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要分開找線索嗎?”
林恩略顯緊繃的嗓音裝作輕松的語氣隨意問道,實際上心下焦慮地不行,垂在身側的右手忍不住掐了掐手心,這個不由自主的小動作卻沒能逃過兩雙敏銳的眼睛。
被低海拔的兩個男孩抓了個正著。
見鼓勵立刻躍躍欲試打算說些什么,但對面的諸伏高明向前邁出半步,抓住了林恩的右手。
“不必,林恩,我會一直陪你。”
信任的力度從被覆蓋著的手背向上傳遞,諸伏高明的話仿佛帶著一種魔力,讓林恩心中的焦慮稍微平復了一些,他抬起頭,正對上好友海藍色的眼眸。
“我們一起破案,一同合作,就像在長野縣時的那樣。”
口袋里的藤條手鐲微微發燙,但隔著風衣外套,林恩并未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
“好吧。”
林恩輕聲應道,隨即迅速調整狀態,且說到做到,伸手把拉著諸伏高明衣擺的諸伏景光抱了起來,“我們現在去窗戶外面找下線索?”
“我沒意見。”
諸伏高明說道,反倒是降谷零一連不服氣想要抬手將諸伏景光從林恩懷里抓下來。
“把hiro還給我啊!”
“高明都還沒慌,你急什么。”林恩再把諸伏景光抱高一點,將腦袋搭在小孩的肩膀上,故意氣降谷零。
遠在門外的暮目警官都能聽見男廁內的拌嘴聲,先不提男廁這奇怪的地點,再說那可是兇殺現場,你們一群有天賦的偵探一定要在里面爭個輸贏嗎?
還是說天才都是這么句有個性?
不愧是比林恩要稍微成熟一點的降谷零,他也很快意識到場地特殊,容不得他們爭執,只好狠狠地瞪林恩幾眼,率先離開了兇殺現場。
他心中暗想,一定要比林恩先一步找到線索,證明自己比他強,這樣hiro就絕對不會跟他跑了。
“找到線索了嗎?知道兇手是誰了嗎?”
暮目警官第一個湊上來詢問信息,隨著他的問話,現場的氛圍開始緊張起來,他的話引得周圍人都看過來,尤其是被懷疑的海部一郎和浦澤敬,用帶著希冀的目光看向兩個少年。
“還缺一些線索,還請大家不要著急,先回到自己的包間里不要隨意走動,一會暮目警官會派人聽取各位的口供。”
“誒誒,這不是我……的詞……”暮目警官有些迷茫地看著說話的諸伏高明,被少年用眼神示意這個包圍圈后,反應過來。
“沒錯,大家都先回去,不要影響我們警方搜查。”
暮目警官發話后,河合警員聯合其他同事趕緊維持現場秩序。
在一片凝重的氛圍下,諸伏景光忽然扭動身體,抱住了林恩的脖子,腦袋藏在少年的發絲后,眼神示意少年看向某個方向。
是下田敏子,即被害人下田良介的妻子,靜靜地站在人群外圍,眼角的淚珠被手帕輕輕拭去,手腕露出一截粉色袖子似乎被過多的悲傷打濕。她的肩上披著一件米色的披肩,毛絨邊覆蓋了整個背部,格外顯眼。
這條披肩,林恩曾在池內愛理身上見過,對方作為藤田案里的嫌疑人兼“受害人”,被淺田警官稍微照顧了下,給了個毯子和披肩蓋著休息。
正好是河合警官負責疏散開下田敏子站著的位置,她便點點頭,牽著下田康的手離開了,兩人的袖口都比原本的顏色深了兩分。
“這可真巧啊,你說對嗎?”
林恩可記得,在包間窗邊時,這對“母子”的袖口還是干燥的,即使是不小心被水濺到,也不可能是浸濕的結果。
所以他們都曾將手放進了裝滿水的什么地方呢?
以及,雖然現在是十二月底的寒冷冬日,但流水亭里的空調溫度開得可不算低,下田敏子真的有必要穿上披肩嗎?
“走吧,我的好男孩。”林恩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自信和幸災樂禍,“對于兇器藏著的位置,我已經有大概想法了。”
……
夜幕下,兩個少年兼兩個男孩并肩站立,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女廁窗戶外的下方,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
“雖然這很令人難為情,但我們畢竟是為了破案子……”
林恩率先開口打破詭異的沉默,另外三人眼神躲閃,半響才點頭。
“里面應該是無人的,目暮警官先去有跟我說,為了避免案發現場被人破壞,他已經帶領其他警員將流水亭這一層都給包圍起來了。”
諸伏高明的話讓眾人的心稍微放松了些,緊接著林恩將諸伏景光放在地上,自己擼袖子準備踩著花壇邊緣爬上窗子。
“窗臺木框的上部分也有被蹭掉的痕跡。”
林恩壓低腰肢靈活地穿過去,肩寬雖然略大于普通女子,但少年身形仍未徹底長開,對于這種跨度還是不在話下。
“里面隔間板上門也有被擦拭的痕跡。”
“看來我們的猜測方向是對的,你小心些,從別的地方下去。”諸伏高明怕林恩傷到證據,趕緊提醒道。
“放心啦,又不是第一次干這活了。”
林恩右手拿著手機拍攝證據,目光專注地尋找落腳點,緊接著信心滿滿投出兩個骰子,跳了出去。
「敏捷鑒定結果:1d100=49/60(成功)」
「力量鑒定結果:1d100=27/50(成功)」
他成功跳出了窗子,落地是輕盈而穩當。
“十分,謝謝。”
無人在意的地方,林恩給自己完美的降落給出了滿分評價。
“快查線索!”諸伏高明再次不放心催促道。
“在查了在查了——”
降谷零發現,無論誰遇到了林恩,再成熟的人都會被迫砍半心理年齡。
不信你看,高明哥如此沉穩的人,都忍不住開口催促人了。
「偵查鑒定結果:1d100=29/70(成功)」
「你心下對于兇器所藏的位置早有猜測,更何況空間就這么大,放眼望去全是破綻,也算得上順風出好牌了。」
林恩動手將馬桶水箱蓋給打開,里面閥門以及下面的溢流管中間卡著一個黑色塑料袋,林恩將手上的袖子匆匆晚上推了下,然后伸進水箱里,把下面卡得很緊的塑料袋抽出來。
然而在將塑料袋即將抽出時,林恩的袖子不小心觸碰到了水箱里的水線,那被浸濕的部分迅速蔓延開來。
袖口被徹底浸濕,短時間內無法速干。
他再用手捏了捏里面的東西,果然是一柄刀的模樣。
林恩把黑色塑料袋全部塞進證物袋里,密封好,準備一口氣爬回窗子,可在此時,他盯著袋子沾水后反光透亮的黑,猶豫了。
證物,兇器,行兇路徑……這些都將兇手指向了下田敏子。
但是真正令林恩退縮的,并非是下得了狠心在下田良介動手前先殺了對方的下田敏子,而是她全心全意保護著的,被莎布尼古拉斯附下幾分意識的兒子——下田康。
對方不僅在這次案子里錄了假口供,還幫助她掩蓋了一些痕跡。
……好頭大哦。
“林恩?”
諸伏高明見林恩進去后半天沒回來,忍不住又喊了一下,“需要我進來幫你嗎?”
“啊,不用,我已經找到兇器了,這就回來。”
玩家嘆氣搖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見機行事吧。
……
諸伏高明將所有的證據一一擺在暮目警官的面前,沉默了一會兒,而后鄭重地指認了兇手。他以肯定的口吻說出那人的名字——下田敏子,下田良介的妻子。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眾人驚訝于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能對一個成年男子進行完美謀殺。更令人震驚的是,下田敏子為下田良介生育了兩個孩子,兩人卻未曾正式結為夫妻,但她對外仍以下田良介的姓氏自稱。
暮目警官從黑色塑料袋中緩緩取出匕首,當那被鮮血染紅的冰冷金屬暴露在燈光下時,下田敏子——原名為山內敏子的女人突然發出一陣大笑。那笑聲中充滿了悲憤與絕望,她開始供認不諱。
“下田良介……那個人渣!”她憤怒地控訴著,“就因為不想讓女兒繼承他的爛公司,不想要女兒分了他的狗屁財產,竟在我去做產檢的時候將我的女兒丟棄在了公園里,第二天被人發現溺死在了水池中!”
“我懷著孩子為女兒哀悼,而他得知我下一胎是男孩后要求我和他結婚……我們從校園走到現在,他一直用各種借口哄騙我保持單身,說是能更好的工作……等我有了兒子,他’終于’松口了。”
她的聲音里滿是悲憤與絕望,一字一句都在訴說著內心的痛苦。
“……我所受的屈辱與磨難仿佛永無止境。現在,這個男人有了新的借口,我和兒子信奉了神的存在,他就懷疑兒子被神明影響至瘋,最后還會影響他公司的“財運”,因此,他竟要我親手舍棄自己年幼的兒子!”
山內敏子跪地大喊,“我怎能不恨他!”
“……”
“……天吶。”
人群間一時響起了各種聲音,有人為山內敏子的遭遇憤憤不平,怒罵下田良介禽獸不如;有人為她的悲慘境遇流下了同情的淚水;也有人不解地提出質疑——為何山內敏子會連續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為何女兒離奇死亡時她沒有懷疑身邊親近的人?為何她不去報警或至少抱持一點點的警惕?
他質疑山內敏子留在化工廠的老板下田良介身邊是否心懷不軌。
然后提出受害者有罪論的人立刻被怒氣沖沖的降谷零踹了一腳。
“……你并非那死去的女孩,也不是此刻躺在地上的下田良介,更不是憤怒絕望的山內敏子!你沒有資格帶著自己的惡意在警方調查清楚之前大肆發言!”
男孩的聲音像一道冷冽的風,劃破了這渾濁的空氣。
降谷零用銳利如刀刃的眼神,刺向輕率發言的人,“若山內敏子真是位正在經歷人間煉獄的女子,你所謂的''受害者有罪論''對她而言只會是又一次無情的傷害!她需要的是正義的幫助和公平的審判,而不是你的指責和懷疑!”
第62章
被踹了的男子在察覺到反駁他的人不過是一名身高剛過大腿的混血男孩時,內心受到了強烈的沖擊,他覺得自己的尊嚴被冒犯了,表情猙獰,握著拳頭就要給降谷零來一下。
“你個混蛋小子懂什么啊,竟敢如此反駁我!你……”
隨著男子的怒吼,全場的目光都聚在了這激烈的一幕上。
關鍵時刻,諸伏高明快速沖到了降谷零深淺,抬手以作防備,另一邊,玩家也沒有閑著,他敏銳地抓住那男子的拳頭,轉身頂肩——
「力量鑒定結果:1d100=41/50(成功)」
一次干凈利落的過肩摔將男子摔了出去。
這一剎那,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只見那男子飛了出去,最終落在山內敏子的身邊。
山內敏子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看著剛才還氣勢囂張的男子,語氣柔和而冷淡地說:“這位先生,晚上睡覺可要睜大了眼,畢竟像我這樣的女子,也有足以將你這樣的人渣輕易滅殺的能力。”
男子聽到這番話后,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她看著山內敏子好似帶著殺意的眼神,連連后退,周圍人見到紛紛面露嫌之色,避開了他。
……
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山內敏子被目暮警官扶了起來,她低垂著頭,戴上冰冷的手銬,隨即準備被壓入警車。
“請等一下。”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哽咽的聲音在空中回蕩,“能讓我最后抱一下康君嗎?”
