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確認完畢
不,有問題!
非常有問題!
在傅時禹妥協之后,周泊云沒說別的什么,就和他雷厲風行的工作風格一樣,直接就安排他去做事前準備。
幸好周泊云的公寓里有兩間浴室,傅時禹不用面臨漫長的煎熬和可能讓他原地死亡的鴛鴦浴。
不過,在沖涼時,傅時禹試過了,他沒辦法。
一想到周泊云那張臉、那個硬邦邦、比他還高、跟他差不多壯的身材。
瘋了,能行就怪了!
救命啊,他能攜槍脫逃嗎?
……也逃不出去。
要是不干,明天一早就去監獄玩不可描述了吧。
和一個人玩,總比被一群人玩好!
也不對,本來根本不用玩的啊!
傅時禹越想越難受。
X的!
他就不該輕易相信這里的人,就和那個狗*系統一樣,沒一個好東西!
難怪是個bug!肯定是狗*系統故意設置的bug!專門騙取他信任的bug!
“嘭!”
傅時禹氣得一拳把花灑開關砸出一道裂縫。
沖完澡后,他拿起干凈的白毛巾,胡亂地擦干身上的水漬,隨后穿上周泊云給他的一條浴袍和全新未拆封的四角平褲。
他邊穿衣服邊想著,要不到時候一拳打暈周泊云,等第二天再騙他說他們已經弄過了?
可轉念一想,那狗崽子不受系統影響,不經他騙。
啊啊啊救命,殺了他吧!
逼直做1,天打雷劈!
傅時禹帶著喧囂暴躁的心走出浴室,不成想周泊云已經好了,就坐在床邊等他。
這房間里的氣氛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空氣里四處漫著冷冽干凈的海鹽雪松香氣,就連光線也一點都不明亮,只有床頭開了一盞小燈,昏沉繾綣又曖昧。
周泊云逆光坐在床尾,梳起的頭發如今都已經放下來,隨性地搭在額前,像只慵懶愜意的貓。
那深邃專注的視線自始至終都落在浴室門上,一直等著那扇透光的磨砂玻璃門打開、那個和他穿著一致的健壯男人走入視野。
傅時禹穿著和他一樣的淺色浴袍,V字領口一路延伸到腰腹,露出的麥色肌膚極為顯眼,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沾著水珠,在毛茸茸的白色領口下若隱若現。
但可惜光線不足,他的模樣影影綽綽的,看不清再更具體的東西。
不過,這次,周泊云沒有避開交錯的視線。
他抿著唇側,“你,挺快的。”
“啊?”傅時禹愣了一下,“你不也是?”
“嗯。”
周泊云低低應了一聲,并沒有后話。
但視線始終黏在對方的身上,似乎知道如果現在去逃避,那之后可能就功虧一簣。
被他這么看著,傅時禹深覺不適。
就算再怎么裝傻,誰都能意識到這氣氛太過曖昧了。
傅時禹硬著頭皮走向周泊云,手腳僵硬得都不自覺地同手同腳了。
X的,他也沒做過這事,接下來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終于,抱著數次想要臨陣脫逃的心,他還是走到了周泊云面前。
傅時禹垂著腦袋,一言不發地俯視眼前人,而周泊云也微仰起臉看他,從頭到腳都布滿他投下的影子。
話說回來,他也是頭一次這么認真地打量周泊云的臉。
每本小說都會把主角描述得天花亂墜,什么像蝴蝶翅膀一樣的睫毛,雕塑般的五官、刀鋒般的薄唇、深邃高挺的眼窩鼻梁等等。
他穿梭了這么多個世界,也見多了這種驚為天人的長相。
所以一開始,他也不覺得周泊云長得有多特別,就是帥嘛,長相端正漂亮的帥嘛。
但是,現在,好像又不一樣了。
觀察仔細之后,他發現這狗崽子確實長得還挺別致的。
眼睛和皮膚都像女孩子。
濕漉漉、毛茸茸,像頭漂亮的小豹子。
噢,左邊眼睛正下方還有顆痣。
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眨動時會投下一片陰影,剛好就落在那顆痣上,像是蝴蝶翅膀尖顫動的一滴晨露。
還有,長年待在辦公室里的人皮膚是真的白,和他站在一起就是「黑白分明」四個字的寫照。
見他光盯著自己不動,周泊云翕動眼睫,“我們,開始?”
