么窩窩囊囊地走了。
等他走后,屋內安靜下來,沈釗這才接過手機:“羅素先生。”
電話那邊,安德烈·羅素一直安靜地等著,聽到沈釗的聲音,他微笑說:“真是抱歉,我現在分身乏術,只能讓我那個不成器的孩子陪你,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沈釗也笑了笑:“你們和我說,能從我二叔手里替我奪回崇和。我以為羅素先生有什么神機妙算,沒想到只是在網上抹黑這樣的小打小鬧。”
他語氣咄咄逼人,安德烈卻不動怒:“只是試探一下而已,沈庭宗這樣的人,想要絆倒他,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現在有你在,我們里應外合……”
沈釗不耐煩地打斷他:“直說吧,我不信任你。憑你,想要斗過我二叔,只是癡心妄想。我是要和你合作,但我未必只能和你合作,安德烈,如果你再不拿出點真東西給我看,我想,我也沒必要繼續在這里浪費我的時間了。”
沈釗說完,隨手將手機丟給女秘書,起身就要往外走,竟然不是威脅,而是真的要離開。
女秘書難得有些手足無措,想要攔他卻又不敢。
電話中,安德烈沉默片刻:“沈先生留步。”
沈釗說:“現在是你需要我,安德烈,請你搞清楚這一點,否則,我看你永遠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安德烈被一個比自己小這么多的晚輩這樣講,也難免有些不悅,但以他的城府,語氣還是很平和:“是我太過謹慎了。沈先生,雖然很多人都愿意為你雪中送炭,但請你相信,只有我們,才能幫助你得到最終的勝利。”
沈釗腳步停下,重新接過電話:“你說‘我們’……所以,這次的合作,并不是只有你和我兩個?”
安德烈笑道:“你需要朋友,不止我一個。沈先生,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當初你父母的死亡的真相嗎?”
沈釗心念一動,故意皺眉道:“難道不是空難?”
“只要你好好想想,你父母去世后,最大的受益者是誰,那就能明白,這件事絕沒有那么簡單。”安德烈卻只點到為止,勾起了別人的好奇心,卻又及時停下,“請稍安勿躁,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沈釗終于滿意,掛了電話之后回了自己房間。
房間床上躺了個男孩兒,渾身赤裸,只在關鍵位置綁了粉色的緞帶,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黑發黑眼,雪白的皮膚。
沈釗只看了一眼,就轉身出了門,吩咐侍應生替他換一間空房間。
侍應生為難:“這是羅素先生為您準備的。”
沈釗說:“我不需要,替我換房間。”
看他堅持,侍應生只好替他更換了另一套房間。
沈釗進門之后,靜靜坐在沙發上,許久沒有動作。
他過去并不知道,原來演戲是這么累的一件事。
這些天,他一直很忙,忙著調查當初父母去世的真相,終于讓他將線索查到了安德烈·羅素身上。
他在羅素父子面前姿態做足,表演一個為情所困的蠢貨。
網上那些黑料都是羅素父子授意人放出來的,為的就是用輿論來打擊沈庭宗。
同時,也是為了考驗他,是否是真心要背叛沈庭宗,同他們合作。
為了博取信任,他只能坐視羅素父子的行為,卻又到底無法徹底置之不理,轉發了沈庭宗的那封長信。
二叔……如果是你,在我的處境,你會怎么做?
再忍耐一下,安德烈應該就會帶他去見背后的那些人了。
那些曾經聚在一起,決定了他父母生死的那些人。
安德烈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當初父母意外去世,他和二叔相依為命,所有人只看到了崇和落在二叔手里,卻沒人看到,二叔為了崇和殫精竭慮,為了保護他,將他牢牢護在身邊一同進退。
那時沈釗年紀還小,并不知道當時的血雨腥風,只知道自己和二叔運氣不好,汽車出過車禍,身邊還有人食物中毒。
現在想想,步步驚心。
他們沒能斬草除根,現在又當他是個傻子,想離間他和二叔。
那他就演給他們看。
手機里,無數留言,有人問他到底和夏頌白什么關系,有人問他被夏頌白踩著上位什么感覺,還有人真心實意為他擔憂,覺得他隨時可能會被沈庭宗暗害。
最上方的聊天置頂里,有三條新消息。
【小夏】:“阿釗,謝謝你。”
【小夏】:“你一直沒有回電話,我和邵哥都很擔心你。”
【小夏】:“貓貓嘆氣.gif”
長毛的金漸層小貓,圓圓的臉,蓬蓬的身子,眼睛又黑又亮。
讓人很想,抱一抱他。
沈釗輕輕地笑了起來,好像一瞬間,那些疲憊和灰暗的情緒,就都被趕了出去。
好像一束光啊。
他想。
只要被照耀到,整個人都暖起來了。
就算他不能私有那束光,但至少,光芒曾經照在過他的身上。
沈釗克制著自己,回復說:“我沒事,之前信號不好一直沒看手機。過幾天就能回去了,公司這兩天辛苦你和阿邵了。”
想了想,還是加了個表情包。
【Z7】:“小狗搖尾巴.gif”
夏頌白大概也在忙著處理網上那些輿論,并沒有回他。
這間套房是新換的,因為比較倉促,甚至床上的四件套都沒有來得急鋪好。
沈釗拿著手機漫不經心地掃了一圈,發現并沒有攝像頭,這才從行李箱里取出一支手槍。
黑灰色的槍身冷硬,槍托最底刻著一行字。
To my beloved Shen.
