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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林清迷迷糊糊就出來了, 他手搭在陸懷玉的肩膀上,陸懷玉啊啊啊嚇得跳了起來,林清打了個哈欠,“干啥呢。”

    陸懷玉被他嚇得不輕, “林小嬤, 你干嘛呢, 嚇死我了。”

    陸懷玉話音剛落又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嚇得他跟受驚的貓似的又竄了過來, “真的有鬼啊!”

    林清喝了酒腦袋還有些迷糊呢, “啊, 原來是個小孩鬼呀, 我找出來看看長啥樣,秦釗,你要有新弟弟或者妹妹嘍。”

    林清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就朝前走去,這聲音仿佛就在幾人身邊,這可把陸懷玉給嚇得不輕。

    秦釗想伸手拉林清,但林清腳下一空,啊的一聲就掉溝里去了。

    林清坐在水溝里有些懵, 啊, 咋了, 他咋就坐水溝里了。

    “林清, 上來。”

    秦釗朝著林清伸出手想把他給拉上來。

    林清狗脾氣上頭罵了一句,“鬼你個頭,老子倒要看看你是個什么鬼!”

    林清朝著前面爬了過去,在往前就是塊青石板了, 下面引著外面的河水往院子里流,林清撅著屁股往里爬, “你給老子出來,二半夜的吵得老子睡不著覺!”

    陸懷玉沒見過這么生猛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人抓鬼呢,救命啊!

    秦釗有些急了又叫了他一聲,“林清,出來!”

    林清啊了一聲,撅著屁股退了出來,他手上舉著什么東西,“嘿嘿,秦釗,我把你弟弟給抱出來了。”

    昏暗的燭光下,只見林清手上舉著個什么東西,跟個青皮小孩似的,陸懷玉被嚇得啊啊啊險些腿軟,“啊啊啊,真的是個小鬼!”

    秦釗呼吸也滯了一下,這燭光下看上去還真跟個青皮小孩似的,“林清。”

    林清嘿嘿爬了出來,“原來,原來是條娃娃魚呀,好肥,好肥~”

    陸懷玉被嚇得直哆嗦,“秦……秦釗,你……你小爹要吃鬼啊啊啊!”

    這黑燈瞎火的,現在林清在陸懷玉眼里就跟個吃鬼的惡鬼似的,只是林清這只鬼長得格外的漂亮,他現在恨不得自己馬上暈過去,吃了他就不要吃我了啊!

    林清酒還沒醒呢,舉著那條肥嘟嘟的娃娃魚進屋去了,秦釗也快步跟了上去,一連點了幾根蠟燭把堂屋給照得透亮。

    他這才看清林清抱著的是個什么玩意,跟個大壁虎似的東西,肥倒是很肥,就是看起來有些惡心,難怪剛被陸懷玉誤認為是個小鬼呢。

    這玩意他也沒見過,看得他眉頭直皺,關鍵是林清兩手抱著不撒手,“林清,扔出去。”

    “不要,我要吃了它。”

    陸懷玉又慫又膽大,這會兒蠟燭點的多了,他扒著門框往里看,“秦釗,你爹真威武,我,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鬼啊!”

    陸懷玉也沒見過娃娃魚,到現在還認為是小鬼呢,林清現在在他心里的形象就跟那過年貼的捉鬼門神似的。

    “林清,給這玩意扔出去。”

    秦釗實在看不下這惡心東西,看起來有些黏糊糊的。

    林清抱著沒動,“寶寶,明天,明天我就吃了你,紅燒,油炸都行嘿嘿~”

    陸懷玉被林清這溫柔的話語嚇得抖了一下。

    秦釗下手給奪了過來,拎著爪子給扔缸里去了,林清啊了一聲,“你干嘛扔我的寶寶!”

    秦釗皺著眉無比嫌棄自己的手,“陸懷玉,你看著他點,我去燒水給他洗澡。”

    “我,我不敢。”

    秦釗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去前面燒水去了,他舀了水狠狠洗了洗自己的手,剛才那玩意實在是太惡心了。

    秦釗燒了水又來回幾趟把水提到后面,林清這會兒趴在桌子上都快睡著了,他渾身都濕噠噠的,剛還是陸懷玉給他披了件衣裳。

    秦釗回來只是皺了下眉就讓陸懷玉回去睡覺去了,陸懷玉哪里敢啊,這缸里還裝著那個青皮小鬼呢。

    雖然被趕了出來,但陸懷玉就拉著小廝往屋門口一坐,“秦,秦釗,你快些啊,這外面有點冷。”

    屋里秦釗一把把林清給推浴桶里去了,林清的瞌睡蟲都被淹跑了,他旱鴨子似的撲棱了幾下,“窩槽,秦釗你想殺了我!”

    “趕緊洗澡,洗好出來。”

    秦釗把林清的里衣還有汗巾給扔了過來,他也從里面出來了。

    林清現在清醒了幾分,他有些搞不懂怎么就突然洗上澡了,他不是在睡覺嘛,還做了個夢,咋就突然跑浴桶里了。

    林清現在困得要死,迷迷糊糊給自己搓了個澡爬了出來,等秦釗進屋的時候就看見人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秦釗又幫他往外拎洗澡水,陸懷玉是不敢回他屋睡覺的,就賴在秦釗這不走,秦釗懶得搭理他,弄完就躺床上睡覺去了。

    陸小少爺只能窩在了塌上面,還支使小廝去給他拿了床被子,把自己給團成一團腦袋都不敢伸出來。

    那條娃娃魚在水缸里還在哇哇地叫,嚇得陸小少爺又抖了三抖,啊啊啊,他都不該逞英雄睡在這的!啥時候天亮啊,趕緊天亮啊!

    林清喝了酒了,又二半夜起來鬧了一場,他抱著被子一覺睡到了大天亮,他嘶了一聲,感覺自己腿有點疼。

    他拉起自己的褲腿一看,只見上面青一塊紫一塊的跟被誰打了一通似的。

    林清嘟囔了一句,“不會是秦釗那個狗崽子半夜打我的吧。”

    林清穿了衣裳起來了,就看見陸懷玉拿著棍子捅咕什么東西呢,“小少爺,你干啥呢。”

    陸懷玉被嚇了一跳,“就林小嬤你昨天捉的那玩意呀。”

    “我昨天捉啥了,我咋不記得了。”

    林清伸頭看了一眼,“窩槽,好大的娃娃魚啊!從哪弄得呀!”

    陸懷玉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林小嬤,你不記得了,你半夜捉的呀。”

    “我捉的?”林清嫌棄地咦了一聲,“這玩意軟趴趴地看著,我才不會捉這玩意呢。”

    秦釗已經和衛小河端了飯出來了,他昨天喝了些酒又睡在前面,壓根就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還是早上起來打掃的時候看見了水缸里的娃娃魚。

    秦釗和陸懷玉沒見過這玩意,衛小河是認識的,他爹是個獵戶,有時候會在深山的小溪邊捉了這玩意回來,叫聲跟小孩哭似的,村里人都覺得邪性不敢吃,但他爹給煮了吃了。

    “林小嬤,你昨天還說吃它呢。”

    “我吃它?”林清連連搖頭,“我不吃,不吃。”

    林清有些怵這種軟趴趴的東西,他都不敢想這東西是他給弄上來的。

    陸懷玉一夜都沒有睡好,頂著個黑眼圈這會兒也不怕了,因為早上的時候衛小河說這是娃娃魚,管他什么呢,反正就是條他沒見過的魚,哪有魚能發出小孩啼哭的聲音啊!

    林清現在還有懵,他不是在做夢嗎昨天,咋還真抓了條這玩意啊!

    在陸懷玉的叭叭下,林清知道了他昨天夜里的豐功偉績,聽說秦釗讓他洗澡了,林清有些感動的流淚,不愧是他的好大兒啊!

    林清想起昨天抱這玩意了,現在恨不得給自己洗禿嚕皮。

    “所以那哭聲是它叫的?”

    陸懷玉嗯嗯點頭,“就是它,被捉住了還叫呢,嚇死我了。”

    林清嘴角抽抽,他喝多了怎么膽子這么大啊,他不怕鬼,但他怕這種軟趴趴的東西啊!簡直是要了個老命了!

    “小河,你吃飯了一會兒把這玩意給扔到城外面去。”

    陸懷玉啊了一聲,“林小嬤,你不是說要吃了它,你說要紅燒油炸的呀。”

    知道不是鬼之后,陸懷玉膽子都大了起來,看著這么肥一定很好吃,而且衛小河也說好吃,說肉很是嫩滑。

    林清咦了一聲,“我才不吃這玩意呢。”

    單不說這玩意長得有些丑的下不去嘴,而且在他那還是保護動物呢,還是放生到城外面去吧,省得又嚇到沒見過的人。

    陸懷玉有些失望,“好吧。”

    昨天他還被嚇得要死呢,今天一提起吃的又來了精神,反正娃娃魚也是魚嘛。

    衛小河吃了早飯就拎著竹簍出去了,林清打了個哈欠,他還想著這幾天把那個鬼給找出來呢,省得小花他們過來了被嚇到,這下好了,昨天他一個喝大了就給解決了。

    林清嘿嘿笑了兩聲,他還得感謝這條魚呢,要不是這條娃娃魚他也不能這么便宜買到這個院子,一下子幫他省得好幾百兩呢。

    沒兩天陸家這邊藥鋪的伙計要去鎮上一趟,林清讓幫忙帶個口信過去,讓他大哥他們收拾收拾東西就能過來了。

    捉到了那條娃娃魚之后,院子里再也沒有小孩的啼哭聲了,果然是那個玩意搞得鬼,應該是從外面的河道鉆進來的,趴在青石板下面坐了窩賴著不走了,夜里叫起來讓人家誤以為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林家人還沒過來呢,秦釗就該進學堂去了,因為家里兩輛騾車都在鎮上呢,陸懷玉就說讓他家小廝先去接秦釗,然后再回來接他一起。

    林清覺得可行就應下了,這不趕著馬車騾車的,到書院得一個多小時呢,先湊合兩天就是了。

    到了上學這日,秦釗一早起來就換了南山書院的校服,青色的交領長衫,領口和袖口都是深藍色的,腰間系著一條深藍色的絲絳,襯得少年跟三月挺拔的楊柳似的。

    林清圍著秦釗嘖嘖了兩聲,都說人靠衣裳馬靠鞍,這書院的校服一穿上襯得人都斯文了幾分,“不錯,不錯。”

    外面陸家的馬車已經在等著了,林清又拎了個食盒過來,“送給陸小少爺的,你幫我拎過去。”

    秦釗嗯了一聲斜跨著書包,然后一手拎著食盒走了。

    馬車又返回了陸家接上了陸懷玉,秦釗把東西遞過去,陸懷玉眼睛一亮,“還有我的呢!”

    打開食盒只見里面是捏成花骨朵似的跟薄皮包子似的,七八個放在盤子里看著很是誘人,陸懷玉雖然已經吃過早飯了,但嘴饞還是往嘴里塞了兩個,“嗯嗯,好吃,秦釗,這啥呀?”

    “燒麥。”

    “燒麥,沒聽說過,這包糯米倒是第一次見。”

    剩下的陸懷玉舍不得吃了,打算留著晌午的時候吃,因為書院那晌午有飯食,就是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因為秦釗那天交了伙食費,他也就跟著交了,要是不好吃就讓家里的小廝給自己送飯吃。

    兩人來的路上就碰見了不少的同窗,有年紀大的,還有年紀小的,都穿著南山書院的長衫,雖然表面看起來都一樣,但仔細看就能看出這長袍也不一樣。

    有些袍子都洗得發白了,甚至還有補補丁的,看起來就是清貧人家的讀書人,還有人的袍子嶄新如初,而且料子看起來就很好,一看就是又自家換了料子做的。

    雖然穿的都是一樣的長衫,但也能看出來誰是富裕人家出來的,誰是清貧人家出身的。

    兩人下了馬車朝著朱紅色的大門走去,不少人這會兒都過來的,進了書院就能聽見誦讀的聲音。

    這南山書院是安平縣唯一的縣學,安平縣又富庶,這縣學辦得也不會寒顫了,直接占據了城南邊的一個山頭,起名南山書院。

    里面小徑通幽,樹木環繞,檐角飛翹,檐廊曲折,不愧是中州府數一數二的書院,就連中州府的學子都會慕名而來求學。

    陸懷玉和秦釗已經分了班,兩人不在一處,秦釗在甲等班,陸懷玉在乙等班,陸懷玉和秦釗分開了還有些不舍,“秦釗啊,等下學了我找你一起吃飯。”

    秦釗嗯了一聲就走了,陸懷玉卻有些緊張,第一次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南山書院可和他們鎮上的十來個人的學堂不一樣,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個少爺公子的,他這個陸少爺都不夠看的。

    好在一上午過去無事發生,陸懷玉提著食盒就去找秦釗去了,秦釗今天一來倒是有不少人偷偷看他,因為聽說今天新入學的有安平縣的案首,這種實力不容小覷。

    雖然是甲等班,但也不代表以后一定能考中舉人,屋里有的年紀大的都四五十了,看著比有些夫子的年紀都大呢,對著上面的年輕夫子那也得恭敬地口稱學生。

    陸懷玉一溜煙地跑過來找秦釗,看見秦釗的時候就跟看見親人似的,“走,秦釗吃飯去。”

    這會兒公廚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打飯了,別說班分三六九等了,就連這打飯的窗口都分甲乙丙窗口的。

    那天入學的時候交了銀子的,陸懷玉交的是甲等窗口的伙食費,秦釗就交了個乙等窗口的伙食費,兩個窗口差著十來兩銀子呢。

    打飯的時候拿著木牌過去就行了,秦釗打了一葷兩素,陸懷玉那邊是兩葷一素,在看丙窗口就一個素菜和饅頭或者米飯。

    雖然這書院的伙食已經看上去不錯了,但陸懷玉吃了一口就皺眉,“有點難吃……”

    一道燒肉肥膩膩的,還有個炙鴨一股的腥味,陸懷玉跟著林清嘴都吃叼了,哪里還看得上這些,最后就只吃了素菜還有早上帶回來的燒麥,剩下的就全給了秦釗了。

    秦釗倒是不介意,他雖然吃得向來也好,但這種味道差些的東西他也不是吃不下去,這要是放在鄉下都是頂好的東西了。

    秦釗出去上學了,林清也沒閑著,又找了那日的房牙子讓他幫忙找鋪子,這以后就要在縣里住了,要是能買下個鋪子就好了,但賬上的銀錢有限,林清也只能先租著。

    林清說了他想租個大一些的,要上下兩層,這可把房牙子高興壞了,沒想到林清竟然這么有錢,這大的鋪面可不便宜呢。

    這幾日房牙子就趕著騾子帶著林清滿縣城地跑,林清也對安平縣熟悉了不少,果然這安平縣大著呢,聽房牙子說雖然這安平縣是個縣,但可比有的地方的府都富裕呢。

    林清逛了這么久了,最后選了一處離他家路程半個小時的鋪子,那個鋪子挺大的,上下兩層,一層就三百來平,一年的租金是五百兩,林清有些咂舌,這鋪子租起來真貴啊!

    林清看了一圈,“這間鋪子之前也是做吃食的吧,怎么不做了?”

    “生意不好,林老板你也是要做吃食嗎?”

    林清嗯了一聲,房牙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林老板剛咱走在街上,您看見那家興隆居沒有,這家就是做不過那家興隆居這才關了鋪子了。”

    房牙子也算老實該說的都和林清說了,里面細的他不方便說,要不然他的生意也沒法做了。

    林清只是點了點頭,“就這間了。”

    林清也轉了幾日了,對這一間鋪子最滿意了,前面臨街,后面鄰水,坐在靠窗的位子吃飯還能欣賞一下風景,水面上不時地有小船劃過,環境很是清雅。

    走的時候林清特意看了一眼那家興隆居,兩家雖然在一條街上,但還有二三百米的距離呢,而且看上面掛的木牌,是一家做炒菜的食肆。

    生意看起來挺好的,進進出出的都是人,林清又不打算做炒菜,他還想搞他的火鍋大業呢,安平縣水多,這魚自然也多,林清打算做烤魚。

    林清的鋪子還沒租下來兩天呢,鎮上林大娘他們一行人就過來了,一起過來的還有春哥兒芳姐兒白天冬三人。

    一行人除了秦小花其他人都是沒來過縣上的,一進了城門就東張西望的,看見街邊兩層的鋪子可把眾人給稀罕壞了。

    竹哥兒哇了一聲,“這縣上的房子好高好大呀。”

    他們一行人出發的早,趁著涼快天不亮就走了,這會兒到了安平縣天還沒黑呢,問了路找到了林清說的地方。

    看著朱紅大門的大院子剛開始眾人以為走錯了地方,還是林大哥敲了門看見里面出來的是衛小河這才笑了一聲,“真是這個地呀,還以為認錯了呢。”

    林二姐兒也從騾車上跳了下來,“行呀三兒,這次竟然租了個這么好的院子。”

    衛小河幫忙把騾車給拉進了院子,院子里有專門養牲口的地方,在前院也不會吵著后面,林二姐兒已經大步進來了,“三兒,你姐我來了。”

    林清從廚屋伸出頭,“二姐,你們來了,這呢!”

    秦小花和竹哥兒噠噠跑了過來,“小嬤!”

    “哎。”

    林清一人揉了一下腦袋,“回來啦。”

    幾人有小半月沒見到林清了,在見到林清個個都很是親熱,丁小貓也抱著四喜過來了,“三三。”

    “小嫂子,這廚屋嗆得慌,你帶著四喜去內院去,東西兩個院子你和二姐一家一個院子,娘,你和小花竹哥兒住在內院南邊那兩間房,你們先歇歇,剛好趕上飯點。”

    林大娘應了一聲,帶著兩個小的進內院先收拾屋子去了。

    林清忙又多擇了菜出來,剛好今天買了蝦回來,林清直接給弄成了紅油蝦鍋,底料一炒在放入過了油的紅薯條,胡瓜條,香香辣辣的。

    又炒了蒜苗炒肉,韭菜雞蛋,和油燜筍子,人雖然多,但林清弄得量大,這會兒天都快黑了,也不弄那么多菜了,就這樣先湊合著吃吧。

    林清擼起袖子把菜給端桌上了,這人一來冷清的院子立馬熱鬧了起來,秦小花和竹哥兒滿院子跑,看起來很是喜歡這個院子。

    “吃飯啦。”

    好在堂屋的圓桌足夠大,他們這么多人也能坐開,白天冬有些拘謹地拿著碗幫大家盛飯,來到安平縣,他覺得自己好像自由了,雖然鬧了一場才過來,但總歸是過來了。

    “嘗嘗這個蝦,沒想到安平縣魚蝦倒是挺多的。”

    林大娘問了一句,“三兒,你這院子這么大,租一年得不少銀子吧。”

    “沒,這院子我買下了,才花了五百兩銀子。”

    林二姐兒啊了一聲,“你買下了?五百兩,這院子是鑲金的啊這么貴。”

    林二姐兒不了解安平縣,只覺地一個院子花了五百兩太貴了,這要是在鎮上買個小院子也就百八十兩。

    “二姐,這院子便宜著呢,我還撿著便宜了呢,這院子要是正常價得一千二百兩起步呢,這才花了五百兩,劃算著呢。”

    林清撿了個便宜,得意洋洋的尾巴都要翹天上了。

    林清也沒繞圈子,說了這院子為啥便宜,林清哈哈哈笑了起來,“沒想到是條娃娃魚,多虧了那條娃娃魚,要不然我也買不上這么好的院子。”

    眾人都笑了起來,林大娘打趣了林清一句,“就你膽子大。”

    第112章

    眾人熱熱鬧鬧吃了飯, 雖然人多但現在也住得開,芳姐兒他們全都住在了前面,林清想的是以后還是要租院子的,先湊合住一陣。

    這人都到齊了, 林清的鋪子也已經租好了, 眾人歇了一天, 林清叫了眾人一起商議日后的生意。

    因安平縣水多, 魚蝦也多, 林清打算做烤魚和大蝦, 和火鍋的吃飯差不多, 就是吃完了以后加湯接著涮菜, 來到縣城了,這價自然是要訂的貴一些。

    眾人紛紛點頭,這烤魚和紅油蝦他們都是吃過的,和火鍋比起來更加豐富,縣城沒見過這種做法,他們的生意不會差了。

    林清安排了分工,林大哥負責找木匠打桌子凳子, 老朱負責找原料, 魚、蝦、木炭、肉、蔬菜這才都要找, 以后直接讓送到鋪子里, 林清和他二姐負責招人,后廚洗菜切菜的,前面傳菜的,還有伙計都要招。

    林清閑了有幾天了, 這人一到齊就風風火火干了起來。

    林清直接叫了人牙子過來,讓她幫忙介紹一些哥兒女娘過來做幫工, 人牙子剛開始以為林清要找小丫鬟呢,帶過來了一些哥兒女娘讓林清隨便挑。

    這縣城不比鎮上,雖然是哥兒女娘,但帶過來的一看就是家里有些家底的,有的女娘穿的不錯,一看家里在縣城過得不錯的,雖然也是普通人家,但可比鎮上的人家好過多了。

    這些哥兒女娘都想找個大戶人家做差事,一月拿個半兩一兩銀子的,若是跟著的人家好了,吃穿用度比人家小門小戶的小姐過得還好呢。

    林清看著人牙子帶過來這一批微微皺眉,這看著都不像能干粗活的,他找的是伙計,不是丫鬟小廝。

    那個婆子還在興致沖沖地給林清介紹,“您看那個哥兒做的一手的好女紅,還有那個女娘,下棋畫畫都行,還有那個針線活做得極好的。”

    林清擺了擺手讓婆子不要說了,“誰能一天站四個時辰的出來。”

    林清這話弄得人牙子都愣了一下,這其他人家挑人都是撿著琴棋書畫呀,要么女紅廚藝好的要,這林家怎么一開口就找能站得久的。

    不過這也沒有什么奇怪的,有的人家的丫鬟小廝別說站上四個時辰了,就算是讓你站一夜的,那你也得聽主家的話。

    一排小哥兒女娘你看我我看你,倒是第一次聽說要站得久的,有四五個哥兒女娘站了出來。

    林清掃了一眼接著說道:“婆婆剛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要找的不是丫鬟小廝,是找鋪子里的伙計,工錢一天是四十文,一個月有四天的休息時間,包吃包住,就是要跑堂的,有人愿意嗎?”

    林清一說這話站出來的幾個哥兒女娘又退了回去,就剩下一個小哥兒孤零零地站在呢,“我,我愿意的。”

    站在后面的哥兒女娘說了起來,“哪有讓小哥兒女娘跑堂的呀。”

    “就是呀,而且這活計還不如給人家做丫鬟呢。”

    “就是,雖然給的多,但我才不愿意去跑堂呢,我寧愿去大戶人家給人家掃掃院子都不要去跑堂。”

    林清擺了擺手讓人牙子帶人下去了,讓她再幫自己換一批,告訴人家他要的是跑堂的,女紅什么的會不會都不關他的事。

    第一批人過來就招了一個小哥兒,林清登記了他的姓名和住址就讓人先回去了,等到五日后再過來。

    林二姐兒坐在院子上里喝了兩口茶敗火,“這安平縣和咱鄉下就是不一樣,開這么高的工錢都沒人愿意做的,人家寧愿去大戶人家做丫鬟。”

    要知道這么一天四十個銅板,放在鄉下別說哥兒女娘了,就算是漢子都要擠破腦袋搶的,到了這人家倒是看不上了。

    聽人家說這去大戶人家當丫鬟小廝,一天也就二十或者三十個銅板,哪里她們這拿的多呀,而且她們也不會像大戶人家那樣不高興就拿下人出氣或者動手的。

    林清笑了一聲,“二姐,你看今天帶過來的這些大多數都是縣城的普通人家,那人家條件也比咱鎮上的人家好過多了,不差這一二十文,等下午人牙子再帶人過來吧,也怪我沒有和人牙子說清楚。”

    下午人牙子直接帶了三四十個人給林清挑,上午帶過來的那批都是會些女紅廚藝這些的,進了大戶人家就是伺候主子的。

    下午再帶的這批什么沒啥手藝,就算是進了大戶人家,那也是最低等的粗使丫鬟小廝,平日里就是干洗衣打掃這些粗活,給點銀子也不多,一天也就二十文左右。

    不少人都是聽說林清給的工錢高,雖然是個跑堂的,但這工錢給的比人家大戶人家的大丫鬟工錢還高呢。

    雖然這縣城沒有哥兒女娘做跑堂的,但他們也不是干不成這活計,有的人倒是想干伙計呢,但鋪子的老板不要哥兒女娘,他們也只能進府給人家當丫鬟。

    林清對這一批挺滿意的,撿著看著機靈的要了九人,再加上上午那個小哥兒,這次一共招了十人,林清也沒敢一上來就把人手配齊了,反正這伙計是挺好找的,等人不夠了再找人牙子就是了。

    林清給他們說了鋪子開張的時日,到那日一起過來就是了,林清也打算給每個人做兩身統一的工作服,等鋪子開張了過兩日看看怎么樣在說。

    林清這邊已經忙活的差不多了,林大哥的木匠也找好了,就等著做好送鋪子里了,老朱那邊供食材的也找好了,也等著鋪子開張的時候送過來了。

    林清又帶著林二姐兒他們一起去看了桌子,又看了魚塘宰牛場這些地方,都轉了一圈了,林清心里也有數了。

    都忙得差不多了,林清也沒忘了另一件大事,他去牲畜市場買了頭小馬駒回來,花了三十兩買了一頭品相極好的小馬駒。

    秦釗現在這些日子都是坐陸家的馬車去學堂,家里兩輛騾車回來之后,就早上讓衛小河趕著騾車送秦釗去學堂,林清干脆買了頭小馬駒回來送給秦釗,以后上下學自己騎馬就好了。

    林清也忙得差不多了,總算是能喘口氣了,家里新添置了一頭小馬駒,秦小花和竹哥兒兩個格外的好奇,圍著牲口棚趴著不肯走。

    秦釗一回來林清就說要給他一個驚喜,讓他去前院養牲口的棚子看看,秦釗一去就看見了一匹黑色白蹄的小馬駒,被栓在柱子上正不服氣地打著響鼻呢。

    秦小花看起來比秦釗都高興,“哥,小嬤給你買的小馬駒,好漂亮!”

