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在短暫的休假后, 太宰重新忙碌起來。卯崎栗原本想將忘帶的生日禮物親手交給他,卻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為了避嫌,她與森鷗外相處時總是很少提他, 也不問他的近況——好在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后, 她問得也便少了,這會兒倒是算不得突兀。
說實話, 卯崎栗也不清楚, 她為什么下意識地就對森鷗外隱瞞了她和太宰交往的事。
是因為會讓森先生擔(dān)心嗎?
她撥弄著覆蓋在生日禮物之上的包裝紙,摸不清自己的想法。
可是她跟太宰君交往,森先生應(yīng)該不會擔(dān)心吧。
都算是森先生熟悉的人……
不過, 她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 森先生居然也沒看出來,她喜歡太宰君嗎?
好奇怪。
太宰來到卯崎栗房間時,看見的便是她滿臉困惑的模樣。
見狀,他不由笑著出聲問道,“栗小姐在想什么?好像很苦惱的樣子。”
“啊, 太宰君!”卯崎栗眨眨眼睛, 立刻從書桌前起來,跑到他面前,“今天不那么忙嗎?”
這么問完, 她才不好意思地卷卷自己的頭發(fā), 回答他的問題,“在想那個啦……”她說著壓低音量, “森先生,為什么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
她這話說到這里, 便斷了。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太宰抬起手, 在她發(fā)頂揉了一把。
卯崎栗“唔”了一聲,沒有躲開他的親昵,嘴上應(yīng)道:“嗯……?是用在這里的嗎?”
森先生是當(dāng)局者……?
總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
太宰笑著放下手,又去勾她的手指,輕輕捏捏她指尖。
事實上,她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跟“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話也算勉強搭邊,他又沒有騙人。
也不知是這幾日鮮少親近還是怎的,明明更親密的事都做過,可卯崎栗愣是“嘭”地紅了臉,指尖也勾纏著太宰的沒放。
她想了想,牽著太宰一并來到桌前,將桌上的禮物盒遞給他,“忘記帶給太宰君的生日禮物……這幾天也一直沒時間給太宰君。”
“我可以現(xiàn)在拆嗎?”
看見盒子的形狀,再結(jié)合起先前的猜測,太宰很是輕易地便判斷出,對方想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是什么。
卯崎栗也很想看太宰的反應(yīng),當(dāng)即應(yīng)下:“可以哦。”
聞言,太宰便伸手,找到包裝紙粘合的位置,輕巧地將包裝紙拆開,拿出裹在里面的長方形盒子。
打開盒子,看見躺在其中的東西后,他沉穩(wěn)地開口說出這兩樣物什的名字:“領(lǐng)帶……和領(lǐng)帶夾。”
太宰咬字清晰,語速不疾不徐。語氣分明與平日里無異,卻莫名地便叫卯崎栗不自在起來。
太宰見她不好意思,便沒惹她,而是故意調(diào)侃道:“栗小姐,該不會本來考慮過買螃蟹花紋,或者螃蟹形狀的吧?”
他這么說著,修長白皙的手指撫上躺在領(lǐng)帶盒中的領(lǐng)帶,靈巧地將它取出來。
只見那手指骨節(jié)分明,懶散地搭在夜空色的領(lǐng)帶上,被深色襯得分外勾人。
可卯崎栗卻沒了觀賞的心思,面上皆是被太宰說中想法的心虛。
“看來我猜中了~”太宰尾音上揚,漾著幾分悠悠然的愉悅。
卯崎栗撩起眼皮瞅他一眼,沒敢輕易吭聲。她知道太宰的套路,接下來……他怕是就要管她討要些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太宰面上浮現(xiàn)出精靈古怪的笑意來:“那么作為補償……栗小姐是不是應(yīng)該親手給我系上這個?”
“誒?”卯崎栗呆呆地眨眨眼,看看被他勾在手中的領(lǐng)帶,又有些遲疑,“可是……”
她不知道,此時她望向他的視線里,帶著幾分求助的味道,配上她略有些為難的神色,讓她看起來很是無辜可愛。
“我不會……?”
“……”
太宰頭痛地嘆了口氣。在聽見那個“可是”的時候,他便驟然反應(yīng)過來,還有這樣一個可能。但沒關(guān)系,不管怎樣,這件事都會按他所想,繼續(xù)發(fā)展下去。
瞅見太宰嘆氣的模樣,卯崎栗眨眨眼睛,極為順暢地問他,“太宰君,可以教我嗎?”
太宰君平時都有好好系著領(lǐng)帶,所以他自己應(yīng)該是會系的,所以她讓他教……不過分吧?
而且,是他自己說,想她給他系領(lǐng)帶的。
“嗯——”太宰拖長嗓音后,又懶洋洋地從嘴里蹦出一個“好哦”,將吊人胃口的做派拿捏得極為到位。
太宰話音剛落,便勾起手中的領(lǐng)帶,徑直繞到卯崎栗頸上。
他這舉動卻看得卯崎栗一驚,連忙按住他的手指,“等、等一下,是給太宰君的生日禮物哦?”
她這意思便是,既然是生日禮物,那么第一個用的人就應(yīng)該是他本人,而不是她。
“嗯?栗小姐已經(jīng)送給我了,那怎么用也是我說了算嘛~”
太宰沒有掙脫卯崎栗的手。不過,他另一只沒被她按著的手,卻是拿起領(lǐng)帶尖尖,輕輕對她晃了晃。
太宰這么說,卯崎栗也只能就罷,乖乖地讓太宰拿她當(dāng)人偶,示范給她看。
他細白的手指抵在她身前,靈巧地彎曲,指腹按著領(lǐng)帶一角……
……好近。
即便站在她面前的,是確確實實正在跟她交往的男朋友,卯崎栗也還是憑空生出幾分不自在來。
在她愣神之際,太宰手指一彎一動,便利落地將領(lǐng)帶打好,落下個漂亮工整的結(jié)來。
“……?”
啊?這就好了?
她什么都沒看見?
卯崎栗滿臉震驚地抬起視線,對上太宰笑吟吟的鳶眸,“我沒看……唔。”
下一瞬,太宰還未收回的手勾過領(lǐng)帶,輕巧地拉近他們本就近在咫尺的距離,貼著她的唇跟她接吻。
這個吻打得卯崎栗有些措手不及。
她浸在熟悉的氣息里,僅是一愣,便失了所有主動權(quán),只能任由太宰的舌尖掃過齒列,又蹭過她舌尖,在敏感的上顎留下蜿蜒又酥癢的濕痕。
被吞咽而下的津液也不知究竟是誰的。
一時間,房間里只剩下唇舌攪動的水聲,以及……急促且甘美的喘息聲。
卯崎栗回過神時,發(fā)現(xiàn)太宰的手正撐在她后頸處,替她稍微擋了幾分領(lǐng)帶勒人的力道。
見她泛著水光的雙眼看向他,他沒忍住在她后頸上揉了揉,愣是將人揉得一顫。
卯崎栗這會兒還沒從方才的快感里緩過神來,太宰又是揉她后頸,叫她險些軟在他懷里——雖然她現(xiàn)在,確實基本是靠著他站著。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過,這是他們回到港口Mafia大樓后,接的第一個吻。
她迷迷糊糊地想。
好像也是,他們第二次在她房間里接吻。
……
……在她房間?
卯崎栗頓時清醒過來。
看見她略有幾分慌張的神色,太宰抬手捏捏她臉頰,啞聲笑道:“門我關(guān)上了,所以不用擔(dān)心哦。”
他抽出放在她后頸處的手,摩挲著手下的領(lǐng)帶,用巧勁將領(lǐng)帶扯開,半點兒也沒弄疼她。
卯崎栗便看見,太宰用指尖勾著他適才的作案工具,半斂著眸子看她,眼波微轉(zhuǎn),“栗小姐還想學(xué)嗎?”
他這話略帶著幾分歧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說接吻的事。
卯崎栗避開他的視線,低垂著雙眼應(yīng)道:“……學(xué)。”
她這話之后,兩人都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很顯然,年輕人火氣旺,他們需要一些時間,好讓身體充分冷靜下來。
來回做了幾個深呼吸后,太宰將卯崎栗圈在懷里,以她的視角來教她,怎么系領(lǐng)帶。
少年人的身高較之前要高上許多,輕輕松松地便將她整個罩進他懷里。逼近的體溫和氣息帶著熟悉的味道,卻一點又一點地將她蠶食。
明明房里開著空調(diào),她卻熱得慌。
“拿著這里,然后……”
卯崎栗一開始還有些心不在焉。可要學(xué)系領(lǐng)帶的人是她,而太宰也是個好老師,很快,她的注意力便完全集中在他的手指上。
太宰放慢動作之后,她學(xué)得很快,沒一會兒便由生疏到熟練,打出來的結(jié)也慢慢有了形狀。
當(dāng)卯崎栗亮著眼睛,完美地給太宰系上那條她買的領(lǐng)帶后,她悄悄踮起腳,快速在他唇上啾了一口,便迅速后退。
——她沒舍得把自己打好的領(lǐng)帶弄亂,所以沒去扯,僅僅是踮起腳親他。
見太宰雙唇微抿,卯崎栗賣乖地提醒他道:“……太宰君再不走,要被森先生發(fā)現(xiàn)的。”
她說的是實話,再耗下去,森鷗外怕是會察覺什么不對。
太宰意味深長地看卯崎栗一眼,什么也沒說,僅是對她擺擺手,便走出她房間。
太宰將卯崎栗送她的禮物盒揣進風(fēng)衣口袋,隨即才在書房中揀出幾本書,夾在身側(cè),打開通往首領(lǐng)辦公室的門。
森鷗外坐在首領(lǐng)辦公室前,視線不由得被從他身后走出來的太宰所吸引。
發(fā)現(xiàn)森鷗外的目光落在他身前的領(lǐng)帶上,太宰大大方方地轉(zhuǎn)過身,展示給他看。
“栗小姐送的生日禮物。”像是猜到森鷗外接下來會說什么一般,太宰補充上一句,“休假的時候她忘記帶了。”
森鷗外放下手上的筆,頗有幾分忍俊不禁,“還真像是阿兔會做出來的事。”
“栗小姐總是這樣。”太宰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散漫地扭過身子,對森鷗外擺擺手,“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看著太宰懶洋洋的背影,森鷗外眉眼舒展,似乎沒對他和卯崎栗之間的相處模式感到半分奇怪。
但是,沒過一段時間,森鷗外便發(fā)現(xiàn)了些許不對。他回想著卯崎栗和太宰近來的相處模式,有些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
第 132 章
森鷗外忙碌之余, 腦海中盡是卯崎栗跟太宰最近的相處模式。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可看著在面對他時,神色如常的卯崎栗, 他又實在不好開口問她——小姑娘臉皮薄, 又處在青春期,誰說得準(zhǔn)他問不問得出來?
雖然可以靠猜, 但最終, 森鷗外還是借某次任務(wù)匯報,將另一位當(dāng)事人留了下來。
在聽完太宰一貫的匯報后,森鷗外的雙手在桌前交疊, “這件事我知道了, 不過……”
用這樣一個轉(zhuǎn)折,止住太宰的步子后,他一臉深沉地注視著他。
“太宰君,我要問你一個很認真的問題。”說到這里,森鷗外頓了頓, 面色略有幾分古怪, “你和阿兔……你們是不是……”
在聽見森鷗外這問話時,太宰鳶眸微斂,面色不變——他知道, 他和卯崎栗交往的事瞞不了太久。
森鷗外向來敏銳, 不會看漏他們的表現(xiàn),盡管最近不管是他, 還是卯崎栗都有所收斂,但……
思緒轉(zhuǎn)瞬即逝, 太宰打算大大方方地在森鷗外面前承認,他們正在交往的事。
雖然之后, 森先生應(yīng)該會跟防賊一樣防著他靠近栗小姐,但不管怎么說,“監(jiān)護人”這一關(guān)他還是得過的。
森鷗外的
質(zhì)問來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
“……?”
饒是太宰,在聽見森鷗外這話時也不由得愣在原地。
這和他想得不一樣。
森先生沒發(fā)現(xiàn)。
……這都沒發(fā)現(xiàn)?
于是森鷗外便看見,太宰臉上原本有些驚訝的神色慢慢轉(zhuǎn)變成……肉眼可見的嫌棄。
這回滿臉問號的人變成了森鷗外——不是,他只是問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太宰君至于用這個眼神看他嗎?
還是說,小孩子處在青春期,確實就不好說話了?
此時,森鷗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本人在看待卯崎栗和太宰時,帶有多大的老父親濾鏡。
太宰張張嘴,將原本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坦白憋回去。
他重重嘆了口氣,再度開口時,說話聲音很是平靜,“……沒有跟栗小姐吵架。”
他開始有些好奇,森先生到底什么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他家的兔子被拐跑了的事。
是不是就算撞見他跟栗小姐在接吻,他也能用別的理由搪塞過去?
可森鷗外只從他這句嘆息里聽出了嫌棄和無語!