贈予我最愛的沈。
這是母親送給父親的槍,作為他們兩人愛情的象征。
兩人的相遇并不浪漫,是在紐約的一場槍擊案中,父親舍身救下母親,兩人一見鐘情,曾經令人恐懼的硝煙,卻也在兩人對視時成了浪漫的象征。
這把槍至今嶄新,沈釗卻將它帶在身邊,連同十二發子彈一起,如同父母依舊陪伴在他的身旁。
沈釗手指修長,掌心寬大,握住手槍時,穩定至極。
他舉起槍來,自鏡中看去,槍口漆黑,致命而隱秘。
而他神情冷靜,從容不迫。
沈家人都會射擊,是興趣,也是天賦,二叔曾經親手教他,三點一線,瞄準后就不要遲疑。
他要保護二叔和小夏,如同這些年,二叔保護他一樣。
外面響起敲門聲,是羅賓得到了安德烈指令,來找沈釗一起去喝酒。
子彈退膛,沈釗將槍貼身收好。
拉開門,羅賓對他擠眉弄眼:“我送給你的那個小男孩,你把他趕走了?”
沈釗笑了笑:“不過是個贗品。”
羅賓哈哈大笑:“看來你真的一點都不將就。沒關系的,再過段時間,小夏就可以重新回到你的懷抱了。”
沈釗眉頭微動,做出一副驚訝狀:“為什么這么說?”
羅賓和他推心置腹:“我父親為了你,動用了他的很多人脈——你知道,現在的世界,人脈才是最珍貴的。”
沈釗很上道的表示:“安德烈對我的情誼,我一定會好好答謝。”
羅賓這才笑道:“這座島上,明天會有一場很盛大的宴會。而你,是我們宴會上,最尊貴的客人。”
明天?
沈釗神情微變,似是驚喜,又似狐疑:“都是什么人?”
“都是我父親的好朋友,同樣也是你父親的好朋友。”
羅賓笑了笑,看著沈釗的眼底,有些止不住的同情。
十幾年前,也是在這座島上,有一群人,決定了沈庭鈞的生死。如今,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一群人,卻又要推波助瀾,利用沈庭鈞的兒子,來對付沈庭宗。
沈家再尊貴,地位再崇高又能如何?
沈釗還不是被他們玩弄在股掌之間。
羅賓想起沈釗對他的傲慢無禮,現在心中就滿是暢快,對著沈釗,笑得開懷。
沈釗也對他笑,笑得溫和無害。
十二顆子彈,如果有空余,他不介意送羅賓一顆。
這一晚,沈釗喝了一杯伏特加后,早早入睡。
他酒量不錯,但是不常飲酒。二叔教他人要節制,只是這樣的時刻,他不喝一杯烈酒,害怕自己難以成眠。
第三天,羅賓按時到來,敲門時,沈釗已經自己拉開了門。
他身形高大,容貌英俊,羅賓之前看他的資料,他在哈佛是明星學生,走到哪里,都被人簇擁追隨,是羅賓最討厭的那種優等生。
而現在的他,笑容略顯冷淡,身上有一種很難形容的氣質。
如果羅賓再聰明一點,就能感覺到危險,但他現在,還沉浸在操控沈家人自相殘殺的興奮里,根本沒有注意到,沈釗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這樣的機會太少了。
那些人,很少會這樣聚在一起。
他們是群體,永遠隱在幕后,無形的手,卻在不同的領域操控風云。
只有這種事關他們個人的時刻,他們才會難得出現。
上一次,是為了沈庭鈞的天堂花,如果沈庭鈞成功,足以動搖整個北美醫藥市場。
這一次,是為了沈庭宗。
——就只是為了他這個人。
只要沈庭宗在一天,就永遠無法被他們掌控,像是一顆很深很深的釘子,碰一碰,就會把他們扎得更深更痛,讓他們如鯁在喉。
沈釗知道,自己還不夠格被他們正視,但被他們小覷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可以接近他們。
然后……
“沈先生。”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沈釗腳步一停,神色從容地含笑問:“怎么了?”