    秦釗嗯了一聲,這匹小馬駒確實很漂亮,毛發極為油亮,秦釗下手摸了一下,“踏雪。”

    第二天秦釗就騎著踏雪上學堂去了,他的小馬駒拴在柱子上,和一眾高頭大馬比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有個富家子弟看見了哈哈哈笑了起來,“大家快來看呀,這秦釗家的馬估計還沒斷奶呢就被拉出了哈哈哈。”

    一眾富家子弟哈哈哈大笑了起來,陸懷玉挺喜歡秦釗的小馬駒的,“秦釗,別搭理他們,我們走。”

    林清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他自己的小馬駒,他喜歡就好了,關人家什么事呀。

    “哎,陸懷玉,你一個富家少爺天天和一個泥腿子攪和在一起干什么呀。”

    “我樂意,關你什么事呀。”

    秦釗是書院出了名的人物,今年院試的案首,這誰不知道啊,暗地里惹了不少人的嫉妒,不知道是誰知道了秦釗是鄉下人家出身,更是看不起他,覺得就一個鄉下的泥腿子罷了。

    別看書院表面和諧,但也分成了權貴派和清流派,權貴派就不用說了,都是一些富家子弟,清流派都是一些窮苦人家出身的讀書人,大家相互抱團取暖。

    但秦釗和陸懷玉兩人卻有些格格不入,兩人平日里也不和什么人交流,就各自干各自的,也就晌午頭的時候一起去公廚吃個飯。

    林清的鋪子也收拾好了,匾額上的字依舊是秦釗寫的,林氏食肆四個燙金大字,刻好匾額之后蒙上紅布,就等著開張那天揭開了。

    這些天鋪子里進進出出的都是人,送桌椅的,送碗筷的,送銅鍋的……

    興隆居的掌柜伸著頭往林清的鋪子看去,“嘖,又來一家飯館,這么熱鬧,怕他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伙計立馬狗腿地說道:“老板,聽說那家老板是個年輕小哥兒,我見過,長得可標致了,嘖,比春風樓里的頭牌都漂亮呢。”

    “那能開這么大一間鋪子,怕是后面有什么人吧,人家這銀子掙得容易哦。”

    興隆居的掌柜嘲諷了兩句又拎著手上的鳥進屋去了,他們興隆居背后也是有人的,看誰后面的大佛更精貴。

    林清特意把鋪子選在了秦釗放假的時候開,新招過來的哥兒女娘穿著統一的暗紅色和藍色的上衣,下身黑色燈籠褲,這些衣裳是林清直接去成衣鋪子里買的,省得在扯了布做了。

    開張的時候身著統一服飾的哥兒女娘站成兩列,老朱掛了鞭炮點上了,噼里啪啦地聲音吸引了不少人看過來,林清笑瞇瞇地扯下了紅布,他的新鋪子終于開張了!

    鋪子里面也收拾一新,桌子凳子都擦得一塵不染的。

    林清他們在縣城也沒什么熟悉人,就請了陸懷玉和青梅她們,一眾人鬧鬧開了鋪子。

    因為今天第一天開鋪子,大家穿得都格外的喜慶,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林二姐兒拎著銅鑼在門口吆喝,“吃烤魚吃大蝦了,新鋪子開張,今天來的前十桌免費送烤魚一份或者紅油蝦一份嘍!”

    林二姐兒這么一吆喝倒是吸引了不少人過來,這免費吃倒是第一次聽說,有人不信這個邪伸頭問道:“真免費送?”

    “真的,按桌送,你愛帶幾個人愛幾個人,一桌送烤魚一條。”

    “我我我!”

    “哎,別擠啊,我先來的。”

    “胡說,明明是我先來的。”

    聽說要免費吃了門口不少看熱鬧的人擁擠了起來,這烤魚誰沒吃過呀,又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但免費吃嘛,有這個便宜誰不愛占呀。

    林二姐兒擋著門,一個一個給放了進去,“一桌,兩桌,三桌……”

    人放進來之后就有專門的伙計給引到座位旁,雖然一桌兩桌的,但進來的大多數都是一個人或者兩個人。

    林二姐兒點夠了十桌就不再點了,有人見自己沒有點到切了一聲就離開了,這便宜沒占到。

    林二姐兒喊了一聲,“大家不要急,這剩下的今天在我們鋪子吃烤魚大蝦的,全部都只收一半的銀錢,點的貴的便宜的都一樣,全部都只收一半銀錢!”

    林二姐兒這話一喊倒是又進來了幾桌,有人就是好奇過來湊個熱鬧,這烤魚又不是稀罕東西,竟然還有人專門開個鋪子,而且還開了這么大個鋪子。

    林清坐在柜臺后面看著進來的客人挺滿意的,雖然送了十桌出去,這送出去的桌比進來的客人坐的都多,第一天嘛,讓人家吃了才知道他家味道好不好。

    林清有信心留住回頭客,他家烤魚和大蝦和人家弄得不一樣,現在在安平縣可是獨一份,人家嘗了,好吃了,自然就幫他把名聲給打出去了。

    這會兒鋪子里的人不多,每個伙計都負責一桌或者兩桌,拿了菜單讓客人點菜,一份麻辣豆花烤魚七十文,一份紅油蝦一百文,其他的涮菜就按之前的價格。

    客人看著一份烤魚嘖嘖了一聲,“老板,你家這烤魚也賣得太貴了吧,這集市上買一條大魚也就二三十文,就算你給烤出來了也不能賣這么貴吧。”

    林清面帶笑容地解釋道:“客官,您吃了之后就知道值不值這個價了,我家用的魚大,一條在三斤左右,您一個人也吃不完,不如叫了家人或者朋友過來一起吃。”

    前十桌的客人見這一條烤魚這么貴,紛紛覺得自己占到了便宜,但也沒有人出去叫人的,心想著不就是一條干巴的烤魚嗎,吃不完帶走就是了。

    其他桌的客人雖然覺得這價有些貴了,但今天就只收一半的銀錢,也是劃算的,而且這家竟然把菜單印了出來,倒是稀奇。

    還有人看著這家鋪子的桌子好奇,這誰家的桌子中間挖個大洞呀,這一會兒還怎么吃飯呀,這家店倒是挺古怪的,桌子是露洞的,伙計都是些年輕的哥兒女娘,就連這鋪子的老板都是一個標致的哥兒。

    沒一會兒就有個小子拎著炭火過來了,看得眾人不明白這是干什么,沒一會兒就又端了個四方的鐵鍋給坐在了炭火上面。

    只見鍋里面鋪著一層干辣椒和花椒,蓋得實在是太多了,一條魚就只能看見魚頭露在外面,周圍還圍著一圈的切成大塊的豆腐,這一端上來香味飄的直咽口水。

    “老板,這你家烤魚呀?咋和人家的不一樣呀。”

    “嗯,我家特色的豆花烤魚,這么大一條您吃不完,反正都是免費的不如叫了人一起過來吃。”

    這烤魚端上了實在是太香了,有人忙跑出去了,“老板,你等我一會兒,我這就叫人去!”

    反正不要銀子,這一條烤魚七十文呢,這么貴的魚多叫兩個人過來吃。

    陸懷玉那邊已經吃上了,看著紅艷艷的烤魚他咽了咽口水,嗚嗚嗚,實在是太羨慕秦釗了,跟著林小嬤天天都能吃上各種好吃的!

    陸懷玉今天敞開了吃,他那一桌坐的都是自家人,秦小花和竹哥兒沒啥事,也跟著一起吃。

    陸懷玉被辣的嘶嘶哈哈的,但還是忍不住下筷子,這烤魚怎么做得這么好吃啊,越吃越想吃。

    沒一會兒鋪子就熱鬧了起來,有幾桌免費試吃的客人有的叫了家人過來,有的叫了朋友過來,這還沒走到鋪子門口呢就聞見了里面飄出來麻辣的香味。

    其他桌的客人也紛紛點菜,這家烤魚做的確實不一樣,聞起來怎么這么香啊,而且還有牛肉,魚丸,粉絲一堆的菜,也不知道咋吃的,反正喜歡就先點上,都是半價,劃算。

    等吃到了嘴里才知道這烤魚啥味,魚皮焦香,魚肉裹著紅油又麻又辣的,豆花也特備入味,往下撥的時候還能看見下面墊了一層的豆芽菜和洋蔥,難怪這條烤魚能賣這么貴呢!

    “老板,你家這烤魚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烤魚!”

    “嗯!這烤魚弄得就是香!”

    林清見反響不錯也就放心了,慢慢他家生意就能好起來了,他現在也不急,鋪子里伙計沒干過跑堂,總要先適應幾天。

    林清坐在柜臺后面不僅觀察著客人,也觀察著鋪子里的伙計,這批人都是家里住在縣城的,不像鄉下的哥兒女娘,從小就干慣了家里的和地里的活計,上手也就快了不少。

    但這才招的還得培訓幾天,其他鋪子干跑堂的都是小子,哪里哥兒女娘干這些的。

    只見有的人扭扭捏捏的,有的人站在那不知道干什么,還好有春哥兒和芳姐兒帶著,要不然客人都坐那了,連茶水都忘記上的。

    免費桌的客人吃完了魚沒吃飽,就問旁邊桌子點的那是啥菜,得知還能往鍋里涮菜也點上幾份,就跟冬天吃暖鍋似的,也都紛紛在點上幾份,反正都只是半價,便宜著呢。

    今天鋪子里的生意還算可以,香味飄出來了自然有客人,林二姐兒站在門口沒少攬客進來,到了下午兩三點的時候也接了有二三十桌了。

    林清挺滿意的,第一天能接到這么多客人已經不錯了,這次開鋪子不像是在鎮上,那會兒有老客在,鋪子一開人家就找過來了,現在在縣城人生地不熟的,能有這么多人已經很好了。

    林清下午就帶著秦小花和竹哥兒回去了,現在鋪子也開起來了,林清打算送兩個小的去讀書,這是之前和他二嫂都說好的。

    原本是打算今年讓兩個小的在鎮上念書呢,但誰知道這一下子就搬到了縣城里面了,到了縣城更好,哥兒女娘的書院也更多了,能選擇的東西也更多了。

    書院不僅會教讀書識字,還有琴棋書畫呀,煮茶呀,做詩呀,單是束脩一年都要二十兩銀子,還不算要用的工具呢,一年下來得個五六十兩銀子呢。

    這費用可比一個秀才一年的花銷都大呢,要知道一個縣令一年的俸祿也就不到一百兩銀子,能讓哥兒女娘上這么好的書院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小哥兒。

    林清今天心情不錯,一左一右牽著一個,“小花竹哥兒,過兩日送你兩去書院怎么樣,跟你們秦釗哥哥一樣,去讀書去。”

    秦小花搖了搖頭,“小嬤,我不想去書院,我想跟著小嬤識字,小嬤你不想教小花了嗎?”

    林清咳了一聲,“其實吧,讀書識字我能教,就是琴棋書畫我不懂啊,這我教不了。”

    竹哥兒也說道:“那我們就不學了,我才不喜歡琴棋書畫呢。”

    “我也不喜歡,我不想學,我,我想學種地!”

    林清有些哭笑不得,這兩小的沒一個樂意去書院的,“不行,要是以后用上了不會怎么辦,總得學一個吧,留著以后裝個大的。”

    秦小花有些聽不懂,“小嬤,啥是裝個大的?”

    林清嘴角抽抽,這要怎么和兩個小的解釋呢,“反正聽我的就是了,咱得學個才藝,這兩日我帶你兩去書院了,你兩自己挑一個。”

    見林清非要送兩人去書院,秦小花只好蔫頭巴腦地說好吧。

    鋪子里有林大哥和林二姐兒管著,剛開張的前兩天林清每天都過去轉轉,漸漸地就上人了,做生意就是這樣,好吃了大家就來了,生意火爆到林二姐兒又站在門口給大家發牌子。

    甚至就連門口也擺上了幾張桌子,干脆就坐在外面吃,反正現在還不太熱,還能幫著招攬客人,簡直是一舉兩得。

    鋪子里的生意穩當了之后林清就不用咋操心了,一覺睡到自然醒,然后起來轉轉鋪子,回來就和他小嫂子一起玩,日子過得倒是挺充實的。

    林清鋪子的生意好,短短幾日就門口擠滿了人,一條街的興隆居的掌柜不高興了,自從那家林氏食肆開起來之后,他家的客人都跑過去了,把興隆居的周德發氣得半死。

    第一天的時候他還在看熱鬧,聽說人家免費往外送呢,這可把他給逗樂了,不就是一條烤魚嘛,誰稀罕呀。

    第113章

    結果現在人家的生意越做越好, 周德發快氣死了,心里也打起了算盤。

    這些林清并不知道,他正美美地給兩個小的試衣裳呢。

    現在大家都忙著呢,家里就只有他娘和小嫂子, 兩人都忙著照顧四喜呢, 而且兩個小的快開學了, 在做新衣裳也來不及了, 林清干脆帶著兩個小的去成衣店。

    這縣城的成衣店比他們鎮上的鋪子好多了, 也不怕沒有合身的, 而且都是現在最時興的料子和款式。

    林清找了個大的鋪子, 這第一次去學堂呢, 總不能讓人家把自家小孩給看扁了去,能上得起書院的都是富裕人家的哥兒女娘,林清特意挑著緞子給兩人試。

    “小花,竹哥兒,你兩喜歡啥,自己挑挑。”

    兩人還是第一次來這么大的成衣鋪子呢,這進進出出的都是一些夫人夫郎, 還有帶孩子的, 但看著大家都穿得挺好的。

    不管是棉的還是緞子的, 放在鄉下那都是頂好的。

    秦小花有些拘謹, “小嬤,我都行。”

    竹哥兒也嗯嗯點頭,“我也都行。”

    林清干脆拿了一身緞子的衣裙往秦小花身上比,“這件怎么樣?穿出去也好看。”

    秦小花躲著不肯讓林清往她身上比, “我,我不要。”

    “怎么, 這不是挺好看的,你看粉色的耶,多適合我們小花呀。”

    “我,我不要緞子,我要穿棉的。”

    “行,那我給你挑棉的。”

    林清只當是秦小花不舍得花銀子,但他家現在不缺銀子,給小孩買上兩身緞子衣裳的銀子還是有的。

    林清找的這個書院算中等的,但那天去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里面的哥兒女娘都是穿的綾羅綢緞,在好一些的書院里面的哥兒女娘還要帶陪讀的小丫鬟,或者直接請了女先生在家里教。

    林清是怕兩個小的穿的不好被人家欺負了,這才特意選了好料子給兩人挑的。

    竹哥兒扯了扯林清的袖子,“小嬤,小花害怕穿緞子的衣裳,她之前被秦蕓姐姐給推溝里了。”

    林清這才反應過來,之前秦小花養好之后慢慢就恢復了之前的性子,林清那會兒又忙以為沒啥事了,誰知道給小丫頭心里留下了陰影。

    林清又氣又惱,他摸了摸秦小花的腦袋,“沒事,我們小花不喜歡,那咱就穿棉的,你看他家鋪子棉布裙子也好看。”

    秦小花這才高興了起來,“嗯!”

    最后就連竹哥兒也選了兩身棉布袍子,說要和小花妹妹穿一樣的,兩個小的,一個穿裙子,一個穿袍子,顏色還都要選一樣的。

    一早起來林清穿戴好準備送個小的去書院,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竹青色的緞子袍子,頭上還罕見地帶了根素銀簪子。

    把林二姐兒給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家三兒本來就生得好看,今天這一打扮更好看了,就跟大戶人家富養出來的小哥兒似的。

    “三兒,你咋了,終于想開了準備相看了?”

    林清覷了他二姐一眼,“想啥呢,今天送小花和竹哥兒去學堂呢。”

    “哦哦哦,我忘了,你穿這么好,我還以為你看上誰了呢哈哈哈。”

    林清已經很久沒有穿這么好的衣裳了,之前他老是喜歡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短褐,這會兒穿了身新衣裳,就連秦釗都多看了幾眼。

    秦小花和竹哥兒兩個已經穿好了新衣裳,身上還斜挎著布包,是林大娘給做的,兩人收拾好了高興地在院子里轉圈圈。

    林清也笑了起來,兩人今年八歲了都,正是念小學的時候,林清喝了口粥不吃了,“走了,和你們秦釗哥一起。”

    “哎,來啦!”

    院子外面已經套好了騾車,衛小河幫忙趕著,三人一起坐了上去,秦釗也騎上了他的小馬駒,幾個人一起出門去了。

    竹哥兒看著秦釗的小馬駒很是眼饞,“小嬤,我也想騎哥哥的小馬駒。”

    “等你大了就能騎了,現在還不行。”

    走到路口兩伙人就分開了,秦釗的小馬駒噠噠噠跑遠了,林清幾人也去了書院,這會兒學生都陸陸續續地過來,大多數都是趕著馬車,騾車也有但不多,林清一行人到也不顯得突兀。

    “行了,走了我們。”

    林清就跟送小孩上學的家長似的,一手一個牽著朝書院走去,這所書院的夫子是個有些年紀的女嬤嬤,之前也給人家小姐哥兒當過私塾先生,現在自己開了一個書院,帶了有七八個十歲左右的哥兒女娘。

    林清送了人就回來了,“乖乖學習,等晌午了在回來接你們。”

    “嗯!”

    兩個小家伙乖乖朝著林清揮了揮手。

    林清現在一副老父親心態,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跑了回來,“有人欺負你們就和我說,我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林清也就是說說,這里都是小哥兒女娘,又都是不大的孩子,他哪里下得去手,也就故意給兩人壯壯膽子。

    竹哥兒仰著小臉,“小嬤,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小花,我一拳頭能撂倒兩。”

    “行,我走了,走了哈。”

    林清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應該沒啥事吧,小哥兒女娘不比小子,都乖了不少。

    送走了兩個小的去學堂,等他回來的時候他大哥一行人也去鋪子了,兩個小的一上學這院子里更加冷清了。

    林清就找四喜玩,小家伙現在幾個月了比之前皮實了不少,躺在樹蔭下的搖籃下蹬著小胖腿嘬手手呢。

    丁小貓就坐在一旁縫著小衣裳和林清說著話,“那學堂咋樣呀?”

    “挺好的,里面的女夫子就是看著挺嚴的。”

    跟他初中的班主任似的,林清沒說這句話,他也有些怕老師,兩個小的千萬不要叫家長呀,要不然他怕被老師給訓得狗血淋頭的。

    林清一想到這嘎嘎樂了起來,丁小貓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我怕兩小的被叫家長,我害怕哈哈哈。”

    丁小貓也噗嗤笑了一聲,“那,那讓咱娘去,我也不敢去,我害怕。”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沒人玩的四喜躺在搖籃里哼哼唧唧地蹬著小胖腿,林清給他抱了出來,小家伙肉嘟嘟的,就跟個白胖的雪媚娘似的。

    這會兒天熱了,抱起來貼在一起林清都覺得有些熱,“小丸子,小丸子,以后你要是上學搗蛋了,讓你夫子喊你小爹過去哈哈哈。”

    “我才不去呢,讓大牛去。”

    林清拎著四喜的小胖手笑了起來,“小丸子,你小爹說不管你哈哈哈。”

    四喜蹬著小胖腿呀呀了兩聲,哈喇子都流了出來,丁小貓咦了一聲,嫌棄地拿手帕給他擦了擦,“你怎么一天天這么多口水呀。”

    “蘭哥兒小時候也這樣,大點就好了。”

    丁小貓神神秘秘地擠了過來,“三三,那啥,要不你也生個小崽子,我幫你帶。”

    林清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小嫂子,你說啥呢,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咱娘讓你過來問的。”

    丁小貓不說話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他娘讓他催的,他家三三生得這么好看,今年還不到十九呢,正是大好的時候,這么年輕哪能不嫁呀。

    “咱娘不也是為了你好。”

    “別別別,我知道小嫂子你接著要說啥,反正秦釗和秦小花我就當是自己的養。”

    “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這以后供出來了在不孝順,你這……”

    “沒事,我自己多攢了銀子,以后找些漂亮的小廝伺候,小日子過得不要太爽,而且這不是還有四喜的嗎,我就不信咱家三個小孩沒一個孝順的。”

    丁小貓被林清堵得沒話說,他也覺得他家三三長得又好,又能干,這尋常男子他都覺得配不上他家三三的,但他家三三還年輕,總不能就這么寡著吧。

    丁小貓見勸不動只能無奈搖頭。

    林清抱著四喜玩得高興著呢,小家伙肉嘟嘟的,渾身上下都是軟乎乎的,小家伙坐在林清的腿上跟個棉花娃娃似的,舉著自己的小胖手一直在啃,啃得小拳頭都水汪汪的。

    丁小貓把他的小胖手給拿了下來,“四喜,不許啃手。”

    四喜不高興地呀了一聲,又舉著自己的小手啃了起來。

    丁小貓端了水過來給他洗手,“看你手上怎么這么臟,不許啃了,再啃打你的手手了。”

    四喜呀了一聲拍著水面調皮,林清抱著他呢,拍的林清臉上都濺上了水花,林清噗噗吐掉了流在臉上的水,“臭四喜,你在調皮我打你屁股了。”

    丁小貓拍了小家伙一下,又給他擦了擦手,“天天啃這個手,也不知道啥味。”

    林清都有些好奇了,又見四喜的小胖手握起來跟個發面包子似的,林清沒忍住下嘴嗦了一下,他砸吧砸吧嘴,好像也沒啥味呀。

    林清一抬頭就看見眼前多了一片陰影,順著陰影往上看就瞅著他娘黑著個臉看他呢,“林清!”

    林清嘿嘿笑了兩聲,“娘,你回來了。”

    林大娘出去買菜去了,這會兒剛回來了,一回來就看見林清在啃四喜的手,林大娘沒好氣地把籃子給塞了過去,“多大的人了,去洗幾個桃子去。”

    “哎。”

    林清把四喜塞給他娘,一溜煙地跑一邊去了,丁小貓笑了笑,他家三三就這個性子。

    快晌午的時候,林清又趕著騾車去接兩個小的去了,在學堂一上午了也不知道怎么樣了,還怪想的。

    林清剛趕著騾車到學堂門口,就看見他家兩個崽子亂遭著頭發站在墻那罰站呢,低著個頭跟蔫吧的蘿卜似的。

    林清忙跳了下來,“怎么了這是,誰欺負你們了啊?”

    竹哥兒抬手擦了擦鼻子,“就那個嬌慣的小哥兒,問我兩是哪來的,就說我兩是鄉下來的小土妞和小土哥兒,我兩不理他,他還揪小花的頭發。”

    林清氣得哼了一聲,“誰家的小哥兒這么調皮,看把你兩給欺負成什么樣子了,這才過來上學第一天,要是以后還欺負你兩怎么辦,這不是簡單的小孩子打鬧,是霸凌!”

    秦小花也嗯嗯點頭,“嗯嗯,就是,黎哥兒憑什么欺負我們,他才是小土哥兒呢。”

    兩個小家伙除了頭發亂遭之外也沒啥,而且看著都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竹哥兒握著個拳頭還在憤憤不平。

    林清也有些生氣,他那會想給兩個小的買好衣裳,就是怕有的小孩見穿的不好欺負人,你看看,你看看,這才一上午的功夫他家兩個小的就被欺負了去。

    “走,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講理的小哥兒欺負人。”

    林清跟護崽的老母雞似的雄赳赳氣昂昂過去了,還沒看見夫子呢就聽見有小孩在哭,還聽見一個夫郎呵斥的聲音,“你看看給我家黎哥兒打的,這鄉下來的孩子就是粗野,哪有小孩子打架下這么重的手的。”

    林清一頭的問號,不是,不應該他家是受害者才對嗎?

