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網騙白月光(27)
小綠茶這手狠的, 能直接把壞哥哥氣到原地螺旋升天。
薄妄低下頭,只看得見她的腦殼子,捕捉不到她的表情波動。
他煩躁撓頭, 一骨碌爬了起來, 同時般弱也被他拎著半坐起來, 被單全給她裹得緊緊的, 包的跟粽子似的。
薄妄:“談談。”
一聽這語氣,般弱就知道要糟。
她垂下小腦瓜, 用過分濃密的頭發遮住她的臉,擺出無聲抗拒的姿態。
而對方明顯是氣得快暴走了, 手掌還帶著點顫,卻很強勢插入她的長發,并把額前那一塊小卷撥開, 手指沿著臉頰退到下巴,又將她的臉抬起來。
“看著我!”
他厲喝。
般弱:“……兩只狗眼都看著呢哥。”
般弱:“嗯,這樣爪子抬著會很累的哥!要不你放下來?”
她難得耍寶, 薄妄卻高興不起來——凈會用些邪門歪道的手法迷惑他!
他不會再上當了!
薄妄喘息,又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他生了一副天生多情的面貌, 色如朱砂,唇角總是似有若無地上翹,表情不明顯不刻意的話, 就算生氣也看不出來,然而般弱知道他現在的怒氣已經累積到MAX值了。
薄妄反而笑了。
她抖了抖。
人渣笑得桃花眼瀲滟生輝,被滋潤過的唇瓣更是灼灼艷色。
他近乎溫和地問, “是什么樣的勇氣, 能讓你把哥哥拉上床呢?又是什么樣的勇氣, 能讓你吃干抹凈事后又不認賬呢?我想你哥那么天真單純, 應該是教不出你這種天賦異稟的學生的,跟哥哥說說看,是哪個王八羔子小兔崽子小牛犢子帶你的?”
如沐春風的語氣令人發毛。
“你放心,哥哥不弄他們,就想跟他們交流下經驗,手機號碼是多少……嗯?”
薄妄格外友好。
就跟那天殺到她高中辦公室收拾黃毛母子差不多。
是殺人不見血的。
般弱倒是想供出幾個同伙,轉移對方的注意力,但是她想了一圈兒吧,跟她拉手手逛街的女同學們一個比一個天使,送她們進虎口就對不起她肚子里的糖炒栗子金絲蜜棗啦。
小綠茶良心發現,決定自己扛了。
而這后果也是很嚴重的——
“行,什么都不肯說是吧,有情有義的,特別好,非常好。”
薄妄淡淡地笑,“明天周六,這兩天你都別想出門了,等你想清楚咱們的關系再說。”
般弱迅速把綠茶技能武裝起來,她泫然欲泣的,“我知道了,你就是想pua我。”
薄妄:“?”
這祖宗又想玩什么把戲。
“我看過那些pua套路的,你這就是孤立,把我和外界隔離開來,建立一個孤立的小島,而能登島的,就只有你一個,我除了依賴你還能干什么呢?”
薄妄:“??”
他按住自己不停抽痛的太陽穴,“我沒有。我是讓你冷靜……”
“有!你就有!以愛之名就想囚禁我,折斷我的兩個小翅膀!薄情郎,你好狠的心啊。”
般弱沉浸在苦情劇女主角的身份無法自拔。
薄妄一噎。
祖宗無理取鬧起來,誰能有辦法呢?
她捂著臉,假裝崩潰地趕人,“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沒良心的!”
總之能拖就拖。
薄妄感覺身體和靈魂被她活生生劈開了,理智與情感那邊都討不了好。
向來淡定從容的男生也有點抓狂,他眼尾微微發紅,“我沒良心?我沒良心我熬了一宿的夜還得爬起來,還得給你買早餐,還得親手送過來?我沒良心我現在就能提起褲子翻臉不認人!”
般弱一秒收聲,真誠地說,“求不認。”
談戀愛是不可能的。
薄妄被她炸得尸骨無存。
他的胸膛動蕩起伏,嗓音發噎,“你把我當什么了?千里送炮的天真哥哥?我警告你——你別太過分了鹿般弱你哥還沒死還看著呢!!!”
小綠茶小聲地反駁,“你平常都不這樣的嗎,生這么大氣干什么,還有,別扯我哥,這是咱倆的事兒呀,波及其他人不好的。”
她又慫又不怕死,“那么多人都可以,哥哥你可別只碰瓷我呀。”
薄妄:“!!!”
這個能言善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人物氣得一句話也不想跟她說,火大且用力踹開了被子,直起身來穿衣服,結果因為長得太高,房子又是復式的結構,般弱聽到非常慘烈的咚的一聲。
可當事人竟還忍著,一聲疼也不叫,背對著般弱,弓著背脊,很快地穿好了衣服。
就是皺巴巴的,滿含春情。
般弱的眉頭也不由得打結——他這樣出去,任誰都知道她干了什么壞事啊。
特別是鄰居,萬一鹿嘉和向他打探怎么辦?
小綠茶吞吞吐吐地說,“你,你身經百戰,什么大風大浪都經過了——”
對方面色冷厲,就像是要吃小孩似的,恨不得把她和她身后靠著那塊墻都給扒了吞了嚼了。
“有!屁!快!放!”
般弱眼一閉,心一橫,“你不會玩不起,把這件事搞得天下皆知吧?你可是高端玩家,屠龍刀講究的就是拿得起放得下,別讓我看不起啊哥哥。”
咕咚一聲,高端玩家眼前發黑,直接栽了下去。
般弱嚇了一跳。
暈了?
沒暈。
就是被氣急了。
薄妄惡狠狠撥開她的手,“別碰我!你這個儈子手!”
般弱:“?”
薄妄是一刻也不想待在她身邊了,他怕再過幾分鐘自己真的要躺著進醫院了。而且他還在氣頭上,看到罪魁禍首沒心沒肺的,保不齊會做出什么更混賬的事。
她是討厭的小鬼,她可以鬧,他卻不能縱容自己過度泛濫的情緒,縱兇傷人。
那討厭的小鬼還得寸進尺的,“真的要走啊,那,那把我家垃圾也帶一下唄?”
薄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重點是倒垃圾嗎?
重點是他要!離!開!
薄妄憋著一肚子邪火,把垃圾收拾了再走,走到半路,他又回來。
躺著玩手機的般弱嚇了一跳。
然后就見這個家伙拿走一盒口香糖,又嘭的一下甩上門。
這下是真走了。
般弱嘀咕,男主都這么大的人了,應該不會去找鹿嘉和告小狀去吧?
事實證明,被氣瘋的人渣哥哥是毫無理智可言的。
休息日的鹿嘉和剛走出宿舍,小包袱款款的,準備跟他妹團聚,卻在門衛室瞅見了人。
那腰細腿長還很騷的,不是他兄弟禍害又是誰?
鹿嘉和的視線當即掃視了一圈。
“鹿寶呢?”
“沒來。”
鹿嘉和:“???沒來你找我干什么?!”
他兄弟陰惻惻地笑,“請哥哥吃飯啊。”
鹿嘉和大叫,“我靠,別叫我哥哥,爺的雞皮都貢獻出來了!變態你離我遠點!”
鹿嘉和被人強迫請吃飯。
吃飯的地點還是一家自助素食餐廳。
鹿嘉和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問,“你家破產啦?”
居然淪落到吃素食的地步。
往常他們仨出去,沒點好肉那是萬萬不行的。
薄妄嘴角勾著,笑意不達眼底,“你不是運動員么,多吃點蔬菜,少點油脂,身體好。”
鹿嘉和:“其實我們搞射擊的,飲食倒沒有拳擊、體操那些嚴格……”
所以兄弟,要不換一家吃好喝好的?
結果慣會善解人意的家伙長腿一邁,直接進去了,半點眼風都不給他。
特別冷漠無情。
這頓自助餐吃得鹿嘉和是水深火熱的。
你夾塊豆腐吧,這人渣說,“你們兄妹倒是挺會吃豆腐的。”
鹿嘉和:“?”
這到底是夸還是罵呢?
他放下豆腐,挑了一筷子洋蔥絲,他兄弟幽幽地說,“這洋蔥皮就像某些人,你不剝到最后,你都不知道里頭是什么鬧心玩意兒。”
鹿嘉和:“……”
他自暴自棄喝茶,這健康又生態,總能挑不出錯的吧?
薄妄也呷了口,“好茶,綠的。”
日,他吃不下去了,他要掀桌了!
鹿嘉和憤怒搭筷,“你有事就說,干嘛陰陽怪氣的!不大方!”
這會兒倒是輪到薄妄沉默了。
說什么?
說你妹把我睡了還想不負責?
還是說你幫我主持下公道讓你妹洗心革面重新上岸做我女朋友?
無論哪一條他都說不出口。
太傻逼了。
他覺得自己更傻逼,竟然像幼兒園的小男孩一樣,被女孩子欺負,轉頭找她家長告狀。
盡管那是對方主動引誘的,可他沒管住自己的心頭野獸也是真的。但凡有一方不配合,那事兒就進行不下去。只是他怎么能想到,這小祖宗竟然就是真的跟他睡一覺,然后拍拍屁股就不認賬了。滿足她之后,她竟然連一個事后溫存都不肯裝!
什么人啊這是。
薄妄舌尖頂住上顎,壓制火氣,“算了,就算我喂了狗逼崽子!”
鹿嘉和:“???”
你他媽講清楚,誰是狗逼崽子了?多年兄弟還要不要做了?!
鹿嘉和想著自己有求于人,忍氣吞聲。
爺大度,不跟他計較!
好不容易吃飯吃到了尾聲,薄妄的情緒也安定了下來,鹿嘉和試探性問了一句,“兄弟,你最近心情這么不好,要不,去別的地方散心?”
薄妄一眼就看出這個家伙的想法。
“你想干嘛?”
鹿嘉和咳嗽一聲,“你之前也聽過我教練說過的吧,我妹,年紀輕輕,骨骼驚奇……”
薄妄:“說點畜生能聽懂的話,我最近厭倦做人。”
鹿嘉和無語了一陣子,去抽紙巾擦嘴,說,“U20射擊錦標賽最近不是要舉行了嗎,我本來10月份能抽出空的,結果賽程推遲到了11月,鹿寶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賽事,雖然有教練跟著,但我有點擔心她不適應,最好有個熟人在場鎮著吧。”
薄妄唇線抿直。
她都拿到錦標賽資格了?而他竟不知道?
把他徹底當外人了吧。
還成天親親熱熱哥哥哥哥地喊著呢,到頭來什么都瞞他欺他。
薄妄只覺得可笑。
他動個什么傻逼的心呢。
“還鎮著?”他輕嗤,“往你妹面前放一百尊石獅子,也不一定能鎮得住她的血浪滔天。”
鹿嘉和這下連嘴都不敢擦了。
一個小時之后,般弱接到了鹿嘉和的反饋。
他親哥氣呼呼地說,“鹿寶,這個周末哥先不找你了,你好好休息。”他忍了又忍,邊說邊罵,“薄妄那個老狗逼,不知吃錯了什么藥,不帶一個臟詞兒,罵遍了咱們家祖宗十八代!爺找他做兄弟真真是倒了十八輩子的霉兒!”
男主可以的,都把人運動員氣出戲腔了。
般弱:“罵我多嗎?”
鹿嘉和:“沒有罵我的多!!!”
小綠茶長吁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無辜躺槍的親哥:“???”
這是親妹子嗎?!
般弱去射擊館泡了半天后,打道回府,繼續她的網騙復仇日常。
首先上號的是清澈的少年音,她給營造的人設是[沒有什么心計又有點中二病的狗勾少年],放松敵人的戒備心,然后一舉拿下!幾乎在薄妄上線的那一剎,她快準狠搶到了第一位的號碼牌。
就要任性:“沒想到吧,你爸爸我又來了!”
KEKE:“老板好,進游戲。”
而在隨后的陪玩體驗中,般弱領到了“動詞聽力套餐”。
KEKE:“跳。”
KEKE:“躲。”
KEKE:“進。”
非常的言簡意賅,一句話都不想跟她浪費。
男主是有點那么自閉的味兒。
但是般弱怎么會輕易放過他呢,她故意說,“兒子,你火氣這么大,該不會是被人拋棄了吧?受了委屈,跟爸爸說,爸爸替你做主!”
往傷口撒鹽是她必備技能!
“嘭嘭嘭!”
般弱吃了一頓槍子兒,當街被送走。
她完全懵逼掉了。
說好的顧客是你的爸爸呢?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那人渣半死不活地發語音過來,“退單了,想投訴就去。”
等般弱再發消息過去的時候,她被對方拉黑了!
她咬咬牙,使用了變聲器的第二個選項,蘿莉音,這次般弱蹲到了星期天才蹲到了對方的陪玩時間。
他頭一句就問:“成年了沒?我不接未成年的單。”
般弱使用了點偽音的技巧,嬌嬌嗲嗲地說,“討厭,人家當然成年啦。”
又是一頓拉黑。
般弱:“???”
這不科學,她之前這么叫他的時候,他耳根子都軟嗒嗒的!擺明就是很吃小蘿莉那一套嘛!狗男人,才幾天口味就變了!
般弱不得不隆重請出了變聲第三彈,她為之叫絕的渣女音,略微沙啞,絕對抓耳勾人!
余生皆是浪:“別愛我,沒結果,老娘只想上王牌!”
KEKE:“可以,走著。”
這么客氣,般弱還有點不習慣。
——果然這人渣是男女區別對待的!
她內心燃燒著熊熊火焰,表面還是一副老娘很酷誰也不愛的樣子,偶爾扔幾句曖昧的問話過去,他沒接,但氣氛顯然比之前好多了。
隨后倆人對話就成了——
KEKE:“老板有男朋友了嗎?”
余生皆是浪:“沒有呀,你要人家當你男朋友嗎?”
KEKE:“哦,不是的,我看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幫我個忙,以后你找我不要錢。”
般弱冷笑。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還不是沉迷在渣女的魅力之下!
余生皆是浪:“你說。”
她高貴冷艷地端著。
KEKE:“幫我泡個臭妹妹。”
般弱:“……?”
你他媽讓我手把手教你怎么泡我自己?
對方還很喪心病狂:“事成之后,我兄弟隨你挑,看中哪個我給你安排侍寢,一周換七個的都行。”
第362章 網騙白月光(28)
KEKE:“要不加個聯系方式?這樣以后驗貨更方便。”
余生皆是浪:“……”
你就這樣把你的兄弟給賣了嗎?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你們的社會主義兄弟情呢?!
般弱強行忍住撥打鹿嘉和號碼去告狀的沖動。
余生皆是浪:“好的呢哥哥。”
對方反應很快:“別這樣叫我, 這是那個臭妹妹的專屬稱呼。”
頓了頓,他繼續制造狗糧:“雖然小沒良心的沒心又沒肺的,但領地意識特別強, 一點虧兒都不肯吃。”
這人渣似乎輕笑了下。
般弱被噎到。
她磕自己的狗糧可還行?
倆人很快交換了vx。
當然, 都是小號。
高手交鋒就是要滴水不漏。
般弱很有儀式感雙手合十, 迅速發起了第一波綠茶攻勢。
余生皆是浪:[你怎么想著找我當感情顧問啊?]
余生皆是浪:[你聲音這么好聽,本人肯定長得不差,又會賺錢,怎么會有女孩子不喜歡你呢]
她暗戳戳地挑撥離間。
般弱突然想起來,她這是罵她自己吧?算了, 這不重要。
她愉快地等著對方的反應。
K1230:[你是綠茶嗎]
你!是!綠!茶!嗎!
這五個字就把般弱給扎得死死的。
她咕咚灌了一杯水, 咬牙切齒打下一行字。
余生皆是浪:[我!不!是!]
余生皆是浪:[我只是為了問清楚,更好地給你建議!]
K1230:[對不起, 我以為你要勾引我]
K1230:[最近要做良家婦男了,神經有點敏感,你別放在心上]
K1230:[回到上一個議題,我祖宗不喜歡我,大概是我不夠純情, 沒有高中男生那種小白兔的氣質]
對方噼里啪啦打出一串字,密密麻麻的透著他的苦惱,而般弱看著腦子都發暈。
余生皆是浪:[那你就裝小白兔唄]
K1230:[裝不了,看到她就想摁床]
他迅速把這一句刪掉,換成更加小清新版本的。
K1230:[反正就是很有侵略性, 骨子里的天性, 收斂不了]
般弱只想呼他一巴掌。
你還不如說你是個海王, 骨子里帶點浪花兒呢!
K1230:[你覺得, 嗯, 關系更進一步后,女孩子心里都會想什么]
般弱下意識就打出了一句“人渣離我遠點”,看清內容后嚇出了點冷汗,又飛快刪除。
余生皆是浪:[這說明你們的關系正在轉化,在她消化所有情緒之前,千萬不要去找她,見了面也不要靠近,說話不要超過三個字]
余生皆是浪:[讓她體會一下什么叫做若即若離的滋味兒]
余生皆是浪:[然后她就會來黏你了]
KEKE:[管用?]
余生皆是浪:[前男友軍團發來好評]
薄妄支起腿,無聲揚了下唇。
這個渣女系的女老板還挺有意思的。
換從前,估計會是他的菜。
薄妄丟下一句謝了,打算實施性冷淡的計劃。
當他發現自己那一套在小祖宗那里失效,薄妄也不禁懷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他現在基本跟魚塘里的魚斷了聯系,找不到可以求助的女性對象,讓兄弟當僚機也不切實際——那群人渣就不是口風嚴密的家伙,他稍微流露出點蛛絲馬跡,他們就給捅到鹿嘉和那邊去了。
真曝光了,祖宗得炸,那就更落不到好了。
所以只能找個外援了。
但愿有用,薄妄揉著太陽穴想。
他沒怎么正兒八經追過女孩子,大家都是玩家的,欲擒故縱可以,但刁難得太過分就不合適了,太傲氣的他會直接放棄,免得浪費時間精力,畢竟他也沒有太長的耐心去跟一個人處上好幾個月,只為了互相了解共同興趣愛好。
另一邊的般弱則是收拾下行李,準備跟學校的教練去比賽。
華夏U20射擊錦標賽根據不同項目標準和規格,在各地分期舉行,而般弱參與的手槍項目則在燕子灣的射擊訓練基地。
首都大學的射擊代表隊是一支年輕蓬勃的隊伍,般弱混在其中,年齡不算突出,但資歷是嚇人的年輕 ,在她考上大學之前,幾乎是沒有參與過任何的訓練和比賽。
但很多人都看好她。
因為她的媽媽是國際揚名的擊劍女子運動員,大姐凌冰童則是對世界排名發起了攻擊,而哥哥鹿嘉和又是這一屆夏奧射擊項目的領軍人物。
體壇天才的火種早已滲進在這一家子的基因里,無數人都熱情期盼她能開拓華夏女子步槍三姿、飛碟雙多向等弱勢項目的國際傳奇。
般弱的小肩膀有點沉重。
起先是鐘教練似有若無感嘆了句,現在科技發達了,同聲傳譯器更新換代的,干翻譯這一行怕是不好混啊。
外語系專業的般弱忽然覺得吃國家的飯也挺好的。
對她來說,摸槍比學一門晦澀的語言要輕松得多。
然后小綠茶就被鐘教練這老狐貍忽悠進去了,在承擔課業的同時,還不得不去訓練。幸虧她領悟了時間管理這海王技能,不然連小哥哥都撩不到,那生活得多苦!不對,她的小哥哥被薄妄那個大魔頭給收拾掉了,一片殘花瓣兒都不給她留。
般弱想起這個就很氣,尤其在學校的專車上看到這人的面孔,她就更氣了。
般弱:“你怎么來了?”
薄妄:“你哥叫。”
般弱:“我不需要人陪,你可以回去了。”
薄妄:“吃嗎。”
他滑下自己的雙肩包,里面除了有遮陽傘和護手霜,還有般弱最愛吃的零嘴,肉干和果脯也備著,干糧相當充足。
般弱在里頭看到了一款她死活都買不到的零食。
她猶豫了下,嘴巴還是沒舍得,就默認了他坐在旁邊。
校隊的人陸陸續續地上車,發現了一張驚為天人的生面孔,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28級的薄師兄嗎?”