“啊,嗯。”
傅時禹回過神,將視線往上移,猝不及防撞進那雙漂亮的眼睛里。
他似乎能從周泊云的眼里讀出一些內容,但他又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讀準了——
這狗崽子,好像,真的,喜歡,男人啊。
傅時禹忽覺喉嚨發干,有一口氣死活喘不上來。
背是緊的,心也是緊的。還有,肚子下面也又緊又痛。用力吸腹拍照的時候都沒有這么難受過。
“……接下來。”傅時禹轉過頭,嗓子是啞的,“要怎么做?”
周泊云搖了搖頭,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傅時禹覺得無語,“你提議的時候不會先想想該干什么嗎?”
“喔。”周泊云好像懂了,“你是說幻想嗎?”
傅時禹眨眨眼,怎么聽得有些顏色呢?
但,周泊云好像說的又沒錯?
他尷尬又含糊地從喉嚨里擠出一點聲音,“嗯。”
“算是有吧。”
周泊云悠哉地將手往身側放,撐在床沿。
他仰著頭,饒有興致地看向傅時禹,“那你在里面準備的時候,有想過嗎?”
“想過。”
傅時禹繞開他,一屁股坐到他身邊,“想過死。”
周泊云笑了,確實是傅時禹會說的話。
“真掃興啊。”他輕嘆一口氣,但帶著笑意的語氣里聽不出有多掃興。
“行了。”傅時禹握緊拳頭,氣沖沖地催促道,“要弄趕緊弄吧。”
周泊云:“那你先脫?”
傅時禹:“噢。”
但就在把手伸向浴袍衣帶時,傅時禹又覺得哪里不對。
“等會兒。”他轉頭看向周泊云,“要到哪個地步你才能確認?”
周泊云想了想,“進到底吧。”
傅時禹:“我……進不到底吧?”
周泊云:“不試試怎么知道?”
“嗯……”
傅時禹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便又重新開始解腰帶。
可解了一半,傅時禹還是覺得不對勁。
傅時禹:“為什么是我先脫?”
按道理來說,先脫的人是周泊云才對吧?
周泊云:“不是要幫你嗎?”
傅時禹:“噢。”
也對,周泊云之前說過會幫他站起來。
他要先站起來才行。
這么想著,傅時禹兩三下就解開浴袍,大大咧咧地敞著衣服暴露在周泊云眼前。
傅時禹:“好了。”
周泊云聞聲看過去,沒一秒就快速轉開視線。
漂亮飽滿的古銅色肌肉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特別是衣服半敞、欲蓋彌彰。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壓抑的聲音里明顯有些窘迫,“你要不先躺下?”
傅時禹:?
傅時禹:“我為什么要躺下?”
周泊云:“你不躺下,我怎么弄?”
傅時禹:“你要弄什么?”
周泊云:“不是要弄后面嗎?”
“弄后面……”
傅時禹越聽越困惑,不過好在他閱歷無數,也是很快就想通了。
之前聽說過可以刺激后面來治不舉……
但他不需要啊,這不就搞得他像彎的一樣嗎?
傅時禹:“除了這個你就沒別的方法了?”
周泊云:“……?”
周泊云:“我除了這個,還要別的方法干什么?”
傅時禹:“可也不一定要刺激后面讓我站起來啊。”
周泊云:“我為什么一定要讓你站起來?”
傅時禹:“你為什么不要我……操。”
傅時禹大腦空白了幾秒,回想前面的對話,他終于意識到是哪里不對勁了。
他大為震驚地看向周泊云,嘴張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我把你當好兄弟,你竟然想上我?”
周泊云也同樣詫異,“你,想上我?”
見周泊云是這個反應,傅時禹有種天雷劈向天靈蓋的炸裂感,心里發出了一陣又一陣土撥鼠式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瘋了吧這世界。
趕緊的,毀滅吧!