暮目警官心下對她很是同情,他目睹了這位女士的悲慘遭遇,失去了女兒,如今又要與唯一的兒子分別。他點點頭,同意了山內敏子的請求。
“康君……”
山內敏子蹲下身,將下田康小心翼翼地摟進懷里,用手憐惜地摸著他的頭發,眼淚如泉水般流淌在男孩的背上,她將心中的悲苦和不舍都融入了這最后的懷抱中。
然而,他懷中的男孩去沒有給予任何回應。下田康的面容依然如往常般毫無表情,仿佛他的情感早就被抽離了,只留下一具空蕩的軀殼。他的視線緩緩移動,轉向了對角處的一群人。
在那里,林恩正雙手插兜,身影格外顯眼。
“康君?”
山內敏子抬起頭,用微弱的聲音呼喚著兒子,試圖再次與他建立聯系,可無論她在怎么喊,下田康依然沒有分給她半點注意。
“林恩。”
下田康突然喊出了一個令山內敏子感到陌生的名字,讓山內敏子無端感到心痛。
林恩察覺到不對,果斷轉身拉著諸伏高明就要離開現場。目暮警官看了看他,想到對方只是一個外援偵探,現在案子一件解決,兇手也認罪了,偵探想離開警方確實也沒有強留對方的必要。
“明明說好久不見的人不是你嗎,為什么又一直想避開我呢?”
“……康君!”
下田康掙脫開山內敏子的懷抱,邁著大步子走到林恩身后,他的目光鎖在少年身上,甚至為了不讓他逃得太快,手指微微一動,周圍的人群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的指引,自發攔住了林恩的去路。
林恩注意到這股異樣,不禁背后寒毛直豎,他捏著諸伏高明的手腕越來越緊,明白當下自己的處境有些不妙。
“你能活著,我很高興。”
男孩的聲音透露出一股危險的情緒,既有祝福也有警告之意,前面的路人見林恩被逼停下后,頃刻間,眾人回神,壓迫感從四面八方襲來,雙腿一軟份份跪在地上痛苦地干嘔。
這情景令人毛骨悚然卻無從可逃。
“怎么回事?!”目暮警官見狀連忙指揮警員扶起那些身體不適的群眾,掌勺的海部一郎更是慌張地為自己辯解“我絕對沒在菜里下藥啊!”
林恩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再避開了,作為一名調查員,也許與祂交手過招才會真正讓他激動起來吧。
少年深吸口氣,轉身直視下田康的眼睛,看清了那雙山羊瞳,精神觸碰到了來自深淵的寒意。
「意志鑒定結果:1d100=21/25(成功)」
「祂為調查員的存活感到開心,但這份情緒并非毫無雜志的善良所帶來的喜悅……祂們對人類的善意猶如遙遠星系中不可及的光芒,從未降臨過。祂的歡樂,源自于一種自我滿足,就像惡作劇的孩子看到自己曾經掰碎的玩具重新變得完整,內心所涌現出的喜悅。祂在暗中慶祝,又獲得了一次“玩具”的機會,準備再次享受破壞帶來的快感。」
下田康……不,調查員嚴重眼中他已經看不清男孩的面容了,雖然意志堅定成功,但這只是讓車卡的精神沒有直接崩潰,還能站在這里直面恐懼本身。
在林恩的視角里,男孩的臉分裂成了六瓣,原本細膩的皮膚下仿佛有生命在蠕動,不一會便鼓起了大小不一的泡,如同一個獨立的生命體在緩慢掙扎。倏地一下,那皮膚裂開來,從中涌出紫黑色的液體,將所經之處全部滲透,直至原本的肉色皮膚完全消失不見。
林恩的視線被那顆位于六瓣之中的山羊眼球牢牢吸引,他咽下口水,心中被迫充滿了恐懼,以及反骨的強烈抗爭欲望,每一次呼吸化作刀片割入喉嚨,調查員喝下溢出的鮮血,甘之如飴。
「意志鑒定結果:1d100=22/25(成功)」
“下田康”抬起手,伸向林恩的風衣外兜里。
「意志鑒定結果:1d100=23/25(成功)」
“下田康”左手取出了那串藤條手鐲。
「意志鑒定結果:1d100=24/25(成功)」
“下田康”右手輕柔地托起林恩顫抖著的左手,將手心里系著子彈掛墜的手機扔到地上。
「意志鑒定結果:1d100=25/25(成功)」
“下田康”把藤條手鐲戴在了林恩的左手腕上,仔細撫摸一圈,刻著努比亞黑山羊腦袋的木牌憑空出現。
「意志鑒定結果:1d100=39/25(失敗)」
“下田康”說:“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可別再弄丟了。”
……
海風悲鳴,夾雜著暴雨的洗禮,崖邊傳來接連不斷的咆哮聲。
林恩站在女孩面前,懷里的委托信封被雨水打濕,右手顫抖著握僅剩一發子彈的手槍。
“回來吧,瑪尼婭,我受你母親委托前來帶你回去的。”
被稱為瑪尼婭的金發女孩搖了搖頭,她蓬頭垢面,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稚氣和純真,此刻的她,更是被一種無法言語的異樣氣息所籠罩。
唯有調查員可以看見,觸手已經從她右手的指尖開始,向上侵蝕,蔓延到了女孩的脖頸處,成為一道無法卸下的枷鎖。
由于島上的村民不斷在崖邊供奉祭品,“無上母神”的視線落在了那塊位置,越是靠近崖邊,人的理智掉得越快,也就越忠誠于他的“信仰”。
“……我是不會回到那個窒息的家里去的,我不要再被打了……就算是母親也幫不了我……神會治愈一切……”
瑪尼婭閉上眼,不再看勸她回去的奇怪大叔,雙手交叉握拳置于胸前。
“神啊,我向您祈禱,我向您獻出一切,請拯救信徒于這苦難的世間吧……”
“不,你不能這樣。”林恩繼續勸說,“祂可不是什么良善的神明,所說的話皆是謊言!”
然而瑪尼婭像是陷入了某種深深的迷思里,任由觸手在身上蔓延。隨著她的禱告念出,黑暗悄然降臨,林恩肉眼看著自己的骰子不斷旋轉,意志正逐步走向失敗邊緣。
“等下!瑪尼婭!你先停下來,聽我說——祂才是造成你悲劇的真正兇手!”
“小島上的人都信奉了邪神,而你是他們精挑細選后的祭品!”
“瑪尼婭!”
觸手掩住了女孩的耳朵,蓋住了她的眼睛,堵住了她的嘴巴,林恩無計可施。
天上雷雨轟鳴,黑云旋轉在頭頂,狂風呼嘯,深淵包圍住整個孤島。
“遭了,她真的是召喚莎布·尼古拉斯的最后一塊拼圖……不行,我不能讓祂得逞,不僅任務目標會被莎布·尼古拉斯吞噬,我也會死在這……不,是整座小島的人都沒法逃脫。”
林恩深吸氣,做下抉擇,抬手舉槍瞄準瑪尼婭的腦袋。
“……抱歉,模組重開,我會救下你的。”
男子按下板機——硝煙與雨水中,子彈被橫空飛來的巨石阻擋。
緊接著,巨石在林恩面前爆炸開來,猛烈的沖擊力把他擊飛到不遠處的空地上,意識模糊間,他看見觸手徹底覆蓋住了瑪尼婭的全部存在,山羊角從她的腦袋上冒出。
莎布.尼古拉斯——附身降臨。
第63章
時間的沙漏緩緩里路裝,待諸伏高明能控制自己的軀體后,他果斷疾步上前,用力推開了下田康。他的目光緊緊鎖在林恩的身上,尤其是左手腕上那串藤條編制的手鐲。
只是看上那么一眼,便令人渾身不適。
可無論他怎么用力嘗試,那藤條手鐲都如堅固的鐐銬般紋絲不動。諸伏高明察覺到手下的肌膚在不斷顫抖,那份顫栗傳遞出的痛苦和驚慌讓他心如刀絞。
他抬頭望向林恩的臉,對方血色全無,冷汗直流,平日里如珠寶般璀璨的綠色眼眸此時黯淡無光,已被無形的黑暗籠罩。
“……你做了什么?”
黑發的少年的聲音中帶著警惕,以保護者的姿態護住林恩,面對那個被自己推倒在地的下田康。
下田康坐在地上,雙手耷拉在兩側,臉上懵懂無知,隱約透露出癡傻之意。
“康君!”
被眼前現狀無端驚住的山內敏子終于回過神,她踉蹌著上前,將自己的兒子抱在懷里。山內敏子動作充滿了不安與驚恐,不斷撫摸著男孩的腦袋,“康君,我的康君……你怎么了?你快說話啊!”
此刻的下田康已經不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下田康”了,男孩像是失了魂一樣,雙手耷拉在兩側,雙腳亂蹬,面露驚恐。他咿咿呀呀地叫喊,如同小兒學語。
……
先前,林恩抓著自己手腕離開現場時,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心那男孩,他不是人”,諸伏高明還在為這句話而感到不解時,令人膽寒發豎的一幕出現了,走廊上的人們像是收到某種力量的影響,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面無表情緩緩移動,在沉默中自發堵住了前面的路。
諸伏高明心底的警鈴瞬間點燃,左手傳來林恩不安的力度,右手臂彎里的兩個男孩惶恐地貼著自己。
藍眼的少年咬緊牙關,心底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好身邊的三人,直至離開這該死的流水亭。
他的手指剛向前伸出,準備去開闊前方的道路時,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四周侵襲而來。諸伏高明感覺指尖仿佛觸碰到了什么不可見的存在,緊接著肌肉的抽搐和神經的麻木讓他定在了原地。
“為什么……我動不了?!”
諸伏高明在內心瘋狂呼喊,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他的頭腦深處雖然還在極力保持著情緒,但強烈的不安催促著他做出改變。
在即將被不知名的東西操縱前的最后一秒,他狠狠咬破了唇角,以痛覺換取一絲清明。
可惜的是,這行為也只是保住了意識,諸伏高明還是沒法移動半步,他聽見下田康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和言語聲,無形的壓力愈發強烈,余光瞥見林恩沒有絲毫反抗被下田康強勢的姿態觸碰著,諸伏高明為那男孩的能力感到恐懼與憤怒。
林恩肯定是和我一樣,陷入了如今被困的狀態中。
而做出如此邪乎之事的人,除了下田康絕無其他可能!
于是當諸伏高明重新拿回對身體的控制權后,第一件事便是將下田康推離開自己的好友。
……
諸伏高明防備地看著眼前的母子,身體緊繃,握緊拳頭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任何情況。他明白,這一期的變故都源自下田康的異常。
隨著“暫停鍵”的消失,周圍人紛紛跪地干嘔,黑發少年還沒來得及檢查另外兩男孩的狀態,一個重物猛地靠在自己背上,他迅速回過頭,發現林恩已經表情痛苦地昏倒在自己身上。
“……林恩、林恩!”
不遠處,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扶著對方才沒有倒下,他們覺得腦袋暈得很,胸口巨烈呼吸,許久才緩過神。
“……高明哥,在說什么……我有點耳鳴,聽不清……”
降谷零的狀態恢復速度看起來比諸伏景光的要好上一點,他拍了拍耳廓,又揉揉眼睛,除了精神莫名疲憊,其他都陸續恢復到正常狀態。
待他意識清醒后,正好看見諸伏高明緊緊抱住林恩,而林恩昏迷不醒。先前流水上飄來的手鐲掛在林恩無力垂下的左手腕上輕輕晃蕩。
周圍人在警方的扶持下靠墻而坐,目暮警官親自壓著山內敏子走出流水亭,避免再發生意外。
而那個男孩,下田康,被山內敏子牽著一起離去。
降谷零的第六感告訴他有什么重要的秘密即將被他們錯過,他的心中涌現一股強烈的緊迫感。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順著直覺看向下田康不敢偏移視線,卻發現了一個令他此生難忘的畫面——下田康的后腦勺上黑發蠕動,逐漸浮現出一張山羊臉,沖他咧嘴一笑。
降谷零:妖、妖怪?!!
降谷零心跳瞬間加速,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羊臉見降谷零嚇愣住后得意一笑,縮回了頭發里。
降谷零:它挑釁我!!!