外語學院的“人間妄想”可是行走的荷爾蒙,美色的大殺器,他今年畢業的時候引起轟動,好多師姐深夜哭著發朋友圈,說自己的青春結束了。新生們初來乍到,又是青春洋溢的活潑性子,自然也想見識一下這個妖孽。
隨后她們發覺,這個妖孽師兄……好像有點人妻?!
薄妄擰開礦泉水,“喝嗎。”
般弱一只耳朵戴著耳機,聽得清楚,就回了句,“我等下喝。”
薄妄直接把瓶口貼到她嘴邊。
般弱不喝也只能喝了。
另外就是投喂零食和擦嘴擦手,做得相當熟練。
般弱的前后左右已經成了電燈泡專屬座位了。
又一次被薄妄抓著擦小手手,而旁邊的女生發出低低的驚呼,小綠茶受不住了,“我自己會干!”
跟人渣比拼臉皮厚,她遲早得完敗!
桃花眼瀲滟上挑,“這個讓,我干。”
“其他的,隨你干。”
他三個字三個字往外蹦。
周圍的吃瓜群眾出現了面色通紅心跳加速并且隨時可能倒地昏厥的癥狀。
般弱:“……”
淦。
她自己出的主意好像坑到了自己。
等等 ,她的建議除了少說話,還讓他不要離她太近啊!
現在這人都快貼在她身上了!
般弱膽大包天,她斜著身子,將背部靠在窗上,手機則是對著胸口,迅速登陸小號。
余生皆是浪:[兄弟,進展得怎么樣了]
薄妄很愉悅地回:[非常不錯]
余生皆是浪:[你沒貼著人吧,太黏糊了可不行]
薄妄理所當然:[當然沒有]
天地良心,他還強忍著渴望,隔開了半指的距離!
再也沒有比他更克制的牲口了。
而被擠到窗邊臉也快貼上窗戶的般弱一陣窒息。
經過好幾個小時的跋涉,一群人風塵仆仆抵達燕子灣,酒店是早就訂好的,薄妄就在選手們的上一層樓房。明天才是正式比賽,于是大家伙約著到外邊吃飯散心,緩解一下賽前的精神壓力。
薄妄是要跟著般弱走的,自然成了全隊的焦點。
隨后有女生就笑嘻嘻地問了,“鹿鹿,你什么時候跟師兄勾搭在一起了呀,不聲不響就拐跑了外語學院的門面擔當,多少師姐為之肝腸寸斷啊,你可真行啊。”
表情是很耐人尋味的。
基本到這個程度,大家都默認了他們倆的關系。
薄妄含蓄端著,顯然是極其享受。
他都本壘打了,現在最缺的就是一個名分,能夠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
而小綠茶壓根就沒想著要跟他來一段長期穩定的戀愛,本能撇清關系,“不是,是我哥!不是親哥勝似親哥!”
氣氛為之一靜。
薄妄不是沒聽過她把自己當哥哥的話,但那些話發生在兩人沒有關系之前。他雖然很不甘心,但也承認她師出有名——誰讓他向來以兄長的身份自居呢?是他自作自受,他活該要覬覦兄弟的小妹妹,他無可辯駁這鐵證。
但在不一樣了啊。
她都見過他最私密的樣子,為她意亂情迷的樣子,她怎么還能把他擺在哥哥的位置?
薄妄的心涼了半截。
般弱生怕她們不信,一把挽住薄妄的胳臂,試圖表現出家人般的親密,“薄師兄呢,是我哥哥的朋友,奉他之命來照顧我的,你們可別誤會啊。”
她風趣地眨眼,“薄師兄他喜歡性感火辣的小姐姐,你們看看我這顆小豆芽菜,小胳膊小腿的,能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嗎?顯然是不能的。”
她在極力撇清、否認倆人的任何曖昧。
就像那天的事情不存在一樣。
薄妄自我厭棄感更重。
自作多情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討厭呢。
他冷淡抽出了自己的手,竟然有失之前的風度,越過眾人,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般弱的笑容也有點僵硬。
她草草收場,小短腿兒使勁追上人,拉著他袖子,低聲斥責,“你干嘛呀,不給人家面子,說走就走,這樣氣氛多尷尬啊,你讓我以后在校隊里怎么做人啊。”
“你為了做人,就可以不把我當人嗎。”
薄妄回過頭。
男生套了件黑色羽絨服,兜帽招搖著一圈雪絨絨的毛,襯得人是清貴矜持的,而他的胸口之間充斥著冰冷的暴動。
“我想你應該知道,體育運動也有一些可笑的欺騙小伎倆,利用故意受傷和故意傷人,誤導裁判,占據高地,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那么你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是為了撇清與我的關系?
還是為尋找下一個目標更好地清除障礙呢?
他這條魚上鉤了,所以在魚塘里已經沒有價值,只能冷藏封殺了嗎?
薄妄譏笑道,“我的祖宗,好妹妹,你現在還沒進場呢,就先學會了這假模假式的一套,你覺得鹿嘉和知道了會怎么想?”
被人劈頭蓋臉地罵一頓,般弱也不太高興。
她抱怨著,“又提我哥!除了他你就沒別的威脅招數了嗎?我都叫你不要來的,你非要跟來,你要我怎么介紹你啊,跟她們說,你好,這是我玩一夜情的對象?技術不錯?你們要是喜歡我給你們個聯系方式——”
男生嘴唇微顫,雪白的臉龐更是不見一絲血色。
而薄薄的眼皮卻泛出桃花色。
他感覺不到溫度。
他在她眼里……是這樣的放浪形骸的形象嗎?
可以隨便搞搞,然后當廢棄玩具一樣扔掉?
他咬住舌尖,腥膻彌漫。
“我不隨便的。”
薄妄閉了閉眼,啞著聲。
“準確來說,這是我第一次動心,你明白我意思嗎?”
我是低著頭,把我的心捧著給你,你就算不珍惜,萬分唾棄它的純度,可你也不能碎了它。
小綠茶很理直氣壯。
“我信啊,但這跟我不喜歡你做我男朋友有關系嗎?”
第363章 網騙白月光(29)
首都大學的代表隊遠遠在后邊看著。
他們小聲地討論。
“我們現在要過去嗎?”
“氣氛好像有點不妙, 我們慢點走。”
“我怎么感覺師兄快哭出來的樣子,眼圈好像紅了。”
“咳咳咳——”
眾人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你看錯了吧。”
“那可是外語學院的神顏之光啊,星探都追著來挖人的。”
“所以你想說啥?”
“那么帥的家伙, 只有讓女朋友哭的份兒。”
大家深以為然, 一個一米九六的大帥逼和一個一米六的小白兔,氣場強弱明顯,怎么看都是后者會哭的機率高一點。
“而且你們沒聽鹿師妹說嘛, 倆人不是情侶關系啊!我覺得咱們有機會了。”
“這……你敢信?”女生遲疑道, “我看師兄都恨不得把鹿師妹抱腿上喂食。”
“哥哥嘛。”
“我哥看到我就嫌棄,我覺得不可能的。”
還有人覬覦美色, 賊心不死, “就算薄師兄對鹿師妹有意思, 可是鹿師妹擺明不接招啊, 師兄遲早得折戟沉沙, 我看有戲。”
“我退出,雖然我很吃師兄的顏跟聲音,但他可是師姐們追了四年都追不上的男人!”
“據說他女友很多,都是校外的,就是不吃窩邊草, 師姐師妹都哭瞎了。”
“鹿師妹不就是校內的?”
大家繞來繞去又回到了起點。
——所以他倆到底是什么情況?
當事人正手動拆自己的CP, 懊惱道,“我以為你不會玩真的, 早知道這樣……”
早知道這樣?
早知道這樣她就會跟他保持距離了對嗎?
薄妄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抓起她的肩膀,扯她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來, “鹿般弱, 你到底想怎么玩我才高興——”
驚呼聲響起。
薄妄余光掃過對面的人, 他們目光驚恐看著他的上方。
……上方?!
薄妄眼神了一凜,本能摁住般弱的腦袋,埋進自己的胸口,挾著她的腰往旁邊躲開。
“嘭!”
高空砸落的礦泉水瓶砸中他的背,瓶蓋濺開,水灑了他一身。薄妄悶哼一聲,隨即就是膝蓋一軟,險些沒倒下去。雖然他反應快速,避開了頭部的致命傷,但高空物體帶來的巨大沖勁,砸在背上也不是好受的。
般弱立刻往上面看去,酒店六樓探出了一個身影,又慌慌張張縮了回去。
想跑?
般弱拜托校隊的師兄師姐把人送去醫院。
薄妄拉住她的手,蹙著眉,“你去哪?這里不安全……”
“你放心,我沒事——我給你報仇!”
她則是馬尾一甩,沖進了酒店大廳。她先是兩三句跟大堂經理說明情況,讓他保留各樓監控,自己更如一陣小旋風,坐電梯奔上了六樓,敲響了601的房門。
對方過了一分鐘才開。
“誰啊你?我睡著覺呢!”
出來的是個女生,穿著浴袍,表情看著很鎮定,般弱卻聽出了她發緊的呼吸。
“剛才用礦泉水瓶子砸傷人的,是你吧?是故意的?”
她瞇眼一看。
這人有點眼熟啊。
不就是那次齊小薇煽動媒體去機場,鬧出了“坑哥”事件之后,那群嘻嘻哈哈來蹭飯的奇葩室友嗎?
熟人啊。
因為金主爸爸被高空拋物砸成了重傷,為此當了五年的植物人,般弱現在對這種事都特別敏感,平常走路也看著街邊商鋪,就怕自己一個倒霉中了頭彩,又得去醫院躺五年了。
“怎么了這是?”
另一道身影出現。
不是齊小薇又是誰?
般弱的表情更古怪了。
高空拋物這種事,有時候是單純的失手,但更多的則是惡意,故意報復——你一個成年人還不知道高空拋物的危害?正常人都會遠離窗邊,免得一個東西不小心掉落下去,造成無法挽救的后果。
那礦泉水是滿的,不是空的。
“原來有幫兇。”
般弱若有所思。
齊小薇漲紅了臉,“你怎么污蔑人的,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掉的!”
噢,不打自招了。
那女生驚愕回頭,顯然也是糊里糊涂被齊小薇給出賣了。
齊小薇后知后覺,懊悔道,“不是,不是我們,也不是她。”
說得是語無倫次的。
但般弱才不饒她們,晃兩下手機,“我已經錄音了,你最好自首,老老實實給我賠償醫藥費,不然這事我捅到你學校去,喜歡高空拋物是吧,那就付出代價。”
女生下意識去搶她手機,被般弱踹了一腳狠的。
她當場尖叫,“你神經病啊!又沒死人!”
般弱冷漠,“你要慶幸,同學,我現在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選手,不然你現在就要面臨國家的懲罰了。”射擊運動員砸傷了一條手臂,如果不能恢復如初,基本職業生涯也差不多毀了。般弱才不管她是無心還是故意,她沒那么菩薩心腸。
警察很快就來了。
這倆女生顯然沒見過這種陣仗,嚇得都傻了,那女生還在為自己開脫,“我真不是故意的……”
般弱涼涼來了一句,“所以你穿著浴袍,坐在窗邊玩拋水瓶?耍雜技嗎?對了,你剛才不是還說自己在睡覺嗎?證詞改得可真快。”
齊小薇忍不住說她,“你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她是我同學!”
般弱表情溫和,“所以我是她媽媽嗎?她沒斷奶嗎?”
齊小薇一噎。
酒店管理人則是嚇出一身冷汗,要是找不到事主,他們就在這片出名了,被打上個“肇事酒店”的標簽!何況對方的身份還有點敏感,是從首都大學趕到燕子灣,參加射擊比賽的選手,嚴重一點,都能扯上點什么內幕暗殺了。
他們也不敢耽誤,就挑著靠外墻那一排房間,全檢查了遍。
酒店有一個例行送水任務,每天都會為房客送上兩瓶礦泉水,而檢查之后,只有601房間缺失了一瓶礦泉水。
染著紫色頭發的女生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扔到外邊了啊。”
管理人查看監控之后,當即反駁,“不可能,你們今天都沒出過房門,就算扔,也是在我們的垃圾桶!而且你們有一個很詭異的行為,本來都穿好衣服要出門了,卻在二樓的窗口停留了一陣子,接著又跑回了六樓,你們這是故意謀殺!”
謀殺這罪名太嚴重了,別說齊小薇了,那女生更是慌得六神無主,在一層層的逼問下,她崩潰大哭,“我真沒想過要砸傷人的,我,我就是想創造機會!”
般弱聽完對方的理由,直呼牛逼。
這姐們打得是什么主意呢?
早就在包廂那一回,她就對舍友哥哥的朋友一見鐘情,想方設法要探聽他的聯系方式,甚至還想過去首都大學找人,然而薄妄今年6月份就畢業了,根本不在學校,她倒是想去齊小薇去過的四合院蹲人,但齊小薇是個路癡,也不記得路了。
這次她們來燕子灣轉轉,下樓就撞見了人,這不是緣分是什么?
女生堅信這就是天意,不然茫茫人海中怎么能遇見想要的那個人呢?
她這次決定要抓住機會,制造兩人的聯系紐帶。般弱都不知道這人腦子怎么長的,想了半天居然想出一個“我可以不小心砸到他然后道歉然后請吃飯”的奇葩主意。
拜托大姐,你小學沒畢業嗎,這可是六樓,一顆雞蛋都能砸傷人的好嘛!
周圍的民警聽完了這個“有著淡淡青春憂傷”的愛情故事后,表情都一言難盡,倒是齊小薇,頗為感同身受,“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不是一個圈子里的,想要靠近真的太困難了,就跟飛蛾撲火那般,燃燒自己……”
般弱認真地說,“腦子太多水了,真的不打算抽一點出來做公益?”
齊小薇被她生生氣哭了。
她“你”了半天,最后夾著哭腔,怯怯丟出一句,“……我是你姐!”
“得了吧。”般弱特別嫌棄,“薄妄跟我說了,你媽又給我爸戴綠帽子了,你看你叫我哥一聲,他敢答應嗎。”
鹿嘉和現在看到齊小薇就怕,能避就避。
般弱沒關注過鹿家的財產分割,都是由大姐跟鹿嘉和去辦的,不過她看齊小薇這一身大牌的,還能住得起中檔酒店,應該也分了點。她對菟絲花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只要她不犯到她頭上,她管她怎么賣弄造作呢。
般弱畢竟也是造作一員,深深明白造作這一技能的殺傷力,但你硬在祖師爺面前舞動,那就沒什么意思了。
而齊小薇這個同學叫陳梓菲,家里不算有錢,砸鍋賣鐵給她湊齊一年好幾萬的學費,自從被齊小薇帶著,認識了鹿嘉和,又去了鹿家之后,小女生的心里也膨脹了,迫切想融入齊小薇這個層次的圈子,最快捷有效的方法當然是找個同一層次的男朋友了。
現在男朋友是沒找著,倒要把自己送進監獄了。
“還、還要坐牢?”陳梓菲簡直被嚇癱了,哪里還有之前那股死不承認的囂張勁兒。
“你這是故意傷害罪,能判個兩三年的。”
般弱露出了面對熊孩子的和善微笑。
電視劇看多了是吧,還當自己是端個咖啡都能潑到總裁頭上從而開展醫院甜蜜雙排的小白兔女主是吧?
我讓你高空砸人!我讓你制造機會!蹲局子懺悔吧!
女生痛哭流涕,臉上的妝都花了,她似乎意識到般弱這個柔柔弱弱的不好招惹,就扒在齊小薇身上哭,“小薇,小薇,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歡他了而已。”
這會兒又來洗自己的地了。
陳梓菲堅持要去醫院,取得薄妄的原諒,從而免罪。
般弱都不知道怎么說了。
她呢?
她這么大的活人,就因為沒砸中,就不算受害者了?
這一次要不是薄妄護著她,用男主光環給她消災解難,般弱怕是不廢一條手都很難。
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陳梓菲拽著齊小薇的手去到了醫院,剛踏進地界呢,倆人一致紅了眼圈,般弱提醒,“先別哭,等會有一陣子要哭呢,萬一哭干了眼淚,憋不出,那我們這些受害者得多尷尬。”
女生表情發僵。
在般弱去詢問病房的同時,陳梓菲低聲說,“她怎么這么討厭啊,不是沒砸中嗎。”
齊小薇更加小心,“她脾氣就這樣,熊孩子,家里人最疼她。”
剛說完壞話,小綠茶就揚著面孔,似笑非笑睨著倆人。
她們心跳如擂鼓。
“啪——”
般弱剛打開病房的門,就見他站在床邊,指尖雪白,腹肌惹眼,慢條斯理穿著衣服。
穿到了一半,那漆黑眼珠子緩緩滑動,與她視線對焦。
般弱嘭的一下關上門,外頭隱隱傳來“怎么不進去”的聲音。
薄妄頓了頓,又套了件深栗色的毛衣,這才主動擰開門。
他長得高,就像卡在門框里。
高高瘦瘦的,臉色又是瓷一樣的雪白,嘴唇泛著絳紅。
兩女俱是心肝一顫。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陳梓菲結結巴巴地道歉。
般弱則是在邊上閑閑地說,“這可真是個癡心女子,此前一見,對你念念不忘,欲許終身,此刻再見,便想著,把你砸進醫院,再含淚賠罪,再朝夕相處,再日久生情……”
臥槽。
這套路像極了女主齊小薇啊。
之前鹿般弱奔現失敗,被高空物體砸傷,送她去醫院的人,正是男主薄妄,畢竟兩人在電玩城見面攤牌,姑娘剛出門就出事兒,薄妄也沒法丟著她不管。
再來是,她的隱藏身份是鹿嘉和的妹妹,而鹿嘉和又是薄妄的兄弟,般弱很懷疑薄妄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才約她出來,跟她最終攤牌,并說要把她當妹妹的——他再怎樣的混賬,也不可能對兄弟的妹妹下手。
當然了,目前局勢發生逆轉,男主已經突破了底線,一心一意要對兄弟的妹妹下手。
話又說回來了,關于雇主在醫院躺了五年而齊小薇也跟著頻繁探望的事兒,別說般弱對她戴有色眼鏡,小三女兒和原配女兒,本來關系就不咋地,雇主又因為她屢次被罵,能有多少親情?還能堅持不懈五年來看她?
怕不是沖著男主來的吧。
般弱又一次琢磨,她是不是給她綠茶界丟臉了,她這殺傷力比不過齊小薇這朵小白花呀?
人家哭歸哭,弱歸弱,可什么都拿到了呀。
菟絲花的殺傷力不可小覷!
不行,她得苦練哭戲,增強柔弱感。
般弱捏著下巴苦思冥想了起來,沒有了她這張小嘴叭叭,氣氛頓時陷入了一種僵局。
薄妄則是沒想到般弱會處理得這么快,他總覺得她是個長不大的小孩,什么事都要哥哥陪著,護著,疼著,然而真出了事,她反應速度一流,應急能力更是一級的好。他陡然生出了一種“哥哥正在被柔弱妹妹保護”的錯覺。
怎能不喜歡她呢。
黑發男生眼神柔和,也不想著鬧什么大少爺的脾氣了,主動替她拉了下大衣鏈子,軟軟地責她。
“這么冷的天,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他承認,之前是很賭氣,很想沖她發火,但經歷了這么驚心動魄的一幕之后,他只想讓她活蹦亂跳沒心沒肺的,最好什么意外也不要有。
那倆人被他晾著了。
薄妄不敢想象,他要是不及時拉開人,護著人,這一礦泉水瓶子下去,她腦殼子不得癟下去?
“外面是挺冷的。”
般弱下意識回了一句。
薄妄就說,“你能一個人回去嗎?算了,你打個電話,讓你教練接你回去,我來處理這事情。”
明明是平常的語氣,而齊小薇和陳梓菲聽出了莫名的意味。
她們感覺冷颼颼的,脖子縮了縮。
般弱想著,這家伙有一個律師天團,的確是用不著她操心,便點了點頭,聽他的話照做了。薄妄是快傍晚六點的時候回到酒店,給她發了條信息,般弱擦了下頭發,決定去瞅一眼案件的進程。
薄妄給她開了門。
小祖宗頭發濕漉漉的,睫毛也是一片濕感,他不自然移開了目光。
倆人站著談起事兒。
“什么?你不追究刑事責任?你傻呀?你都重傷了!”
