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劉昌自己,劉昌這些手下更恨不得來一出“黃袍加身”,勸進這種事情,總是能得到許多好處的。呂氏的舊部希望能夠借著劉昌復仇,各個部族的勇士也希望劉昌更進一步,他們好名正言順地跟隨,到時候部族那邊有什么想法,自然有劉昌頂著。因此眼看著王險城根本撐不了幾天,呂義已經命人去將原本坐鎮(zhèn)后方的劉昌接過來,然后便將早就準備好的王號給打了起來。
一開始呂義想要劉昌繼承燕王的王號,但是,劉昌拒絕了,他雖說暫時要依仗呂氏這些舊部,但是,他不可能被呂氏所綁架,何況,名不正則言不順,他占據的又不是燕國的地盤,叫什么燕王,所以,遼王就正好,至于將來擴張之后再如何稱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呂義也明白,劉昌不是什么好忽悠的,實際上,他們也明白,要不是有劉昌,他們這些呂氏舊部別說是逃不出中原,就算是逃出來,最后也該分崩離析了,根本無法真正在遼東立足。就像是當年秦國覆滅,依舊有一部分老秦人留在了長城之外,最后他們也只能在草原上東躲西cang,要么就只能是投奔匈奴,真要是固守從前的立場,那只能無聲無息地化作草原上的一堆白骨。
所以,在意識到劉昌其實很有主意之后,呂義便不再試圖影響劉昌,免得等到劉昌成事之后,將他們這些人直接邊緣化。這種事情,老劉家的人做得多了,劉昌就算是有呂氏的血脈,但是骨子里頭還是劉家人。
呂義提前打出了劉昌的王號,卻是讓衛(wèi)滿懵逼起來,這遼東大地,什么時候冒出這樣一個勢力了。遼東這邊一直以來都是七零八落,箕氏朝鮮當年不是沒想過擴張,但是最后都無能為力,畢竟,他們不是劉昌,有著大量的工具,還建立起了初步的工業(yè)體系。朝鮮這邊相對來說還要好一些,畢竟已經偏南方了,氣候稍微溫暖一點,也能耕種,而遼東大多數地方都沒這樣的好事,寒冷的氣候,厚厚的凍土、隨處可見的沼澤,都是麻煩,很難將耕地開墾出來,生活在這些地方的原住民也都比較彪悍,可以說,即便一時占領了這些地方,也很難開發(fā),還不如靠著武力和經濟上的優(yōu)勢,壓榨那些原住民劃算,到了后來,大家都習慣了這樣,更沒有開疆拓土的野心了,畢竟,既然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利益,干什么要大動干戈呢?
至于衛(wèi)滿為什么搞擴張,不過是因為扶余人、沃沮人、肅慎人多年來已經開發(fā)出了不少地盤,而且,衛(wèi)滿也需要更多的人口,他是個居安思危的人,無論是南邊的大漢,還是西邊的匈奴,都不是好相與的,就算是想要左右逢源,也得有足夠的實力才行。
如今看到那個“遼”字,衛(wèi)滿頓時就知道,對方的目標是整個遼東甚至是遼西遼北,換做他沒有看見城下大軍前,他可能覺得對方就是個妄人,就像是之前秦末戰(zhàn)亂的時候,一個黔首都敢跳出來整一個王號一樣,但是在看到了城下的大軍之后,衛(wèi)滿就明白,人家敢打出這個旗號,定然是有自己的底氣的。遼東這邊實力最大的莫過于朝鮮,只要一戰(zhàn)拿下朝鮮,那么,其他那些部族就算是聯(lián)合起來,也未必能集結起多少力量來。
衛(wèi)平也是認識幾個字的,看著下面的旗號,就是有些心中不爽,當下便主動請纓,說道:“大王,看臣射中那旗桿!”
衛(wèi)滿也是看那桿大旗不順眼,當下就點了點頭,說道:“若你能射中旗桿,寡人就封你為侯!”
衛(wèi)平精神一振,他一直以來都是衛(wèi)滿的親衛(wèi),很少真的沖鋒陣前,因此,立下的軍功不算多,而當日攻打朝鮮,本來就是出其不意,并未與原本的朝鮮守軍有多少沖突,之后又第一時間拿捏住了各家在王城的家主嫡系,可以說,就是一場政變,自然,衛(wèi)平也沒能立下多少功勞,如今一聽能封侯,當下就來勁了。
衛(wèi)平拈弓搭箭,瞄準了旗桿,他素有武力,用的是五石的硬弓,因此,一箭射出,就向著旗桿飛速飛來。
呂義看到了,卻是來不及阻攔了,他手下也沒有神箭手,這會兒不免有些懊惱,早知如此,不該早早將這旗號打出來的,不過說來也巧,正好一陣大風吹來,吹得旗幟往箭射來的方向一卷,直接卷住了那根長箭,長箭本來就被風略微吹偏了方向,等到旗幟舒展開來,那根長箭便掉落在地。
呂義一見,頓時就松了口氣,當下更加深信劉昌有天命在身,人家上頭有個做了黑帝的祖父,定然能夠人擋殺人,神擋殺神,無往不利,當下就振臂高呼起來:“大王萬勝!”
頓時,大軍之中就是一片“萬勝”之聲,城頭上,衛(wèi)滿已經是臉色鐵青,他原本想要打擊城下士氣,哪知道竟是有這般巧合,難不成真有所謂天命一說?衛(wèi)滿恨透了所謂的天命,叫劉邦一個地痞混混得了天下,他衛(wèi)氏與周天子乃是同宗,最后卻流離失所,好不容易才有了這番基業(yè),如今難不成就要付諸流水不成!
衛(wèi)平在一邊不敢吭聲,他已經沒有膽氣再放一箭,若是再出現這等情況,那就真的是不可收拾了,因此,只得低頭不語,生怕衛(wèi)滿遷怒自己。
好在衛(wèi)滿還算是有幾分理智,到了這個時候,越是不能委屈了身邊的忠臣大將,他已經有退卻之心,還需要衛(wèi)平護衛(wèi)撤出王險城,若是這會兒叫衛(wèi)平受了委屈,那駕車直接將自家主上送到敵人眼皮子底下的說不定就變成衛(wèi)平了。
因此,衛(wèi)滿強行按捺下心中的不滿,溫言說道:“不怪你,剛剛不過就是陰差陽錯罷了!”說著便吩咐道:“傳令下去,調遣人馬,增援南門!”
衛(wèi)平一愣:“大王,這調遣哪一支人馬?”
衛(wèi)滿嘴角擠出一個陰惻惻的笑來:“平時不是一個個口口聲聲說要為寡人效忠嘛,如今就到了他們盡忠的時候了,誰要是陽奉陰違,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