“嘛……但是,”太宰倒沒管森鷗外這會兒是個什么心情,他這么說著,移開視線,面不改色地遮掩自己的真實想法,“我會跟她好好說的。”
——故意在跟她親近的時候撩撥她,或者騙她會被聽見聲音什么的,導(dǎo)致她最近有點惱他倒是真的。
而且……距離“那個”日子也近了。
今年,她會特別煎熬吧。
與太宰此時的思緒無關(guān),不管怎么說,聽見他應(yīng)下,森鷗外都松了口氣:不是吵架就好。阿兔最近對太宰君冷淡許多,可能是小姑娘單方面鬧別扭吧-
無論是森鷗外還是太宰,他們不約而同地沒有跟卯崎栗提及這一段對話。
森鷗外是因為心虛,而太宰則是因為……
盂蘭盆節(jié)近了。
如太宰所想,卯崎栗確實在為盂蘭盆節(jié)的臨近而難受——盡管六月時,她和太宰簡單地去掃過墓,可她還是很在意。
畢竟是她恢復(fù)記憶的第一次盂蘭盆節(jié)。
可她不愿向森鷗外透露自己恢復(fù)記憶的事,也找不出理由獨自前往那處陵園,便只能憋著氣,自顧自地用羊毛氈戳茄子牛和黃瓜馬。
太宰來找卯崎栗的時候,她正用指尖戳著擺在桌頭的黃瓜馬,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太宰就安安靜靜地站在門邊,看她什么時候才能注意到他。
叫人意外的是,沒一會兒,卯崎栗便若有所感般回過頭,對上他的視線,“太宰君……?”
她好像在奇怪,他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太宰柔和了神色,抬腳走進她房間,在地墊前將鞋子蹭掉,走到她面前。
“栗小姐怎么一個人躲起來了?”
卯崎栗的唇拉成一條直線,移開跟太宰對上的視線,嘴上狡辯道:“……哪有躲。”
太宰倒也沒揭穿她,只是笑著,伸出手,戳戳她放在黃瓜馬邊上的茄子牛。
“盂蘭盆節(jié)快到了,要不要偷偷溜去給阿姨掃墓?”
太宰能看見,卯崎栗的指尖顫了顫。
旋即,她悶悶地開口道:“太宰君不需要掃墓嗎?”
“我不用哦。”
太宰這么應(yīng)完聲,又抬起手,輕輕揉揉卯崎栗的腦袋,“栗小姐還記得,答應(yīng)過我什么嗎?”
他這力道帶著些安撫的性質(zhì),讓人下意識地便想向他掌心拱。
“……”
卯崎栗沒有說話,心里卻在悄悄反駁他的話:她答應(yīng)的,是“不安”的時候吧?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太宰接著應(yīng)道:“‘不安’只是代指啦。”他將她攬進懷里,清越的嗓音懸在她頭頂,“一樣的。”
卯崎栗沒再說話,而是將腦袋埋進太宰懷里,習(xí)慣性地拱拱他。她嗅著他身上干凈熟悉的氣味,又沒忍住,下意識地便依賴他。
“我有點難過。”她這么開口道:“這幾年的盂蘭盆節(jié),我都沒有去看她……”
“我明明有機會救她的。
“那個時候,我為什么沒有用異能呢?”
卯崎栗說得很慢,像是在斟酌著語句,又像是在用語言對自己進行審判:“或者說,如果我……再小心一點,沒有那么容易相信別人的話……”
“媽媽她,是不是就……”
這段時日,她總是想,母親是不是她害死的。
從去年秋天恢復(fù)記憶以來,她就拒絕去思考這件事,就連前段時間去掃墓,她也不愿意在母親墓前深想。
她將不安的心藏在平和的日常之下,卻還是因為盂蘭盆節(jié)的逐漸臨近,難受得不能自已。
——她害怕,向來溫柔的母親會冷臉看她。
因為她的天真和不設(shè)防……
感受到卯崎栗的輕微顫抖,太宰冷靜地出聲,打斷她混亂的思緒,“不會哦。”他的聲音很輕,“只是會多一個人死。”
卯崎栗僵在太宰懷里。
“那個時候如果不失憶,栗小姐活不下來。”他說話的內(nèi)容與他輕柔的音量形成鮮明的對比,“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的東西。”
“那些人蓄謀已久。可阿姨不會怪你,甚至?xí)c幸你還活著。
“阿姨是很溫柔的人,栗小姐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這件事才對。”
太宰收緊圈在卯崎栗身上的手,想以此讓她安心。
他與她的母親見過幾面。他印象里,對方是很溫柔端莊,輕易便能叫人產(chǎn)生親切感的女性。但就算他沒有見過她,光看戀人的性格,他倒也能知道,她母親是什么個性。
溫柔,且對她有毫無保留的愛。
不然……養(yǎng)不出她這個天真坦率的性格。
被愛澆灌長大的孩子,與未嘗過愛而長大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樣的。
那份愛會在她身上得到延續(xù),再經(jīng)由她,傳遞分享給他人。
至少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對他滿腔熱誠,又毫無保留的偏愛。
他不想她太難過。
卯崎栗縮在太宰懷里,安安靜靜的,沒有說話。只是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便足以叫她感到安心。
更別說,這個時候,他還在認真溫柔地開解她。
……上一次,有跟媽媽介紹他,真的太好了。
媽媽也會喜歡他的吧。
兩人沉默半晌,太宰才重新?lián)炱鹨婚_始的話題:“所以,嗯……雖然栗小姐不去給阿姨掃墓,她也不會怪你。”最重要的,是她的想法,“但是,栗小姐想去嗎?”
“想。”與最開始相比,卯崎栗現(xiàn)在的回答半點兒不帶猶豫,“我想的。”
太宰對上她的眸子,聽出她還有話沒說完。
在太宰的注視下,卯崎栗深深吸了一口氣,“可是我想光明正大地去見她。”她垂下眸子,再度抬起眼睛看向太宰時,眸中滿是堅定,“媽媽應(yīng)該……也會理解我的。”-
愛麗絲今天顯然有些不安。
不知道第幾次停下畫筆之后,她看向通往書房的那扇門,難得沉著臉色出聲:“阿兔那邊……”
“小愛麗絲很擔(dān)心?”森鷗外坐在辦公桌前,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又蓋上印章。
似乎愛麗絲擔(dān)心的事對他來說,不值得一提。
聽見森鷗外這話,愛麗絲即刻從地毯上起來,對他哼哼,“林太郎這樣,不是在把阿兔往外推嗎?”她面上滿是對小伙伴的擔(dān)憂——卯崎栗可是陪伴她最久最久的玩伴,“要是阿兔跑
弋
了怎么辦!”
“阿兔是很容易心軟的孩子,所以沒關(guān)系的。”
森鷗外將羽毛筆插回筆筒里,笑吟吟地答道。
養(yǎng)卯崎栗的這些年,森鷗外也算對她了解。他知道,她足夠心軟,所以沒有“萬一”。
愛麗絲重重一哼,又重新在地毯上坐下了。
這么在腦海中思索著卯崎栗的事,森鷗外單手托腮,倏然喃喃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太宰君……真聰明啊。”
“……怎么忽然提太宰啦?”愛麗絲有幾分不滿地嘟囔,“就會跟我搶阿兔……”
森鷗外輕緩地眨眨眼睛,對愛麗絲這吃味兒的模樣有些好笑,“感情好不是好事嗎?”
“林太郎是笨蛋!”
“嗯,小愛麗絲說什么就是什么。”
“……”
這個“監(jiān)護人”還有救嗎?
第 133 章
盂蘭盆節(jié)之后, 太宰愈發(fā)忙碌,卯崎栗與他見面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
回憶起前段時間,坂口安吾對太宰的調(diào)侃, 卯崎栗隱隱覺得, 太宰這陣忙碌,仿佛代表著什么。
沒過多久后, 卯崎栗的預(yù)感靈驗了。
倒不是太宰對她說了什么, 而是……
“阿兔知道干部的事吧?”森鷗外放下卯崎栗交給他的卷子,牛頭不對馬嘴地問她。
卯崎栗本來還以為是卷子出了什么問題,倒沒想到森鷗外會提這個話題, 只能愣愣地應(yīng)道:“誒?干部怎么了嗎?”
“其實, 最近組織內(nèi)的呼聲越來越高了哦。”森鷗外將正確率還不錯的卷子遞回給她,“推選太宰君成為五大干部之一的呼聲。”
“!”
卯崎栗眨眨眼睛,捏著卷子一角的手握緊又松開,“太宰君,好厲害……”
她面上是發(fā)自真心的感嘆與高興。
“大概過幾天就會定下來了。”森鷗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卯崎栗的表情, 嘴角勾出柔和的弧度, “嗯,港口Mafia史上,最年少的干部。”
愛麗絲伸手, 翻動卯崎栗帶來的輔導(dǎo)書, 理所當(dāng)然地出聲,“是太宰的話不奇怪啦。”見森鷗外和卯崎栗都看向她, 她呆了一會兒,隨即大聲替自己辯駁:“干嘛這么看我, 我可沒有夸他的意思!”
看著愛麗絲虛張聲勢的炸毛模樣,卯崎栗和森鷗外皆是一笑。
“不過干部的事。”森鷗外說著, 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又對她眨眨眼,“阿兔要暫時保密哦。”
卯崎栗自然是應(yīng)下:“嗯,我會的。”
“然后這邊,阿兔的進度比我想得要快很多。
“這已經(jīng)是三年級的內(nèi)容了吧?”
……
卯崎栗最近在準(zhǔn)備考試。
這是她之前跟森鷗外商量后得出的結(jié)論。
她自認為自己沒什么特長,也沒上過學(xué),有且僅有的是大把的時間。再加上平日里她便泡在書堆里,以前森鷗外也給她講過一些醫(yī)學(xué)知識……
森·東京大學(xué)醫(yī)學(xué)部高材生·鷗外便建議她,去參加高卒認定測驗,等滿十八周歲之后,再去參加大學(xué)的入學(xué)測驗。
高卒認定測驗,全稱即高等學(xué)校卒業(yè)程度認定測驗。盡管通過這個測試并不能夠算作高中學(xué)歷,但可以憑借“合格”的認定,去參加大學(xué)的入學(xué)測驗。
換而言之,就算沒有讀高中,只要通過這個資格認定,也一樣可以參加大學(xué)的入學(xué)測驗。
卯崎栗自學(xué)高中的課業(yè)內(nèi)容也有一段時間了,她打算去參加今年十一月的考試,等明年六月滿十八歲,再去參加大學(xué)的入學(xué)測驗。
因此,在聽見森鷗外說太宰即將成為干部后,卯崎栗便放下輔導(dǎo)書和卷子,從學(xué)習(xí)中抽出心神,開始思考應(yīng)該怎么替太宰慶祝。
不過,成為干部之后……甚至還是港口Mafia史上最年少的干部,應(yīng)該會有很多人替他慶祝吧?
卯崎栗轉(zhuǎn)著筆,有些心不在焉。
太宰君,之前明明總是跟她抱怨工作很討厭,卻還是……
嗯?
跟她抱怨,工作很討厭……
卯崎栗轉(zhuǎn)動的筆停了。
會不會,太宰君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升職?
他是真的不喜歡這些工作,這一點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她愣愣地盯著手中的筆,又搖搖頭,將腦海中浮現(xiàn)的想法甩去。
不會吧?不是說,很多人都在為了成為干部而努力嗎?
干部意味著權(quán)力和利益,是一般人……
……太宰君,不是一般人來著。
他搞不好,真的會嫌當(dāng)干部麻煩。
卯崎栗的筆重新轉(zhuǎn)起來。
那就準(zhǔn)備點,能夠安慰他的東西吧。
要是他開心,也能順勢說是給他慶祝。
嗯,就這么辦。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卯崎栗暗自著手準(zhǔn)備,她打算送給太宰的東西-
沒過幾天,卯崎栗的手機上便多出這么幾條信息來:
「雖然我對這個無所謂,但栗小姐之后可能會問,所以我先說哦。」
「今天召開的干部會議,推選我當(dāng)干部。」
「只感覺到了無窮無盡的麻煩事……」
「本來應(yīng)該去找栗小姐的,但臨時有個地方想去,回來會比較晚,不用等我。」
「(貓貓比心.jpg)」
卯崎栗在看完書后,才發(fā)現(xiàn)這幾條消息。太宰這么說,她也便放下大晚上給人做烤蘋果的念頭,等之后再說。
是的,卯崎栗給太宰準(zhǔn)備的東西,就是微波爐烤蘋果。正值蘋果的豐收季,在這個時候吃烤蘋果,最為合適。
只不過這畢竟是吃食,還是得等太宰完全空下來才行。
明天,他應(yīng)該有空的吧?
卯崎栗沒有想到的是,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這個想法,卻是誤打誤撞地預(yù)見了正相反的未來。
當(dāng)晚接到太宰的電話時,卯崎栗正在收拾書桌上的書。
“太宰君?”卯崎栗將通話開成免提,一本又一本地理好書桌上的書,“怎么了嗎?”
「有想要栗小姐幫忙的事。」太宰的音色從電話那端傳來。他的嗓音似乎浸了幾分夜色,又沾染了夜間的溫度,聽起來自帶一股清寒之意。
卯崎栗奇怪地眨眨眼睛,順從自己的想法問他,“是什么?”
