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斯拜德死了。
秦山來找康珀特的時候,見到她就坐在葬禮的最后一排。
原「節(jié)肢海賊團」的老二斯科皮恩和老三森提皮德、還有聞訊趕回來的么妹巴特弗萊,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三人哭泣著給棺材擺上潔白的花束,將其送入長方形的坑里。
水果島的原居民幾乎都來了,他們淚眼模糊地看著鐵鍬鏟起土壤,一點點將那口漆黑的棺材掩埋。
世代生存在這座島上的居民,對斯拜德懷有極深的愛戴。若不是斯拜德帶頭向康珀特獻上忠心,她想要收服這座島只會困難重重。
坐在人群外圍的康珀特神色平淡,面上一滴淚水也無。
秦山先過去放上一枝花,才來到她身邊坐下。
“他是怎么死的?”
康珀特的聲音很輕:“從海軍支部離開,媽媽讓我們?nèi)呤幰蛔u,在那里遇到了海軍的支持部隊。”
秦山沉默下來。當(dāng)天擊破海軍支部的BIGMOM仍覺得意猶未盡,便將自家艦隊分成幾小隊,分頭去掃蕩附近的海域。后面因為BIGMOM突然想吃一個甜品,船上恰好食材不夠,便直接啟航回托特蘭了。
這些分頭去掃蕩的小隊,也沒有集合,便各自返程。直到現(xiàn)在坐在這里,秦山才得知康珀特遇到了海軍。
“逃命,我們還是很擅長的。”康珀特雙眼放空,不知在看向哪里,“雖然遭到了海軍的突襲”
“那些海軍突然沖出來的時候,他就站在我身邊。他推了我一把,變出原型想要抵擋,便被從天而降的熔巖貫穿了身體。
“明明自己弱得要命,還沖上來要保護我這個小蜘蛛。”康珀特嘴角緩緩牽起一點弧度,“他連半聲慘叫都沒發(fā)出來就死了,我便撿起他焦炭狀的殘肢,繼續(xù)跑。”
秦山忍不住抓住她的手:“你”
“沒錯,我和他有過私情。”康珀特說。
“只是出于互惠互利的目的。我需要居民接納我,需要有更熟悉這座島的人輔佐我。他想要保護他的家人,維系這座島嶼的生存。我們便逐漸走到一起。”
“他說過的,他愛的是我的錢、愛的是我的權(quán)。”康珀特諷刺地笑了,“我那名義上的丈夫是個惡心的廢物蠢貨,我便殺了那家伙,毫無顧忌地與斯拜德廝混。左右雙方只是各取所需,他做了我的地下情人
“可為什么,他卻會死在我眼前呢?”
葬禮結(jié)束了,人群慢慢散去。三兄妹結(jié)伴離開,沒有人來和康珀特交談。她便一直坐著,直到這里只剩她和秦山兩人。
“你想要給他報仇嗎?”秦山問,“我大概能猜到是誰殺了他。”“報仇?不。我不會替他報仇,我還要制止任何一個想要尋仇的人。”
動物系的惡魔果實能力者,在體力耗盡時,不會變回人形。
那具棺材里放置的,只有幾條黑色的蜘蛛觸肢。焦炭化的生物軀體很脆弱,稍一用力便會破碎斷裂。
他現(xiàn)在變成那種東西了。
那個人常年戴著寬大的墨鏡,是因為全黑的眼球和密集的眼部斑點會嚇到小孩子。他是原「節(jié)肢海賊團」里第一個投降的人,他向仇敵跪下,向那些壓迫者獻媚。
他懇求他們,不要破壞這座島,不要傷害他的家人。
他的努力奏效了,于是當(dāng)他被埋進土壤里時,這座島上的「死亡森林」,還是他童年時的模樣。
秦山斟酌著詞句:“他的弟弟們,還會支持你嗎?”
康珀特沒有說話。
天色漸漸暗下來,晚風(fēng)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有侍從上前來,請兩位回去用晚餐。
康珀特擺擺手,讓秦山先走,她依然坐在那最后一排的長椅上。
晚宴廳里,長長的餐桌邊,只坐著三個人。
秦山還沒坐下,紅發(fā)的巴特弗萊便將手中的銀叉丟到餐盤里,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什么時候趕回來的,小蝴蝶?”秦山笑道,“我聽說你出海當(dāng)海賊了,這些年怎么樣?”
“閉嘴,殺人魔。”巴特弗萊勾唇譏笑。
秦山意外地挑起眉毛。這妹子出海幾年,看來性格上也成長了不少啊,秦山還記得她梨花帶雨的委屈模樣呢。
她兩位兄長的臉色變了。森提皮德連忙站起來道:“對不起秦山大人,小妹只是不懂事,她絕對不是”
“她今年幾歲了,還是「不懂事」的年紀嗎?”秦山饒有興致地望著巴特弗萊,“小蝴蝶,知道你大哥為什么要向我們效忠嗎?”
“你們活生生將他逼死的!”巴特弗萊拍案而起,指著秦山怒罵:“收起你那虛偽的丑陋面孔吧,該死的侵略者!嘴上說著要和平相處,
實際上只把我們當(dāng)作奴隸驅(qū)使,現(xiàn)在就連大哥也被你們推出去擋刀一一她拍開森提皮德的手:“別碰我!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們不敢說,就讓我來說!大不了就是一死!”
秦山笑著搖頭。
“小蝴蝶,你既然已經(jīng)出海,應(yīng)該很了解海賊王死后的大海,是個什么樣子吧?”秦山道,“我記得你沒有在偉大航路上呆著,而是跑到西海去一一這倒是個明智的選擇,至少你還能安然無恙地回到這里。”
“你痛恨弱肉強食,可這是大海定下的規(guī)則,誰也沒有能力去改變,我們能做的,只是盡力去保護好自己在乎的人。”
“斯拜德不是你口中的被害者,也不是任何人的替罪羊,他只是想盡全力去保護這里,保護你們,還有家園。我知道你們?nèi)齻恨我,也很排斥康珀特的統(tǒng)治,但如果沒有我們,沒有BIGMOM海賊團的庇護,你們又能走到何方呢?”
秦山慢慢舉起玻璃杯,抿著酒水:“或許幾年前,你們還有底氣,認為這座島的地勢和「死亡森林」能保護自己一輩子,可是當(dāng)「大航海時代」開啟后,面對那些如狼似虎的敵人們,你們還能說出這種話嗎?”
康珀特走進宴會廳,她掃了一眼在座的幾人,慢慢走到首位坐下。
她抬起眼,盯著巴特弗萊:“如果你對我的統(tǒng)治有什么異議,可以提出來,我不會怪罪你。”
巴特弗萊一腳踢翻了椅子:“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問題。”
“從我上任以來,水果島的產(chǎn)量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質(zhì)量與數(shù)量的飛躍,各種加工產(chǎn)業(yè)也給本島帶來了豐厚的利潤。雖然在最初的發(fā)展階段,整體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確有所下降,但隨著近兩年的保護,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到原有水平。”
康珀特抬起下巴,點點一旁始終沉默的斯科皮恩:“你長兄的職務(wù)已被我轉(zhuǎn)交給他,如果對本島的發(fā)展情況有什么疑問,你大可以去問他。”
“應(yīng)你長兄的請求,我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本島的原本模樣,不對原居民施加任何限制,就連你獨自外逃出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言辭冷硬,如刀刃般鋒利的視線直逼巴特弗萊,“你可以恨我,可以辱"罵我,但若是想要誹謗我、無視我的成績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斯科皮恩終于站起來了,他無視巴特弗萊的反抗,將她的雙手捆在身后:“小妹的餐桌禮儀還有待改進,請允許我將她帶走。”
康珀特抬抬手:“請便。”
侍從們進來,將一道道佳肴擺放在餐桌上。剩下的森提皮德坐立難安,最終還是告罪一聲,也離開了。
康珀特拿起刀叉,輕輕切割盤中的牛排。不知是今日的牛肉烤得太老,抑或是她的餐刀太鈍,銀色的刀刃在瓷盤里反復(fù)磋磨,卻始終沒有將那塊肉切下來。
她停下手,將刀叉擺在餐盤兩側(cè)。
秦山余光掃到有幾點晶瑩的光從康珀特面前劃過,她連忙拿起籃子里酥脆的長條面包干,咯吱咯吱咬起來。
她故意放大了咀嚼食物的聲音,借以掩蓋掉康珀特細微的哽咽。
“我不知道該怎樣對待他的妹妹,”康珀特的嗓音有些澀,“就算他們不接受我也沒關(guān)系,我會將一切維持下去的,因為媽媽把這里交給我了,我必須對這座島負責(zé)。
秦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得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什么事,盡管找我。”
“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瘋狂地嫉妒著你。”康珀特說。
“你強大而自由,擁有一對不會被大海所束縛的翅膀,即便是面對諸多海軍,也能全身而退。你那般勇敢無畏,又這樣熱烈而直白。”她一手捂住眼睛,“我真羨慕你,能明目張膽、又一往無前地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我也羨慕著卡塔庫栗,羨慕他能夠和這樣的你走到一起。”
“媽媽不喜歡你,從一開始,她便忌憚著你的實力,她不希望部下里有任何人能夠挑戰(zhàn)她的權(quán)威。”
秦山很意外:“她為什么會這樣想我?我連霸王色都沒有。”
“你打破了她構(gòu)建的家族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你給她最出色的部下染上了不同的顏色一-最開始她聽說了你是巨人族的混血,是很高興的,但很快,有人告訴她,你的母親只是被放逐的巨人,她便不滿了。”
那女人怎么連這一點都知道?秦山默然,怪不得BIGMOM一直對她愛答不理,原來是因為自己的出身并不能讓她借機獲得巨人族的支持。
但秦山還是沒想明白,自己的能力到底有什么好忌憚的,力量算不上太強,該受傷照樣受傷,頂多是擁有一對翅膀一-
“你走吧。”康珀特說,“謝謝你愿意陪我,別讓卡塔庫栗等急了。”
秦山伸開雙臂,將康珀特拉進懷里,用力地抱住她。
康珀特不會難過太久的一一縱使直到對方死去,她才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但她沒有太多時間去悼念自己的感情了,面對一個失去了斯拜德的水果島,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一切存在過、但是沒能在陽光下發(fā)芽的感情,只能無聲無息地死在土壤里。
第52章
聽聞某座島嶼上出現(xiàn)了難得一見的甜蜜帝王蜂群,BIGMOM便流著口水,將她的兒子派出去,勢必將蜂群捉回來。
為母親到處尋找優(yōu)質(zhì)食材和美食,在夏洛特家的子女們眼里已經(jīng)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基于糖果鎮(zhèn)的發(fā)展規(guī)劃,佩羅斯佩羅主動向母親請纓,接過了這項任務(wù)。
但讓他很不滿意的是,由于身上傷勢沒好,母親命令他的弟弟卡塔庫栗一同外出。
即便他身上的繃帶還沒拆,戰(zhàn)斗力的確大打折扣ー-佩羅斯佩羅也不想讓別人搶了功勞,他連夜出海,生怕被卡塔庫栗得知自己的行蹤。
結(jié)果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就有個盤旋的身影降落在他甲板上了。
是兩個,秦山帶著卡塔庫栗追上來了。
當(dāng)時佩羅斯佩羅就想開炮把他倆打下來算了。
“哈嘍大哥,昨晚睡得怎么樣?”秦山開開心心向他打招呼,“傷勢好點沒?聽說這一次可是遠航啊,媽媽讓卡塔庫栗來照顧你,我就順便一起來啦,不會不歡迎吧?”
卡塔庫栗直接把他午餐桌上那一盤子甜甜圈拿到手里,還分給秦山幾塊。
佩羅斯佩羅:
非常不歡迎!兩個都不歡迎!
但是這倆家伙仍舊死皮賴臉地留在他船上了,還自覺地給自己找到了間船艙當(dāng)臥室,天天就在他眼前秀恩愛!
真該死啊!
佩羅斯佩羅一頭扎進自己的船長室,此后的一個月里,他再也沒出來。
眼不見為凈!
終于他們抵達了這座開滿鮮花的島嶼,這里的花朵有的小到只有米粒大小,有的卻直徑能長到十幾米,三四朵巨型花朵擠在一起,簡直堪比一座小樓。
甜蜜帝王蜂群在背部有著特殊的花紋,體表的毛發(fā)和翅膀都具有疏水性,因此是世界上唯一一種會將巢穴建在池塘水面下的蜂類。
它們的個頭不大,修建的蜂巢也很小,秦山他們找了好久才在一處水塘里找到。在碩大的玻璃魚缸裹裝滿池水,將連著蜂巢的巖壁一同挖下來,放進魚缸,再多挖幾叢鮮花一同養(yǎng)在房間內(nèi),便可以啟程了。
挖蜂巢這事還是卡塔庫栗來干的,他在身體表面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糯米,以免被蜂蜇到。
佩羅斯佩羅一把將放置了魚缸的船艙門關(guān)上,便立即下令起航返程--他受夠和這兩個人同處一條船了。
正準(zhǔn)備再度躲回船長室,卻見那條羽蛇找海鷗購買了一份報紙,坐在他的躺椅上、吃著專門給他準(zhǔn)備的下午茶,悠哉悠哉地讀報。
佩羅斯佩羅火冒三丈。這可是他的船!他的遮陽傘和躺椅!他的果汁和蛋糕!