    林清也知道自家兩個小的不會主動惹事,挺直了腰板進去了,“這位夫郎,怎么是我家小孩欺負你家小孩呢,你看我家兩個小的,好好的頭發亂成什么樣了,你家小孩看起來倒是沒什么事。”

    那個夫郎圓臉大眼睛,看見對方出現了就瞪了林清一眼,“你就是那兩野小孩的小爹呀,你看看他兩把我家哥兒欺負的。”

    林清一聽這夫郎看著是個講理的,怎么一張口就野小孩野小孩的。

    他也不怕人家,“你問問你家哥兒,是不是他先惹事的,明明是他先說我家小孩土的,還揪我家小花的頭發,看兩個小孩好好的頭發給揪成啥樣了。”

    這夫郎氣短了三分,“小孩子吵架歸吵架總不能動手打人吧。”

    “哪里打人了,我看你家小孩好著呢。”

    這位夫郎當即拉過來小哥兒趴腿上,二話不說扒了褲子,“你看看,你看看把我家黎哥兒的屁股打成啥樣了。”

    林清一瞅這小哥兒的屁股蛋上面兩個鞋印子,林清一頭黑線,“你兩干的?”

    竹哥兒很是自豪地嗯嗯點頭,“誰讓他欺負人的,小嬤,我扒他褲子,小花打的他的屁股。”

    一說這話那個叫黎哥兒的小哥兒哭得更厲害了,“小爹,這兩鄉下人扒我褲子嗚嗚嗚,扒我褲子,還打我屁股嗚嗚嗚啊~”

    林清嘴角抽抽,這小哥兒哭起來挺慘的,都哭成開水壺的聲音了,林清掐著自己的大腿不讓自己笑出聲。

    “方黎,我扒你褲子是為了你好,你那好好的綢子褲子,給你打臟了就不好了,你別不識好歹。”竹哥兒吸溜了一下鼻子說道。

    秦小花也嗯嗯點頭,“就是,就是,竹哥兒都是為了你好。”

    聽著兩人這么說黎哥兒哭得更大聲了,他一個八歲的小哥兒被當眾扒了褲子,要面子的小哥兒臉都要丟盡了,嗷嗚嗷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小哥兒又慘又好笑,林清差點沒忍住。

    這小哥兒的小爹不樂意了,“你看看,你看看,你家這兩野孩子,自己都承認了,不行,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這以后還咋一起上學呀,夫子,必須讓他兩離開這個書院。”

    夫子冷著個臉敲了一下桌案,這宋家她得罪不起,他家跟縣令夫人有些關系,她這哪里能得罪的。

    “不如秦小花和秦竹一人打兩下手板,這樣扯平了。”

    秦小花和竹哥兒一聽要打手板,哇嗚了一聲躲在了林清的身后,“小嬤,她要打我!”

    林清自然是不許的,他推了一下兩個小的,“你兩先出去。”

    方夫郎哼了一聲,“不行,今天必須把這兩個鄉下小孩給退了,要不然我家哥兒也不來了。”

    林清看出了夫子的猶豫,看來這小哥兒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那可不能把他家小花和竹哥兒給開啊!

    林清推了秦小花和竹哥兒出去,朝他兩眨了眨眼,“放心,我來解決。”

    屋里的黎哥兒還在朝著兩人做鬼臉,“略略略。”

    林清門一關開始了他的表演,他咬著嘴唇一臉地不服氣。

    “我家小花和竹哥兒沒做錯什么,本來就是你家小哥兒先挑事的,上來就說什么鄉下野孩子,還有這位夫郎,你口口聲聲說什么鄉下野孩子,我家小花聽了心里多難受啊。”

    “你!本來就是,我家哥兒屁股蛋都被打腫了!”

    “但你兩這么說讓我家孩子心里怎么想呀。”林清吸了下鼻子,用袖子擦了下眼角,“我家小花自幼沒了娘,前兩年又沒了爹,我這個后小爹辛苦拉扯她長大,我雖不是他親小爹,但我還在呢,我家小孩咋就成了野孩子了?”

    方夫郎被林清說得愣住了,又見這小哥兒看著比自己小上幾歲呢還,這意思不就是這哥兒是個寡夫郎,辛辛苦苦地養著小孩,還送過來讀書。

    方夫郎被林清說得愣住了,“這,這,我不知道……你,你別哭了。”

    這到頭來到成了他家欺負人家孤兒寡夫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方夫郎心里愧疚不已,“我,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林清表演結束準備收工,這時門哐得一下被推開了,秦小花跑了過來一把抱住林清的大腿,哭得比黎哥兒還大聲呢,“嗚嗚嗚,小嬤,我錯了,我不該惹事的。”

    林清心里咯噔一下忙安慰道:“沒有,沒有,小花沒有做錯,被欺負了就應該反抗,小花做得很棒。”

    秦小花抱著林清的大腿直蹭,嗚嗚嗚哭得停不下來。

    方夫郎伸著手想勸勸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哪里知道這小丫頭沒爹又沒娘啊,這眼前這個還是個后小爹,這后小爹也是個可憐的,看著年紀不大就守了寡,還養著小孩。

    方夫郎氣得一把扯過黎哥兒,彎腰就朝著他的屁股打了過去,“我讓你小小年紀就欺負人,讓你欺負人。”

    黎哥兒被打得嗷嗷嗷哭了起來,兩個小家伙哭得一個比一個大聲,林清伸手捂住了秦小花的嘴,“別哭了。”

    秦小花也愣住了,黎哥兒看著被打得實在有點太慘了。

    林清和夫子又忙上來拉人,“方夫郎,別打了,別打了。”

    黎哥兒躲在林清身后嗷嗷直哭,哭得小臉都皺吧在了一起,那樣子哭得實在是好不可憐。

    方夫郎氣得哼了一聲,“都是慣壞了,那啥,這事是我家不對,以后這小哥兒再敢欺負人了,我屁股給他打開花。”

    林清沒想到他演過頭了,害得這小哥兒屁股又遭了殃,不大的小哥兒哭得實在太可憐了。

    林清揪著袖子給他擦眼淚,“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看小花都不哭了。”

    黎哥兒吸了吸鼻子朝著他小爹伸手,“小爹抱~”

    “不抱,道歉。”

    黎哥兒也不知道他的屁股今天怎么就挨了兩頓打,他抽抽噎噎地道歉,“對……對不起啊嗚嗚嗚~”

    那樣子實在是又慘又好笑。

    方夫郎這才彎腰把他給抱了起來,黎哥兒立馬兩只手抱著他小爹的脖子,“小……小爹,屁股疼。”

    “活該,誰讓你欺負人你。”方夫郎看著林清很是不好意思,“那啥,我先帶他回家去了。”

    林清嗯了一聲,林清都心虛了幾分,那小哥兒被打得實在太慘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等人走遠了夫子才說道:“不是我偏袒,這方家和縣令夫人是表親,這,哎……”

    林清剛就看出來了這宋家不簡單,沒想到人家和縣令還沾著關系呢,他們安平縣雖然只是個縣,但這縣令可是個八品官呢,比人家的九品縣令還高上一品呢。

    林清道了謝也帶著秦小花出來,秦小花也哭得紅著鼻子,低著頭有些蔫吧,林清摸了摸她的頭,“這事小花沒錯,但以后要是知道自己對付不了的人,那就找大人或者對付的時候不能讓人家知道。”

    秦小花點了點頭,“是我害小嬤被欺負了。”

    “哪有,你見誰能欺負你小嬤呀,我那是裝的哈哈哈。”林清笑了兩聲,“就是有點裝過頭了,那小哥兒又被打了一遍了。”

    秦小花啊了一聲,林清傲嬌地說道:“你看,我知道我干不過那小哥兒的小爹,就找方法,你看不是挺好使的。”

    秦小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兩個小的晌午回來的時候就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回來又被林大娘和丁小貓一通關切的詢問,聽林清說小孩打架沒啥事,這才放下了心。

    第114章

    丁小貓嘆了口氣, “這上午剛說被叫家長過去,晌午頭就被叫了。”

    丁小貓有些同情地看向林清,“沒說你吧。”

    “沒。”

    林清繪聲繪色說了他是怎么裝可憐的,他尾巴都要翹天上去了, 又話鋒一轉耷拉下了眉眼, “就是那小哥兒挺慘的, 裝過頭了, 害得那小哥兒被打了屁股。”

    這要是個小子被打了屁股林清才不會心疼呢, 偏偏是個小哥兒, 嘖, 林清心里有些過意不錯, 想著要不送些吃食兒探望探望。

    丁小貓聽他跟說單口相聲似的,他也有點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哎,這家里沒有男人就是容易被欺負。”

    林清連連哎哎哎了一聲,“打住,打住啊, 咋這事都能往男人身上扯啊。”

    林大娘已經做好飯了, “三兒, 吃飯了。”

    “哎。”

    林清幾人正在吃飯的時候, 就有小廝登門了,手里抱著兩匹上好的緞子說是方家那邊送過來的。

    林清啊了一聲,“你家小哥兒沒事吧?”

    “沒啥事,就是屁股腫老高, 下午就不去學堂了。”

    林清點了點頭,“知道了, 帶我向你家夫郎道謝。”

    “小嬤,黎哥兒他是不是因為我兩不來了?”秦小花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

    “不是,黎哥兒八成是在家養屁股呢,說不定明天就能去學堂和你兩一起玩了。”

    林清安慰好兩個小的又送去了學堂,上午鬧了這么一場,秦小花和竹哥兒顯然成了學堂一霸,那些小哥兒女娘見了兩人都繞道走的。

    竹哥兒和秦小花從小就跟著干農活,打架什么的一點都不吃虧,兩個小家伙哼哼哈哈地擼著袖子,再也沒有人說兩人是鄉下來的土包子了。

    林清送了人也沒閑著,這方家主動過來送賠禮,那小哥兒又被打得厲害,他不去看看心里過意不去。

    買了些排骨和肉,做了小孩子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和鍋包肉,又去鋪子里打包了一條豆花烤魚和一些配菜,拎著兩個大食盒去了方家。

    林清發現兩家并沒有離多遠,這宅子也就隔了幾條街,要是走過去的話也就十來分鐘就到了,但林清拿的東西多,就趕著騾車過去了。

    方家有看門的老漢,通傳了一聲林清就拎著東西進來了,那條烤魚他是直接帶了鍋過來了,又是木盒子裝的還挺重的,林清手上拎一個,身后的婆子也幫著拎一個。

    還沒進屋呢就聽見小孩子鬧脾氣的聲音,“嗚嗚嗚,我屁股疼,我要吃桂花糖,吃糖葫蘆,還有吃牛乳羹……”

    小哥兒叭叭叭地說著自己的條件,一會兒說吃這個,一會兒說吃那個,一會兒又說屁股疼以后都不去學堂了。

    方夫郎被他家這小哥兒鬧得頭疼,看見林清來了又忙給迎了進來,“林夫郎來了。”

    林清一看屋里站著丫鬟婆子,床上躺著個小哥兒蹬著腿來回翻,吵鬧著要這要那。

    方夫郎嘆了口氣,“這小哥兒被慣壞了。”

    林清笑了一聲,“小孩子天性活潑,我看黎哥兒就挺好的。”

    站在旁邊的婆子哎呦了一聲,“林夫郎,你家哥兒自然是好的,要不是你家孩子動手,我家小哥兒這屁股也不至于腫成這樣,您說得倒是輕巧,看這屁股被打成啥樣了。”

    這婆子是黎哥兒的養娘嬤嬤,從小就帶著黎哥兒長大的,在這方宅里面也比其他小廝丫鬟多了幾分體面,她看不上林清,說起話來也沒了分寸。

    方夫郎現在被鬧得頭疼,他呵斥了一聲,“馬婆婆住口,林夫郎是客人,你先出去。”

    馬婆婆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倒不是她這會兒非要護著黎哥兒,她就是看不上林清鄉下過來的,言語間這才沒了分寸。

    林清把帶過來的東西給拿了出來,“今天多謝方夫郎給我家送布料了,我家鋪子里的東西,你嘗嘗,這是豆花烤魚,現在還熱著呢,就是吃的時候要用炭火再熱熱,這些菜是涮里面的。”

    方夫郎看著這紅艷艷的一鍋挺有食欲的,而且聞著也好香,“麻煩林夫郎了,是我家小孩子不懂事。”

    林清笑了笑,“你喊我林小哥兒或者清哥兒都行,好久沒有人喊我夫郎了。”

    林清只是單純地覺得這夫郎聽起來怪怪的,他是他,原身是原身。

    方夫郎以為勾起了林清的傷心事忙說道:“好,那我以后就喊你清哥兒了。”

    現在床邊就站著個小丫鬟,黎哥兒還在蹬著腿鬧呢,這會兒就是在那假哭博取同情,見沒人理他了就伸著頭看,看見他小爹看過來了又扯著嗓子哭嚎。

    林清有些想笑,這小哥兒嚎起來就跟那樹上的馬知了似的。

    方夫郎也被他給鬧得頭疼,“方黎,你給我閉嘴!明兒就給我上學堂去!”

    一聽說明天就要去學堂,黎哥兒嚎的生意更大了,“我不去,不去,我屁股疼!”

    “抱歉,這小哥兒被嬌慣壞了。”

    林清把另一個食盒也給打開了,“這是我自己做的糖醋排骨和鍋包肉,方夫郎你嘗嘗,都是酸甜口的。”

    林清朝著方夫郎眨了眨眼睛,林清特意說了是酸甜口的,方夫郎立馬聽懂了林清說的意思,“那好呀,我嘗嘗先。”

    方夫郎喚了小丫鬟給自己拿了筷子,他原本就想做做樣子的,誰知道一嘗立馬睜大了眼睛,“嗯!好吃!清哥兒,你這還是咋弄的呀。”

    躺在床上打滾的黎哥兒一聽他小爹說什么好吃,立馬支棱起來了腦袋,伸著頭往桌子那看,就看見他小爹筷子不停地在吃著什么。

    這糖醋排骨和鍋包肉真的好好吃啊!

    方夫郎筷子不停,吃了這一口還想吃下一口,這道糖醋排骨裹著一層粘稠又晶瑩的醬汁,里面的肉也帶著微焦,一口下去直接脫骨,越嚼越香。

    還有那個叫鍋包肉的,也是酥酥脆脆的,這兩道菜雖然都是肉,但一點都不膩味的慌,還越吃越開胃,轉眼兩盤菜都多了一個不小的缺口。

    黎哥兒躺在床上干著急,看著他小爹吃這么香他直咽口水,他小爹怎么不叫他吃呀!

    黎哥兒這會兒也不等著了,眼看著這兩盤子好吃的東西都要進他小爹肚子里了,他鞋子都沒穿就跑了過來,“小爹,我也要吃!”

    “你吃什么呀,你接著哭呀。”

    方夫郎吃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這會兒一點都沒想著那個哭鬧的臭小哥兒。

    黎哥兒忙下手去捏,兩只手一手捏一個,一口鍋包肉下去小哥兒愣了一下,然后大口把鍋包肉給塞到了嘴里,“小,小爹不許吃,都是黎兒的。”

    “你這小哥兒怎么這么霸道,誰說都是你的了。”

    “就都是我的,都是黎兒的,婆婆說了黎兒最小,大家都要讓著黎兒。”

    方夫郎不吃這一套,“誰說的都要讓著你的。”

    林清微微皺眉,這小哥兒驕縱的性子還真不見得是方夫郎慣的,哪有大人這么教小孩的呀。

    方夫郎小孩子心性,吃著吃著就和黎哥兒搶了起來,黎哥兒這會兒也不哭了,生怕自己少吃了一口。

    兩盤子菜被吃了個干凈,方夫郎意猶未盡地還夾了烤魚換換口味,他嗯了一聲,“這烤魚也好吃!”

    方夫郎吃了幾口就讓小丫鬟給端下去了,他怕再吃下去都等不到他相公回家吃了。

    方夫郎這會兒對著林清多了幾分真心實意地熱切,他親自泡了茶給林清喝,“清哥兒你嘗嘗這茶,是今年新采摘的。”

    兩人邊喝茶邊說話,說著說著就問了林清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家住在哪里。

    能送哥兒女娘去學堂的,這在縣城都不會是普通人家。

    林清說了他做的生意和住的地方,“我家離方夫郎家挺近的,走過來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方夫郎啊了一聲,“原來是那個院子呀。”

    方夫郎又小聲地說道:“清哥兒你是不是被房牙子給騙了,那個宅子鬧鬼呢。”

    “那會兒買的時候就貪圖他便宜,也不鬧鬼,被我給抓住了,是一條娃娃魚。”

    “什么魚,沒聽過。”

    “娃娃魚,就是深山里的一種魚,咱這不常見,叫聲像小孩哭聲似的。”

    “哦,原來如此,怪我見識淺薄了,聽說那個大人喜歡收集一些奇珍異寶,應該是他搜羅過來的,這人一沒了,這魚不知道怎么跑出來了。”

    “還真有可能,我說這娃娃魚趴在我家水溝里呢。”

    黎哥兒這會兒也不哭鬧了,聽林清說什么會哭的魚,他眨著眼睛聽得出神,“會哇哇哭的魚呀,小爹,我沒見過,我要。”

    “你要個屁呀,在給我東要西要,再打你兩巴掌。”

    黎哥兒撇了撇嘴,“不喜歡小爹,小爹兇死了!”

    “方黎,我看你屁股又不疼了是。”

    林清拉了黎哥兒過來,“我看看你屁股。”

    “那你看吧,你看了不能和秦小花她們說,哼!”

    林清輕笑一聲,這小哥兒倒是挺要面子。

    林清拉過來小哥兒趴在腿上,撩起衣袍就看見屁股腫的有些厲害,額,這方夫郎下手有點重了。

    林清給他揉了揉,“好了嗎?”

    “你再給我揉揉,疼。”

    林清好脾氣地又給他揉了幾下,方夫郎看不下去了,“黎哥兒,一邊去,多大的事,明天就給我滾學堂上學去。”

    黎哥兒不情不愿地哼唧了兩聲。

    林清在這坐了一會兒就要走了,黎哥兒拉住了他的袖子,“我還想吃鍋包肉,我小爹比我吃的多,你還能給我做嗎?”

    “可以呀,那你要乖乖上學。”

    黎哥兒眼睛一亮,“嗯!那你給我多做點哈!”

    “行。”

    吃好了的小哥兒格外的好說話,不鬧騰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這小家伙長得挺像方夫郎的,小圓臉大眼睛,下巴上的奶膘都還沒退呢。

    林清一走,黎哥兒的奶婆子就進來了,手上端著一碗桂花蜜牛乳羹,“黎哥兒,來吃點東西。”

    黎哥兒剛吃了糖醋排骨和鍋包肉,這會兒也不餓,見是他最喜歡的桂花蜜牛乳羹就又嘴饞想吃兩口,“啊~”

    馬婆子舀了一勺給他,黎哥兒噗噗給吐了出來,“不吃,呸呸,好苦呀,我不要吃了。”

    “你這孩子,哪里苦了,我可是放了兩勺的桂花蜜呢。”

    方夫郎也在一旁呢,他開口道:“黎哥兒剛吃完,馬婆婆,他不吃你拿給鐵蛋吃就是了。”

    “哎。”馬婆子面上一喜端著碗就下去了。

    晚上的時候方夫郎叫了馬婆子把上午那條烤魚熱熱,剛好他家男人回來了可以一起吃,馬婆子臉色變了變,“郎君,那魚,那魚,我以為你們不要了,就分給底下的小丫鬟給吃了。”

    方夫郎有些遺憾,“好吧,那再做其他的就是了。”

    方夫郎也沒放在心上,只當是馬婆子見那魚動過了這才誤會了,家里有些好的飯菜吃不了經常會賞給婆子丫鬟們吃,他也就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黎哥兒就老老實實上學堂去了,黎哥兒被打了屁股這下也不鬧騰了,就是哼哼唧唧地不搭理秦小花竹哥兒兩人。

    還是秦小花主動跑了過來,“你屁股還疼嗎?聽我小嬤說你屁股都腫了。”

    “我屁股才沒腫呢!”

    八歲的小哥兒正是要面子的時候,一聽秦小花說他的屁股就炸了起來,生怕人家知道他被他小爹給打了屁股。

    竹哥兒也跑了過來,“小花,咱不理他了。”

    秦小花還是從自己的小布包里拿出點心,“那,給你吃。”

    黎哥兒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見是一塊不大的點心聞起來有股子奶香味,他大人有大量地接了過來,下嘴就啃了一口,好吃,好吃哦~

    黎哥兒用兩顆大門牙啃著點心,這秦小花從哪買的點心真好吃,回家讓他小爹也給他買一些。

    黎哥兒上課都沒認真聽的,腦子都是在想著那塊點心,一下課他就跑到了秦小花呢,“哎,秦小花,你的點心從哪買的?”

    “我小嬤做的。”

    “再給我兩塊那。”

    “哦。”

    秦小花又掏了兩塊給他,黎哥兒吃中了人家的點心,見兩塊不夠他吃的又伸著手要,“在給我兩塊,你怎么這么小氣呀。”

    竹哥兒嘿了一聲,“你咋這么厚臉皮呀,吃人家的餅干還嫌給的少。”

    “要你管呀。”黎哥兒小聲嘟囔了兩句。

    秦小花還是又給了他兩塊,這是她小嬤昨天給她烤的,說要是上學餓了可以吃兩塊,里面放了梅子干,做成半圓式的小餅,說叫梅子餅干。

    黎哥兒得了四塊梅子餅干,上課的時候就捂著嘴在下面窸窸窣窣吃了起來,他這種掩耳盜鈴的架勢坐在上面的夫子看得一清二楚的。

    “方黎!”

    “哎哎哎。”黎哥兒趕緊站了起來。

    “你在下面干啥呢。”

    “沒,沒干啥。”

    小哥兒吃得一嘴的餅干渣,就是嘴硬說自己沒干啥,氣得夫子下來給了他兩手板,小哥兒疼得眼淚汪汪的,坐下來了還不忘把手上的餅干全給塞嘴里了。

    竹哥兒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黎哥兒回頭瞪了他一眼,兩人又差一點被打了手板。

    晌午的時候是方夫郎親自過來接人的,在門口等的時候和林清碰了個對面,兩人站在門口閑聊了兩句,方夫郎還在說昨天的魚他沒咋吃呢,“我想著晚上吃的,誰知道被小丫鬟給吃了去。”

    “現在去的話估計要排隊,這會兒正是人多的時候,你找我二姐,就說是我的朋友。”

    方夫郎眼睛一亮,“那多謝了。”

    一下了學里面的小哥兒女娘都跑過來,秦小花和竹哥兒一出來就看見了林清,“小嬤!”

    兩人身后還跟著黎哥兒,小哥兒一出來就跟暈頭鴨似的亂轉,怎么沒看見接他的小廝呀。

    方夫郎噗嗤笑了一聲,“黎哥兒,這呢。”

    黎哥兒這才看見他小爹和秦小花的小嬤站一起呢,難怪他沒看見。

    黎哥兒噠噠噠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小爹的大腿,“小爹!我手疼!”