她能幫上的忙不多,更何況是太宰用這種正經(jīng)語氣提出的請求。
「用栗小姐的異能來治療。」太宰看著醫(yī)療部亮白的燈光,壓低音量,盡可能不影響到其他人,「我也問過森先生了,他說可以哦。」
卯崎栗低頭看看身上穿的睡裙,邊從衣柜里拿衣服,邊繼續(xù)向太宰問道:“在醫(yī)療部嗎?我換個衣服馬上下去,很快的!”
她的語速有些快,太宰也知道,她是對這件事上了心,也便沒再多說什么,「我在電梯口等你。」
“好!”
卯崎栗褪下身上的衣物,隨手套上件衣服,便立刻往樓下趕。
她走出電梯門時,看見的便是倚在墻邊,只穿了一件白襯衫的太宰,“太宰君。”
她喊完他的名字,便意識到,慣常穿在他身上的那件黑色風(fēng)衣似乎不見了。
“跟我來。”太宰卻沒開口解釋他的外套,而是領(lǐng)著她往里面走,“是兩個孩子,女孩子的傷比較重。”
卯崎栗也沒有多問那兩個孩子的身份,“嗯,交給我吧。”
太宰領(lǐng)著卯崎栗來到一間安靜的病房,替她推開門,讓她進去。
甫一進門,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便條件反射地坐起,直勾勾地盯著卯崎栗看,恍若露出獠牙的惡犬。
卯崎栗倒是沒有被少年這模樣嚇到。她深知太宰不會傷害她,所以她對眼前的少年很放心。
而且……
她看向掛在一旁的、那件本該屬于太宰的黑色風(fēng)衣。
太宰君,把那件風(fēng)衣給了他。既然這樣,她也就不用擔(dān)心那些有的沒的,只管給他治療就好。
她身后,太宰走進病房,輕輕將門帶上。
卯崎栗的視線也移向躺在里面那張病床
上的少女。
少女顯然看起來要比少年虛弱許多。即便卯崎栗站得距離她稍遠一些,也能看見對方緊閉的雙眼以及急促的呼吸。
想著方才太宰跟她說的話,卯崎栗便打算先治療這名少女。她一面使用異能,一面往少女的方向走去。
然而——
“栗小姐!”
卯崎栗閃身避開向她襲來的利刃,白色的裙擺在空中晃出極小的弧度。
她扭過身,看向被太宰按住手腕的少年,赤紅的雙眸中滑過一絲了然。
她小小地嘆了口氣,沒再理會異能被無效化的少年,而是繼續(xù)往少女身邊走。
就在少年再度開始掙扎的時候,太宰沉下眸子,語氣嚴(yán)肅地呵止他,“芥川君。”見芥川龍之介不再掙扎,他沉聲道,“好好看著。”
卯崎栗走到少女面前,抬手對準(zhǔn)對方的嘴唇。
下一瞬,有微光匯聚在她手心,緩緩下沉落入少女唇中。
只不過,以芥川龍之介的視角,只能看見那些柔和的、半點兒殺傷力都無的光點。
眼見著對方似乎并不是要傷害妹妹,他也便放下心,緊繃的身體再度放松下來。
卯崎栗收回手,看著眼前呼吸已然平穩(wěn)下來的少女,輕輕松了口氣。
她還記得她在森鷗外面前的說辭。所以,她并沒有完全將少女治好。雖然如此,她卻也盡可能地減緩了對方所遭受的痛苦。
芥川龍之介敏銳地捕捉到,少女原本急促的呼吸舒緩下來,“銀……我妹妹她?”
“燒已經(jīng)退了哦,就是身上還有些傷需要慢慢養(yǎng),自由活動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
卯崎栗后撤一步,好讓芥川龍之介能看見芥川銀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看見芥川銀呼吸平穩(wěn)睡著的模樣,芥川龍之介不由得松了口氣。
“芥川君。”站在病床旁的太宰適時替卯崎栗開口,“伸手。”
芥川龍之介聞言,偏頭對太宰伸出手。
“……”
太宰,太宰對他這個耿直的性格有些頭痛。
雖然他確實沒說清楚,但剛剛那個場合,怎么想都會是向卯崎栗而不是向他伸手吧?
卯崎栗則是完全沒給面子地笑出聲來,“芥川君,是這邊哦。”
聞言,芥川龍之介抬頭瞥她一眼,出于剛剛她對芥川銀的所作所為,他到底是沒有乖乖地側(cè)過身子,將伸出的手對準(zhǔn)她。
隱約看出芥川龍之介對她莫名其妙的嫌棄,卯崎栗失笑,又是抬起手,在他掌心制造出一顆兔子糖果。
旋即,她的眸色在頃刻間變回原來的藍,澄澈,又漾著柔和的微光。
“吃了就沒有那么疼了。”留下這句話,卯崎栗便抬腳繞過芥川龍之介的病床,走到太宰身邊站著。
芥川龍之介的視線隨著她,慢慢挪動到太宰身上,似乎是在向他征求意見。
太宰緩緩嘆出一口氣,“吃吧。”
芥川龍之介最后看了芥川銀一眼,這才將躺在他手心的壓片糖果放入口中。
糖果入口即化,柔和的甜味兒在剎那間占領(lǐng)口腔,讓人不自覺地便跟著放松下來。
沒一會兒,芥川龍之介便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身上原本隱隱作痛的傷口好像不疼了。他想也沒想地撩起衣擺,去看身上的傷口。
見狀,卯崎栗便識趣地轉(zhuǎn)過身,打算走出病房,回房間等太宰的消息。
畢竟她只是來給人治療的,現(xiàn)在人治好了,她也該回去洗漱睡覺了。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在她即將抬腳離開的時候,太宰伸手牽住了她的手腕。
“栗小姐。”穿著單薄白襯衫的少年如此說道,“我跟你一起。”
芥川龍之介將撩起的衣擺放下。他看看太宰,又看看卯崎栗,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第 134 章
太宰牽著卯崎栗的手腕, 跟她一起來到走廊。
這個時間點走廊上人不多。醫(yī)療部畢竟隸屬于港口Mafia內(nèi)部,沒有一般醫(yī)院那么多的規(guī)矩,不過, 卯崎栗和太宰說話時依然謹(jǐn)慎地壓低了聲音, 省得影響到其他人。
“太宰君……”
卯崎栗張張嘴,又乖乖閉上——剛剛那兩個孩子的事, 如果她能知道, 太宰應(yīng)該會主動跟她說,不用她問。
果不其然,太宰在她話音落下后, 便用與平日里無異的語氣開口道:“剛剛那對兄妹, 是我從貧民街帶回來的。”
在這個,他成為干部的晚上……
卯崎栗是知道干部的特權(quán)的。在這之上,她又回想起方才,芥川龍之介近乎本能般對她攻擊的行為……
“是因為異能?”
太宰簡單地點點頭。
他的視線滑過空無一人的走廊,聲音依然壓得很低, “作為兄長的芥川龍之介, 可以操控穿在自己身上的衣物進行攻擊。”
“至于妹妹芥川銀,我更傾向于她沒有異能。”
太宰沒有明說,可卯崎栗卻從他這話里讀出了他未言明的意思:被他選為直屬部下的, 是芥川龍之介。
太宰瞅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 微微一笑,“栗小姐猜得沒錯哦。”他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透露自己的心思, “不過他還有得練,而且因為在貧民街長大, 身體也需要調(diào)理。”
“小銀那邊呢?”
卯崎栗深知,太宰會好好安頓這對兄妹, 她不過是有些好奇:畢竟芥川銀看起來也就十歲上下,在組織內(nèi)……沒人護著可討不了好。
太宰聳聳肩,在這件事上打算先問過芥川銀本人的意思,“看她的意愿?畢竟我只有一個名額嘛。”
“誒……”
兩人的對話隨電梯門打開而告一段落。
卯崎栗先行走進電梯,剛想對太宰道別,卻緊接著看見他邁開長腿,也走進電梯里來。
“……?”
太宰抬起手,按下直達首領(lǐng)辦公室的電梯按鈕,“有栗小姐的糖果,今天晚上他們都能睡個好覺,我也沒必要留下來啦。”
“不如說,我就該趁著現(xiàn)在好好休息,明天要忙的事只多不少。”太宰垂下毛茸茸的腦袋,狠狠嘆了口氣,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挫敗的味道,“當(dāng)干部好麻煩——”
他人求之不得、夢寐以求的權(quán)力,在他看來卻是麻煩。
看著眼前耷拉著腦袋,似乎下一秒就要沖人撒嬌的太宰,卯崎栗沒忍住抬手,摸摸他的頭,輕聲哄他道:“嗯,是麻煩的。所以太宰君才更要好好照顧自己哦。”
太宰癟癟嘴,既沒躲開她的撫摸,也沒說話。
見狀,卯崎栗便想著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說起來……太宰君,之后要搬到別的大樓去嗎?”
太宰想也不想地即答:“太麻煩了,所以不要。”
他這話逗得卯崎栗一笑。
只見她笑得雙眸彎彎,就連眉梢都沾著溫柔舒暢的笑意,“還真是太宰君會說出口的話。”
“栗小姐是在趕我走?”太宰微微挑眉,故意出聲逗她,想問她要些好處。
卯崎栗倒是看出來了,“才沒有。”這么反駁完,她才將不緊不慢地問他,“要不要吃夜宵?”
“好哦。”太宰笑著應(yīng)聲,又抬起手捏捏她臉頰,“不過我還沒洗澡,先讓我回去洗個澡?”
他倒也不怕電梯里的監(jiān)控,他跟她親昵慣了,以往也曾有過這樣親密的舉動,料是監(jiān)控背后的人見了,怕也不敢亂說。
卯崎栗沒躲他,笑著應(yīng)好。
于是抵達頂樓后,兩人便各自回房,一個去搗鼓微波爐蘋果,另一個則是去沖澡換衣服。
太宰收拾完自己,來到廚房時,恰巧看見卯崎栗背對著他,正忙活著什么。
他嗅嗅空氣中極具辨識度的水果氣息,出聲吸引卯崎栗的注意,“是蘋果?”
“嗯,太宰君來得正好。”
卯崎栗轉(zhuǎn)過頭,對他一笑。她并非沒有察覺到太宰的到來,只是她時間卡得正正好,想趁機將這份微波爐烤蘋果做完,好讓他能快些享用。
她最后往冰淇淋球上撒了些肉桂粉,便朝旁邊邁開一步,將最后做成的夜宵展示給太宰看。
“!”
看見眼前的微波爐烤蘋果,太宰眨了眨眼睛。
蘋果經(jīng)過烤制,原本紅艷的表皮變深,卻也叫人知曉,這蘋果烤得恰到好處。而蘋果之上,則是一只撒了些肉桂粉的冰淇淋球。
這肉桂粉落在奶油色的冰淇淋球上,配合棕紅色的蘋果外皮,將整體色調(diào)調(diào)和得極為和諧。
而
且顯然,他來廚房時,對方才剛把冰淇淋球舀到烤蘋果上。此時,這只圓滾可愛的冰淇淋球還散發(fā)著陣陣涼意,看著很是誘人。
這么想著,太宰自然也這么說了,“看起來好像很好吃,但是……”
他走近幾步,沒什么猶豫地曲起手指,輕輕去彈卯崎栗的額頭,“大晚上的,只準(zhǔn)備了我的這份,還是一看就熱量爆炸的夜宵……”
說到這里,他意有所指地拖長嗓音,在吊足人的胃口后,才笑吟吟地又捏捏她鼻尖。
“栗小姐是不是不安好心?”
卯崎栗剛想說沒有,卻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笑著應(yīng)他,語氣帶著些平日里沒有的俏皮,“嗯,被太宰君發(fā)現(xiàn)了~”
見狀,太宰失笑地捏捏她臉,沒肯放過她,“那我要分栗小姐一半,反正栗小姐吃不胖。”
“誒——”
可她自從之前出過事后,便隨身揣著糖果,現(xiàn)在只正正好,哪里真的能用異能來減肥?
心里這么想著,卯崎栗倒也沒推拒。她十分自然地又從櫥柜里拿出一把勺子,跟太宰一同走到桌前分食。
等她坐下,太宰才捏著自己手中的勺子,率先打著冰淇淋和蘋果肉,一并送入口中。
“!”
太宰驚訝地睜圓雙眸,情不自禁地感嘆道:“好吃耶。”
蜂蜜柔和的甜味與酸奶可口的微酸融合在一起,再搭配上蘋果自帶的清香,以及香草冰淇淋的微甜的味道……
“里面是放了黃油和蜂蜜?”太宰眨巴眨巴眼睛,一臉邀功的模樣。
卯崎栗倒是有些驚訝,“這都能吃出來啊……”
這是她在網(wǎng)上看到的方子。蘋果去芯,加入砂糖、蜂蜜和黃油,放進微波爐烤制。之后再往洞中填入酸奶,舀上一顆香草冰淇淋球,便算作完成。
她之前有自己嘗試過,不僅僅是她,愛麗絲也對這個小甜點很是滿意。
對喜歡甜口的太宰來說,大概也是一道味道不錯的甜點。
太宰隨聲附和道:“因為味道很柔和嘛。”
就像她。
他并沒有將后半句話說出來,而是一笑帶過。
見太宰沒再說話,卯崎栗也便捏著勺子,跟他一起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
就這么吃了幾口微波爐烤蘋果后,太宰又像是想到什么般看卯崎栗一眼,“對了,明天開始我又會很忙,芥川君和小銀……”
卯崎栗眨眨眼睛,半慢拍反應(yīng)過來,太宰這話是個什么意思,也便應(yīng)下,“嗯,我會下去看看他們的。”
雖然有些奇怪,但她沒有多問——太宰向來做事妥帖,只是想她抽空照看兩個孩子,倒不是什么問題。
“唔。”
太宰淺淺應(yīng)了一聲,便抿著唇咀嚼口中的果肉,沒再說話。
他其實本來沒有這個意思,但就是……下意識地覺得,她該多跟那兩個小鬼親近,萬一他不在……也能有個照應(yīng)。
沒由來的感覺。
卯崎栗這會兒倒是看出什么,“太宰君覺得愧疚?”