不服輸的小火苗倏地冒氣,金發男孩抬腳追上去,怪異的事梅開二度。
一群無面男伴隨著霧氣如幽靈般顯現在四周,使得原本流水亭枯山水的環境消失在黑暗中,山路陰森,腳下變成泥濘的土路。
“怎么回事?你們……離我遠點!”
降谷零揮開最近的一個無面男,對方脖子上掛著用某種生物的牙齒串成的項鏈,手上拿著石雕的手杖,貌似主持某種古老儀式的人物,晃悠著揮舞武器往男孩身上打。
降谷零身高實在不敵對面,只好縮著身子不斷躲閃,并試圖向后退,原路返回。
無臉男們看出了他的意圖,開始層層圍住他不讓人離開。
“……麻煩了,難道說我真的要像怪談里說的那樣,留在異世界走不出去了嗎……”
后知后覺意識到危險的降谷零終于有些著急了,他小時候對怪談不是很感興趣,只聽過幾個比較出名的故事,因此他沒有任何經驗來應對當下的情況。
“不能慌……冷靜下來……”
降谷零深吸氣,試圖平復自己的心情。他注意到先前來的方向有一團藍色的火苗在黑暗中飄蕩。
“……反向推理,也許跟著這團火走,就能找到出路。”
打定主意,降谷零撞開無面男,朝那火苗的位置鑒定地跑著。
可每當他靠近那發著藍光的火苗時,總有一種近在咫尺卻又觸碰不到的感覺。恐懼在心中慢慢擴散,他感覺自己的步伐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身后無面男越追越近,心跳如鼓點聲在耳邊猛烈作響。
“我……我才不會害怕!”降谷零自我鼓勵,大聲喊道。
不……我還有許多未完成的事……我答應了要和hiro一起考警校……我不能食言!
額上的汗珠落下來模糊了降谷零的視線,恍惚間,他好像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
“……z……ero……”
“……zero!”
降谷零用盡最后的力量朝前撲去,抓住那發著藍光的火苗,眨眼間,手心里炙熱的溫度化作一雙手小手向自己伸來,反握住金發男孩的手腕。
諸伏景光將降谷零從白霧中拽出,兩人疊在一起摔倒在地上。
“zero,你沒事吧?”
降谷零脫力趴在好友懷里,哼唧幾聲,抱著后怕之情回復道:“還好,頭暈暈的,好累……誒?!”
降谷零猛地睜開眼,撐著地板起身看自己的好友,聲音中充滿了驚訝與喜悅,“hiro?!”
諸伏景光笑著回應對方的呼喊,嘴角揚起溫暖的笑容,“zero。”
半年的時間過去了,諸伏景光失語癥竟然在降谷零的陪伴下奇跡般地康復了。
心下的喜悅化作動力,讓降谷零自信地認為他現在可以一個人打十個無面男。還未等他將剛才的離奇經歷分享給好友,目光被諸伏景光手中拿著的東西所吸引。
“這不是林恩哥哥的手機嗎?”他疑惑地問。
諸伏景光點點頭,向降谷零解釋道:“林恩哥出事了,高明哥在看護他,我在地上撿到了林恩哥的手機,沒有密碼,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好,我們也快去幫忙吧!”降谷零很快改變了想法,拉起地上的諸伏景光,兩男孩拍掉身上的灰,跑到哥哥們身旁。
第64章
一片黑暗的盡頭,正當所有希望被絕望所吞噬的最后一秒,玩家的手指飛快地按下了暫停鍵。屏幕上的畫面定格在了林恩闔眼的瞬間,時間在此刻靜止。
不遠處,瑪尼婭的形態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轉變,變成了一個令人膽寒的不可名狀的生物。背后的海洋仿佛覺醒了古老的意志,緩緩地升騰起來,準備將整個小島吞噬。海水的波動中,隱約看見一些難以描述的黑影在里面游蕩。
“還以為要被撕卡了,沒想到剛才暫停鍵居然亮了……可退出鍵還是鎖著的啊?”
他疑惑地用手指觸碰了暗灰色的退出鍵,卻發現它依然鎖著,離開角色空間的白光沒有亮起。心中疑惑,他索性坐在了透明的地板上,無奈地嘆了口氣。
“kp出來給個解釋。說實在的,我感覺自己快要累死了。”玩家疲憊地說道,“這次模組的體驗時長完全超出了預期,結果還失敗了……還得抽時間重打一遍,真是倒霉。”
kp出面回應玩家的呼喚。
「調查員您好,請問關于您可憐打出的失敗結局,您還有什么疑惑嗎?」
“嘿,你還嘲諷我?”
玩家帶著些許戲謔的語氣與KP拌嘴。他知道這次模組的背景在危險而又充滿未知的小島上,調查員的每一個決策都關乎角色卡的生死。
他承認自己在某些時刻的操作出現了疏忽,但玩家不解的是游戲后期的內容變化過于突兀。
“明明在前期甚至到后半期,我的操作都沒有問題。尤其是最后瑪尼婭都已經同意和我一起離開了,為何畫面會突然掉幀卡頓?”
玩家回想起那一幕,語氣滿是困惑,“等我重連回來,那姑娘就突然執意要去找什么項鏈,堅持要去懸崖邊看一眼……”
“然后游戲全盤垮掉。”
他要求KP調出那一幕的錄像,想仔細檢查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可無論他怎樣放慢倍速,畫面顯示都流暢無比,沒有出現任何掉幀卡頓的跡象。
瑪尼婭的行動似乎在某一刻突然與之前的指令不再相符。她像是“醒悟”了過來,掙脫了游戲的系統操縱,朝著自我意識做下決定的方向奔去。
“是你們出bug了嗎?”玩家疑惑地問向KP和它背后的游戲公司。
「……這確實是我們疏忽造成的失誤。」kp冷靜地回答玩家的疑惑,毫不猶豫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kp的坦誠讓玩家感到意外,同時也讓他抓住了宰對方一頓的好機會。
“很好。”玩家心下喜悅,調整策略道:“我要友情費——呸,我是說,補償。”
無理的要求kp見多了,這個做對比可謂是不痛不癢,「您想要什么樣的補償?」
“喲,這次這么好說話,一點都不像平日的你。”
玩家運轉大腦試圖為自己博取最大化的利益,他看了看即將被撕卡的“林恩”,“過分的相比你們也不會答應,不如這樣,我退一步,你把這次的數據刪除,讓我重過一遍模組。”
該項提議對雙方來說都是可接受的。對于玩家來說,他可以重新開始游戲,不會有勝率下降和撕卡的擔憂;對于kp來說,則可以避免異常可能的爭執或麻煩。
堪稱雙贏。
「沒問題。」kp爽快地同意了,「補償正在為調查員發放,倒計時三、二……」
“等下!”
玩家突然直起身子,瞇起雙眼,表情中透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防備,“你答應的這么利索……我懷疑有詐。”
面對玩家的猜測,kp反倒是換上可憐巴巴的語氣,小心翼翼地說:「調查員要是這么污蔑一個無辜的kp,那kp無話可說。」
它接著解釋道:「根據公司與玩家簽訂的協議,第三十八條,若……」
“停停——”
一提到那又臭又長的協議,玩家捂住耳朵躺了回去,表情生無可念,“你就會拿這一招來對付我。”
kp的電子屏上下晃了下,模仿人類的聳肩行為,后臺繼續執行發給玩家的“補償”命令。
下一秒,周圍的環境突然一變。玩家感覺到一股冷風從背后吹來,沉重的壓力砸到身上。他轉頭看去,只見原本安逸的角色空間已經被濕冷的空氣所替代。天空中的雷鳴聲越來越近,帶著強烈深海氣息的浪濤瘋狂地拍打著他的身體。
“啊?k——”
玩家還沒說完,便覺得身上傳來劇烈的疼痛,他站不住跪倒在地,十指在石路上刮出刺眼的血痕。艱難地睜開眼,只見皮膚上出現一條條的裂痕,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涌。
玩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無力。他試圖呼喚kp的幫助,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般,怎么也發不出聲音。沒過多久,他感覺到自己的鼻子和耳朵也開始往外冒血。
“瑪尼婭”從不遠處飄來,憐惜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男子。
“……”
玩家試圖從地上爬起,手腳顫抖不聽使喚,兩次摔回地上,更顯狼狽不堪。
可惡,這到底是怎么回事……kp!
“#%#*——”
什么聲音……聽不懂她在說什么……渾身都好痛!好想暈過去……
“——#*%#易,終于留下了一個,雖然你的狀態看起來也快要撐不住了。”
盡管這句毫無意義且碎片般的話語充滿了莫名的陌生感,但玩家卻能感受到那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是……莎布·尼古拉斯在跟我對話??!
玩家突然間如夢初醒,恐懼和不安在他心中翻涌。他試圖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但手腳卻不聽使喚地顫抖著,接連兩次摔回地面。
此刻的他看起來比一個落魄的乞丐更顯得狼狽不堪,腦海中混沌一片,思緒如被狂風吹散的塵埃,無法集中。
……這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當玩家好不容易從雜亂的思緒中抓住最核心的問題,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間改變。他突然發現自己正躺在郵輪甲板上的沙灘椅中,右手還端著紅酒杯。視野內的景象如此真實,卻又如此的虛幻。
“……嗯?”
玩家遲疑地盯著手中拿著的玻璃杯,思索片刻將它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他抬頭打量四周環境,涼風習習,碧空如洗。
“幻覺嗎……kp。”
「怎么了,我尊敬的調查員?」kp依舊隨叫隨到。
“……不,我可能熬夜太久剛出幻覺了……對了,這次的任務目標叫什么來著?”
一陣微風輕輕吹過林恩的臉龐,將幾縷褐色的發絲吹開。他抬手扶開這些發絲,這動作無意間吸引了許多甲板上人的目光。打扮酷帥的落單大叔,無意間引起了甲板上不少人的注意。
「瑪尼婭,您這次的任務目標名字叫瑪尼婭。」kp的聲音帶著一絲玩笑的意味。
「調查員可要記牢了,不然kp真的很擔心您的專業水平,會不會一不小心就輸掉了整場游戲呢。」
……
林恩射出了那一顆子彈,這回沒有任何阻攔,瑪尼婭捂住流血的右耳,受到沖擊接連往后退——林恩將剛貼到女孩耳朵上的觸手給打掉了。
“附魔的子彈就剩最后一顆了……手抖就撕卡給祂看了。”
男子大喘著氣站在雨里,他看得見任務進度條走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位置,意味著只要將瑪尼婭活著帶回去,交到她母親手上,就算成功通關了。
“等到此幕間結束,我一定要在射擊上面多加幾點……不過話說回來,我一個贗造師過戰斗關容易嗎。”
林恩身形微晃走向崖邊,警惕地繞過地上被魔法束縛住的蠕動的未知生物,把瑪尼婭扶起來扛在肩上,女孩已經失去了意識,他只好半扛半拖著人朝山下走去。
“……怎么完成一次委托怎么感覺像是結束兩次委托一樣令人疲憊。”
“還有最后一顆附過魔的子彈也給用完了,這可是我花了超大代價才從古董商手里買來的嗎。哼,古董商……我看叫他奸商都不為過。”
林恩邊吐槽邊將女孩放到拖車上,自己握緊馬韁翻身上去。
兩人上船,林恩用空槍威脅船長開動。
林恩背著女孩下船,花錢說服一位用懷疑眼神看他的馬車夫,帶他們到了火車站。
林恩用火車站的電話聯系瑪尼婭的母親,并約好了就在他們當下所在的位置見面。
他發現女孩莫名起了高燒,向工作人員求助,買來了兩片乙酰氨基酚。
半日過去,女孩的母親趕到,調查員將瑪尼婭交到對方手中。
“哦,我真的是太感謝您了!我的瑪尼婭,我的寶貝。”
金發的女士珍惜地親吻女孩的額頭,隨著她的話說完,林恩滿意地看著任務進度走到百分百的位置。
最多三分鐘系統就會強制退出模組,林恩在這不長的時間里好心地提醒婦人先帶女孩去看醫生。
婦人點了點頭,感激且執意要與林恩握手告別。林恩同意了,向對方伸出自己的右手,就在這一剎那,觸手從婦人的衣袖里迅速鉆出來,快速攀上了林恩的皮膚!