    “咋了,又調皮搗蛋了。”

    竹哥兒毫不留情地揭他老底,“他上課偷吃東西,被夫子看見了還不承認。”

    方夫郎嘴角抽抽,“你吃啥了。”

    “秦小花給我的點心,都怪她,誰讓她家的點心那么好吃的。”

    “明明是你自己要的,小花妹妹給了你兩你還不樂意,又要了兩塊,我妹妹的布袋子都要空了。”

    兩個小哥兒眼看又要吵起來了,林清拎著人給拎到了騾車上,“走了,回家吃飯了。”

    方夫郎也打了聲招呼帶著黎哥兒走了,他哭笑不得地輕輕給了他家小哥兒一巴掌,“就你嘴饞,咱家少你的吃的了。”

    “馬婆婆做東西不好吃,不吃。”

    黎哥兒又獻寶似的從他的小布袋里拿出半塊餅干,“小爹,我給你留了半塊,可好吃了,你嘗嘗。”

    方夫郎被逗笑了,這小家伙還知道想著他這個小爹,不錯不錯。

    他接過來一口給塞嘴里了,看得黎哥兒眼巴巴的,“嗯,好吃,好吃。”

    黎哥兒吸溜了一下口水,“小爹,好吃吧,我也想吃,你找小花的小嬤再要點唄。”

    方夫郎給了他一個腦瓜崩兒,“我說你這小哥兒咋這么好心給你小爹我,原來是打得這個主意啊。”

    黎哥兒嘿嘿笑了兩聲,方夫郎也有意和林清結交,這小哥兒不僅做吃食兒好吃,而且還能一個人開鋪子,長得又好,他很是喜歡。

    方夫郎帶著黎哥兒又去鋪子里找了他相公,三人一起去了林清的鋪子去吃烤魚,不來不知道,這會兒正飯點呢,外面的陰涼地已經坐了不少人。

    方夫郎驚訝了一瞬,“怎么這么多人,這清哥兒真是個有本事的。”

    站在門口的小伙計看見有人來了忙過來招呼,“客官三位呀。”

    “咋這么多人,這得等過久呀。”方夫郎嘟囔了句。

    “前面還有十二桌呢,夫郎要等的話的得大半個時辰呢。”

    “我是你家老板的朋友,他讓我來找他二姐。”

    伙計應了一聲忙進屋叫人去了,林二姐兒一聽是林清讓過來就熱情地給迎了過來,“我家三兒在縣城交到朋友了,這位夫郎你倒是第一位呢。”

    方夫郎一聽這話很是高興,原來他是林清交的第一個朋友呀。

    林二姐兒帶著三人來到了二樓,二樓清凈一些,每桌中間都有屏風隔著,盡管他們鋪子里的客人多,但林清還是囑咐了在靠窗的角落留下一桌,要是有什么貴客來了省得讓人家等了,這不就用上了。

    伙計過來熱情地先倒了茶水,然后給了菜單,這點菜方式兩口子倒是第一次見,在小女娘地介紹下點了不少的菜。

    方夫郎還在和他相公抱怨,“原本你昨天就能吃上的,誰知道那魚被小丫鬟給吃了去,還好今天碰見了清哥兒,要不然咱來了還得等好久呢。”

    方家一家人坐的位子極好,靠窗能看見后邊的楊柳樹和小河,水面上不時地有賣花賣果子的小船搖過。

    方夫郎點的東西很快就上來了,一條紅艷艷的豆花烤魚,還有他沒吃過的魚豆腐,燕餃這些東西,這魚一上來就飄出一股誘人的香味,他已經迫不及待地下筷子了,“難怪人這么多呀。”

    黎哥兒看著那一鍋都是辣椒的魚不知道怎么下筷子,“小爹,我吃啥呀。”

    “啊,忘了,要不我給你用水涮涮魚,你也吃兩口,我再問問有啥你能吃的哈。”

    這魚挺辣的,方夫郎吃得很是過癮,就是忘記他家小哥兒吃不了辣的。

    方夫郎吃著豆腐不辣,就先給黎哥兒弄了塊豆腐,“你先吃這個,我一會兒再給你點。”

    黎哥兒拿著筷子吃了起來,一口就吃中了,吃了一塊還要,方夫郎很是高興,“今天你倒是不挑食了。”

    他家小哥兒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吃個飯愁死人,專門給他弄得蛋羹和牛乳羹這些小孩子吃的東西他是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吵著說不好吃,今天倒是拿著筷子吃得小腳都晃了起來。

    這桌是他家三兒的朋友,林二姐兒就格外關注了下,見這夫郎點了豆花烤魚和一些配菜,想著還有個小哥兒呢,她就讓伙計給送了兩個菜上去。

    小女娘端著給送了上來,“客官好,這是我家二掌柜讓送給你們的,小酥肉,紅糖豆粉糍粑,都是可以直接吃的,這兩道菜小孩子最喜歡了。”

    方夫郎很是高興,人家還專門給送了菜呢。

    他夾了小酥肉給黎哥兒,“快吃,這個不辣。”

    黎哥兒很是喜歡這酥脆的小酥肉,吃著吃著就直接下手捏了起來,吃得小嘴上都是油,還有那道糍粑甜滋滋黏糊糊的他也很是喜歡。

    方夫郎也吃了不少,炸肉不多見,但能炸這么酥脆的不多見,還有這紅糖糍粑,他第一次吃就愛上了。

    第115章

    一頓飯方夫郎吃得很是滿足, 就連坐在他身邊的黎哥兒都吃得打了個飽嗝,要不是方夫郎攔著,黎哥兒能一個人把那盤小酥肉給吃干凈了。

    這清哥兒就是會做生意,這吃食兒弄得就是好吃, 人家還送了菜呢, 這烤魚弄得就是和人家不一樣, 方夫郎想過兩日帶他表姐過來嘗嘗。

    方夫郎今天高興, 還給了小女娘賞錢, 高興得小女娘連連道謝, 方夫郎有些好奇地問道:“怎么你家伙計不是哥兒就是女娘呀, 倒是和人家食肆不一樣。”

    “我家老板說哥兒女娘討生活不易, 除了那些粗苯的活招的小子,其他都是哥兒女娘在干。”

    方夫郎一聽愣了一下,他也是個哥兒,自然知道這哥兒女娘找個活計不容易,不是給人家當小丫鬟就是在家繡花織布的,還是清哥兒心細,這跑堂的用小哥兒女娘不是照樣好好的, 個個都很勤快。

    方夫郎更加喜歡林清了, 都是小哥兒, 怎么人家就這么厲害, 不僅自己帶著個小丫頭過活,還能照顧其他家的哥兒女娘,方夫郎打心眼里佩服。

    黎哥兒吃中了小酥肉,走到時候纏著方夫郎給他買了一份, 方夫郎讓他乖乖的上學,黎哥兒立馬點頭。

    方夫郎這才打包了兩份小酥肉, 一份他吃,另一份給小家伙留著。

    下午沒事的時候他就時不時捏上一個吃,酥酥脆脆地就是好吃。

    黎哥兒也是下了學就跑回家要吃小酥肉,方夫郎讓馬婆子給炸了炸,黎哥兒吃得小腦袋都晃了起來,他砸吧了砸吧嘴,“婆婆,沒了,還想吃。”

    馬婆子眼珠子轉了轉,“明天再去給黎哥兒買。”

    黎哥兒吃得差不多了這才沒有鬧。

    小屋子里一個比黎哥兒大一些的男孩也在吃著小酥肉,他一口一個吃得嘴上都是油,真好吃,他奶奶經常給他好吃的,這小子才來方家一兩月,馬婆子的孫子就吃得臉都大了起來。

    林清不知道,沒兩日方夫郎就帶著他表姐過吃了,還點了不少的小食兒,方夫郎的表姐很是喜歡。

    看著人家鋪子里都沒斷過人,興隆居的掌柜很是嫉妒,眼珠子轉轉壞心眼就上來了。

    林清最近日子過得順遂,三個小的去學堂也都沒啥事,鋪子里生意也紅火,他也不用怎么操心,而且他的林氏食肆漸漸有了些名氣,還有一些大戶人家過來吃飯。

    林清這日正在后廚研究在上一些可以直接吃的小食兒,就聽見前面吵吵嚷嚷的,還有打竹板的聲音,林清洗了手也出去了。

    出了鋪子就看見他二姐在往外攆走,“去去去。”

    七八個乞丐嘻嘻哈哈地打著竹板,“掌柜的生意好,掌柜的人也好,賞些銅板給口飯呀,祝您生意日興隆呀。”

    七八個乞丐厚著臉皮怎么都不肯走,林清揮了揮手,“二姐,給他們就是了。”

    這些乞丐圍在他們鋪子門口,這吵吵鬧鬧地影響他的生意,林二姐兒沒好氣得一人給了幾個銅板,給了銅板這些人就跑了。

    只是沒過多久就又來了一批,林二姐兒一連給了三次,她就是在笨也知道這些人是專門過來鬧事的。

    這些人吵得門口的客人都走了一些,林二姐兒不愿意給了,這些乞丐就拎著竹棍驅趕她家的客人。

    林二姐兒拎著棍子就出來了,“也不看看你二姑奶奶我是干啥的,敢來我家鬧事,來呀!”

    一群乞丐嘻嘻哈哈圍了上來,林二姐兒也不帶怕的,棍子掄得飛起和這群乞丐打了起來,她也不打人就只打著棍子,這些乞丐一時不敢上前。

    一個乞丐呸了一聲,“好呀,他家看不起我們這些乞丐,那我們就讓他家生意做不下去!”

    “你們試試!”

    林二姐兒叉腰一點都不服輸,老朱和林大哥也都出來攆人,這伙人總算是被趕走了。

    林二姐兒氣得哼了一聲,“再敢來姑奶奶可就不輕饒了。”

    林清也皺眉,“街上那么多家鋪子,怎么就單找我們家要。”

    “我看是哪家嫉妒我們家生意好。”

    街上這么多家鋪子呢,林清也拿不準是哪家,“先看看。”

    林清第二天就和林二姐兒他們一起去了鋪子,還沒開門就看見他家門口被人扔了爛菜葉子,之前還沒開鋪子的時候就有人過來等著了,今天倒是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開鋪子。”

    林清帶著人開了鋪子,他倒要看看是誰和他過不去,林清有懷疑的人,聽說他租的鋪子之前也是做吃食的,后來被一條街上的興隆居給擠走了。

    林清雖然懷疑但也沒有證據,一時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辦。

    開了鋪子之后有人想過來就被乞丐們給攆走了,林清的鋪子今天沒有一桌客人,林二姐兒氣不過直接出去了,“兔崽子們,有本事出來啊。”

    林二姐兒拎著一桶水直接給潑了過去,澆得兩個乞丐一頭的水。

    “好呀,敢澆你四爺爺我,你家以后別想做生意了。”

    林清的鋪子被鬧得沒法上人,今天鋪子里準備的食材有的沒法放,林清就讓都送了人,這虧損些食材是小事,但若是鋪子開不下來了那就麻煩了。

    “關鋪子,去報官。”

    林清直接帶了人去報官了,他希望讓官府出面把這些人給趕走,人家倒是答應了只說明天過來看看。

    林清報官的事,晚上的時候周德發就知道了,他正在酒樓里宴請衙門的師爺,要知道林清得罪的不止是他,還有這衙門的師爺,他的興隆居里可是有陳師爺的分紅呢。

    周德發殷勤地給師爺倒酒,“還是師爺你的主意好,這才鬧了兩天他們就支不住了,還敢和咱家搶生意,咱讓他在這安平縣混不下去。”

    “人家都報官了,明兒我讓兩個衙役去看看就行了,這新開的鋪子老板也是個有本事的,還敢報官呢倒是比之前那個有出息了幾分。”

    陳平哈哈哈笑了起來,之前那家鋪子也是兩人給擠兌走的,這家聽說是從鄉下過來的,無權無勢的,料他也撐不了幾天。

    周德發笑得一臉猥瑣,“師爺你不知道,這家鋪子老板是個寡夫郎,長得,嘖,那是標致,而且他家鋪子跑堂的都是哥兒女娘,嘖。”

    陳平聽周德發這么說有些意動,“還能有那怡紅院的頭牌還好看。”

    “還真不好說,那小哥兒雖說是鄉下出來的,但周身氣質矜貴著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小郎君呢,嘖。”

    “那我改天去看看。”

    周德發知道陳平好色,要是把林清給送出來了,那就有意思了。

    林清再去開鋪子的時候,他的鋪子門口果然又圍堵了一群乞丐,任由林大哥和老朱驅趕都沒有用。

    這群乞丐越來越過分,今天不僅驅趕他家的客人還調戲鋪子里的小哥兒女娘,污言穢語的,惹哭了好幾個。

    林清氣得不輕,“拿水潑,不用客氣。”

    林清一聲令下,就連二樓的窗戶也打開了,鋪子里人都端著盆往下潑水,淋得下面的乞丐直跳腳。

    這些人拿著棍子就敲林清的鋪子門,林大哥和老朱也拎著棍子擋在前面,眼看雙方人就要動起手來了,兩個衙役這才不緊不慢地過來了,“干什么,鬧什么鬧,鬧什么鬧!”

    “官爺,小的們就討個錢,誰知道這老板是個不講理的,拿水潑我們。”

    林清也走了出來,“大人,是他們蓄意鬧事,鬧得我家鋪子開不下去。”

    “行了,行了,你們這些市井小民就是刁鉆,你看看這鬧得,一條街都不得安生。”

    “大人,你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們刁鉆,明明是他們在鬧事。”林二姐兒也不帶怕的,直接給懟了回去。

    “你這婦人!”

    林清攔了上去,“大人,我家小孩是今年的秀才,不管對方是什么人,就算是鬧在公堂上我家也不怕的。”

    那個想動手的衙役愣了一下收回了手,“秀才又怎么樣,這安平縣城還缺秀才不成。”

    “那案首呢,這案首應該還有幾分薄面,我家秦釗也是縣令大人的門生,希望大人秉公處置。”

    林清加重了最后一句話,兩個衙役齊齊變了臉色,對視了一眼立馬臉上帶笑,“林老板你這說的哪里話,我們自然是秉公處理的。”

    秀才是多,但這案首不多,別說他們了,就連縣令大人肯定也是知道他任期時出的案首,若是以后出息了,那就是縣令大人的門生。

    兩個衙役拎著棍子打了過去,“滾開,滾開,鬧事也不看地方的!再敢過來鬧事,有一個抓一個,有一雙抓一雙!”

    兩個衙役下手沒有留情,雖然昨天師爺就說了讓過來活活稀泥,但誰知道人家今年出了個案首啊,他們一個小小的衙役也吃罪不起,先把乞丐給趕走了,以后躲開就是了。

    棍子抽在乞丐身上打得他們抱頭鼠竄,門口的人立馬給驅趕走了,林清道了謝,“多謝大人了。”

    周德發站在他家鋪子門口看得真切,不是怎么就突然就打起了乞丐了!

    兩個衙役趕走了乞丐就走了,就連林二姐兒都想不到這案首的名號真好使,兩人剛過來的時候明顯有些偏私對方,林清搬出來秦釗之后立馬對方就換了笑臉。

    林二姐兒抱著胳膊哼了一聲,“現在知道咱家的厲害了。”

    林清瞅了一眼遠處看熱鬧的周德發,“咱家鋪子怕一時半會兒也上不了人。”

    兩個衙役經過興隆居的時候,周德發趕緊迎了過去,“王衙役石衙役,這?”

    兩個衙役沒有理他,他們也知道這興隆居里背后是師爺,兩家都開罪不起,直接扭頭就走了。

    周德發在人家走后呸了一聲,“不就是個衙役,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德發接著讓乞丐過去鬧,他就不信林清還能每次都找衙役,找的次數多了人家也煩,盡管周德發不知道為啥這衙役每次都過來驅趕,但他依舊得意。

    再鬧個十天半個月的讓他林清的鋪子開不下去。

    林清也有些頭疼,他想去找一下門路,但眼下他在縣城也不認識什么人,就只認識方夫郎,但兩人也就互相送過一次禮,貿然不過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幫這個忙。

    林清還在猶豫的時候,方家這邊鬧騰了起來,黎哥兒想吃小酥肉,讓小廝去買沒買過來,黎哥兒不樂意了躺在床上直蹬腿,“我要吃小酥肉,我要吃小酥肉!”

    方夫郎一個頭兩個大,“咋就買不過來了,多排一會兒不就是了。”

    “郎君,這,那家鋪子不知道得罪了誰,門口都是乞丐,誰來了都給攆走,進不去呀。”

    方夫郎哼了一聲,“天殺的,誰敢搞黃我的鋪子呀,我倒要去看看!黎哥兒不是要吃小酥肉嗎,走,小爹帶你去吃去。”

    方夫郎打心眼里喜歡林清,而且他也喜歡吃鋪子里的豆花烤魚,這以后給他搞黃了,那他還吃什么烤魚啊!

    方夫郎怒氣沖沖地就過來了,馬車剛停好就有乞丐圍上來要銅板,方夫郎被嚇了一跳,林清也看見了來人,喊了他大哥和姐夫把兩人給接了過來。

    林清歉意地笑了笑,“方夫郎來了。”

    “清哥兒,你這咋了,門口怎么這么多乞丐啊。”

    “得罪了什么人吧,我這鋪子怕是開不下去了。”

    林清正愁不知道該怎么向方夫郎開口呢,人家就過來了,林清苦著個臉開始賣慘。

    “誰敢和你過不去呀,你放心我找我表姐去,讓她過來幫你教訓教訓這些人。”

    林清立馬支棱了起來,他就是想找方夫郎幫幫他,他知道方夫郎的表姐是縣令夫人,要是幫他出頭了以后誰還敢過來鬧。

    “方夫郎的表姐是?”

    “她是縣令夫人,我之前還帶她過來吃你家烤魚呢,她可喜歡了。”

    林清一喜,沒想到縣令夫人竟然吃過他家烤魚,那開口幫忙的話不就更簡單了。

    “方夫郎,你想吃啥,我給你做,我們慢慢商量,走去我家。”

    “行,這小崽子鬧著要吃小酥肉,那就麻煩清哥兒了。”

    林清直接讓關了鋪子,一行人都各自回家去了。

    林清讓他二姐幫忙給買了菜,他回家做飯去了。

    方夫郎還是第一次來林清這呢,之前聽說林清住的院子鬧鬼,雖然林清說了是條娃娃魚,但他沒見過娃娃魚,沒進來前還是有點怵得慌。

    進來一看只見庭院收拾得極為干凈,還有個菜院子呢,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院子里也沒多什么大樹,整個院子極為亮堂,方夫郎這才不覺得怕了。

    又看見院子里有位不大的夫郎抱著個小孩,那小孩養得極好,白乎乎肉頓頓的。

    林清笑著介紹道:“那是我小嫂子,嫂子,這是方夫郎,我朋友。”

    丁小貓笑著打了聲招呼,這天放假,秦釗和秦小花竹哥兒都在家呢,黎哥兒一進來就東張西望的,看見了秦小花兩人就臭屁地擠了過來玩。

    方夫郎知道林清是秦小花的后小爹,雖然斷了關系了但還一直養著,方夫郎以為林清是想好嫁一些,又看見林家還有一個半大的小子呢,他問了一句,“清哥兒,這也是你家孩子?”

    “嗯,小花他哥哥,叫秦釗。”

    院子里搭著南山書院的青衿呢,這全家也就這半大小子能去書院讀書了,“在南山書院呢,還是個秀才呢。”

    “嗯,今年剛考中的。”

    方夫郎更加佩服林清了,他剛開始還以為林清就照顧一個呢,沒想到還供了一個讀書的,這一個小子一個女娘都在讀書,這一年光束脩都不少銀子呢。

    林二姐兒也提著菜籃子回來了,“我家秦釗是今年的案首呢。”

    方夫郎啊了一聲,“這么厲害啊。”

    方夫郎在看秦釗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這可是個案首啊,以后能走多遠都是說不準的。

    林清接過了菜籃子,“二姐,你陪方夫郎說話,我去做飯去。”

    “哎。”

    方夫郎挺喜歡林清家的,林二姐兒又健談,沒一會兒方夫郎就知道了這院子里都是誰,這林家還怪熱鬧的,而且能從擺攤子做到縣城,這清哥兒也是個厲害人物。

    黎哥兒來到這了也不鬧了,聞見了廚房的香味就跑前面去了,圍在林清屁股后面團團轉,“小嬤,這是啥呀,小嬤我能先吃一口嗎?”

    林清哭笑不得,這小哥兒還是個嘴饞的,林清先炸了一盤雞出來,“去和小花他們去吃。”

    得了一盤炸雞,黎哥兒端著碗就跑了過來,“小花,吃炸雞!”

    黎哥兒得了好吃的還不忘了他小爹,怕他小爹不好意思拿就給他送過去,方夫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林清弄得炸雞又好吃,他跟著也吃了不少。

    林清在前面擼起袖子開干,鍋鏟子都要擼冒煙了,香菜炒牛肉,剁椒魚頭,白切雞,蝦仁豆腐羹,咸蛋黃雞翅,涼拌豬頭肉,香菜拌云絲……

    一連做了七八個菜出來,林清都熱得頭上出汗了,林大娘幫著一起把菜給端了出來,方夫郎也趕緊起身接了過來。

    “清哥兒你炒菜真香,我在院子都聞見了。”

    “嘗嘗我做的菜,還久沒做這么些菜了。”

    方夫郎吃得嗯嗯點頭,就連黎哥兒也吃得不舍得抬頭,這么秦小花家每道菜都這么好吃啊!

    “小爹,我不想回家了,咱家飯不好吃,我要和林小嬤過。”

    “行,那你在這吧,夜里可別想你小爹我。”

    “不想,不想。”黎哥兒吧唧著小嘴吃得正香。

    一桌人都被他給逗笑了。

    吃了飯林清和方夫郎商量對策,直接開口讓人家幫忙怕是不好,林清想一下說道:“不如就說我們鋪子上了新的飲子,請縣令夫人過來嘗一嘗。”

    “這個法子好,我這兩天就請我表姐去你那吃飯去。”

    林清這兩天沒有開鋪子,給鋪子里的人都放了假,他也宅在院子里開始倒騰他的新飲子,剛好,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了,以后在吃烤魚呀就會有些熱,剛好弄些消暑降溫的飲子,天熱吃烤魚不怕上火。

    林二姐兒坐在院子里打著蒲扇,鋪子關了她也跟著著急上火,雖然有鎮上的火鍋店支撐著,但縣上的鋪子租金又貴,還有伙計的工錢要發,這一天下來坐著不動就是在賠錢。

    林清這會兒正悠閑地在院子里燒著干稻草呢,他用棍子挑著稻草讓燒得均勻一些。

    林二姐兒正著急上火呢,“三兒,別玩了,咱家鋪子都要黃了。”

    “二姐,放心好了,黃不了,這救星不就馬上就要過來了。”

    “誰知道人家肯不肯幫忙呀。”

    倒是秦釗今天跟著林清一起幫忙在燒稻草,雖然他也不知道林清在干啥,但幫忙就是了,他現在有些怨自己幫不上林清什么忙,家里鋪子被人家擠兌地都要關了的,但他也幫不上忙,只盼著早點考取個功名。

    一大堆稻草燒了不少灰出來,林清看著懶得下手就支使秦釗幫他干,“秦釗,幫我把挫點草灰給洗洗,用細布兜著稻草灰,然后倒水過濾。”

    秦釗嗯了一聲,老老實實幫林清干起了活。

    林清又擼起袖子把仙草給洗了洗,他二姐今天出門幫他買了一大袋子呢,林清把干仙草洗干凈扔在鍋里燒煮,丟了柴火就出來了,自己也拿著蒲扇扇了起來。

    “二姐,不要急嘛,急也沒用,一會兒我給你弄些好吃的敗敗火哈。”

    林二姐兒覷了他一眼,“你還笑得出來。”

    “那咋整呀,我總不能哭吧,那人家知道了豈不是更高興了。”

    林二姐兒被他噎得無話可說,也是這個理。

    林清攤在椅子上,一手蒲扇一手桃子,“秦釗,去把你過濾的水給倒鍋里去,幫我看下鍋,熱死了現在燒個鍋。”

    丁小貓也看著四喜玩呢,他心里也急,但他知道林清更急,就寬慰道:“二姐兒,這事著急也沒用,誰讓人家有權有勢的,那興隆居后面有人,咱家,哎。”

    林清嘿嘿一下,“小嫂子,咱家也有人,我倒要看看這興隆居背后的人大,還是咱家背后的人大。”

    第116章

    林二姐兒沒好氣地說道:“人家幫不幫忙還不一定呢, 你少得意了。”

    “那不一定哦。”

    林清挺有把握的,方夫郎向著他呢,那他就成功了一半了。

    林清的桃子吃完了就拍拍手起來了,他又叫了小花和竹哥兒過來, “來來來, 你兩跟我玩搓小丸子去。”

    秦小花和竹哥兒一聽玩的, 立馬就跑了過來。

    林清把堂屋的大桌子給搬到了院子里, 他攪和了一些木薯粉出來, 在里面加了紅糖水一起攪和, 還有的給加了紅莧菜的汁水, 還有青菜汁, 一共做了三種顏色出來。

    林清帶著三個小的開始搓珍珠,一個個小小的,小孩子玩著剛好,沒一會兒三個人舉搓出來了不少。

    大鐵鍋里的仙草也煮得差不錯了,林清撈出仙草給過濾了一遍,然后把湯汁倒鍋里在加入米湯水接著熬煮一會,盛出來放涼就行了。

    他的三種珍珠也煮了出來, 放在涼水里面泡著, 一會兒直接放在燒仙草里面就行了。

    林清又在小火爐上煮起了紅茶, 然后把牛乳給倒進去, 茶葉一撈出來,奶茶就做好了。

    林二姐兒也不知道他在干啥,就看著她弟弟東捯飭一下,西捯飭一下。

    林清拍了拍手起來了, “成了!小花去拿幾個碗過來。”

    “哎!”

    木盆子里的燒仙草這會兒已經凝固,林清那刀給化成了一塊一塊的, 碗里放入燒仙草,三色珍珠丸子,還有桃子粒葡萄粒這些應季水果,最后把溫熱的奶茶給澆里面,“來來來,嘗嘗我弄得燒仙草。”

    這一碗單不說味道怎么樣,就是這一碗花花綠綠地就挺養眼,一人一碗喝了起來,林二姐兒一嘗就嗯了一聲,“這就是你用那沒人要的仙草弄出來的?”