“我的弟妹,你可真是關(guān)心時事呢,每天都要看新的報紙。”他陰陽怪氣道,“不知今天的大海,又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新聞呢?”
“今天嘛”秦山笑著又翻了一頁,她的視線一掃,瞬間表情凝滯了。
佩羅斯佩羅察覺到不對,當(dāng)即撲上前去想搶報紙,秦山從躺椅上一躍而起,合上報紙就要跑--
在兩人的爭奪中,報紙不堪其力,被撕成兩半。
「原海軍少尉蒂絲,實為BIGMOM海賊團旗下海賊的未婚妻,逃回海軍后持續(xù)向該海賊團泄露情報,現(xiàn)已被控制,不日后將當(dāng)眾斬首,以儆效尤。」
漆黑的標(biāo)題映入眼簾,佩羅斯佩羅的視線反被正文里一行小字所吸引:「據(jù)稱此人與該海賊團內(nèi)的德爾西·秦山交好,被秦山解救出來后便一直與其交換情報」
佩羅斯佩羅抬起頭:“當(dāng)日,是你將她放走的?”
秦山當(dāng)然矢口否認:“不是我!我也沒和蒂絲有過任何交流,這顯然是海軍在瞎編!”
秦山心里也是驚疑不定,也許蒂絲把她供出來了?可是沒這個必要啊,她為什么把這種對她自己、對海軍而言都沒什么好處的情報說出來啊?自己好歹也算是幫她逃出生天.
卡塔庫栗接過兩人手中的報紙,將其拼在一起:“這大概是海軍的陷阱,不要多想,我們照常返回托特蘭再說。
佩羅斯佩羅只覺得周身皮膚癢起來,尤其是繃帶下還沒長好的潰爛傷口,他咬牙切齒地在甲板上走來走去,下意識地伸手去撓喉嚨處的傷疤。
--那個女人差一點就割破他的氣管了。
“她怎么能死在海軍手里,死在海軍的鍘刀下?”
佩羅斯佩羅陰狠地笑了:“那對她來說太輕松了。”
卡塔庫栗皺眉:“你該不會是想”
“我要親手切下她身上每一片肉,我要剝下她的皮膚,打碎她的骨頭!在我將她的喉嚨割開之前,她絕不能死!”
佩羅斯佩羅狂躁地沖到船舵旁,推開掌舵的面包霍米茲,直接將船只轉(zhuǎn)向。
“我必須要抓住她”
卡塔庫栗沒再多說什么,他拿出電話蟲,向媽媽匯報此事。
“真是小長毛蛇放走那個海軍的嘛?”
卡塔庫栗沒想到媽媽第一句問的居然是這個,連忙道:“媽媽為何會這樣想?秦山她對媽媽是絕對忠心的,這些只是海軍的陰謀罷了。”
“嘛嘛嘛別著急嘛,我親愛的兒子,只是開個玩笑,”BIGMOM大笑起來,“我只是聽說小長毛蛇去地牢里探視過幾次,才隨口問的啦。”
“她去過地牢,是嗎?”
佩羅斯佩羅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卡塔庫栗身后,他搶過話筒:“媽媽,請一定要允許我前往。”
“當(dāng)然,當(dāng)然。我的好孩子,遇到危險別逞強哦,記得讓卡塔庫栗和小長毛蛇保護你。”
佩羅斯佩羅咬牙掃了卡塔庫栗一眼:“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媽媽。”
卡塔庫栗走出船艙,見秦山一人站在桅桿最頂端,手搭涼棚目視遠方。他喊了一聲,秦山便張開翅膀,像一只鳥兒落下來。
“媽媽那邊怎么說?”
卡塔庫栗搖了搖頭。
“媽媽到底在想什么?這明顯就是海軍的局,我們前段時間太張揚了。”秦山問道,“我們是不是該阻止佩羅斯佩羅?
卡塔庫栗望向那個船長室里的身影:“佩羅斯哥哥有他自己的想法那個女海軍不是簡單的角色,也該讓哥哥去找她做個了斷。”
秦山悄悄松了一口氣。她其實也想知道蒂絲那邊是個什么情況。海軍設(shè)下陷阱又怎樣?最初的慌張過后,秦山卻感到莫名的心潮澎湃。畏懼海軍的話,她干嘛還要做海賊?
“那就去看看吧,我倒也很好奇,海軍到底會擺出怎樣的陣仗呢。”
報紙上刊登的處刑地點,只是個貌不驚人的小鎮(zhèn),鎮(zhèn)上巡視的海軍數(shù)量并不多,但是一一鎮(zhèn)上沒有小孩和老人。
想來居民們已經(jīng)被疏散了,海軍似乎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將此地作為戰(zhàn)場了,可他們又怎么會篤定一定會有人來呢?
高空之上,還在偵查的秦山,懷中的電話蟲卻叫起來了。
接起來,對面卻是個正在“嘿嘿”賊笑的中年大叔。
秦山頗為意外:“你是卡普?為什么會有我的私人電話蟲?”話筒那邊沉默了一下,依稀可以聽到有人在嘀咕“她怎么知道是我的,我還沒說話啊"
“咳咳小羽蛇你好啊,不錯老夫正是卡普!我們之前見過一面,很高興你還能記住我"
“閉嘴,臭大叔,趕緊說正事。”秦山毫不客氣道。
卡普噎了一下:“你兩個哥哥在我們手里,我從他們那里找到了你的電話蟲。”
“哈!?”秦山無語,“那兩個家伙也太蠢了吧?這就被海軍抓住了,還被當(dāng)作人質(zhì)來威脅他們的小妹妹一一告訴他們,去死吧廢物,在推進城被關(guān)一輩子吧!”
“嗯,她是這么說的,你們也聽到了。”卡普將話筒放到秦達和秦爾面前,秦爾早哭哭啼啼地臭罵她無情無義了,秦達倒是還鎮(zhèn)定地勉強說了句“不用管我們,你自己保重”。
“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小羽蛇,”卡普撓著頭,“如果這都不能把你引出來的話,有人就要去對你的父母動手了哦,我還是不太愿意看到這種情況啦。只要你愿意出面,這兩個傻乎乎的混血巨人就可以被無罪釋放了哦。”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啊,想約架的話直接跟我說一聲不就行了一嗎?”秦山?jīng)]好氣道,“有必要搞這么多彎彎繞繞的嗎?
卡普大怒:“我早就這么跟他們說了,可他們就是不信--我能有什么辦法?!你也看到關(guān)于那個少尉的新聞了吧,我們就在這座島上等你!夠膽你就來吧!”
一旁的庫贊滿頭冷汗,卡普中將,把行動計劃全部告訴對方真的沒關(guān)系嗎?
秦山冷笑:“怕不是一見面就叫出一堆人圍毆我吧?我現(xiàn)在就在這座島上了,可你要怎么保證一定能釋放那兩個蠢蛋,哦,還有蒂絲,她的命我也想要。
“不如讓我們坦誠點吧,臭大叔,”秦山壓低聲音,“我很走運,僥幸知曉了你的秘密,也許看在這個秘密的份上,你愿意重新談?wù)勀亍!?br />
卡普不耐煩道:“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你就直說你來不來吧"“那個孩子在山賊手里,對吧。”
卡普瞪大眼睛。
第53章
“滾吧。”卡普命人打開秦達和秦爾的手銬,“滾得遠遠的,別讓我再見到你們。”
秦達面上陰晴不定,但他很快拉上腿腳發(fā)軟的秦爾,坐上了海軍給他們的小船。
薩卡斯基臉色不善:“卡普中將,你不該釋放那兩名海賊。海賊本就殘忍而詭計多端,那個家伙一定是在欺騙我們,只怕本次的計劃要因你而落空了”
“不要那么急躁嘛,少將。”卡普抬手指著天空,“她已經(jīng)來了。”陰慘慘的愁云逐漸籠罩住整片天空,海軍們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
武器,心臟劇烈地跳動著,若不閉緊嘴巴,便要從喉嚨處跳出來了。
密集的雨點落下,耀眼的閃電照亮天空,他們的目標(biāo)便已憑空出現(xiàn)。
卡普對著話筒道:“羽蛇已經(jīng)現(xiàn)身,全軍做好準(zhǔn)備,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小心偷襲!”
話音未落,那羽蛇已然收起翅膀,宛如導(dǎo)彈般直直墜落,以勢不可擋之勢,降臨在眾人面前。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氣浪令人耳腔內(nèi)嗡嗡作響,廣場上的地磚龜裂破碎,秦山站在巨坑之中,抬著下巴,環(huán)視周圍這些海軍。
卡普、青雉、赤犬別的人她就不認識了。
秦山選擇了一個相當(dāng)囂張的入場方式。既然知道海軍是沖自己來的,那她也沒什么好掩飾的了,在這里大鬧一通,給卡塔庫栗他們創(chuàng)造機會
余光瞥到處刑臺上被扣住的蒂絲,秦山有些意外:“你們這幫家伙,居然真的要處死她?”
雖已階下囚的姿態(tài)跪在處刑臺上,蒂絲的臉上卻無分毫恐懼的神色。她舌尖輕輕舔著嘴角的傷疤,目光只在秦山身上停留一瞬便移開。
她在尋找另一個人的身影。
回答秦山的,是卡普的鐵拳。
見聞色早已發(fā)動,秦山一手覆蓋武裝色,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拳:“我也算是長進了不少耶,臭大叔,別以為你還能和幾年前那樣把我揍得滿頭是包。”
卡普哼笑一聲:“我也沒想著這么簡單就能結(jié)束。”
他動作未停,身形一動便又以肉眼難以跟上的速度揮出幾十拳來。秦山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炸立起來,思考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卡普的拳頭,她下意識靠著本能來應(yīng)付這暴雨般的拳頭。
身上挨了好幾拳,肌肉僵硬起來一陣陣地發(fā)麻,這樣是不行的。秦山只恨自己沒有跟著卡塔庫栗一起鍛煉見聞色,但現(xiàn)在也容不得她懊悔,只能咬緊牙關(guān)在劇痛中保持腦子的運轉(zhuǎn),要看清他的攻擊方式,從中找到規(guī)律……
卡普的拳頭稍停片刻,秦山還沒來得及再喘一口氣,極強的力道向她的側(cè)腹襲來。秦山身形一縮,護住要害,被卡普一個鞭腿踢飛。“你的好日子已經(jīng)到頭了,海賊!”
秦山撞上建筑才停下來,眼前卻突然多出一個不斷散發(fā)出恐怖熱量的熔巖巨拳,她一扭腰滾開躲過薩卡斯基的拳頭,雙腿化作蛇尾就抽過去:“這話由不得你來說,赤
她連忙咬住自己舌頭,忍著那炙熱將薩卡斯基一尾巴抽開,卻發(fā)覺自己半邊手臂已經(jīng)被冰凍住,卡普從渾身冒著寒氣的庫贊身后沖過來,一拳直沖秦山面門而來。
秦山咬緊牙關(guān)受了這一拳,便從冰中掙脫出來,利刃般的雙翅襲上前去逼退卡普,她翅膀一扇,天空中的烏云開始變化。
“三打一,真過分啊。”秦山嘴里一股腥甜,歪頭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右手狠狠向下一揮,洶涌的氣流在她手中匯聚,旋轉(zhuǎn)著勢力越來越猛。
“誰讓你的同伙還躲著呢。”卡普大笑,“全軍找好遮蔽物,注意龍卷風(fēng)要來了!”
秦山躲開庫贊刺來的冰矛,破口臭罵:“臭大叔,別太小瞧我了
然后她就傻眼地看到,所有海軍立刻亮出腰上纏著的鐵鏈,就近綁在建筑的鐵環(huán)上。現(xiàn)在她知道那些建筑墻上為什么會鑲嵌有這么多鐵環(huán)了,竟然是針對她專門做的改造。
不管那么多,秦山徑直飛向處刑臺上的蒂絲,翅膀張開擋住海軍射擊的子彈,一掌劈開束縛蒂絲的鐵鏈,將之抗在肩頭。
“差不多得了啊!你還想看多久我的笑話啊!?”秦山仰天怒吼。
紫紅色的糖漿緩緩從地磚里滲出,順著海軍的腳一路往上爬去,瞬間便變冷凝固,海軍們動彈不得。
“呵呵呵”佩羅斯佩羅冷笑的身影從角落里出現(xiàn),他的目光一轉(zhuǎn)不轉(zhuǎn)地死死盯著蒂絲,“把那女人交給我!”
卡塔庫栗終于出現(xiàn),替秦山接下卡普的攻擊,低聲道:“周邊環(huán)境已經(jīng)處理完畢,船已隨時待命,可以撤退了。”
秦山掃了一眼肩頭的蒂絲,見到她眼里幾乎燃燒起來的怒火,便拒絕了將其交給佩羅斯佩羅:“先回到船上再說。”
她一拍翅膀想直接飛上天去,卻發(fā)現(xiàn)漫天的雨簾不知何時變成了飛旋的鋒利冰棱,如一柄柄小刀直沖她而來。
一扭頭,果然是庫贊。他道:“把蒂絲少尉放下,她是海軍的人。”
“是海軍的工具棋子才對吧。”秦山瞥到佩羅斯佩羅那扭曲的臉追上來了,只得雙翅揮開庫贊,腳下卻被佩羅斯佩羅的糖漿定住。“把那女人給我!我要讓她后悔在這個世界出生!”