傅時禹深呼吸一口氣,手忙腳亂地把腰帶重新綁好,甚至還煞有介事地把領口封死,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
他穿戴整齊,正準備站起來的時候,視線不小心往旁邊一瞥,又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我草草草。”
傅時禹尖叫著從床上跳起來,連連抱緊自己往墻角退去。
“他媽的。你為什么會有反應?!”
“……”
周泊云氣得扶額,臉色陰沉得隨時要去劃拉一長條裁員名單。
在傅時禹窩在墻角里不知所措的時候,周泊云終于是冷臉站起來走進浴室里,“嘭”的一聲重重摔緊了門。
傅時禹也同樣氣得不行。
等周泊云一走,他直接掄起拳頭往墻上砸。
“嘭!嘭!”
X的,狗*系統你出來啊,你說句人話啊!
為什么要安排這么個Bug出來!
你他媽@*&……!
親愛的系統,您的玩家「傅時禹」共計向您發來三千八百二十五字敏感詞匯,已為您進行屏蔽處理。
維護綠色網絡環境,凈網行動從你開始!-
傅時禹曲膝坐在墻角里,放空了有一會兒了。
他現在也出不去,房門被周泊云鎖了,而周泊云還在浴室里沒出來,不知道在搞什么。
剛剛發生的事情他也不想去回憶。
要是周泊云等會兒出來再讓他干那事兒,他絕對寧死不從、咬舌自盡!
他就怕萬一他選擇忍辱負重,那個狗*系統卻不放過他,跑出去和他朋友說,嘿,你兄弟在外面做零。
……啊啊啊!
“操!”
傅時禹罵了一聲,對空氣豎起中指。
而與此同時,浴室門剛好打開,他這根孤零零、明晃晃的中指正好進入某人的視野里。
周泊云:“……”
傅時禹:“……”
在震耳欲聾的沉默中,傅時禹偷偷打量起周泊云。
那狗崽子看上去還行,冷著一張臉也沒什么表情。
不過,他身上沒穿之前的浴袍,衣服換成長袖長褲的居家服,比之前裹得嚴實多了。
“你。”周泊云率先開口,“要不把衣服先換了?”
傅時禹皺起眉,“你不做了?”
周泊云瞥了他一眼后轉開視線,鼻子里哼出一聲,“你想做?”
“狗屁。”傅時禹氣急敗壞地罵道。
“那就進去把衣服換了。”
面對這句罵聲,周泊云也不惱,面無表情地往前走了兩步,特地讓出浴室門。
不過,當傅時禹朝他走來時,他還是有意避讓開,往相反的方向快速躲去。
傅時禹不可能看不出他的這份介意,明顯其中就是帶有一些別的東西。
可傅時禹不想管了,剛剛那些事已經耗費他太多精力了。
真是要瘋了!
傅時禹腹誹著走進浴室里,墻上還掛著他遺留的衣服,看上去應該是沒有被人動過。
他迅速換好衣服,大力拉開門走出去,正好看見周泊云靠在桌邊,兩手垂在身前拋著一顆布滿簽名的棒球,雙眼無神得不知在想什么。
“喂。”傅時禹雙手抱胸靠在門框上,視線冷冷掃向周泊云,“你現在是什么意思?”
聽到他的問題,周泊云握緊手里的棒球,試圖在那一瞬間找回應有的理智。
但周泊云知道,在浴室里陷入空白的那一剎那,他就已經完蛋了。
似乎他現在低頭看到的不是棒球,而是讓他不可置信的那一灘污濁。
周泊云閉上眼,一秒后迅速睜開,十分篤定地說出一句帶著問號的話——
“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你?”
傅時禹嘆了口氣,“這就是你求證后的結論?”
周泊云:“嗯。”
傅時禹:“你第一眼見到我就喜歡我了?”
周泊云:“當然不可能。”
傅時禹:“那你第一次見我想的是什么?”
周泊云:“……你確定想聽?”
傅時禹:“嗯,你說吧。”
周泊云:“又一個覬覦我們家錢、和大哥逢場作戲的騙子。”
傅時禹皺起眉,誒?周泊云這想法很正常啊。
難道周泊云真的是不受系統影響的「喜歡」嗎?