負責看守的亞裔面孔男人看了他兩眼:“請您來一下。”
羅賓將他送到外面的走廊,就沒有了進來的資格。
沈釗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門,手下意識地握緊已經上膛的手槍,男人神色一動,沈釗知道不對,剛要躲,背后,另一個同樣高大的男人已經伸出手來,在他頸后一捏,沈釗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等再睜開眼時,沈釗發現自己正坐在沙發上。
頸后隱隱作痛,貼身藏著的手槍也不見了蹤影。
沈釗聽到有腳步聲,輕快地向他走來,他神情黯淡下去,卻又隱含著狠勁。
原來安德烈他們早有準備,已經發現了他的計劃。
到底功虧一簣。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這些人利用他來威脅二叔,威脅崇和。
必要時候,他不介意魚死網破……
“阿釗,你醒了?”
沈釗猛地抬起頭來,眼睛不適應光線,眼尾流出生理性的眼淚,有只柔軟的手,溫柔地替他遮住眼睛。
香甜的牛奶和玫瑰氣息自指尖飄了過來,夏頌白問他:“你還好嗎?”
沈釗如墜夢里:“……小夏?你怎么會在這里?”
“是我。”夏頌白看著他輕輕笑了起來,“我和沈總一起來的。”
沈釗下意識抓住夏頌白的手,感覺到掌心里真實存在的觸感,終于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另一側的沙發上傳來一聲淡淡的笑,沈釗瞇起眼睛,強忍著不適看過去,就見沈庭宗居然真的坐在那里,修長指間把玩著被他隨身攜帶的手槍,十二發子彈并排放在面前的茶幾上,橙黃色的彈身在燈光下,散發一種黃金一樣迷幻的光澤。
光和影折出弧度,以沈庭宗高挺的鼻梁為界,半邊面孔沉在影中,另外半邊如同浮出水面的神像,在朦朧的光暈中,英俊到失去真實感。
察覺到他的視線,沈庭宗微微笑了笑,問他說:“這就是你的計劃?單槍匹馬,騙他們過來,然后一人一顆子彈?”
沈釗喉中發緊,明明一個人來面對安德烈他們時心情還很平靜,現在面對沈庭宗,卻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沈庭宗放下槍,淡淡道:“有勇無謀。死了他們,難道就能替大哥大嫂報仇了?”
夏頌白小小聲說:“沈總,你別罵阿釗啦。”
沈庭宗雖然看起來溫和,但在管教沈釗的時候還是很嚴格的。
沈釗下意識就想讓夏頌白不用為自己求情,免得二叔連他一起批評。
沒想到沈庭宗只是看了夏頌白一眼,似是想要說些什么。
夏頌白湊過去,在沈庭宗身邊坐下,挽著沈庭宗的手輕輕晃了晃,沈庭宗臉上就露出個淡淡的笑來,反手握住夏頌白的手。
居然真的不再教訓他了!
看著夏頌白和沈庭宗這樣親密,沈釗有些失落,卻又有些想笑。
夏頌白對著他眨了眨眼,沈釗忍不住也對著他露出個笑容。
沈庭宗將槍丟給他:“膽量倒是不小,對自己的槍法這么自信。”
沈釗知道,這是二叔不生他的氣了。
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問:“二叔,安德烈他們呢?”
沈庭宗不語,角落里,姚秘書走出來,微笑說:“沈總已經將他們提前扣下了。”
沈釗愣了一下:“提前扣下了?”
姚秘書拿著遙控器打開大屏幕,屏幕分割成幾塊,露出八張養尊處優的面孔,如果是在平日里,一個個高不可攀,風度翩翩,可現在,卻個個汗流浹背,半點風度沒有——
任誰被全副武裝的雇傭丨兵拿槍指著,也不可能從容得起來。
沈釗看著他們,半晌,低聲問:“就是他們?”
沈庭宗說:“你不是都查到了?”
沈釗卻還是怔怔的。
他查到過,在無數資料里看到過他們,他以為自己會痛恨他們,會問他們,到底為什么要謀殺自己的父母。
但現在,看著這些狼狽不堪的面孔,沈釗只覺得滑稽。
脫離了金錢、權勢,他們是那樣的軟弱無能,所以才會死死地握緊手中擁有的,生怕被人搶走。
他們比起自己的父母,如同腳邊的爛泥。
根本不配相提并論。
沈釗問:“二叔,那現在我們要怎么辦?”
沈庭宗微微笑了笑,淡淡道:“等著就好。”
沈釗有點茫然,夏頌白替他倒了杯熱水,小聲和他說:“阿釗,你真是嚇死我們了。”
昨天大佬突然帶著他坐私人飛機過來,雖然怕嚇到他,提前和他說了,已經預備了人手,控制了整座島,但夏頌白一路上還是超級緊張,生怕過來之后就看到沈釗的尸體。
沈釗愧疚道:“抱歉,我太沖動了。”
夏頌白:“阿釗,你不用抱歉。我覺得你能來這兒,就是沈總允許的。”
沈釗有些驚訝:“為什么?”