仇敵已然近在眼前,蒂絲的嘴角卻顫抖著,勾起一個興奮的弧度:“請將我放下來,我已經(jīng)承你太多人情了。”
她手腕動了動,秦山這才發(fā)現(xiàn)蒂絲手上的鐐銬并非海樓石,心里極快地權(quán)衡片刻,扯斷鐐銬,將蒂絲放下。
庫贊面色沉下來,右臂化作冰凌的鳥首,迎上佩羅斯佩羅的糖長矛。秦山趁機拉著蒂絲一個彎腰打滾,從正在交鋒的兩人旁錯過去。
佩羅斯佩羅身上的傷勢還沒好,手上便支撐不住,被趕來的卡塔庫栗扶住,惡狠狠地瞪著秦山:“你為什么要幫那女人?!果然一一果然是你和她串通好了,是你把她放出來的!”
腳下又被糖漿束縛住,秦山頭頂一黑,卻是糖漿凝成的巨型獅子從地底探出頭來,鋒利的牙齒便要將秦山一口咬進嘴里。
“你瘋了嗎,哥哥!?”卡塔庫栗又被卡普纏住,只來得及分出神來給秦山裹了層糯米護罩,“先撤退再說別的!”
秦山一拳打破糖獅子,從糯米中掙扎出來,卻突覺身后一涼,好似有個來自地府的死神站在她身后,向她耳邊吹了口透骨的寒氣一一
下一秒,一個溫度極低的懷抱摟住她的肩頸,秦山被這極寒奪取了對全身的控制,她陷入麻木中,仿佛連大腦中的意識也被同時冰封,她只看到不遠處還在和卡普纏斗的卡塔庫栗面色一片慌亂,似是要向她奔來。
先是聽到“嗤”得一聲冰棱液化后又瞬間蒸發(fā)的聲音,耳邊的庫贊咒罵了一句,緊接著秦山的后背突然感受到了溫度,但又轉(zhuǎn)瞬即逝,仿佛一顆疾馳的炸彈射入皮下,又在她的肌肉和脂肪間爆炸開來,恨不能將她徹底燃燒殆盡--
“薩卡斯基,你是想把我一起殺掉嗎?”
庫贊已放開秦山,身形搖晃幾下,滿臉怒意地瞪著方才收回拳頭的薩卡斯基。
“那是最好的機會,庫贊少將。”薩卡斯基神色未變。話音未落,他便被突如其來的黑色巨拳打飛,鮮血從口中噴灑而出。
看那整片后背呈現(xiàn)一片恐怖的焦炭狀、俯身倒下的秦山,卡塔庫栗瞬間暴起,無影的巨拳連轟過去,想要突圍到她身邊,卻同時被卡普和庫贊兩人攔住。
身后佩羅斯佩羅已經(jīng)抓住了蒂絲,打落了她手中的武器,將其封在糖球里,頭也不回地直奔海賊船而去。
卡普一拳擊中了卡塔庫栗的臉頰,他奮力再度揮拳,卻見地上的秦山顫抖著吐出一口血來,金色的眼睛望向他。
他看懂了她的意思,他不接受--但秦山?jīng)]有給他選擇的機會,手指微微一動,氣流再度洶涌起來,以足以席卷一切的力道直沖他而來。
那狂風(fēng)猶如一條巨蛇,橫沖直撞地將他和海軍們分開,卷著他直沖天際而上。庫贊一抬手化出無數(shù)的冰凌追擊而去,卻在中途便被狂風(fēng)攪碎。
“中將大人,鐵鏈鐵鏈要撐不住了!”眾海軍們驚恐地抓住墻上的鐵環(huán),但墻體已經(jīng)逐漸開裂,有的人沒抓穩(wěn),堅固的鐵鏈在剎那間斷裂,被狂風(fēng)卷上天去。
秦山一遍又一遍地試圖咽下口中的鮮血,可總會有更多的液體從喉嚨中涌出來,她不知道后背的傷口到底是何種慘狀,但那劇痛幾乎要將她生生撕成碎片了。
總之先把卡塔庫栗送走吧。
她看著那被狂風(fēng)裹挾著,仍要伸長糯米手臂抓住建筑物,企圖回到地面的卡塔庫栗,忍不住笑了。
「在家里等我」,她用嘴型擺出這幾個字,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遠遠地送走,送回到海賊船上。她看到船帆已經(jīng)鼓起來,便用最后一絲風(fēng)力,吹動那船帆。
海盜船開遠了,海軍沒有追上去,他們的目的只是秦山。
卡普捉起她的手腕,給她拷上海樓石手銬,瞅著那慘不忍睹的后背一個勁兒搖頭。
秦山搜腸刮肚地想找?guī)拙淞R人的話,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兩眼一翻,終于暈倒在地。
好吧,又被卡普抓住了,人生體驗再加一。
第54章
“德爾西·秦山,「羽蛇果實」能力者,羽蛇人,混血巨人,BIGMOM海賊團高級干部。”
戴著圓框眼鏡的海軍文員坐在書桌前,登記完信息:“好,下一個。”
四個海軍小兵上前來,將秦山推走。
卡普手底下的俘虜待遇還是不錯的,至少他讓軍醫(yī)替秦山稍稍處理了一下后背的傷勢。秦山趴在活動床板上,四肢被海樓石鎖在床腳,她后背實在是傷得太重,連微微抬起脖子都會劇痛不止。
卡普將食物擺在她面前,看她吃相著實痛苦,便叫一名小兵喂她。
天可憐見,那小兵把飯遞到她嘴邊的時候,手都在發(fā)抖。
怕她一口把他吞下去嗎?秦山?jīng)_他咧嘴一笑,露出三十二顆閃亮的大白牙,小兵直接嚇得一屁股坐地上。
“丟人的東西。”卡普踢了他一腳。
“你們海軍,到底是怎么傳我的謠言的?”秦山費勁地咽下口中的食物,“難道我是什么吃人不眨眼的怪物嗎?”
“誰知道。”卡普瞅著她那耷拉在床兩側(cè)的巨大翅膀,“不能收回去嗎?很占地方啊喂。”
“都怪那個赤薩卡斯基啦!我翅膀根部被他打斷了,在沒有徹底長好前是不能收回去的啊混賬!”秦山悲鳴,“死東西別讓我再見到他
卡普哈哈大笑起來。秦山更怒:“臭大叔你還笑?有沒有點人性啊?!”
“知足吧,那些戰(zhàn)敗的海賊可沒有你現(xiàn)在這待遇,”卡普嘿嘿笑著,聲音漸漸低下來:“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個孩子的事情的。”
“我認識羅杰。”
“你們是朋友?”
秦山冷漠道:“誰跟那種笨蛋是朋友啊,我要告你誹謗。”
“我想也是,”卡普聳肩,“不過我看你,倒像是個會保守秘密的人那孩子還很小。”
艾斯。秦山想起那個滿臉可愛小雀斑的陽光青年。
她突然道:“薩卡斯基的拳頭,真的很不好受,我還能躺在這里好好地說話、吃飯,已經(jīng)是幸運至極。”
卡普瞅著她笑道:“你早些束手就擒,也不用吃這苦頭啦”“普通人被他的拳頭擊中,只會被瞬間貫穿,全身的內(nèi)臟都會焚毀殆盡,在極度痛苦中死去。”秦山平靜道,“你認為他會是一個對海賊手下留情的人嗎?和他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的你,或許很難體會到這種焚心灼體的痛楚,可你的兒子呢,你的孫子呢?”
卡普面色沉下來:“你想說什么?薩卡斯基身為海軍、背負正義之人,打擊犯罪自然是無可厚非的,若是懼怕死亡和痛苦,你為什么還要出來當(dāng)海賊?”
“我怕的是這痛楚落在我心愛的人身上,我怕死亡沒有帶走我,而是先一步帶走我在意的人。”秦山道,“卡普,以后你會明白我的。但你會比我更痛苦,因為我尚且可以不顧一切去報仇,而你不行,你是海軍英雄,你是背負正義之名的活體標(biāo)桿。面對正義與親情,你必將做出抉擇。”
卡普站起身來,額角青筋微微鼓動,他想到了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那種事情不會發(fā)生,”他沉聲道,“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fā)生。”秦山笑了一下,將腦袋擱在床板上,放松地閉上眼睛。
“讓薩卡斯基那小子給我等好了,這拳頭我是一定要討回來的。”
一路上船只顛簸,秦山重傷在身也沒有力氣,便一路睡過去。中間換了幾次船只,她也沒有太在意。
在司法島的審判只是走了個流程,當(dāng)時秦山因傷意識不太清醒,就連自己的罪名也沒有記住--反正海軍的最終目的,是將她送到推進城。
她還是被四角捆在活動床板上的模樣,四個小兵推著她從船只的搭板上下來,秦山努力抬起頭,望向眼前的灰色堡壘。
由于地處無風(fēng)帶,包圍推進城的蔚藍色海域格外平靜,就像陽光照射下的池塘一樣,只不過這海底的危險卻是陽光從未面見過的。
有個身著看守制服的男人上前來,饒有興味地打量著秦山。
“你們海軍對這些家伙還是太過仁慈了,”他叼著雪茄,長長的刀鞘在秦山背部的傷口用力地碾過,直到那新?lián)Q的紗布再度被血液浸透。“她是犯人,又不是來度假的。”
秦山扭過頭,瞅著這擁有又長又寬下巴的家伙,笑了:“你們推進城的歡迎儀式便只有這個嗎?”
“希留,退下!”
身后生著一對黑色蝙蝠翅膀的黑衣男性疾步上前,秦山倍感熟悉:這不是最強廁王麥哲倫嘛!看上去面容要比劇情里稚嫩一些,沒想到他這么早就在推進城里打工了啊。
“卡普中將你好,我是因佩爾副典獄長麥哲倫,"麥哲倫向卡普敬禮,示意身后的看守們接過秦山的床板,“犯人「長毛蛇」德爾西·秦山,我們已經(jīng)切實接收到了。”
“麻煩你們了,”卡普笑著沖秦山揮揮手,“祝你在這里玩的愉快,雖然很可惜,但以后最好還是不要再見了,小羽蛇。
秦山?jīng)]搭理他。
獄卒們圍上來,把秦山手腳的鐐銬從床腳上解下來。到這里,可就沒有躺在床上、舒舒服服讓人推著走的待遇了。
秦山咬牙立起身來,隨著獄卒一路往里走。進入推進城正門,每往前走一步,便會有一道特制的柵欄門在她身后落下。
秦山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當(dāng)身后終于沒有閘門落下的聲音時,她已然身處一個吵鬧又悶熱的環(huán)境里。
墨鏡獄卒小姐在她身前站定,示意秦山繼續(xù)向前走:“準(zhǔn)備消毒。”
面前是一口巨大的鐵鍋,滾燙的沸水里還有幾名同樣在接受消毒的海賊,他們慘叫著試圖爬上去,卻一次又一次地被獄卒的鋼叉打回去。
“這還需要作什么心理建設(shè)嗎?”希留哼笑著,抬起一腳便將沒站穩(wěn)的秦山踹下去。
秦山的身體被「羽蛇果實」強化了太多,這沸水對她本不值一提,可那后背上猙獰的傷口卻是遭受不住,她咬著牙努力想將背部拱出水面,卻反被長長的刀鞘按住腦袋,她整張臉浸在沸水里,瞬間通紅起來。
她掙扎,帶著高溫的液體嗆進喉嚨,后背越發(fā)火燒火燎地痛起來。
希留仍在大笑,卻沒注意到一只手已經(jīng)抓住了他的刀。
“喜歡看老娘洗澡?你不如下來一起玩玩?”
那手攥住刀鞘狠狠一扯,希留一時不察,身體失去平衡。面前那個雙眼通紅的女子獰笑著向他張開雙臂,桎梏她雙手的鐐銬頓時鉤住希留的脖子。
秦山手臂死死卡住希留的脖子,將他壓進沸水里,她放聲大笑:“沒有幾個人能和我一同泡溫泉呢,你應(yīng)該感到榮幸。
鍋外的獄卒們大驚,紛紛舉起鋼叉對準(zhǔn)秦山,誰也沒想到這個戴上海樓石手銬的家伙居然還能將希留副看守長壓制住。
瞅見麥哲倫的掌心已經(jīng)滴下毒液來,秦山撇撇嘴:“好吧,還給你們。”
她一把將還在掙扎的希留甩到鍋外,趁亂在他小腹狠揍了一拳。
渾身濕透的希留狼狽地爬起來,刷地抽出佩刀來:“我要殺了你!”