……好吧,他也不是沒遇上過。
以前也有主角受或是現實里的朋友會錯意,對他表達過愛意。
行,沒辦法,怪他天生魅力大。
傅時禹摸了摸鼻尖,“其實,我覺得吧,這之中應該有一些誤會?比如,你過度解釋了我某些單純的善意?”
周泊云挑眉看向他,“你對我有過單純的善意?”
傅時禹:“……”
呃,好吧,他沒有。
傅時禹:“那你為什么喜歡我?”
周泊云:“你看不出來?”
面對這句反問,傅時禹從他直白的視線和之前的舉動里,輕易就推斷出他的想法。
傅時禹頓時有些生氣,“我拿你當兄弟,你居然、饞我身子!”
“我沒有,我只是一開始……好吧,確實占大半原因。”
周泊云本來是想否認的,但想來想去,這確實是他的出發點。
傅時禹:???
等等,周泊云,你為什么要這么快承認!不應該再多辯解幾句嗎!
這樣不就顯得你真的是個變態嗎!
傅時禹現在真的是,無語媽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其實,身材比我練得好的人數不勝數。”傅時禹嘗試委婉地勸服他,“以你的條件,去外面隨便找,都能有一大把人等著排隊……”
周泊云打斷道:“排隊的人就不能是你嗎?”
“當然不能!”傅時禹拔高聲調,“我真的對男人沒興趣。直的,純直!”
周泊云:“那大哥算什么?”
傅時禹:“你大哥就是個例外。”
周泊云:“他哪點好了?”
傅時禹:“他……”
好,確實。
挑不出周云琛一個優點。
傅時禹哭笑不得,“我現在說我看上你們家錢,還來得及嗎?”
周泊云:“可以。你想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傅時禹:“……”
天吶,周泊云這家伙是不是有點戀愛腦?
“不是。”傅時禹氣笑了,“我以前怎么就不覺得你這人這么軸呢?”
“如果以前被你發現,我們就不可能站在這里。”
周泊云扔開手里的棒球,聲音夾雜在球體落地的聲響中。
傅時禹被那些多余的噪音吵得頭大。
根據之前在其他世界里的經歷,他記得那些渣攻好像都還有用些什么月亮光來轉移注意力來著……啊對,白月光!
白月光替身文學!
他怎么能把這給忘了!
沒想到,他也能當一回出國的白月光……哦不,以他的形象來說,得是黑月光才對。
“那個。”傅時禹摸向頸側,“你要不找個人代替我吧。我真不值得你這么執著。”
周泊云聽他這話,反而有些匪夷所思。
“我為什么要找人代替你?憑我的能力,不可能讓你逃走。”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想法。我只要付出這份情感就行了。”
“你對男人有沒有興趣,對我來說,其實根本無所謂。”
傅時禹:“……”
X的。
他遇上的都是些什么瘋子啊!
根本沒法跟周泊云講道理,甚至周泊云說的,他還覺得確實有點道理……
救命!
這不該是本沙雕純愛小說嗎?
為什么變成瘋狗狂攻強制愛!
傅時禹沉默半響后,欲哭無淚,“今天晚上,你是不是不打算讓我睡了?”
墻上的鐘都已經指到2字開頭了!
被他媽的周泊云折騰到大半夜,明天一早他還怎么去醫院接主角受出院啊。
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回那個深山老林里,至少周云琛不會這么瘋……嗯?
突然,傅時禹想到了一個渣攻的優點。
他看向還在盯著他不說話的周泊云,故意置氣道:“你哥確實還是有一個優點的。他自制力比你強,至少到現在他還沒逼過我。”
周泊云:“……”
雖然周泊云抿著嘴沒說話,但傅時禹分明能看出他臉色變得不好,處處都是肉眼可見的不爽。
果然,男人之間總是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勝負欲。
不過,周云琛的存在也總算是幫了他一個忙。
傅時禹松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像對付搶玩具的小屁孩一樣溫和又無奈。
“乖,感情這種事急不得。強扭的瓜不甜,咱們慢慢來,成不?”
“你當我是小孩嗎?”周泊云一眼就識破他的想法,“我根本不在意大哥的事情,但是。”
傅時禹等了半天都不見他繼續往下說,只能忍不住問:“但是?”