    “嗯,就叫燒仙草,這燒仙草能去火,最適合夏天喝了,明天開了鋪子了就上燒仙草,一碗賣,賣五十文。”

    這又是牛乳又是茶葉的,還有紅糖,都是貴的東西,便宜了林清本都回不了,定價就貴了不少。

    丁小貓也很是喜歡這燒仙草,滑溜溜的,里面那木薯丸子也彈彈的很有嚼勁。

    秦小花和竹哥兒更是一人喝了兩碗。

    林清盛了兩碗裝在食盒里,“小河,你幫我給方夫郎送過去兩碗。”

    “嗯。”衛小河接過來食盒送東西去了。

    這新鮮的吃食兒方夫郎也沒吃過,一端出來就覺得好看,這飲子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甜滋滋的,里面那一塊黑黑的東西也滑滑的,方夫郎吃得直點頭。

    黎哥兒也端著碗吃了個干凈,他嘴上糊了一圈的牛奶,“小爹好吃,我還想吃。”

    “那明日我們黎哥兒還能吃上。”

    林清昨天和他說了要上飲子,估計就是這東西,這一碗飲子小姐夫人們肯定喜歡的。

    馬婆子收拾了碗出去,鐵蛋拎著個掃把在掃院子呢,剛看見黎哥兒抱著碗吃好吃的,他偷偷躲在門口看,見他奶奶拿著碗出來了,他趕緊跑了過來,“奶奶,我也要吃。”

    “沒有,黎哥兒嘴饞給吃完了。”

    鐵蛋不高興地直哼唧,“一個小哥兒吃這么好。”

    “鐵蛋乖,想吃的話下次奶奶給你弄過來一碗。”

    鐵蛋這才不鬧著要吃了,他來到方家沒少吃好的,牛乳羹,蒸雞蛋肉沫,各種點心蜜餞,他奶奶沒少從黎哥兒的屋里給他弄出來吃,他吃得都有些膩味了。

    林清送了秦小花兩人去學堂,然后回來開鋪子去了,一到門口就看見他門前做坐著一排的乞丐,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這誰還敢來他們這吃飯呀。

    林大哥和老朱把人給驅趕走了,他們這才有地下腳開鋪子了。

    今天鋪子里的食材準備的不多,反正也沒什么人上門,估摸著也就方夫郎一桌。

    方夫郎今天特意沒讓黎哥兒去學堂,因為他表姐很是喜歡黎哥兒,這可把黎哥兒給高興壞了,他一點都不喜歡去學堂。

    林大哥和老朱今天就站在門口,看見有馬車來了就先轟走乞丐,省得嚇到夫郎小孩,方夫郎來的時候馬車才沒有被乞丐圍上來了。

    方夫郎進來哼了一聲,“這些乞丐還沒走呢。”

    “沒呢,跟蒼蠅似的,趕又趕不走。”

    黎哥兒現在最是喜歡林清了,因為林清弄啥他都覺得好吃,他仰著小臉問道:“林小嬤,昨天你送我吃得那是啥呀,黎哥兒喜歡。”

    “叫燒仙草,今天還有,一會兒弄給你吃。”

    黎哥兒高興地轉圈圈,“黎哥兒喜歡吃燒仙草。”

    這會兒已經快晌午了,后廚已經忙活了起來,門口有輛馬車停了下來,林大哥忙上去驅趕乞丐去了。

    方夫郎也出來了,“表姐你來了。”

    馬車上下來一個衣著考究的貴婦人,一起下來的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娘,兩人正往鋪子里走呢,一個乞丐就跑了過來,“夫人小姐,給個銅板吧!”

    縣令夫人被嚇了一跳,老朱忙把乞丐給推一邊去了。

    縣令夫人拍了拍胸口,“嚇我一跳,這怎么這么多乞丐呀。”

    “娘,我們趕緊進去了。”

    林清引著眾人上了二樓,先上了開胃的小涼菜,又給上了燒仙草,縣令夫人一嘗就立馬喜歡上了,“這是什么飲子呀,我之前從來沒吃到過。”

    黎哥兒又吃上了燒仙草,他很是高興,“小姨,我知道,這是燒仙草,夏天喝清熱去火,黎哥兒可喜歡了。”

    縣令家的小姐也很是喜歡,“娘,這個叫燒仙草的我也喜歡。”

    方夫郎又讓伙計給上了一份,然后烤魚配菜也端了上來,二樓開著窗呢,這會兒雖然天熱了些了,但吹著風吃烤魚很是涼爽。

    幾個人吃得開心,方夫郎突然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表姐你和麗娘會喜歡,要不是這鋪子要關了,我也不會這么急著請你們過來吃,就怕這鋪子關了,這好東西吃不上了。”

    麗娘啊了一聲,“方小嬤,怎么就不做了?”

    麗娘有些著急,這飲子她從來沒有吃過,第一口就喜歡上了,這鋪子要是關了,那她以后不就吃不上了啊!

    麗娘扯著她娘的袖子撒嬌,“娘,我不想這個鋪子關了,你想想辦法。”

    縣令夫人也挺喜歡這家食肆的,關了怪可惜的,“怎么就不開了,前一陣子我過來的時候不是挺好的,今兒怎么這么清凈。”

    “我也不太清楚,要不叫過來老板問問。”

    “行呀,這么好的手藝不開可惜了。”

    方夫郎讓伙計喊林清去了,林清一喜,成了這是!

    林清上來的時候縣令夫人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么大個食肆的老板竟然是個年輕的小哥兒。

    林清上來行了個禮,“夫人好。”

    “你竟是這鋪子的老板,我還以為會是個男子呢。”

    “是我開的。”林清笑了笑。

    “這鋪子之前生意不是挺好的,怎么就不開了,我今兒一來也是冷冷清清的。”

    林清眉頭微蹙苦惱地說道:“我也不知,我好好的做生意呢,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這乞丐日日圍在我家門口,擾得客人不敢上門,不瞞夫人說,過兩日這鋪子說不定就要關了,哎。”

    麗娘性子直哼了一聲,“肯定是有眼紅你生意好,背地里下黑手。”

    林清皺著眉直搖頭,“這哪里知道呀,我一個小哥兒做生意,哎。”

    “娘,你幫幫這小哥兒,這小哥兒好可憐啊,什么壞東西欺負人家。”

    縣令夫人輕咳了一聲,“怪可惜的。”

    林清說完就下去了,要是讓人家知道他有所圖那就適得其反了。

    方夫郎真心實意喜歡林清,他又在旁邊加了把火,“這小哥兒也是個可憐的,是個寡夫郎,斷了關系了還養著人家的孩子,聽說一個小子還有個女娘都送著讀書呢。”

    麗娘一聽眉毛都要豎起來了,“什么狗東西欺負人,娘,你幫幫忙,叫了衙役過來把這些乞丐都給攆走了!”

    縣令夫人一聽林清這么可憐也動了惻隱之心,“我讓人查查在說。”

    “哎呀,娘!”麗娘不高興地松開了手。

    縣令夫人也有所顧慮,怕林清得罪的是什么有背景大戶人家,她家雖然是縣令,但有的大戶人家也開罪不起,這才謹慎地沒有立即應下。

    一桌人飯吃得挺開心的,吃了飯就回去了,麗娘是個熱心腸的,走的時候還跑到林清面前說道:“你放心好了,我幫你把這些人弄走。”

    林清只是苦笑一聲,“小姐還是不要給自己惹麻煩了。”

    縣令夫人的馬車走了,方夫郎又跑了進來,“我看這事問題不大,麗娘最是熱心腸了,人性子又直,她在旁邊勸著問題不大。”

    林清真心實意地道謝,“多謝方夫郎了。”

    “謝什么,我可是拿你當朋友的。”

    林清今天也開不了鋪子,一眾人關了門就回家去了,方夫郎也跟著林清去了他那,反正下午也沒啥事,林清干脆支起桌子拿出來了他的麻將。

    方夫郎沒見過這東西,教了幾遍就學會了,林清林二姐兒還有丁小貓和方夫郎,四人組成一桌一直玩到了天快黑了。

    林清也玩得上頭一時沒有注意時間,黎哥兒來了林清這就跟小老鼠進了米倉一樣,嘴巴都沒有閑過,不吵不鬧的。

    等秦小花和竹哥兒下學回來了,林清抬頭一看太陽都下山了。

    方家相公在家等了老半天都沒看見他家夫郎和小哥兒,派人去學堂找了一圈沒有可把他給嚇壞了。

    方夫郎帶著黎哥兒回來的時候,方家正兵荒馬亂呢。

    方相公哎呦了一聲疾步走了過來,“去哪了這是,去學堂沒找到人,嚇死我了。”

    “我在清哥兒家呢,就咱吃豆花烤魚那家的老板,我在那玩呢,馬婆婆呢,我不是給他說了他今兒帶著黎哥兒出去了,她沒給你說呀。”

    “我這都回來半天了都沒見馬婆子的身影。”

    見自家夫郎和小哥兒沒事,方相公這才放下了心。

    方夫郎嘟囔了兩句,“這馬婆婆現在越來越不上心,我走的時候明明給她說了的。”

    方夫郎讓小丫鬟找人去了,馬婆子這才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哎呦都是我老婆子的錯,我在后面忙著忘記告訴老爺了。”

    方夫郎今天心情好也懶得和她計較,而且這馬婆子帶著他家哥兒長大的,以前也還算是盡心,只是自從她的孫子被接進府當小廝之后,這馬婆子越來越不上心了。

    縣令夫人回去之后就讓人查了查鬧事的是什么人,原來是和林清一條街的興隆居的掌柜在使壞,麗娘又一直在她耳邊念叨,縣令夫人點了一下自家丫頭,“知道了,知道了,明兒就讓父親把鬧事的給抓起來。”

    麗娘這才高興了,那她以后還能吃到這家的吃食兒了,他家的燒仙草最是好吃了,里面那個小丸子她很是喜歡。

    林清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縣令夫人會不會出手幫他把這些乞丐給攆走了,這都好幾日了他家做不成生意,這可不行。

    林清今天去開鋪子的時候,他家門口依舊是橫七豎八躺著乞丐,被攆起來了也不走,就歪歪扭扭地往他家門口一坐,怎么攆都沒有用。

    林清坐在柜臺后面敲著桌面,林二姐兒急得在鋪子里面團團轉,“這到底行不行啊,行不行呀。”

    林清也在等,若是縣令夫人不肯出手的話,那他就讓秦釗去衙門告狀,秦釗是個秀才告狀的時候也比普通人多了幾分體面,而且有個案首的名頭在身,多多少少有那么幾分面子在。

    就在林清想要不要出動秦釗這張底牌的時候,門口傳來呵斥聲,“起開,起開!”

    林二姐兒跑出去看了一眼又跑了過來,“衙門來人了!還不少呢!”

    林清一聽衙門來人了也忙跑出去了,就看見十來個衙役揮著棍子趕人呢。

    這些乞丐也不怕,他們這么多人呢,有耍賴皮地頂嘴道:“官爺,我們就坐在這也沒礙著誰呀,憑什么趕我們走呀。”

    “少廢話,你們這是在鬧事,走不走,不走就不客氣了。”

    “呦,我們這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您怎么個不客氣法呢。”

    這些乞丐賴皮得狠,知道衙門一般不會抓他們,抓了他們又沒有油水,還得給他們吃飯,誰會抓他們呀。

    “都給抓了!”

    領頭的一聲令下,衙役們紛紛拿著棍子狠狠打了過去,隨手就跟抓小雞似的給按在了地上,抓了七八個一提溜串地給拿走了,剩下的乞丐嚇得紛紛四散跑開了。

    “大人,大人,我錯了,小人在也不敢了!”

    被抓住的乞丐紛紛求饒,衙役也不聽,推著就人就走了。

    林二姐兒看得解氣,高興得直拍大腿,“好啊,好啊,終于給抓走了!哥兒女娘,嬸子婆子們,都打起精神了,準備干活了!”

    林清狠狠松了口氣,這幫子人總算是解決了,“大哥,放幾掛鞭炮,在撒些喜錢。”

    “哎!”

    鋪子里愁云慘淡了好幾日了,這會兒終于撥云見日了,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哥兒女娘們擦桌子的擦桌子,掃地的掃地,都準備干活了。

    雖然這些日子他們沒什么活干,但這些乞丐實在是可惡,罵得實在是太難聽了,惹哭了好幾個,現在終于能清凈了。

    林大哥歡歡喜喜地在門口放了兩掛鞭炮,又抓了幾把銅板往下撒,“大家都來吃飯了。”

    這林氏食肆被鬧事大家都知道,雖然想去吃但進不去啊,現在那伙乞丐被趕走了,見這會兒不用排隊了紛紛擁擠了過來,冷清了幾日的鋪子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鋪子里又新推出了燒仙草,擺了幾個樣品在柜臺上,一推出來就引得不少人紛紛掏銅板嘗嘗啥味。

    林二姐兒又忙碌了起來,她笑得牙花都露出來了,“大家不要擠,不要擠,這豆花烤魚可能要等一會兒,但這燒仙草飲子不用咋等。”

    銅板碎銀子噼里啪啦地往柜臺落,白天冬一個人數銅板稱銀子忙不過來,林清也下手幫他一起收銅板。

    這燒仙草一上來他家的生意比之前更好了,還有人專門過來就為了嘗嘗這飲子的。

    興隆居的周德發看著林清的鋪子又排起了長隊,他氣得直跺腳,他找的乞丐怎么都被衙門的人給趕走了呢,這林清難不成也和衙門有關系?

    麗娘剛就乘坐馬車在一旁看著呢,看見衙役抓了幾個乞丐,那伙兒在也不敢鬧事了,麗娘捂著嘴笑了起來,這下心里舒暢了。

    她喚了小丫鬟去給她買燒仙草,她拿著竹筒心滿意足地走了,想著這么好的東西她是第一個知道的,那些和她交好的哥兒女娘肯定不知道呢。

    她索性下了帖子邀請他們一起來府里吃茶,鋪子里第二日就接到了這筆大單子,縣令家的小姐一口氣訂了二十份出去,說明日就讓小丫鬟過來取。

    林二姐兒高興地和林清說了,這縣令家女眷來她們這訂燒仙草了。

    林清也高興,他還記得那日那個小女娘,性子很是直爽,拉著縣令夫人就要給他做主。

    “嗯,明日做的時候小料給加足了,再煮一鍋紅豆,煮的沙沙的,也給加進去,我今天在做一些梅子餅干,明日縣府的人過來取的時候一并給送去了。”

    “行,還是三兒你做事周全。”

    這次要烤的小餅干多,丁小貓也下手過來幫忙,林清在他家院子壘了個面包窖,他喜歡在里面烤餅子烤餅干,之前他住在陸懷玉家的時候就弄了一個。

    林清的梅子餅干里放了梅子蜜餞葡萄干和蜜棗,切碎了混在面團里面,然后在放在面包窖里烤。

    縣令家明天開茶話會應該請了有一二十人呢,一桌子上放幾塊,那也得一籃子呢,還有黎哥兒也喜歡吃餅干,也給送去一份,剩下的還有小花竹哥兒也喜歡吃。

    一下午的功夫林清和丁小貓都沒有閑著,竹筐里面攤了老多,林清提著籃子先去給方家那邊送過來一些。

    方夫郎聽說林清來了很是高興,又見林清給他送了好多點心,他拉著人進屋喝茶,“這么多梅子點心呀,黎哥兒回來了一定很高興。”

    “多謝方夫郎幫忙了,要不是你我這鋪子就要黃了。”

    “謝什么呀,我拿你當朋友,你也別客氣,你別叫我方夫郎方夫郎的,怪見外的,你喊我明哥兒就行了。”

    “行,那我以后喊你明哥兒。”

    方明拉著林清親親熱熱說了會兒話,說下次去他那找他打麻將,還問了林清這麻將怎么做,他也想弄一副,“不瞞清哥兒你說,再過一個多月我表姐就要過生辰了,我想做一副送給她。”

    “可以呀,那你可以用竹子刻,夏天打起來還涼快,我這兩日畫了樣子給你。”

    “好。”明哥兒很是高興,又讓小丫鬟抱了個寒瓜出來,“我家那口子買的,清哥兒你帶回家吃。”

    “行。”

    林清的籃子里提著了一個大西瓜,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西瓜呢,想來這西瓜應該不便宜,只有有錢人家才吃得起。

    林清出去一趟抱了這么大一個西瓜回來,可把林大娘給驚訝壞了,“這方夫郎給了你這么大個寒瓜呀,這方夫郎出手真大方,這么大一個寒瓜得好幾兩銀子呢。”

    “啊,這么貴呀。”

    “可不是呀,你娘我都沒吃過寒瓜呢。”

    林清不知道這西瓜在這個朝代這么貴,他要知道這么貴重就不要了,又一想明哥兒拿他當朋友,自己改日多送些吃食兒就是了。

    因為這寒瓜實在珍貴,林清第二天等著人都在時候給切開了一人兩塊剛好分完,每個人都吃得小心翼翼的,瓜皮也給啃得干凈。

    林清也好久沒吃過西瓜了,他以為這個朝代沒有呢,原來不是沒有是太昂貴了,他沒見過。

    大家都是第一次吃喜歡,之前只見大戶人家吃,沒想到他們有一天也能吃上了,這一嘗果然好吃,難怪這么貴呢。

    “等啥時候看見了,咱家也買幾個回來了。”林清說道。

    林大娘哎呦了一聲,“買一兩個就是了,哪能一下子買幾個呀,這東西多貴呀。”

    下午縣令家小姐要開茶話會,林清吃了晌午飯也過去盯著了,沒一會兒就有幾個提著食盒的小丫鬟過來了,林清看著伙計給裝好了。

    他又提著籃子找到領頭的大丫鬟,給人家送了一竹筒燒仙草,高興的人家滿臉的笑意,這飲子一份就要五十個銅板呢,她們一個月的月錢也就半兩銀子,哪里吃得起這么昂貴的飲子呀。

    “這位姑娘,這是我做的梅子餅干,是專門送給小姐的,多謝貴小姐照顧我家生意了。”林清話并沒有說太明,只說是送給人家的。

    “一定,一定,多謝林老板了。”

    第117章

    小丫鬟很是喜歡林清, 這老板不僅長得好,性子也好,難怪她家小姐喜歡呢。

    麗娘邀請的那些貴女小郎君們都來了,一群人正熱熱鬧鬧地在院子里賞花呢, 小丫鬟提了籃子先找到了麗娘, “小姐, 食肆的老板還送了咱家點心呢, 說是謝謝咱照顧他生意。”

    麗娘有些意外, “我看看。”

    打開食盒就看見里面放了好多鼓圓的小點心, 聞起來有股牛乳的香味, 麗娘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塊, “嗯!這個點心好吃,你分了去一桌給放上一盤。”

    “哎!”

    小丫鬟領著人給桌上擺上了燒仙草和梅子餅干,麗娘招呼大家坐了過來,“你們嘗嘗這家的飲子,我之前都沒有喝過。”

    眾人嘗了一口紛紛夸這家飲子做得好,還有人追問著麗娘這飲子是在哪買的,她們也買一些回去帶回家給家里的長輩們嘗嘗。

    麗娘被眾人圍著很是高興, 她雖然是縣令家的小姐, 但家里還真不見得比這些貴女家里有銀子, 這一場茶話會下來讓她出盡了風頭, 這可把麗娘給高興壞了。

    就連林清都沒想到效果這么好,第二天去鋪子里的時候就看見不少的小廝丫鬟提著食盒過來買燒仙草,還有人問有沒有點心,想一并給買了去。

    林清有些意外, 昨天縣令家的小姐剛辦過茶話會,今天這隊就排了好長了, 也是,估摸著都是一些年紀不大的女娘小哥兒,這燒仙草不僅是甜口的,顏值還高,哪有不喜歡的。

    林清的燒仙草原本就只在柜臺那賣一賣,雖然前兩日賣的也挺好的,但價格昂貴一天能賣個二三十份,今天倒是供不應求的,有的人一下子就買了五六份。

    林二姐兒在前面忙得團團轉,“三兒,這買燒仙草的人也太多了,咱這柜臺擠得都是人,客人想結賬都進不來的,還有這燒仙草快用沒了,你再弄一些。”

    林清也沒閑著,站在柜臺后面擼著袖子給人家做燒仙草呢,他忙得恨不得長出來八只手,“二姐,找人把東西給搬到門口去,支個攤子專門賣燒仙草。”

    “行。”

    林二姐兒忙叫了兩個小子過來,抬了張桌子放在鋪子門口,食材什么的也全都搬了出去,鋪子里面總算是不擠得水泄不通了。

    林清看桶里的燒仙草和珍珠都不多了,伸著頭朝街上看去,他姐夫剛就回家弄去了,還有牛乳也快沒了,還得去拉過來熬奶茶。

    桶里最后一點奶茶給用完了,但這隊還排的好長呢,不少人等得有些急了,“老板,還有沒有了,我這買不回去肯定是要挨罵的。”

    “就是,就是,我都等了好久了。”

    “大家不要擠,一會兒就來了,一會兒就來了。”

    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人群開始躁動,排隊的有小廝丫鬟還有一些普通人家過來嘗嘗鮮的,這會兒太陽大了起來,站在外面排隊曬著還挺熱的。

    “老板,咋還沒來呀?”

    林二姐兒照顧著鋪子里的生意還要照顧著外面的生意,林清急也沒用呀,這拉燒仙草和奶茶的騾車還沒回來呢。

    “二姐,酸梅湯煮好了嗎?”

    “快了快了,煮是煮好了就是還熱著呢,讓伙計放在河里浸著了,馬上就好。”

    這天熱又都在外面排隊,林清就讓鋪子里煮了酸梅湯,一會兒發給外面的人解暑,大多數都是小廝丫鬟,都是打工人,大家也都不容易。

    酸梅湯泡涼之后林二姐兒趕緊帶著兩個伙計過來發酸梅湯,一人一碗,嘴上還說著久等了,先喝碗飲子一會兒就好了。

    這酸梅湯一發果然少了些怨言,酸甜可口還帶著一絲涼意,這喝下去立馬就涼快了下來。

    老朱這會兒也趕著騾車過來了,“清哥兒,來了來了。”

    他趕緊把奶茶燒仙草還有各種小料給添了上去,雖知道今天生意這么好呀,一早起來弄得根本就不夠賣的。

    林大娘在院子里一直忙著煮仙草,丁小貓也過來幫忙搓珍珠,兩個人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林清的鋪子忙得熱火朝天的,興隆居的掌柜伸著頭往外看,好像林清的鋪子開起來了對他家也沒多少影響,但他就是想把林清給擠兌走。

    前幾日他找的乞丐被衙門抓了幾個進去,現在都沒放出來呢,師爺說是因為那日縣令夫人過來吃飯,被門口的乞丐給沖撞了,這才把人給抓走了。

    周德發哎了一聲,“這林清命真好,怎么就突然縣令夫人過來了呢!”

    現在好了,他再搞林清也沒啥法子了,師爺說了這件事就這么算了,人家現在有縣令夫人在背后撐腰呢。

    周德發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把那些排隊的人全給弄到自己的鋪子里來。

    林清這邊一連幾日人都很多,聽明哥兒說現在縣城里的小姐小郎君們,都以能喝上林清的燒仙草為榮,誰要是沒喝過都不好意思說的。

    大戶人家的女眷又多,買回來了老婦人夫人郎君的一些內眷,擺上幾盤點心在一人一碗燒仙草,都說這新出來的飲子好喝和其他家的不一樣。

    林大娘和丁小貓現在也下手幫忙,林清想把這燒仙草的生意做長久一些,干脆叫了人牙子過來買了幾個仆人。

    家里留下一個婆子洗衣做飯,一個中年漢子做粗活趕馬車,其他幾位林清干脆在街上新租了鋪子專門賣燒仙草,都是買回來的自家傭人,林清也不怕有人往外說這方子,畢竟賣身契在自己手里拿著呢。

    這上了人了總算是能忙活開了,林清也松了一口氣,總算是能歇會了。

    林二姐兒靠在門框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呢,她哈哈哈笑了起來,“三兒,三兒,你快過來看,那興隆居被乞丐給圍起來了哈哈哈。”

    林清也伸頭過來看熱鬧,雖然他懷疑之前那些乞丐都是興隆居找的,但他沒有證據也不能拿他怎么樣,現在這一看八成和興隆居脫不了干系。

    那領頭的乞丐聲音挺大的,隔這么遠都能聽個一清二楚的。

    “周德發!我們幾個兄弟現在在牢里壓著呢,一天就一個窩頭一碗水,人都要餓死了,你必須把我們兄弟給弄出來!”

    “就是,就是!還我們的人!還我們的人!”

    “不是關我什么事呀,那人也不是我讓捉去的,咱這是錢貨兩訖的事,少過來糾纏。”周德發現在還仗著師爺作威作福呢。

    他威脅道:“知道我家后面是什么人嗎?在鬧下去一并把你們都拿了去!”

    “好你個周德發,反正我們都是賤命一條,看誰能鬧得過誰,你有本事把我們都給抓牢里去啊!”

    有人拿著爛菜葉子往周德發頭上丟,乞丐們敲著竹棍不肯走,還有人闖進去把酒樓里的客人給趕了出來。

    周德發氣得直拍大腿,“你們給我等著,給我等著!趕緊關鋪子關鋪子,這些臭乞丐活夠了!”