般弱氣得炸肺。
“也不算重傷,沒有傷到骨頭,就是軟組織挫傷嚴重,這邊的肩膀暫時用不了什么力。”薄妄動了動左邊的手臂,只是稍微輕抬,“大概是這么個活動程度,最近一陣子大概是沒辦法洗澡了。”
“你為什么不追究?!”般弱始終耿耿于懷。
你說無心也就算了,關鍵那是故意的,就是因為戀愛腦,差點把她也給牽連了!
不狠狠收拾一頓都對不起她珍貴的生命!
“那女生還在上學呢,送她進牢里不是毀了她?”薄妄往后避開一步,她大概是用了點櫻桃味的沐浴露,皮膚熱度上升后,蒸發出了一種櫻桃被咬開后的清甜香氣。
他受不了這種似有若無的引誘。
“不可能!”般弱斷然否認,“你絕不會因為這種理由放過她!肯定還有我不知道的內幕!說,你是不是跟齊小薇交易什么了?”
對于犯到他頭上的,無論男女,待遇都是一樣的。
不可能輪到這個就例外了。
而薄妄聽見“交易”兩詞,神經就被挑動了。
他眼皮一跳。
“沒有交易,你適可而止。”
“你讓我適可而止?”小綠茶要炸了,“當時要是差一點兒,我就死翹翹了啊?你不追究,你是佛祖哦,反正我不是!”
般弱一臉認定“你倆之間肯定有貓膩”,譏諷道,“算了,反正你要哄小姐姐開心,砸死一百次恐怕也沒所謂的,你喜歡不追究,就隨你咯!”
那陰陽怪氣的造作勁兒,可以說是非常挑戰薄妄的忍耐性了。
“我跟她沒關系。”
薄妄的嘴角弧度下沉,“這一點你要我重申幾遍?”
而般弱被他的處理方式氣到,更是口不擇言,“怎么沒關系了,你們是神仙愛情啊,齊小薇剛見到你,你不是給她烤雞翅了嗎?我哥都逗不笑的人,你哄她笑了好幾次啊,這不是鐵證是什么?我可真幸運,見證了神仙愛情的萌芽——”
“讓我猜猜,你為什么喜歡我?哦,是不是走的迂回路線,先把我泡到手,再去搞她啊,妹夫和姐姐,很刺激的吧?”
陰影驟然覆蓋下來。
他叼了她嘴唇一口,特別的野。
般弱瞬間懵逼。
“繼續啊,怎么不繼續了?”
薄妄低頭睨她,桃花眼晃蕩著薄薄的冷光,略帶嘲諷。
般弱:“你,你們真是天作之合,我——”
他又歪下頭,狠狠吮了她脖子一口。
般弱有一種被吸血鬼咬破血管的刺痛感,她連忙捂住脖子,“你干嘛,我在跟你說話!”
黑影又傾覆下來。
般弱這次學精了,立刻矮下腰。
他也跟著矮下去。
最后她變成了一團小球,委委屈屈縮在地上,而對方則是單手松松撐在地面,蹲著看她,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遮住。
薄妄輕嘲,“你兇啊,怎么不兇了。”
般弱為了避免再次被襲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跟脖子,露出一雙眼睛,“我告訴鹿嘉和,你欺負我,你完了,人渣!”
“那你快告訴鹿嘉和,我們已經發生不正當的關系了。”
他漆瞳幽深,并不是在開玩笑的。
這是要……逼婚?
般弱立馬慫了,“你怎么玩不起呢!”
“我就是玩不起,不行?”
他又伸手,般弱為了避他,摔了個屁股墩兒,她還沒爬起來,對方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拽住她的腳桿子,拖了回去。
他的視線懸在上空,側邊是窗戶的晚霞,從冷到暖,在男生的臉上渲染出一點紅酒般的色澤,“雖然沒有追究刑事責任,但其他地方的處罰,足以讓她們對這一次的教訓刻骨銘心了。”
薄妄凝視著她,“我為什么息事寧人,你真的不懂嗎?”
他希望她是被萬人寵愛的。
更應是干干凈凈的,不沾染一絲的因果。
如果在比賽前夕,傳出來有人高空砸物,她怒而送一個女大學生去坐牢,媒體會怎么寫她?如果是般弱受傷了,這件事他絕對不會輕拿輕放,幸好最后只有他一個人受傷,他可以選擇另一種體面的方式,既教訓了人,又保護了她的干凈履歷。
或許這種犧牲在她看來是很“愚蠢”的。
那女生的家長,一看就是那種窮鄉僻壤的刁民,真把他們逼到了絕路,為了不成器的女兒,什么事兒都能干得出來。
他不希望她被極品潑臟水。
倒不如自己吃點虧,捏住他們的把柄,以后他們敢亂說,自己這邊也是有理、被同情的一方。
礙不著她的聲望。
“你說話就說話,你,你拖我的腿干什么!”
般弱的腳桿子有點麻。
上次也是,她撩撥到半路后悔了,又被他捉住腳踝拖了回去。
荒野再度起火。
就很慘。
“哥哥覺得這樣說話方式,你或許可以安靜點。”
他笑了下,黑發紅唇,頗為妖孽。
般弱:“……我呸。”
她是被嚇安靜的好嗎。
薄妄松開了她的腿,般弱一骨碌爬起來,直奔門邊,仿佛想起了什么,丟出一句,“你就在酒店待著吧,別去現場,那里人多,萬一再把你磕著碰著了,我哥不把我給撕了呀。”她認真強調,“這次真的不要跟過去,你會讓我分心的!”
薄妄就笑,“那你不分心,能拿獎牌嗎?”
小綠茶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那當然,你等著,我給你拿個金牌回來!”
該怎樣形容這一刻?
那傍晚的霞光照射,她眉眼彎彎,嘴唇也好似沾了一層金粉。
絕美的,閃爍的,宛若神明。
他恍惚有一種她輕描淡寫許他愛戀的錯覺。
“那哥哥等你的好消息。”
薄妄剛受了傷,失了一層血氣,蒼白脆弱的,桃花眼漫溢著溫柔。
般弱不敢回頭,怕自己趁人虛弱,又干出點什么禽獸事兒。
那就更不好脫身了。
第二天選手們集合出發,薄妄就在酒店門口送她。
“加油。”
他抬起沒受傷的手,揉了揉她馬尾。
“哥哥等你凱旋。”
頗有寵溺的溫柔意味。
般弱也沒識趣到拒絕人的賽前祝福,她乖巧點頭,“……嗯!”
薄妄又沖著隊伍里一個女生點頭,她則是做出一個“放心吧交給我”的手勢——短短時間內,薄妄“收買”校隊女孩子,拜托她們有空的時候錄一些般弱的視頻,或者照片。以致于上車的時候,那女生還跟般弱嘀咕,“我現在相信他是你哥了,比我老媽還操心。”
般弱嘻嘻笑了。
薄妄在酒店里的確是坐立不安,比高考陪考時還多了一份緊張。
“咚咚咚——”
有人敲門。
透過貓眼,是一張怯怯的臉龐。
薄妄皺著眉拉開門,“你怎么來了?事情不是搞完了嗎。”
齊小薇搓著小手,“是這樣的,小菲她覺得賠償費有點高,而且你也不是什么缺錢的人……所以……”
“所以我們就活該被砸?”
薄妄嗤道。
“在她父母面前,給她留了點臉兒,怎么著,還覺得委屈上了,不給也行,讓她去局子蹲幾天吧。”
齊小薇急急拉他,“你怎么這么狠心呢!你是個男生,又沒砸多重!”
薄妄慢條斯理抽出手臂,“齊女士,你該慶幸,砸的是我,如果是我家小孩受傷了,她要付出代價的,遠不止如此。”
她似乎被打擊到了,喃喃道,“是不是她不肯放過小菲……”
得,跟這種小圣母是無話可說的。
薄妄推上門,“我要休息了,請回。”
齊小薇一驚一乍的,她手掌撐在門把上,堅定地說,“小菲是我的同學,我可以替她彌補的。”
薄妄挑眉,“給錢?”
女孩子臉色旋即一紅,“我,我錢也不是很多,你知道的,鹿般弱他們好像不怎么喜歡我,所以……”
薄妄點頭,“你媽是小三,如果你是鹿伯父的血脈,還是婚內出軌呢,私生女把人原配氣到郁郁而終,他們沒拿斧頭砍你,還給你錢,實在是很善良了。你還有什么話要挑撥離間的嗎?一并說了,我可以轉達。”
齊小薇凝固成雕像。
她眼淚掉下來,“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看我,可是你們哪里知道我也很痛苦啊,我上到初中,都沒有爸爸接送,罵我是野種。”
薄妄反問,“那你上的是貴族學校,坐的是豪車,吃的是西餐廳嗎?如果是,那可以閉嘴了。你應該讓你媽媽反省,為什么放著正經的老婆不做,要去給人做小情人,這不是天生來討罵嗎?別什么好處都受了,還覺得自己委屈。”
“你真有骨氣,就該在成年的時候離開鹿家,自力更生,而不是現在還在一個野雞大學混著,吸的還是鹿家的血。”
齊小薇的眼淚又被他的疾言厲色嚇了回去。
她委委屈屈擦著眼淚,“你不理解我沒關系,我也不需要別人理解……我是來替小菲贖罪的。”
“贖罪?”
齊小薇低聲下氣,“你,你后背不是受傷了嗎,肯定有很多事干不來,我來替你干。”她雙頰緋紅似火,磕磕巴巴地說,“當然,洗澡是不行的,不過擦背,嗯,我可以替你代勞……”
薄妄:“?”
這家伙腦子沒壞吧?
幫一個男生擦背,她可真……
“謝謝,不需要,你讓她盡快賠償就行了。”
齊小薇身段放得很低,“你就讓我做吧,不然我心里過意不起。”
薄妄淡淡道,“你知道我喜歡鹿般弱吧?你這樣使勁往我身上湊,她誤會了你去自刎謝罪嗎?如果你能做到你就留下來,我絕不攔你。”
齊小薇猶猶豫豫地說,“她應該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吧。”
薄妄頷首,“她不小氣,我小氣,我覺得擦背這種事應該由女朋友來,而不是一個外人,你覺得呢?”
齊小薇根本就不是薄妄的對手,紅著眼跑了。
薄妄甩著手臂,坐回沙發。
他給鹿嘉和發信息,簡單匯報昨天的事情。
鹿嘉和頓時陰謀論了,覺得是別國選手危害他妹,他說什么也要擠出時間過來,結果看了看日程表,只能在四天后趕來,那都比賽結束了,遺憾作罷。但親哥實在不放心,在自己的圈子里扒拉下,還真給扒拉出一個靠譜的男生,讓他過來盯著點。
那是國家射箭隊的一個男生,雖然不同組,但跟鹿嘉和很聊得來。另一方面,射箭組和射擊組常常約著相同的場地,擁有共同訓練的革命友誼。
薄妄在酒店馬路邊接的人,個頭很高,一米九四,起來很陽光,叫楊頌。
等般弱第一天比賽回來,仨人認識了下,吃了頓飯,氣氛很和諧,因為是同齡人,般弱直接喊他小名松子。
楊頌也故意喊她鹿子。
不得不說,大男生情商很高,他要是給她捏一個“弱子”,諧音“弱智”,般弱能把人給打殘。
第二天,又是比賽日,楊松脖子上掛了個JN小白兔,笑嘻嘻同般弱出去了,他回頭,沖薄妄揮了揮手,“哥,你放心吧,交給我,我把你家祖宗拍得仙仙的!”
薄妄沒多想。
這小子放人群中也就是普通水平,小祖宗那么挑的顏控,應該不會對他下手。
他在酒店打開手提工作,順帶看一下師妹給他發來的視頻。
23個省市代表隊,共422名選手,薄妄還是覺得他家小祖宗中在人群里自帶弧光,輕易讓人注意到。而比賽為期4天,般弱經過預賽和資格賽,一舉殺入決賽,在別人眼里,更是黑馬般異軍突起。
首都大學代表隊得了6金2銀1銅,揚頌回來就當著薄妄的面夸般弱。
“哥,你不知道,鹿子她可野了,6枚金牌里,有4個是她的,女子個人和團體的25米手槍,混合團體10米氣手槍,對,還有個10米氣步槍,人家看她小小的,不當一回事,出槍就傻了,對吧,鹿子。”
般弱一點都沒不好意思。
她訓練,她辛苦,她驕傲!
般弱想起了一件事,捶足頓胸,“在我隔壁打的那個男生超帥的,我忘記要號碼了!”
楊頌也偷笑。
“對了,你拍照吧,讓我看看。”
“不給。”
楊頌也仗著自己的身高,把攝影機舉得高高的。
般弱的是短款毛衣,手一伸,腰就滑出來了。
而打鬧的倆人沒有絲毫察覺。
薄妄的桃花眼泛起一股寒意。
倆人不自覺安靜下來。
般弱咳嗽了聲,“那個,我們去外邊吧,別影響妄哥休息。”
薄妄:“你留下。”
楊頌丟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擺手出去了。
“坐。”
般弱頓時感覺自己請入了狼窩。
“不是說給獎牌我的么?”
般弱立刻翻自己的背包,“團體的教練收著呢,所以我只有兩枚個人的,喏,都給你。”
她雙手捧著,向他獻上一抹輝煌日光。
薄妄的氣息被軟化了,他問,“舍得給哥哥?”
“你要那就給你呀。”
般弱眨眼。
鹿嘉和的獎牌給她都沒地方放,讓他自己收著了。
薄妄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般弱:“?”
男生吐了口氣,“齊小薇來找我了,我怕你分心,就沒說。”
“她來找你干什么?”
薄妄盯著她,“她說要補償我,替我干不能干的事情,包括擦背。”
般弱:“??”
她有事兒?
薄妄自言自語地說,“我已經快四天沒洗澡了,等回去讓你哥幫我擦一下。”
般弱:我未來嫂子,危了。
“……要不我來吧。”
般弱決定攬下這件事,解救她哥的眼睛。
“你確定?”
那不確定還能咋的?
般弱跑浴室里放熱水,浸透毛巾,掀開人的衣擺,避開傷部,麻利地拭擦。她賣力擦完了后背,又繞過前頭,干脆一次性擦完算了。薄妄雙腿微微分開,容許她膝蓋的嵌入,視野所及,是她毛絨絨的胎毛,偶爾窺見那兩片蜜漬櫻桃般的唇。
他忽然伸手圈住她的腰。
般弱后腰被他一壓,整個人撞了上去,她連忙撐住他背后的沙發,免得挨到他傷口。
“你干什么!”她沒好氣,“還不夠疼對嗎。”
薄妄仰頭凝視她。
這尊被他供在紅塵欲望里的小菩薩,他想她眼神慈悲,想她寬恕他荒唐過往。
想她渡他入情海。
他不安地低聲,“我如果知道我二十一歲會喜歡你,我一定把我所有的毛病和乖僻都戒得干干凈凈。”然后像一面冰冷肅穆的寺院白墻,不沾煙火,只喜香火,用清規戒律為你筑起一部心經,再等你引我去人間。
把所有第一次都給你。
但少年怎么能知道今日的命運。
薄妄又領著她的手指,去摸自己手腕上的紅繩,并不細膩的觸感,泛著舊色,而他愛惜得很,“這是你給我戴上的,鹿嘉和都沒有,就我有,可把他酸倒了牙,差點要跟我干一架。”
他特意提起這個不是為了別的——
“去年這紅繩系上,哥哥就沒想摘下來。”
薄妄自然不會靠一些情話來打動她。
這個女孩不喜歡庸俗淺薄的童話。
他翻開自己的手提,把自己這幾天針對般弱做的職業規劃遞給她看。
“當你成為專業的射擊運動員,你的職業生涯起碼十年起跳,體育競技同樣是優勝劣汰的世界,甚至更加殘酷,它不會寬恕你每一個失誤,而你需要時時刻刻接受意外的挑戰,包括訓練和輿論帶來的精神壓力,身體上的一些病痛……”
薄妄頓了頓,“我可以考營養師資格證和心理咨詢師資格證,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學習律法,幫你處理所有煩人的合同事宜,不讓別人坑你一根毫毛。”
你大可以仗劍世界。
而我會在家里,把你,和豬圈里的小寶貝,都照顧到最好。在你出發之前,更為你配上合適的劍穗。
“……所以你的意思是?”般弱遲疑地問。
他放在腰后的手摩挲一陣,爬上背脊,又輕輕捏著她的后頸,親昵又自然。
“哥哥我想做,世界冠軍的背后賢妻。”
糧草兵馬備足,讓你永無后顧之憂。
第364章 網騙白月光(30)
般弱咽了下口水。
世界冠軍=世界排名第一。
這可不單單是一次拿到奧運冠軍就ok的事情。
體壇從不缺乏妖孽與天才, 每年都會出產新的冠軍,而在射擊領域,它并沒有一個相當明確的排名, 多數都是“著名射擊運動員”、“國際十大射擊名將”、“世界十大射擊傳奇”等等,各國射擊競爭者是一種微妙的并列關系, 誰也不服氣誰。
而各國粉絲毫不吝嗇大肆渲染, 宣稱只有自己國家的第一選手,才是射擊界永遠的神!
最直觀的數據或許可以參考國際射聯,按照賽事的表現記錄積分,積分第一即為世界首位。但世界首席也逃不了每年易主的命運,衛冕長青的寥寥無幾。
般弱充分相信,男主嘴里的“世界冠軍”具有唯一性——她必須凌駕于各國群雄之上, 任何人都不能壓過她的風頭!
就像當時他說的, 要考狀元,那必須是全國的, 而不是省的!
他野心可大著呢!
般弱:當時的我害怕極了。
大哥我只想混一口飯吃的。
小綠茶捏住毛巾的手指微微顫抖, 她很快想起了自己被薄妄支配的高三。
天堂正在離她而去,地獄魔鬼尖叫狂歡!
她戰術性般低下了頭,裝作害羞躲開了他的視線, 毛巾則是在他腹肌上打著轉兒。
來吧,兄弟,咱們來干快活的事!
快把你腦內可怕的想法消滅掉吧!
般弱面色猙獰, 險些要扒掉男生漂亮腹肌的一層皮。
薄妄的桃花眼飛上一抹春光,竟也很迎合,后背往沙發一靠, 下頜與鎖骨都擺出了迎接她的姿勢, 令般弱瞬間想到了她大冬天背著鹿嘉和, 偷偷吃的那一款白桃櫻花圣代,又甜又冰,還秀色可餐。
玩得很野的家伙突然溫馴了起來,還任由她擺布,般弱竟有些無從下手。
“不是要哥哥嗎?怎么沒動靜了?”
他指尖從她的頸后皮膚掠過,又在她的馬尾里慵懶穿行,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引誘。
般弱嘴硬:“我不是那種人。”
薄妄:“這個笑話我喜歡。”
般弱:“……”
男生微涼的手又落回到她的脖子,像是拎著貓一樣,松松捏起,又緩緩放開,般弱被捏出了幾分火氣,惡狠狠掐住他脖子。
他偏頭笑著,還故意滑動下喉結挑釁她。
這他媽誰還能忍?!
般弱就不管不顧地強吻下去了。
俘虜很是順從。
等她的手伸到男生的毛衣里面,一陣鈴聲打斷了焦灼的氣氛。
般弱清醒了大半,懊惱自己又被誘惑了。
“……我接個電話。”
薄妄卻先她一步奪走手機,看清號碼,唔了一聲,“沒事,是你哥,我們繼續。”
般弱:“???”
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般弱搶走手機,撥到通話狀態。
薄妄歪歪斜斜躺在沙發上,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把玩著她的腳。
般弱強忍癢意,“哥,是我。”
鹿嘉和語氣興奮,“鹿寶啊,松子都匯報了,你可太給哥哥長臉了。”
般弱:“……嗯,嗯,還行。”
她瞪了一眼鬧她腳心的壞家伙。
鹿嘉和那邊則是更加上頭,滔滔不絕地計劃將來,“我現在就去定做獎柜,一面大墻的那種,左邊放大姐的,右邊放我的,中間就留給你!”