“該死!”
玩家秒按下退出鍵,可人的手速又怎能比得過未知的侵蝕呢?
「意志鑒定結果:1d100=99/68(失敗)」
「意志點損失鑒定結果:2/2D10+1=19,林恩意志=68-19=49」
「真可憐,被標記了的獵物又該如何從祂的牢籠里逃脫呢?」
看著辛苦積攢下來的意志點一口氣被吃掉三分之一的量,玩家頓時撕心裂肺大喊——
……
“啊啊啊啊啊啊啊住手啊啊啊啊!”
林恩的呼喊聲在病房內回蕩,他的身體因過度驚嚇后且猛地爬起來,渾身一軟脫力倒向側邊。
坐在床邊的諸伏高明趕忙扶住狀態不對的少年,對方虛弱地靠在自己懷里,雙眼失神滿頭大汗,發涼的胳臂持續不斷地顫抖,手背上滯留針的位置向外滲血。
“快去叫醫生!”
醫生很快趕到了病房,他先處理了手上的針頭,然后用光線照射在林恩的眼睛上觀察瞳孔對光反射的情況。半響后松了口氣,“讓他緩一緩就好。”
接著他又強調道:“之后靜養一段時間的身體,不要再讓他受到過多的驚嚇了。”
諸伏高明認真地記下了醫生的囑咐,等醫生離開病房后,兩男孩不放心地最出去詢問更多細節,一時間病房內只剩下諸伏高明和暮目警官,以及意識仍在模糊的林恩。
諸伏高明想起林恩剛醒來時的痛苦悲鳴和此刻的虛弱狀態,心中泛起陣陣難受的情緒。他忍不住猜測林恩過去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會陷入當下的夢魘中。聯想到流水亭發生的事,難不成會是某種未知的恐怖存在?
我又該朝什么方向努力,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
第65章
林恩的雙眼漸漸適應了光線的變化,半瞇著眼看向周圍站著的熟悉身影,直到他能較為清晰地認出是諸伏高明,情緒才平復了一些。
雖然他是在回憶中重逢了莎布·尼古拉斯,但祂對自己造成的影響依然在現實的軀殼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他的身體就像一架被徹底拆解又隨意拼湊起來的積木,搖搖欲墜。
諸伏高明嘴唇一直在動,似乎在說著什么,但林恩卻難以聽清。他并沒有唇語解讀的技能,只能根據對方的行為舉止來推測他的意思——大概是讓自己躺下休息。
林恩順從地按照他的指示躺下,靠在那柔軟而舒適的白枕上,少年開口要他的手機。
“兩部長得一樣的手機,沒有掛墜的要比有掛墜的重要些。”
諸伏高明不贊成林恩剛醒沒多久就看手機,然而林恩聽不到他說的話,還用迷茫的表情看著他,諸伏高明也就嘆口氣,妥協了。
“抱歉……高明,我可能晚一點才能聽到你說話了。”
林恩抬手指自己的耳朵,“暫時還聽不見聲音。”
“這真是……”
太危險了。
黑發少年為此皺眉,暫時失去聽力在他眼里是一件嚴重的事,走在路上都有可能因為聽不見提醒而與危險碰上。
“我會照顧好你。”諸伏高明許下承諾,說給聽不見的人。
他在說什么,看起來像是一大段的話,高明不會是趁我聽不見對我批評教育吧?
從“惡夢”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信任的人,林恩松懈下來,開玩笑地想著。
不久后,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回來了。他們一進門就注意到林恩的狀態似乎比之前要好一些。兩人都松了一口氣,諸伏景光迅速從兜里掏出兩部手機,乖乖交到少年手中。
林恩先檢查最在意的那部手機,發現密碼沒有被嘗試過的痕跡,心下松了口氣。他將這部手機輕輕放在一旁的被子上,拿起系著子彈掛墜的手機,直接打開。
手機主頁顯示著撥號界面,被撥通的急救車號碼顯示在頂端,下面緊貼著十一和琴酒的名字。
林恩記得自己在和“下田康”對峙前,盲打了一封短信準備發給白蘭地,但他還未點發送,就被“下田康”給控住了。
小孩應該看過這份短信了……算了,問題不大。
林恩垂下眼簾,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輕輕扇了兩下,看得兩男孩屏住了呼吸,視線里少年在手機按下某個人的號碼,撥通。
鈴聲從門外響起,房內除了林恩,都抬頭看向聲音的方向,穿著黑色沖鋒衣,帶著墨鏡的男子敲了敲門后,進門朝林恩鞠躬。
眾人皆是一愣,視線在林恩與新來的男子之間來回移動。暮目警官率先發問:“你是林恩的……”
“助手。”十一堅定道:“‘福爾摩斯’的‘華生’。”
諸伏·也當過林恩的“華生”高明,頓時用打量的視線盯著陌生男子。
外套折痕較多,襯衣下擺有被扯過的跡象,褲腳微濕,這一切都暗示著男子從雨中趕來。再聯想到今日局部地區有雨的天氣信息,他推測男子可能來自羽田國際機場。
林恩入院的事警方不會對外傳播,機場附近距離差不多的醫院有兩家,在流水亭到林恩昏倒為止,少年更是從未對外打過電話。
這位新來的助手先生,究竟是如何得知林恩所在醫院的地點以及詳細房號呢?
“不過更多的時候,我是老師的學生。”
由于十一不能暴露軒尼詩這個稱號,而他也不能確保是否要在普通人面前說出軒尼詩大人的真實姓名,所以十一腦袋一轉,選擇老師這樣帶著尊敬意味的稱呼。
諸伏高明看著男子從外兜里取出看不見標識的小盒子,走到床邊,蹲下后將它放在了林恩的手上,“老師,這是您讓我來送的藥。”
而床上的少年只是轉過頭看著他,視線緩緩落在盒子上,沒有動。
諸伏高明眼神制止暮目警官告訴男子林恩聽不見的事,他主動把藥盒拿走,質問道:“我怎么不知道林恩生了什么病,需要你來送藥?”
十一對他的行為表示皺眉,可余光見軒尼詩沒有阻止這人拿走東西的行為,便忍了,耐下性子解釋,“老師以前生過一場大病,進了最少四次手術室,那之后老師就需要按時吃藥了。”
嚴重到需要進手術室四次?!
諸伏高明迅速聯想到林恩驚醒時痛苦的呼喊。
“……一言之詞,我還無法信任你,你先去外面等著吧。”
“什么?”十一聽后坐不住了,他可從未聽說過軒尼詩大人身邊有信任的過的人,更沒見過這位黑發藍眼的少年,要說有嫌疑也應當是對方才是吧!
“老師,他……”
十一憋著氣準備朝軒尼詩告狀,卻見躺床上的人雙眼帶笑看著全方位維護自己的少年,絲毫不在乎他們的爭吵,又像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眼里只有別人。
——軒尼詩大人,我才是您親自挑選的手下啊!
偏心不要這么明顯啊!
“請,先生。”諸伏高明抬起手,用上敬語趕人出去。
好,走,我走——軒尼詩大人不喊我我絕對不回來!
男子氣憤地站起身,本想甩手離開,但莫名覺得一股扎背的眼神盯著自己,便僵硬地壓下手臂,開門時還臭著臉與暮目警官點頭示意。
盯著他出去的林恩:不是,這就走了?我還有事要交代呢。
回頭看最后與十一交流過的人,諸伏高明低著頭一直在手機上敲著什么,不一會舉起來給他看。
原來是將剛才十一所說的內容全都打成了文字。
……老師啊。
他稍感驚訝,十一竟選擇了這樣的理由來解釋兩人的關系,畢竟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明顯,說是哥哥輩或者朋友的哥哥似乎更為合理。
不過轉念一想組織里的風格,十一選擇保守的做法到也能理解。
林恩將膠囊取出放在手心,觀察盒底的標記,確認是宮野艾蓮娜送來的東西。
她怎么知道我現在需要藥?除了琴酒,還有誰知道我的行蹤?
思考過多,大腦剛醒還沒法一下子跟上,林恩見視線邊緣出現黑色的小點,不再猜測,直接將藥塞嘴里吞掉。
諸伏高明見林恩這番迅速的行動,連忙拿水過來怕他噎著。
「能以凡人之軀研究出抵抗恐懼的藥劑,宮野艾蓮娜真可謂是百年一遇的奇才。」
自從林恩醒來后一直保持沉默的kp突然吱聲,贊美著給調查員帶來“希望”的科學家。
玩家心下冷哼,沒理會它,畢竟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kp救了兩次,欠人情并被迫統一戰線,再怎么好脾氣的人也會有些郁悶的。
拜托,我個臭玩游戲的,對拿命拯救其他世界沒有絲毫興趣。
但現在,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幫kp贏,讓未知存在那一方輸掉,阻止人類的作死行為并避免祂們降臨。
而且莎布·尼古拉斯已經盯上自己了,為了活命,玩家必須如此做。
耐心等藥效發揮,林恩活動下手腳,確認身體沒問題后,掀被子下床。
他先與暮目警官交涉,確保自己的健康問題與警方沒有絲毫關系后,勸對方離開了。
再把兩個男孩抓到諸伏高明身邊,讓好友看住他兩不要偷聽,揮揮手出門了。
……
十一被軒尼詩帶領者來到走廊盡頭的拐角處。
“我待在那少年身邊是有目的的,你離遠點,避免被誤傷。”
十一聽清軒尼詩話中透露出的一絲警告意味。
林恩第一件事先將諸伏高明摘干凈,第二件事是詢問十一怎么跟過來的。
“啊?軒尼詩大人不知道原因嗎?”十一驚訝地反問,“樫村忠彬設計的軟件,您不是安裝了嗎?”
嗯?
林恩拿出系著子彈掛墜的手機,翻蓋查看,主頁上有個純黑的方塊,點開后有三個選項,分別是地點追蹤、攔截短信、反監聽。
“在地點追蹤里,可以查看到標記人物的位置……軒尼詩大人,因為安裝包是我發給您的,所以咱兩的位置被自動綁定了,我看您沒拒絕……”
……就留下來了。
“沒事,你的做法也算得上誤打正著。”林恩看十一的表情還有些失落,想了想從剛披上的風衣外套里掏出張黑卡,“里面還有多少我記不清了,但應該不算少,你先拿著,不夠再跟我說。”
高大身高的男子猛抬頭,雙眼閃爍,“軒尼詩大人!”
“收、收起你的表情。”林恩撇過頭,轉移話題,“跟我說下你離開美國后的事。”
十一的表情瞬間變得欲言又止,“軒尼詩大人,我這次是搭組織的飛機回來的……上飛機前遇到了琴酒和宮野實驗員。”
“哦?他們去美國做什么。”
“琴酒沒有告訴我,也沒有主動要求拿走硬盤,他應當是不知道硬盤被我帶到了美國。”
言下之意琴酒并不是跟蹤軒尼詩以及他手下的行蹤離開的日本。
林恩思考后問:“東西給他了嗎?”