    林二姐兒看得樂不可支,“活該,卑鄙小人,果然是他在背后下黑手!”

    林清也笑了一聲,就這么簡單地放過周德發顯然不是他林清的作風,但現在看著周德發被自己找的乞丐反噬了,倒省得他出手了。

    周德發的鋪子被乞丐圍了起來,每天臭的臟的都往鋪子里扔,人也更多了,鬧得周圍的幾家鋪子都沒有人了,可算是被周德發給害慘了。

    周德發也急呀,找了師爺商量辦法,誰知道他還沒走到衙門口呢,就看見師爺被兩個衙役給轟了出來,一個推搡摔了個狗吃屎。

    周德發哎喲一聲忙給扶起來了,“師爺,咋了這是。”

    “周德發啊周德發,我算是被你害慘了,我這師爺的飯碗也被你給砸了,我這以后,以后,哎!”

    麗娘知道衙門的師爺也在背后搗鬼,就天天在她爹面前念叨,說他仗著她爹的名聲在外面胡作非為,這不是往她爹頭上潑臟水嗎?

    縣令一查果然是如此,氣得他讓人把師爺給轟了出去。

    周德發面如死灰,完了完了,這下子算是徹底完了。

    周德發沒法,只能使了大筆銀子把那幾個乞丐給撈了出來,但他在開鋪子也沒什么人來了,他親自站在門口攬人都沒人愿意過來了。

    周德發的鋪子門口羅雀了半個月最后只能把鋪子給關了。

    方明來林清這樂不可支地和他說著周德發呢,“他也算是活該,誰讓他老是欺負人呢,對了清哥兒,那鋪子那么大,不如你給租下來,你現在生意那么好,不再租一間鋪子可惜了。”

    林清被說得有點心動,他現在做的是烤魚的生意,雖然生意好,但等到七八月份正熱的時候,那誰還來吃烤魚呀,那多熱呀。

    林清現在手上不缺銀子,租還是租得起的,他想著以后手上銀子足夠多了,那他就把鋪子給買下來。

    林清和林二姐兒他們商量過了,全家人一致同意租下那間鋪子,林清又忙著談鋪子去了,他準備把這間鋪子做冷鍋串串和燒烤涼菜,這樣夏天吃的時候也不熱。

    那間豆花烤魚還按之前的賣,夏天了就送酸梅湯,雖然會受一些影響,但做生意嘛,總會有淡季旺季,來回改的話鋪子容易沒有特色。

    林清最近幾日忙得厲害,新開的鋪子要裝修找伙計,燒仙草的鋪子因為不少人想買梅子餅干,林清還要教人做餅干,但上一種餅干還不行,林清又上了山楂酥,蛋撻,虎皮小蛋糕,還有各種口味的奶油小方。

    林清忙得團團轉,新冷鍋串串的鋪子開業了,飲子鋪也上新了幾款飲子和各種點心和小蛋糕。

    新鋪子剛開了兩天生意就好得不得了,林清從青牛村就帶過來了芳姐兒和春哥兒兩人,兩人跟著林清這么久了,從伙計一直干到了小領班,現在林清新開了兩家鋪子,直接把兩人給升成了掌柜的。

    這可把春哥兒和芳姐兒兩人高興壞了,既覺得有壓力又覺得風光,雖然他們是哥兒女娘,但能做成掌柜的在整個安平縣那也是獨一份。

    她們倒要讓人家看看,誰說哥兒女娘就比小子差的。

    飲子鋪的各色點心一上就引得不少各家的小姐小郎君過來買,之前林清就只送給縣令家的小姐一籃子梅子點子,吃著味道就是好,現在終于做了趕緊就支使人過來買了。

    林清一點也不含糊,讓飲子鋪里的伙計拎著食盒給各家的小姐小郎君送吃食,一家給送了兩塊奶油蛋糕,鋪子里的伙計跑了一天了送出了三四十家,不怕他家的東西沒人買。

    林清的點心和小蛋糕用的面呀油呀還有牛奶,這些東西都精細,想便宜都便宜不下來,一塊小蛋糕都要賣到二三十百文,普通的縣城人家也能吃得起,就是不能隨意吃罷了。

    飲子的伙計還有人端著托盤送試吃的,飲子鋪做得紅紅火火的。

    麗娘那邊林清特意囑咐了,讓多送兩碟子過去,麗娘在后院正沒事干呢,見小丫鬟拎了食盒過來,說是林老板給送的點心。

    麗娘立馬來了興趣,之前林清送她的梅子點心她吃了念念不忘的,可以人家不賣,這次又給她送點心了。

    “趕緊打開我看看。”

    鋪子里送過來了三碟子的東西,一塊奶油方糕,一份山楂酥,還有一份泡芙,麗娘沒見過奶油,但看著就很是好看,她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口感綿軟細膩,之前從來沒有吃到過。

    “好吃,去叫我娘過來嘗嘗,這點心真的好吃。”

    “小姐,剛那送吃食的小哥兒說這是鋪子新上的點心,而且換了地方了,以后還能去鋪子里吃呢。”

    林清讓人送了點心之后,果然第二天生意就異常火爆,有排隊的小廝丫鬟,還有富家小姐們趕著馬車過來的,一時間人擠人,風頭甚至蓋過了林清的烤魚鋪子和冷鍋串串鋪子。

    等生意穩定下來了,林清也就撒手不管了,現在鋪子里人手齊全,缺人的話就讓她二姐直接招就是了。

    現在三間鋪子有她二姐總管著,他姐夫老朱就負責采辦,手下還招了三四個小子,他大哥負責后廚,白天冬管賬,衛小河守鋪子。

    大家各司其職,鋪子里的生意現在做得很是紅火。

    林清現在閑下來了就不常出去了,他嫌外面天熱,現在八月份正是熱的時候,林清就喜歡窩在家里躲陰涼。

    四喜現在也不小了,已經能翻身了,躺在搖籃里翻不開了就生氣地踢著小腳。

    林清挺稀罕四喜的,小家伙跟成了精的人參娃娃似的,穿著個紅色的小肚兜簡直可愛死了。

    林清喜歡抱四喜,小家伙軟綿綿的手感格外的好。

    方夫郎也經常過來串門,有時候幾個人還會湊成一桌打麻將,現在這麻將成了不少后宅消遣的玩意,方明送給他表姐一副,縣令夫人沒少邀請人去她家打麻將,倒是和一些富家夫人郎君搭上了關系。

    方明拎著一籃子葡萄過來了,看見林清抱著四喜玩呢,他也很是喜歡胖嘟嘟的小孩子,“呀,我們四喜沒睡覺呢這會。”

    丁小貓忙給倒了茶水,“小家伙現在會翻身了,躺不住。”

    “明哥兒我想吃葡萄~”林清笑嘻嘻地說道。

    “我去給你洗去。”方明拎著籃子給林清洗葡萄去了。

    “謝啦~”

    林清喜歡吃葡萄,方明今兒特意給他送了一些過來,林清一手抱四喜一手拿葡萄,還揪了一個給四喜拿著玩。

    這葡萄個頭大,四喜握著就跟拿個小雞蛋似的,小家伙拿著就往嘴里塞,但牙都沒長出來,啃得葡萄上都是口水。

    方明看著四喜這么白胖很是眼熱,“來,小嬤抱抱。”

    方明抱著四喜坐在了腿上,“他小爹,你這是這么養的呀,養這么好,你看我家黎哥兒可愁死我了,最近不知道天熱了還是怎么了,本來就挑食就是不肯好好吃飯,現在瘦得下巴都尖了。”

    “我看黎哥兒吃得挺好的呀。”林清說了一句。

    “那是在你這,回家了飯能吃兩口就不錯了,又單獨讓馬婆婆給他弄些牛乳羹什么的也不吃了,之前可喜歡吃了,現在也不吃了,愁死我了。”

    “可能是天熱吃不下去飯,沒事了就帶著過來我這吃唄。”

    黎哥兒和小花兩人玩得好,一放假了沒少來林清這吃飯,別說黎哥兒了,就連陸懷玉也經常過來蹭飯吃,林清家里一放假就很熱鬧。

    “這也不能天天來你這吃呀,這小哥兒真是讓我頭疼,單獨給他開小灶都不吃的,一吃就說苦,哪里苦了,就是調皮不肯好好吃飯。”

    “可能是換口味了吧,小孩子都不喜歡吃蔬菜,我家小花和竹哥兒也是,一說起炸雞小蛋糕兩人一個比一個起勁。”

    方明在這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明天學堂休息呢,方明邀請了林清和丁小貓去他那玩。

    林清給應了下來,吃了早上飯就讓家里的婆子去鋪子里提著黎哥兒喜歡吃的東西,奶油小方糕、雙皮奶還有小酥肉都是黎哥兒喜歡的。

    林清也發現了,黎哥兒這些日子是瘦了一些,林清也以為是因為天熱小孩子胃口不好。

    林清一行人坐著馬車出去了,讓家里的馬夫下午涼快了再過來接。

    秦小花和竹哥兒先跳了下去,自來熟地跑進了院子,“黎哥兒!”

    林清和丁小貓拎著食盒跟在后面,他家四個小家伙都還好,不用林清怎么操心,秦釗大了能照顧好自己,小花和竹哥兒也省心,四喜現在還小呢,這小子皮實地厲害。

    黎哥兒一聽見秦小花兩人的聲音就跑了出來,確切地說是直挺挺朝著林清手上的食盒沖了過來,“林~小~嬤~~”

    因為林清過來每次都帶好吃的,黎哥兒最喜歡林清過來了。

    方明打趣了一句,“你這孩子,還能不讓你吃不成。”

    方明讓馬婆子帶著幾個小的吃東西去了,單獨給他們擺了一桌吃食,方明鋪了桌子和林清一起打麻將,四喜也被方家的小丫鬟抱著不哭不鬧的。

    林清幾人邊玩麻將邊說著閑話,院子里熱熱鬧鬧的。

    旁邊桌子三個小的也坐在石桌旁吃了起來,黎哥兒捏著奶油方糕吃得嘴上都是奶油,好好吃呀,好想跟著林小嬤回家去呀,他家的東西最好吃了。

    馬婆子看顧著三個小的,看著一桌子的好吃食有些羨慕嫉妒,兩個小哥兒一個小丫頭,三個人吃得這么金貴,她家鐵蛋都沒吃過這么多好的。

    雖然主人家經常會賞一些好吃的,但那也都是黎哥兒吃剩下不吃的,她家一個小子憑什么老是吃一個小哥兒吃剩的呀。

    馬婆子就是嫉妒,她完全忘記了方明賞給他的都是一些干凈的吃食,像一些點心什么的,黎哥兒拿了幾塊不吃了,剩下就給她了,像黎哥兒吃得牛肉肉羹那些,黎哥兒吃過了的他是不會在給仆人吃的。

    馬婆子又讓小丫鬟給端了些水果過來,三個小家伙在一起玩得挺開心的。

    鐵蛋拎著個掃把躲在一旁,馬婆子看見了偷摸走了過來,“鐵蛋,咋了。”

    “奶奶,我想吃那個奶酥子。”

    鐵蛋說的是桌子上的雙皮奶,林清今天特意帶過來的。

    “行,奶奶一會兒就給你送過去。”

    馬婆子端了碗過去喂黎哥兒,“黎哥兒,過來吃口這雙皮奶。”

    黎哥兒正在和秦小花他們蹲在地上玩小石子呢,張嘴就讓馬婆子給喂了一口,黎哥兒呸呸呸給吐了出來,“我不吃,不吃,這個好苦呀。”

    馬婆子訓斥了他一句,“你這小哥兒,這好好的奶酥子怎么就不吃了呢,真是的。”

    方明正在玩麻將呢隨口就說了一句,“黎哥兒,你少搗蛋,我看你是好的吃多了。”

    黎哥兒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馬婆子扭臉就竊喜地端著碗準備走了,林清微微皺眉,難道是他家的奶用的不新鮮呀,不應該呀,他家的牛奶都是當天現擠的,而且要是奶不新鮮的話會發酸,也不會苦呀。

    “端過來我看看。”

    馬婆子腳步頓了下來,她扭過身臉上帶笑,“林老板,這奶皮子黎哥兒不吃了,我先給端下去了。”

    “拿過來我看看。”林清把手上的牌扔了出去。

    “這有啥可看的。”

    “我說拿過來我看看。”林清加重了語氣。

    方明以為是黎哥兒說東西苦,林清生氣了,他打著圓場,“我看是黎哥兒又搗亂,清哥兒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就想看看我家的雙皮奶是不是有問題。”

    “馬婆婆你愣著干什么,端過來呀。”

    方明發了話,馬婆子這才不情不愿地過來了。

    黎哥兒也跑了過來,“林小嬤就是苦的,一點都不好吃,你送我的東西我在你家吃得好好的,一回來我家就變苦了,黎哥兒不愛吃了。”

    林清微微皺眉,碗里還放著勺子,林清舀了一勺子,“不苦呀,這不是好好的。”

    “他就是挑食,清哥兒不用理他,小孩子就這樣。”

    林清舀了一勺子給黎哥兒,“好吃嗎?”

    第118章

    “好吃, 要林小嬤喂。”

    黎哥兒砸吧了砸吧小嘴,剛明明吃著是苦的,怎么林小嬤一喂就不苦了,方明戳了一下自己小哥兒的腦袋, “你這小家伙就會鬧人。”

    黎哥兒甩了甩頭, “嗚~小爹討厭, 剛就是苦的。”

    林清把碗給遞了黎哥兒, “你自己吃好不好。”

    林清站了起來, 這一碗雙皮奶明明好好的, 怎么剛黎哥兒就吵著苦了, 剛還說之前送他家的東西也是, 明明在他那吃得好好的,一拎回家就變苦了呢。

    剛那一勺子雙皮奶被那婆子給扔在了地上,林清看得真切,剛就覺得這婆子怎么隨地亂丟東西。

    林清蹲下來沾了一點放在了嘴里,方明哎了一聲,“清哥兒,清哥兒。”

    他忙把林清給拉了起來, “你吃它干嘛呀, 都掉地上了多臟呀。”

    林清呸呸吐了出來, “好苦, 好苦,快讓我漱漱口。”

    方明忙端了茶水給他,林清呼嚕呼嚕了兩口水這才覺得不苦了。

    “明哥兒,你嘗嘗, 這掉地上的雙皮奶就是苦的,黎哥兒他沒有說謊。”

    馬婆子拉住了他, “郎君,這掉地上的東西怎么能吃呀。”

    黎哥兒美美吃了一碗雙皮奶也跑了過來,“小爹,剛馬婆婆喂我的就是苦的。”

    方明推開了馬婆子的手,他硬要沾著嘗了一口苦得他皺了一下眉,也沒說多苦,但是就是苦,難怪黎哥兒一直吵著說給他弄得蒸肉羹苦不好吃。

    方明有些想不明白,“碗里好好的,怎么就這一塊發苦呢。”

    馬婆子有點心虛,“或許是地上沾了什么臟東西吧。”

    林清哼笑了一聲,“那喂給黎哥兒那口總沒掉地上吧,明哥兒,你不如搜搜這婆子,說不定她放了什么不好的東西在碗里呢。”

    馬婆子立馬哭天搶地,“你這人怎么冤枉好人啊,我是黎哥兒的養娘,他是我一手帶大的,我還能害了他不成,你少在這挑撥離間。”

    馬婆子拉著方明哭訴,“郎君,我怎么待黎哥兒,你是看在眼里的,現在這個鄉下哥兒冤枉我,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方明拍了拍她的手,“馬婆婆,我知道的,就搜一下身沒事的,若是沒有不也證明你清白了。”

    方明讓一旁的小丫鬟搜身,馬婆子往地上一躺開始打滾,說什么都不讓小丫鬟搜身,她這鬧得睡著的四喜都被她給吵醒了,躺在搖籃里哭了起來。

    丁小貓怕嚇著四喜忙給抱了起來,“沒事,沒事,小爹抱著你。”

    馬婆子當著客人的面撒潑,方明臉上有些掛不住,“趕緊搜,鬧成什么樣子。”

    兩個小丫鬟上去才在馬婆子的腰間給搜出來一個小紙包,打開一看里面是棕色的粉末,聞起來就一股的苦味,“這啥呀這是?”

    林清也不認識,丁小貓遠遠瞅了一眼,“好像是黃蓮粉。”

    “好呀,原來之前黎哥兒一直吵著他的吃食兒苦,是你搞得鬼呀,馬婆子這幾年我待你不薄,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呀,你看黎哥兒這一乏瘦的下巴都尖了。”

    馬婆子還在狡辯,“沒有,沒有,我真沒有啊,那是我婆子自己吃的藥呀。”

    “好呀,叫個小廝過來,讓馬婆子把她的藥都給吃了。”

    方明被氣壞了,他實在想不通,他待馬婆子也不薄,一月八百文的銀錢,四季新衣一套,他為什么給黎哥兒的吃食下黃蓮,害得黎哥兒這一陣子都瘦了不少。

    “郎君,郎君,你不能冤枉了我呀,都是那哥兒在挑撥我們啊。”

    林清抱著胳膊冷眼看著,若不是他和明哥兒關系好,他也不會揪著這事不放,而且黎哥兒經常過來他家玩,小家伙挺可愛的,這一陣子確實瘦了不少,來他家就大口大口吃飯,林清都懷疑明哥兒沒給他飯吃。

    “灌下去。”

    小廝把一包的黃蓮粉兌了水,掰著馬婆子的嘴給灌了下去,苦得馬婆子皺著個臉滿地打滾。

    黎哥兒也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小爹冤枉我,還打黎哥兒屁股。”

    之前方明見黎哥兒消瘦了一些,就特意讓廚房給他弄了鴿子湯,誰知道這小哥兒喝了一口就說苦不喝了,他氣得打了一巴掌黎哥兒的屁股,小家伙可記仇了。

    方明一聽可心疼壞了,抱著自己小哥兒安慰,“是小爹的錯,小爹給黎哥兒道歉。”

    黎哥兒親親熱熱地抱著他小爹的脖子,“黎哥兒原諒小爹啦~”

    馬婆子被苦得恨不得把舌頭給吐出來,她還在喊著冤枉。

    “明哥兒,這婆子嘴硬的很,謀害小主人,干脆送衙門里審審。”林清故意嚇唬她。

    “行,給這婆子送衙門里去。”

    馬婆子一聽忙爬起來磕頭,“郎君,郎君我錯了,我錯了,我沒想害小主人,我就是想讓他少吃點東西。”

    “我說我家哥兒怎么這一陣子瘦了這么多,原來是你在搗鬼呀,說,我給黎哥兒弄了不少好的,你為啥不讓他吃。”

    “因為,因為,我就在勺子里放了一點點,黎哥兒不吃,我都拿給鐵蛋吃了。”

    林清側頭和方明說道:“鐵蛋又是誰呀?”

    “這婆子的孫子,比我家黎哥兒還大兩歲呢,她說讓她孫子進我家做小廝,我讓進來了,誰知道她竟然偷黎哥兒的吃食兒給她孫子,氣死我了!”

    方明氣得不輕,“把馬婆子和她孫子趕出去。”

    馬婆子不想走,她在這是黎哥兒的養婆子,在方家沒人敢和她頂嘴的,這么好的活計沒了讓她去哪找呀。

    “郎君,郎君,我錯了,我錯了。”

    馬婆子和她孫子被趕出了方家,方明這會兒子也沒心思玩牌了,抱著自己小哥兒滿是心疼,“我的乖乖受苦了。”

    “小爹,我想吃大雞腿,糖葫蘆,糖人,還有,還有我明天能不去學堂嗎!”黎哥兒最會順桿爬了,趁著他小爹心疼他趕緊提要求。

    “吃,小爹現在就讓廚娘你給弄。”

    黎哥兒高興了起來,抱著方明的脖子直撒嬌,“小爹,你最好啦~”

    方明對著林清又是一通道謝,“清哥兒要不是你今天過來了,我都不知道我家黎哥兒在自己家都吃不好的。”

    “養養就過來了,這婆子的孫子過來多久了?”

    “快三月了吧。”

    “還好才三個月。”

    “誰知道她竟然偷黎哥兒的東西呀。”

    這會兒大家也不打牌了,就坐在一起吃茶,林清教了方家的廚娘做荷葉雞,剛黎哥兒說想吃雞腿,剛好烤一只出來。

    “去弄兩只,這么多孩子呢,一人一個大雞腿。”方明囑咐道。

    晌午飯林清一行人就在方家吃了,裹著層層荷葉的荷葉雞端上了桌,現在正是荷花盛開的時候,這荷葉也好尋,林清還是第一次弄呢。

    雞是廚娘腌制過的,剝開荷葉里面的雞外皮呈現出一層誘人的黃色,方明下手一人給撕了一個雞腿,“吃,放開了吃。”

    還有一個雞腿方明給了林清,“清哥兒你也吃。”

    “留給他三吧,在不夠吃,這兩只荷葉雞夠咱吃了。”

    許是因為天氣熱的原因,方家的廚娘做飯清淡,豆子炒蝦仁,回鍋肉,素炒百合,莼菜魚羹,還有兩只荷葉雞。

    三個小家伙一人一個大雞腿抱著啃了起來,方明扯得時候連上面那一塊都扯了下來,黎哥兒可算是吃高興了。

    兩只雞被一桌子人給吃了個干凈,林清也吃得很是滿足,這天氣炎熱,荷葉雞吃起來清爽了不少。

    吃了飯正是熱的時候,方明又讓小丫鬟擺了果盤茶水上來,黎哥兒和小花三個小的躺在床上玩呢,就連四喜也困了,躺在搖籃里打著哈欠。

    三人吃著水果聊著天,方明又拉著林清二人去他的屋里挑布料,他相公是開布莊的,最不缺的就是布料了。

    方明非要送他們幾匹好緞子,“別和我見外呀,這可都是我最喜歡的料子,外人我可舍不得給。”

    林清也沒客氣挑了兩匹,丁小貓也挑了一批,方明這才高興了。

    等到涼快的時候,林家馬車也過來接人了,四喜走的時候還沒睡醒呢,被丁小貓抱著上了馬車。

    *

    轉眼又到了年底,林清裹得厚實看著下雪,夜里睡覺的時候他床上都要放著兩個湯婆子,秦釗讀書辛苦,林清也給他弄了兩個抱著。

    但秦釗不常用,也就不看書的時候抱抱,看書的時候他不肯用,林清只當他不冷也不在意,哪知道其實是秦釗怕自己日子太好過了,不刻苦讀書。

    關鋪子的日子已經訂下來了,忙活了一年了,林清打算給鋪子里的人放假時間長一點,臘月二十五的時候關鋪子,正月初十的時候在開。

    三間鋪子都提前幾日貼了紅紙,哪知道這紅紙一貼,三間鋪子的生意更好了,特別是飲子鋪子,不少人過來買點心,這蛋糕沒法放那么久,就買蛋卷,山楂酥,梨子酥這些東西。

    要是關了鋪子了就買不到了,現在趕緊買了過年的時候招待客人或者自己吃。

    盡管外面天氣冷,但來買點心的人不減反增,點心鋪子里的伙計忙得團團轉。

    臘月二十五的時候,所有伙計都在火鍋鋪子里領工錢,林清鋪子里伙計工錢在三十文到四十文,這已經比不少府里的小丫鬟工錢高了不少。

    這大過年呢,雖然干活的時候有紕漏,但都是難免的,但大家都珍惜這份活計干得都很認真。

    鋪子里的伙計一人兩只雞一條肉一封點心,再多發二兩銀子的工錢。

    這鋪子里哥兒女娘都是第一年跟著林清,哪知道這過年發的東西這么多呀,一個個臉上抑制不住地高興。

    芳姐兒和春哥兒就淡定多了,去年的時候他們就發了,今年鋪子生意好,這發的東西更豐厚了。

    “都早些回去,現在天冷,祝大家伙都過個好年。”林清最后說了句就讓大家都散了。

    “也祝老板過年好。”

    “老板過年好。”

    眾人紛紛說著祝福的話,林清也高興地嗯嗯點頭。

    鋪子里伙計都各自回家去了,飲子鋪里有幾個婦人夫郎在后廚做點心的,她們都是是林清買回來的,之前都是在大戶人家做活計的,主家犯了事了連累他們也都被發賣了。

    這幾個人的東西也都一樣,還額外給了條羊腿,讓她們過年也熱鬧熱鬧。

    幾個人也是不停地感謝,前主人家落難了,大家個個都恐慌不已,生怕被不好的人家買去或者被賣到什么腌臜的地方。

    沒想到被一個小哥兒買走了,吃得好穿得好就不說了,還教她們手藝,說了以后攢夠贖身的銀子了會放人,這手藝也能帶走了去做個小生意。

    眾人千恩萬謝,這以后若是放了人了那她們就是良民了,而且還有個手藝傍身,不怕日子不好過。

    芳姐兒和春哥兒是老早就跟著林清干的,雞呀這些活禽不好拿,林清給了十兩銀子,兩匹好棉布,兩封點心。

    芳姐兒和春哥兒高興壞了,沒想到到了年底了多給了這么些銀子。

    兩人現在是鋪子里掌柜,一個月就三兩的銀子,兩人現在手上都不是缺銀子的,隔三差五地托了人往家捎帶些銀子回去,現在不僅她們日子過得好,家里的日子也過得好。

    林清這次回家就帶了衛小河和一個馬夫回去,院子里的婆子留在家里看家,他們人多,但林家就只有一輛馬車,平日里是送秦小花和竹哥兒上學用的。

    林清又雇了兩輛馬車,并上陸家的一輛馬車,四輛馬車浩浩蕩蕩回家過年去了。

    林清在他的馬車里放了炭火爐子,又揣了兩個湯婆子,他身上穿著青色的袍子,領口和袖口圍著一圈的白色兔毛,襯得人都貴氣了不少。

    林清的馬車弄得比雇的舒服暖和,丁小貓也抱著四喜坐在上面呢。

    小家伙現在會爬了一刻都閑不住,林清怕四喜碰到了炭火爐子,就放他娘那輛馬車上去了。

    小家伙穿著厚襖子在馬車上啪啪啪地拍著墊子來回爬,有時候還能扶著座位站上一會兒,沒有一刻是閑著的。

    丁小貓很是頭疼,“這小子小時候都是這么皮實的嗎?”