“你不應該回去那里。”周泊云一手向后撐在桌沿,面色愈發冷淡,“那個家就是狼群。”
呵呵。
傅時禹抽著嘴角,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他會進他們周家那個破宅子,還不都是因為周泊云這個瘋狗崽子嗎!
當初他以為是他來利用周泊云、以為這只是個好拿捏的古板小子,想著靠帶他見見世面來混成好哥們兒的。
可現在呢!
他媽的。
凌晨兩點了!
他在干什么?!
熬著夜和周泊云斗智斗勇拖延時間,就為了保住那岌岌可危的貞操!
傅時禹捧起雙手揉著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想到今天早上出門時候天還沒亮……他媽的,不對啊,他昨晚也沒睡啊!
昨天被周云琛折騰到半夜,今天又繼續被周泊云折騰,他是和這兩兄弟有仇嗎?
“不行,我是真的困。昨晚沒睡好,明兒一早還答應要去醫院接人……要不,咱倆做了吧?”
傅時禹開始自暴自棄,做零就做零吧。
他再熬下去,也沒精力反抗周泊云,倒不如早點和咸魚一樣躺在那里死了算了。
周泊云知道他是隨口開玩笑,但依然冷聲道:“如果我說好,你就會做嗎?”
“那肯定不會!”
傅時禹猛地清醒過來,果斷拒絕。
他前面那句只是玩笑話!
周泊云轉過頭,看向房門的方向,“我也沒那個興致。”
他說完,起身離開書桌這邊,往門口走去。
“出去。”周泊云面色冷酷地拉開門。
“哦。”
見他愿意放自己走,傅時禹立刻小跑過去。
但在臨出房門前,他又停在原地,回頭看向那個陰沉又不悅的瘋狗崽子。
“我睡哪兒?”
“沙發。”周泊云冷冷吐出兩個字。
“得嘞。”
他像狗腿一樣回道,而話音一落,無情的關門聲尾隨而至。
傅時禹跑到沙發那里坐下,轉頭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
周泊云這算是放過他了?
……呵,怎么可能。
沒一會兒,門又打開了。
周泊云陰翳著臉站在門縫后面。
“我會盯著你的,別搞小動作。”
“傻*。”
傅時禹現在躲到外面,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沖周泊云豎起中指。
周泊云沒有追過來揍他,可能也想到揍不過,就只能靠摔門解氣。
“嘭!”
看著那扇門又被重重摔上,傅時禹覺得離譜。
怎么這么孩子氣啊這死小子。
不過,按他的意思,等他有那個興致了,又要卷土重來了?
瘋了啊!!!
傅時禹抓了抓頭發,越想越困,整個人被這么折騰下來,就是吊著一口氣坐在這的。
他裹緊夾克外套,不管不顧地重重摔進沙發里。
去他X的周泊云!
睡覺!-
很好。
他一晚上都沒睡著。
為什么。
為什么一閉眼就要想起周泊云那張臉。
為什么一呼吸,屋子里全是周泊云那該死的香水味。
傅時禹滿心怨恨地睜開眼,不用去看也知道眼底鐵定是一片烏青。
他拿起手機瞄了一眼,現在才不到六點,而且,屏幕頂端依然顯示沒有信號接入。
“操。”
傅時禹顧不得要做個禮貌的現代人,從沙發坐起來揉著不長的短發,嘴里不由自主飚出一聲臟話。
睡也睡不著,精神也沒有一點。
后半夜他都在想第二天要去警局怎么辦、任務完不成怎么辦。
求周泊云上他?
有病吧!
光是想象一下那個場景,他就毛骨悚然。
不如去想想怎么誘惑獄警去越獄吧!
時間越往冬季走,天就亮得越晚。落地窗上漆黑一片,偶有紅燈閃爍那是紅眼航班恰好駛過。
他暴躁頹靡的身影倒映其中,反而看著比窗外那些冰冷無光的建筑物還要灰暗。
“吱呀。”
在他思緒絞成一團亂麻的時候,那扇烏檀木色的房門慢悠悠地打開了。
周泊云身穿齊整的純色黑西裝走出房間,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的派頭,根本和昨晚那瘋子模樣判若兩人。
只不過,他這次頭發是放下來的,沒有打摩絲梳上去,而且臉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眼底的青黑有些明顯,似乎和傅時禹一樣一夜無眠。
周泊云站在門口不動,鐵青著臉看向傅時禹,“我們談談。”
“談什么?”傅時禹冷哼一聲,“談星星談月亮談花前月下?”