十一回答,“給了,然后宮野實驗員把藥盒塞給我,并讓我盡早給您。”
林恩恍然大悟。
此事是白蘭地要求的……盯著自己行蹤的人不是琴酒,而是他。
第66章
林恩輾轉反側,躺在床上無法入眠。雙眼一閉,腦海中就不斷回蕩著第一次與莎布·尼古拉斯對峙的情景,瀕臨死亡的感覺如同一道深深的烙印,刻骨銘心。
他思索片刻后悄然起身,看了下床鋪里側睡得正香甜的降谷零,放輕腳步,拿起一旁椅背上搭著的風衣后,出門離開。
少年心底揣著事,沒能注意自己被小尾巴跟蹤了。
黑色的轎車停在樓下,十一坐在駕駛座里聽命等待。
軒尼詩上車后由于對方氣勢太大,十一目不斜視,只得豎耳朵聽軒尼詩和他人電話。
“別跟我裝,你派來的眼線我已經發現了,要么自己撤回要么過一段時間叫人來收尸。”
“……是嗎,這對你來說不好嗎,一個人管控整個長野縣的權利,誰會不喜歡。”
“可以啊,你放心去,保證你回來還有一席之地。”
“再見。”
電話掛斷,林恩放下手,捏著子彈掛墜不作聲,人靠在椅背上沉思。
“琴酒準備接手組織在東京地區的管理權,白蘭地則是要去德國待一段時間……之前宮野女士給我發的短信就是被白蘭地攔截了,你去美國的事他也知道。”
十一睜大眼回頭看上司,擱在方向盤上的手握緊拳頭,擔憂地問:“他是不是懷疑我們對組織的衷心?”
“懷疑是正常的,在組織里,沒有誰是絕對信任著誰,任何人之間都是互相猜疑的關系。”
林恩雖然沒有抽煙的習慣,但事情的復雜性一時讓他煩躁地想通過尼古丁來舒緩情緒,指尖微動,最終還是靠意志壓下了沖動。
“白蘭地很快就要動身離開日本,在此之前,他應該還會有所動作,不會如此好心的將長野縣里組織的勢力全盤交與我。”
男子腦袋里蹦出了“先下手為強”的念頭,后知后覺想起他想要采取行動的對象,是在組織中聲望頗高的白蘭地,他的存在,就像一團難以捉摸的陰影,令人不寒而栗。十一頓時額上猛地冒冷汗。
跟著脾氣暴躁,能動手絕不廢話的軒尼詩久了后,十一也漸漸漲了脾氣下手狠戾。
“按照您的意思,白蘭地豈不是在長野縣設下了埋伏,就等我們回去嗎?”
林恩搖頭,否認了這個猜測,“根據組織的規矩,代號成員之間禁止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相互廝殺,但boss默許了代號成員私下擴展自己或削弱他人勢力的行為。”
“白蘭地不會直接殺我,他想要削弱我對他的威脅,在他許久之后再回到長野縣,還能有話語權。”
“所以正真有危險的是我在組織里的羽翼,換而言之,就是你們。”
十一咽下口水,心臟蹦蹦直跳,“軒尼詩大人,您不用擔心我,屬下雖然愚鈍,但自保的實力還是有的。”
林恩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怎會擔心你。”
沒等十一為自己上一秒瘋狂跳動的心碎成幾瓣而痛哭時,軒尼詩下一句話便又讓他原地復活,心中激起不小的波瀾。
“能在有限的時間里,在□□橫行的美國土地上從零起步,拉到幫手搞定身份,我當然不需要擔心以你的實力會輕易死掉。”
玩家確實從未懷疑過對方的實力,畢竟當初自己心態還未從游戲轉變成真實世界大冒險時,下意識把手下當作萬能npc拿來使喚了,等十一匯報說在美國的任務做成功后,他才意識到自己招了個深藏不露的人做了副手。
“那軒尼詩大人,除了我以外,您在組織里還有需要留存的手下嗎,我可以幫您私下先做好準備。”十一主動提道。
“我想想……”
陰謀的形狀在思維的海洋中逐漸清晰,林恩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能抓到被自己無意疏忽掉的線索,而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仿佛有什么人在暗中窺視著他。
「聆聽鑒定結果:1d100=26/22(失敗)」
「調查員用他可憐的聆聽點數對抗世間萬物的聲音,可惜窗外連聲貓叫都沒有,看樣子剛才是某人的錯覺。」
錯覺?
林恩冷哼一聲,推門就往外走,十一見狀趕緊跟著下車,同時從腰上綁著的槍套里取出武器握在手心,準備迎接白蘭地派來搞事的人。
然而兩個人將車后面十米范圍內都找遍了,和kp說的一模一樣,連只貓都沒有,可林恩的直覺告訴他定有蹊蹺。
十一回頭看上司,只見林恩視線盯著車的后備箱看了許久,從風衣兜里拿出了手槍做好準備,昂首示意他上前打開。
于是,金發的男孩被十一像抓貓仔一樣,揪著后衣領給人提了出來,放在地上。
“裝睡得不錯啊。”林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譏諷。
降谷零在林恩陰陽怪氣的話里把頭垂得更低了,“對不起……”
“從哪開始聽的?”少年邊收槍邊問話。
“我到的時候,林恩哥哥剛掛電話……”
那就和全聽見沒什么區別了。
十一眼底立刻冒出兇狠的光芒,突如其來的殺氣刺激得降谷零瞬間炸毛,下意識要對男子動兩爪子,但想起自己當下偷聽被人抓住,沒資格朝人家哈氣,不一會又焉了。
“先上車。”
林恩并不認為無人的路上會是理想的“審訊”地點,同時他也未想好該如何應對降谷零,同時他也未想好該如何對付降谷零。于是他果斷地提議讓所有人先回到車上,冷靜下來再做打算。
畢竟降谷零聽到了太多關于組織的關鍵信息,他不能放任這個男孩離開。這不僅是一種理性的考量,更是為了對方的安全著想。
降谷零坐在后座左側,他的視線不時與開車的十一在后視鏡中交會。而右側則是林恩,對方右手仍然緊握著手槍,沒有絲毫放松的跡象。車內地壓迫感讓降谷零明白,此刻的處境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危險。
正因為是他偷聽得來的信息,且有一通電話為證,降谷零不覺得十一和林恩所說的內容為假,殺人與收尸并非玩笑。
他貼著車門而坐,身體緊繃著,對林恩和十一保持著高度的防備。
三人誰都沒主動開口,車內頓時保持著詭異的安靜。
“……等下。”
這安靜的氛圍反而讓林恩思緒發散,一不小心續上了先前被打岔后忘記的事。
白蘭地和琴酒之間的微妙關系,美國的任務,即將交換的各種權利……這些線索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緊緊地籠罩其中。
那些被攔截的短信……白蘭地的目標是宮野夫婦!
而宮野夫婦最明顯的弱點則是他們的兩個女兒!
林恩顧不上“審訊”降谷零了,趕忙用組織的手機給宮野艾蓮娜打電話,但對面卻是一片忙音。
白蘭地動手絕不會讓人輕易察覺到,而宮野艾蓮娜則是事關自己女兒便會關心則亂。
“大人?”十一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您怎么了?”
“……宮野的兩個女兒還在安全屋里?”林恩問。
“是的,安全屋我設在了長野縣外,他們應該是不知道的。”
“很好。”
林恩捏著手機思索下一步的計劃,現在他已經不確定是否還走在了白蘭地動手之前,而他又輸不起,不能讓白蘭地得逞。
一串陌生號碼撥通了十一的電話。
“給我!”
少年迅速明白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奪過十一的手機下車接通,降谷零則是盯著那打開的右門兩眼放過,瞥見十一故意擺出來的手槍后又縮了回去。
降谷零:……可惡,既然跑不了,那就別怪我偷聽了!
……
“林恩!”宮野艾蓮娜的聲音里充滿了慌張和絕望,帶著隱約的哭腔,“琴酒要帶走明美和志保,并且拿厚司的生命安全威脅我……我好怕我忍不住和他同歸于盡,可我想讓兩孩子活下去!”
“進了組織為他們干事,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我有罪,我認,但孩子是無辜的,她們還什么都沒做!”
林恩最后的耐心等對方發泄完情緒后,直接說重點,“這事的主導者并非琴酒,你和他一命換一命也沒用,死了個琴酒還會有伏特加又或是什么別的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宮野艾蓮娜沉默,冷靜下來的她又變回了那個聰明的調查員,“……是我考慮不周,我太急了。”
“你急也是對的,白蘭地已經在對你們動手了。”林恩沉聲道:“詳細說下你跟琴酒去美國后發生的事。”
“白蘭地?……好,我明白了。”宮野艾蓮娜迅速回憶道:“我和厚司在長野縣就被分開負責兩個項目,在你離開日本后我被要求換了實驗內容,再后來我也被琴酒帶去了美國。”
“到了他們在賓夕法尼亞州的實驗基地,凡是不聽話的人都被喂給了那群怪物……琴酒殺了我的副手,還把他的孩子也……也……最后還擺出了我和孩子的合照。”
“這赤裸裸的威脅,我怎能忍得下去!”
玩家也被琴酒的做法震驚到了,因為這可是真實的世界,意味著是真實的孩子被琴酒給殘忍殺死了。
玩家的憤怒傳給了林恩,褐發少年閉上眼,深吸氣平復心下莫名的情緒,“宮野女士,你聽我說,我有一個計劃。”
“如果計劃順利完成,它或許能保你們全家平安。”
第67章
掛了電話后,林恩的手一直在抖,他的視線飄忽著不肯落地,腦海里過多的思緒擠壓地他難以呼吸。
自己這是怎么了,為什么來到此世間后會變得優柔寡斷,被他人牽動心弦,以前那個以自我利益為主的調查員林恩去哪了?
斜對面三樓的燈光突然點亮,林恩瞳孔微縮,他第一反應是趕緊回車內讓十一開走,躲過諸伏高明發現好友半夜不辭而別可能產生的憤怒。
但剛才與宮野艾蓮娜的一通電話,讓林恩清晰地明白組織是個多么危險的地方,他這一走是要繼續深入組織,為了確保諸伏高明的安全,他定不會讓諸伏高明進入組織的視線。
這也意味著,他們此生再難相見。
林恩舍不得這么做,他終究還是那個自私自利的人。既要還要,就算可能會害了對方,也要咬牙咽血抓著人不放。
不一會,樓道每一層的燈被人匆匆亮起,下面的鐵門被推開,林恩抬頭看,正好與神色慌張的諸伏高明面對面。
林恩細細打量對方當下的樣子,深藍色的睡衣還穿在身上,腳上一雙棉拖鞋,頭發不似往日那般梳得整潔,因睡了半夜而雜亂,倒顯得少年有幾分可愛。
果然還是……舍不得難得相識的好友。
諸伏高明看清林恩身上那件風衣,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想說些重話卻又說不出口,壓著怒氣咬牙問:“降谷零呢?”
哦對,忘記了還有那孩子。
明明林恩才是被跟蹤的那個,但他卻莫名有種拐了人家孩子偷跑的虛心感。
“……車上。”
諸伏高明把牽著的諸伏景光推到林恩懷里,沉著臉丟下句“抱著他”,轉身就氣勢洶洶朝不遠處的黑色轎車走去。
林恩低頭和諸伏景光面面相睹,最后前者嘆氣率先妥協,彎腰把男孩抱起,悶聲說:“一會幫林恩哥哥說說好話,行嗎?”
很少見自家哥哥如此生氣,諸伏景光也感到心悸,敷衍少年道:“我會盡力而為。”
林恩再次嘆氣。
……
“高明哥!”
降谷零驚喜地看著信任的兄長拉開后座的門,瞪著壞人十一,將他從老虎嘴里救了出來。
降谷零激動地手腳抱住大自己好幾歲的少年,一時在心里對方的形象比山還高大,他被諸伏高明抱著安慰一會后才鎮定下來。
林恩此時也抱著諸伏景光走了過來,十一自然看到了上司不停地跟他使眼色,便委屈地把槍收起。
男子仗著在場沒人能讀心,暗罵某個一出場就逼得軒尼詩接連后退的“紅顏禍水”。也幸好他的心聲無人知道,不然林恩第一個開槍清理門戶,證明自己和好友的純潔兄弟情。
“hiro!”