“……那倒不是啦。”
太宰放下手中勺子,抽過紙巾擦擦嘴,將椅子拉得跟卯崎栗近了些——這行為看著就像小學(xué)生似的。
卯崎栗也知道,這份烤蘋果太宰吃了大半,剩下的便是要她包圓的意思。
自兩人從沖繩回來后,在吃食上不知為何突然便沒了什么顧忌。對他們來說,同吃一份食物,似乎自然,又好似理所應(yīng)當(dāng)。
太宰穿著睡衣,雙手撐臉,雙眸也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卯崎栗,嘴上倒是在跟她閑聊,“說起來,之前有一天,我跟森先生匯報完任務(wù),他忽然就用一種非常嚴(yán)肅的語氣問我……”
卯崎栗點點頭,并沒有出聲,繼續(xù)聽他說話。
“‘太宰君,你和阿兔’……”
聽到這句話,卯崎栗不由得地愣了愣,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太宰壓著唇角,滿面柔和的笑,“‘是不是吵架了’?”
“……”卯崎栗眨眨眼睛,半天才消化掉這后半句話,輕快地笑出聲來,“噗。”
看見她笑,太宰語調(diào)微微上揚,語氣卻是柔和的,“是吧,一般都會是這種反應(yīng)吧?”他說完,自顧自地晃著腦袋,“有時候真的會奇怪,森先生到底在想什么……”
卯崎栗也這么想。
畢竟,他們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森先生居然都看不出來。
嗯……
算是看出來了,但不多?
森先生能看出他們兩個之間不對勁,卻只當(dāng)是他們吵架了……到底是有多信任她和太宰君?
明明港口Mafia內(nèi)部喜歡太宰君的人不在少數(shù),他還長著那么一張讓人心動的臉……
森先生怎么就想岔了呢?
卯崎栗說不上來,她到底是希望森鷗外看出來,還是不希望他看出來。
瞅見她糾結(jié)的模樣,太宰主動將用好的餐具收起來,對她拋出一個足夠惑人的Wink,“別擔(dān)心,要是暴露了我兜著。”
“而且,在監(jiān)護人的眼皮子底下……”他故意漏去那么幾個詞,只接著將后半句話說出來,“不覺得很刺激嗎?”
卯崎栗忿忿地睨他一眼,“太宰君!”
“好嘛,我不會故意鬧栗小姐的啦——”
第 135 章
太宰之后會不會故意鬧她, 卯崎栗不知道,她只知道……
向來討人喜歡的男朋友,給她留了一個香草冰淇淋味兒的吻。
她坐在床邊, 揉揉發(fā)燙的臉頰, 最后還是認命地躺進被窩里,讓自己盡量少瞎想。
翌日, 卯崎栗在學(xué)習(xí)之余, 抽空往樓下醫(yī)療部走去。
她來到昨晚那間病房前,輕輕敲門。
然而,將近一分鐘過去后, 病房內(nèi)并沒有傳來應(yīng)門聲。
聯(lián)想起昨天, 芥川龍之介對她的態(tài)度,卯崎栗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默默在心底做好躲避攻擊的準(zhǔn)備,又伸手將門拉開。
但讓人意外的是,拉開門后, 她并沒有遭受到她預(yù)想中的攻擊。
相反, 病房內(nèi)原本警惕的少年,在看見她的到來后,甚至還放松了緊繃的身體。而靠窗的少女則是轉(zhuǎn)過頭, 有些迷茫地看著她, 顯然不認得她是誰。
卯崎栗眨眨眼睛,沒有輕易放松警惕, 端著一副平靜的表情,帶她拿下來的兩本書和一只小袋子走進病房——這兩樣?xùn)|西都是拿來哄小孩兒的。
這時候她還不知道, 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遠沒有他們外表看起來的那么年幼。
“昨天忘記自我介紹了。”卯崎栗將門關(guān)上后,并沒有輕舉妄動地往病房內(nèi)走, “我叫卯崎栗,太宰君……啊,也就是把你們撿回來的那個人。”
提到太宰,她眸中不自覺帶上幾分笑意,“他叫我來看看你們。”
“他任務(wù)比較多,剛當(dāng)上干部也比較忙,所以……”
眼見著這話即將沒了消停,她及時掐斷話頭,省得她說起太宰就說個沒完。
話音落下后,向她搭話的,是半靠在床頭的少女,“治好我和哥哥的……是你嗎?”
她面容清秀,聲音很甜,也很好聽,透著一股女孩子特有的柔軟味道。
見芥川銀臉上沒有多少懼意,卯崎栗微微一笑,“嚴(yán)格來說,我沒有治好哦。”看見兩人面上的迷茫,她繼續(xù)說道,“只是能讓你們沒有那么痛苦。”
“昨天睡得怎么樣?”
這么問完,卯崎栗便自顧自地搬過圓凳,坐在兩人的病床中間。
芥川銀下意識地看芥川龍之介一眼,又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額頭,“……睡得很好。”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得那么好了。她很感謝眼前這位將她治好了大半的人,想必哥哥身上的傷也是她治的。
可她兄長是個少言的性子,怕是不太樂意跟人說話。盡管她平日里也很少跟其他人交流,但如今面對同為女性,且對她釋放出善意的對方,她還是樂意說話的。
“多睡一點才能恢復(fù)得好。”卯崎栗溫聲贊同道,又試圖將芥川龍之介拉入話題,看看他的情況,“芥川君也是。”
芥
川龍之介聞言,沒有多說話,卻難得點了點頭。
這之后,三人之間便彌漫起難言的沉默。
但卯崎栗自詡比兩個小朋友大,又想著他們兩人剛來這邊,什么都不了解,便努力給兩人找話題道:“對了,有什么想了解嗎?雖然我也不是很熟悉,但大部分可以跟你們說說。”
“你,不是港口Mafia的人?”
芥川龍之介這話叫卯崎栗有些驚訝。她還以為,他會一直不說話,直到她和芥川銀的聊天結(jié)束。
她眨眨眼睛,順暢地答道:“算半個吧?”說著,她自己都笑起來,“我的監(jiān)護人和……”
男朋友。
這個詞含在卯崎栗舌尖,到底是沒有被吐露出來。
只聽她輕咳一聲,將方才古怪的停頓遮掩過去,“咳,玩伴?都是組織的一員哦。”
聽見卯崎栗這話,芥川龍之介也算是明白過來,接著吱聲:“……吾師?”
芥川龍之介只是話少,他并不傻。昨天卯崎栗和太宰之間的相處模式熟稔又親昵,怎么看都不像是上下級關(guān)系。
卯崎栗則是因為,芥川龍之介這個稱呼愣了一下。
太宰君的徒弟?
但她也沒讓芥川龍之介久等,從這個稱呼回過味兒來后,便肯定地回答他:“嗯,我的玩伴確實是太宰君。”
提到這個話題,卯崎栗終于想起她帶來的書和袋子,連忙將手頭兩本童話書遞給他們。一人一本,分得倒是公平。
隨后,不待兩人做出反應(yīng),她便將帶來的小袋子打開,拿出里頭的布丁給他們看。
“離午飯應(yīng)該還有一會兒,先吃個布丁?”
因為傷被她治好了大半,所以芥川兄妹實際上是沒什么幾口的。但看著兩個小朋友瘦弱的模樣,卯崎栗怕他們腸胃不好,布丁便帶了常溫的——她提前從冰箱里拿出來,放到常溫才帶來。
見兩個小朋友沒有拒絕的意思,她便自作主張地一人又分了只布丁,“邊吃邊說吧,這段時間你們就專心養(yǎng)傷,別的都不用管哦。”
分完布丁,卯崎栗從袋子里取出自己的那只,拆開包裝。
“對了,小銀……啊,我可以這么喊你嗎?”
芥川銀如夢初醒般顫了顫,有些不知所措地抿著唇應(yīng)聲:“嗯……卯崎小姐。”
“叫我名字就好啦。”卯崎栗叼著勺子對她擺擺手,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股好脾氣的氣息,“或者……”
“叩叩。”
她的話說到一半,病房外便傳來輕巧的敲門聲,將她的話打斷。
看芥川兄妹都沒有應(yīng)門的意思,卯崎栗主動開口應(yīng)道:“請進。”
門應(yīng)聲而開。
“打擾了……”女醫(yī)生走進門,話剛說到一半,面上便揚起笑容來,“兔小姐。”
卯崎栗對這位她相熟的女醫(yī)生點點頭,開口跟她解釋道:“太宰君今天出任務(wù)了,我來看看他們。”
“我們是來給他們做身體檢查的。”女醫(yī)生對病床上的芥川兄妹笑得和善。
卯崎栗連忙起身:“啊,那我回避一下。”
“負責(zé)芥川先生的人在隔壁,麻煩您移步。”
女醫(yī)生如此對芥川龍之介說完,便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芥川龍之介看看卯崎栗,又看看女醫(yī)生,無言地套上拖鞋,便要往隔壁走去。
卯崎栗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擔(dān)心。
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吧……?
想到昨晚芥川龍之介對她的襲擊,卯崎栗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安撫他,“芥川君,只是檢查身體,沒有別的意思哦。”見少年人扭過頭看他,她臉上浮現(xiàn)出溫和的笑容來,“可以不那么緊張的。”
芥川龍之介點點頭,往隔壁走去。
而卯崎栗則是松了口氣。她倒是不擔(dān)心芥川龍之介會傷到誰,只是不希望他再跟昨天一樣,出現(xiàn)那種精神緊繃,整個人都不安定的狀態(tài)。
她站在病房外,放空大腦等待醫(yī)生的檢查結(jié)果。
沒過多久,女醫(yī)生便提著小小的醫(yī)藥箱出來,笑著跟她道別。
她表示芥川銀的狀態(tài)還不錯,燒已經(jīng)完全退了,身上的小傷雖然還未好全,但如今重新?lián)Q好藥,纏好繃帶,只需要養(yǎng)著便是。
卯崎栗對她點點頭,也沒跟她敘舊,便重新走進病房。
剛進病房,她便看見芥川銀像是找到了什么合乎心意的稱呼般,微微亮著雙眸看她,“兔小姐。”
“誒?”卯崎栗一愣,卻也在下一秒笑出來,“唔,也可以吧。”
沒過一會兒,芥川龍之介也檢查完身體,重新回到病房內(nèi)。
聽著他跟妹妹一模一樣的稱呼,卯崎栗失笑,輕聲地給他們說了些自己所知道的、關(guān)于港口Mafia內(nèi)部的事。
芥川兄妹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聽,很少插話,而時間也便這么慢慢來到午時。
卯崎栗看看時間,跟兩人說好,自己回去吃午飯,下午還有要忙事,等晚上再抽空來看他們。
只不過,等她真的忙完,在晚上找時間往樓下跑時,卻在病房里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太宰君……”
身披黑色風(fēng)衣外套的少年對她彎眸而笑,“栗小姐。”
他身上這件黑色風(fēng)看起來很新,顯然跟昨天那件不同。
“今天好早。”對芥川兄妹一一點過頭后,卯崎栗便走到太宰身邊,隨意跟他說著話。
太宰聳聳肩,語氣里帶著俏皮的味道,“多虧敵方首領(lǐng)大發(fā)慈悲,讓我能早早地解決完回來。”
聽見太宰這話,卯崎栗不知想到了什么,淺淺一笑。
這么跟卯崎栗聊完,太宰便偏頭看向芥川兄妹,“以后芥川君會在我手下辦事。”他與他們說話的語氣,跟同卯崎栗說話的語氣不同,“至于小銀……”
芥川龍之介的心提了起來。
“我之后會給小銀自己選擇的權(quán)利,看想去哪兒。”太宰如此一錘定音后,又暫且將兩人這幾天的去向安排下來,“不過能選擇的余地不多,而且體術(shù)訓(xùn)練都是免不了的,這段時間就先養(yǎng)傷。”
由此可見,太宰在來病房前,有去醫(yī)生那里了解過兩人的身體狀況。
簡單交代完這兩句話,太宰便瞅卯崎栗一眼,“栗小姐,回去了哦。”
卯崎栗眨巴眨巴眼睛,雖然疑惑對方似乎什么都沒說,但依然什么都沒問,就只是小小地跟芥川兄妹揮手道別。
走在回去的路上,太宰才用懶洋洋的嗓音調(diào)笑她,“剛剛才想起來,栗小姐好像誤會什么了。”
卯崎栗一怔,在腦子里快速過了一遍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愣是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
見狀,太宰笑吟吟地給她揭曉答案——在她面前,他大多數(shù)時候心情都不錯,“芥川君比我們小兩歲,小銀比我們小四歲哦。”
“!”