秦山只給他一個白眼。雨之希留,反正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來一次揍一次,揍死為止。
“希留,你該回到你的崗位上了。”麥哲倫微微擋在他的面前,這個犯人曾田我來處直。
希留咬著牙,惡狠狠地目光和麥哲倫對峙片刻,才一甩衣袍轉(zhuǎn)身離開。
秦山趁機將背露出水面,剛勉強喘過一口氣來,一只深紫色的毒液手臂便向她迎面撲來。秦山暗叫不妙,咬牙潛入水下,那毒液卻一同下水,同處一鍋的犯人頓時慘叫乍起,忙不迭地想要遠離秦山。麥哲倫道:“無論你是誰,進了推進城,就必須要聽話。”
那毒液經(jīng)過沸水的稀釋也絲毫未減威力,背部的傷口愈發(fā)痛起來,秦山終于是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她的腦袋里渾渾噩噩,時而炙熱如身處火山口,時而寒冷如墜冰窟,她時醒時暈,伴隨她的只有無盡的痛楚和戰(zhàn)栗,她甚至都無力將眼皮合上,青紫的嘴唇哆嗦個不停。
再醒來時,她已被關(guān)入無盡黑暗的牢房之中。
后背極癢,仿佛無數(shù)的蛆蟲鉆進她的皮肉里,順著她殘破的神經(jīng)脈絡(luò)一路撕咬。她先是咬著嘴唇忍耐,嘴唇咬破流了滿口的血,好在四肢全被海樓石鐐銬固定著毫無力氣,否則她恐怕會將自己整個撕開。
她拼命將后背貼在粗糙的墻壁上,試圖將那層發(fā)癢的皮肉全部磨掉,發(fā)黑的血液和破碎的人體組織沾滿了墻壁,她幾乎咬碎一口尖牙。
后背一對翅膀本就沒好,在這反復(fù)的折磨下逐漸呈現(xiàn)出壞死的跡象,羽毛大片大片地掉落,紫紅色的腫脹皮肉觸目驚心。
以至于秦山短暫清醒過來的時間里,她只瞥了一眼那對翅膀,便攥住那最粗的翅膀骨,狠命一掰,硬生生將其從后背扯下來。
黑暗里女子尖叫一聲,便只余急促的喘息聲。數(shù)刻后,又一道清脆的骨裂之聲傳來,另一只壞死的翅膀也被折下,秦山再度昏迷過去。
這一次再醒來時,秦山的兩腮與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但毒素已經(jīng)不再折磨她。腳腕被束縛在地板上,她勉強屈起膝蓋,將額頭抵上去。
額頭的溫度降下來了,她便知死神這次是不會來收她的。
她長舒一口氣,調(diào)整姿勢讓后背舒服些。
“嗚哇,小姑娘,你居然還活著誒,嚇人家一跳”
雖然字句中帶著嬌滴滴的意味,可被那大叔的嗓門說出來,只讓人倍感違和。
秦山勉力扭過頭來。
緊鄰的巨大牢籠內(nèi),是肉山一般大小的巨人族。
第55章
秦山對這個名為莫里的巨人族沒有任何印象,她不記得海賊王的劇情里出現(xiàn)過這個角色,在巨人王國艾爾巴夫停留的那幾年里,也沒有聽說過相關(guān)的名字。
“這里是Lv.6哦,”蜷縮著的巨人族笑著對她說,“三年前這里來了個新人,再然后就是你啦,小姑娘。”
這里就是傳說中只關(guān)押最兇惡罪犯的Lv.6嗎?沒有上層地獄里的猛獸、火爐、嚴寒,這里比秦山想象中還要普通一些,這里什么也沒有。
只有無盡的黑暗。
微光只能讓秦山勉強看清隔壁籠子里,莫里的大概輪廓。從嗓音和外表來看,似乎是個大叔,可他的談吐卻與外表大相徑庭。他溫柔而有禮貌,秦山能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那真摯的關(guān)心。
秦山確信自己從這人身上感受到一些泛濫的母性光輝。
莫里好像是個男身女心不過這個世界里沒有這種說法,他應(yīng)該算是,新人類?
秦山想起了那頂著爆炸頭的人妖女王伊萬科夫。
背后的傷口在緩慢地收斂愈合,對秦山而言,當(dāng)前最大的問題是吃不飽飯。
推進城對Lv.6的管理比其他樓層要更加嚴格,每三日才會有一隊推著小車的獄卒乘電梯下來,將極少的干糧和清水放到犯人面前。秦山憑借這個來計算時間的流逝。
食物根本不夠,她每天都餓得頭暈眼花,甚至開始舔石頭墻壁。
“你被關(guān)在這里多久啦?”
莫里苦惱地思索了一會:“有幾十年了?或是一百年?”
巨人族的壽命比普通人類要長得多,莫里看起來已經(jīng)很適應(yīng)在推進城里的生活,他教給秦山要怎么應(yīng)付獄卒,要怎么讓身體適應(yīng)這書夜不分的黑暗、習(xí)慣用極少的食物攝入來維持身體的基本生理活動。
莫里對她很好奇,一直追著秦山問她的情況。秦山便給他講了很多很多,講自己如何從艾爾巴夫搭船出海,如何追求心上人,婚后如何建設(shè)小麥島
“聽起來他是個不錯的男人。”莫里對卡塔庫栗表示贊揚。
“你呢,莫里?你在這里呆了這么久,難道就沒有越獄的打算嗎?”
莫里呆了呆:“人家還沒有想好耶,外面的大海上人太多了、陽光也太刺眼了人家還是更習(xí)慣黑暗而逼仄的空間誒。”
秦山無奈,便繼續(xù)給他講羅杰的故事,講他與卡普連手將洛克斯海賊團擊潰的事件,但莫里仍對此一無所知。
不是吧,他真的在這里呆了大幾十年?
又到了發(fā)餐日,電梯轎廂打開,里面走出的卻不是推著小車的獄卒,而是叼著雪茄的長下巴男人。
是希留。
他一手提著長刀,刀鞘的尾部慢慢劃過牢房前的欄桿,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在秦山的牢籠前停下,抽出刀來對著她。
莫里小聲地嘀咕一句:“討厭的男人。”
希留的目光在秦山身上一寸寸掃視,刀尖在半空中微微晃動,似乎思索從哪里下刀比較好。
秦山坦然地半靠著墻壁:“終于找到機會溜下來了?這里真是無聊啊,我都開始期待你的到來了,希留。”
希留嘴角掛著喋血的笑意,雪茄尾端的亮光微微晃動。
“你還有力氣說話,這很好。”他一刀揮出,秦山腿側(cè)的肌膚應(yīng)聲而裂,鮮血迸濺。
“為什么不讓我聽到你那美妙的慘叫聲?”
一刀又一刀,秦山的皮膚上很快布滿了漁網(wǎng)狀的血痕,傷口并不深,似乎只是一種玩笑般的戲耍。
“惡心的男人!只會欺負小姑娘!”莫里發(fā)出憤怒的尖叫。
“難得遇到這么放肆又大膽的玩具,上次不過是我大意了。”希留哼笑著打開牢籠,一柄暗紅色的鑰匙在他掌心中旋轉(zhuǎn),只消幾下,連接秦山手腳鐐銬與地面的鎖鏈被打開,他刀尖對準(zhǔn)秦山的額頭,緩緩地轉(zhuǎn)了一個圈。
“你不是有本事嗎?來吧,掙扎給我看,我要你拼命逃跑,否則的話"他一刀削斷鐵鏈,“這地下又要少一個犯人了。”
秦山挑起眉毛。這變態(tài)喜歡玩追逃版的虐殺?
饑餓讓秦山站不直身體,海樓石鐐銬仍束縛著手腳,沒有惡魔果實能力,不能使用霸氣,還手無寸鐵。怪不得希留敢打開她的鎖鏈。她忍不住笑了。
若是二十幾年后的希留,秦山絕對會轉(zhuǎn)頭就跑,但是現(xiàn)在這個狂妄的年輕混賬好像也沒有那么可怕。
作勢要逃,一個側(cè)身躲過希留的刀,秦山拾起她那被自己折下來的翅膀就地一滾,手指探進那早已腐爛流膿的皮肉里,抽出最粗的翅骨來,擋下緊跟著的一刀。
莫里大聲替秦山聲援:“小秦山加油,干掉那個壞東西!”
希留一刀沒能砍斷那根骨頭,正待收回刀勢,膝蓋處卻被沉重一擊,他甚至沒有看清這個女人的動作,身體僵硬了片刻,下巴上又正中一拳。
他晃了一下,咬緊松動的牙關(guān)劈刀而下,那女人卻單手接住他的刀,他砍不下去又抽不回來,正要破口怒罵,那根掛著血肉碎片的柱形翅骨便捅進了他的口腔。
出乎意料的一擊讓希留狼狽倒地,發(fā)苦而腥臭的血味灌了他滿嘴,方才意識到她那翅膀里還帶著麥哲倫的毒素,咽喉卻被人死死踩住。
秦山接住刀刃的掌心血流不止,她將那柄名刀遠遠丟開,瞅了一眼深可見骨的傷口,她笑道:“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弱得多,喜歡虐殺的家伙,就只有這點實力嗎?”
“你其實只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廢物,是不是?”她抽出希留口中的翅骨:“說話。”
希留咳嗽幾聲便罵:“臭表子”
秦山又把翅骨捅回去,一拳擊在他腹中,再度拔出翅骨:“說的不對,重新說。”
“混賬東西,你找死”
秦山再給他幾拳:“還是不對。”
莫里的胖手捂住眼睛,從縫隙里偷偷看:“小秦山,好暴力這樣是不對的。”
“可是他想殺我誒,還好幾次。”秦山手下沒停,仔細地折斷希留的手臂骨,“我算得上是正當(dāng)防衛(wèi)吧?”
“正當(dāng)防衛(wèi)是什么?”
“就是他自找的,他活該。”秦山又打斷了希留的腳踝骨,希留瞪大的眼球上全是血絲,喉嚨卻被翅骨堵住,只能發(fā)出一些聲嘶力竭不成調(diào)的痛吼。
“好吧,的確如此。”莫里表示理解。
秦山將希留鎖在她原本的鎖鏈上,終于脫力跌倒在地。
“我沒力氣了,獄卒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希留失蹤了吧,”秦山望著莫里,“真不想面對麥哲倫那家伙啊”
“小秦山”莫里為難道,“麥哲倫出手時你不要反抗,立刻躺倒痛苦地裝死就好了,這樣便不會中太多種類的毒,解毒時還能少受些苦。”
秦山沉默著沒說話,她在想自己還有沒有可能逃出去。上輩子看路飛闖推進城,覺得大boss只有麥哲倫一個,是以自己被抓進來時還不以為意。
費盡全力,也只是勉強干掉一個希留。她對麥哲倫的毒束手無策,而且麥哲倫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副典獄長,不知正牌的現(xiàn)任典獄長又會是什么麻煩角色。
自己還能活著出去嗎?還能見到這深海之上的陽光與風(fēng)雨嗎?還能與那個裹著圍巾的男人再次見面嗎?
卡塔庫栗不知外面怎么樣了,希望他不會做出什么傻事吧。
秦山輕輕撫摸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她將鉆戒轉(zhuǎn)了半圈,鑲著鉆石的那面朝向掌心。
漆黑的牢房間,卻傳來一陣雄厚的大笑。
“喂,那邊擊敗死狗獄卒的,是何人?我乃金獅子史基!可助你越獄!”
秦山驚得翻身躍起,又眼前一陣發(fā)黑,再度倒下。
不是她聽錯了吧金獅子史基?這家伙幾年前和羅杰作對,反被BIGMOM揍了一頓,怎么現(xiàn)在也關(guān)進推進城了?
莫里小聲道:“那是三年前被關(guān)進來的新人。”
秦山揚聲道:“閣下真是金獅子史基?你想怎么做?”
那人呵呵一笑:“取那狗獄卒的刀來!”
秦山晃晃悠悠從地上爬起來,抹黑尋到希留的長刀,又一路循聲去找,終于找到了史基的牢籠。
亂糟糟披在身后的金色長發(fā),頭頂插著一枚船舵一-果然是史基。
秦山給他劈開手上的鐐銬,卻干瞪著他腳上的海樓石發(fā)呆:“你這也沒辦法走啊。”
史基只向她伸出手來,接過希留的長刀「雷雨」來打量一下:“算是把好刀,不過與我的相比卻是差遠了。”
他手腕一翻,手起刀落間,便將兩只腳生生斬下。
秦山看傻了:“你”
“不過兩只腳。”史基扯下囚犯服撕成條,在血流不停的腳腕處死死綁緊,“就讓因佩爾把他們拿去吧。
他發(fā)動飄飄果實能力,將自身懸浮在半空中:“鄙人要去尋找自己的寶刀,小姑娘你是否同去?也許能夠找到你海樓石鐐銬的鑰匙。”
他沒認出秦山是當(dāng)日里同BIGMOM一起給他惹過麻煩的家伙。
秦山回過頭去,問莫里要不要一起。
莫里畏縮了一下,低聲道:“我才不要上去,要走你們就走吧!”他停頓片刻,又道:“祝你成功越獄,小秦山,注意安全。”
知道勸不動他,秦山只好放棄,隨著金獅子史基一同離開。
至少金獅子史基是成功越獄了的,不然他日后也不可能遇到路飛一行人,跟著他走,總會沒錯吧?