親哥與有榮焉,心里正美著呢,冷不防聽見一道男聲。
“中間不用留了。”
這低音,這磁性,這人渣的口吻,不是他兄弟是誰?
“哎喲,薄總,你也在啊。”親妹奪冠,普天同慶,嘉和難得跟人渣和顏悅色,“那感情好,你給出出主意,不放中間放哪里啊?一人一面墻?”
般弱心想,她哥可真是無敵自信。
這對好基友在自信心爆棚這方面倒是很有共同話題。
薄妄慢條斯理,“你妹的獎牌歸我了,我要放到我床頭——”
般弱飛撲上去,捂住他的嘴。
鹿嘉和:“什么?放哪里?我這雜聲大,你說清楚點兒!等等,我妹的獎牌怎么就歸你了呢?”
般弱抬起手腕,表情兇狠,做出抹脖子的動作。
薄妄挑眉。
她又使勁晃蕩了他的肩膀,后者嘴邊溢出放蕩的笑意。
他想著,還是順從她的意思好了,免得祖宗炸毛,遂含笑點頭,同意“條件”。
小綠茶滿臉不相信的樣子,但還是不甘心松開了手。
薄妄撫著脖子,低低咳嗽了聲。
他說,“我要放到案頭供奉,每日上香,保佑你妹刷新世界記錄。”
鹿嘉和:“……兄弟你這話瘆得慌。”
但總算把敏感話題給岔過去了。
鹿嘉和說等他們回來,私底下開個慶功宴。
般弱還沒說話,薄妄替她應了個好。
“喜事是得辦得漂漂亮亮的。”
掛了手機之后,小綠茶狐疑瞅他。
“你該不會想搞事吧?我可告訴你,我不愛當眾表白那一套的,那是道德綁架以勢壓人!”
薄妄反問,“那你會被壓嗎?”
“那肯定不能夠啊,我只喜歡壓別人。”
對方似笑非笑,“我也喜歡。”
般弱摸著腦殼子,總感覺哪里奇奇怪怪的。等她回到自己房間,才驚覺自己被調戲了一把。
太草了!
小綠茶想到自己未來十多年,二十多年,三十多年要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心情立馬不爽了起來。
舊仇未報,又添新恨,般弱決定這一次要先下手為強,給男主來一劑猛藥!
薄妄渾然不知他的小祖宗渾身上下燃燒著復仇的火焰,他跟著學校專車回到首都之后,先把小祖宗安置好,自己再回四合院。之前他替輔導員招生,“套路”般弱的時候,曾許諾她說要在院子里給她砌個豬圈。
薄妄并不是哄小孩的,他當時的確徒手畫了設計稿。
要不是倆人鬧了點矛盾,豪華青磚豬圈早就建起來了。
薄妄把自己愛騎的位置讓出來,特意規劃了一番,才打電話給一個長輩,搞硬裝設計的。
長輩接了電話,好像喝得還不少,醉醺醺地說,“小薄啊,你家里添了個大胖小子,怎么不會來喝一杯滿月酒啊?”
薄妄語氣微沉。
“什么?”
他的高中同學,也就是現在的后媽,給他添了個弟弟?
家里的人都瞞著他,連滿月酒的風聲也捂得死死的?
薄妄轉而跟那個風流老爸通了一次電話。
“咳,小妄,什么事?”
對方刻意捂住手機,但薄妄依然聽到那頭的恭喜祝賀。
他微微一笑,“您可真是寶刀未老呢,兒子就恭喜您新添麟兒了。”
薄霆故作慈父,“那也是你弟弟。”頓了頓,他繼續說,“我打算給靜靜一個名分,你回來吃個飯吧。”
“當著我媽的墳頭?”
薄霆一噎,“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呢。”
“您還想我怎樣說話呢?”薄妄淡笑,“您不是賭咒發誓說,此生非我媽不娶,那些女的都是沖著您的身家來的,拜金,虛榮,玩玩就是了,怎么,那個靜靜給你生了個大胖兒子,您就覺得她清純脫俗好不做作,想娶回家里當菩薩娘娘了?”
老男人被他戳破了臉面,惱羞成怒,“你再跟老子頂嘴,信不信那家產我都留給你弟弟,一個字兒也不給你剩!”
“隨便。”
薄妄經過了鹿家的事情,竟然特別心平氣和預料到了這種結果。
“你,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
薄妄嗤笑。
他說得輕描淡寫,“您實在不怎么聰明,折斷翅膀這事兒,得趁早,現在呀,太硬了,晚了呢。您最好一點兒也不要留給我,就讓你剛滿月的麟兒給你養老,等您七十多了,他也才二十多,風華正茂好青年,肯定能把您背著去上大學,照顧得妥妥帖帖的。”
薄霆被這臭小子堵得一口氣發不出來,偏偏薄妄從小就極有主意,從不肯聽他擺布。
只是這一次……未免也太激烈了吧?
薄霆不滿自己的父親權柄被屢次挑釁,“你以為你離開了薄家,沒了太子爺的身份,算個什么玩意兒?”
薄妄嘆息,“都什么時代了,還太子爺呢,您又當自己是個什么封建玩意兒?”
父子倆針鋒相對,前浪被后浪拍死在荊棘叢里。
薄霆忍無可忍,“臭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老子的遺囑從來沒改過,都是你的——你弟弟越不過你頭上去!”
“這我自然是知道。”薄妄道,“您在我這件作品上也算傾注了點心血,再練小號恐怕是心有余力而不足。”
老父親被他氣得當場掛電話。
薄妄又打了過去。
薄霆沒好氣,“滾吧你,老子無話可說!”
薄妄輕輕呼出一口氣,“等我說完最后一句。”
臭小子的語氣突然正經起來,薄霆也不禁擔心,該不會是他在外頭惹了事情,收拾不了,才來打最后一通告別電話吧?
“你小子可別做傻事——”
“咱家要是絕后,應該怪您,不怪我。”
薄霆:“???”
什么玩意兒!
薄妄說完就掛了,沒過一分鐘,老父親反手打過來,震驚中夾雜著怒火,“你什么意思,你,你閹割了自己?!”
薄妄:“……”
他被氣笑了,一字一頓地說,“您沒聽過一句話嗎,父母是孩子的榜樣,您兒子,跟著您,從小學會了冷血薄情,花心虛榮,口蜜腹劍。”
“現在我喜歡那女孩兒,覺得我是個渣男,花花公子,人家那本來就嫌棄著呢,再攤上你這么個公公和同齡小后媽,人家能嫁進來,薄家可真是燒了八十輩子的高香了。”
老父親被這一番沖擊得三觀崩塌。
“有事,掛了,別打過來。”
薄妄干脆利落切斷。
老父親則是久久回不過神來,怒而拍桌,“這個小兔崽子,自己技術不到家,拐不到人,反而怨起老子來了,這什么世道。”
周圍的人勸他,兒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薄霆冷哼一聲,“有本事他就別領對象回家,做一對浪跡天涯的野鴛鴦,老子看他怎么橫!”
薄妄的確沒想過回那個面目全非的家。
他二十二歲了,到結婚年齡了。
等她二十歲,他就求婚。
畢業結婚,成家立業,讓一生塵埃落地。
以前薄妄不喜歡帶有休止意味的形容,現在他卻覺得“塵埃落地”泛著一種溫柔的情意。
當時間水落石出,所有情意都有歸宿。
薄妄微翹嘴角,又捏了下耳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最近想這種事都快想到走火入魔了。
經過聯絡之后,施工隊的人來得很快,沒兩三日給他搭起了一個豬舍模型,薄妄也丟開了陪玩和up主事業,幫忙打下手。
那專業鋸木的架勢,讓農民兄弟用一種“臥槽這該不會是混進俺們隊伍的奸細”的目光瞅著他。
薄妄暫時瞞著般弱,打算慶功宴當晚帶她來這邊,那愛豬的小仙女肯定感動地掉淚,他再說幾句軟話,男朋友的身份就跑不掉了。
以防萬一,薄妄這個不信神佛的主兒,也特意跑了一趟廣濟寺,在觀音娘娘面前正兒八經求了一次姻緣。
薄妄晃著新到手的紅繩。
簌簌的細雪落到掌心里,微微泅濕紅繩,他順勢纏繞在指尖里,用皮膚的溫度蒸發那一點濕意。
“捐了那么多的香火,您可得顯點靈,別砸了招牌。”
他捂在心口,低笑。
“嗡——”
手機震動。
薄妄頗為愉悅拉開群聊。
驚在當場。
仙女要戀愛:[哥哥們,我脫單啦祝福我嗷!!!]
第365章 網騙白月光(31)
小綠茶成功爆破了一個巨型馬蜂窩。
光榮脫單的策馬奔騰:[妹妹脫單了???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同樣光榮脫單的無敵:[我預判一波, 鹿嘉和得瘋]
光榮脫單的策馬奔騰:[我跟,一包辣條]
掙扎上岸的干飯人:[……]
別跟了,再跟就死傷慘重了。
兄弟們還一無所覺。
[老三, 你這六個點點,很有靈性啊]
[是不是早就預判了今天的群內熱搜hhh]
老三頓時覺得嘴里的飯不香了。
巨型風暴就要來臨,他艱難地打字。
掙扎上岸的干飯人:[敢問妹妹你的對象是……?]
這種官宣方式,他怎么瞅著不像是薄總的手筆啊。
老三自認, 他們502宿舍里,除了薄總, 全是一群神經粗大的鐵憨憨,就他, 眼明心亮,觀察入微,從妹妹入學日那天起,就意識到了薄總跟鹿爺妹妹之間的暗潮涌動。
雖然他沒談過戀愛吧, 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
薄總能對一個女孩子上心到陪考的程度,那就不是一般的劫。
拿一個很直觀的例子, 他們也是鹿嘉和的兄弟, 不說上刀山下火海, 起碼一些大事可以托付的。講義氣是講義氣,可你要他們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業和規劃, 只因為要陪一個小妹妹高考, 擱置自己的前程——他們是耗不起自己未來的。
當然,薄總有錢又有閑,又是很任性的家伙, 興致一起, 做這種決定也不奇怪——他對朋友向來大方。
但犧牲總有限度吧?
不然怎么叫“錢債易還”而“情債難償”呢?
當老三看到老四毫不在意自己的付出, 越來越多的時間跟精力耗費在小鹿的身上,他就知道這對兒遲早得成。
不成那牲口得瘋。
仙女要戀愛:[對象姓楊啦,嘻嘻,是哥哥的朋友喔~]
BOOM!!!
老三的腦內模擬了宇宙大爆炸的過程。
姓楊。
還是鹿嘉和的兄弟。
完了完了這茬真的要完了。
老三點開網頁,冷靜搜索。
[性價比最高的首都旅行社]
[最近還可以報名的夕陽紅旅游團]
[兩天三夜的逃亡之旅]
群聊里依然是那兩個脫單的人渣在瘋狂刷屏,老六這個點兒估計還在天橋擺攤,沒冒泡是正常的。
薄妄和鹿嘉和都沒回復。
老三捧著手機心驚肉跳。
他開啟頭腦風暴,鹿爺他可是國家的男人,訓練任務重,沒看到手機信息很正常,但薄總怎么也沉默……?
這家伙大多數都是秒回的,不可能沒看到。
很不正常。
老三猶豫了下,給般弱發了一條私信。
[妹妹,薄總找你去了?]
般弱兜里的手機震動。
“怎么,你的小男友找你的?”
對面的人神色散漫,長腿交疊,那張絨藍色的小沙發被男生的高大身軀擠得不成樣子,偏偏他身上衣衫整齊精致,連那條雪灰色圍巾都折疊得精巧,以櫥窗觀賞品的高級姿態放在腿上,與周遭的凌亂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哦豁。
守株待兔呢這是。
般弱瞬間起了轉身就走的沖動。
隨后小綠茶一想,她心虛個屁。
她有答應讓他做自己男朋友了嗎?
沒有!
所以她這不算一腳踏兩船,她只是在兩人之間選擇了最合適的一個!
般弱鎮定下來,還問了句,“吃了嗎。”
薄妄淡笑,“沒呢。”
他看著她。
從般弱進入客廳開始,他就沒換過姿勢,眼睛直勾勾盯她。
般弱攤手,“你看我也沒有用,我也是剛吃飽回來的。”
薄妄輕緩滑動了下漆黑眼珠子,底色泛起些許血腥,他溫聲地問,“是你那個小男友喂飽你的?”
小綠茶不怕死糾正他,“別一口一個小男友,多不禮貌呀,他姓楊,你不是見過嗎,楊頌,我的松子哥,也就比鹿嘉和小一歲。”
“……松子哥?”
他又緩慢眨了下眼。
“你這樣叫他?”
認識還不超過一周吧?
她就那么依賴他了?
“是呀,男生好像都喜歡被叫哥哥呢,為了不跟你們重復,我親自給取的。”
般弱故意刺激他,“我覺得吧,人與人的命運真是很奇妙的,尤其是姓名,幾乎注定糾纏一輩子,你想啊,我名字有鹿,他小名松子,剛好是一片松林,樹深時見鹿,這不是緣分是什么?”
薄妄低喃,“他是樹深見鹿,我算什么玩意兒?”
“……你說什么?”
“沒什么。”他單手撐住沙發,支起了腰胯,沖她溫柔多情一笑,“哥哥買了熱奶茶,要喝嗎?”
般弱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不要。”
再喝她肚皮都要漲破了。
薄妄的笑容更淡了,“哥哥沒放藥,你盡管放心喝。”
他還不至于下作到那個程度。
般弱:“?”
男主又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只得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太累了,暫時喝不動。”
等她消化下再說嘛。
薄妄捏住指骨,又緩緩松開,他若無其事地說,“我去廣濟寺給你求了個平安符,你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般弱可有可無,“那給我吧。”
她伸手去拿,一條雪灰色羊絨圍巾層層綁住她的手腕。
般弱:“……?”
薄妄輕扯圍巾,她就被勁兒帶著,往前踉蹌,跌進他的胸膛,像一堵冰冷而欠缺慈悲的墻。
“哥哥給你三分鐘,跟你的松子哥打電話。”他言簡意賅,“祝他分手快樂。”
“……憑什么呀?”
小綠茶掙扎起來,被他強硬摁在腿上。
“分手。”
薄妄涼涼一笑。
撕開了那一層哥哥的溫情偽裝之后,他嗓音冰寒,清晰重復道,“就、現、在。”
“我、不、要!”
女孩子生了叛逆的反骨,尖銳叫喊,“你憑什么命令我呀?你又不是我真的哥哥!”
薄妄低頭勾她的眼。
“那我算什么?”
他近乎刻薄地毒舌。
“你那個小男友……知道你跟他叫著哥的人睡過嗎?”
小綠茶頓時啞聲。
薄妄摸出了她兜里的手機,“行,你要自欺欺人,當什么都沒發生過,是吧?那哥哥少不得要幫你回憶一下當天的細節了。”他薄唇微揚,殺意蕩在眼底,“畢竟你男友,也有知情權,小妹妹騙人可不好。”
般弱阻止不了,他按著“松子哥”的號碼撥出去。
“……”
“鹿鹿?”
他散漫地道,“是我,薄妄。”
那頭的音調揚了下,“喲,是哥啊,怎么了?你怎么會用鹿鹿的手機給我打電話?有什么急事嗎?”
竟還關心情敵的安危。
真是一個非常正直善良的青年呢。
薄妄啞笑,惡魔般引誘。
“你們拍拖了?”
那頭“呃”了一下,很是羞澀,“怎么說呢,雖然有點突然,但從一開始見面,就已經很有好感了……”
一見鐘情么。
真是完美無缺的感情童話。
薄妄輕抵舌尖,彌漫腥膻。
“是嗎。”黑發男生笑了笑,心不在焉地恭維,“看來你們真是天作之合呢。我跟這祖宗認識了快一年半,還被她嫌棄得要死呢。對了,有一件關于鹿般弱的秘密,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對面吸了一口氣,透露出好奇的意味。
“秘密?……什么秘密啊?”
薄妄滿懷惡意。
“你確定要聽嗎?”
“不后悔?”
般弱一聽就要糟。
她趕緊活動被捆綁的手腕,險些扯壞他的圍巾。
楊頌沒有城府,笑得很爽朗,“聽啊,有什么不能聽的?小丫頭片子古靈精怪,肯定很多有趣的秘密,鹿哥都不肯跟我講。”
“她的秘密就是——”
薄妄盯著她,一字一頓,“她跟我——”
般弱去撓他的手背。
指甲劃出了血。
“啪嗒。”
男生雪白指尖一挑,輕而易舉解開了她背后的暗扣。
小綠茶愣了愣。
受到這樣的侮辱,她氣得眼圈都紅了。
薄妄冷眼旁觀。
而從在廣濟寺,從他接到那一條宣布脫單的信息起,薄妄神經暴動,情緒被切割得支離破碎。見到她那一刻后,他更是控制不住牢籠里的惡獸,瘋狂想要宣泄和復仇。
直到……她哭了。
淚珠子砸在他的手背上。
像是櫻桃墜地,白紙燃火,所有一切美好被摧毀殆盡。
強烈的負罪感陡然淹沒了他。
薄妄僵硬成雕塑。
“喂?喂?哥你還在聽嗎?”
“……”
薄妄閉了閉眼,聲音聽不出絲毫異樣,“這你也信啊,我怎么敢說祖宗的壞話,怕不是被她拆了骨頭拿去喂狗。”
楊頌哈哈大笑,“看來哥哥們都是受過訓練的。”
薄妄敷衍了幾句,“我偷她手機來著,人回來了,等下再聊。”
“沒問題!”
室內重歸于寂靜。
“……別哭了。”他嗓子微微嘶啞,認命了般,“哥哥不說了,還不行么。”
般弱就哭。
她還要哭得昏天暗地肝腸寸斷。
薄妄沒哭過,他再崩潰也不會流露出軟弱的一面,然而此時此刻,她在哭,他也難受至極,眼圈不由自主地跟她一齊紅了。
“哥哥到底那點兒不好?你,你功課不會,我免費教學,你吃飯,我給你夾肉剝蝦,我給你零花錢,我陪你去比賽,你一個電話,我隨叫隨到。”
他軟下語調,“男朋友能干的,我能干的比他們更好,你為什么總是非要去外頭找?你多看哥哥一眼會死嗎。”
“會。”小綠茶抽抽噎噎說,“會死的。”
到這個時候還跟他斗嘴!
薄妄從沒這樣死皮賴臉糾纏著人。
他開始懷疑,這種無意義的重復抗爭真的有價值嗎?
正如之前所說,楊頌跟她認識一周,就能后來居上,而他努力了那么久,換來的只是對方的厭煩。
薄妄輕聲地問,“你真的那么討厭我?”
在祖宗面前,他感覺自己總是矮了一截。正因為不是她的理想型,又有著令人不放心的過去,他下意識把身段一放再放。
一個感情的囚徒,簡直卑微得要死。
般弱睜開紅腫眼皮。
“你覺得呢?”
薄妄沉默了。
他想強求,但對方無意,他又能怎樣?
她寧可去別人手里討糖,也不想吃他親手送上來的。
“我知道了。”
薄妄自嘲一笑。
“哥哥知道該怎么做了。”
他忽然傾過身,摸上她的腰。
般弱嚇得往后一躺。
“別動,我給你系上。”
“這是最后一次。”
男生囈語般保證。
最后一次與你肌膚相觸。
要劃清界限了。
隔日晚上,眾人在KTV舉行慶功宴。
鹿嘉和得知妹妹脫單的消息,瘋了般殺到目的地,掃視一圈后,揪起楊頌的衣領,暴跳如雷,“你小子膽子肥了是吧,讓你去照顧個人,不是讓你跟爺的妹子談戀愛!啊啊啊引狼入室氣死爺了!”
楊頌自然是一番求饒。
鹿嘉和看他哪哪都不順眼,故意找茬,要灌他酒——不這樣怎么聽他醉酒后的“真心話”?