卯崎栗眼底劃過一絲驚訝,瞬間反應(yīng)過來,太宰所說的“誤會”是什么,因為她……
而太宰的話還在繼續(xù):“他們只是因為在貧民街長大,有些營養(yǎng)不良,所以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而已。”
這么說完,他還壞心眼地晃晃卯崎栗帶來的兩本童話書——天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藏進風(fēng)衣外套里的。
卯崎栗,卯崎栗還能說什么,她心虛地移開視線,默默按下電梯按鈕,試圖以此逃避現(xiàn)實。
第 136 章
比起氣氛正好的兩人, 芥川兄妹這頭,氣氛卻有些古怪。
“哥哥。”芥川銀敏銳地發(fā)現(xiàn),太宰和卯崎栗之間有些不對勁:那種自然而然的親昵, 比起“玩伴”,
他們倒更像是……
她抬起手,輕撫身上已經(jīng)不再疼痛的傷口——那傷口甚至即將愈合, “兔小姐跟太宰先生……沒有那么簡單。”
“在下知道。”
芥川龍之介沒什么猶豫地即答。
芥川銀, 芥川銀對自家兄長這個一根筋的腦子不抱任何希望。
知道?他知道什么?他知道那可能是他師娘嗎?
也許是看出,芥川銀欲言又止,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芥川龍之介這次對她點點頭, 認認真真地又重復(fù)了一遍,“在下知道。”
你知道個……!
芥川銀險些喊出來。可她到底還是做了個深呼吸,將原本到了嘴邊的話憋回去,換成語氣更加平和穩(wěn)定的另一句話。
“他們應(yīng)該是戀人。”
“……”
“……?!”
芥川龍之介猛地陷入沉默中去。他滿臉的不可置信,一副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的模樣。
就算他平日里不太關(guān)注這些事, 可他也知道, 對一個人來說,“戀人”是不同于他人的存在。
芥川龍之介回憶起太宰對待卯崎栗,以及他其他下屬的態(tài)度, 甚至是她來之前和她來之后, 對方對待自己的說話語氣……他不得不承認,她對太宰來說, 是特殊的。
看見芥川龍之介宕機的樣子,芥川銀頭痛地嘆了口氣。
看吧, 她就說他什么都不知道。
畢竟,哥哥他以前根本不關(guān)注這些。
他們光是想活下來, 就已經(jīng)耗費所有心神。
作為女孩子,她要早熟一些,似乎無師自通地便能看出那兩人之間的不同。
只希望哥哥以后能對兔小姐態(tài)度好一些……畢竟是那位太宰先生的戀人。
港口Mafia兇名在外,他們初來乍到,還是得小心一點。
這之后,芥川龍之介偶爾在太宰辦公室撞見卯崎栗,都會有些古怪的緊張,也便是后話了-
卯崎栗的時間浸在書里,一點點過去。
森鷗外會喊她去見人,讓她替人治療,但次數(shù)并不多,有時候是在首領(lǐng)辦公室,有時候是在宴會會場……
她的體術(shù)訓(xùn)練也還在繼續(xù),只不過尾崎紅葉越來越忙,跟大佐和中原中也見面的次數(shù),倒比以前要多上不少。
與太宰交往后,她的生活與之前并沒有太多不同——頂多是多了些小別勝新婚的吻與親密,太宰顧及她,再加上忙,兩人之間的舉動最多停留在接吻上。
身為干部,太宰親自來找森鷗外匯報任務(wù)的次數(shù)少了許多,可有還是有。
有時他分明沒洗過澡,就連自己也嫌棄身上臟,卻依然迫于時間緊迫,沒忍住湊到她面前跟她接吻,盡可能不身體接觸。
若是哪次沖過澡才來,他便會黏在人身上蹭蹭她,又像是只大型貓科動物似的,認真地在她身上嗅來嗅去。
但處在熱戀期的年輕人,又怎么忍受得了這么一點微末的親密。
「要不要跟我出來過夜?」
「好耶,我下去找你?」
「我來接你。」
「(兔兔捧花.jpg)」
卯崎栗看著聊天頁面上的“已讀”字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回完消息,她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的對話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過夜”……
就、就只是單純的過夜吧?
太宰君,應(yīng)該不會想那么多才對。而且他之前也一直說,要她好好考慮……
只是,只是一起出去過夜而已!
卯崎栗揉揉有些燙的臉頰,說不好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收拾好要帶去過夜的東西后,她低頭看看身上穿著連衣裙,在換衣服和不換衣服中天人交戰(zhàn)許久,半晌才決定不換。
就在她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時候……
“栗小姐。”
太宰不是沒有看見她臉上猶豫的表情,可他沒有戳破,只是如往常般笑著看她。
卯崎栗眨眨眼睛,“啊……太宰君。”
她沒想到,太宰會來得這么快。她還以為他要晚一點,誰讓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最早也要晚上八九點才回來,哪里會在她吃完晚飯沒多久的時候見到他。
“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可以休息,所以不用擔(dān)心哦。”太宰像是知道她想說什么似的,徑直回答她未問出口的疑問,“明天早上我會把栗小姐送回來的。”
卯崎栗自然笑著應(yīng)是。
見到太宰之前,她還在胡思亂想,可實際見到人之后,她滿心滿眼都是他,便沒了余裕去思考那些有的沒的。
太宰看著她拿起一只雙肩包,笑吟吟地走到他身邊站定。
兩人一同往外走,打算去跟森鷗外打個招呼。太宰能休息的時候不多,今天森鷗外恰巧在外頭坐著,避是避不開的。
“栗小姐一會兒……嗯,只要笑得呆一點就好了。”太宰盡可能用平穩(wěn)如常的語氣說完,余光悄悄關(guān)注著卯崎栗的反應(yīng)。
卯崎栗如他所想,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睛,好似沒能消化掉他這句話的含義,滿臉肉眼可見的疑惑,“……?”
“呆一點就能糊弄過去了,相信我。”看見意料之中的反應(yīng),太宰失笑,抬手在她發(fā)頂揉了一把。
卯崎栗張張嘴,想說些什么,到底是一個字也憋不出來。
不是,她倒不是不相信他,而是……
她平時很呆嗎?
她平時……真的很呆嗎?
卯崎栗有些不爽。可她只能抿抿唇,又拍拍臉頰,好讓自己看起來跟往常無異。
而太宰推開通往首領(lǐng)辦公室的門,和她一前一后地往外走,“森先生,我把栗小姐帶走了,晚上不回來~”
聽見太宰這話,卯崎栗聯(lián)想起他方才的話,不知為何就有些不好意思。
她卷卷身前頭發(fā),面上帶著如平日里那般明艷卻柔軟的笑,又混有幾分期待,讓人看了便覺得舒心。
……什么嘛。她哪里呆了。
森鷗外只當(dāng)她是因為拋下他和愛麗絲而不好意思,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便聽見愛麗絲哼哼著開口道:“好狡猾——我也想跟!”
“要是小愛麗絲不在身邊,我會很苦惱的啦。”森鷗外連忙出言安撫小姑娘,省得家里孩子真一個不落地全跑了。
愛麗絲雙手叉腰,狠狠地扭過頭不看他,“哼,我才不管呢!”
她漂亮的金發(fā)在空中晃出好看的弧度,就連頭發(fā)絲都透露出一股嬌俏的味道。
“小愛麗絲——”
森鷗外向來在這種小事上拿她沒辦法,也說不出什么重話。他只能用略帶幾分求助的目光看向卯崎栗,希望她能幫忙勸勸。
卯崎栗在哄愛麗絲這事上倒是熟練,她微微俯下身,將視線跟小姑娘齊平,“我回來帶小蛋糕給愛麗絲好不好?”
她說著,將愛麗絲臉側(cè)的頭發(fā)挽到她耳后,動作溫和輕柔。
“……”愛麗絲沉默數(shù)秒,才不高興地撅起嘴,跟她討價還價,“要有草莓的。”
卯崎栗伸手摸摸她頭發(fā),好脾氣地應(yīng)道:“好哦。”
看著眼前兩人的相處模式,森鷗外一臉欣慰:還好阿兔總是那么讓人省心。
告別森鷗外和愛麗絲后,卯崎栗和太宰頂著守衛(wèi)的視線,走進電梯里。
電梯門一關(guān)上,太宰便笑著調(diào)侃她道:“我還以為,栗小姐會說下次帶小愛麗絲出去呢。”
“雖然我很想啦,但愛麗絲她……是森先生的異能不是嗎?”這么說著,卯崎栗淺淺嘆了口氣,看起來有幾分憂心,“如果她是普通的女孩子……”
太宰知道卯崎栗很喜歡愛麗絲,這種時候也只能順著她說下去,再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那樣的話,比起非法組織的首領(lǐng),森先生恐怕會因為騷擾幼女而先被抓起來吧。”
“噗……呼呼呼。”卯崎栗被太宰這話逗樂——無他,他說的確實是事實,“太宰君,一如既往地不給森先生面子呢。”
太宰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不需要給森先生面子啦。”他可是拜森鷗外所賜,才會忙成這樣的,“一會兒,要一起逛過去嗎?”
他余光瞅著卯崎栗的反應(yīng),料想她應(yīng)當(dāng)是會喜歡這個提議的。
果不其然,卯崎栗彎彎唇角,臉上浮現(xiàn)出輕松的笑容來。
“嗯!”
電梯應(yīng)聲而開,兩人并肩向門外走去的模樣,落在其他
人眼里……
「啊啊啊我終于又親眼看見DU走在一起了!」
「是啊!!D成為干部之后忙了好多,都磕不到糖了,現(xiàn)在終于……!」
「說實話,不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特別好嗎?好像今年D帶U出門休假之后起就……」
「絕對做了一些不得了的事www」
「不得了的事……咳咳咳!」
「所以這個時間,他們約著一起出門是想做什么?約會嗎?」
「看電影或者去卡拉OK什么的?」
「總感覺很不符合D的性格啊……」
「但D對U,確實跟對其他人不一樣啊,就像是……嗯……」
「把所剩不多的溫柔都給了她?眼里只看得見她?」
「完蛋ww這個古早霸總風(fēng)味wwww」
「啊啊啊笑死,確實有這個感覺!」
「我是土狗我愛看.jpg」
「但U真的好可愛啊,她值得!雖然如果換我家里有這么可愛的女兒,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拐走她!」
「就算是D也不行?」
「是D也不行!也不知道Boss是怎么想的……」
……
第 137 章
卯崎栗和太宰走出港口Mafia大樓, 一同混入行人的行列中后,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兩人的手自然而然地牽在一起, 看著與世上隨處可見的情侶無二。
不過說到底, 他們本來也只是常人,算不上特別就是了。
卯崎栗回握著太宰的手, 視線落在點起霓虹燈的街道上, 嘴邊是滿足的笑。
只是跟他牽著手在街上逛而已,她就覺得很開心。
“栗小姐。”太宰輕輕晃晃牽著她的手,對她笑道, “要不要喝奶茶?”
“誒?”
卯崎栗有些意外, 居然會從太宰嘴里聽見這個提議。
雖然她一直認為,太宰就是普通的同齡男孩子,可一想到,在他人眼中兇名在外的“最年少干部”要喝奶茶……她就覺得好可愛。
就像是一只兇巴巴的小黑貓,出去沉著冷靜地把敵人都打跑之后, 回家跟人撒著嬌喵喵叫。
太宰不愿深究卯崎栗的想法, 僅是繼續(xù)問她,“聽說很多人都喜歡,要試試嗎?”
卯崎栗沒有拒絕他。她獨自出門時也沒去買過奶茶, 本就有些好奇, 更何況是他提起,她更加不會拒絕。
只見她點點頭, 隨即反問道:“太宰君想喝什么口味的?”
“嗯——”略帶鼻音的沉吟之后,太宰彎唇, 勾出個一本正經(jīng)的弧度來,“打算和栗小姐喝不一樣的。”
話音剛落, 卯崎栗便氣呼呼地睨他一眼,輕輕哼聲,顯然是有些氣悶。
她還想跟著他點,跟他點一樣的呢。
她喜歡跟他一樣。
見卯崎栗氣哼哼的,太宰笑瞇瞇地伸手戳她臉頰,溫聲道:“因為這樣,一次就可以喝到兩種口味的,不是嗎?”
“!”
卯崎栗的心思轉(zhuǎn)得也快,驟然便反應(yīng)過來,太宰藏在這話背后的深意。
她不自覺抬手蹭蹭微燙的臉,嘴里胡亂應(yīng)著:“嗯、嗯……”
然而,她牽著太宰的手卻沒放,反而愈發(fā)黏人地纏緊了幾分手指。
太宰牽著卯崎栗,朝某家還算有名的奶茶店走去,一起排隊。
如今是十月初,天氣還不太冷,卻也沒了盛夏的炎熱,來排隊買奶茶的人不少。
站在人群之中,太宰敏銳地察覺到,他人落在他們兩人身上的目光,便扭頭對卯崎栗笑道:“包要不要給我?”
“唔……”卯崎栗瞥他一眼,抿著唇,沒再說話。
包不太重,她背得動,不用他幫忙背,但是……
如果他背著她的包,看他的人是不是會少一點?