很快,秦山就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金獅子史基的確大鬧了一通,也讓秦山順利拿到了鑰匙。
隨后他就沒影了,他對秦山的承諾到此為止。
而站在秦山面前、據(jù)守著通向上一層電梯的人,正是麥哲倫。
第56章
莫里已經(jīng)在這深海之下的地獄里待了八十年
對于普通人類而言,八十年的壽命已經(jīng)是極為長壽了,但對于平均壽命有三百五十年的巨人族而言,這段時間只能讓懵懂的少年人初步接觸到成熟的門坎。
莫里一生下來就是整個村子里最弱小的那一個。他個頭矮,說話也細聲細氣,總被早早成為艾爾巴夫戰(zhàn)士的同齡人所嘲笑。
“多吃些,多吃些。”母親總這樣憂愁地望著他,“也許長大了就好了,可能你只是發(fā)育比較晚。
他越吃越多,胃口也越來越大,可是個頭仍是遠遠比不上他的同齡人。他討厭一切與暴力相關(guān)的人和事,卻反被同齡人認為是膽小鬼、窩囊廢。
漸漸的,他也這么認為自己了。
他拒絕出門,蜷縮著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將所有的窗戶都釘死。母親依舊對他很寬容,每日將三餐放在他的門外,對他的要求無有不應(yīng)。
他討厭見到陽光,在陽光下他的影子那樣丑陋,像只佝僂爬行的禿頭水怪。他討厭和那些脾氣暴躁的男人交流,他們嘲笑他的著裝與說話方式,罵他是個怪胎。
他以為自己會在那間黑暗的房間里待一輩子。
母親的年紀越來越大了,她的視力變得不太好,有時還會忘了給獵物剝皮去毛,就烤熟放到他門前。他也不在乎這些,將房門推開一個小縫,就將食物扯進門里,吞進嘴巴。
誰也不知道為什么餐后水果里會有一枚帶著古怪花紋的惡魔果實,母親沒有發(fā)現(xiàn),他也沒有。
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像推動黏土那樣推動地面時,便立刻在地下挖了個大坑,鉆了進去。
他在地面下越鉆越深,越鉆越遠,也許在潛意識里,他是想逃離那個令自己痛苦的世界。
直到饑餓提醒他,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在地下待太久了,母親該擔(dān)心了。
他沒有找到返回的路,便直直挖上去。可外面卻并不是他熟悉的家,甚至也不是他的村子,一伙端著槍的矮小人類將他團團圍住。
他嚇得舉手投降。后來他才知道,這些人就是世界政府的海軍。
海軍們給他拷上了不能再使用能力的手銬,把他送進了深海下的大監(jiān)獄。莫里并不為此感到難過,因為他很喜歡這監(jiān)獄里的漆黑環(huán)境,獄卒們也很少來打擾他,只是偶爾送食物下來。
有時他會想起自己的母親,希望沒有自己的拖累后,她能過得更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外界的時間流逝已經(jīng)與他毫無關(guān)系。有時會有幾個囂張的新人被關(guān)進來,或被提出去處刑,或老死在這黑暗中,他連這些家伙的臉都記不住。
可能連獄卒們也不太記得莫里了,他們換了一批又一批。莫里入獄后的表現(xiàn)一直很乖,是以他們從不會為難這個老實巴交的囚犯。
當(dāng)那個年輕的巨人族混血小姑娘,被關(guān)入他隔壁的牢房時,猶如上輩子體驗過的、外面世界的記憶,卻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腦袋里。是來自故鄉(xiāng)的族人。
他忍不住去詢問母親的情況,但是這個小姑娘也不知道。
他開始有些好奇。但是當(dāng)小秦山問他要不要越獄時,他還是拒絕了她。
他無法給自己找一個越獄的理由。對外界的畏懼像是一只在他心里滾了八十年的雪球,那樣龐大。
小秦山離開了,Lv.6又恢復(fù)了過去的死寂。莫里聽著頭頂樓層之上的動靜,想小秦山已經(jīng)跑到哪里了。
可是電梯井卻突然掉下一個人來,飛揚的塵土散去,那顫巍巍立起身來的,卻正是小秦山。
莫里驚恐道:“小秦山,你怎么”
她吐出一口烏黑的血,粗壯的蛇尾幾乎支撐不住她搖晃的身軀。在她的身后,紫色半透明的毒液正從電梯井里不斷流下。
小秦山好像要死了。
莫里幾乎沒有見到過人類臨死前的模樣。在Lv.6里老死的囚犯有很多,但直到黑暗中傳來獄卒的抱怨與打開鎖鏈搬運尸體的聲音,莫里才知道有人離開了。
但是看著小姑娘的臉,他心里卻突然涌出一個想法:她可能要死了。
他恐慌起來。
當(dāng)莫里反應(yīng)過來時,自己已經(jīng)掙斷了束縛他的腳鏈,打破牢房門,他飛奔過去,一把撈起那個流著和自己相同血脈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卻攥著一把鑰匙,氣若游絲道:“我把你的海樓石鑰匙也偷到了。”
死神一般的麥哲倫已經(jīng)順著毒液通道,站在他們面前,莫里渾身顫抖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跑過來,他明明可以安分守己地蹲在角落里,不必面對這個恐怖的死神。
“莫里,”麥哲倫認出了這個從他出生時便已經(jīng)在推進城里的犯人,“放下「長毛蛇」,回到你的牢籠里去。”
可他手里的,只是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這個混血的小女孩比他的個頭還要矮得多,也許小秦山的童年要比他更加艱難,也許她也受了很多欺負,才選擇離開家鄉(xiāng),獨自在大海上闖蕩。
莫里突然想回家看看,看看他的母親。
海樓石的手銬被打開的一瞬間,石磚鋪就的地面高高拱起,擋住了麥哲倫的視線。他大吃一驚,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莫里的惡魔果實能力到底是什么。
也許這世上已經(jīng)沒幾個人還記得莫里的能力了,他已經(jīng)被海樓石鎖住太久太久了。
莫里的身影消失了,連帶他臂膀上的秦山也是。
莫里背著秦山,挖了很長很長的隧道。他們先是在推進城的墻壁和樓層間穿行,莫里根據(jù)秦山找到的地圖,來到醫(yī)療室,為她偷到了解毒劑。
藥劑打進秦山的胳膊,但是她依舊昏迷。
獄卒們大多忙著抓捕逃出來的金獅子史基,這讓莫里的行動方便了許多。
他一路向下挖去,小心翼翼地分開監(jiān)獄的磚石墻壁,經(jīng)過鋼筋與混凝土灌注的地基,終于摸到了海底的砂石。他便再向下,在海床底下繼續(xù)前進。
莫里時不時停下來,摸一下秦山的頸動脈,確保她還活著,便繼續(xù)將她背回后背上。
他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上一次這樣漫長的地底挖掘結(jié)束后,他被海軍關(guān)入了監(jiān)獄,但是這一次--他聽著背后小姑娘的呼吸聲一-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背負某物的責(zé)任感。
他背負著一個人的性命。
這個人與他沒有什么恩怨,幾個月前他甚至完全不認識此人,但他卻從沒想過自己的行動值不值得。雖然現(xiàn)在回想起站在麥哲倫面前的經(jīng)歷,他還是會雙腿發(fā)軟。
但他還是帶著這個人逃出來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軟弱的,是不堪一擊的。哪怕他的個頭在普通人類眼里也魁梧如山,他也從不敢直起脊梁。
他以為自己是個膽小鬼、窩囊廢。
但是那個小姑娘,看上去遠比自己還要弱小,卻主動折斷自己壞死的翅膀,又忍著傷痛擊敗那該死的獄卒。
她站都站不起來了,還想著越獄。
莫里很困惑,明明在這黑暗的監(jiān)獄里也沒什么不好,可她卻那樣執(zhí)著,仿佛外面的世界里存在著比她的性命還要寶貴的東西。
他想起小姑娘給他講過的經(jīng)歷。
她笑著說自己小看了海軍和推進城,本想著來推進城觀光一日游,卻反倒是把自己搞成這個模樣。
她說她要趕緊出去,外面還有人在擔(dān)心她。
她似乎和外界的人們建立了很深的聯(lián)系,而推進城要斬斷這種聯(lián)系,于是她便不顧性命地反抗。
母親會擔(dān)憂他嗎?
昨天放在門口的食物沒有人吃,母親敲著門,毫無響應(yīng)。終于將緊閉多年的房門推開,房間內(nèi)卻空無一人。
她那照顧了大半輩子的、敏感又軟弱的孩子消失了,不知去向,甚至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母親會怎樣呢?
莫里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觸碰到了那看不見摸不著的「聯(lián)系」。在這廣闊大海的某個不知名角落里,有個人幾十年如一日地思念著他。他想回去看看。
終于,莫里挖到了一座小島。他直直上挖,卻在即將突破地表時,生生停下。
那薄薄的土層外,是他已經(jīng)八十年沒有接觸過的陽光。
莫里早已習(xí)慣了在黑暗中挖掘的日子,當(dāng)那從松動的土壤中射進來的一線陽光,落在他面前的時候,莫里嚇得坐倒在地。
他耐著性子等了很久,直到那線陽光變得傾斜、變得昏暗,最終徹底消失的時候,他才破開土層,從地底跳出來。
太陽落入地平線以下,夜幕早已降臨。
就連那柔和的月光都讓莫里捂住了眼睛。
久違的新鮮空氣撲進鼻腔,耳邊是清脆的鳥啼和蟲鳴,不遠處傳來了浪花沖刷沙灘的聲音。
莫里的眼淚突兀地淌下來。他用骯臟的手背擦拭淚水,卻越擦越多。
他將秦山平放在沙灘上,扶起她的頭,破開幾個椰子給她嘴里灌進去。
他采了一把棕櫚葉,圍在腰間,充作草裙。他開心地扭了扭。身邊的一切都讓他好奇不已。
無盡的海、松軟的沙灘、茂密的森林、頭頂飛過的鳥、奇形怪狀的巖石。
他趴下來,臉頰貼著沙灘,看招潮蟹從潮濕的沙子里鉆出來又爬回去。
他在這座荒無人煙的小島上跑來跑去,直到遠處的天空發(fā)灰變白,他才意識到清晨即將到來。
莫里又想鉆回地下了,那逐漸亮起來的天空讓他戰(zhàn)栗。他跑回秦山身邊,想要一同把她拖回地下。
可那一輪亮晃晃的圓,卻不愿給他這個逃避的機會,一躍便從海在線跳起,肆意的陽光穿過云彩,落在莫里身上。
莫里尖叫了一聲,抬手擋住眼睛,正要鉆回地下,褲腳卻被人拉住了。
小姑娘醒了,迎著初生的陽光,對他虛弱的笑。
第57章
秦山長出了新的翅膀。
她本以為自己再無飛上天空的可能了。
但身體的自我修復(fù)能力卻遠超她的想象,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里,后背上破爛不堪的傷口逐漸收斂愈合,連接翅骨的節(jié)點像是植物一樣枯萎了,只留半截萎縮的干枯皮肉。
可是漸漸的,那干枯的皮肉和傷疤下,卻鼓起了巨大的包塊。
那很癢,是人體組織新生時的癢。
秦山維持不住人形了,她化作一條羽毛長蛇,找了個洞穴,日日在里面盤著。
莫里見她的狀態(tài)好起來,便放下心,告訴她自己要離開了,要回艾爾巴夫去。
秦山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表達自己對他救命之恩的感激,她將自己離家前帶走的艾爾巴夫永恒指針就交給莫里,祝他一路順風(fēng)。
在這種恩情面前,一切話語都是蒼白的。
莫里走了,依舊是一路鉆到海床底下,挖著海底隧道離開了。
秦山本能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即將迎來一次蛻變。
她渾身越來越癢,每天脫落大量的羽毛,露出大面積的皮肉。她最后一次捕獵,填飽肚子,便縮回了山中。
她身上的毛都掉光了,眼珠子蒙上了一層翳,一切都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楚。她以頭摩擦石壁,蹭開吻部的皮,半透明的皮在她的頭頂翹起來,露出里面濕漉漉的嶄新羽毛。
她需要把舊皮完全蛻掉。
她鉆進狹窄的石縫,通過摩擦帶動體表的舊皮脫落,眼上的翳隨著舊皮一同脫下,她在山間的巖石上爬來爬去,累了便歇一會兒再繼續(xù)。
蛻到翅膀處時格外地痛,秦山便發(fā)狠地摩擦石壁,直到那兩處干癟的疤被徹底蹭掉,其下是肉色的鼓球,就像她第一次生出翅膀前的那樣。
她花了七八天才徹底將皮蛻干凈。破碎不成片的蛇皮到處都是,秦山心里有點惋惜,她原本希望自己能完整地蛻下一整張皮,好帶走做個紀念。
新生的羽毛濕漉漉地滿是黏液,貼在體表。她弓起身來,強忍劇痛猛地發(fā)力,先是尖銳的骨刺突破皮肉,緊接著越來越長,越來越大,收斂著羽毛的翅膀破肉而出,翅膀比以前更寬了,也更大了,上面沾滿秦山的血液和碎肉。
秦山咬牙展開翅膀,抖索一下,終于脫力倒在地上。
烏云聚過來,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澆在她的身上,沖散了她滿身的泥濘與血污,也給了她力量。
翅膀一扇,秦山離地而起。身體更加輕盈,她的速度也更快了。她一路飛行,陰云暴雨便為她一路護航。
她饑腸轆轆,卻感覺身體里涌出無限的力量。她在風(fēng)雨中大笑,雷聲便是她笑聲的回響。
她時而在云間穿行,撫摸濕潤的水汽;時而靠近海面,濺起高高的波浪。航行的海賊船被她嚇得高聲尖叫,海軍們很快發(fā)現(xiàn)了她的行蹤,軍艦卻總也追她不上。
她的生命依舊鮮活,并且肆意妄為。
她回到了托特蘭王宮,直奔小麥島。島上的居民對她的歸來歡呼雀躍,名為「家」的建筑里卻沒有那個她最想見的人。
居民們告訴她,在她離開的這半年里,卡塔庫栗一直在蛋糕島,從未回來過。
BIGMOM對秦山的歸來有些意外,她不冷不熱地夸贊了秦山幾句,交給她一把鑰匙:“卡塔庫栗在地牢。”
秦山走進地牢,跟著生命卡的指引,一路走到卡塔庫栗的牢門前。那個男人雙手雙腳都被鐐銬鎖住,背對著她。
他早已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卻仍是不敢回過頭來,心里涌上一陣激動的喜悅,但害怕一扭頭會讓這喜悅落空。
直到秦山打開牢門,從后背摟住他。
他顫抖著轉(zhuǎn)過身來,狠命將秦山反摟在懷里,又松開她仔細看看,才將頭埋進她的脖頸間。
他的后背佝僂著,一抖一抖。秦山便拍著他的后背,安慰他。“我沒能去救你”
他只說了這半句,卻再也不肯開口了,那聲音酸澀而干啞,炙熱的淚滾落在秦山的鎖骨處。
“沒想到你也被關(guān)進地牢里了,這下好了,咱們雙雙入獄,誰來管小麥島啊”玩笑話說到一半,秦山喉間梗住,再也說不下去了。她捧起他的臉來,親吻他:“我們回家。”
還沒回到托特蘭的時候,佩羅斯佩羅就向母親報告了秦山被擒的事情,是以卡塔庫栗一回來就被海樓石扣住了。
BIGMOM美其名曰,怕自己重要的孩子做傻事去劫船,才把卡塔庫栗關(guān)進地牢。但誰也能看得出來,這位女王是將那條羽蛇放棄了。
可誰也沒想到,幾個月內(nèi)推進城就發(fā)生了一次嚴重的越獄事故。金獅子史基逃跑了,還有幾名海賊消失了。
當(dāng)那熟悉的羽蛇身影再次在托特蘭的上空出現(xiàn)時,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讓BIGMOM親手把自己兒子鎖進地牢的行為顯得有些可笑,但面對秦山的時候,她依舊坦然不已。仿佛秦山只是普通地出門一趟,又回到了家里,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卡塔庫栗沒有辦法去抗議什么,他不敢說自己心里的情緒是不是失望,曾經(jīng)他以為母親總有一天會接受秦山,就像他一樣。
但是現(xiàn)在,他不再心存僥幸。他只恨自己沒能立刻動身,恨自己無法反抗家人,哪怕最后的結(jié)果是被海軍擊敗--
至少他能夠一直待在秦山身邊。
“不要這么想,”秦山說,“想一想你的責(zé)任,除了媽媽以外,你就是夏洛特家族的頂梁柱,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的家人該怎么辦?”