夏頌白:“如果沈總不允許,你上一秒和安德烈接觸完,下一秒就被沈總關起來了,哪里還能跑到島上,當孤膽英雄?”
沈釗被說得面紅耳赤:“我只是覺得機會難得。”
夏頌白笑道:“沈總肯定是想鍛煉你,你自己能查出這么多來,我覺得沈總也很為你驕傲的。”
沈釗有點激動:“真的?”
他倆說悄悄話,沈釗這一聲有點大。
沈庭宗看了他們一眼,沈釗和夏頌白連忙都老老實實低下頭做乖巧狀。
沈庭宗輕笑一聲:“你能做到這一步,確實很出乎我的意料。我現在才能確定,你已經長大了。”
沈釗心頭一松,可是眼眶卻紅了:“二叔,我真的想替爸媽報仇。”
沈庭宗說:“不只是你,這些年,沒有一刻我不想為他們報仇。”
十四年前,他們最親的親人被奪走,從此日日夜夜,永志不忘。
沈庭宗說:“你查到的東西,我只會比你更早查到。但我還是留著他們到了現在,是因為我覺得,大哥大嫂的仇,應當由你親手來報。”
那些人,只配做一塊磨刀石,也算是最后發揮了一點用處。
沈庭宗看著沈釗,如同望著自己親手鑄就的一柄寶刀。
這一刻血脈傳承,沈庭鈞沒有看到他的長大,他卻能夠見證沈釗的成熟。
姚秘書看了看時間,操控屏幕,全世界同一時間,所有社交平臺上同時自動跳出新聞詞條。
屏幕上的八張面孔,他們所代表的八家跨國財團的背后黑幕,被毫不遮掩地暴露在全世界面前,網上激起軒然大波,但一向敏感的網站,卻對這些新聞視而不見,甚至給出了最佳的廣告位置推波助瀾。
與此同時,股市波動,有一雙看不到的大手,悍然發動,同時向著八家財團進攻,很短時間內,便摧枯拉朽般完成了一波收割。
但這只是第一波序幕。
后來這一日,被稱作“黑色星期三”,美股崩盤,國際金融劇烈震蕩,八家跨國巨頭悍然倒下,脆弱到令人目瞪口呆。不少金融專家分析,這背后一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這不過是為十四年前逝去的兩條生命,奏響遲到的挽歌。
“只是奪走他們的生命,實在是太過簡單。只有奪走他們最在意的,實現他們最恐懼的,他們才會知道,什么叫做痛苦和后悔。”
屏幕上,那些人神情各異,有痛苦,有遲疑。
但沈庭宗知道,他們還沒有徹底地絕望。
他們都曾經成功過,所以還在想著東山再起,想著如何分割拯救自己。
沈庭宗的語氣里沒有多少情緒,只是淡淡地說:“放他們回去吧。”
沈釗疑惑道:“二叔,我們就這樣放過他們?”
沈庭宗笑了笑:“當然不會。”
鏡頭仍舊跟隨著他們,能看到他們如同困獸,不安,怔忪,緊張,憂慮,無數指令發出,他們正努力挽救自己。
卻在同一時刻,一切靜止。
三不管的海洋深處,八艘船同一時間爆出火花。
如同十四年前的一幕重演,飛機自高空墜入大海,而如今,輪船同樣緩緩沉沒入海洋深處。
這并不是一個一蹴而就的過程。
沉沒的過程很長,長到船上的人甚至會有所錯覺,覺得或許可以逃出生天。
但當他們用盡了全部的努力之后就能知道,一切只是徒勞。
他們會在最深的絕望和痛苦里死去,包括安德烈·羅素在內的八人,沒有一個可以逃脫。
屏幕關閉,沈釗熱淚盈眶,沈庭宗卻不再觀看,起身向外走去。
夏頌白跟在他的身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陪著他。
大海依舊蔚藍深邃,天空澄澈,不因任何人或事而改變。
兩人立在海邊,夏頌白忽然問:“沈總,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沈庭宗說“好”,夏頌白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腰,將頭貼在他的胸口。
沈庭宗原本站的筆直,卻在被夏頌白抱住的時候,下意識地俯下身來,兩人的身體太過契合,已經有了足夠的默契,只需要一個瞬間,就能找到最適合兩人的姿勢。
夏頌白能感覺到,沈庭宗緊繃的肌肉慢慢地放松,在他懷中,一直為所有人遮風擋雨的男人,也終于可以將背負了十四年的重擔卸下。
第55章 55
55
兩人緊緊擁抱, 看著太陽漸漸落入地平線,海風輕柔,萬籟俱靜, 只能聽得到海浪一波一波拍打礁石, 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沈庭宗抱他抱得很緊, 就像是想要和他整個人合二為一。
夏頌白心中寧靜,只覺得只要和沈庭宗在一起, 好像一切都能夠迎刃而解, 再也沒有什么困難是跨不過去的。
原來從喜歡的人身上,真的能汲取力量, 讓他知道, 自己再也不是孤軍奮戰。
而他現在, 也愿意為沈庭宗提供能量。
所以就算被沈庭宗抱得有點發疼, 夏頌白也什么都沒說,反而有點享受這種被全身心包裹的感覺。
很有安全感,像是永遠不怕會失去。
這大概就是好的戀愛吧,根本不會患得患失,因為一切可能擔心焦慮的隱患,都已經被提前消滅了。
夏頌白忽然說:“我好喜歡你。”
傍晚的光是很溫暖的橙紅色, 落在他的面頰上, 將他瓷白的肌膚染得鮮活生動, 他的眼眸漆黑, 看人的時候一心一意,讓人根本舍不得移開眼睛。
沈庭宗情不自禁親吻他的額頭:“我愛你。”
啊, 就是這樣。
只要他給大佬百分之一, 大佬就愿意回饋給他百分之百。
夏頌白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只掰玉米的小狗熊,很努力地往自己的小背簍里塞沈庭宗給他的愛, 但實在是太多了,根本來不及全都撿起來。
夏頌白忍不住偷偷地笑,沈庭宗鼻尖在他面頰上蹭了蹭,問他:“笑什么?”