    林清哈哈笑了起來,“不知道,我沒養過。”

    四喜撅著小屁股咿咿呀呀地朝著林清的腿跑,小手揪著林清的衣袍站了起來,哼哼唧唧地想爬林清身上。

    “小嬤,四喜像小豬一樣。”竹哥兒咯咯笑了起來。

    “還是個磨人的小豬。”

    四喜像是聽明白了一樣呀呀地拍了拍林清的腿,林清把人給拎了起來,“你咋不嫌累呀。”

    四喜這下高興了,坐在林清懷里還不老實地扭著小屁股。

    陸家的馬車上,陸懷玉四仰八叉地攤在馬車上,來縣城讀書快一年了,累死他了,他腦袋瓜沒有秦釗聰明,每天都是被秦釗生拉硬拽著學,現在終于能放松下了。

    陸懷玉怕林家的馬車擠,還熱情地邀請了秦釗和他一輛馬車,但人家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了句不用,嘖,那他就一個人霸占著一輛馬車。

    從安平縣回到縣城路途遙遠,早上的時候林清又給伙計們發了年終獎耽誤了些時間,馬車一路上都沒有停。

    本就冷得厲害,下馬車活動活動也是受凍,干脆就晌午的時候在馬車上吃些點心墊墊,就不停下來了。

    林清本就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上次他來的時候連個和他說話的人都沒有,這次回來秦小花竹哥兒都在呢,還有四喜這個鬧騰的小子,林清雖然有些坐不住,但也不覺得無聊。

    馬車晃晃悠悠走到鎮上的時候天都黑了好久了,路上已經沒什么人了,陸懷玉和秦釗打了聲招呼就回家去了,嗚嗚嗚,終于能回家放肆地睡覺,放肆地玩了。

    剩下的三輛馬車朝著鋪子走了過去,四喜年紀小早就熬不住睡了過去,林清裹緊了他的披風也跳下了馬車,一下來這北風就吹得他一個激靈,雖然馬車上也冷,但總比外面舒服多了。

    “小嫂子,你和小花他們就不要下來了,我去把竹哥兒送過去就回來了。”

    “哎。”

    林清也不打算在鋪子里住,但他不先過來的話怕他二哥二嫂覺得他見外,他打算住客棧的,他們這么多人肯定是住不下的。

    別說他們了,就連他二姐和姐夫也要住客棧的,兩人快一年沒回鎮上了,現在天早就黑了,哪有功夫收拾呀,在客棧住上一晚明天在各自回家也不遲。

    秦釗也跳下了馬車,他一個秦家的人不能犯懶不下來,林清牽著竹哥兒敲了敲門,這天冷得厲害,竹哥兒一下馬車也凍得哆哆嗦嗦的。

    林清敲了兩下門里面才有動靜,“誰呀。”

    “二哥,二嫂,是我,林清。”

    里面叮叮咣咣傳來了動靜,秦二忙披著襖子出來了,開門一看果然是林清和自家哥兒回來了,“哎呦,真是你們回來,快進屋進屋。”

    秦二忙掌著燈往里走,竹哥兒好長時間沒見過自己爹娘了,他很是高興,“爹!”

    “哎,快進來。”

    李桂枝也忙穿上襖子起來了,“哎呀,真是秦釗和清哥兒回來了。”

    李桂枝很是歡喜,牽著自己小哥兒左看看右看看,一段時日不見,她家小哥兒都胖了。

    “清哥兒,咋就你們三呀,小花和二姐兒她們呢?”

    “在外面馬車上呢。”

    “哎呀,這么冷得天咋不進來呀。”

    李桂枝忙想出去迎迎被林清給拉住了,“二嫂不用忙了,我們人多也住不下,我先送了竹哥兒回來,一會兒我們都住客棧。”

    “這都回自己家了咋還住外面了,住得下住得下的。”

    “還要收拾,怪麻煩的,二嫂我們今天就住客棧了,明天還回來呢。”林清怕他二嫂還勸忙說道:“二嫂,四喜還小呢,不能等太久了,我們先去客棧了。”

    “也行,秦二,你跟著清哥兒去幫忙找下客棧,回來了和我說住哪家了。”

    “哎。”

    李桂枝忙拿了錢袋子出來塞給秦二,生怕自己男人不會辦事,這竹哥兒回來了,蘭哥兒還在屋里睡著呢,要不是她走不開,她高低也得跟過去看看。

    秦二提著燈籠幫忙牽著馬車,這夜里風更冷了,在家收拾一下確實還要等上一會兒的功夫,不如直接住客棧了,洗漱起來也方便。

    秦二找了鎮上最好的客棧,要了四間上房,他忙付了銀子還給了小二幾個銅板,“好生照料著。”

    “哎,秦老板您放心好了。”

    這家客棧是鎮上最好的客棧了,就連一樓都點著炭火呢,一進來林清就舒展開了身子,剛一下馬車可把他凍死了。

    林大哥也抱著四喜下來了 ,小家伙裹得厚實生怕被風吹到了,這大冬天的坐了一天馬車了,大家都有些累了,跟著小二就去房間了。

    秦二還沒有走呢,“清哥兒是不是還沒吃飯呢?”

    “路上吃了一些點心。”

    “小二現在還有啥,快些給端屋里去。”

    “陽春面,鮮肉餛飩都有呢。”

    “送過去幾碗那。”

    “哎。”

    秦二都安頓好了才走,“清哥兒,明兒來鋪子里吃飯,你二嫂念叨好幾天了,還以為你們會晚兩天回來呢。”

    “哎,二哥你快回去吧。”

    林清也累到不行,房間里都點著炭火盆子呢,他斗篷一脫舒舒服服地攤在床上,“秦釗,秦釗,幫我叫熱水上來,累死我了。”

    “嗯,知道了。”

    沒一會兒兩個伙計就抬著木桶上來了,秦釗也收拾了東西下去了,林清哎了一聲,“該睡覺了,你出去干啥呀?”

    “我下去吃飯。”

    “哦,也是,我要吃陽春面,幫我說一聲。”

    “嗯。”

    林清坐了一天馬車了覺得屁股都是疼的,舒舒服服在屋里泡了個熱水澡,換了身里衣就披著他的斗篷。

    秦釗也端著他的陽春面上來了,林清還在哎哎哎指揮他,“洗個澡,坐了一天馬車了。”

    秦釗嗯了一聲乖乖聽話洗澡去了。

    等秦釗從屏風后面出來的時候,林清已經裹著被子躺床上了,他被窩里塞著兩個湯婆子,抱著別提多舒服了。

    旁邊還有一床被子是秦釗的,秦釗已經好久沒有和林清睡一張床了,他突然覺得有點別扭,之前兩人還睡一個被窩呢,他都沒覺得扭捏,他也說不上為啥。

    林清現在困得要死,“秦釗,趕緊吹燈睡覺,困死了。 ”

    第119章

    林清裹著被子美美睡到了日上三竿, 昨天坐了一天的馬車可把他給累死了。

    林清一睜眼就對上了趴在他枕頭旁的四喜,林清慵懶地伸出胳膊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瓜,“呀,四喜~”

    四喜笑得牙花全都露了出來, 哈喇子順著嘴角流在了他的口水巾上, 林清咦了一聲, “臭四喜, 流口水。”

    林清打著哈欠起來了, 丁小貓也把四喜給抱在軟榻上玩, “下雪了呢。”

    “我說咋這么亮呢。”

    “今兒一早二嫂就過來, 見你沒起呢又回去了。”

    “我這就起, 這就起。”

    林清拿起自己的棉袍給穿上了,頭發就隨手用根素銀簪子給挽了起來,他下去喝了碗粥一行人就去鋪子里去了。

    這會兒雪花撲簌簌地往下落,四喜躲在林大哥的懷里高興地咿咿呀呀的。

    林清也把自己裹得厚實,頭上帶著防風帽還系著一件青色斗篷,都是丁小貓給他做的,一圈都滾了白色的兔毛, 走在雪地上襯得林清就跟個謫仙似的。

    幾人來的早這會兒還沒開鋪子呢, 敲了門李桂枝忙把眾人給迎了進來, “趕緊進屋, 進屋,這一早竟又落雪了。”

    李桂枝早早地就起來在堂屋燒了炭火,就怕林清來的時候被凍到,她家今年幫林清管著鋪子上的生意, 日子也越發好了起來。

    李桂枝穿著件厚實的棗紅色襖子,頭上帶著跟銀簪子, 手腕上也多了兩個銀手鐲,整個人都比之前富態了幾分。

    她忙前忙后地招呼著眾人,堂屋的桌子上擺滿了炒貨點心這些東西。

    “二嫂別忙了都是自己家人。”林清笑著說道。

    “哎,行行行。”

    小一年不見李桂枝做事還是和之前一樣風風火火,“還以為你們臘月二七二八回來呢,沒想到昨兒就回來了。”

    李桂枝很是高興,要不是林清一直幫著她家,她家現在也不上這種好日子,而且還帶了她家竹哥兒去縣城讀書,也沒少麻煩人家照顧。

    李桂枝和林清說著鋪子里事,拿了賬本給林清看,“你二嫂我沒啥大本事,這鋪子照看著還沒你那會兒在的時候進賬多呢。”

    “二嫂,你說啥呢,這一年的進賬不少了。”

    林清翻看著手上的賬本,他自然是知道這收益為啥沒有去年多,去年他家是第一家在鎮上開的火鍋鋪子,生意自然是好。

    今年鎮上有了不少的火鍋鋪子,大的小的,看今年的進賬,他家鋪子生意已經是紅火的了。

    這會兒鋪子里伙計已經陸陸續續過來了,能聽見隔壁院子說話的聲音,芳姐兒站了起來,“林小嬤,我去找梅花她們說說話。”

    “行,一會兒過來吃飯。”

    “哎。”

    芳姐兒和春哥兒都過去隔壁院子玩去了,這鎮上的鋪子用的伙計都是他們青牛村的,大家都是自小一塊長大的。

    這會兒前面的鋪板還沒挪開呢,大家來了先擦擦桌子掃掃地,后廚早就忙碌起來,洗菜切菜,格外的熱鬧。

    梅花正拿著布麻利地擦桌子呢,看見從后門進了兩個人進來,等走近了才認出來,“哎呀,是芳姐兒呀!你們咋回來了!”

    梅花見了兩人挺高興地,又招呼了眾人,“大家快來呀,芳姐兒和春哥兒回來了!”

    鋪子里的哥兒女娘紛紛跑了過來,就連對門鋪子的跑了過來,里三層外三層把兩人給圍在了中間,“芳姐兒春哥兒,你兩在縣城咋樣呀?縣城好不好呀?”

    當初林清問有誰愿意一起跟著去縣城的,就春哥兒和芳姐兒兩人愿意,其他人要么嫌遠,要么舍不得家里人。

    今兒一看芳姐兒穿著件凌紅緞子的襖子,頭上帶著幾朵精致的絹花還斜插著根銀簪子,這一身打扮比鎮上小門小戶的小姐還貴氣幾分呢。

    芳姐兒平日了在縣城也不這么打扮,她手里現在有了幾十兩銀子了,想穿緞子的衣裳買上幾身還是行的,她平日里也都適合穿棉布襖子,現在回家過年呢,就穿得好了一些。

    站在他身旁的春哥兒就穿得樸素多了,但也能看出來這布料都是好的,手腕上還帶著銀手鐲呢。

    鋪子里的哥兒女娘圍著兩人,都夸芳姐兒的襖子好看,芳姐兒也不是那愛炫耀的人,“哪有,我就舍得買這么一身的料子,那緞子多貴呀,你們想買不也都買得起嘛。”

    芳姐兒這說得是實話,這鋪子里哥兒女娘都干了兩年了,這誰手里還沒些銀子呢,想買匹緞子還是能買得起的,就是舍不得花銀子罷了。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可不是嘛,這鋪子里的哥兒女娘有好幾個都給自己買了銀手鐲了,現在不僅她們家里日子過得寬裕,整個青牛村都比之前過得好。

    鋪子里的野菜菌菇這些都是在村子里收的,雖然有的人家沒有小孩在鋪子里干活,但有些額外的收入,生計也好過了不少。

    又聽說兩人如今當了掌柜了,一人管著一間鋪子,眾人很是羨慕,梅花眼睛亮晶晶地問道:“那不是和桂枝嫂子一樣了,好厲害呀。”

    “哪有,我兩哪能和桂枝嫂子比呀,桂枝嫂子一下子管著四間鋪子呢,我們才一人管一間,也沒有這大。”

    不管鋪子大的小的,一個哥兒女娘能當掌柜的,這已經夠風光了,眾人紛紛說著恭喜,也希望以后能做個掌柜的。

    眾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到了開鋪子的時候,現在天冷正是火鍋鋪子生意好的時候,這一開門就陸陸續續上人了。

    芳姐兒和春哥兒兩人也回隔壁院子了,如今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多虧了跟著林小嬤了,這下看看誰家還敢看不起哥兒女娘。

    晌午飯林清在這吃的,李桂枝下廚弄了一桌子的菜,飯桌上林清又和李桂枝商量了給鋪子里伙計發年禮,臘月二十七關鋪子,一人兩只雞一條肉在加二兩銀子。

    李桂枝滿臉地笑意,“要是被她們知道不知道高興成什么樣呢。”

    吃了飯林清讓他大哥和芳姐兒一行人先回去了,趁著現在雪落得不厚得趕緊回去了,要不然路不好走。

    他再在鎮上住上兩天,等給鋪子里伙計發了年終獎在走,順帶看看鋪子有啥地方需要改進的。

    好在是下雪了馬車走慢些就是了,三輛馬車有兩輛是雇的,林清和兩個馬夫說了啥時候過來接他們,又多給了一些銀子,讓今天回來的時候在鎮上住一晚明日在走。

    兩個馬夫很是高興,主人家厚道,他們送這一趟還多掙了不少的銀子。

    林二姐兒和老朱提著包裹就回去了,兩人住在鎮上,回家收拾收拾就行了。

    李桂枝聽說林清要著這住兩天,她很是高興,忙把屋子給收拾了出來,林清和秦釗一屋,秦小花和竹哥兒蘭哥兒睡在一屋。

    馬夫是自己人,就給安排在了隔壁住。

    現在鋪子里事也不多,李桂枝也不用怎么盯著,鋪子里伙計該干啥干啥,都不用怎么操心的。

    林清之前帶的三個小哥女娘也在鋪子里呢,三人跟著在鋪子里學記賬呢,小孩子天性活潑,木哥兒幾人正在和秦小花他們在院子里玩雪呢。

    林清坐在堂屋抱著湯婆子暖手,看著幾個小孩子嘰嘰喳喳鬧成一團。

    李桂枝也坐在一旁和林清說著閑話,“秦大家的事我還沒和你說吧,本來不干咱的事的,但秦大家的做法也太膈應人了。”

    “咋了?”

    “小釗不是考中了案首嘛,這趙秋霞就滿大街宣揚他家是小釗的大伯家,你家和秦大家啥關系,咱村里人都是知道的,但外村人不知道呀,趙秋霞就仗著小釗的名聲,還真給蕓娘嫁到了鎮上。”

    “沒事,不礙著咱就行了。”

    “我心里就是膈應,這還不算什么,還有他家那個勞什子娘舅,也說自己是小釗的舅老爺,不少人給他送禮,這事我都聽說了,這衙門里的事咱也不懂,也不知道對小釗有影響沒。”

    林清皺了皺眉,秦蕓就不說了,那家姓宋的是怎么回事呀,仗著秦釗的名頭收禮,也虧他想的出來。

    “確實不太好,一會兒讓鋪子里伙計跑一趟下個拜帖,明日我和秦釗去里正那走一趟,這過年呢,剛好去送個年禮。”

    “行。”

    林清今年在縣城呢,哪里知道他們人都走了,這姓宋的老頭還仗著秦釗的名聲作威作福的,這才是個秀才,若是以后真中舉了,那他豈不是得橫著走了。

    宋書吏今年可以說是過得得意,他也是個秀才,但一直考不中舉人,就在衙門做了個書吏,因為年紀大人又酸腐,沒少被同僚給看不起。

    之前趕過去沾光,誰知道秦大家和秦釗家早鬧翻了,光沒沾到不說,還被一些鄉野村婦嘲笑。

    但宋書吏那會兒在衙門說了,這今年安平縣的案首是他的親戚,他一回來就被同僚衙役圍起來恭喜。

    宋書吏雖然有些心虛,但又覺得威風,他之前被人家排擠,現在一個個臉上都帶著諂媚的笑,他心里得意了不少。

    之前他還遮掩遮掩,說他是秦釗的舅老爺,但要謙虛一些,這才是中了個秀才而已。

    就這他在衙門里就少不了人巴結,后來又聽說秦釗他們去了安平縣求學,他就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反正也沒人知道,他說是就是。

    宋書吏這一年可以說是過得風光無限,這臨近年關了,來送禮的又不少。

    有送雞的,送鴨的,送魚的,一家人吃得那是滿面油光,過來送禮的人還得對坐在堂前的宋書吏客客氣氣地奉承,誰叫人家多了門有出息的親戚呢。

    宋書吏一早就裹著件新襖子出門當差出去了,他現在在衙門混得那是漁魚得水,背著個手哼著小曲朝著衙門走去。

    沒想到呀沒想到,他宋門栓年近六十了還有這官運。

    到了衙門門口衙役就點頭哈腰地問好,“哎呦,宋書吏今兒來得早呀。”

    “這不在過兩日就要過年了,干完這兩天就能回家睡大覺嘍。”

    宋書吏來了衙門也沒啥事,和同僚打了招呼就喝茶瞇著眼睛翻一些閑書,之前這的小頭頭想把宋書吏給弄走了,這老頭整理個文書都能給弄混了,但現在對著他也得客客氣氣的。

    “宋書吏,這年節呢,你那外甥孫是不是要回來了?到時候也讓我們見見這案首長啥樣子。”

    宋書吏端茶的手僵硬了一瞬,“秦釗說不回來了,前兒年禮就送過來了,說要在縣學里用功呢。”

    “這過年呢,還這么用功呢。”

    “可不是啊,這舉人可不是好考的。”

    有同僚看不慣宋書吏這張狂樣,之前在衙門里跟個陰溝里的老鼠似的畏畏縮縮的,一到了冬天就穿著個一身味兒的破襖子,現在也風光起來了,這老鼠也能上桌臺了。

    就有人譏諷了兩句,“那是,這舉人確實不好考,宋書吏不就是前車之鑒,考了三四十年了還沒考中,你這外甥孫別像你一樣就是了。”

    宋書吏被人戳了心窩子,沒考中舉人是他這輩子過不去的坎,他一個長輩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當面說,他臉上掛不住。

    宋書吏哼了一聲,“張書吏還是管好自己吧,明年考秀才的時候你也去考個案首,那才風光呢。”

    其他書吏打著圓場,“這都未可知,未可知。”

    林清吃了飯也帶著秦釗去拜訪里正去了,雪這會兒已經不落了,但冷得厲害,風吹在臉上都是發疼的,林清忙裹好了自己的風帽。

    兩人提著禮去衙門拜訪里正,昨兒就已經送了拜帖了,今天報了名號就被衙役領著朝后院走去。

    秦釗上前行了個平輩的禮,“見過里正大人。”

    “秦小相公,請坐請坐。”

    這里正也是個秀才,家里給捐了個里正,按照輩分算的話兩人算是同窗,但人家畢竟是有官職在身的,秦釗表現的也恭敬。

    林清也被招待著坐了下來,里正大人暗中看了兩人,今年他去鄉下慶賀的時候,兩人還穿著普通的衣裳,如今在一見變化了不少,看穿著日子就比之前好過了不少。

    里正問了秦釗在縣學的情況,又說了幾句勉勵的話,這在過兩年就是秋闈了,里正很是看中秦釗,今年秦釗考中了案首,他這個里正都跟著沾光。

    林清沒啥事就在一旁坐著喝茶,反正兩人在說書院的事他也插不上嘴,一會兒順嘴問問那個姓宋的怎么回事。

    林清不時地看向秦釗,眼底抑制不知的自豪,這小子,這才幾年的光景呀,和他剛見到的時候大有不同了。

    以前就是個呲著牙的小狗崽子,現在身量拔高了,五官也比之前立體了不少,雖然還是不愛說話,但帶出去見人也是落落大方的,漸漸有了些大人的模樣。

    林清這個老父親心里涌起一股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

    “秦小相公,這次回來了可去看望你舅老爺了,他在衙門里就常念叨你。”

    既然里正大人提起這個話頭了,林清放下了手里的茶盞,“里正大人,我家秦釗的舅老爺?”

    秦釗也說道:“大人,我并沒有什么舅老爺,家母那邊已經沒有什么親戚了。”

    里正大人也是個人精忙轉了話頭,“是我記差了,記差了。”

    林清不想放過這個話題,他和秦釗今天過來就是解決這個事的,這宋書吏仗著秦釗的名頭收禮,不知道真當兩家是親戚呢。

    “里正大人,你說的這人是誰呀,是不是姓宋呀?”

    “哦,林小哥兒認識,難不成是你那邊的親戚?”

    “不是不是,之前秦釗的大伯娘在鎮上有門遠房娘舅,我也聽說過,好像還是在衙門里當書吏呢,和我家確實沒啥親戚,而且秦釗和他大伯家早斷了干系了。”

    “原來是這樣呀,我也只是聽下面的人提起來一嘴。”

    林清這么一說里正大人心里就有數了,合著那宋門栓是胡說八道啊,和秦家一點關系都沒有,還是和人家一個斷了關系的伯娘有那么點親戚,這拐著他爺爺的腿的彎呢,也敢自稱人家的娘舅。

    里正大人臉上帶笑,心里早就把宋門栓給罵了個狗血淋頭,這一年宋門栓沒少在衙門逞威風,說是案首的舅老爺,這衙門里的人都對他禮讓三分。

    自己之前想把這老儒生扔出去呢,但看在秦釗的面子上就給留了下來,誰知道竟然是騙他的,氣死他了!

    里正大人也不是吃素的,喝了口茶說道:“秦小相公,不如我帶著你在衙門里轉轉,這衙門里有兩三個秀才在做一些文書的活計,以后還要和秦小相公一起下場呢。”

    秦釗站起了身,“多謝大人引薦了。”

    三人從后院去了前堂,旁邊有個小屋子是給書吏們整理文書用的,里正帶著秦釗二人就進去了,三四個書吏正在忙活著呢,就宋書吏一個人在那個大爺似的喝茶呢。

    “都忙著呢。”

    見里正大人來了眾人紛紛起身行禮,里正大人引著秦釗介紹:“不是老想見見咱鎮上的案首嗎,這就是了。”

    宋書吏剛開始沒認出來秦釗林清二人,兩人現在衣著比之前貴氣了不少,他一時沒認出來,聽說是案首定睛一看這不是秦釗嗎!

    雖然之前只見過一面,但他可還記得秦釗長啥樣子呢,還有那個林清,長得太好,一眼就記住了。

    聽說是他們安平縣今年的案首,大家又都是讀書人,熱絡地上前和秦釗攀談了起來,幾人中有秀才有童生,相互交流交流學問。

    秦釗被圍在中間處得游刃有余的。

    其他人都上前請教學問呢,宋書吏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祈禱著秦釗千萬不要看見他。

    但偏偏不如他的愿,“宋書吏,你外甥孫來了,你躲那么遠干什么呀?”

    “這是?”秦釗狐疑地問了一句。

    林清站在一旁憋笑,這小子什么時候學會扮豬吃老虎了,蔫壞蔫壞的。

    眾人紛紛一臉疑惑地看向宋書吏,也都不在說了,這和秦釗坐在一起論著學問,里正大人也喝著茶呢,這秦釗的學問不簡單呀,說不定兩年后就是個舉人老爺了。

    別看他現在和秦釗坐在一起,他是個大人,若秦釗日后中舉了,那他和這些童生,在秦釗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口稱學生或者晚生。

    這幾個讀書人很是熱絡,若不是眼看就要晌午頭了,他們還要拉著秦釗交流學問呢。

    還是里正大人說去前廳吃飯了,一行人這才放過了秦釗。

    眾人起身都準備走了,宋書吏還坐在凳子上不動彈呢,有人喊了他一聲,“宋書吏,你不去嗎?”