她摸著卡塔庫栗面上的圍巾:“你忘了你為這個東西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嗎?”
卡塔庫栗渾身僵硬,站在秦山的面前,他羞愧至極。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將秦山和家人分別放在天秤的兩端去比較,當(dāng)母親將他鎖進地牢時,自己內(nèi)心深處竟然還恬不知恥地松了一口氣。
仿佛這樣,就能為他將自己的妻子拋之不顧的事實而開脫了。不是他選擇了保護家人,而是母親關(guān)住他,不讓他去
自己竟然會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
卡塔庫栗眼前一陣眩暈,他身子晃了晃,放開了秦山。
自己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要保護她
簡直太可笑了。
“我沒有臉面見你了。”他艱難地說,“我根本不配出現(xiàn)在你面前。”
她那原本光潔而優(yōu)美的后背,此時卻被一大片丑陋的紫紅色傷疤所覆蓋,他顫抖著伸出手去,指尖剛觸碰到那傷疤便像燙到般縮回。
從肩胛骨上緣,一直蔓延到腰際。他不敢想她經(jīng)歷了什么,只覺得呼吸一陣困難。
這是他的錯,他居然讓她獨自一人經(jīng)受這些。
卡塔庫栗扭頭沖出去,就在他一腳要踏上船只的甲板時,被秦山攔住了。
“你要做什么?”她說,“別告訴我你想去找海軍。”
卡塔庫栗沒有說話,他微微偏過頭去,不敢直視那雙金色的眼睛。
“海賊被海軍抓住關(guān)進監(jiān)獄,不是很常見的事情嗎?再何況本來就是我自己小看了海軍,也小看了推進城,這是我應(yīng)得的教訓(xùn)。
秦山生拉硬拽地將卡塔庫栗扯回來,推他進屋,反手把門鎖上,生怕他又跑出去。
“但是我很高興,你能夠相信我的實力。”她笑道,“從推進城越獄!這可不是隨便一個海賊就能做成的事!雖然我也是靠著別人的幫忙才能逃出生大但至少,我成功了。”
“不”卡塔庫栗只覺得面上一片火燒,他根本抬不起頭來。
“如果你來救我,也許我會少受麻煩,沒準(zhǔn)兒能夠早些從推進城里逃出來,”秦山認真道,“但是這樣的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身體的潛力在哪里,我不會破后而立,更不會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有你在,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賴你,這樣的我,還怎么成長呢?”
秦山將一塊半透明的蛇皮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展平。她在房間內(nèi)左右環(huán)視,最終挑了一片空白的墻面,將蛇皮舉起來,比劃一下。
“不夠強大的我,又怎能與你并肩而立呢?你知道的,雖然我如此享受著你的呵護與照顧,但我從來都不想只是站在你的身后。
她摟住卡塔庫栗的脖頸,吻在他縫合的嘴角。
她的話語那樣堅定:“我會更加強大的,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卡塔庫栗閉了閉眼,回應(yīng)她的吻。
半年不曾見過她了,他已經(jīng)這么久沒能將她抱在懷里。
她好像,總是在原諒他。
自己值得被她這樣對待嗎?
腳腕上一緊,她的蛇尾已經(jīng)牢牢地纏住他。
她溫柔地包裹住他,又帶著幾分不容抗拒的強硬,他忍不住顫抖一下。
“有的時候,我也很矛盾。”她在他耳邊輕輕說。
“一半的我,想要這樣,緊緊地纏住你,永遠也不放開。”她的蛇尾一點點向上移動,裹在他的腰間,越纏越緊,卡塔庫栗下意識屏住呼吸。
她的翅膀卻在頭頂上方瞬間張開,遮天蔽日一般,籠罩住糾纏的兩人。她的翅膀似乎更加強壯了,也更加龐大了。
“可另一半的我,卻總想著飛上天空,在蔚藍大海之上肆意遨游。”
她拉著他的手,貼在臉側(cè):“所以,在我想要纏住你的時候,你一定要把我拉住了,抱緊了,別讓我隨隨便便又飛走了。”
卡塔庫栗的雙臂收緊,她貼在他的胸膛上。
“但是在我飛走的時候,你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她咬在他的下頜骨上。
“我總會回來的。”
第58章
糖果凝聚而成的,足有兩米高的兔子玩偶,呆呆地目視著甲板上這場血肉紛飛的廝殺。
或者說,這只是一個人單方面的屠殺罷了。
“該死!這混賬怎么會這樣強,就沒有什么弱點嗎?”一只手被糖果鐮刀斬斷的海賊連聲慘叫,對死亡的恐懼讓他變得近乎瘋狂,視線終于落到不遠處那個始終毫無動靜的兔子玩偶身上。
“那家伙戰(zhàn)斗都要帶著這只兔子,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也許就是他的弱點!”
絕望的海賊們沖向玩偶兔子,舉刀奮力砍去。
“呵呵呵雖然猜測是錯誤的,但我也不會允許你們這樣做哦。”
身著黃色長外套、頭戴高禮帽的瘦高個男子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鋒利的糖果鐮刀一揮,擋住了他們的攻擊。
他那長長的舌頭微微翹起,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這位可是個絕對不能死的家伙啊。”
鐮刀掃落,鮮血飛濺,尸體倒地的聲音響起,甲板上重歸一片死寂。
“收工~”
佩羅斯佩羅招招手,身后的糖果玩偶兔子邁開僵硬的腿,自動跟上他的腳步。棋子士兵們跳上甲板,開始搜尋戰(zhàn)利品。
頭頂傳來翅膀拍打的聲音,佩羅斯佩羅嘴角邊的笑意淡下去。
“有什么事嗎,我大難不死的弟妹?”
秦山落在滿是血污的甲板上,收起翅膀:“只是聽到哥哥你這邊鬧出了好大的動靜,出于好奇過來看看罷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嗎?不愧是哥哥呢。”
幾名家族成員被派遣出來對這片海域進行掃蕩,秦山和卡塔庫栗也包含在內(nèi),他們剛剛處理完自己負責(zé)的區(qū)域,趕過來和佩羅斯佩羅匯合。
秦山的視線落向佩羅斯佩羅身后的糖果玩偶兔子:“哥哥,那是什么?”
佩羅斯佩羅皮笑肉不笑:“我的寵物。”
話音未落,甲板下卻突然響起劇烈的爆炸聲。佩羅斯佩羅臉色微變。棋子士兵慌慌張張跑上來:“報、報告!敵人點燃了炸彈!請速速撤退一-”
佩羅斯佩羅開口便要罵:“哪里的漏網(wǎng)之魚?我明明都解決干凈了"
爆炸聲再次響起,船身瘋狂晃動起來,開始傾斜。棋子士兵們紛紛跳上隔板,逃向糖果船。
佩羅斯佩羅轉(zhuǎn)身逃了幾步,才想起身后那個行動笨拙的糖果兔子,剛回過頭來,接連的爆炸聲再次響起,整條船從中間斷裂開來。他只得先跳回糖果船,再尋找糖果兔子的身影。
海賊船沉入海底,仍在不斷發(fā)生爆炸,佩羅斯佩羅的臉色難看起來:“準(zhǔn)備打撈工作一一”
“你要撈什么,哥哥?”
拍打著翅膀的秦山緩緩落下,小心地將糖果兔子放在甲板上:“在尋找你的寵物嗎?”
佩羅斯佩羅頓了頓,冷笑一聲:“是啊,辛苦弟妹幫忙了。”秦山收斂了笑意:“這里面是誰,蒂絲嗎?
“那是我的寵物。”佩羅斯佩羅的額角鼓起青筋,他手指一轉(zhuǎn),糖果兔子揮起拳頭擊向秦山。
秦山側(cè)身閃過這一擊,剛想一掌劈碎這糖果兔子,卻聽見佩羅斯佩羅道:“如果外殼被毀,里面的人也會碎掉哦。”
她皺著眉毛收回手。
糖果兔子行動僵硬地走回佩羅斯佩羅身后,站住不動了。
“我說怎么一直沒有見到蒂絲的身影,原來你把她藏在這里了。”秦山譏諷道,“這算是你對她的復(fù)仇嗎?如果那些糖果鎮(zhèn)的小孩子,知道他們慈愛的大臣把敵人封在糖果里折磨,還能笑著接過你送給他們的水果硬椐隔:
“那又怎樣?上一次你放定她可定--
“如果被媽媽發(fā)現(xiàn),她一定會立刻處死蒂絲吧,為什么你卻一直隱瞞蒂絲的行蹤?”
秦山回到托特蘭后完全沒有聽到任何與蒂絲有關(guān)的消息,與佩羅斯佩羅一同回來的卡塔庫栗也對此一無所知,秦山還以為蒂絲早被佩羅斯佩羅殺掉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把蒂絲藏在身邊。
“難道你不希望見到蒂絲的死,才故意沒有向媽媽上報的嗎?哥哥,既然如此,你不如放了她。”
“放了她?”佩羅斯佩羅的面龐古怪地扭曲起來。
“我會用盡一切你想象不到的方法折磨她,當(dāng)我玩夠了,自然會親手殺死她。”他詭異地笑,“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弟妹。”
秦山?jīng)]再說話,翅膀張開,離開佩羅斯佩羅的船。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做什么。其實她并不是一個多么善良的人,已經(jīng)背負風(fēng)險救過蒂絲兩次了,她不覺得自己還想要與佩羅斯佩羅為敵。
畢竟蒂絲只是個在劇情里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角色,也許她第二天就會死在佩羅斯佩羅的手里。
更別說蒂絲還把自己給供出去了。真的被人活活折磨致死,又和秦山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秦山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僵硬的糖果兔子。
被封在糖果之中,除了呼吸以外一動不能動,還要被迫聽從仇敵的命令,亦步亦趨。
秦山嘆氣,果然自己還是想最后再確認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對于蒂絲的憐憫是出自于何處,但她還是招來了暴風(fēng)雨。
剎那間陰云壓上天空,狂風(fēng)呼嘯著帶來密集的雨。佩羅斯佩羅被風(fēng)雨吹得站不穩(wěn),卻也知道這突變出自誰手:“你又想做什么?!”