降谷零見到自己的好友被已經跳黑的林恩挾持住,立刻焦急大喊,“高明哥快救hiro,林恩他真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埋伏在你身邊絕對心懷不軌!”
玩家:好罵,林恩確實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想你的高明哥也早就猜到這點了。
諸伏高明先安撫了下降谷零被接連刺激后激動的情緒,再看向抱著弟弟的好友,兩張裝可憐的臉貼在一起望向自己,不由得心下一軟。
“先回家,其他的事晚點再說……”
“大人!”十一立刻打斷少年的話,“事態嚴峻,您不可以因兒女情長而耽誤了大事啊!”
“胡扯!”
林恩單手捂住諸伏景光的耳朵,朝十一吼道:“不會說話就別出聲!我和高明分明是友情!”
然后他扭頭細聲對諸伏高明說:“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
“那你現在就給我個理由。”
諸伏高明右手貼著降谷零的后背,左手空著,隨時準備抓住林恩,不給他逃走的機會。
十一看著眼前大眼瞪小眼的兩人,心下絕望。
“……高明,你那日也算見識到了祂的恐怖,而我的任務便是去解決掉它,這個理由你能接受嗎?”
“如果你是要去解決和神秘學相關的事,那么此次我將不再束手旁觀。”
林恩頓時覺得自己與諸伏高明沒得談了,他拒絕不了好友的關心,可他又深知普通人不該進入另一邊的世界。
他轉身放下諸伏景光就準備和十一離開。
“景光說他夢到了一處懸崖,見到了一位與你長得很像的大叔,然后褐發的大叔朝景光開了一槍,他便醒了。”
林恩猛地低頭看懷里的男孩,諸伏景光卻害羞地把臉埋在他的懷里。
諸伏景光:惡夢被說出給眾人聽,莫名令自己感到羞恥。
抱著他的人則是在感慨,男孩只是與莎布·尼古拉斯碰過一面,便看到了瑪尼婭的記憶,這是何等恐怖的共鳴能力!
林恩倒吸口氣,挖到人才和好友的弟弟兩個念頭在腦海左右互相撕扯。
天人交戰,后者還是略勝一籌。
少年把男孩放下,等降谷零抓住諸伏景光的手后,才對好友說:“景光是無意看到的,別再去想祂,過幾天就沒事了。”
“我解決完眼下緊急的事……會再來找你的。”
“是嗎,然后等又發生和神秘學相關的事件,你再次拋下我一個人去面對?”
諸伏景光不客氣地撕開漂亮的謊言,林恩無話可說。
氣氛因兩人的爭執一下子冷峻下來,降谷零懵懂地意識到大人間復雜的關系與自己一向認為的黑白分明有大區別,心懷不安地貼向自己認定的一輩子的好友。
我和hiro以后絕對、絕對不會像他們那樣復雜!
……
兩人最后不歡而散,林恩擺著一張黑臉回到長野縣,以雷霆手段將所有不聽從他指令的人送到組織外圍干活,搖擺不定的人下放到實驗組打雜。
如有造反者,則是送去與實驗品同吃住三日,再扔去精神病院躺著。
就這樣半年過去,組織里的人親眼見證了三件事:琴酒成了東京地區組織權利的管理者;軒尼詩趁白蘭地外出吃掉了對方所有的“兵權”;美國的實驗基地在一次爆炸事故后,從硝煙里走出了位名為雪莉的代號成員。
據說,眾人視線焦點的三位代號成員私下關系惡劣,若是被人當面提起另一人的名字,便會當場甩臉色給他看。
……
“雪莉大人,這是今日的實驗記錄,我給您擱到桌上了。”
普通實驗員將記錄本放在女子伸手便拿得到的地方,待對方點頭后才敢離開。
關門聲響起,實驗室只剩宮野艾蓮娜一人后她才敢呼出口氣,松下緊繃的肩膀,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好累,原來當代號成員會是這么辛苦的一件事嗎……
三個月前,宮野艾蓮娜按照林恩交給她的辦法,偽造了一場實驗室爆炸事故,且一不做二不休將對之后計劃有威脅的人一同鎖在實驗基地里,把事故原因推到死人身上,成功將自己摘了出來。
由于活下來的人里沒有比她更了解實驗的進度及內容,組織迫不得已讓她緊急接手在賓夕法尼亞州的實驗基地。
她一邊實驗一邊篡改數據,并按照林恩交給他的社交方式拉攏人心,最后研制出新一代的理智藥劑并以此獲得了代號——雪莉。
按照林恩的要求,拿到代號后要與往日熟悉的人保持距離,斷絕一段時間的聯系,自己也要塑造出實力至上的冷血人設,才能壓得住手下的人,騙得過其他堪比瘋子的代號成員。
“春季已過,夏季將至……真想與厚司還有我的兩個女兒見上一面。”
淡金發色的女子靠在椅背上,抬手遮住雙眼,白色外套垂在身側,蓋不住其主人疲憊的氣息。
被她丟棄在抽屜里的手機響起鈴聲。
這個時間點,實驗室的人都去休息了,實驗組的總管理員白蘭地更是只愛發短信,打電話的人不可能是他。
來電人還能是誰呢?
“宮野女士,組織準備讓您和軒尼詩大人一起合作,研究新立的項目,大人的意思是您象征性拒絕下同意就行。”
“我明白了。”宮野艾蓮娜應下,“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
“那……那兩孩子,怎么樣了?”
“您且放心,明美和志保在托兒所里有專人照顧,絕對比我這個粗手粗腳的男人要細心得多。”
宮野艾蓮娜松口氣,嘴角微微一笑,“謝謝你,十一。”
“您謝軒尼詩大人就好了,我都是聽大人的要求做事。我想您也該準備下回應boss的消息,十一就先掛電話了。”
“滴——”
不一會,boss果然發來信息讓雪莉回日本,與軒尼詩合作開展一個新項目,雪莉表示自己與飛揚跋扈的軒尼詩沒有共同語言,且組織在賓夕法尼亞州的權利她還沒摸熱乎,沒有離開的欲望。
boss不得已向她承諾,無論雪莉離開多久,賓夕法尼亞州的權利都交與她掌控,允許她離開美國前先培養個親信,之后幫她管理實驗室,白蘭地那邊boss會去處理。
既然boss已經“大方”到了這等地步,雪莉也不好再做推辭,便同意了與軒尼詩的合作,收拾行李踏上了飛向長野縣的飛機。
……
一個月后。
boss面前擺著一份實驗報告-
關于長野縣核心實驗基地實驗事故情況概覽-
四月中旬,組織于長野縣核心實驗基地發生了一起嚴重的實驗事故,由于實驗員兼負責人軒尼詩的不當操作,導致實驗過程失控,實驗品受外界影響發生了不可控的爆炸事件。
此次突發事件不僅造成了實驗的徹底失敗,毀掉了目前變異程度最為完美的實驗品,還致使周邊設施的嚴重損壞。
由于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和碎片,實驗員軒尼詩受到了嚴重傷害,被緊急送到組織管控下的醫院進行搶救。目前,由于傷勢嚴重,仍在接受治療中。
報告人:白蘭地
第68章
玩家捂著臉坐在角色空間里,和kp一起保持著無聲的沉默。
就這樣維持了大約半刻鐘,玩家思考完了人生,kp跑了四百二十遍表面偽造的程序,終于,玩家開口自省了。
“是我的錯,沒控制好林恩。”
kp客觀地說:「調查員就是您,您就是調查員」,言下之意即是在說此事的罪魁禍首就是玩家自己導致的。
玩家也疲憊地向后倒在地上,看著一片白的虛擬屋頂,懶散地回道:“好吧好吧,硬要這么算,我可就不承認自己的錯誤了。”
“畢竟是個正常人看到好友死去后的軀體,不僅被怪物附身變異,還被組織抓走當作實驗體,最終被用作試探擺在自己面前,都會忍不住炸了吧?”
kp調出這一個月實驗室里行動和神情都與其他時日無異的錄像,「看不出調查員哪里生氣了。」
玩家嘴角一彎,“人是會情緒隱瞞的,kp你還需要多練練。”
「我沒那個必要,調查員。」
“說的也是。”
「……」
天又被聊死了。
玩家干脆就這么躺著小憩了會,自從進了這世界,腳不點地一直在轉,他也感到了些許的無力。
歸根到底,別的世界的存活又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啊,他可擔不起這么大的因果。
稍微自暴自棄了一會,大腦被迫繼續工作,玩家從空中的虛擬電子屏里扒拉出這一個月的實驗記錄,“往好處想,林恩將組織的一條危險的實驗線給炸了,那位大人恐怕要頭痛一段時間咯。”
“組織想從‘羽田浩司’身上研究出斷肢再生的能力,即細胞再生的能力。在當下的醫療視角里,機體細胞發生無限制分裂和擴散,之后不受控制發生侵襲和轉移,形成的生物疾病被稱為惡性腫瘤,也叫癌癥。”
“而組織希望研究出可控的細胞再生能力,從人的基因層面產生變化,突破高等生物對細胞的增殖能力的限制……”
kp稍微以人類的視角思考了下玩家所說的內容,疑惑地問:「按照調查員的說法,該項技術若是研究出來,豈不是對人類的發展能起到積極作用?」
“……有句智者曾說過,‘人類知識和人類權利歸于一’,沒有良知的知識只會是作惡的工具,肢體再生技術的誕生絕不能是在組織所掌控的實驗室里。”
“更何況,他們獲得技術的來源是祂,可控性并非人類當下所能掌控。”
玩家從庫存里拖出一個沙發,舒服地躺進去,“你直接跳到下個時間點吧,反正林恩在醫院里待著也干不了什么,十一的能力放出去跑絕對沒問題,權利什么的醒了再抓。”
「您真樂觀。」
kp終于逮到機會來嘲諷玩家了,「要說調查員不厲害,冷不防地點破世界真實嚇kp一跳,說調查員厲害呢,當人物卡是不死的隨便蹦跶。」
“你這話什么意思。”玩家嚇得直起身子,“別跟我說林恩被撕卡了。”
他話說一半,又表情驚恐地出聲接連安慰自己,“不可能,組織應該是已經掌握了基礎再生能力,林恩絕對死不了。更何況人物卡建模功能在你手中,你要是連個人物卡都保不住,還是自我退出系統這個稱號吧,太丟系統名聲了。”
kp:啥都還沒來得及說就已經要被除名了。
「kp跟您坦誠地講,直接跳到贗造師人物卡修復是在癡人說夢。」
「贗造師人物卡手上掛著莎布·尼古拉斯親自帶上的手鐲,相當于給您的人物卡寄生了一個視野,祂盯在他身上的視線過強,kp無法掩人耳目在這張人物卡上撥動過多的時間線。」
林恩再扯一個眼罩搭在臉上,“好耳熟的對話,你是不是同樣結果不同借口說過兩次了。”
「……若是不叫系統,調查員還有別的高見嗎?」
“別啊,啟動別的卡熬過他的治療時間能行嗎?”
「這倒是沒問題,您職業為竊賊的人物卡可以啟用,時間線估摸著會跳到……嗯?怎么又出現重合的時間線了?」
kp疑惑地扯了下某世界主角身上的時間線,遙遠的那邊,某位小偵探無意識抬頭看了眼天空,疑惑為什么剛才后頸一涼。
“能用就行,不然我都要后悔沒攔住林恩了。”
kp邊啟動竊賊人物卡,邊三心二意隨口向玩家詢問了自己有些許好奇的問題,“贗造師人物卡在kp的印象記錄里,不像是會為接觸不久的羽田浩司留下如此深刻情感的人,為什么在這次實驗中,看到被褻瀆的軀體,調查員會失去理智呢?”