楊頌嗆得面色漲紅,“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哥哥求放過啊……”
鹿嘉和還在氣頭上,“那你怎么不放過爺的妹子?!”
般弱剛想說話,被鹿嘉和吼著,“你不許說話!這小子認識一周就敢跟你交往!絕對不懷好意!!!”
般弱只得求助周圍人。
哥哥們都在煽風點火。
“我替他喝。”
一截漂亮白皙的手腕伸出,紅繩早已消失無蹤。
鹿嘉和呆了呆。
“薄總,你——”
“畢竟是妹夫,再虐待他,妹妹可要不高興了。”
薄妄神色倦懶,一飲而盡。
當個好哥哥,是否如你所愿?
第366章 網騙白月光(32)
鹿嘉和覺得很不對勁。
但哪里不對勁, 他又不說不上來。
他想了半天,恍然大悟——薄總這關也太好過了吧!
明明之前鹿寶身邊出現“敵人”之時, 薄總跟他勾搭成奸沆瀣一氣,以各種方法爆破敵人的老巢。
可是現在呢?
他居然還要替敵人喝酒,扛下傷害!
他變了!
再也不是他的好兄弟了!
鹿嘉和瞪著薄妄,就像是審視組織里叛變的可惡內奸,口吻里充滿了不信任,“薄總, 你該不會是被他們買通了吧?!”
眾人轟然大笑。
就連自詡知情人的老三也是滿頭霧水,心里不斷反省:難道他之前猜得都是錯的?薄總這牲口替人鞍前馬后盡心盡力的,竟然真的只為體驗一下絕世好哥哥的角色?現在小鹿找到了托付, 他就這么大度地“松手”了?
薄妄扯出了點笑, “就咱妹一毛不拔的摳門程度,你相信她有買通我的本事?”
鹿嘉和毫不遲疑, “這倒是。”
般弱聽得翻白眼。
然后鹿嘉和一個擊掌, 痛心疾首,“不是吧兄弟,你什么沒要到, 還幫他們說話,你腦子——壞掉了!天哪, 這還不如跳樓價呢, 巨虧啊!!!”
鹿嘉和越想越不甘心, 又倒滿了一杯酒,懟到楊頌嘴邊。
賽場大魔王化身地獄閻羅, 擺出最和善的笑容, “來, 妹夫, 這杯是哥哥敬你的!”
楊頌小心拽了下般弱的衣角,示意他真不行了。
般弱就把酒杯接過來,一副貼心女友的樣子,佯裝生氣,“夫妻一體,齊力同心,你們為難他,就是為難我,這杯酒我替他喝了!”
說得是豪氣干云的。
鹿嘉和震驚無比,眼睛里失去高光。
明明鹿寶以前說的是“兄妹同心其利斷金”的!
她有了男人就不要親哥了嗚嗚嗚!
這個見色忘哥的小兔崽子嗚嗚嗚!
鹿嘉和幾乎可以想象,等妹妹結婚的那一天,他能夠有多崩潰!
鹿嘉和恨不得世界毀滅,最好沒有一個男人,只有他和妹妹和大姐相依為命,哦,這樣好像也不行,要是他可以親手給妹妹培養一個忠犬男朋友就好了,這樣大家還是一家人,也就不存在妹妹被搶走的矛盾了。
“我來。”
薄妄卻比般弱快一步接管她的酒杯。
鹿嘉和的怨念視線又轉移到了薄妄身上,這個兄弟倒戈得這么快,讓他不禁唾棄,“你來,你來什么啊,薄妄,你好歹也當哥一年半,有點硬氣行不行,那可是我們的共同敵人啊——你就這樣把鹿寶讓給他了?”
鹿嘉和當然也知道自己只能發個牢騷,難不成還能真的阻止妹妹談戀愛?
可恨的是兄弟和妹妹一直拆臺!
薄妄握住玻璃杯,晃蕩了下澄金的酒液。
他抬起來,視線與玻璃杯平齊。
透明的玻璃折射出夢幻迷醉的光,裝入了一對熱戀期的小鴛鴦,他們肩挨著肩,臉貼著臉。
一個男生坐在了他曾經的位置上,將他取而代之。
“不讓又能怎樣呢?”
薄妄壓下杯口,聲音低不可聞。
“總不好讓人一直哭的。”
鹿嘉和的攻勢接二連三被薄妄給化解了,他怨氣更大了,一招白鶴亮翅,鎖住了薄妄的脖子,“兄弟,咱們去外邊談談唄?”
滿是威脅意味。
大家均是起哄,也跑出去看熱鬧了。
包廂內只剩下倆人。
楊頌睜開裝醉的眼,悄悄跟般弱說話,“你哥不會把妄哥怎么樣吧?”
鹿嘉和沒來之前,這群宿舍哥哥就使勁灌他,楊頌招架不住,也是薄妄給他擋的。楊頌不由得感嘆,“妄哥對你可真好,愛屋及烏,把我也給照顧到了。要是沒他,我今晚得去半條命。”
般弱嗆了一下。
楊頌連忙抽了紙巾給她,輕輕擦嘴。
般弱調侃他,“看來你一日男友的業務很熟練嘛,松子哥。”
楊頌面熱,結結巴巴地說,“我看了點書,知道怎么做。”
倆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般弱為了先下手為強,拜托楊頌當她的臨時男友,她的理由是:“哥哥們對我管的太嚴了,哪里也不放心讓我去,比賽還要跟著我,一點自由的空間都沒有。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好,但這種愛太沉重了,我負擔不起——是時候讓他們意識到我不是他們的私有物品了。”
楊頌猶豫了幾次。
這位好心腸的小哥哥最終禁不住般弱的軟磨硬泡,答應陪她演一出戲。
剛好他最近幾年都沒有交女友的打算,給妹妹當一回擋箭牌,讓她可以自由地飛,也算是日行一善發光發熱了。
楊頌:“等會還要怎么做?”
般弱:“你就是在送我上車的時候,偷偷握一下我的手就好了。”
楊頌:“我不會被你一群哥哥打死吧?”
這群全是瘋子,一人一腳都能送走他了。
特別是妹控發瘋,搞不好會血濺當場。
楊頌不寒而栗,兩股戰戰。
般弱安慰:“應該不會吧,現在可是法治社會,放心,我隨時撥打救護車的電話,你死不了。”
楊頌:“……”
謝謝妹妹,他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
“女朋友”的哥哥太多,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呢!
楊頌突然為妹妹的男朋友感到擔憂起來。
倆人說完了悄悄話,那一群人也回來了。
起哄的老二充滿唏噓,“他們也太慫了,不就是裸奔慶祝下嗎,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沒有一點浪漫的藝術細胞。”
楊頌:“……”
他緊張提了提自己的腰帶。
他早就該想到的,能跟鹿哥這種自由奔放派混的,腦洞一個比一個大,手段一個比一個狠。
還是妹妹好。
她只愛自由,不愛裸奔。
楊頌滿臉弱小無助靠著般弱,誓死捍衛他的牛仔褲。
好在后半場是薄妄控場,鹿嘉和被人忽悠的,順利轉移了焦點。親哥手握麥克風,撕心裂肺地控訴。
歌單一律是:
《分手快樂》
《他那么壞》
《不值得》
楊頌更加不敢說話了。
大家想著怎么也是妹妹的男朋友,總不好欺負得過分。于是經過幾輪考驗后,哥哥們熱熱鬧鬧認可了“妹夫”的身份,開始跟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起來。
老三則是暗戳戳觀察薄總,他神情沒有異樣,看著眾人在鬧,嘴角掛著一抹笑。
沒有吃醋。
也沒有生氣。
他甚至比鹿嘉和這個親哥還要平靜從容。
老三為自己曾經的齷蹉下流的念頭懺悔。
——薄總是真的把人當妹妹啊!
——他下賤!他居然亂想倆人的關系!
到了十點,般弱被哥哥們準時趕上車。
鹿嘉和坐副駕駛座,打算送她回校自己再過來。
楊頌戰戰兢兢履行男友業務,按照般弱的吩咐,欲蓋擬彰般牽了一下她的手——在無數雙火眼金睛之下。宿舍哥哥們發出了意味深長的笑聲,楊頌趕緊松開。
薄妄看得清清楚楚。
真拉手了。
鹿嘉和不明所以,探出腦袋,“怎么了?你們噓個什么啊?”
大家笑得一臉無辜。
“沒什么呀。”
鹿嘉和面色狐疑地縮回了脖子。
等他從學校趕回KTV,里面照舊是震耳欲聾。楊頌被他們拖著獻唱,哭笑不得地逃跑,又被抓了回去。鹿嘉和叉著腰,皺眉環視了一圈,“薄總呢?回去了?爺還沒找他算賬呢!”
老三揚了揚下巴,“喏,喝得趴下了。”
那沙發上整整齊齊躺著一具高大身軀,眼睛緊閉,鹿嘉和簡直不敢相信。
“他趴了?”
聚會那么多次,他頭一次見這牲口被撂倒的!
老六玩著骰子,認真點頭,“哥真趴了,醉了快有三十分鐘了。”
老二也過來了,充滿了憐愛。
“這才叫走心的哥哥,鹿爺,你得學著點。”
鹿嘉和:“???”
又在內涵他!
大家又唱了一會,在附近的酒店找了房間,湊合睡一晚。
老二和老三抬著薄妄進房。
“這家伙看著挺瘦,實際上沉得要死!”
老二抱怨道。
老三松開夾著自己脖子的胳膊,把人拋到床上,順勢解一下對方的皮帶。
“嘭!!!”
老三被踹到床底下去了。
他懵逼坐起來,跟同樣懵逼的兄弟們對視。
“剛才發什么了???”
正在弄臺燈的老大瞠目結舌,“你,你好像被尸體踹了——不是,我是說,你被薄總踹了一腳!”
老二扭過頭,嘴里發出“媽呀”的尖叫聲。
“我靠!好瘆得慌!”
那閉著眼睛的家伙,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直勾勾盯著天花板。
眾人面面相覷。
“薄總醉酒是這樣子的?突然詐尸,好他媽嚇人!咳,那個,你們誰來解一下薄總的皮帶,我不行,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萬一被她問起,腰間淤青怎么回事,我十張嘴都解釋不清了。”老二搓了搓胳膊的雞皮疙瘩。
眾人齊齊唾棄。
你小子分明就是害怕被踹!
老六最懂事,“我來吧,哥他這樣睡肯定不舒服,明早起來得頭疼了。”
然后老六也被踹了。
老六抱著膝蓋,委屈畫圈圈,“我詛咒四哥早起頭疼。”
大家:“……”
老大偏不信邪,大家長就是要以身作則,“我來!”
隨后老大蹲在床腳,揉著老腰,“如果我女朋友問起來,你們可得給我作證。”
大家整齊劃一地搖頭。
老大被氣笑了,“嘿,小兔崽子!”
鹿嘉和在最后邊,和楊頌共同提著一箱礦泉水進來,“怎么了這是?”
大家七嘴八舌地添油加醋,給他還原了現場。
鹿嘉和擼起袖子,“爺百無禁忌,讓爺來降服這妖魔!”
他去拽薄妄的腰帶。
對方似乎有了動靜,側了下臉。
“來了!”
“全體準備!”
“鹿爺要被踹飛了!”
醉酒的男生瞇著眼看著鹿嘉和,仿佛在尋找著什么。
最終結果是——
什么都沒發生。
大家驚了,“鹿爺什么時候這么歐了?薄總居然沒踹他?”
鹿嘉和得意洋洋,“這才叫堅固如鐵的兄弟情!你們那是塑料!”
薄妄喉嚨發出咕噥聲。
“什么?兄弟你說大聲點!是不是要吐啊?”
鹿嘉和把耳朵湊過去。
男生薄唇微掀,斷斷續續地說,“姓鹿的,要了人就走,沒,沒一個……好東西。”
鹿嘉和:“?”
大家面色逐漸變得詭異。
鹿嘉和:“等等,你們什么眼神,爺是清白的!!!”
鹿嘉和要被自家兄弟坑死了。
他幾乎一夜沒睡,眼睛布滿血絲。
等薄妄頭痛欲裂醒過來,他發覺喘氣困難,低頭一看,一雙手猙獰卡住他脖子。
薄妄:“……”
兄弟眼珠暴突,宛如惡鬼。
薄妄差點被送走。
黑發男生揉了下額頭,“鹿嘉和,你發什么神經。”
鹿嘉和的面容陰森森的,“兄弟,你這一覺睡得舒服吧——可老子他媽的一夜沒睡!”
薄妄淡淡挑眉,“你不睡關我什么事?”
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一貫的敷衍態度。
鹿嘉和唾他一臉口水,“你個垃圾,還敢給爺裝傻,昨晚你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嗎!”他面色扭曲地復述,“你說姓鹿的,要了人就跑,沒一個好東西!”就因為這一句話,他被兄弟們用奇奇怪怪的目光審視了一分鐘。
就一分鐘也足夠讓直男發瘋的好嗎!!!
薄妄漫不經心,“不應該是姓陸的嗎。”
鹿嘉和一個怔忪。
“……對哦。”
他恍然大悟。
隨后鹿嘉和揪起打地鋪的家伙,拿出挨家挨戶訪問的架勢,逐個地告知:“是姓陸的,陸地的陸,不是長頸鹿的鹿!!!”
大家被粗魯吵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知道了,鹿爺你至于嗎。”
“沒懷疑你們的基情,開玩笑的。”
“哎喲,別吵了,頭疼死了,哥要再睡一會兒!”
鹿嘉和終于可以放心地躺下來,順帶搶了老六的被子。
薄妄心想,這兄妹倆的毛病倒是如出一轍,都愛搶人被子。
他嘴角微勾,笑意又緩緩散開。
氣氛凝結成冰。
老六迷迷糊糊縮成一團,嘴里喊著冷。
薄妄順勢扔下了被子。
一群人這才不鬧騰了,房間里又重新變得安靜,只剩下起伏的呼吸聲。
薄妄赤著腳靠在床頭,他劃開手機。
置頂的還是她的消息。
薄妄思索片刻,取消了置頂的資格,讓她的網名淹沒在一群朋友里面,逐漸變得不起眼。他呼出一口氣,漸生白霧。額前黑發滑下一綹,男生側過臉,去看酒店的窗戶,它被松柏綠的窗簾遮擋了大半,從那泛著天光的縫隙里,他偶爾窺見那漫天的雪。
這個清晨比以往更冷了。
他的妄想也結束了。
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余生皆是浪:[今晚接單不,老娘要干一票大的]
K1230:[不接]
薄妄手指移開,想要刪除人,想了想,又留著了。畢竟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起碼有點情義在。
余生皆是浪:[心情不好呀,是失戀了嗎]
般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進行她網騙事業。
K1230沒回復。
般弱又噼里啪啦輸入自己的洗腦包。
余生皆是浪:[真失戀啦?節哀哦]
余生皆是浪:[別因為一棵小草放棄一片森林呀,man,想開點]
余生皆是浪:[要不你以毒攻毒,找個替身]
薄妄眼梢一動。
找個替身?
K1230:[你在惡心我?]
般弱頓時語塞。
K1230:[我不做那下賤的事]
侮辱她也侮辱自己。
K1230:[三觀不同,互刪吧]
余生皆是浪發來一條語音。
“別別別兄弟你別呀我開玩笑的!”
慌里慌張的,像草叢里突然受驚竄出來的兔子。
K1230:[不誠心]
余生皆是浪:[我給你唱,兩只渣女,你原諒我行不行]
K1230:[老虎哪去了]
余生皆是浪:[這你得要問動物園的園長]
薄妄光著腳下床,從地上的“尸體”搜刮出了一對耳機,剛好插入機體。
語音里的女聲清了清嗓子,旋律溫柔沙啞。
薄妄掀開一角窗簾,俯瞰著籠罩著冰雪的城市,如同一個白色慵懶的夢境。
像那天她孩子氣般撲進他懷里。
K1230:[有什么辦法]
K1230:[可以讓自己快速死心]
他的確是放不下那個祖宗,但又不想像廢物一樣,沉湎在一段無望的感情里。可以當傻逼,但不能當一輩子的傻逼,這是薄妄要求自己的人生原則。
余生皆是浪:[像我一樣,當個快樂的魚塘主]
K1230:[怕是不行]
自從栽在祖宗手上,他的世界觀重新洗牌。
薄妄以前放蕩不羈,完全沒什么男孩子要守身如玉的觀念,現在呢?
別人一碰他皮帶就炸毛。
他這應激反應要好一陣子才能平復了。
對方發來一段語音。
“那你,要不要跟我來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網戀?我可以幫你忘掉她哦。”
薄妄心如止水。
K1230:[不想]
般弱并不泄氣,繼續尋找他的弱點。
余生皆是浪:[好吧,你錯過了一個非常好的嘗試機會,我們回到原先的問題]
余生皆是浪:[你可以想一下你最絕望的死心場景]
薄妄摩挲了下自己手腕。
空蕩蕩的,沒有著落。
那條發舊的紅繩被他藏起來,和新的紅繩纏成了一個死結。
K1230:[大概是看自己的定情信物戴在其他人的手上吧]
般弱瞇起眼。
好的,你完了。
快中午了,人陸陸續續爬起來,楊頌這個裝醉的自然比其他人更精神,于是他也被哥哥們毫不客氣差遣,去外頭買粥了。沒幾分鐘,楊頌大包小包地回來,引起了眾人的圍觀,“酒店樓下就有早餐賣嗎?”
“不是,是鹿鹿買的,她要上課,就不上來了。”
哥哥們頓時感動得稀里嘩啦的。
有的人渣甚至還猖狂發言,“鹿鹿早就該交男朋友了,這樣才會心疼人啊!”
鹿嘉和爬起來,給人來了一記飛腿。
連帶著楊頌也被妹控遷怒。
楊頌捂臉,“哥,哥別打了,比賽要出鏡的呢!”
老二眼尖注意到他手上多出的飾品,“這什么,紅彤彤的,娘里娘氣的。”
楊頌:“鹿鹿給我的,說戴著有好運!”
老三不厚道嘲笑:“關于二哥的審美,我會準確轉達給小鹿和二嫂。”
老二:“……”
完了,說錯話了,他要被燉了。
鹿嘉和心里直冒酸水,嘴硬道,“這有什么,去年除夕前,鹿寶也給薄總戴了一條啊,咦,薄總你的那條呢。”
薄妄的聲音寡淡,“久了,扔了。”
鹿嘉和嚷著,“你怎么扔了啊,你不要給爺啊!那可是我妹的福氣!”
薄妄轉身,走向門口。
“我的東西,想扔就扔,你管得著?”
“嘭”的一聲,門被用力關上。
兄弟小聲議論。
“怎么生氣了?”
“可能是不爽了吧?”
“鹿嘉和你反省一下你自己!”
“……”
薄妄從酒店離開,大衣也沒穿,身上就帶了一部手機。
他感覺自己像個孤魂野鬼,漫無邊際地游蕩。
手機震動響個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暗了,他劃開手機。
群聊早就爆了。
兄弟們都在問他去哪里了,怎么一整天不接電話。
就連余生皆是浪,也是每隔一個小時發來信息,最后甚至問他在哪,在干什么,再不回話她要報警了。
而她發過來的,只有一句。
[你搞什么呀,玩失蹤幼不幼稚]
幼稚。
在她心里,他就是這樣的。
荒唐而不負責任。
薄妄想說,你他媽的憑什么?
憑什么用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來處決我的感情?
隨后他又自嘲一笑。
是他先動的心,又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付出相應籌碼呢?
毒瘤一旦形成,就很難戒掉。
但他可以挖掉。
連皮帶肉。
薄妄給般弱發了信息,像是溺水者最后的求救。
[如果我喜歡了別人,你會怎么辦]
[祝福你們百年好合]
一直是輸入的狀態,但他的回復隔了十分鐘。
[好的,謝謝,我明白了]
隨后般弱的馬甲號收到了新的信息。
K1230:[小姐姐網戀嗎,日拋的那種]
第367章 網騙白月光(33)
來了來了!
男主他向她發起了網戀的申請!!!
般弱體會到了蹦極的刺激。
哇塞, 上來就搞這么大啊!