下一瞬,秦山猛撲下來,挾走了那只糖果兔子。
尾巴裹著糖果兔子,徑直飛回卡塔庫栗的船,無視周圍人疑惑的目光,秦山直接將那兔子扔到到了廚房的灶臺里。
兔子的糖果頭顱在灶臺火焰的炙烤下緩緩融化,慢慢露出里面的女子來,秦山將她從灶臺上扯下來,一掌直接扼在蒂絲的脖子上。
“我救了你,你卻不為我保守秘密。”秦山審視著她,“你被佩羅斯佩羅折磨多久了?也許我還可以大發(fā)慈悲給你個痛快。
蒂絲劇烈咳嗽著,滾燙的糖漿從她臉上滑過:“我從沒做出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難道你想說,一切都是海軍的陰謀?也許他們是故意放你走,只為了讓你來潛入托特蘭做間諜。我沒有理由要相信你。
蒂絲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狠厲:“他們也是在利用我罷了。你對我有恩,自然可以隨便處置我,要殺要剮隨你。但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一定會想盡辦法殺掉那個男人。
佩羅斯佩羅的船已經(jīng)追過來,他跳上甲板,卻被卡塔庫栗攔住。秦山不由得嘆氣。
“你一定要殺掉那家伙嗎,我不認為你能做到那種事。”
畢竟佩羅斯佩羅可是一直活躍到和之國篇的角色,這個世界的劇情是無法被改變的,蒂絲再怎么努力也只會是個無名的炮灰。“我建議你逃跑,跑到某個不知名的偏僻小島。”秦山松開蒂絲的喉嚨,將她拉起來,“你要是一心尋死,我也沒有辦法。”
佩羅斯佩羅剛好沖進廚房,見到已經(jīng)融化一半的糖果兔子外殼,臉色更加陰沉。
秦山故作無辜地攤手:“我想問的已經(jīng)問完了,哥哥,你可以取\走你的寵物了。
蒂絲沒說話,任由糖漿再次將她包裹起來,糖果兔子復(fù)原如初,行動僵硬地走回佩羅斯佩羅身后。
“你不會覺得這是個有趣的惡作劇吧?”佩羅斯佩羅語氣不善,向秦山逼近一步,卡塔庫栗默默上前來,擋在兩人之中。
秦山平靜道:“以后我不會再插手了,祝你玩得愉快,哥哥。”
望著佩羅斯佩羅離去的身影,卡塔庫栗拉住秦山,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希望不會因此妨礙你們的兄弟情。”秦山聳肩。
“我不是這個意思。”卡塔庫栗命令船只返航,“我知道你不喜歡佩羅斯哥哥對那海軍的態(tài)度,只是保持表面的和諧也沒關(guān)系的,但那畢竟是個外人,你為什么會對這種人產(chǎn)生好奇?”
秦山沉默了一瞬。
是出于對悲慘者的同情嗎?可是蒂絲真的會需要別人的同情嗎?自己展露出的這種態(tài)度,會不會只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呢?直到現(xiàn)在,卡塔庫栗也不明白佩羅斯佩羅為什么明知是海軍的陷阱還要去救蒂絲,甚至秦山還跟著他一起胡鬧。
“我只是不想讓你再因為這種事情而把自己置于危險中了。”他補充道。
“對不起。”
卡塔庫栗抱住她。
“不說這個了。”他溫和道,“今天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我們回去吧。猜一猜今天的廚房會準(zhǔn)備什么晚餐?”
秦山臉上浮現(xiàn)笑容:“我猜會有深海魷魚要打賭嗎?其實在早上出發(fā)前,我就看到他們在準(zhǔn)備食材了。”
“都知道結(jié)果了,還想誆我打賭嗎?”卡塔庫栗捏了捏她的手掌,“好的,我直接認輸吧。”
秦山扭過頭來:“話說回來,你身上這紋身是在哪里紋的?我也需要來一個了你的是粉紅色,那我就紋淺藍色,怎么樣?”
他的手頓了一下,輕輕撫上秦山的后背,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那傷疤上游走。
這段時間里,他若有似無的視線總在此處打轉(zhuǎn)。
秦山笑道:“你說我這個疤,會不會嚇到小朋友?”
他輕輕將額頭貼上去,感受那處受損后、又痛苦地扭結(jié)起來的皮膚。
“不必在乎膽小鬼的想法。”他說,“傷疤是苦難給我們留下的見證,它代表著你的強韌"
“但我還是希望,你不必再遭受苦難的困擾。”
他將嘴唇印上去。
秦山沉默。
明明你這家伙,也是個完全不會憐惜自身的人呢。
第59章
“我說過的吧,薩卡斯基。”
高大的女子落在桅桿的最高頂,笑著俯視他。
“我說過,這一拳我一定要找你討回來的。”
「長毛蛇」從推進城里越獄已經(jīng)有八年了。這八年里她非但沒有老實一些,反倒是更加囂張,從「樂園」到「新世界」,仗著她那對翅膀,來去自如。
薩卡斯基已經(jīng)追蹤她很久了。情報顯示,近幾年里,「長毛蛇」總是獨自出海,很少再與BIGMOM旗下海賊船一同出現(xiàn)。這正合薩卡斯基之意,也許他可以在不驚動BIGMOM海賊團的同時,將「長毛蛇」捉拿回去。
他終于摸清了「長毛蛇」的行蹤,就在他準(zhǔn)備向周邊支部呼叫支持的時候,目標(biāo)對象卻筆直過來找他了。
桅桿上那個海賊的囂張笑容,讓薩卡斯基一度懷疑,這家伙是故意將自身行蹤暴露給他的。
事實上,秦山的確是這么做的。
算算時間,戰(zhàn)國也快就任元帥了,屆時赤犬也會升任大將,再想把他釣出來收拾一頓,就沒那么方便了。
是的,她這些年里苦練武裝色霸氣,就是為了在今天,趁著拳頭被烤熟前,多揍赤犬幾拳。
站在瞭望臺上的海賊高聲叫起來:“秦山大人回來了!起錨,準(zhǔn)備開船!
秦山在甲板上落下,徑直走進醫(yī)務(wù)室,讓船醫(yī)為她處理燙傷的雙手。
她這次出海當(dāng)然不是獨自一人啦,既然決定要對赤犬動手,怎么能不準(zhǔn)備好退路和支援呢?
卡塔庫栗被BIGMOM派去清剿某個小島,秦山也沒跟他說,省得他再操心,直接配好船員,開著他的船出海了。
接近預(yù)定的位置后,她就脫離船只,獨自飛行,但始終和船只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以便得到快速支持。
不過她好像比早些年更耐燙了,覆蓋著武裝色的拳頭與赤犬的熔巖巨拳對轟,倒也沒有那么痛苦了。
只是交手時間久了還是有些辛苦。
瞅著半邊臉高高腫起來的赤犬、還有他那些都被放倒的手下,秦山滿意地張開翅膀,做個鬼臉就瀟灑離去了。
而赤犬向她射出的追擊熔巖群被全部避開,他只能看著秦山飛走的身影干瞪眼。
很好,這比再揍赤犬一百拳還要讓他感到恥辱。
蛋蛋男爵邁開細長的腿,走進醫(yī)務(wù)室,將一只電話蟲遞給秦山。
“秦山大人,”他文質(zhì)彬彬地行個禮,“卡塔庫栗大人給您打來電話了。
其實秦山?jīng)]注意到蛋蛋男爵到底是什么時候加入家族的,他的戰(zhàn)斗實力自然無可指摘,這段時間又被派到小麥島執(zhí)勤,秦山就順便把他一起叫出來了。
尾田的惡趣味給了蛋蛋男爵一個很奇怪的外表,但他其實是個很有禮貌又性格沉穩(wěn)的人,幾乎沒有人不喜歡與他共事。
“謝謝你,男爵。”秦山接過話筒,她幾乎已經(jīng)能從那電話蟲的表情上來推測出卡塔庫栗的態(tài)度了。
“又是不告而別,德爾西·秦山。”
他現(xiàn)在生氣了就會連名帶姓的叫她,不過秦山也知道自己這個中洋混雜的姓名很滑稽,所以每當(dāng)這種時候,她就會忍不住想笑。
“我一切平安,老大。”秦山笑道,將話筒遞給船醫(yī),“醫(yī)生,請告訴他,不要瞎操心。”
船醫(yī)正經(jīng)道:“秦山大人這點傷,即便沒有我的處理,回到托特蘭之前也會痊愈了。”
話筒那邊冷哼一聲,把電話掛斷了。
秦山笑著聳聳肩:“不用管他,我回去再哄一下就好了。”
蛋蛋男爵接過電話蟲,說道:“我們正在沿著回國的航線正常行駛,不過幾個小時前,偵察兵來報,向北再行駛一個小時的海域里,似乎正有兩伙海賊團在交火,您有意向過去看看嗎,秦山大人?”秦山抬眼瞅他:“是什么特別需要注意的角色嗎?”
“并非如此,但是”他頓了頓,“有一方的手段太過殘忍。”蛋蛋男爵是長腿族,而他卻算的上是本族的異類。長腿族大多崇尚暴力,雖性格豁達不拘小節(jié),卻也難免行事粗魯。
而蛋蛋男爵卻是出人意料的心思細膩,一舉一動格外優(yōu)雅得體,是個真正的紳士。
并且是個心地格外善良的紳士。
秦山知道是他看不慣那些海賊的作風(fēng),便就應(yīng)了他,下令命船只開過去看看。
現(xiàn)場的確慘不忍睹。
雙方的爭斗早已分出勝負,可獲勝者卻絲毫沒有想要放過投降者的意思。他們進行著毫無意義的虐殺,將俘虜高高吊掛起來,割開他們的手腕與腳腕的血管,直到流盡最后一滴血。
被鮮血染紅的海面,狂妄嬉笑著慶祝勝利的劊子手,發(fā)出微弱求饒聲的受害者。
蛋蛋男爵臉上的神情愈加難看。
秦山雙手抱胸,只是靠在躺椅上。
她說:“你一個人就能處理完畢吧,男爵。”
“感謝您允許我的行動,秦山大人。”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劍光一閃而過,他殺進了對方的海賊船。
最后蛋蛋男爵回來的時候,一邊擦著劍上的血跡,將其收回拐杖劍鞘里,一邊將個瑟瑟發(fā)抖的毛絨動物推到秦山面前。
他說:“很遺憾,幸存者只有這一人了。”
“貴人的救命之恩,俺感激不盡嘎嗷!”眼淚狂飆的豆豆眼里,帶著劫后余生仍未散去的恐懼與同伴全亡的痛苦,小獅子哀嚎著跪在秦山面前:“謝謝您為俺的伙伴報仇!俺愿一生效忠您!報答您嘎嗷!”
秦山從躺椅上一蹦而起。
這這這這個小獅子不正是日后蛋蛋男爵的搭檔嗎?叫什么來著她忘了,只記得是皮毛族,還會變成烏龜。
“俺叫波克慕斯!”
哦對,波克慕斯。唉,小豆豆眼真是可愛,哭唧唧的樣子也好萌。
要不是蛋蛋男爵,恐怕波克慕斯也會死在那條船上吧,怪不得倆人能成為搭檔,還真是有緣分。
“請您收留俺吧!俺什么都能干嘎嗷!俺一定會報答您的!還有蛋紳士!”小獅子五體投地,腦袋把甲板磕得震天響。
蛋蛋男爵皺眉,他覺得這個滿嘴方言的小獅子有點太失禮,想阻止他一邊磕頭一邊膝行著爬向秦山,但是秦山大人似乎很喜歡他的樣子。
秦山忍不住在他那毛茸茸的腦袋上摸了一把:“當(dāng)然可以了波克慕斯,加入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男爵,請帶他去醫(yī)務(wù)室處理傷口吧。”
蛋蛋男爵行個脫帽禮,拖著感激涕零的小獅子離開了。
接下來的歸程就比較和平了,一路上沒什么事,蛋蛋男爵就給這個家族新成員介紹托特蘭王國、女王夏洛特·玲玲、各位大臣的情況。
蛋蛋男爵說:“秦山大人是小麥大臣卡塔庫栗的妻子,與他同掌小麥島的一切事宜。”
渾身繃帶的小獅子激動道:“秦山大人是個善良的好人嘎嗷!蛋紳士您也是秦山大人的部下嗎?”
蛋蛋男爵就向他解釋,海賊團里所有的戰(zhàn)斗員都是女王玲玲的部下,不出征的時候一部分會駐守在蛋糕島聽從女王的指令,剩下的部分會輪流駐守在各個分島上,為大臣們提供幫助。
他這段時間里正好駐守在小麥島,便被秦山大人喊來出任務(wù)了。
小獅子更激動了:“女王大人一定會是個更大的好人!”
蛋蛋男爵斟酌了一下措辭:“女王大人是很威嚴的,但她也是仁慈的,她就像是我們的媽媽。只要你表現(xiàn)得好,媽媽自然也會疼愛你。”
小獅子掙扎著幾乎要蹦起來,被秦山一把摁住了。
“傷員請靜養(yǎng)哦。”她微笑,順便摸一把小獅子的下巴毛。
小獅子眼神堅定:“俺一定服從命令嘎嗷!”
這孩子也太老實了。
廚師推著巨大的餐車敲門進來:“秦山大人,您的下午茶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他將一盤盤的精致糕點擺放在秦山面前的桌子上,又費力端起一大桶布丁來:“這是我們新做出來的蜜桃蜂蜜布丁,如果您愛吃,廚房里還有很多。”
在BIGMOM海賊團旗下有一點很好:想吃什么甜點隨便吃。
昨天秦山隨口說了一句想吃水蜜桃,今天的下午茶甜品里幾乎都有桃子。
啊,美好的下午茶。秦山感慨著端起蜜桃布丁桶,剛往嘴邊上一送,那蜜桃的芳香卻讓她胃里一陣翻涌。
她下意識把那布丁挪遠了些。
緊張注視她表情的廚師,頓時有些失望。
秦山去拿另一盤桃子曲奇,剛放進嘴里,熟悉的反胃感又涌了上來,這一次她直接吐出來了,還止不住地干嘔。
蛋蛋男爵推開慌張的廚師撲過來:“秦山大人!您怎么了?這下午茶有什么不對嗎?”