玩家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又覺得沒什么不能說的,思考片刻回道:在最初與羽田浩司的短暫接觸時,他所透露出對林恩發自內心的照顧終究和日常生活中,別人有目的接近林恩的行為是不一樣的。”
“緊接著他們一起試圖在星之彩的攻擊下逃生,多少有些吊橋效應吧……之后羽田浩司死的突然,回憶里人最先遺忘他人的缺點而又放大優點,漸漸地,羽田浩司變成了林恩心底一個特殊的存在。”
“更何況在那時,我隱約意識到這世界是真的,卻又不確定,這份猶豫使得林恩沒能救下羽田浩司,反倒成為了他心底一根拔不掉的刺。”
kp若有所悟,“如果給調查員一次逆轉時間的機會,您會選擇救下羽田浩司嗎?”
玩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漫不經心地反問道:“你真的會為一個小人物逆轉時間嗎?”
kp老實地說:“在被祂們盯著的視線下做這件事,代價會很大,羽田浩司不值得我這么做。”
玩家聽后,低笑兩聲,“你看,答案不是早有了嗎?”
“死去且有如此多加成后的羽田浩司才會在林恩心底成為特殊的存在……好了,沒意義的話題聊了這么久,也該繼續干活了。”
……
意識連接,人物卡匹配,玩家睜開雙眼。
雖是正午的太陽,但日光微淺,照在身上只余絲絲暖意,看樣子秋日剛至。
黑色的自然卷雖然沒有被主人認真打理過,但它像是被上帝用手扶過,每一根發絲都落地恰到好處,包圍住青年仍有些圓潤的臉頰,給他增添了幾分天真無邪的純真。
他的眼眸是引人注目的灰色,宛若夜空中閃爍的星辰,一旦有人被青年長久地注視,便覺得自己在他心中應當是特殊的存在。
安室透收回自己隱晦的打量目光,將聲音壓得低了些,匆匆說了兩句帶著暗示的話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清水和泉也裝作是個普通前來小店買吃食的人,沒有分半點目光給金發黑膚的男子。
他不知為什么第一眼便覺得有些在意對方,思索后覺得應該是對方身上的衣服雖然款式看得普通,但裁剪絕不一般技藝所達得到的,此人定是位低調的有錢人,身上暗暗散發的金錢氣息喚醒了自己的雷達,讓他忍不住尾隨陌生男子進了小店。
“請問,就一個面包嗎?”
前臺小哥禮貌地詢問,清水和泉點頭,從兜里取出僅剩的幾顆鋼镚,放到柜臺上。
對方糾結著沒有再說太多,給臨期面包掃了碼,收下錢,將貨品遞給外表看上去是被富養長大,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少爺。
說不定人家是出來體驗人生的,所以才零錢不多。
前臺小哥心下用此言論說服自己。
“謝謝。”
清水和泉拿走面包,和門口冰柜外的安室透擦肩而過,隨便學了個人少的街道走上去。
看樣子真的只是來買東西的青年,被盯上的感覺應該是錯覺吧。
雖是如此想的,安室透保險起見還是記下了那青年的外貌,取出自己想喝的冰水后,也付帳離開了小店。
時間差不多了,該準備去參加宴會了。
前不久,安室透以私家偵探的身份接下了一位富家小姐的委托,調查她的未婚夫橋本裕是否變心。昨日,富家小姐七圓香織給他寄來了一封宴會邀請函,附件內容是讓安室透時刻盯著橋本裕。
安室透盡職盡責前往橋本家開辦的宴會,并準備“抽空”尋下議員橋本木藏在書房里的機密資料。
……
“好在意那人啊……”
清水和泉坐在公園的長凳上,身邊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他的手里是塊僅剩不多的干面包,就著空氣當做中餐吃掉。
他一時不察掉了一小塊面包在地上,就像一道誘餌,直接吸引了周邊一群等待已久的鴿子,叼走了青年十五分之一的中餐。
眼前一時充滿了紛飛的鴿子羽翼,咕咕聲不絕于耳,但等那塊面包被吃干凈后,鴿子又四散開來,將寧靜還給青年。
清水和泉低垂著視線靜靜看著這一幕,喧囂過后的寂靜環境配上青年身上與世無爭的溫和氣息,成為路人眼中的一道風采。
實際上,美好畫面的中心人物表示:好餓,鴿子煲湯一定很香。
“不行,不能繼續發呆下去了,再不搞點錢過來我就要流落街頭了。”
痛定思痛,清水和泉站起身拍拍沒掉多少面包屑的衣擺,與迎面走來的夫妻點頭微笑示意,然后錯身離開。
「妙手鑒定結果:1d100=13/50(成功)」
「您只是為了生存而選擇隨手抽點羊毛,對于手上的東西是什么,并未抱有過多期許。」
待三人漸行漸遠,清水和泉從兜里伸出左手,看了眼剛隨便順走的東西,疑惑道:“怎么是張門票?”
“今天下午三點半,橋本議員主辦的宴會……宴會,豈不是會有好吃的?”
青年瞇起眼,像只打定主意的貓兒,腳下方向一拐,以不會被對方輕易察覺的距離跟在那對夫妻身后。
第69章
清水和泉的穿著并不顯眼,他的襯衫沒有華麗的花紋,褲子的款式也顯得十分平淡。然而,他走到大門口時,周圍人的目光都下意識落在了他身上,僅因那張俊美絕倫的面龐。
由于這張臉過于能打,即使清水和泉未與保安有任何言辭交流,但他抬眸一瞥間透露出的自信與從容,便讓保安確信那張邀請函是真的,放他進去了。
所以說,80點的外貌在某些時刻就是個bug。
宴會大廳內滿是西裝革履的客人,紅酒香檳,肉排糕點,人們踩在紅毯上談笑風生,借著各種名義為自己謀取福利。
清水和泉沒有過多打量周圍的環境,想要融入環境,首先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一言一行表現自然,接著自會有人主動攀附你,送上免費的助力。
青年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香檳,笑著與亮眼看自己的女子閑聊。
“是嗎,當時的場景一定很有意思吧。”
清水和泉在恰當時附和女子說的話,并抬手塞了個小蛋糕進自己嘴里,并用無辜清澈的小鹿眼向對方告饒,“不好意思,這個實在太好吃了。”
原是被青年的顏值吸引而來,聊久了卻忍不住將他看作自己的弟弟,女子自然不會在乎青年這可愛的行為,她掩嘴輕笑,好心情地用自己的盤子裝了幾個糕點,“你這么喜歡的話,我也幫你拿幾個存著好了。”
“謝謝姐姐,姐姐人真好。”
清水和泉為了吃的不要臉地夾柔了聲線,視線不舍地從女子戴著寶石手鏈的腕間挪開。
看在她騙起來過于輕松的份上,就不偷她的東西了。
賓客自由活動的時間很快過去,主持人站在講臺上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準備進入宴會的下一階段。
清水和泉聽了兩耳朵,得知接下來要放ppt后便打起了精力神。
放ppt誒,關燈是肯定要有的,而這一行為對于竊賊來說可謂是天助我也的大好妙手時機。
很好,趁燈光熄滅前趕緊目色好冤大頭吧!
他偏了下頭,注意力被額外耀眼的金發給不自覺地粘住了。
喲,這不是小賣部偶遇的那位帥哥嗎,瞧他的穿著,藍寶石領口,咖啡棋盤格馬甲,頭戴獵鹿帽,一身典型的英倫偵探風。
定好目標,熄燈的瞬間,清水和泉繞過身邊人,按照記好的路線朝自己的目標靠近。然而等他到了位置后,卻發現金發的偵探已經失去了蹤影。
清水和泉:我的錢袋呢?
他不知道的是,只要拿下這次任務就可以獲得代號的安室透,分毫時間都不浪費,在清水和泉行動的同時,也向自己的目標貼了過去。
青年端著盤子站在空地上思考了片刻,猜想偵探打扮的人來參加宴會肯定是接了委托的,黒燈后到處亂跑到也不為奇怪,這種時候要想順走他的東西就有些難了,不如……等下,我好像又看到那抹金色了!
目標失而復得,清水和泉雙眼一亮腦袋一熱,不管不顧就沖了過去,直到對方有所察覺猛回頭,他才克制住腳步一個轉身躲在了某個身材較胖的賓客后面。
這人真夠敏銳的。
清水和泉淺灰色的雙眼一轉,在賓客們的掌聲中藏住腳步聲,邊投骰子邊動手。
「潛行鑒定結果:1d100=9/30(成功)」
「妙手鑒定結果:1d100=28/30(成功)」
「技高一籌?或者說專業的終究要比業余的厲害,警覺性再高的人面對職業竊賊終究還是落入下風了。」
待手上如愿拿到像錢包一樣的東西后,清水和泉得好迅速收手,悄無聲息地來悄無聲息地離去。
隨便走到一個拐角,低頭打量勝利品,有著良好質感和外觀的真皮錢包,打開后淺褐色的內層里除了幾張面額不大的零錢,其他都是低調的黑卡。
“哇哦,大魚。”清水和泉一邊感嘆一邊抽出一堆卡里夾著的名片,“安室透、私家偵探、聯系方式……做這一行這么賺錢嗎?”
「聆聽鑒定結果:1d100=49/30(失敗)」
清水和泉沉浸在數錢中,沒注意身后有一男子也壓著腳步聲追來,觀察一番走廊上零零散散的幾人,將目光落在了青年身上。
絕對沒看錯,卷發青年手上拿著的錢包就是自己的。
安室透找到小偷后悄悄松口氣,他擔心的不是錢,而是里面夾著后天與公安接頭的暗號紙條。
地點要換,但東西必須銷毀才能令自己安心。
安室透幾步上前,右手用力按在青年肩膀上,左手抓住錢包五指封口,試圖一口氣用力搶回來。
「力量鑒定結果:1d100=76/50(失敗)」
「妙手鑒定結果:1d100=49/50(成功)」
清水和泉力量不及對方,只好嘴上喊了兩句吸引走金發男子的注意力,指尖靈活一動抽走幾張紙錢。
“嘶——疼!你抓痛我了!”
青年的聲音帶著幾分委屈和責怪,安室透下意識思考自己是不是抓人真的太用力了,但半響后迅速反應過來,這可是在抓小偷,用點力怎么了。
這人的聲音很奇怪,像是自帶魅惑的能力。
安室透皺眉,抬頭看向青年,青年表情可憐無辜,帶著一種令人難以拒絕的討擾意味。他的眼睛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閃爍著獨特的光芒。與青年對視,仿佛有魔力一般,讓安室透不自覺地放軟了手中的力度。
這人長的也很奇怪,絕對帶了魅惑能力!要提高警惕!!
安室透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絕不能被這青年的外表和聲音所迷惑。
“真的很疼,能不能松開點……我會把東西還你的……”
清水和泉裝弱,透露出幾絲畏懼之情,果然,金發男子蹙眉,再松了幾分手上的力度,清水和泉估摸著到了自己的掙脫力量范圍內了。
“你是混進來的竊賊,對嗎?”
安室透刻意撇開青年外貌對自己看人的影響,仔細觀察了對方的穿著后,結合對方順走東西自己卻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得出評判,這是個技術高超的扒手,且專偷有錢的人,不然無法維持外在的體面。
“我……對不起……”
清水和泉繼續分散男子在手上的注意,他順從地松開放在錢包上的指尖,主動和對方拉進身距,“我會乖乖和你離開的,請不要把我交給保安,好嗎?”
“不行。”
還有組織任務要做的安室透可沒有時間看著青年,他已經想好把人交到保安手后,怎么跟琴酒那個多疑的家伙做解釋。
“你現在跟我去——”
“碰!!!”
走廊的燈突然也斷了,同一時刻,宴會大廳深處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爆炸聲,安室透頓時回頭看去,趁這個機會,清水和泉一甩手腕逃脫桎梏,轉身就跑。
「力量鑒定結果:1d100=37/50(成功)」
「敏捷鑒定結果:1d100=49/60(成功)」
「潛行鑒定結果:1d100=13/30(成功)」
“你——!”