    “我,我不去了,我,我家還有事。”

    現在眾人心里都明白了七七八八,什么舅老爺呀,人家秦釗壓根就不認識他,都是誆騙他們的,氣死他了。

    林清原本是不打算在這吃飯的,但剛秦釗和那幾個讀書人交流學問,這就耽擱到了晌午了,里正大人又熱情,這才在這吃了飯。

    林清雖然臉上一直帶著笑,但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哪邊去了,這官場上的應酬可真夠累人的,還是他當個生意人自由瀟灑。

    林清以為秦釗會不適應呢,結果人家比自己都適應,在一眾比自己大上不少的人中說話做事都滴水不漏的,倒是個當官的料。

    吃了飯林清就暗中拽秦釗的袖子,示意他趕緊走,累死了。

    秦釗嘴角微微勾起,林清這是坐不住了。

    秦釗找了個借口告辭了,林清也打著哈哈和眾人告別,等出了人家的大門了,林清跟漏了氣的皮球似的蔫吧了下來了,“累死我了。”

    一上了馬車他就沒骨頭似的靠在軟枕上,“和這些人應酬真夠累的,沒想到你倒是挺適應的,以后是個當官的料。”

    秦釗只是意味不明地瞅了林清一眼。

    他也不喜歡和這些人應酬,只是有時候不得不應酬,但若是他不頂立起門戶的話,那這重擔就要壓在林清的身上了。

    自從秦釗過來了,宋書吏就一直惴惴不安,他完了,他沒想到秦釗竟然會拜訪里正大人,若是兩人一直碰不上面的話也沒啥事,但偏偏就碰上了。

    下午眾人在回來的時候對宋書吏就沒了好臉色,之前宋書吏仗著得了門好親戚就開始作威作福,自己的活計不干都扔給他們,那架勢儼然成了這的老大,眾人也只能憋屈地咽下這口氣。

    誰知道宋門栓竟然是騙人的,這老頭實在是奸詐!

    “宋門栓,你不是秦小相公的舅老爺嘛,人家咋不認識你呀,哎呀呀,這秦小相公未免也太不尊敬人了吧。”

    “就是啊,你是人家哪門子的親戚呀,人家都沒見過你。”

    “李原平,我的名字也是個黃毛小兒能叫的!”

    “你我同為秀才,我怎么就叫不得你的名號了。”

    眾人笑做一團,把手上的賬本給扔了過去,“宋書吏,這今年衙門的賬還沒盤完呢,這是你的活計吧,自己干。”

    第120章

    宋書吏被譏諷得沒臉, 要不是他之前端著個架子現在也不會被人家擠兌。

    里正大人挺生氣的,下午就讓宋門栓收拾東西滾蛋去了,連他也敢騙。

    宋門栓渾渾噩噩回了家,宋婆子跟在他屁股后面端茶倒水, “書吏大人, 今天咋回來這么早呀。”

    宋門栓愛端著當官的架子, 回家了就讓全家人喊他書吏大人,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衙門當書吏。

    聽他老婆子這么一喊, 宋門栓捂著臉痛哭, “沒了, 沒了, 都沒了。”

    “啥沒了?咱家現在雞鴨魚呀不都有,過兩天來送禮的人更多呢,今年真是個好光景啊。”

    宋婆子還在得意今年有人給她家送禮。

    宋門栓不說話了,把臉藏在袖子里嗚嗚哭了起來,哭得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只恨他這當官的差事沒有了。

    這天還沒黑呢,就有人闖進了她家, 二話不說就去拎籠子里雞, 宋婆子一看忙阻止, “他嬸子, 這雞咋還拿走呢?”

    “我呸,什么案首的舅老爺,人家壓根就不認識你家老頭子,都是騙我們的, 我呸!”

    人家拎著雞就走了,后面跑過來一堆人, 把這兩天送的禮全給拎走了,這下好了,不僅宋門栓在哭,就連宋婆子也坐在院子里哭得直拍大腿。

    “我的雞呀,我的鴨呀,我的魚呀!”

    宋門栓這兩天躲在家里都不敢出來了,這案首的舅老爺這個名頭沒了不說,就連他書吏的差事也沒了,往家里一窩現在就只能管著他家的人過過威風。

    他家大兒媳婦不樂意了,這現在差事都沒有了,關了門就在家里耍官老爺的威風,家里的活計都是她一個人干的就不說了,還得給家里的官老爺端茶倒水的。

    氣得她端著木盆給扔在了地上,“爹,咱家現在也不靠你那半兩銀子養家糊口了,你也不是那什么書吏了,你就別在家里端著你那官老爺的架子了,我一個人干活都要累死了,你要是想耍出去耍。”

    宋門栓在屋里氣得直拍桌子,“反了,反了!”

    宋門栓拎著雞毛撣子就要教訓他兒媳,被宋家兒媳推著給推出了院子,“大家都來看看呀,這公公打兒媳呢!”

    喊完就直接大門一關把人給關在了院墻外面。

    宋家媳婦兒一個人累死累活的,照顧小的照顧老的,這老的還不省心,自從沒了差事就連門都不敢出的,就連她出門買菜了還會被人家嗤笑,說她家亂攀親戚,她哪里知道啊!

    宋書吏不敢見人,一手抬著袖子擋臉,一手使勁拍門,“開門,開門,開門啊!”

    宋家媳婦兒被這兩口子欺壓這么多年了,總算是能出口氣了,來著這家當牛做馬就不說了,還要奉承著自家公公耍官老爺的威風。

    她嫁過來這么些年了,連爹都不讓喊的,就讓喊書吏大人,哪有這樣的人家。

    宋家門口伸出不少腦袋看熱鬧,還有小孩咯咯笑了起來,“宋老頭,宋書吏,不是書吏大人是門栓大人哈哈哈。”

    “滾開滾開,都滾開!”

    幾個小孩圍著他看熱鬧,“門栓,門栓,宋門栓。”

    宋門栓現在沒臉見人了,又被一群小孩奚落,氣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被抬進來之后再也不敢在家耍官老爺的威風了。

    現在宋家是大兒媳婦當家,宋門栓要是敢耍威風,這大兒媳婦兒就說要把他給扔外面,嚇得宋門栓不敢了。

    他現在別說院子門了,就連他住的屋子門都不肯出來,他怕聽見人家笑話他的聲音,吃喝拉撒全在一個屋里,也就宋婆子伺候著他。

    他這副樣子沒少忍宋家兩口子嫌棄。

    宋家發生啥事林清并不知道,他在鋪子里待了兩天,臘月二十七吃了早飯就給鋪子里伙計發年禮。

    今年年禮比去年還豐厚呢,大家都高興地合不攏嘴的。

    領了年禮大家都結伴回家去了,秦二和李桂枝的年禮林清給的重,兩人一共給了一百兩銀子。

    這可把兩口子給高興壞了,林清對他家就是大方,在加上兩口子自己掙得,這一年可不少攢錢。

    李桂枝又把裝銀子的布包給推了回去,“清哥兒,這銀子你留著,明年竹哥兒還要交束脩呢。”

    “那也用不了這么多,我拿五十兩就行了。”

    林清只肯拿了一半,剩下的讓兩人存起來,以后買地也行,給家里的兩個哥兒攢起來也行。

    林清幾人也坐著馬車準備走了,他們人不少,還有木哥兒三個小家伙呢,李桂枝和秦二有牛車,他兩就趕著牛車拉東西,林清就帶著一群小孩坐馬車。

    木哥兒幾個小的沒坐過馬車,坐在里面高興得不行,撩起棉布簾子就伸頭往外看,“林小嬤,這馬車坐著真舒服。”

    “是呀,是呀,也不冷。”

    林清雖然坐在馬車上呢,但身上還裹著斗篷,他笑了笑,“那以后長大了就都自己掙銀子買馬車。”

    “好呀,好呀!”

    一群小家伙坐在馬車上嘰嘰喳喳別提多熱鬧了。

    不怪林清坐在馬車上還裹這么厚,木哥兒幾個小的第一次坐馬車新奇得不行,一個個撩著擋風棉布簾子伸著小腦袋往外看,這馬車坐車也就比敞篷的牛車好一些,竄風呀也。

    林清高興,不忍心敗壞了幾個小家伙的興致,就笑著看幾個小家伙玩鬧了起來。

    等到了村子了又一個一個給送到了家,幾個小家伙的年禮和鋪子的哥兒女娘一樣,跳下馬車拎著兩只捆了腿的雞,那雞撲棱著翅膀還真不好拿。

    木哥兒一下馬車就興沖沖朝院子跑,“爹,小爹我回來啦!”

    木哥兒穿得又厚,手上還拎著兩只大公雞和一條肉,大公雞撲棱著翅膀想跑,木哥兒一個沒拿住讓大公雞把自己給撲棱倒了。

    林清坐在馬車上眼睜睜看著木哥兒嗚了一聲趴地上了,“哎!”

    屋里的人聽見動靜也趕緊出來了,就看見自家哥兒趴地上跟翻了殼的烏龜似的,一條肉扔在了地上,還有兩只捆了腿了大公雞撲棱著翅膀喔喔叫。

    “呀,趕緊起來。”

    沈夫郎把木哥兒從地上給扶了起來,彎腰給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咋今天回來了,你買的雞和肉呀,我們木哥兒真乖呀。”

    木哥兒嘿嘿笑了起來,“不是,是鋪子里發的年禮,還有二兩銀子呢,是林小嬤送我回來的。”

    沈夫郎剛忙著扶木哥兒呢,在才注意到門口停著一輛馬車,他很是驚喜,“清哥兒回來了。”

    林清鉆出車廂和沈夫郎說話,“回來了,這小哥兒,我眼看著他被雞給扇倒了。”

    沈木匠也出來了,“進屋坐坐喝點茶吧。”

    “不了,這鄉下冷得厲害,我回家收拾收拾,改天在來找沈夫郎說話。”

    “行,那清哥兒你慢點。”

    兩人說了幾句話,林清就讓馬夫趕著馬車走了。

    沈夫郎笑著揉了揉一臉傻笑的小哥兒,“木哥兒真厲害,還給你爹和小爹帶了大公雞回來呢。”

    “嗯!”

    沈夫郎把地上的肉給撿了起來,又把兩只大公雞給關在了籠子里,這清哥兒就是厚道,一個干不了什么活計的小哥兒都給發這么厚的禮。

    林清一行人也回了家,除了他們三個人還有衛小河和一個馬夫,只能秦小花自己一間屋子,馬夫一間,衛小河睡東間,林清還得和秦釗擠一張床。

    一回來幾個人都收拾了起來,林清怕冷,這快一年沒回來了,家里連柴禾都沒有,他被凍得縮在斗篷里面。

    林清前腳送了木哥兒回來,后腳沈夫郎就喊了沈木匠幫他擔了東西送給林清。

    林清正凍得縮成一團呢,沈家兩口就過來送東西,沈木匠擔著一擔柴,還有一筐紅薯,沈夫郎也背了一籮筐的木炭。

    “想著你家沒柴火就給你送過來一些。”

    林清跟看見救命稻草似的,“多謝了。”

    吃食這些他們在鎮上都買了,就是忘記買木炭了,沈夫郎麻利地把炭火給點上了,這些木炭還是他家在山上的窯子里燒的呢,今年燒得多剛好給林清送過來了一背簍。

    堂屋點了炭火了林清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總算是能舒展下身子了。

    沈夫郎又幫著一起收拾屋子,林清有些不好意思,沈夫郎就說林清在客氣。

    好在屋里和院子了不用咋收拾的,他二嫂時常回家幫他打掃,屋里也沒有霉味,簡單清掃一下就行了。

    沈夫郎也不打擾林清休息,收拾好了就走了。

    鄉下實在是太冷了,這四周沒有遮擋比鎮上冷多了,林清怕冷,晌午飯就讓秦釗給搟了面條出來,熱乎乎地吃上一碗總算是暖和起來了。

    李桂枝也提著雞蛋過來了,看看林清這缺啥又從家里拿了送過來。

    秦小花倒是個不怕冷的,回來就和竹哥兒又玩成了一團。

    下午的時候又窸窸窣窣下起了雪,這馬上要過年了,這雪下得也勤了些,林清就守著炭火盆子抱著湯婆子,整個人跟慵懶的貓似的。

    聽說林清回來了,村里人不少人給林清送年禮,過來在這說上兩句閑話坐坐就走了,大家臉上都喜氣洋洋的,看起來日子比之前好過了不少。

    春哥兒和他小爹也過來了,春哥兒小爹送了一塊臘肉和一籃子的干蘑菇。

    幾個人坐在堂屋烤著炭火說著閑話,“清哥兒你不知道,咱村子這兩年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不少,還得多謝你呢。”

    “哪有,都是春哥兒他們踏實能干。”

    春哥兒和芳姐兒兩人比林清早回來了兩天,兩人坐著馬車回來的,馬車停在他家門口的時候,春哥兒小爹以為他家哪里來了門貴客呢。

    看見春哥兒從上面下來了可把他家給嚇一跳,春哥兒穿得好不說,人比之前大方了不少,說話什么的和之前那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哥兒不一樣了。

    又聽春哥兒說他跟著林清在縣城當上了掌柜的,這可把春哥兒家里人給高興壞了,這都是祖祖輩輩土里刨食兒的,家里連個識字都沒有,沒想到春哥兒現在不僅識字還當上掌柜。

    一個小哥兒當掌柜,別說他們村子了,就是鎮上也找不到一家,春哥兒家人可高興壞了,沒想到他家小哥兒是個有大出息的。

    春哥兒小爹對著林清又是一通感謝,要不是林清帶著,他家小哥兒哪有現在的出息呀。

    林清也夸著春哥兒是個好的,夸得春哥兒都不好意思了。

    春哥兒小爹笑了起來,“我家哥兒我知道,比不上芳姐兒,就是個膽子小的,要不是跟著清哥兒你出去見見世面,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覺得春哥兒現在比他爹都讓人信服。”

    “哪有,春哥兒和芳姐兒性子不一樣,春哥兒雖然不愛說話,但做事穩妥,芳姐兒性子活潑,做事風風火火也是個好的。”

    兩人性子各有各的優缺點,林清也是看他兩能當這個掌柜的才讓當的。

    春哥兒被林清夸得臉都紅了,不是害羞不好意思,是激動的,他有時候覺得自己沒有芳姐兒能干,沒想到林小嬤竟然夸自己沉穩。

    春哥兒的小爹也很是高興,“也是跟著清哥兒你見了世面才這樣的。”

    春哥兒現在在家說話的分量比他爹都重呢,雖然是個小哥兒,但是他家最有出息的一個,不僅識字還是個掌柜的,比他爹都有出息呢。

    家里有啥事了還會問問春哥兒拿拿主意。

    “清哥兒你不知道,咱青牛村現在是這三里五村的富裕的村子,今年光咱村都有七八家娶了媳婦兒,往年哪有這么多好娶媳婦兒的。”

    因為村里不少的哥兒女娘在林清的鋪子里干活,鋪子里還會下來收干貨,家家戶戶日子都比之前好過了不少,而且現在誰也不敢小看了哥兒女娘,這哥兒女娘比小子都有出息呢。

    林清倒是沒想到他們青牛村現在日子過得這么好,他聽著也高興,雖然他的影響不大,但能幫一點是一點。

    春哥兒家家庭和睦,芳姐兒在家就沒有那么好過了。

    芳姐兒的爹重男輕女就不說了,又聽說芳姐兒升了掌柜的,第一件事就是開口要銀子,芳姐兒撇著嘴給了五兩,她爹還嫌棄少,說要給她弟弟娶媳婦兒,這些銀子哪里夠用。

    芳姐兒也不慣著她爹,“愛要要,不要拉到,他那么大個人了,就算是鎮上碼頭扛包也能攢下個二三兩銀子了,在敢鬧以后一兩我都不給。”

    芳姐兒她爹不敢在鬧了,扭頭就嘟囔了一句,“這死丫頭翅膀硬了。”

    芳姐兒她娘也在勸,“芳姐兒,你爹說的對,你弟如今這年歲了,咱家也該給你弟相看了。”

    “那是你兩的事,關我什么事呀,憑什么讓我養他呀,我是他爹還是他娘啊。”

    “你看看,你看看你生的好閨女,出去了現在連自己爹娘都不認了。”

    芳姐兒之前可憐她娘,沒少讓人從縣城帶布料什么的給她娘,這一會兒一看她娘還穿得破破爛爛的,一問那些布料怎么不用,說要攢著給他弟娶媳婦兒。

    她娘穿得破爛,她弟弟倒是穿得齊整,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補丁,這可把芳姐兒給氣到了,自己對家里再好,在她爹娘眼里,都不如他們兒子好。

    芳姐兒索性撒手不管了,愛咋樣咋樣。

    芳姐兒的弟弟也不難相看,有的人家聽說她家有個厲害的姐姐,有的是人家愿意,但芳姐兒掙得銀子大部分都抓在了自己手里,給她娘的銀子完全夠一個月吃上幾頓肉了,只不過她娘舍不得花。

    芳姐兒如今也到了相看的年紀,大家都知道芳姐兒現在能掙銀子了,這一回來媒婆恨不得把她家門檻兒給踏破了。

    芳姐兒的爹剛開始是不樂意芳姐兒這么早嫁出去的,想留著她多掙幾年銀子,但芳姐兒每次給的銀子不多,他就想拿捏芳姐兒,不管好的壞的都一股腦應下來讓芳姐兒相看。

    這可把芳姐兒氣壞了,“好呀,有你這樣當爹的嗎?我給你銀子了,你就想貪圖我的聘禮,也不管好的壞的香的臭的,只管挑著聘禮給的高相看是吧!”

    芳姐兒早就不是之前那個在家里埋頭苦干的女娘了,她爹現在想拿捏她也拿捏不了,氣得她收拾了包裹就走了,“你們等著,以后休想在讓我給你們銀子。”

    芳姐兒原本專門穿了身好的衣裳回來,誰知道家里看她現在手里有了銀子了,就想掏她的銀子給她弟弟娶媳婦兒,自己不給了就想嫁了她,這什么爹娘。

    最讓芳姐兒失望的是她娘一句話都沒有說,看樣子也是默認了她爹的做法,她原本心疼她娘操勞,誰知道這苦是她硬吃的,而且現在還要拉她下水。

    每年過年都給她鬧上一場這才算是開心了,芳姐兒找了林清說要先住鎮上去,家里她住不下去了。

    林清也知道芳姐兒家啥情況,兩口子都是個拎不清的,但凡對芳姐兒好點也不會鬧成這樣。

    現在鑰匙在他二嫂家呢,林清帶著她取了鑰匙,讓她在鎮上先住上幾日,等他們走到時候接上她一起走。

    芳姐兒背上包裹頭也不會地走了,這個家以后她是不回了。

    林清看著這倔強的女娘,既心疼又欣慰,是個能立起來的。

    臘月三十這天,林清帶著幾人貼對子沾窗花,院子里落了一層白雪,林清和秦小花挑著一串鞭炮噼里啪啦放了起來,炸得一地紅艷艷的紙。

    秦小花穿著紅色的襖裙,脖子上圍著一條白色的兔毛圍脖,頭發梳成兩個滾圓的髻子,小丫頭高興得轉著圈,“哇哦~”

    林清也高興得挑著炮仗,他笑得眼睛彎彎的。

    秦釗就站在堂屋門口看著兩人玩,林清跟個孩子似的和秦小花玩了起來。

    村子里也到處響起了炮仗的聲音,家家戶戶都飄出肉香味,青牛村的日子確實比前兩年好過了不少,單聽這炮仗的聲音就知道了,比周圍幾個村子的炮仗聲都熱鬧。

    林清在家適應兩天也不怕冷了,裹著斗篷在院子里玩得開心,和秦小花嗚嗚哇哇地追著來回跑。

    秦釗嘴角也勾了起來,之前他爹在的時候,他家也少有這么熱鬧的時候。

    五年后……

    “四喜,四喜!你個臭小子敢朝你小嬤我丟炮仗,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

    林清團了雪球就朝著四喜丟了過去。

    四喜屁顛屁顛跑開了,“啊哈哈哈,小嬤你砸不到我!”

    又是一年除夕,庭院里落了一層雪,林大娘正忙著讓家里的廚娘和小丫鬟準備今天晚上的吃食兒呢,林大哥和丁小貓也踮起腳尖給每個門貼對子。

    林清追著四喜跑了起來,“臭四喜你給我站住!”

    丁小貓也扭頭訓斥道:“四喜,你在敢欺負你小嬤,別看今天過年呢,小爹照樣屁股給你打爛!”

    四喜嗚哇哇溜著林清滿院子跑,小丫鬟捧著托盤往桌子上端吃食兒,看著追著的兩人忙給躲開了,“郎君,小心呀。”

    林清跑得臉都紅了熱得一頭的汗,“臭四喜。”

    林清趁四喜不注意一個雪球團子丟了過去,砸的四喜一個屁股蹲坐在了雪地上,林清哈哈哈笑了起來。

    荷花荷葉也挪著小短腿撲了過來,“哥哥~”

    兩個只有二歲的小家伙撲到四喜身上和他鬧成一團。

    林二姐兒叉腰呵斥了一聲,“朱荷花朱荷葉!給老娘滾屋里來,凍流鼻涕了,老娘也把你兩的屁股給打爛!”

    兩個小的都不帶怕的,撲到四喜身上滾成了一團。

    林二姐兒推了老朱出來,“去把你閨女兒子給弄回來,這么大一點都管不住了,以后不得翻天啊!”

    老朱不敢不聽他媳婦兒的話,忙出去一手一個把兩個胖團子給拎了起來,“再在雪窩子里滾,屁股真給你兩打爛了。”

    兩個小家伙被拎著也不老實,跟小烏龜似的撲棱著四肢,“啊啊啊,爹爹壞,爹爹壞~”

    兩個崽子鬧騰得厲害,老朱險些脫手沒抓住,老朱腳下一滑哎哎哎兩聲忙把兩個小的給抱懷里了。

    老朱倒是坐地上了,荷花荷葉咯咯撅著屁股往老朱身上爬,荷花個小丫頭皮得厲害,上去就跟個八爪魚似的摟著她爹的腦袋,荷葉也一屁股頓到了老朱肚子上。

    老朱被這兩崽子搞得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媳婦兒,媳婦兒,救命啊!”

    林二姐兒先把荷花給拎了下來,“你想勒死你爹啊!”

    一個兩個給拎下來,啪啪朝著屁股打了兩巴掌,兩個小家伙啊啊啊跑開了,朝著林清直直沖了過來,林清啊啊啊擺手,“不要啊!”

    這兩小家伙別看才兩歲,但妥妥家里的混世小魔王,天天鬧得家里雞犬不寧的,這兩實心小炮彈沖過來,非把林清給撞飛不可。

    兩個小家伙眼看就要撲林清身上,身后伸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一只手拎著一個,這才避免了林清被這兩小家伙給沖趴那。

    見沖不到林清身上,荷花小手一伸抱住了林清的小腿,一屁股就坐在了林清的鞋子上,荷葉也有樣學樣也抱著了林清的另一條腿。

    林清微微抬頭笑了起來,“回來了,這湖心詩會怎么樣,好玩嗎?”

    不知不覺林清看秦釗要仰著頭看,這小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比他高了不少,林清現在的個頭只到秦釗的胸口。

    十八歲的少年穿著黑色的單袍,腰間圍著一條金色的腰帶,上面還墜著一塊小玉扣,襯得肩寬腿長,長身玉立的。

    “風如刀割,雪如碗大,人,涕泗橫流。”

    林清噗嗤笑了出來,“哈哈哈,也不知道哪個人才想出來這大冬天的去湖心搞什么詩會。”

    秦釗也嘴角勾起,一手一個把林清腿上的小家伙給揭了下來,然后給拎到了堂屋。

    荷花荷葉這兩個小家伙皮實得厲害,一點都不怕她們爹娘的,一院子的人獨獨就怕秦釗,現在被秦釗拎著一點都不敢反抗的。

    林清也跟著進堂屋去了,這會兒吃食兒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天氣太冷炒出來菜一會兒就冷了,每道菜下面都坐著個小火爐子,也不怕菜涼了。

    原本前些年秦釗是要去中州府參加秋闈的,但這些年是多事之秋,三年前太后薨逝,舉國喪,前年又出現天狗食日,大不詳之兆,百姓恐慌不已。

    原本訂在三年前的秋闈也取消了,過了年,秦釗就十八了,只等著參加今年的秋闈。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坐在一起吃年夜飯,荷花荷葉兩個小家伙也老實了下來,一人一個寶寶椅坐著,手上抓著骨頭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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