廚師被蛋蛋男爵抓住胳膊,嚇得臉都白了:“小人不敢!”秦山正要說話,那蜜桃的香氣直往她鼻腔里撲,她捂著嘴巴直奔船舷,趴在圍欄邊就開始大吐特吐。
好惡心的味道怎么回事
眾人都已經(jīng)傻了,只有小獅子好奇地挖了一勺蜜桃布丁放進嘴里:“甜甜的很好吃啊嗷,秦山大人不喜歡可以給我吃嗎?”
卡塔庫栗的視線掃了一眼日歷。
今天該是秦山回來的日子了。
雖然對她又偷偷跑出去的行為感到不爽,但卡塔庫栗依舊早早處理完小麥島的諸多事務(wù),來到港口。
遠遠地已經(jīng)能夠看到她船只的影子,卡塔庫栗雙手抱胸立在岸口,心里有些奇怪。
往日她回來,進入托特蘭的海域后,都嫌船只太慢,會直接飛過來撲他懷里。可是今天,她似乎還老老實實呆在船上。
卡塔庫栗不由得困惑地抬頭望天,猜測她是不是躲在哪朵云后面,準(zhǔn)備給他來個突然襲擊。
然而并沒有。
直到船只靠了岸,秦山才小心翼翼在船舷邊上露出頭來,張開翅膀,極為謹慎地在他面前輕輕落下。
--以往她撲過來的時候,都恨不得把他一頭撞死的。
“出什么問題了嗎?”
卡塔庫栗拉著秦山的手,上下左右反復(fù)打量她。身上沒有傷口,精神狀態(tài)尚佳,就是臉上神色有點躲躲閃閃。
難道是背著他又搗亂了?
秦山心里的感受有點復(fù)雜,她清了清嗓子。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親愛的。”
第60章
秦山懷孕三個月了,算算時間,似乎正好是前陣子小麥島事務(wù)最繁忙的時候。
秦山最開始還沒想好要不要生育一個孩子,因此每晚都會要求卡塔庫栗多加注意,平時她自己也會服用一些避孕的藥品。現(xiàn)在結(jié)婚時間長了,秦山漸漸的就把藥物斷掉了。
雖然每次最興奮的時候必須要出來,但卡塔庫栗仍舊毫無怨言地聽從秦山的要求,一直貫徹了十幾年。
不過很顯然的是,哪怕最后會拔出來,也不能完全排除受孕的可能。
前段時間兩人都忙于島務(wù),連晚上的溫存也比較克制,遠不如之前玩得花了,沒成想反倒是懷上了。
好吧,懷就懷吧,BIGMOM都那么多孩子了,她生一個也很正常。可是為什么,自己老公聽到這個消息后,跟傻了一樣啊?
卡塔庫栗亦步亦趨地跟在秦山身后,兩只眼睛緊張地盯著她的肚子,雙手伸過來又縮回去,完全不敢觸碰她。
秦山不由得好笑:“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卡塔庫栗終于挽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抱起來,卻又怕碰到她的肚子,貼在她的身邊整個人都僵硬了,走起路來也同手同腳。
“雖然媽媽能夠一邊吃蛋糕一邊生下弟弟妹妹”他緊張地咽下口水,“但我聽說,生育對于普通女子而言是一件生死攸關(guān)的大事,一不小心就會危及性命。”
很明顯,卡塔庫栗完全忘記自家老婆也不是普通女子了。
次日,秦山就看到卡塔庫栗辦公桌的待辦事宜上,第一項是“孕婦飲食營養(yǎng)與合理運動系統(tǒng)研究”。第二項是“小麥島婦產(chǎn)科、母嬰室、育嬰設(shè)施的調(diào)查與布局安排”。
上輩子暫且不提,現(xiàn)在的秦山已經(jīng)是個出生入死好幾回的超級變態(tài)了,生個孩子還會有這么麻煩嗎?
“西側(cè)稻田的播種設(shè)施需要更新了,我會安排人去聯(lián)系相應(yīng)機械商。”一邊扶著秦山散步一邊批閱文件的卡塔庫栗,對著部下如是道。
只要秦山想出門溜達一下,卡塔庫栗必定會緊跟著她,負責(zé)管理島嶼具體事務(wù)的各位負責(zé)人就會排著一長溜也跟著。秦山走到哪里,他們就跟到哪里。
秦山:可惡,完全被看扁了啊該死的。
她一拳頭揮在卡塔庫栗的下巴上,后者被揍懵了,傻乎乎捂著下巴。
秦山活動著手腕:“覺得你老婆很弱、很不堪一擊,是不是?”卡塔庫栗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本《呵護你懷孕的嬌嬌老婆》的厚書,委屈巴巴道:“可是、這本書上說,一定時時刻刻關(guān)注你的狀態(tài)、跟在你左右、遇到水坑要躺下去當(dāng)?shù)靥鹤屇悴冗^去”
秦山一把搶過那本書,隨手一拋,身體旋轉(zhuǎn)360度一個回旋踢正中目標(biāo),那本不知所謂的書就化作流星,消失在了天際。
卡塔庫栗目瞪口呆,甚至想伸出雙手接住她的小腹,唯恐有什么東西會隨著她的動作掉出來。
其實秦山現(xiàn)在還不怎么顯懷。
秦山伸出一根手指頭來對著卡塔庫栗:“你這副樣子讓我很不爽,難道我沒有保護好自己孩子的能力嗎?我是懷孕了,又不是變成殘疾了!”
聽到她的訓(xùn)斥,卡塔庫栗顯得相當(dāng)?shù)吐洌p手背在身后,連脊背也彎下來,耷拉著腦袋。
秦山大手一揮:“現(xiàn)在,你給我?guī)е切┛戳司托臒┑募一铮y(tǒng)統(tǒng)消失!”
卡塔庫栗和那一眾部下拔腿就跑,但是仍舊躲在遠遠的角落里,偷偷跟著秦山。
秦山:
回到房間內(nèi),秦山敲了敲梳妝臺一側(cè)的落地鏡子,走入了鏡中世界。
這段時間她不敢再使用翅膀,便通過布蕾的鏡中世界在各島嶼之間穿行,今天布蕾叫她過去吃下午茶。
從鏡子中走出,來到誘惑森林,布蕾正和幾個姐妹一起布置桌椅和甜點。見到秦山來了,布蕾放下手中的茶壺,幾步跑到她面前來。
“哥哥沒有和你一起過來吧?”布蕾邊說邊向鏡子里張望,正對上鏡子那頭卡塔庫栗有些幽怨的眼睛。
她不滿地雙手叉腰:“哥哥,都說過多少次了!這里是我們女孩子的專屬地盤,你不準(zhǔn)偷看啦!我們會照顧好秦山的!
卡塔庫栗正想說些什么,對上秦山那威脅的眼神,頓時低眉耷眼地縮回脖子,身影在鏡子前消失了。
秦山小聲對布蕾嘀咕:“你不知道那家伙這段時間有多煩人。”
“雖然知道是哥哥太過擔(dān)心你不過也有些太超過了吧!”布蕾替秦山拉開椅子,又將甜點的餐車推到秦山旁邊,“我聽說你好像孕吐嚴重一些,不知道今天的下午茶合不合你的胃口。”
但布蕾的手藝比小麥島的廚師要好太多了,秦山捧著一杯水果芭菲吃得眼淚汪汪。
孕期里的不適,她也就只有孕吐這一項了。但這對秦山而言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痛苦的事情了,畢竟身在托特蘭王國的人,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和甜品打交道,可她偏偏一聞到太過甜膩的味道就會胃里翻涌。
秦山覺得自己最近都憔悴了些,好在布蕾的手藝一如既往地值得信賴。
斯慕吉將一杯特調(diào)果汁端給秦山:“話說,秦山你和卡塔庫栗哥哥,居然直到現(xiàn)在才有孩子啊,蒙德二姐結(jié)婚后沒多久就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呢。”
脖頸修長的阿曼德優(yōu)雅落座,一手夾著香煙,一手端起茶杯細品。聽到自己同胞姐妹的話題,她冷哼一聲:“誰讓她一心都系在丈夫身上了呢--那種男人到底有什么有好的?偏偏她還被迷得要死--真讓人受不了。”
眾姐妹沉默喝茶。誰都知道幾年前,阿曼德嫁給的海賊團船長想脫離BIGMOM海賊團,聽到消息后媽媽表面上神色照常,可第二天阿曼德就提著自己丈夫的頭顱來找媽媽了,連媽媽的轉(zhuǎn)盤都沒用上。后來,媽媽欣然將堅果島交給阿曼德掌管。
也有傳言說,那個海賊團其實并沒有想要背叛家族,實則是阿曼德不喜歡自己的聯(lián)姻對象,才用這個辦法處理掉他。
不過,就算傳言是真的也沒關(guān)系,在阿曼德的治理下,堅果島的發(fā)展是有目共睹的,加之她可靠的實力,阿曼德很快就成為家族里的重要骨干了。
“我聽說,佩羅斯佩羅大哥的糖果島上,可是發(fā)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哦。”斯慕吉的同胞妹妹,斯特隆一臉八卦道。
“是什么?”
斯特隆壞笑:“佩羅斯哥哥偷偷藏了個情人在島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瞞過媽媽的,但是看樣子他倒是寶貝得不行,只恨不得天天把情人帶在身邊呢!
眾人也紛紛露出了八卦的笑:“沒想到佩羅斯大哥也有今天”秦山沉默,她懷疑那個所謂的情人是蒂絲,但要說這倆人能產(chǎn)生什么感情,秦山是不信的。
“話說,媽媽最近越來越對巨人族上心了啊。”斯慕吉清清嗓子,將視線投向秦山,“最近得到了巨人族艦隊的消息,媽媽打算在近期與他們接觸,如果順利的話會達成一項聯(lián)姻吧。”
“我記得秦山,你就是巨人族的混血吧?”
秦山嘆氣:“是的哦,不過我完全幫不上忙啦,我的母親只是個居住在偏遠小島上的流放巨人,在群族里根本說不上話啦。媽媽她也是知道這一點,最近完全沒有找過我呢。”
BIGMOM與巨人族接觸,應(yīng)該就是巨人族王子向羅拉求婚,反被逃婚的事件吧?羅拉今年大概才十幾歲出頭,年紀這么小就要被母親賣出去聯(lián)姻,也怪不得要逃跑了。
秦山見過好幾回羅拉,她和她的雙胞胎姐妹戚風(fēng)雖然很不幸的遺傳了父親的長相,卻都是個十分活潑開朗、惹人喜歡的性格,不過今天兩個小姐妹并沒有在茶話會上出現(xiàn)。
一想到羅拉未來向男人求婚上千次都被拒絕,又苦兮兮地被月光·莫里亞奪取了靈魂,秦山就會對那個倒霉的小女孩產(chǎn)生由衷的同情。她忍不住道:“真的會有人愿意與巨人族結(jié)婚嗎,畢竟體型相
差那么多。"然后她就突然想起來自身的親爹,就是個能被母親捧在手心里的長臂族,頓時沉默了。
布蕾有些低落:“不是我們愿不愿意的事一切還是要聽媽媽做主,媽媽對巨人族的力量是勢在必得的。不過這和我大概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吧,沒有人會看上我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輕輕地用手捂住了臉上的傷疤。
“那豈不是正好?”阿曼德將茶杯磕在茶托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為什么非要與那些蠢男人結(jié)婚?”
雖然知道不是在說自己,但秦山還是被嗆到,她咳嗽一聲:“對呀,那樣就沒人要和我們搶布蕾嘍,布蕾的美味點心就只能被我們品嘗到啦。”
懷里的小電話蟲叫起來,秦山拿起話筒,卡塔庫栗有些猶豫的聲音傳過來:“可以回家了嗎?”
眾姐妹哄然大笑,卡塔庫栗聽到電話那頭的嬉笑聲,頓時沉默了。
秦山嘴角一抽:“我說你小子別太愛了”
“怎么會不愛呢?”斯慕吉捂嘴偷笑,故意提高了音量:“卡塔庫栗哥哥,要是不把秦山還給你,你不會生氣吧?”
話筒那頭沉默良久,才道:“不可以,請讓她回家。”
眾人又是一陣爆笑,卡塔庫栗徹底不說話了。
“不愧是我們的卡塔庫栗哥哥,”斯慕吉贊許地點頭,“我還沒見過哪家丈夫,剛吃過下午茶就催妻子回家的呢。
阿曼德同情地拍拍秦山的肩膀:“壓力很大吧,辛苦你了。”秦山干笑:“不辛苦,我自找的。”
穿過鏡子回到小麥島,可以看到一旁等候的卡塔庫栗,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他好像磨了磨牙:“為什么要當(dāng)眾接電話”
“放心,無損你英武的形象。”秦山自然地勾住他的脖頸,在他嘴角親一口,“下次別催了,好嗎?我到點兒了一定會回來吃飯的。”
卡塔庫栗沒吭聲,雙手小心翼翼環(huán)住秦山的腰,掌心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移動。
“島上事務(wù)都處理完了嗎?這段時間都交給你了,會不會太辛苦?”
他回吻她,故意道:“不辛苦,我自找的。”
秦山雙眼瞇起,兩根手指已經(jīng)掐住卡塔庫栗腰間的肉,狠命一擰。
卡塔庫栗表情一抽,連忙親吻秦山的臉頰求饒:“不辛苦。但是還要請你早回家,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