般弱心想,另找新歡不超過24個小時,哥哥你變心速度這么快, 咱們不分手很難收場的。
余生皆是浪:[你要當我的日拋男友?]
K1230:[可以試一段時間, 感覺來了再轉正周拋, 然后月拋]
K1230:[穩定了年拋也行]
你聽聽, 這是何等熟練的渣男發言啊!
般弱沒有一點兒坑他的負擔。
余生皆是浪:[okk,我接受]
薄妄瞇了下眼,又拋出一句。
[今晚方便一起吃雞嗎,我會叫上我兄弟]
般弱內心一個咯噔。
她升起了微妙的不祥的預感, 果然——
鹿嘉和興沖沖給親妹子發信息。
被兄弟和妹妹聯手背叛了:[鹿寶, 晚上開黑呀, 一起打游戲]
鹿嘉和堅決杜絕狗男女獨處的機會!
般弱:“……”
仙女要戀愛:[哥你能不能改個名字]
鹿嘉和頂著這網名到處混,般弱想想都窒息。
綠茶小仙女也是要面子的好嘛。
鹿嘉和震聲譴責。
[你都不知道昨晚哥我多么孤單寂寞冷流淚到天明!!!]
[首先是你,拋棄親哥,其心可誅!]
[然后是薄總, 辱我節操, 害得爺差點在兄弟面前抬不起頭來!]
[你們都是禍害!爺這心理創傷沒有十年半生是治愈不了了!!!]
行吧。
這沖破地表的怨氣,般弱是不敢惹她這個暴躁老哥了。
只是邀約在即, 般弱不斷咬著手指頭。
——教練,我現在去學分身之術還來得及嗎?
小綠茶翻開手機, 瞅了一眼銀行卡的存款,最終咬咬牙,狠了下心, 從app雇傭了個男陪玩, 按雙倍的薪酬讓他陪自己演一場戲。
她無限唏噓, 慘痛領悟了一個人生真相:說一個謊后, 為此圓的卻是無數個謊。
關鍵是特么的還燒錢!
好在她只打算干一票狠的,干完她就收工。
再辛苦也就這段時間了,影后般弱安慰自己。
匹配成功后,鹿嘉和開麥。
[鹿寶呀,你人呢,鹿寶呀,哥哥空虛啊,鹿寶呀,那臭小子沒在你身邊吧]
后一句才是親哥的拷問精華。
男陪玩登陸般弱的賬號,事先放出她的錄音。
[我在,別吵了,煩著呢]
這鬼見愁的祖宗語氣,鹿嘉和不敢鬧騰了。
般弱見男陪玩這邊沒問題,自己則是披上馬甲,扮演薄妄的一日女友。
KEKE:[二號我基友,三號我基友妹妹]
頓了頓,薄妄繼續說。
KEKE:[四號我網戀對象]
一句話驚起千層浪。
[???]
鹿嘉和震驚錯愕,扭頭看向自己身后邊的兄弟,“你這真的假的?”
因為妹妹不在,鹿嘉和這個親哥失去了高檔的待遇,死活都蹭不到對方的床,最后鹿嘉和滿腹怨氣,搬了個小板凳在門口坐著,還不得不手動驅蚊,那人渣則是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聞言抬起脖子,還斜他一眼,“你覺得是真是假?”
鹿嘉和簡直要痛哭出聲。
他的小白菜剛被小豬拱了,現在又要失去兄弟了嗎!
可惡,愛情它就是小垃圾!
大家一起攜起手來,蕩起雙槳,齊齊搞事業不香嗎。
鹿嘉和握住了他的眾生平等686,決定要用這個戰場祭奠他逝去的淚水!
余生皆是浪:[你們好呀,叫我小浪就行]
余生皆是浪:[對了,你們怎么稱呼]
在暴躁老哥面前演戲,般弱還有點兒心虛。
KEKE:[鹿嘉和,你嫂子,還不快叫]
鹿嘉和又一次震驚扭頭。
“兄弟,你特么還有沒有點貞操,不是,節操觀念啊!爺就小你一天!”
這便宜占的!
薄妄撩了眼皮,“小一天不還是小?快叫,別沒大沒小的,讓人看笑話。”
鹿嘉和最近兩頭受挫,憋了一肚子氣,“兄弟,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啊?你心里有氣你就說,憋著藏著使著壞兒,算怎么回事!”
本來鹿寶找了男朋友,他當哥的心里就酸得要死,比喝了好幾缸子陳年老醋還上頭。他兄弟不安慰安慰他也就算了,還一聲不吭背著他找了女朋友,光顧著自己快活去了!
現在他重要的兩個人都各奔東西,就他一個孤寡老人的。
鹿嘉和覺得自己能忍到現在,脾氣就算超凡入圣了!
薄妄幽幽道,“你真要我說?鹿爺,你可別后悔。”
這話說得鹿嘉和心里毛毛的。
好像他真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鹿哥仔細一想,他的確沒干什么呀,行得正坐得端,他怕個毛!
“你說啊!”
薄妄:“那你先把麥關了!”
般弱:“!!!”
臥槽你們關麥干什么!有什么是我不給錢不能聽的嗎!
她急得抓耳撓腮的,偏偏那邊還真沒聲了。
直到三分鐘后——
LULU:[嫂子好]
鹿嘉和喊得無比真誠。
般弱驚悚無比。
親哥這一聲“親切問候”能折她多少年的壽啊!
般弱嚴重懷疑薄妄那三分鐘給鹿嘉和威逼利誘順帶洗腦了。
余生皆是浪:[別,我受不住]
KEKE:[我相信你受得住]
男主還在煽風點火。
KEKE:[妹妹,該你喊了]
男陪玩正沉迷舔包無法自拔呢,冷不防聽見這一句,連忙發了條錄音。
[你可真猛啊]
臥槽!發錯了!
他連忙摁了下一條。
[討厭啦不要!]
男陪玩:“……”
社死。
他有罪,他懺悔。
他把老板的清白毀于一旦鐵定要扣錢嗚嗚嗚!
KEKE:[……]
LULU:[……]
余生皆是浪:[……]
媽的,她要瘋了!這是什么類型的豬隊友啊!
[你可真猛啊]和[討厭啦不要]是一條組合型語音,殺傷力巨大,般弱跟男陪玩演練過了,到關鍵時候放出來,一定要讓渣男黯然神傷,持續掉血。至于鹿嘉和那邊,她就當是“王八念經不聽就不聽”,無關痛癢。
然而現在——
她只想用腳趾頭摳出坑把自己給埋了。
鹿嘉和說:“等等,你們先玩,我打個電話。”
不出意料,手機肯定是開了分屏,打給了楊頌。
般弱二話不說撥過去。
得到的是對方正在通話中。
靠啊!
般弱面色猙獰。
沒過多久,鹿嘉和給她私發信息,從遣詞造句到標點符號都充滿了愉悅的氣息。
[行了,一個人玩游戲有什么可丟臉的,還裝]
[哥又不會嘲笑你哈哈哈哈哈蛤蛤蛤蛤蛤]
般弱覺得丟臉也丟得差不多了,趁機問道。
仙女要戀愛:[剛才那關麥的三分鐘,你們偷偷干什么去了]
被兄弟和妹妹聯手背叛了:[大人的事,小孩少問]
仙女要戀愛:[你不是愛我的那個哥哥了!你現在都有小秘密了!我跟大姐說你不顧兄妹情誼!!!]
鹿嘉和是真不能說。
因為他們的對話——
薄妄:“你妹妹偷了我東西,你知道嗎?”
鹿嘉和:“她偷你什么了?”
薄妄:“我破碎鮮紅又哭泣的心。”
鹿嘉和:“噗噗。”
他妹終于是把他強悍的兄弟弄成一個脆弱可憐的神經病了。
聽聽,胡話都出來了。
一想到大家都不好過,鹿嘉和就安心了。
鹿嘉和對神經病的兄弟充滿了憐愛之情,決定幫助他保守這個中二病發作的秘密。
于是,不管般弱如何威逼利誘,鹿嘉和始終不上鉤。
四人在詭異的氣氛中茍到了決賽圈。
男陪玩慫的一批,給般弱發信息:[老板,我還要不要干點別的活了?]
他拿著雙倍的錢,搞砸了老板的大事,心里很過意不去。
般弱:[……算了,沒事,你隨便說點什么就行]
男陪玩絞盡腦汁挑了一句。
[哥哥,嫂子,你們可真配啊]
KEKE:[謝謝,你也早生貴女]
男主如此輕描淡寫化解了攻勢,般弱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里,相當不得勁。
般弱覺得這不太行。
渣男不流血,起碼得流個淚吧?
結果呢?
這天晚上光她一個人被豬隊友的操作氣飽了,對方還不咸不淡的,帶著“新女友”來“炫耀”。
最令人可恨的是,海王哥哥又祭出了他渣男語錄。
K1230:[謝謝你當我的日拋女友,今晚玩得很開心]
隨后他給她發了個紅包。
他發了個二!百!五!
余生皆是浪:[???你這樣發紅包你前任不打死你嗎]
K1230:[我之前發了個522,你看我現在是什么下場]
K1230:[連前任都不是]
K1230:[死的不能再死了呢]
般弱很想說,你放屁,我根本就沒有收到522,我新年只收到了你的5!毛!錢!
大放厥詞!
賊坑!
當然般弱現在扮演的是貼心的渣女,手機屏幕前是自己咬牙切齒的臉,打字卻如沐春風。
余生皆是浪:[兄弟,想開點,病樹前頭萬木春]
K1230:[不管怎么說,今天多謝你,改天線下見面,請你吃飯]
般弱心口一跳。
這人渣該不會知道她的馬甲吧?
不會的,她可從來沒透露半分!
余生皆是浪:[你看我們今天配合默契,要不,晉級成周拋情侶?]
對方沒有猶豫答應下來。
于是般弱的周拋女友日常開始了。
般弱一邊上課,一邊訓練,還不得不鉚足勁兒,在線上使勁撩薄妄。由于對方是天賦異稟型的海王,她撩得還不能太用力,免得再度出現“你是綠茶嗎”這樣的血腥場面,實在有損她的綠茶逼格。
然而她正常了,對方卻說——
KEKE:[你能變身年糕嗎,黏人到死還能拉絲的那種,我最近喜歡這種綠茶年糕口味]
般弱吐槽,還拉絲呢,要求那么多,姐姐不給你整個蜘蛛精就不錯了。
KEKE:[叫兄弟不好聽,叫老公吧,別那么澀,純情一點的]
般弱看一眼就血壓升高,她趕緊起了個瑜伽的手勢,冷靜,從容,盤腿,冥想。
對,我不氣,氣壞自己沒人愛。
一周之后,倆人也算是正式建交,般弱拿到了月拋情侶的殊榮。
她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當著垃圾的女友太不容易了,要粘人,要會花式叫老公,最好還要嚶嚶嚶地撒嬌,般弱覺得自己已經很嗲里嗲氣了,他竟然還想把她改造成全宇宙女性公敵!
他這是殺人誅心,斷了她奔向御姐的懷抱啊!
般弱這個小綠茶為了克服“職業撒嬌”的心理障礙,每天都得去鏡子前練習一遍,然后又把自己罵一遍,這才舒坦地上崗月拋情侶。
經過她的不懈努力,她已經讓男主的兄弟團都知道她這一號人物了。
可喜可賀!
昨晚那群宿舍的家伙起哄著讓他們早日奔現呢。
眼瞅著天氣越來越冷,般弱忙得更是叫不停蹄,她算了下,自己還得應付2月份即將到來的射擊世界杯選拔賽,能不能進國家隊就在此一舉了!
所以她覺得,是時候給男主來一記重錘,了結江湖兒女的恩怨情仇!
般弱拿出手機,她捏著嗓子,嬌滴滴地喊。
“老公,你起床了沒,今天首都氣溫零下六度,你要穿多點哦!冷壞了人家心疼呢!”
“我這邊也好冷呢,真想被老公抱抱取暖!”
她像個小惡魔引誘了句。
“還想去老公的被窩碎覺覺呢!”
K1230:[這個容易,面基就行]
般弱很是浮夸驚叫了一句。
余生皆是浪:[真的嗎真的嗎老公你真的要跟我面基嗎會不會太快了]
KEKE:[不算快,正常速度]
般弱把小女孩的心思展現得淋漓盡致。
余生皆是浪:[見到真人你會不會失望啊,人家害怕嗚嗚嗚]
KEKE:[見不見隨你]
然后他又不回復了。
般弱氣得想砸手機。
什么態度嘛!
老娘遲早弄死你!
她委委屈屈打字:[老公你還在嗎,我想見你]
K1230:[下周一,你過來]
K1230:[我家沒人]
K1230:[三張床你隨便滾:)]
看看,狼子野心暴露了吧。
般弱冷笑,下周一特別好,她沒課,可以全天候地搞人了。
余生皆是浪:[好的呢老公,愛你呀么么]
般弱退出聊天頁面,立刻跟她的“秘密武器”連上了線。
話說這“秘密武器”得來不易,是般弱蹲了三天影視城,吃了三天盒飯,把自己凍成了一個人形冰雕,才終于,在萬千人中,尋找到了那個命定之人!
那魁梧的身材,那性感的體毛,那嬌羞的表情,一定能給男主留下永生不可磨滅的印象!
沒過多久,對方發來了一個地址。
奔現地點:殺戮塔尖第一層
奔現時間:12/06/12:00(周一中午)
接頭暗號:毛絨玩具
殺戮塔尖是大學城前年興建的一個真人逃脫版的密室塔樓,專門玩密室游戲的,商家搞足了噱頭,按照地獄十八重的理念設計層樓,年輕人們都很吃這一套。由于驚悚氣氛搞得足足的,自來水多,名頭也打了出去,哪怕不是周末,殺戮塔尖的流量依然很多。
薄妄約她在一層大廳見面。
般弱事先踩過了點,三樓有個茶水位風水相當好,一片綠植掩映著,視野卡得非常巧妙,她能看到下邊,下邊卻不一定能看到上面。
奶思!作戰完美!
到了周一營業時間,般弱跟著排隊的客人,第一批進去。
她早早去了三樓蹲點,免得占不到位。
然后般弱坐了整整4個小時,屁股麻了,臉都青了。
就在她抓狂要掀桌的時候,對方施施然發來一條消息。
K1230:[你到了沒]
剛好12:00。
般弱暗罵卡點狂魔,試探性問他到了沒。
K1230:[在門口排隊]
薄妄滑了下指尖,拂走落在手機屏幕上的雪。
新的信息彈了出來。
余生皆是浪:[老公我到啦,就等你了mua!!!]
黑發男生久久盯著,吐了一口氣,將手機滑入羽絨服的兜里。
排隊的女生們頻繁回頭。
實在是他一米九六的身高過于鶴立雞群,長腿殺人,透著一股收刀入鞘的凌厲,皮膚白也就算了,臉還賊他媽的精致,女媧造人果然是閉著眼的吧!就算是那一身規矩正經半點不露的黑樹莓色羽絨服,在對方黑發紅唇的顏值襯托下,都產生了一種澀爆的蘇感。
有想要掉隊跟人搭話的,被同伴提醒。
“你沒看見那帥哥手里小豬玩偶嗎,肯定是來見女朋友的,要么就是奔現,人家都有主了!”
女生們失望嘆息。
薄妄走入大廳。
“老~公~昂!”
一個大炮彈沖著薄妄直奔而去。
那噸位,那聲量,所到之處,殺傷力極其巨大,堪稱地動山搖。
全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他們大腦空白,只有一個念頭——
這個黑發帥哥……為什么這么想不開?
面對飛撲而來的巨型黑猩猩,薄妄下意識抬起手腕,遮了遮自己的眼。
眼疼。
“老!公!”
猛男傷心了,落淚了,他揪起自己的小粉裙,嘔心瀝血地控訴他。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心肝小寶貝!再怎么丑你也不會嫌棄我的嗎!你變了!你的真心不在了!”
薄妄眼角一抽。
“我沒說過。”
“天哪!你居然不承認!”
猛男嚶嚶哭泣,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手機,“我們曾經在一起日日夜夜,曾經刻骨銘心的愛的見證,你都忘嗎?你說,你是不是嫌棄我!可是真愛是沒有性別的!是我錯了,我竟以為你是特別的嗚嗚嗚嗚——”
猛男落淚,全場觀眾虎軀一震。
觀戰的般弱愉快得飛起。
不枉她辛辛苦苦陪聊了快一個多月!
可惜她這片區域是攝像區,有監控,不然般弱就能拿望遠鏡,原原本本完完整整欣賞到“海王哥哥心若死灰”的現場了。
唉,百密一疏啊。
她應該勸著男主找一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
般弱往桌子上掃碼,快樂點了雙份的零食小吃,嘉獎自己的“復仇成功”。
——這下海王哥哥是浪不起了哦,他得花好幾個月治療自己的心理陰影呢。
“嗡。”
手機震動,般弱撈起來,劃了劃。
猛男哥:[老板,他好不要臉,竟然想買下我!!!]
猛男哥:[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禽獸!我陳猛男不會讓他得手的!!!]
般弱:“???”
臥槽,男主真好猛男嬌羞這口?!
萬萬沒想到,是我綠茶輸了。
猛男哥:[老板你放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一定會]
會?會什么?
哥你倒是把話說完整了呀。
足足十分鐘過后。
般弱在猛男哥的朋友圈發現了他的蹤跡。
猛男哥轉發了一條吃齋念佛不殺生的雞湯文,并配上文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很有當場悟道的意思。
般弱又不死心發了條信息。
我愛復仇:[哥,你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猛男哥:[好得很]
猛男哥:[你需要擔心的是你自己呢]
般弱頓感不妙。
這語氣,她有點熟哦。
猛男哥:[這波玩我爽嗎,祖宗]
般弱霍然抬頭。
那人就靠在她旁邊的欄桿上,手里捏著一部手機。
那手機殼格外眼熟。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前十分鐘它還在猛男哥的手里。
空氣里的涼意飄飄忽忽的,男生套了件很正經的鴉羽連帽羽絨服,拉鏈散漫滑到鎖骨邊緣,露出一截雪白的細瘦棱角,背脊挺拔,透著點清冷樺樹的氣質。然而他的皮囊又是極為艷麗招惹的,桃花眼泊泊流淌著欲要纏綿的靡情。
那唇瓣總是勾了點糖霜,似笑非笑翹著。
抓個正著。
轟!
般弱的腦子炸開了。
她被……狙擊了!
般弱立刻扒開綠植,一樓大廳的猛男哥朝著她方向,雙手合十,嘴里還呶呶不休著。
這家伙在干啥?
大哥我聽不到啊!
薄妄的視野只勾著小女孩的臉,內心難以熄滅的情種又一次洶涌而至。
他以為自己死在那天的雪夜里了。
將所有的悸動與情欲掩埋,更把她供成伽藍之地,白色陽光禁止踏足,他亦不再染指分毫。
讓動蕩回歸平靜,做她完美而恪守規則的兄長大人。
可她總是要挑戰他為數不多的耐心,推翻佛的慈悲假面,更要扒開香灰爐里那一點點丑陋可怕的猩紅。
他愛她嗎。
毋容置疑的。
她招惹了一個瘋子,還喚醒他掠奪的貪婪本性。
小垃圾自找的。
這么喜歡玩人嗎?可以,他陪她。
薄妄將手機插進兜里,淡淡道,“應該是念經超度你吧,畢竟你今天會死無全尸。”
他的桃花眸黑濛濛的,深暗而冷厲。
“不過你可以叫老公,哥哥考慮讓你死得痛快點。”
第368章 網騙白月光(34)
般弱:“???”
她驚悚回頭, “你還會讀心術?!”
薄妄插兜走過來,“你剛才說出來了。”
般弱:“……”
“送你。”
他扔過來一個小豬玩偶。
那粉嫩的顏色讓般弱沒控制住,擼了下豬頭。
就在她少女心泛濫的瞬間, 對方已經走到她的身后。
般弱立刻拉響自己的腦海警報, 去抓桌子上的手機,好實施逃跑行動。
她肩膀突然壓下來一個陰影。
正在端甜品過來的服務員:“?”
這是什么新型秀恩愛的方式?