由于安室透過于在意大廳那邊的動靜,以至于他沒有太大追捕逃走人的心,咬咬牙暫且放過了對方,轉身跑向大廳。
……
清水和泉貼著墻壁往前走,身后很快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目標明確地朝自己站著的位置移動。
青年臉色一變,怎么也沒想到金發男子喊救兵竟如此迅速,只得拐進最近的樓梯里往上爬。
后面那群人像是在他身上下了追蹤器一樣,緊追其后。
“該死,怎么回事,他們是怎么發現的……”
清水和泉剛踏上二樓,一個轉身撞進了他人懷里。
“哇啊啊啊啊!”
對方叫得比他還慘烈。
「妙手鑒定結果:1d100=9/50(成功)」
手電筒的光照在跌倒在地的兩人身上,后邊的腳步聲跟著停下。
“兇手就是他們倆,對嗎?!”粗獷的聲音藏在人群里大喊。
什么……?
清水和泉坐在地上,揉著腦袋抬頭看追來的人,一馬當先的是穿著靛藍色西裝的黑發青年。
玩家:嘶——這人怎么有些眼熟?
第70章
清水和泉抬手擋著刺眼的光,半響覺得坐地上實在不雅,便折騰著站起身,卻見原本包圍著自己的一群人害怕地倒退兩步,唯獨靛藍色西裝的青年沒動。
清水和泉眼瞼微動,擺出委屈的表情,“我還什么都沒對你們做呢。”
“你當真什么都沒做嗎?”長相平庸,混在人群里見個面轉頭便會被遺忘面容的男子站了出來,咄咄逼人地大喊:“寫威脅信,安炸彈,現在還虛心試圖逃跑——罪證在此,兇手定是你了!”
“……冷靜,這位先生。”青年抬手攔下了脾氣不好的男子,他認真打量兩眼清水和泉的模樣,客觀地評價,“按照你的說法,那些證據安在倒地上的另一個人身上也是符合的。”
清水和泉身后剛爬起來的人立馬大驚失色,辯解道:“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這話聽得玩家都沒忍住扭頭看了他兩眼。
受不了了,每次犯罪現場都能聽到不同npc說出同一句話,這是什么固定觸發的臺詞嗎?
“哼,那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倒是說說你的高見啊。”男子抱臂嘲諷,“讓大家看看,你到底配不配得上所謂’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這些被記者吹捧出來的話。”
工藤新一也不示弱,一甩手姿勢自信且張揚,“那你可等著瞧吧。”
緊接著,他看向清水和泉,進入辦案狀態,“二位先說下自己剛才都在做些什么,以及……這位先生剛才為什么要跑呢?”
“有人想要騷擾我,他快要得逞時就突然熄燈了,然后我甩開他跑掉了,還沒離開多遠就聽見你們追來的聲音。”清水和泉猜想金發男子跑走定是有急事,短時間內沒法來戳穿他的謊言,于是理直氣壯地抹黑對方。
“我慌不擇路跑進了樓梯里,剛到二樓就和這家伙撞上了。”
“胡說!”穿著黑白小禮服的工作人員指著清水和泉吼道,結果沒盯兩秒對的臉就心動神移,不得不挪開視線,“我根本沒有撞到你,因為、因為……”
“因為什么?”工藤新一好奇地問。
“因為我撞到的人沒你這么嬌小!”工作人員紅著一張臉閉眼大喊。
“……”
眾人默然無語。
“你怎么沒想過我撞到的人也不是你呢?”清水和泉忍住發笑的念頭,裝作無奈地說:“畢竟我撞到的人也比你壯實多了。”
“這么說,當時在場得應該有三人,現在跑了一個。”工藤新一摸索著下巴思索道:“他只能是往樓上跑了。這樣,派幾個人去剩下兩個樓梯口守著,其余人和我一起去照明控制室搜尋線索。”
清水和泉眨了眨眼,既然自己已經被定位成嫌疑人了,不如直接貼近偵探,早些洗清身上的懷疑要好。
于是他走到工藤新一旁邊,禮貌地詢問:“請問大廳那邊發生什么了,我先前只聽到不小的爆炸聲……”
工藤新一側頭看了他兩眼,確認他只是好奇而非有意套話,便將客觀發生的現場情況告訴了他,“議員橋本木剛踩上演講臺,主光照在他身上的瞬間,講臺抽屜背面安裝的炸彈便炸開了。”
“而且在宴會剛開始時,我有注意到一些特別的事,線索引我來照明控制室看看。”
“什么特別的事?”
清水和泉更進一步靠近高中生偵探,掩嘴悄瞇瞇地問,引得工藤新一不自覺也壓低聲音偷偷告訴他,“宴會初我就見那工作員在演講臺旁東張西望,后來照明控制室從外面看又只有他一人在場,世上不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所以我便打算來查看下。”
“原來如此……可他若真是兇手,此番舉措未免也太傻了吧。”清水和泉吐槽道。
工藤新一點點頭,贊成地說:“不錯,我也想過這點,說不定他是被真兇故意推到表面的替罪羊,但沒有證據一切都不能輕易下定義,這些都只是我們的猜想罷了。”
“說的也是。”
清水和泉學著工藤新一的動作點頭,心理學研究中有這樣一項理論,通過模仿目標對象的動作,表明自己理解并贊同對方的行為方式,從而獲得目標對象的好感。
他身為竊賊,這招已經練得駕輕就熟了。
“不對,我和你說這些做什么?”工藤新一很快意識到自己中了招,醒悟過來。
“難道有什么是我不能聽的嗎?”清水和泉真心待人,反問道。
“倒也沒有不能說的,只是你我之間的對話給人一種錯覺,像是認識許久的搭檔一樣。”
“可能我有些自來熟吧。”卷發的青年莞爾一笑,主動在門口側開身,抬手故作模樣,“大偵探先請。”
……
照明控制室的空間算不上大,由于年代原因導致的科技問題,巨大的射燈掛在半開放的陽臺上,需由人工控制開關與方向。
玩家評價為極致復古風。
工藤新一仔細觀察房間內的所有物品,試圖從上面找到破案的關鍵線索,清水和泉則是認真盯了他一段時間,選擇放空大腦啟動外掛。
「偵查鑒定結果:1d100=22/10(失敗)」
「囂張是要付出代價的,自信竊賊不需要偵查技能,關鍵時刻連鏈子都沒得掉。」
投骰子失敗且被kp陰陽了,卷發青年為了避免尷尬站著,只好跟著某位高中生偵探在房間里兜圈,并堅決不承認自己偵查點數少得可憐是因為自己點漏了。
“這里有被銳利工具撬動的痕跡。”工藤新一不知從哪掏出了個放大鏡,對著射燈外殼觀察道:“我們要是有辦法將其打開,就能知道里面是否遭人偷改了內容。”
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自己出場的機會,清水和泉掛起熱情的笑容,從兜里掏出先前順走的東西對工藤新一說:“我有辦法將它打開,但你可要為我作證,我不是兇手在故意毀壞證據。”
“哦?”對方回頭看清他手上的東西,挑眉驚訝道:“你居然隨身攜帶EDC工具?”
清水和泉搖搖頭,賣乖說:“不是的,是撞到我的那個人故意塞我手上的。”
工藤新一沒有直接相信他的話,畢竟現場沒人能為他作證,青年看著乖巧說不定滿口謊言。
“你來試試,不過我會緊盯著你的。”
“好啊。”
清水和泉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待對方給自己讓位,他帶好手套,上前看了眼射燈的結構,自信甩出骰子。
「機械維修鑒定結果:1d100=19/50(成功)」
「結構過于簡單,就算幸運女神試圖捉弄調查員,也會發現自己做了無用功,只好大發慈悲送調查員既成之功了。」
清水和泉隨便撬了兩下便松下了外殼,兩人一起將它放在無灰的地板上,再觀察射燈內部的結構。清水和泉指著其中一根線道:“瞧,這里被額外安裝了遠程控制按鈕,連線到了射燈的開關位置,意味著只要有人按下了射燈開關,瞬間便會引爆提前安好的炸彈。”
工藤新一瞪大眼睛,差點沒忍住看向外圍站著的人群,“工作人員豈不是……”
“沒錯,他被陷害成了握刀子的人。”
“……”年輕的高中生偵探心下一沉,決定將這件事先瞞下,待警方來了交與他們作判決,“看來,你和工作人員撞到的第三人才可能是正真的兇手。”
清水和泉想起先前對方所說的是,大膽猜測,“你不如實話跟我說吧,第三人與你在大廳中注意到的特別的事有關聯?”
“嗯。”
簡單的合作讓工藤新一對他漲了不少的信任,也就不再藏著掖著,:“我聽到風聲,議員橋本木和他的秘書有間隙,且工作人員在演講臺找東西時曾自言自語說‘山口先生要用的名單呢’,所以……”
他話沒有說透,清水和泉懶得委婉,直接接上,“所以我們等那第三者出現,就能大概知道兇手是誰了。”
“這也只是猜測。”工藤新一雖然這么說,但嘴角掛著的笑容已經證明了一切。
不一會,之前叫囂聲最大的男子帶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進了屋,態度殷情道:“這位是山口牧,山口先生,議員橋本木的秘書。”
他刻意強調對方的身份,是因為議員橋本木已死,很快秘書山口牧將會頂替他的位置成為新的議員。”
現在則是巴結山口牧的好時機。
「偵查鑒定結果:1d100=22/10(失敗)」
「您認真的,十點的值也好意思拿出來秀,還真是佩服調查員的勇氣啊。」
面對kp的嘲諷,清水和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選擇瞪大雙眼自己偵查。
山口牧穿著職場常見的純色三件套,干凈利落不失精英風范。人還沒當上議員,氣勢卻已經放了出來,張揚的態度是一點沒藏。
清水和泉小心躲在工藤新一身后,戳了戳對挺直的背,小聲道:“快看他左手食指。”
工藤新一不動聲色按照他說的去做,發現山口牧左手食指間有著不明顯的藍顏料留下的痕跡。
有人也鞠躬朝對方示好,山口牧抬右手向眾人打招呼,展露出的右手側邊也沾了點點藍色的痕跡。
“你去看下警察他們來了嗎。”工藤新一突然將他給支開,并眼神示意他快些去做。
「妙手鑒定結果:1d100=17/50(成功)」
清水和泉點點頭,側身和他經過時抬手拍了下他的外套兜,將燙手山芋傳了出去,“有緣再見~”
工藤新一下意識用手摸外套,驚訝地發現它鼓了起來,用力摸出形狀,是先前清水和泉拆射燈外殼用的EDC工具。
果然,樓梯間消失的第三者就是山口牧,安裝遠處操縱按鈕的人也是他,引導無知工作人員的人也是他……卷發青年并非兇手。
可奇怪的是,為什么對方剛要說‘有緣再見’,我不是讓他去帶目暮警官趕緊過來嗎?
……算了,還是先看好山口牧吧。
高中生偵探搖搖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案件上,伸手將左兜里被藍色油性筆勾劃過的演講名單取了出來,對著山口牧說:“山口先生,我想你應該對此物不感到陌生吧。”
……
清水和泉剛到樓梯口,差點因為分神又撞上人,對面領頭的人穿著橘黃色的大衣外套,帶著同色帽子,身材較為肥碩,身后跟著三位警員。
“你就是負責此案的警官吧。”清水和泉迎上去主動問好,“工藤君正在二樓里間的照明控制室里質問兇手,等著你們快去將人緝拿歸案呢。”
“是嗎,多謝你了小兄弟,我們這就趕過去!”
聽到工藤新一的好消息,目暮警官雙眼一亮拔腳就往前沖,絲毫沒注意到剛跟他說話的青年正舉著手目送他們離開。
“好了,礙事的人都送走了,該去看看那位金發帥哥急著離開到底是為了什么。”
清水和泉順著心底的想法不緊不慢朝大廳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