夏頌白發現,沈庭宗很喜歡這種很親昵的小動作。
很巧,他也喜歡。
夏頌白也在沈庭宗頸中蹭了蹭,嬌聲說:“我就是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遇到你。”
這種情侶之間的話,聽別人說很酸,但是自己說的時候,感覺卻完全不同。
因為這都是他發自內心的真心話。
沈庭宗抱他的手又收緊了一些:“是我更幸運一點。”
夏頌白開玩笑說:“沈總,你好攀比哦。”
沈庭宗輕笑:“你好像還沒喊過我的名字。”
好像是誒。
夏頌白眨眨眼:“您不喜歡我喊您沈總?那二叔呢?還是老公?”
他故意喊得嬌聲嬌氣,讓人聽得心浮氣躁,很想狠狠地揉一揉他。
沈庭宗拿他沒辦法,用力親了他一口。
他像個捏一捏就會發出聲音的毛絨玩具,軟綿綿的依偎在懷里,被沈庭宗親得發出小小的悶哼,乖得出奇。
兩人的唇分開,夏頌白眼睛亮亮的:“庭宗。”
沈庭宗心神一蕩。
夏頌白察覺到了,故意又喊:“庭宗!”
如火的夕陽中,他比火焰日光更加明亮絢麗。
再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沈庭宗都會記得這一幕,漂亮的夕陽下,是更漂亮的青年,烏發紅唇,雪白的肌膚像是將要融化在日光里。
他何其有幸,能夠得到他。
夏頌白乖乖和他依偎,忽然小聲說:“庭宗老公大人,我有事要報告。”
沈庭宗失笑:“這是什么稱呼?”
夏頌白:“你不喜歡嗎?”
沈庭宗嘆了口氣,淡淡道:“我老了,已經追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潮流了。”
夏頌白被逗得哈哈大笑,伏在沈庭宗胸口,撥弄他襯衫上的扣子:“我是在想,等回去以后,我們要不要試試在海邊……”
沈庭宗故意問:“在海邊干什么?”
夏頌白哼了一聲:“釣魚啊,還能干什么?”
沈庭宗說:“你不是已經釣上我了嗎?”
夏頌白說:“我又不故意的。”
本來想釣的,才不是他。
他眼里閃動著狡黠漂亮的亮光,沈庭宗有時候覺得,自己已經為他神魂顛倒。
這種感覺很危險,像是喝醉了酒,但是卻讓沈庭宗沉淪。
如果此生,一定要選擇一樣東西沉迷成癮。
他很慶幸選擇了夏頌白。
沈庭宗又親了他一口,在他耳邊低聲說:“我在馬爾代夫有個小島,到時候,你想什么時候在海邊都可以。”
夏頌白是故意逗他的,可沈庭宗這么一本正經地回他,夏頌白反倒自己害羞了,臉紅紅的,故作鎮靜說:“好啊,我最喜歡釣魚了,到時候我要釣一天魚。”
沈庭宗說:“可以。”
夏頌白:?
夏頌白:“可以什么啊!”
大佬確實可以,他不行啊!
真的一整天的話,他真的會死。
沈庭宗說:“這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夏頌白在他懷里磨來磨去,很明顯把沈庭宗蹭得有了反應。
可沈庭宗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要不是夏頌白貼的近,感覺到自己小腹那里被戳出一個很深的坑來,還以為沈庭宗真是個鋼鐵戰士,完全不會為美色動搖的。
但是一想到在有些時候,沈庭宗恨不得能把他弄死。夏頌白就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夏頌白再接再厲,又去咬沈庭宗的耳朵。
沈庭宗忽然拉住他,語氣很平淡,但是掌心很熱:“不許鬧了。”
夏頌白說:“不要一整天。”
沈庭宗說:“好。”
夏頌白又懷疑了:“真的假的?”