薄妄低著下巴, 借著力道含住般弱的脖子, 身上檀木混著白松香的氣味愈發明顯, 強勢入侵她的感官。而這廝又是長手長腳的, 在鎮壓方面發揮了巨大的優勢,把人連帶椅子,直接一鍋端。
路人就圍觀了如此奇特的一幕——
一個男生彎腰端走了咖啡椅,連帶坐在椅子里的小女生。
輕輕松松,毫不費勁。
要不是那扎著長馬尾的小女生烏溜溜地眨著眼, 他們還以為是一個洋娃娃布偶——這在密室里并不少見。
般弱:“……”
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搬運走,過分了吧。
薄妄把人直接搬到了女衛生間門口。
在般弱還一臉懵逼的時候,他瀟灑松手,轉身, 不見蹤影。
只有一個女服務生跟著她到了衛生間門口, 怯怯出聲,“那個, 小姐姐, 咱們的椅子是不可以打包的。”
般弱無fuck可說。
倆女生合力抬椅子過去。
卻見薄妄坐在了她原先位置的另一側, 歪斜著腰胯,手里正玩著她的手機。
般弱驟感一個大浪打過來, 從身到心, 全然窒息。
不會的, 他解不開密碼的。
般弱安慰自己。
她剛走近就聽見這家伙說,“你才付了陳猛男先生三千啊,這么摳門,難怪他輕易就被收買。”
般弱:“!!!”
這是有錢人赤裸裸的嘲笑吧!
她開源節流勤儉持家不行嗎!
再說,三千元對一個群演已經是很高的報酬了,般弱只請了他半天,自覺價格very公道。
“為什么你知道我密碼?”小綠茶試圖從別的地方扳回一局,叉著腰,氣勢很足地訓斥,“你該不會在我房間里裝監控吧?你還要不要點臉。”
“哥哥竟還有臉這樣的好玩意兒嗎?”
薄妄滿是吃驚。
“你從哪里找回來的?我去認領一下。”
“……”
般弱不想跟他說話了。
薄妄又抻了抻腰,姿勢頗為慵懶放松,“行了,我沒那么變態,要是裝監控,哪里還有你借楊頌捅我心窩子的事。你的密碼來回也就那幾個數字,之前我看了眼,記住了。”
他對數字相當敏感,只要是想記住的就沒什么難得倒他。
何況是關于這祖宗的事,他比別的事都上心幾分,別說是手機密碼了,祖宗的內衣尺碼他都牢記在心,她的生活習性更是了若指掌,鹿嘉和那個粗神經的親哥都不一定有他記得滴水不漏。
偏偏小瘋子就不愛哥哥照顧型的男朋友,屢次將他拒之門外。
薄妄微微一笑。
起先他是想放她一馬,吃了這個暗虧。
誰知道小祖宗報復心這么重,一次打擊他還不夠,還想著將他一網打盡。
貪心不足蛇吞象啊。
當他上一刻跟[余生皆是浪]坦露自己最害怕的事,她下一刻就做出反應,借著送好吃的名義,給楊頌戴上紅繩,薄妄就察覺不對勁了。謹慎起見,他故意消失了大半天,果然是試探出了小祖宗和[余生皆是浪]的截然不同的反應。
最露骨的馬腳,就是當晚,她雇的家伙放錯了語音。
小祖宗在蜜罐里泡著長大,小聰明和小套路自然是有的,但薄妄少年時期就自立門戶,跟牛鬼蛇神打過交道,養出了一套察言觀色反向逆推的本事,很快就從她些許異常里找到了她的動機——小祖宗這是要報復他折了她爛桃花的事呢!
這一口氣憋得也夠久的,就等著撲上來咬他一口呢。
小祖宗變小毒蛇了,他卻更想把她豢養在自己懷里了。
畢竟她毒性那么強,放出去咬人怎么辦。
還是讓他以身飼養好了,也免得她為禍人間不是?
他可真太善良了。
般弱看見男主的笑容,心里毛毛的。
她現在就是那只捕蟬失敗的小螳螂,大黃雀正笑瞇瞇瞅著她,思考著哪一處皮肉甜口好下嘴呢。
她后頸一陣發涼。
“過來啊。”薄妄交疊著長腿,笑得人畜無害,“手機不想要了?”
那服務員頗為識趣,和般弱一起把椅子搬回原處之后,立刻裝作很忙的樣子,返回店里。
般弱又孤立無援了。
她心想這里這么多人,你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般弱假裝很不情愿挪過去,旋即閃電般伸手,去抓薄妄右手上的手機。
有人輕輕抓拿了下她的腰。
般弱癢得彎腰,被正主胳膊一掃,她就在人懷里趴著了。
薄妄特別溫和,拿捏她的敏感點,“就坐著吧,椅子上又沒墊子,凍著咱家祖宗的尊臀就不好了。”
來玩密室的情侶多不勝數,就屬他們這對兒最顯眼了。
般弱:“……你閉嘴。”
這人渣遺憾道,“看來游戲不能結束得太早,現在想聽你叫一聲老公都困難了。”哪怕般弱坐在他腿上,對方依然比她高了個頭,聲勢熾盛,游刃有余,他勾下腰,薄熱的氣流親密貼著她的耳朵,“可惜不是你的本音,不然哥哥一聽就能龍精虎猛——”
般弱連忙轉頭,惡狠狠捂住他的嘴,防止他說出口無遮攔的話。
薄妄歪臉,桃花眸流光璀璨,他親了親她的手心。
花招多得令人招架不住。
般弱趕緊撤回手指,她怕晚了一步這家伙連她的手都能當豬蹄啃!
薄妄就像是她肚子的蛔蟲,沖她笑得如沐春風。
“放心,我現在不動你,只想跟你玩游戲。”
般弱拒絕被耍,“我不要。”
“你要不要……很重要嗎?”
他尾音疑惑上揚。
“我要就行。”
這廝完美演繹了浪蕩公子用錢砸人的形象,“這份大禮,哥哥是無福消受了,不如,就讓給你哥吧。”
般弱:“???”
薄妄就著她的手機撥了過去,“鹿嘉和,是我,你現在有空嗎,來殺戮塔尖吧。”
“當然是好事了,你妹她親自物色了一個嫂子,身材性感(膀大腰圓),頭發濃密(體毛粗狂),聲音獨特(震耳欲聾),絕對驚為天人,你不來就浪費你妹的一番愛哥之心。”
“對了,記得帶上一支小百合,他會喜歡的。”
“沒事,都是兄弟,幫忙是應該的。”
“好,我一定吃你喜糖。”
薄妄毫不手軟坑了兄弟。
小綠茶震驚不已。
“你還是個人嗎?!”
薄妄輕笑,“妹債兄償,天經地義。”而你欠我的情債,也得償。
般弱已經不敢想象鹿嘉和的慘烈下場了。
薄妄看向玻璃小桌上的甜食,似笑非笑,“還叫了雙份的,看來你對今天的復仇成果很滿意嘛。”
靠。
這又被他知曉了。
小綠茶心頭狂跳,擠出笑容,“不是的,其實我只是想給你制造一個驚喜——”
男生摁住般弱的后頸,一手則是撥開她的肩。
因為般弱是側坐的姿態,他俯下腦袋,耳朵很輕易就貼在她的心口。
隔著一層搖粒絨的毛衣,薄妄清晰聽見她的心跳聲。
他偶爾會想,這顆玲瓏小心肝里裝得究竟是什么呢?
是柔軟冰甜的奶油,還是血跡斑斑的利刃?
但也無所謂了。
世人求愛,無非是刀口舔蜜,冰上火燃。
他既入最鋒利的刀口,簇火已融冰海,就沒想著能全身而退。
最差的結果他也料想過了,無非是割了舌,縱身葬了火海,自己賠得血本無歸,再沉入暗處,不見天日。
認輸不是他性格,總要拼盡全力一試。
以前薄妄對“得到你的人而得不到你的心”嗤之以鼻,人都到手了,還怕她不跟你?而且你又剖不開她的心,怎知里面裝得是不是你的模樣?反復確認她愛不愛你不累死個人?都成年人了,要什么真心,湊合一下瞎瘠薄過吧。
現在他是陷進去了,人被她到手了,心也拗走了,不還他了。
他身心兩失,還不追究罪魁禍首?
做夢呢。
“跳得好快呢。”
薄妄唇角微揚。
般弱沒好氣,“不跳我就死了。”
還當眾檢查心跳,什么人啊這是。
薄妄又直起腰,胳膊撐著椅子柄,單手標志性支著腮,側看著她,笑吟吟地問,“生氣了?”
般弱撇了撇嘴。
薄妄指了指桌面的小吃,“既然生氣了,那就化悲憤為食欲,把它們都吃了,等下還有一場大戰,我怕你受不住。”
般弱的心肝顫了顫,“我,我不跟你回去的!”
薄妄挑了下眉,想逗她一番,想了想,還是壓下了唇邊的笑意,故作嚴肅,“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算有三個空房間,也不會讓你都滾一遍的,我又不是非人類。你放心吧,經過這件事,哥哥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覺得做人還是要講道理。”
般弱聽著怎么那么不對味兒呢?
薄妄說,“你之前跟同學來過這個密室塔樓吧?它有十八層,每一層都有三四個房間,我們可以挑單人玩的房間,就以一個小時為限,誰的積分最多誰就贏。”
“我干嘛陪你玩?”
般弱還老大不樂意。
“你不玩,我今天就跟你哥,你大姐,你渣爹,你輔導員,坦白我們有一腿的關系,我想他們短時間內會把你看得插翅難飛,沒有一點兒自由。”
般弱咬牙,“卑鄙!”
“過獎。”
薄妄笑了笑,清晰闡述規則,“根據通關程度,每個房間積分是不同的,我要是輸你1積分,我就1年不對你出手,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看你跟其他男人打情罵俏。”
般弱熟練扎刀,“那你輸我100積分,你不就一輩子都不能喜歡我啦?”
薄妄很自信,“那不可能。”
般弱頓時被激起了熱血,她將桌上的東西一掃而光,還打了個飽嗝。她興沖沖拉他的手下樓,一樓大廳是報名地點,“走,讓你見識一下通關女王的厲害!”
薄妄反握緊她手。
為了公正,般弱特意讓工作人員清除掉了她之前的闖關記錄,拿到一個新的積分卡。
薄妄特意跟工作人員說明他們的打賭,同時還斜了眼般弱,擺明不信她“網絡騙子”的信譽。
般弱惱火踹他一腳。
“我不是那種人!”
工作人員拍著胸膛,滿是正義,“放心吧,先生,有我看著,這絕對是一次公平公正的比賽!”
般弱不耐煩,“那一個小時后我們就在一樓見!”
薄妄點頭,“沒問題。”
般弱一馬當先,搶走了二樓的單人密室,那里最少人的排隊,可以節省時間。
工作人員連忙對薄妄說,“五樓的單人密室還空著!”
薄妄慢吞吞收回目光,“不急,先帶我去見一下你的老板。”
工作人員:“?”
薄妄又道,“算了,我打電話叫他更快點。”
于是十分鐘后,工作人員看見他家老板氣喘吁吁地沖進大門,目光兜了一圈后,咬牙切齒朝這邊狂奔而來,一把拽住黑發帥哥的衣領。
“人!渣!老!子!的!尿!床!照!呢!”
“這樣好的把柄,當然是備了好多份了,不知道你想要哪一份呢?”
薄妄被他晃得左右搖擺,卻毫不在意。
發小狠狠唾他一口水,“老子都要!說,你要干什么,殺人放火免談,我第一個大義滅親,送你進公安局!”
“怎么會呢,我不是那種卑鄙的人。”
薄妄叫屈。
然后薄妄當著工作人員的面兒,兩指并攏,夾著那一張質感精美的積分卡。
他笑容和煦,如三月春風。
“來,哥們,把積分給我滿上,我要領個女朋友回家過年。”他笑瞇瞇威脅,“做不到呢,你就群內C位出殯吧。”
工作人員:“!!!”
臥槽,好不要臉一男的!
第369章 網騙白月光(35)
“薄!妄!你!個!臭!王!八!羔!子!”
發小從牙齒縫里陰森擠出聲音, 宛如地獄閻王索命。
就因為這張破積分卡,這家伙大冬天把他從被窩里挖起來?!
他是不是瘋了!
他牙沒刷,臉沒洗, 內褲甚至都沒換, 沒有半點貴公子的風度,亂糟糟地出門,一路提心吊膽, 生怕這王八羔子把他的尿床照散給他前女友和現女友, 那他傅遠星這個京圈太子爺的名號就徹底淪為笑料了。
人家或許要改口叫尿床太子爺了!
傅遠星怒火中燒,揪著薄妄的衣領不放,瘋狂辱罵。
“你他媽知道不知道我幾點睡啊?!我他媽要是猝死了,你怎么賠傅家這么一個優秀出息的兒子!你這是犯罪你知道嗎!”
薄妄施施然,“那不挺好的嗎,我給你傅家做兒子, 繼承雙份遺產, 你放心的去吧。”
“我呸!”
發小怒噴他一口唾沫, “你想得倒美!”
他對工作人員說,“給我記住這個家伙的臉,他一來就用上好家伙招呼他,反正不用客氣,絕對不能讓他踏入這里半步,玷污我門庭!”
“過分了啊小星星。”
“住嘴!”
傅遠星恨不得掐死薄妄。
“住嘴也可以。”
薄妄沖他揚了揚下巴。
“先把積分卡給我記上, 這事重要,改天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傅遠星哈了一聲,翻白眼, “做牛做馬, 你不給老子叮得滿頭包就不錯了, 我可消受不起薄少爺的伺候。”
做薄妄的兄弟是要有強大的心臟,傅遠星又是他發小,更是從小深受毒害,薄妄口中的“伺候”能把他伺候得上天!
要說怎么的呢?
大院子弟聚在一起玩兒,肯定會有孩子頭,薄妄這廝狡猾陰險,他不愛出頭,卻總是能混到小軍師的位置,退居二線,隔岸觀火,小領袖換了又換,他始終獨坐釣魚臺。當頭兒都不一定有他的小日子過得滋滋潤潤的!
人家打架他煽風點火,人家要打他,呵呵,立馬就找了個替死鬼。
顯而易見的,傅遠星就是那個倒霉家伙。
從小到大被他忽悠著當替罪羊。
偏偏兩家人又是世家,他爸還特別欣賞這王八羔子,時不時就“召見”一下,傅遠星絕望得連絕交都做不到。
但傅遠星發誓,長大后有了能力,他一定要遠離中心毒瘤!
根據傅遠星對薄妄的多年了解,這家伙雖然腦子聰明,想干啥就能干成啥,但這禍害沒什么理想和信仰,就想當個富貴閑人,更不愛娛樂圈那個大染缸,于是傅遠星大學期間二話不說就下海拍片,當起了青年導演,從職業上規避了兩人的頻繁交集。
——就讓他去毒害他大學同學吧,永遠都不要來找他了!
傅遠星正慶幸著自己脫離了毒瘤的掌控,摟著現女友睡得真香呢,冷不防一通略帶笑意的威脅電話打進來,差點沒把他送進天堂!
“星哥,別鬧了,是真有事。”
薄妄放下身段,特別低眉順眼。
而傅遠星被他一句哥叫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警惕后退,“你干什么,我不搞基的!!!”
他很懷疑薄妄看上了他美色,不然這豺狼要什么有什么,用得著求他?
“去你的。”
薄妄笑罵,“我之前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我要領女朋友回家過年。喏,我跟她打了個賭,如果積分高,她就跑不掉了。”
傅遠星一百個不相信。
“不是吧,禽獸,你居然玩這純情的把戲,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我倒寧愿是鬼上身。”
這個在傅遠星心目中一直是魔鬼的家伙幽幽嘆息。
“偏偏還有幾分理智,又不敢硬來。星哥,為了兄弟的終身幸福,你真得幫我一把。”
這下輪到傅遠星好奇了,“真的假的,你看上什么妞了,竟然這么大費周章,這可不像你的風格。”薄妄身邊從來不缺女孩子的甜言蜜語,倒貼的更是大有人在,雖然傅遠星很不愿意承認,單憑那一張臉,完全可以拿下大部分的芳心。
“什么妞,一個活祖宗啊。”
傅遠星聽他嘴上埋怨,眼睛卻流淌出幾分溫柔情意,連聲線都轉換得纏綿動人。
傅遠星頓時起了雞皮疙瘩。
“我靠,你快別壓著聲兒了,老子不接受色誘這套!”
薄妄不跟他扯皮,拿出手機,自言自語地說,“先發哪個大群好呢!”
“我答應你!!!”
傅遠星不想另類出名。
那人渣笑瞇瞇地說,“早屈服不就好了嗎,非要自己嚇自己,看看,冷汗都出來了。”
傅遠星心想,遲早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弄他個半身不遂!
傅遠星把卡片抽出來,給一邊的工作人員,“給他弄分,最高分的!”
工作人員表情詭異。
薄妄臉皮厚,渾然不在意旁邊的譴責目光,勾著發小的肩膀,“好久沒見你了,找個地方敘敘舊吧。”
傅遠星一點也不想跟他聊天談心。
上一次聊天談心的時候,他就趴在桌子下,全程圍觀他女朋友是怎么勾引他兄弟的——這還是薄妄親自提議的“捉奸”行動。
這件事給他打擊很大,還遷怒了薄妄這個提議者。最后傅遠星也想通了,女人都靠不住,既然沖著他的錢來,那就大大方方地擺明車馬,各取所需,你好我也好。
要說傅遠星跟薄妄的唯一共同點,大概都是放蕩荒唐類型的花花公子,通訊錄的妹妹多得扎堆。
只不過這一次,薄妄這個浪子竟然要回頭是岸,讓傅遠星大為驚異。
不知是何方顯圣,竟能收了這人間禍害!
傅遠星正要從他嘴里挖出機密情報,突然見他長腿一閃,躲進了報名點的桌子底下。
傅遠星:“?”
工作人員:“??”
緊接著,一道嬌小身影沖到他們面前,語氣緊張而隱秘。
“我想見你們老板!”
小妹妹扎著一頭濃密蓬松的高馬尾,胎毛茸茸的,耳朵還戴著兩個雪團似的兔耳朵,鮮活稚嫩的氣息撲面而來。傅遠星眼前一亮,他手頭正好有個角色,需要演繹出天真純潔不諳世事的氣質,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
傅遠星有意顯露自己,“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兒嗎?”
般弱瞅了眼旁邊的工作人員,見人點頭,確認他身份,小綠茶才壓低聲音說,“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你是這里的老板,應該可以買通員工放行吧?我要這張積分卡灌滿所有單人密室的最高成績!價錢你可以提!公平公正的!”
工作人員:“……”
他快不認識“公平公正”這四個字了。
傅遠星心念電轉,倒吸一口氣,“難道你——”
就是那個收妖的神仙?
不是吧,這不是個未成年嗎,那老禽獸也真好意思下手!
傅遠星正要開口,卻見馬尾小妹妹臉色一變,爆了粗口,“我靠!倒霉到家!”
下一刻她嗖的一聲鉆進報名點的那張桌子下。
傅遠星和他員工阻止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桌布底下露出的四只腳。
一陣窒息。
般弱鉆進去就感覺不對勁兒,桌子那么大,怎么可移動空間這么窄?一抬頭,對方支著腿,手指撐在腮邊,姿勢是很懶散的。
般弱:“……”
她立刻就想爬出去,他長腿一伸,搭在另一個支腳上,也剛好橫在她胸前,封鎖退路。
“來都來了。”
他理由很強大,“先培養下感情。”
般弱念頭轉動,都快二十分鐘了,他竟然出現在報名點,而且還躲在桌子下不敢見人,她頓時驚怒,“你想要作弊?”
薄妄反咬一口,“你不也是?”
小綠茶是混雙標圈的,當場掐住他脖子,“你作弊比我早!你才更不要臉!”
倆人在桌底下斗著,突然就聽見一個聲音,就在他們的頭頂。
“那個,你好,我來找人的,請問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拿著百合花的人?”
是鹿嘉和!