她并非沒有留意到,其他人暗自打量太宰的視線,莫名地便有些不耐。
光顧著吃這沒由來的醋,卯崎栗并沒有發(fā)覺,有好一部分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被她所吸引。
看見卯崎栗的神色,太宰料到她在猶豫什么,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給我吧。”
他盈盈的笑落在紛雜的霓虹燈光里,更加將他那張臉襯出幾分秀麗。
卯崎栗低垂著眸子,將身上背著的雙肩包摘下來遞給他,“……給。”
她的唇分明微微抿著,太宰卻窺見了其悄悄上揚的弧度。
見狀,他略微挑眉,不由得伸手捏捏她臉頰,又在同時微揚嘴角。那弧度里,帶著一絲少年人的別扭與青澀。
任誰都看得出,兩人之間透著股旁人無法插足的親昵,原本想上前搭訕男男女女只好紛紛歇了心思,放棄糾纏他們-
卯崎栗和太宰最終買下了原味和巧克力味的奶茶。
奶茶店的員工動作很快,沒讓他們久等便將兩杯奶茶打包好,遞給他們。
于是兩人又牽著手,往附近的小公園走去。
這會兒小公園內(nèi)沒有什么人,秋千空蕩蕩的,隨著秋風(fēng)微微晃蕩。
兩人一人一個將秋千占了去。
太宰坐下后,便將奶茶從提在他手上的袋子中拿出來,笑著遞給卯崎栗,“我還以為,栗小姐會點巧克力味的。”
卯崎栗接過對方遞來的奶茶和吸管,輕聲道:“最開始還是想試試原味的啦。”
她沒說,她總覺得他會點巧克力味,所以……
反正她能喝到。
“緊接著就要來試我的巧克力味是吧?”太宰失笑,故意戳破她的心思,“栗小姐打的什么壞心思,我都知道哦~”
卯崎栗蹙起眉小聲嘟囔:“才不是壞心思!”她這么說著,視線落在太宰手里的巧克力奶茶上,沒對手中的奶茶下手。
“栗小姐先喝。”
見太宰取出吸管,作勢要將吸管戳進奶茶,卯崎栗這才將奶茶湊到唇邊,小小地吸了一口。
茶香與奶香同時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帶著微微的甜意,卻又不會叫人過分膩味。
卯崎栗眨眨眼睛,低頭看看手里奶茶,又遞到唇邊吸上幾口。
光是看她的表情,太宰便知道,她對這味道是滿意的。于是他沒再猶豫,拿吸管戳進奶茶,便將手中這杯巧克力味的也遞到她面前。
而卯崎栗直至聽見這聲響才完全反應(yīng)過來,這是她適才等了許久的、吸管戳破封口膜的聲音。
她沒接太宰遞來的奶茶,而是注視著她,暗自疑惑:所以太宰君,剛剛是在等什么?
太宰沒讓她問出心中的問題,而是徑直道:“給我留點啦。”他目光落在她手中捧著的奶茶上,對她補充,“原味的。”
“……”
卯崎栗一頓,接過太宰遞來的奶茶,又將手里的遞回給她。
她垂下眸子,臉頰不自覺染上幾分紅。她嘴里嘗到的巧克力味兒微甜,比原味多帶了一分巧克力特有的醇香。
她到底是沒能忍住,一面小口小口地吸著奶茶,一面又悄悄去看太宰的反應(yīng)。
在看見對方如同上次那般,毫無心理壓力地拿她用過的吸管,喝她喝過的奶茶后,她如受驚般快速移開視線,險些咬了齒間的吸管一口。
迎接她的,是太宰含有濃濃調(diào)侃意味的笑音:“怕我喝完?”
他語音上揚,仿佛那杯奶茶叫他語調(diào)帶上了幾分茶香與奶香的微甜,讓人聽著便心生歡喜。
“……才不是啦。”卯崎栗略有幾分狼狽地反駁。
他怎么,好像一點都不會害
弋
羞的。
她這么想著,抬起手蹭蹭自己鼻尖,悶悶地開口要求道:“我、我想喝原味的……”
只是,她的聲音很小,透著股顯而易見的不自在。
太宰不是沒有注意到她飄忽的視線,他沒再繼續(xù)逗她,怕逗得太過讓她炸毛。因此,他最終只是笑著將兩人手中的奶茶替換,沒多說什么。
卯崎栗看看手中只剩三分之一的奶茶,抿著唇將吸管遞到唇邊,張嘴含住。柔軟的口腔將塑料吸管包裹,她不敢亂動,忍著羞意吸了一口奶茶。
“……”
太宰單手托腮,微微笑著看她,落落大方,卻又莫名帶著一絲挑逗的味道。
卯崎栗頂著太宰的視線,將口中的奶茶咽下去,面上紅意更盛。這一回,她沒忍住咬著吸管,卻又沒敢咬太重。
好甜。為什么,感覺原味的奶茶會比巧克力的還要甜呢?
剛剛……明明不是這個味道的。
太宰君他……
卯崎栗松口。微薄的熱意透過杯身,傳遞至她手心。
她聽見秋千鏈條晃動的聲音,旋即是唇上溫涼柔軟的觸感。
少年人半俯著身子看她,鳶眸半斂。他一手繞過秋千鎖鏈,抵在她身后。既是擔(dān)憂她后仰摔倒,又能起到……防止她逃跑的作用。
兩人唇間滿是混著巧克力味兒的奶茶香氣。
不知過去多久,秋千緊繃的鏈條重新松緩下來。
太宰坐回秋千上,長腿一蹬一縮,秋千便輕巧地晃悠起來。
算不得深沉的夜色將他微紅的耳根籠罩,兩人皆是無言。
半晌,卯崎栗才又喝了口常溫的奶茶,好叫自己能夠冷靜下來。
“……這算是,約會嗎?”
只可惜,她開口時,嗓音里仍然帶著幾分跟人親密過后的痕跡,聽起來啞啞的。
太宰壓壓嘴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呼——”他再度蹬了一腳,搖晃的音色帶笑,“栗小姐才發(fā)現(xiàn)?”
“……”卯崎栗想起了什么,沒有接著太宰這話繼續(xù)說,“我經(jīng)常會想到,之前從Lupin回來的那個晚上。”
她說到這里,便止住話頭,沒再說下去。
那個晚上,他們也牽著手,一起在街上亂逛。只不過,當(dāng)時他們還沒交往。
太宰迅速瞥她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我知道哦。”
所以他才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逛逛。
卯崎栗抿著唇,盡可能克制自己想親他的欲望。
他知道她的心思,而如今,她有時候也能猜到他為言盡的話。
更多的時候,是她留意到他偷偷藏在某些細節(jié)里的溫柔與體貼。
太宰君他,雖然在傳言里遭人畏懼,也有人說他殘虐至極,但是……
他其實,是很溫柔的人。溫柔又別扭,藏得總是很好,所以才會遭人誤解。
世人皆以有色眼鏡看他,他自然也不會給予世人一絲一毫不同。
這個笨蛋,其實有一點點像鏡子。
……想親他。
卯崎栗小小地做了個深呼吸,手卻不自覺捏緊杯身。
但是,在這里不行。
雖然剛剛才跟他接過吻,可是她不好意思在這里去親他。
“……我們回去吧?”
她撩起眸子,極快地看他一眼,又收回視線。
太宰眨眨眼睛,似乎沒聽懂她這個“回去”是指去哪兒——他不是沒考慮過某個可能,但他就是想聽她親口說。
意識到這一點,卯崎栗咽了口口水,小聲地補充:“我、我是說,回太宰君那里……”
太宰張張嘴,想說些什么,卻終歸什么都也沒說。他僅是笑著拉過她的手,帶她一起混入人群,往目的地走去。
他很高興,她愿意用“回去”這個字眼。
第 138 章
卯崎栗和太宰一路無言。直到步入某間高級公寓, 太宰才拉著她,輕聲在她耳邊說出他房間的密碼。
“栗小姐按按看?”
卯崎栗站在門前,伸手, 在門口的智能門鎖上按下一串?dāng)?shù)字。
「211911」
這不是太宰在港口Mafia大樓的房間的密碼。這串?dāng)?shù)字并不長, 她讀不太懂這串?dāng)?shù)字的含義,但既然太宰要她記著, 她記著便是。
她按下最后一個數(shù)字后, 門發(fā)出“咔噠”的一聲,輕輕打開。
太宰將從他肩頭滑落了一些的雙肩包扶起來,另一手在門鎖上搗鼓著什么。
見他沒有進去的意思, 卯崎栗也不出聲問他, 就原地站在他身側(cè),看他搗鼓門鎖。
約莫數(shù)分鐘后,太宰將手從門鎖上抽離,“栗小姐,伸手。”
“誒?”
太宰牽過她的手, 輕柔地將她大拇指放到智能門鎖上, 錄入指紋。錄完大拇指的指紋后,大概是以防萬一,他又給她錄了食指的。
隨后是人臉。
錄完這幾樣信息, 太宰才完全將門拉開, 帶卯崎栗進去。
說實話,不覺得奇怪是假話。
卯崎栗小心地瞥太宰一眼, 卻沒開口問他。
有指紋和人臉識別的話,太宰君為什么要讓她記住密碼?
果然是有她不知道的含義嗎?可那串?dāng)?shù)字, 怎么看都沒有規(guī)律……
聽著太宰招呼她進門的聲音,卯崎栗一面瞅著他神色, 一面打量他房間內(nèi)的陳設(shè)。
太宰君,一副給她出了道題的樣子,不過……
注意到太宰終于將她的包放下,露出似乎想跟她說些什么的模樣,卯崎栗沒什么猶豫地靠近他,踮起腳去親他。
在卯崎栗靠近自己的瞬間,太宰第一反應(yīng)便是抬手圈住她,防止她摔倒。
至于低下頭,方便她親他……也算是常事。
然而,太宰沒想到的是,她會在吻后,撐著滿是水意的雙眼,忍著羞意探出舌尖,認認真真地舔舐他唇縫,不帶一絲欲念地描繪他的唇形。
就像是,在品嘗先前兩人喝完的、奶茶的味道。
這般純情的撩撥,最是撩人。
“栗小姐……”
太宰啞聲喊她,卻沒能叫她動作慢下半分。
他重新吻住她舌尖,一點又一點地用唇抿著。直到把人親得微喘,他才松開她,又去親她耳朵,與她耳鬢廝磨。
卯崎栗咬著唇,盡可能不讓自己叫出來,可身體的顫抖卻又難以掩飾,她只能無力地攥緊太宰的襯衫,閉眼蹭他,向他示弱。
然而,太宰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柔軟且靈活的唇舌逐漸向下,在她光裸的脖頸上留下一串濕痕,便再無其它痕跡。
迷迷糊糊地意識到,對方的腦袋似乎還有往下的趨勢,因著一波又一波奇異的快感,以及越來越軟的身子,卯崎栗本能地開口喊停,“太……嗚。”
只是,她剛起了個音,便只剩下細碎的低吟,被她勉強咽回喉間。
太宰并沒有聽漏這聲喘息。他重新游移到她耳后的唇舌不自覺用力,留下一個滿是曖昧的紅痕。
皮膚被適當(dāng)?shù)牧Φ浪蔽瑒x那間便給人帶來難以言喻的快意。
卯崎栗又是一顫。
她現(xiàn)在迷迷糊糊的,壓根不知道太宰剛剛做了什么。她只知道……她喜歡的男孩子有些壞心眼,又有些記仇。
明明這時兩人都不好過,可他偏偏要火上澆油,拽她一起往深淵墜去——盡管她得承認,一開始使壞的確實是她。
搭在她腰間手很燙,卻又很規(guī)矩,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與他帶著陣陣熱意的吻形成鮮明對比。
太宰微微抬起頭,注視著戀人耳后的吻痕,不語。
就在卯崎栗以為,太宰終于打算停下的時候,有滾燙的舌尖落在她耳后,一寸又一寸地舔過他自己留下的痕跡。
“!”
她忍住喘息,卻依然漏出幾分急促的鼻音。在這種場合下,這呼吸配合上她甘美的顫抖,只愈發(fā)勾人,讓人……想再多做些什么。
太宰落在卯崎栗腰間的手略略收緊,只是與此同時,他搖搖欲墜的理智也勉強回籠,讓他沒再做出更過分的事。
他將側(cè)臉貼在她滾燙的臉頰上,一時竟說不清,到底是誰的臉更燙。
高熱后,兩人黏在一起,誰也沒有提分開的意思,就只是貼著,安靜地聽對方的呼吸和心跳,好叫自己能從剛剛過火的狀態(tài)中抽離。
太宰湊在卯崎栗耳邊,吐出的溫?zé)釟庀⒁廊患て鹚魂囶澙酰啊跣〗阆热ハ矗俊?br />
“太宰君……”卯崎栗險些咬到自己舌頭,“太宰
君先去吧。”
說實話,他……磕得她,咳,稍微有些難受。還是讓他先去解決一下。
她、她反正不要緊。
太宰自是知道自己反應(yīng)有些大,但仍然忍耐著,面帶笑意地去親她留有齒痕的唇——她忍耐時自己咬的。
親完,他又在她后頸處拱拱,“就去。”
等黏糊夠了,太宰才主動松開環(huán)在卯崎栗腰間的手,放她起來,也讓自己去衛(wèi)生間沖澡。
卯崎栗揉揉自己通紅的臉,視線不自覺地便飄向關(guān)著門的衛(wèi)生間。
……去之前還要自己撩自己一把,這人……
還真是,一點都不服輸。
這么想著,卯崎栗本能地回想起,方才他嘴唇落在她身上時的觸感,以及……他帶給自己的快慰。
她下意識地動動雙腿,蹭蹭自己的膝蓋,最終還是紅著臉,先去夠她的雙肩包,將她過夜用的東西都拿出來。
等過了法定婚齡……他會愿意嗎?