沈庭宗說:“全聽你的,頌頌寶寶老婆大人。”
最后幾個字,他是低下頭,貼著夏頌白耳朵喊的。
夏頌白感覺,自己的耳朵轟的一下就燒了起來,連帶著整個人,肯定都是通紅通紅的。
啊啊啊,大佬怎么會這么喊他!
雖然是他這么調戲大佬的,但是……大佬的聲音真的好性感。
夏頌白可恥地發現,自己一下子也伯了起來。
兩個人在海灘上,明明開始是很溫馨的畫面,現在全都心浮氣躁了。
屋內,沈釗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沈庭宗和夏頌白回來。
他還以為是沈庭宗還有什么安排,耐心地又等了一會兒,等到該吃晚飯時間,實在沒忍住,給夏頌白打了個電話:“你和二叔去哪了?還回來吃飯嗎?”
電話那頭,不知道是信號不穩還是怎么,夏頌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呃……我們先不吃了。”
沈釗還想再問,那邊,夏頌白忽然嗚咽了一聲。
電話掛斷,沈釗還沒反應過來,回味了一下,猛地臉也紅了。
電話掉在地上,夏頌白滿臉都是眼淚,哭著求饒說:“二叔,我錯了。”
沈庭宗還是慢條斯理,因為很慢,感覺尤其分明。
兩人站在鏡前,夏頌白半跪著,全靠沈庭宗拉著他,才沒有徹底軟倒下去。
鏡子擦得干凈剔透,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夏頌白覺得自己成了個容器,像是什么套丨子一樣。
這種想象太羞恥了,他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可沈庭宗偏偏要問他:“不喜歡看嗎?寶寶,你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好看。”
夏頌白皮膚本來就白,稍微一捏一掐,就泛著紅。
現在他身上全是紅痕,后面還有兩個巴掌印。紅和白分明到刺眼,讓人看到,就血脈僨張。
夏頌白聲音沙啞,卻又很軟很黏,尾音拖得很長,像是難過,卻又帶著勾人的媚意。
沈庭宗不放過他,從身后伸出手來,掐著他的下頜,強迫他抬起頭來看過去。
這種時候,沈庭宗反倒格外強勢,夏頌白有點怕他,卻又有點享受這種感覺。
這種反差感,就好像沈庭宗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完全變了個人。
獸性大發。
這個詞實在太合適了。
夏頌白腦子里暈暈乎乎,沈庭宗把手指伸進他的嘴里,玩他的舌頭和尖尖的虎牙。
他好像被物化了,身上每個地方都可以供沈庭宗享受。
但他不反感這種感覺,在這種時候,他愿意全身心地投入,甚至可以說,他很喜歡這種被心愛的人完全掌控的感覺。
他們的身體,好合拍。
靈魂契合已經很難了,連身體相性都這么好,夏頌白有點相信,他和沈庭宗是天生一對了。
沈庭宗忽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雪嫩渾圓的肩膀上,多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在想什么?”
夏頌白下意識就把心里話說了出來:“我在想……我好喜歡被你幹。”
他說完就后悔了。
完蛋了。
果然,本來就一點空間都沒有,聽他說完這句話之后,更是膨脹到夏頌白有點翻白眼的地步。
感覺完全被占滿了。
從身到心,連靈魂都灼燒。
夏頌白哭唧唧,可也怪不了沈庭宗。
誰聽他說這么浪的話,都會有反應。
可以說,沈庭宗已經很克制了-
沈釗和夏頌白突然離開,整個恒夏只剩下何邵一個人支撐。
兩個人回來的時候,何邵簡直要哭了:“你們把這么大一灘事都丟給我,跑哪去了?”
沈釗笑了笑:“我們去島上度假了。”
何邵嫉妒得都要變形了:“怎么不帶我一起!不行!我也要放假,這兩天累死我了,該你們辛苦了。”
夏頌白笑道:“邵哥,那可不行,你可是我們主心骨。我們不在恒夏能轉,你不在,恒夏是真轉不了。”
他嘴巴甜,哄得何邵龍顏大悅,總算不生氣了:“你是不知道,這兩天出了多少事兒。不只是港內,全世界的金融圈子都地震了。”
其實是他不知道。
夏頌白作為親身體會的那個人,現在還覺得有點不真實。
海島上那一瞬間,無數數據流動,看起來高不可攀的龐然大物,在沈庭宗的一個示意下便轟然倒塌。
雖然以前就知道,沈庭宗是原作中的大反派。
但夏頌白還是第一次這么真實地體會到,什么叫做翻手為云。
大佬簡直帥爆了!