般弱側耳去聽動靜,薄妄反客為主,攥住她手腕,輕咬指尖。
般弱連瞪他好幾眼,對方不知收斂,把她每一個手指頭都咬了,就像小公狗圈地盤似的。
昏暗的環境中,只有桌布下的縫隙透出點光,黑發男生的眼眉灼灼,紅唇微翹,黑暗讓他的美色發揮得淋漓盡致,每一幀眼波的流動都能要命。
般弱暗罵妖孽不合時宜地發浪。
“可愛的小百合,人家終于找到你啦~”
來了!
猛男哥那令人夢回地獄的撒嬌音!
般弱虎軀一震。
“哈?”
鹿嘉和顯然還在茫然狀態。
隨后發出驚天動地鬼哭狼嚎的崩潰聲。
“啊啊啊救命啊你不要過來啊!!!”
路人還以為是什么新型活動,都在一邊哈哈大笑,對兩位演員的賣力表演豎起了大拇指。
太慘了。
般弱不忍卒聽。
隨即她拿出手機,默默拉黑親哥的號碼。
——薄妄這份禮送得這么大,她在劫難逃。
本來之前她交了一個假男朋友,鹿嘉和這個妹控就歇斯底里間歇性地發瘋,現在她又被薄妄陷害,鹿嘉和不把她撕了才怪。
大姐還在國外,暫時鞭長莫及,般弱只能自己想辦法渡過這個劫難。
誰知人渣哥哥湊過來,低聲地說,“我可以頂罪,幫你擺平鹿嘉和。”
般弱冷笑,“條件呢?”
“你知道的。”人渣哥哥含情脈脈,“哥哥要的不多,就想要個名分。”
般弱跟他斗了那么久,終究落入他情網里,心有不甘,“我不給你能拿我怎么樣?”
“不怎么樣。”
薄妄含蓄淺笑,“最多把你跟我聊騷的記錄備個份,發給你大姐檢閱。”他裝模作樣,“哎呀,讓哥哥想想,是哪個小壞蛋要鉆進哥哥被窩里取暖的?”
對方把柄在手,般弱暗恨不已。
小綠茶心想,敢脅迫老娘談戀愛,老娘要你狗命!
她氣焰難消,語氣也硬得發冷,“你想要,那就給你。”
薄妄一怔。
名分順利到手,他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實在是小祖宗過于兇惡,明明有了最親密的關系,卻還是難追得要死,非得他設下天羅地網,才捏住了這小蛇的七寸。
薄妄心情大好,忍不住把人摟進懷里,低笑,“既然這么大方,索性把封口費也給哥哥好了,免得日后追討。”
般弱震驚,“你還要封口費?!過分!貪得無厭!”
只是人在屋檐下,該低頭還是得低頭,她不滿道,“要多少。”
冷白手指擒住她的下巴。
“要三分鐘。”
他笑著親了下來。
以纏綿悱惻的熱吻,嘉獎他此戰大獲全勝。
然后薄妄拍了拍她的手,瀟灑道,“你等著,我去頂罪。”
般弱呸他,“快滾!”
這牲口都快把她舌頭咬爛了,又不是沒親過,至于嗎。
但牲口也信守諾言,果然擺平了鹿嘉和——就是臉有點破相。
鹿嘉和懊惱自己沖動起來不管不顧,“你怎么也不躲啊?”
薄妄說,“做錯事,就得挨罰,對不起兄弟,我就是覺得你太無聊,給你添點樂子。”
鹿嘉和的拳頭又癢了。
“算了,不打了,我餓了,吃飯去。”
薄妄說行,叫上你妹,一起吃。
很快般弱出現在倆人面前,鹿嘉和罵了幫兇一頓,“再串通這人渣騙你哥,家規處置!”
般弱:“咱家有家規嗎?”
鹿嘉和:“有!多得很!首先你交男朋友就得打斷他的腿!聯合外人騙你哥同樣要打斷外人的腿!”
薄妄:“……”
第370章 網騙白月光(36)
鹿嘉和的《鹿氏家規》都是圍繞斷腿主題而展開的。
般弱不禁看了看薄妄的腿。
這人渣身高一九六, 長腿清瘦筆直,堪稱人間殺器,別提多養眼了。
小綠茶暗道, 說不定哪一天就看不著了。
趁它還在,她得多瞅瞅。
薄妄對她的目光心知肚明, 后手捅了般弱一下, 讓她收斂點——你一個小丫頭片子, 走路老看著男生的腿算怎么回事?
他還發了信息。
K1230:[在外面還是端著點]
K1230:[回家哥哥給你躺著,隨便怎么玩都行]
般弱:“……”
呸。
說得她好像小澀批一樣。
鹿嘉和滔滔不絕介紹完了《鹿氏家規》, 又拉著薄妄,故意恐嚇妹妹,“爺最多也就打斷某些人的兩條腿, 還給留了兩只手活動呢,這也算慈悲為懷了吧?”
薄妄斜了般弱一眼。
哪怕他知道楊頌是祖宗對付他的幌子, 但一想到對方擁有男朋友的官方認證身份,他就很不爽。
黑發男生不緊不慢地開口, “誘拐妹妹的,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鹿爺,你什么時候要對楊頌下手, 我給你出成套工具,保證他順利斷腿。”
兄妹倆:“!!!”
臥槽,狠人啊。
鹿嘉和咽了口唾沫, “這,這得從長計議。”
旁聽的傅遠星興致勃勃, 還添油加醋, “妹妹, 你那個男朋友高不高的,如果不高,咱們可以騙他去做斷腿增高手術,等他上了手術臺,還不是待宰羔羊,任由咱們擺布。”
“……”
果然一山還有一山黑。
鹿家兄妹嫌棄般遠離他。
薄妄則是跟隨祖宗步伐的,一雙長腿也很自然地偏離航線。
等傅遠星發現,他已經被圈子排擠出去了。
他:“……”
這就尷尬了。
傅遠星連忙湊過去,“我開玩笑的,我不是那種人!”
鹿嘉和不滿道,“你誰啊?馬路這么寬,老擠我們干什么。”
傅遠星:“……”
從密室塔樓出來,他都跟了一路了,存在感就這么弱嗎?
傅遠星搓了把臉,“兄弟,你仔細看看我。”
這是一張出席在各大頒獎典禮年輕又英俊的臉!
可惜鹿哥是混體壇的,除了接觸一些代言體育產品的明星,基本跟娛樂圈不沾邊,所以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么子丑寅卯來,果斷搖頭,“對不起,我不會看相,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兄弟看看?他是這方面的行家。”
鹿嘉和熟練地給老六拓展業務。
靈不靈那得聽天由命了。
傅遠星被他耿直發言噎住了。
他心想,薄妄這家伙怎么轉性了,居然交起了這種說話就得罪人的朋友?
“我是薄妄的朋友。”傅遠星只得做起了自我介紹,“小時候在大院一起玩的。”
后一句話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
鹿嘉和恍然大悟,“原來是發小!我是鹿嘉和,也是他朋友,大學同學。”
“幸會幸會。”
“客氣客氣。”
倆青年走了一波虛偽社交必要流程。
既然都是自家人,鹿嘉和也不好隱瞞,指了指般弱,“這是我妹妹,鹿般弱,今年在首都大學讀大一,英語專業,比你小兩歲吧。”
傅遠星點頭,“聞名不如見面,嫂子好!”
他跟薄妄斗歸斗,關鍵時刻也不會壞人面子,薄妄比他大一歲,他稱一聲嫂子禮數周全。
鹿嘉和:“???什么嫂子?”
傅遠星正要開口,被薄妄勒住了脖子,他整張臉漲得通紅。
后者笑瞇瞇地說,“是勺子啊,鹿爺你忘了,咱們妹妹那么能吃,你不是還給她取了個小勺子的小名嗎?多可愛,多好聽啊。遠星,雖然都是一家人,但這小名你喊起來不合適,暫時不能喊,知道嗎?”
鹿嘉和見他說得擲地有聲的,不住摸了下腦袋,“真是我取的?”
他咋沒有印象了?
“不然呢?”
薄妄松開傅遠星的脖頸,涼涼睇他,警告意味甚濃。
傅遠星不住咳嗽,順著他的話茬,“哎,是我欠缺考慮了,妹妹應該有一個更伶俐的小名。”
般弱則是對這一筆飛來橫禍感到不滿。
現在為了掩人耳目,給她安了個小勺子的小名,以后是不是還得叫她小飯桶啊?
她能吃一點怎么了嘛?!
好在薄妄特別清楚小祖宗的脾氣,他余光瞥見烤紅薯的攤子,迅速給般弱整了一塊,剝開焦皮,妥帖喂到她嘴邊,“小心燙。”
傅遠星瞪直了眼。
鹿嘉和倒是司空見慣,看般弱吃得那么香,自己也饞了,招呼傅遠星,“兄弟,你吃不吃,我一起給錢,算見面禮了!”
傅遠星:“……”
他第一次收到這么接地氣的見面禮。
不過對比起一毛不拔還坑他的王八羔子,鹿哥已經非常厚道了。
傅遠星跟在他的新朋友后邊,一邊等著紅薯出爐,一邊忍不住問,“鹿哥,那牲口都是這樣伺候,咳,照顧你妹的?”
寒風吹過,鹿嘉和裹緊自己的羽絨服領子,語氣稀疏平常。
“這算什么,他之前有一陣子,老想喂飯呢,搞得我妹好像沒手一樣,嘖。”
鹿嘉和其實也想參與“妹妹喂飯”行動,把他小時候沒干過的寵妹業務都上手一遍,然而般弱警惕心很高,往往妹控還沒開口,她就用一種“鹿嘉和你是什么類型變態”的眼神拷問他,搞得鹿嘉和不好意思下手。
倆人排隊,等著下一批烤制的白薯。
而般弱就著薄妄的手吃完了整個紅薯,入口細滑甜蜜,肚子里更是熱乎乎的,整張小臉尤為饜足。
薄妄眼神微蕩,情潮起伏。
他伸出手指,勾了勾她嘴邊一抹金澄的薯肉,低啞道,“把這個也吃了,別浪費。”
般弱沒多想,就吮了下他指尖。
路人投來意味不明的目光。
饒是她臉皮厚,也有些招架不住,小聲罵他,“你收斂點,我哥還在呢。”
薄妄就問,“你什么時候公開咱倆的關系?”
般弱眼神游離,“這個,這個不著急的呀,而且我哥剛知道楊頌,你又跳出來,我亂搞男女關系,他不得打死我呀。”別看大姐跟鹿嘉和對她極度溺愛,一旦涉及到這種原則,他們比誰都緊張,鹿嘉和念在她是初犯,沒有太追究。
但楊頌就慘了。
鹿嘉和集中拱火,正在動用各種“情報網”來查他的人際關系,這一陣子楊頌叫苦不迭,連酒吧都不敢去了,就怕被鹿嘉和逮住小辮子。
當然國家隊小哥哥心腸好,安慰般弱不要在意,他就當是修身養性了。
“行,暫時不公開。”薄妄考慮到小祖宗的心情,越催促她逆反心理就越嚴重,就主動退了一步,“但哥哥要一個準確的時間,免得你賴賬,這總行吧?”
般弱舔了舔唇,伸出試探的小翅膀。
“那就……十年?”
薄妄:“十個月是嗎?好的,我知道了。”
般弱:“……”
行吧,她知道對方沒那么好耐性,能等她十年。
此時傅遠星小心翼翼捧著白薯,撕開表皮,哧吭哧吭吃著,大冬天來一塊甜熱的,的確美味無比。只是他剛吃上一口,轉身就看見自家發小低著頭,給人小妹妹愛憐般擦著嘴,他驚得噎住了,猛地咳嗽起來。
鹿嘉和給他拍背,“哎喲,吃那么急干什么,又沒人跟你搶。”
傅遠星覺得他不能再吃狗糧了,不然遲早得噎死。
所以他決定以毒攻毒,叫女朋友出來,大家一起互相傷害。
只是誰都沒想到,傅遠星的現任,竟然是齊小薇!
當時一撥人是在火鍋店等她,傅遠星則說,“巧了,我女朋友就在附近,她說幾分鐘就到。”
十分鐘過去了,依然沒見蹤影。
傅遠星有些尷尬,就讓大家伙先進去,他在外面接人,又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女生姍姍來遲。
“怎么這么久?”
傅遠星不太滿意,“不是說幾分鐘嗎?你都三十分鐘了,有沒有時間觀念的?”他是做導演的,最不喜歡時間被浪費。要不是齊小薇這個新女友才交往一周,那嬌滴滴的性子他還沒膩味,傅遠星當場就能翻臉離開。
齊小薇眼圈微紅,“對不起,我,我想挑一件好看的裙子讓你喜歡。”
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傅遠星也不好過多責怪,軟下語氣,“行了,是我不好,沒告訴你今天要見我兄弟,你這樣遲到,第一印象就不好,大家都來了,快走吧。”
倆人這才攜手進去。
齊小薇捏著裙角,忐忑不安,這還是傅遠星第一次帶她見他的兄弟,這算正式認可她了嗎?
結果到地兒一看,嚯,全是熟人。
齊小薇震驚不已。
般弱一看見人就知道這頓鐵定吃不好了,果然,齊小薇瞅見他們之后,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
“原來,你,你就是遠星的發小啊。”
齊小薇沖著薄妄說話,口吻很是傷感幽怨。
“難怪我之前打招呼你都不理我……”
頗有一種經年之后邂逅老情人的意味。
傅遠星表情難看,“薄妄,你跟小薇之前交往過?”
要真是這樣,這頓飯之后傅遠星就能跟齊小薇提出分手,他不吃窩邊草,更別說是兄弟染指過的女人了。他現在都還沒走出前女友愛上兄弟的陰影呢,冷不防見到齊小薇這副“舊情難了”的面孔,心里就一陣膈應。
薄妄正給般弱倒飲料,眼皮都沒抬,清淡道,“不熟,沒關系,沒興趣。”
齊小薇愣了愣,才意識到他什么意思。
他們都不止一次見面了,他就這樣的態度?果然,比起聽話懂事的女孩子,他還是更喜歡般弱妹妹那種刁蠻任性的。
可真不公平。
齊小薇心頭酸澀,咬著唇,黯然不已。
氣氛一時僵硬。
般弱倒是吃得沒心沒肺的,三個男人則是各有心思,鹿嘉和是想著怎么調節氣氛,而傅遠星滿腦子充斥著自己可能被兄弟戴了綠帽的念頭。
薄妄干脆把筷子一搭。
他將自己的手機丟給傅遠星。
“你翻翻聊天記錄,你女朋友很想跟我交朋友,但是我朋友太多,就拒絕了她。”
傅遠星一劃開,滿屏的[祖宗網騙]、[祖宗她哥]、[祖宗她姐]。
“……”
這是祖宗十八代都供奉起來了吧?
薄妄似笑非笑,“可以的話,你管一下你女朋友,別總是見了我,就一副我欺負她的樣子。”
要不是為了鹿家這倆兄妹,他才懶得留著齊小薇的聯系方式。畢竟齊小薇有點闖禍體質,總能鬧出一些奇葩的幺蛾子,他不看著點,只怕鹿嘉和這個傻白甜哥哥又被她牽扯進去了,到時候祖宗埋怨起來,不還得是他來跑腿?
傅遠星皺了下眉,“不能刪了?”
“……別!”
齊小薇下意識反對,等傅遠星的眼神發冷掃過來,她又小聲地說,“我,我跟他真的沒什么的。”
薄妄并不隱瞞傅遠星,“你的女朋友身份有點復雜,跟我身邊這倆兄妹曾是一家人,她呢,唔,怎么說,總是能制造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我留她號碼是為了有事能聯系到人,不過你是她男朋友,以后聯系你也一樣,你可以刪了。”
傅遠星毫不猶豫地照做。
齊小薇眼睛又微微泛紅了。
般弱抬頭一看,立馬沒胃口了。
薄妄看她懶懶散散挑了幾筷子,就知道她興致不高,伏在她耳邊輕道,“忍一下,晚上帶你吃夜宵。”
借著桌布的阻擋,般弱勾了下他手指頭。
薄妄也回勾了下。
鹿嘉和滿臉狐疑,“你們干嘛,笑得這么開心?”
薄妄一本正經:“我想起了一個笑話。”
般弱:“我也是。”
鹿嘉和:“……”
鹿嘉和心情很復雜。
倆人決裂,誰也不理誰的時候,他為了修復他們的感情,忙得焦頭爛額,頭發都掉了好幾把,結果一朝雨過天青,倆人又好得跟什么似的,他都插不上嘴!
到底誰才是親哥嘛!
這一頓吃完后,傅遠星面色不渝,帶著齊小薇率先離席。
鹿嘉和本來打算跟薄妄一起回四合院。
他畢業后都住在國家派發的宿舍里,周末過來探望般弱,就在薄妄的四合院落腳。大學的家屬樓建好了,通風了幾個月后,教授們陸陸續續搬走,四合院的房間空了不少,薄少爺財大氣粗,也沒招租,就那樣放著。
鹿嘉和就說,“鹿寶,要不你也搬過去吧,有你妄哥在,看著你我也放心。”
這一招自然是要防著楊頌那兔崽子,免得他偷偷摸摸去妹妹的公寓。
而有了薄妄這個大電燈泡,他就不信倆人還能卿卿我我得起來!
這正中薄妄下懷。
他不動聲色地補充,“是啊,這里離學校也不遠,我最近都很有空,能騎車送你上課,保證不耽誤你一節課。”
般弱撞入他幽深的瞳孔,天靈蓋陡然發麻。
般弱相信,真搬去了四合院,這人渣更加百無禁忌,萬一拉著她天天廝混摸魚,聲色犬馬,紙醉金迷,腐朽她奮發向上報效國家的心靈怎么辦?
“還是不了吧,搬來搬去也麻煩。”
鹿嘉和不再堅持,“好吧,我們送你回公寓。”
確認般弱上樓之后,倆人往回走。
薄妄裝模作樣打了一通電話,“什么?需要我過去一趟?行!”
薄妄對鹿嘉和遺憾表示,他今晚要獨守空房了。
“……滾吧你,爺不稀罕。”
鹿嘉和翻了個白眼。
薄妄繞了一圈,繞回了般弱的公寓。
般弱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這家伙頂風作案,心臟也真是強。
他們原本打算去外頭吃夜宵的,薄妄為了避免暴露,就給般弱點了一頓豐盛的外賣。吃完之后,大家癱在沙發上,都不想收拾,于是石頭剪刀布來決定誰干家務。薄妄用了點技巧,般弱沒有防備,毫不意外輸了。
“把這些都扔了,再擦一遍桌子。”
薄妄斜著腰,懶洋洋支著下巴,完美融入惡毒后母的角色。
小綠茶死活不認賬,躺著裝死。
惡毒后媽唔了一聲,“那叫老公,我就幫你。”
“老公。”
般弱死魚眼瞪著。
“甜一點。”薄妄不滿要求,“要讓人有中獎的驚喜。”
她這種就跟“多謝惠顧”差不多。
般弱不想被他折騰,就軟下調子,撒嬌道,“老公,你去做嘛,人家小手手累死了。”
她話剛落音,便見他睫毛一顫,抬起手腕,指腹捏了下耳根。
隨后男生鎮定道,“行。”
這家伙特別吃她撒嬌這一套。
般弱湊過去,嚷嚷道,“你耳朵紅了?”
這人皮膚是冷白的,體溫也比較低,如同無情冷血動物,般弱很少看見人渣臉紅的樣子,不由得稀罕觀察起來。薄妄用手去擋,不太自然,“你先起來,我把桌子收拾一下,邊角都是奶油,會蹭到。”
般弱一向是趁他病要他命,故意挑起戰爭,“海王是不是也這樣裝純情,誘惑其他女孩子的?”
他勃然色變,手背上青筋起伏,如山嶺猙獰蜿蜒。
般弱暗叫不好,轉身想溜,反被他緊緊箍住腰背。
薄妄肺腑著火,又被她主宰著喜怒哀樂,半晌之后,竟是一句狠話都撂不出來。
“祖宗,求你了。”他示弱般輕聲哀求,“這次就相信哥哥的感情,咱們從一而終,成不成?”
為了取得般弱的信任,薄妄更是發狠詛咒他自己。
“我要是敢跟你分手——”
他狠戾道。
“哥哥就出家當禿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