到時候也交往一年了,能算她考慮清楚了吧?-
太宰沖完澡出來后,卯崎栗便抱著換洗衣物走進衛(wèi)生間,打算快點收拾完自己。
殊不知,落在她身后的太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驟然紅了臉。
——他剛剛,在浴室里……
到底是處在青春期,一想到戀人會用他剛剛干過那種事的浴室洗澡,他就有些躁動不安。
不僅僅是青春期帶來的影響,也有他對她的喜歡在作祟。
太宰抿抿唇,將毛巾蓋在腦袋上,遮住自己的表情。
如今的他尚未在戀人面前練就一副厚臉皮,思及這種事,果然還是會……羞惱。
……他開換氣了嗎?-
浴室內(nèi)的卯崎栗倒沒想這么多。她快速沖完澡,便開始洗漱,全然不知一門之隔外的太宰有多煎熬。
當(dāng)她完全洗漱完畢,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時,看見的便是太宰猛地一僵的動作。
卯崎栗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好奇地向太宰走去——他在這棟高級公寓的房間,顯然沒有讓他人留宿的打算,所以只有他臥室里,才有用于洗漱沖澡的衛(wèi)生間和浴室。
“太宰君?”卯崎栗走到太宰身邊,出聲喊他。
可太宰卻說了一句,他說完之后才覺得沒必要問的廢話:“……栗小姐好了?”
“嗯。”
應(yīng)完聲,卯崎栗便坐到他身邊,跟他挨著,低下頭去看他表情。
太宰像在故意逗她似的,縮縮腦袋,將自己的表情藏起來。
卯崎栗眨眨眼睛,繼續(xù)低頭去瞅他。只是,她頭低著低著,就沒能控制住自己,直接栽倒到太宰腿上。
她嗅嗅鼻尖熟悉的氣息,干脆扭過頭,將腦袋枕在他大腿上,對上他那雙漂亮的鳶眸。
太宰低頭看她。這個動作叫他黑色微卷的劉海看起來有些翹,很可愛。
卯崎栗浸在他的視線里,不由得伸出食指,撫過他微抿著的唇。
只剛碰到柔軟的嘴唇,她的手便被太宰捉住了。
卯崎栗剛想說些什么,便看見太宰啟唇,將她食指含進嘴里。
“!”
她想抽手,卻被他牢牢捉住手腕,止了退勢。
太宰的口腔很燙,燙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卻只能由著他,讓他舌尖掃過她指尖,又用滾燙的舌頭碾過她指節(jié),將她的手指染上他的溫度。
太宰雙眸半斂,一面舔吻口中含著的手指,一面觀察戀人的表情,考慮下一步動作。
可還未等他想出什么,卯崎栗便有些耐不住地緊閉雙眼,顫著嗓音向他討?zhàn)垼疤拙?br />
她另一手輕輕揪著他睡衣的一角,手指也是顫的,顯然經(jīng)不住他這樣的撩撥。
太宰卻沒肯放過她。他舌尖抵著她指節(jié),貼著細紋細細舔舐,動作分明仔細又一本正經(jīng),卻能撩得人渾身不自在。
過分的濕意和熱意混在一起,她的理智恍若搖搖欲墜,又被他握在她手背上的手喚回。
卯崎栗微喘著睜開眼時,便看見太宰張唇,捉著她的手,緩緩將她的食指……從他唇縫里抽出來。
被他含入的手指亮晶晶的,沾著他的津液,在燈光下帶著一股別樣潮濕的光澤,曖昧又勾人,叫人看了便臉熱。
這根手指上,有著區(qū)別于其它手指的熱度以及濕意,讓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只能拿濕漉漉的眼睛看他,似乎是在向他祈求更多。
太宰半陷于繃帶中的喉結(jié)本能地滾動。
他伸出另一只手,蓋住卯崎栗的眼睛,免得自己在她這般注視下做出更加過火的舉動。
見戀人乖乖地閉眼——她顯然是被撩撥得不太好受,太宰才抽過放在床頭的紙巾,細致地給她擦拭被津液充分浸泡過的手指。
就好像,剛剛主動將她手指含進口腔的,不是他一樣。
第 139 章
細致地擦拭完卯崎栗的手指, 太宰又在她食指指尖落下一個輕飄飄的吻,把人逗得下意識縮手,才心滿意足地哼出聲悶悶的笑來。
事實上, 他也不太好過。
卯崎栗成功縮回手后, 狠狠瞪了他一眼,卻明顯沒多少攻擊力。她滿是水光的雙眸里, 有且僅有綿軟的嗔怒, 很難讓人心生恐懼。
但太宰依然愿意輕聲哄她,“剛剛沒忍住,栗小姐還好嗎?”見她又瞪他, 他只好軟下嗓音, 乖乖跟人認錯,“我錯啦。”
他邊說,邊伸手戳她的臉,看著半點兒悔過的意思也沒有。
剛才,他其實已經(jīng)收斂了。
卯崎栗說不過他, 也不想應(yīng)聲, 便扭過頭,拿后腦勺對著他。她將雙手都放在自己胸前,省得又被人抓著。
而太宰看著卯崎栗躺在他大腿上的背影, 失笑。
她墨色的長發(fā)鋪在他腿上, 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心動。
還好她轉(zhuǎn)過去了。
太宰如此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手里撩起對方一縷長發(fā), 指尖靈巧地將她頭發(fā)編成一小股辮子,挽到她耳后。
卯崎栗沒有睡著, 自然能感受到太宰的舉動。
她下意識地抬起右手,用指節(jié)揉揉自己滾燙的臉頰, 卻又在下一秒僵在原地。
……太宰君含過的。
她夾緊雙腿,蜷縮起身子,整個人緊繃成一團——現(xiàn)在更需要去衛(wèi)生間的,或許不是太宰,而是她。
注意到卯崎栗微微發(fā)顫的模樣,太宰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到底是顧著她,如此開口道:“……栗小姐晚上睡這里,我在隔壁。”
分開睡,她應(yīng)該能安心一點。
也不知道是誰之前膽大包天地撩他,現(xiàn)在他還沒做什么,就瑟瑟發(fā)抖地縮成一團,活像他欺負她似的。
……雖然,他確實是欺負她了。
聽見太宰這話,卯崎栗卻是立刻反手抓住他的衣物,沒再放手。
她沒有扭過頭看他,就是維持著這樣一個別扭的姿勢跟他說話。
“太宰君,不一起睡嗎?”
她的嗓音還軟著。顯而易見,她還沒從適才的刺激里緩過來,不愿意讓他看見她現(xiàn)在的表情。
太宰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她手指。
他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只是暗自在心中無奈:剛剛都那樣了,她還敢跟他一起睡?
他也知道,大多數(shù)時候,他不會拒絕她的要求。一旦她本人這么問,他便會由
著她。
但卯崎栗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沒有等到太宰的答案,她天人交戰(zhàn)半晌,才猶猶豫豫地轉(zhuǎn)過身去看他。
這便被太宰抓個正著。
他用手指點點她額頭,說話嗓音帶著股明顯的笑意,“膽子這么大?”
“唔……”卯崎栗為難地抿抿唇,不想回憶起剛剛那種有些讓人失控的感覺,“和那個又沒有關(guān)系……想跟太宰君一起睡。”
明明只是手指而已。
她沒注意到,自己原本降下溫度的臉再度燙起來,嘴上還在固執(zhí)地向人尋求答案:“真的不可以嗎?”
難得跟他一起過夜,如果這樣都不能一起睡……不是跟在港口Mafia大樓沒有區(qū)別嗎?
雖、雖然能光明正大地窩在一起,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可是……她果然還是會想跟他親近。
說她黏人也好,說她任性也罷,她就是想跟他待在一起。
太宰回望著她盛滿認真與執(zhí)拗的眸子,輕聲笑道:“那我之前只能白忙活啦。”他提前將隔壁房間收拾出來,想著以防萬一,卻終歸沒用上。
“!”
聽見太宰的回答,卯崎栗徑直環(huán)住他的腰,順勢在他小腹上蹭了蹭,“嗯……太宰君最好啦。”
她笑得乖巧,卻沒留意到,在她蹭上太宰小腹的瞬間,他渾身一僵。
太宰不動聲色地強迫自己放松,平息不該有的反應(yīng)。
然而,卯崎栗的臉就靠在他小腹處,光是隔著衣物感受到她的溫度,便讓他本能地屏住呼吸,心神完全被吸引。
“……栗小姐。”太宰啞聲喊她,一呼一吸之間帶有幾分故作鎮(zhèn)定的隱忍,“要是還想一起睡,就先松開我。”
卯崎栗呆呆地抬頭看他,“誒?”
她若有所思地順著太宰的視線向下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不管是她剛剛蹭的位置也好,還是他睡褲的形狀也罷,都有些……不對勁。
她只覺得有什么似乎在腦中“嘭”地炸響,瞬間羞得連脖子都泛上一絲紅。
卯崎栗連忙從太宰身上坐起來。她咽了口口水,目光有些閃躲,卻又不知為何,竟是大著膽子,朝太宰小腹伸出手去。
看她這模樣,似乎是想碰他。
太宰立時握住她手腕,制止她,“不行。”
這簡單的兩個音帶著些微末的喘息。他聲音沉沉的,卻因為這分與平日里不同的下墜感,而浮現(xiàn)出一絲不符年齡的性感和蠱惑。
“可是……”
卯崎栗蹙眉,就連微垂的眼睫都透著擔(dān)憂的弧度:他看起來很難受。
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舉動,太宰支起身子,將她整個圏進自己懷里抱緊,“……讓我抱一會兒。”
“……好。”
知道太宰現(xiàn)在難受,卯崎栗也沒鬧他。她只是感受著對方將腦袋擱在她頸窩,拱拱又蹭蹭,像是只向人撒嬌的大型貓科動物。
——如果忽略抵在她身上的某種觸感的話,確實是這樣。
實際上,太宰也的確想借助這種,不待任何旖旎意味的舉動來消火。可他懷里,是他認認真真放在心上的人,年輕且富有活力的身體又向來敏感……
這個時候,卯崎栗抬起手,輕柔地拍著他的背,有一下沒一下的,很是叫人安心。
這下太宰倒有余裕去低聲笑她了:“栗小姐,像在哄小孩。”
“這么說也沒錯啦。”卯崎栗回想起,無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后,她看見太宰的第一印象,“我之前以為,太宰君的年紀(jì)比我小的。”
她這么一說,太宰也想起她喊人時的習(xí)慣,拖出不滿的長音:“誒——那栗小姐都不讓讓我。”
她剛剛,甚至還那樣對他。
那可不是會對小孩子做出的舉動吧?
卯崎栗回想著自己一直以來的行為,小聲嘟囔:“我沒有讓嗎?”
“沒——有——”
少年人濕軟滾燙的吐息噴灑在她頸側(cè),自然而然地讓她回想起,就在不久前,他用唇舌帶給她的快感。
卯崎栗抿著唇反駁:“……是太宰君自己拒絕我的嘛。”
“?”
一時間,太宰沒能反應(yīng)過來,她在說哪一件事。
“……”
卯崎栗沉默數(shù)秒,本就不高的聲音越來越低,“我都說,要幫忙了。”
她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但想表達的意思卻很清晰地傳達給了太宰:“用手……又不算。”
“……”
太宰,太宰沒有說話。他開始認真思考,在對方這樣純情又直白的攻勢下,他能忍多久。
“太宰君?”
太宰扭過頭,快速在卯崎栗唇上“吧唧”一口——他是故意親出動靜來的,“不可以哦。”
開了那個頭,就停不下來了。
出任務(wù)的時候,他有碰見過類似的人,因此他很清楚,“性”對處在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來說,有著近乎食髓知味的吸引力。
不能開那個頭。
“不是答應(yīng)我,要好好考慮?”
太宰再度將腦袋埋到卯崎栗頸側(cè),聲音與她近在咫尺,聽起來卻有些悶悶的,帶著一股子委屈的味道。
卯崎栗抬起手,揉揉男朋友毛茸茸的頭發(fā),“……我好好考慮了。”隨即她偏過頭,呼吸與他的相交融,“是太宰君的話,可以哦。”
她能感覺到,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太宰抱著她的手一緊。
旋即她便聽見,太宰狠狠、狠狠地嘆了一口氣。
他總怕她過于信任他,所以希望她能夠好好考慮這件事——盡管這個時候,有一部分同齡人確實已經(jīng)交出了自己的初次——可她對他的信任似乎與生俱來,半點兒都削減不掉。
看見太宰這副苦惱的樣子,卯崎栗眨眨眼睛,也不再擔(dān)心他:難受的是他,不是自己,既然本人說不要她幫忙……那她就乖乖聽話好了。
“如果太宰君覺得不行的話……”她瞅著太宰的神色,先行妥協(xié),“我再想想?”