好像拍電影一樣。
體會過那種感覺,現在三個人圍在一起討論怎么能讓恒夏的產品賣得更多更好,這么接地氣,才終于讓夏頌白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大佬帥是大佬自己,他還是要好好努力工作。
就算不能追上大佬,起碼能拉近距離。
上次的發布會很成功,恒夏這邊抓緊生產,一周時間,第一批訂購的產品準時發貨。
這一批義肢真正的用戶買的少,大部分都是測評博主。他們很多都身體健全,所以花樣百出,中規中矩的找了殘疾人志愿者幫忙測評,有的是通過app操控,有的則直接抓著義肢,當做外接骨骼來使用。
用志愿者幫忙測評的,一律得到了好評,有個志愿者甚至用著用著潸然淚下,說自己一定要攢錢買一個,那個測評博主也很會變通,當即表示等測評結束,這款義肢會無償贈送給他,配上音樂,弄得特別感人。
別的方法測評的玩花活的比較多,夏頌白就看的一直在笑:“這個人把義肢固定在方向盤和剎車上,然后自己坐副駕駛操控,被交警給攔下來了。現在大家都在討論,他這屬于無人駕駛還是有人駕駛。”
沈釗說:“奧輝前幾天的發布會,大概是感覺到了壓力,具體數據都沒公布,只做了一堆假大空的宣傳片。第一批訂購的產品,也跳票了,原定是和我們一樣一周發貨,目前已經推到下個月了,現在網上都在罵他們。”
夏頌白笑得更開心了:“沒想到奧輝自己也在替我們宣傳啊。”
和恒夏比起來,奧輝反倒像是個初出茅廬的新手,所有方面都被恒夏狠狠碾壓了。
果然,測評出來之后,訂單就陸陸續續地來了,某一天,夏頌白突然接到個電話,居然是權少泊打來的。
權少泊這個人,雖然嘴巴賤賤的,還愛發垃圾短信,但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果然,一接起來,權少泊就開門見山:“你們橫線現在的生產線,最多能生產多少?”
夏頌白下意識報了個大致數據,然后警惕地問權少泊:“你問這個干什么?”
不會是想收購他們吧!
權少泊呵呵一笑:“你叫聲好哥哥聽聽,我就告訴你。”
夏頌白:……
夏頌白無語道:“權總,沒事我先掛了。”
“讓你叫聲好聽的都不愿意。”權少泊嗤笑一聲,“給你送大訂單來了。”
還真是大訂單。
權少泊這人路子廣得很,居然能把義肢送進大院里面,那位首長手底下有個兵王,出秘密任務的時候負了傷,雖然還留在隊里,但是也有點一蹶不振。
首長看著心疼,權少泊的義肢一送過去,首長連連稱贊:“小伙子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現在是還沒適應好,等適應好了,我看甚至和之前也沒什么區別。”
這簡直是金口玉言,權少泊趁機就替恒夏要了個大訂單。
北京那邊出資,替部隊里受傷的訂制義肢,不論在役還是退役。
夏頌白聽完震驚了:“權總,你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權少泊被他給逗笑了:“我對你好不好?”
夏頌白斬釘截鐵:“好!”
權少泊說:“那下次別不回我消息,成嗎?”
夏頌白被他說得都不好意思了:“那你能不能別一口氣給我發十幾條褲子?”
他真的分不清到底有什么區別。
權少泊哈哈大笑,明明沒有看到夏頌白,卻似乎能想象出他的樣子。一定是漂亮狡黠的一雙眼,眼尾微微挑著,又天真又明媚,卻又帶著撩撥人心的眼波,讓人心甘情愿,就為他著迷。
權少泊問:“你和沈庭宗,最近怎么樣了?”
夏頌白笑著說:“很好啊。等忙完這段時間,我還打算和沈總出去度假呢。”
“蜜月旅行啊?”權少泊說不上是嫉妒還是羨慕,聽著夏頌白輕松的語氣,只覺得心里空蕩蕩的,“那我得多給你弄點單子,免得你過得太舒服了。”
夏頌白:?
他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權少泊說:“小夏,祝你幸福。要是不幸福,記得來找我。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開口,我隨時愿意接手。”
他還是太晚了。
晚了一步出現,晚了一步明白自己的心意。
甚至連正式的追求爭搶都沒有,就直接出局了。
那時他只以為夏頌白是他生活的小小調劑,是曇花一現的心動。等回過神才知道,自己原來真的很喜歡夏頌白。
如果是別人,他一定會橫刀奪愛,把夏頌白搶來藏好。
可惜是沈庭宗。
沈庭宗那天雷霆一怒,震蕩的風波甚至連北京都驚動了,卻也只是說:“他忍了十四年,就隨他去吧。他有分寸。”
評價這樣高。
權少泊隱隱嫉妒,卻又悵然若失。
他想得到夏頌白,大概只能等著沈庭宗自己放手了。
但……那可能嗎?-
接了權少泊送來的大單子,恒夏算是一炮而紅了。
官方認證,奧輝拿什么比?
夏頌白三個人痛并快樂著,連續加班了大半個月,一切終于上了正軌。
何邵大手一揮,請全公司吃飯,夏頌白也去了,三個人一起挨個給每位同事敬酒,然后同事們又跑過來給他們三個敬酒。
夏頌白酒量一般般,喝得一張小臉通紅。
沈釗說:“算了算了,別讓小夏喝了,他的酒我來吧。”
何邵也說:“我來也行。”
夏頌白強撐著站起來說:“沒事沒事,我就是剛剛有點上頭,現在已經清醒了。”
要是他站起來的時候沒有搖搖晃晃的,就更有說服力了。
沈釗輕笑,綱要在勸他,夏頌白手機卻響了。
他看了一眼,立刻接了起來,語氣有點委屈地“喂”了一聲。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他小小聲:“同事們都喜歡我,灌我酒。”
沉默一會兒,眼睛忽然一亮:“真的呀?”
明明心里有了猜測,沈釗還是問:“誰啊?”
何邵也喝得有點多,嘴很快說:“還能是誰,能讓小夏這么撒嬌,肯定是沈總。”
夏頌白不好意思說:“沈總問我什么什么時候回去,說要來接我。”
何邵吹個口哨,到底還是顧及沈釗,只說:“唉,這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樣,喝多了還有人來接。”
夏頌白臉上的笑意根本遮擋不住,眼角眉梢都是開心。
過了一會兒,沈庭宗真的來了。
他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宣傳組的一組人一起來敬酒,夏頌白明明比他們都高,還是老板,平常故意裝的很有威嚴。但是現在喝多了,又原形畢露,乖乖站在那里,看起來臉嫩嫩的,不像是工作了的人。
還像是第一次見面時,那個介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學生。
沈庭宗上前,喊了夏頌白一聲。夏頌白一看到他,立刻像是看到了主心骨,整個人沒骨頭一樣,直接就歪到了他的懷里:“沈總,你來啦。”
宣傳組不少人,都是從崇和借調過去的,看到沈庭宗,全都驚了。
我靠!
活著的沈總!
平常只能在電視或者公司宣傳里看到的沈總!
沈庭宗一手摟著夏頌白,一手從他手里接過酒杯:“我來替他喝。”
宣傳組的不太敢動,沈庭宗卻已經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旁邊何邵歡呼一聲:“沈總好酒量!”
沈庭宗笑道:“多虧大家照顧我們家頌頌,我就先干為敬了。”
他這么平易近人,一群本來就喝的有點上頭的人,也徹底放開了,都跑過來給沈庭宗敬酒。
場上亂烘烘的,夏頌白醉的犯困,拉著沈庭宗腰上的襯衫,一不留神,手就想往里面鉆。
西裝把他手上的小動作全擋住了,沈庭宗僵了一下,抽空抓住他的手:“別搗亂。”
夏頌白的眼睛,水霧氤氳,又亮又潤,完完全全的媚眼如絲,沖著沈庭宗笑,還故意舔了一下嘴角。
沈庭宗深呼吸了一下,趁著那些人灌何邵和沈釗,打橫抱起夏頌白往外走。
兩個人都喝了酒,酒意混著熱度,還沒走到車邊,兩個人就在墻角親在了一起。
吻得很熱、很深,夏頌白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看到頭頂一盞路燈,流星一樣飛濺,落在身上,又成了密密匝匝的吻。
他去扯沈庭宗的領帶,扯反了,勒得很緊,沈庭宗喘了一聲,聽在夏頌白耳朵里,簡直像是火星,轟的一下就把他的理智給燒化了。
沈庭宗反手扯開領帶,把夏頌白擠在墻角和自己之間,夏頌白腿軟得站不住,沈庭宗膝蓋抬起,讓夏頌白半坐在上面。
夏頌白雙臂交叉,摟住沈庭宗的脖子,兩人吻得火花四濺。
下沉,然后上潛。
兩個人在角落吻完,上車之后又吻在一起。
這次夏頌白直接坐在沈庭宗身上,擋板升起來,車廂成了密閉的一方小天地。
車子穿過一片還沒修好的小道,車輪碾過石子,顛簸著將夏頌白晃起又落下。
失重感攥住心臟,夏頌白心跳加速,恨不得溺死在沈庭宗懷中。
沈庭宗親吻他的耳垂,低聲說:“等過幾天,帶你出去度假好不好?”
沈庭宗撫摸他的面頰,夏頌白其實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是對著他笑,聽到沈庭宗說:“……然后轉機去拉斯維加斯。”
等等——
混沌的腦子突然清醒過來。
夏頌白猛地坐直了:“不坐飛機!”
他想起來了!
原作里,大佬在大結局前突然下線,就是飛機出了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