太宰噗嗤一笑,學(xué)卯崎栗的模樣,抬起手在她發(fā)頂揉了兩把。
她總是這樣。
剛剛都被他嚇到了,現(xiàn)在還愿意說這種話。
就算他肯松口,也得看她受不受得住那個刺激。
只是舔手指,反應(yīng)都那么大……
“慢慢來吧。”太宰掐斷自己的想法,開始轉(zhuǎn)移話題,“現(xiàn)在先睡覺?”
卯崎栗眼珠一轉(zhuǎn),略有幾分好笑地瞥他一眼,“太宰君,已經(jīng)沒事了嗎?”
她可是還能感覺到,抵在她身上的奇怪觸感。他對入睡的要求那么高,這樣睡得著?
“……”
太宰被卯崎栗這話一噎,最終只能滿臉深沉地對她重復(fù)兩個字:“睡覺。”
“……好哦。”
卯崎栗憋著笑,如此應(yīng)道-
最后太宰還是乖乖去衛(wèi)生間,用冷水冷靜了一番,才重新上床,跟卯崎栗靠在一起睡去。
卯崎栗的睡眠質(zhì)量很好,一旦入睡,便會睡得很熟,一般吵不醒。
可即便如此,在半夜收到屬下的緊急聯(lián)絡(luò)時,太宰依然壓低了聲音。
掛斷電話后,他借著室內(nèi)昏暗的光線,注視著她熟睡的模樣。
他唇邊的笑陷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分明透著難言的溫柔,卻連他自己也渾然未覺。
安靜半晌后,太宰起身換衣服,打算快些解決突發(fā)的任務(wù),好早些回來再睡個回籠覺。
第 140 章
在卯崎栗將醒未醒時, 太宰已回到她身側(cè)。甚至因為半夜的突發(fā)任務(wù),他這會兒睡得還算熟。
所以,她睜開眼時, 看見的便是太宰略帶幾分疲倦, 卻依然不掩其半分秀麗的臉。
她看著他眼底隱約的青痕,想抬手去碰, 卻又怕吵醒他, 最終只是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成為干部之后,太宰君比以前忙上好多……他真的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嗎?
明明一起去沖繩的時候, 他還沒有黑眼圈的。
卯崎栗嗅著充盈在鼻尖的、屬于太宰的氣息, 沒做出任何動作。
她感覺得到,太宰一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腰間,另一手不知何時墊在她脖子下,攬在她身后。他就像是抱抱枕一樣抱著她,一旦她動作太大, 便會驚醒他。
卯崎栗小心地往太宰懷里蹭了些, 好讓他能抱得舒服一點。
誰知,她這么輕輕一動,太宰便若有所感般瞇著雙眼, 哼哼著沖她撒嬌:“唔……再睡一會兒……”
少年人的嗓音滿是睡意
, 帶著晨間還未蘇醒的含糊與低啞,卻軟軟的, 很是好聽。
太宰哼哼完,便又將卯崎栗往自己懷里攏了攏, 臉頰也湊過來蹭蹭她的,透露出一股本能般的親昵, 直擊人心。
卯崎栗伸手去環(huán)住他,輕輕應(yīng)了個“好”,便窩在他懷里閉上眼睛,沒再動彈-
卯崎栗再度醒來時,她身邊已經(jīng)空了。她伸手摸摸身側(cè)似乎還留有余溫的空位,臉上的表情不變,一時竟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這個時候,太宰忽然從半掩的門后探出腦袋來:“栗小姐醒啦?早哦。”他笑著將門完全打開,嘴上繼續(xù)跟她說著話,“一會兒把栗小姐送回去,我就得去出任務(wù)啦。”
“本來可以休息的……”他嘟起嘴,很是不滿地嘟囔著跟她抱怨,“森先生真討厭。”
聽見男朋友對監(jiān)護人的抱怨,卯崎栗不由得一笑,“太宰君早上好。”她這么說完,便起身下床,順便把被子鋪好,“森先生又派了任務(wù)?”
“不是森先生派的,但都差不多嘛。”太宰走到她身邊,順勢替她扯扯被角,珍惜所剩不多的時間,“早飯的話……我從便利店買了飯團,可以嗎?”
“可以哦。”
吃完便利店買回來的早飯,卯崎栗便跟太宰一起,坐上回港口Mafia大樓的車,一個回頂樓,一個徑直去出任務(wù)。
回到港口Mafia大樓后,卯崎栗獨自站在電梯里,看著電梯門上所倒映著的、僅她一人的影子,小聲嘆氣。
下一次再這樣跟太宰君見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他走得匆匆忙忙的。
……昨天答應(yīng)給愛麗絲帶的小蛋糕,一會兒再出去買吧-
如卯崎栗所想,成為干部之后,太宰越來越忙,跟她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她光是能看上他一眼便已然算得上難得,更別說跟他親近。
因此,太宰難得有空來見她時,她才會倍感驚訝。
那天恰好是萬圣節(jié)。
彼時她剛結(jié)束體術(shù)訓(xùn)練,從打扮成僵尸的大佐手下“生還”,打算回房間換下汗?jié)竦囊挛铮瑳_個澡。
太宰便是在她沖完澡,從衛(wèi)生間里走出來時出現(xiàn)的。
在看見自己床邊那個,身上看似除了繃帶,什么都沒有的人時,卯崎栗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沒看錯吧?
太宰君終于到用繃帶來代替衣服的階段了嗎?
說起來,這樣一天要用掉多少繃帶啊……
見卯崎栗沒有動靜,躺在地墊上的太宰撩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瞟她一眼。在撞上她的視線后,他又快速閉上眼,假裝自己是一具尸體。
——準(zhǔn)確來說,是木乃伊。
卯崎栗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今天是萬圣節(jié),而她終于得空的男朋友……裹了滿身的繃帶,跑到她房里來假扮木乃伊。
……可愛。
他好可愛。
卯崎栗輕手輕腳地走到太宰身邊蹲下,面上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笑。
她單手托腮,另一只手探出指尖,去戳了戳太宰唯獨露在外邊的臉。接著她又揉揉他手感極好的頭發(fā),指腹蹭過他沒有完全卷進去的繃帶……
太宰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神情安寧平和,沒有透露出一絲不對——仿佛他就只是一具單純的尸體。
卯崎栗彎曲手指,卷卷他微卷的頭發(fā),就是不喊他,也不跟他搭話。
太宰倒也耐心。他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地閉著雙眼,假扮尸體,端的就是一個“敵不動我不動”。
卯崎栗看他這模樣,終究是沒忍住笑出聲來,伸手去捏他臉頰,故意棒讀道:“啊——太宰君怎么在這里,還變成了木乃伊樣子,怎么辦,好擔(dān)心——”
太宰雙肩微顫。
遺憾的是,渾身裹滿繃帶的現(xiàn)在,他的反應(yīng)一覽無遺,即便他反應(yīng)過來,立時止住自己的生理反應(yīng),卯崎栗也沒有看漏他這一瞬的笑場。
于是,她再接再厲。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太宰君會變成這樣,難道是被繃帶之神詛咒了嗎?”
卯崎栗一面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不露半點兒笑意,一面又仔細打量著太宰,觀察他的反應(yīng)。
“還是說,只要我拆開他身上的繃帶,我就可以解救他,得到答案!”
強撐著說完這一段古怪且中二的話后,卯崎栗便強忍著笑意,朝太宰伸出手——倒不是真的要去解繃帶,而是打算去撓他的癢癢肉。
許是冥冥之中感應(yīng)到了危機,太宰即刻睜眼,抬手抓住卯崎栗的手,滿面止不住的笑容。
“栗小姐……噗——呼。”
他抓著她手腕,笑個沒停,像是要把剛剛憋回去的笑都笑出來似的——好像不用撓他癢癢肉,也達到了相應(yīng)的效果。
卯崎栗則是一臉無奈地看他,打算讓他笑個夠。
笑飽后,太宰松開手,擦去他眼角的淚,聲音仍然浸著幾分未散的笑意,“栗小姐是怎么想到的?剛剛那個……”
“因為太宰君,好像很想讓我配合的樣子。”卯崎栗順勢捏捏他臉頰,就連她眉梢都綴著溫和的笑,光是看著便讓人覺得心動。
太宰眼神微閃,剛想說些什么,便又聽她繼續(xù)說道:“不過我才想問,太宰君怎么會想到變裝成木乃伊?”
“明明平時已經(jīng)足夠木乃伊了。”她說這話時,頗有幾分忍俊不禁的味道。
太宰的眼睛撲閃了一下,“這個嘛……”他微微拖了拖尾音,揣著慣常的、想要吊人胃口的心思,“要解開看看嗎?”
“!”
卯崎栗呆呆地看著他,一時間有些慌亂,甚至叫她忘了眨眼。
等、等一下,解開看看……是解開繃帶的意思嗎?
誒?太宰君,是全身都纏著繃帶吧……也就是說,他那個位置也……?
真的不會勒嗎?
而且,太宰君這個意思,是、是她想的那樣嗎?
解開的話……
太宰從地墊上坐起身,牽過卯崎栗的手,放到他身前。
卯崎栗微蜷的手指觸碰到他時,不由得顫了顫。
入手是一整片屬于繃帶的粗糙觸感,但他藏在繃帶里側(cè)的肌肉……好像又是緊實而有力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自己仿佛隱約感受到了對方的體溫。有微末的熱意透過繃帶,傳達至她指尖。不太明顯,卻不知為何,讓人怦然心動。
太宰主動將繃帶的一端遞到卯崎栗手中,鳶眸中盛著星星點點的笑意,似是在無聲地催促她。
騎虎難下。
卯崎栗揪住太宰遞來的繃帶,心一橫,另一手迅速搭上來,沒給自己反悔的時間,便用力將繃帶拆下來。
“啊——”
太宰順著她的力,很是浮夸地原地轉(zhuǎn)了一圈,任由她將自己身上的繃帶解開。
“……”
卯崎栗還未來得及吐槽太宰的反應(yīng),就緊接著看見,她揭開的那一層繃帶之下,依然是繃帶。
她抿抿唇,半點兒都不意外這個結(jié)果:實際上,在聽見太宰那聲浮夸的“啊”時,她便對眼前的畫面有所預(yù)料了。
而太宰臉上則帶著可愛的紅暈,“哎呀~繃帶被栗小姐拆掉了……”他笑得俏皮,又雙手環(huán)腰,自顧自地點頭,“哼哼哼,但是真遺憾——”
“繃帶怪人的真面目并沒有暴露!”這么面色如常地喊出中二臺詞后,太宰朝卯崎栗伸出手,“Trick or treat!”
顯然,這便是在向她討要糖果了。
卯崎栗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繃帶怪人……太宰君還真會起名字。”她彎眸笑笑,雙眸在瞬間變成紅色,下一秒,便有白色的兔子糖果落到太宰被繃帶覆蓋的手上,“給太宰君的糖果哦。”
太宰也很給面子,小心地將兔子糖果按進嘴里。分明這糖果落到他舌尖便會消失不見,可他偏偏又故意做出咀嚼的動作來,渾身都是戲。
“嗯……總感覺不太夠
呢。”
不夠?
卯崎栗愣愣地看著太宰,沒發(fā)現(xiàn)自己跟對方不在一個頻道上。
太宰君的糖果,還蠻甜的來著……他居然會嫌不夠甜嗎?
這么想著,她默默做了一顆太宰的糖果,放進自己嘴里——她不好意思當(dāng)著他的面,去拿那盒放滿他糖果的藥片盒。
“唔……”卯崎栗蹙眉,滿臉困惑地看向他,“不夠甜嗎?”
應(yīng)該是跟他一樣,甜到人心坎里的那種柔和甜味才對。
太宰光是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湊近她,卻謹(jǐn)慎地將雙手背在身后,沒有碰她。
卯崎栗看見太宰對她歪歪腦袋,笑意如常,“說起來,栗小姐做的兔子糖果,味道是有差別的吧?”
“!”
卯崎栗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瞬太宰半傾著身子,賣乖地對她露出笑容來,“想吃栗小姐的。”
他鳶眸帶笑,卻看得卯崎栗心虛地移開視線。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這個要求也不奇怪,可她就是覺得……覺得哪里怪怪的。
她說不上來。
卯崎栗沒再多想,遵從內(nèi)心給太宰制作出一塊兔子糖果,像剛剛那樣放在他的繃帶上。
而太宰將她的兔子糖果吞入口中后,發(fā)出代表沉思的長吟:“嗯——”
盡管卯崎栗知道,這是太宰慣用的小伎倆,可她的心還是不自覺提了起來。
她赤紅的雙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最后忽地便變回原有的藍色。
那一汪如晴空般明朗的藍中,倒映著太宰放大的身影。
腰被人環(huán)住,唇上傳來熟悉的氣息。
半晌后,卯崎栗穩(wěn)住喘息,卻聽見太宰略顯低啞的聲音輕輕在她耳邊響起。
“栗小姐的,感覺比我的要甜。”
因為適才的深吻,她暫時說不出話,便只能小聲在心里反駁:分明是他比她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