周泊云眉目染上慍色,“你少說兩句會死是嗎?”
“是是是少爺。”
傅時禹看著窗外天色熹微,也到了他該上路的時候。
他沒好氣地說道:“趕緊把我銬上送局子里吧。有你們周家在,一輩子都別想翻案,安安心心做個黑戶。”
“想都別想!”周泊云冷聲喝道,“我怎么可能輕易放走你。”
傅時禹:……?
經過幾秒的解讀,他算是聽懂周泊云的意思。
傅時禹抬起手停在半空中,想想也不知道干嘛就把手搭在頸側。但也沒搭一會兒又繼續往上移,移到下巴那里摸了幾秒就轉向鼻尖,等摸完鼻尖又變成摸額頭,短短十幾秒里起碼做了好幾個假動作。
“那個,你的意思是……”
傅時禹視線飄忽不定,眼里帶著三分喜色、七分惶恐和一分驚訝。
“我等會兒可以不用去警察局了?”
“嗯。”
周泊云極不耐煩地應了一聲,心里有些搞不懂他。
不去警局就這么高興……還是說,留在他身邊就這么高興?
“咳咳。”
周泊云清了清嗓子,一晚上的郁結稍微散開了一點。
“不過,我不送你去警局,不代表我會放過你。”他著重強調道,試圖扳回主動權。
傅時禹一聽,心里原本還對他有些改觀,現在只覺得自己真是天真過頭。
“那你想做什么?”傅時禹怒目而視,“話先說好,我是不可能做0的!”
“我……”周泊云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我確認過了,我不可能不喜歡你,所以……”
雙重否定表肯定。
哦。
傅時禹第一反應就是——「他喜歡我」。
等等!
周泊云怎么還喜歡他啊!
傅時禹表示很困擾。
非要掰彎直男干什么?
他到底哪點好了?
“別吧。”傅時禹急忙打斷周泊云,“你知道喜歡是什么嗎?這種浮于表面的,根本不叫喜歡,只是小孩子看中了玩具、想要帶回家而已。憑你的身份,這種玩具一大把,別來嚯嚯我!”
“小孩子看中了玩具,不就是「喜歡」這個玩具嗎?”周泊云半瞇起眼睛,“「玩具」有拒絕被主人帶回家的權利嗎?”
傅時禹:……
啊對對對。
他們倆現在地位不平等,他要試圖和周泊云講什么公平,簡直就是讓周扒皮不要欺侮他們家長工一樣——想都別想!
一大清早的,天都沒亮透,傅時禹陷在沙發里又氣得不行了。
看他那樣生悶氣,周泊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泊云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隨后緩緩開口:“我先送你去醫院,你昨天不是說要去接人出院嗎?”
哦,這小子還記得啊。
傅時禹質疑道:“這么快就放我走?不怕我跑了?”
周泊云冷冷看著他,“你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把你抓回來。”
他媽的,這死狗崽子。
傅時禹這次沒有比中指,反而向他豎起大拇指,算是一種無言的敬佩和示弱。
他們一大早的爭斗似乎到此暫告一段落。
傅時禹也是吃一塹長一智了,終于知道要對周泊云長個心眼兒。
不過,在臨出門前,他看著周泊云,還是覺得哪里很奇怪。
傅時禹穿好鞋子,站在玄關前,朝周泊云指了指自己的前額。
“頭發,這樣好嗎?”
周泊云看向門邊的衣冠鏡,劉海松散地偏分在額際兩側,終于是后知后覺到少了一個出門步驟。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又放到鏡子邊緣那半截不屬于自己的身影上。
他竟然會覺得這樣一前一后出門,會像是什么溫馨的家庭畫面?
這間冷清的屋子不再是辦公場所,至少有一晚它重回了最初的意義。
周泊云收回視線,從那張木訥寡淡的臉上一掃而過。
“去公司再說吧。”
“喔。”
傅時禹覺得自己好像自討無趣了一下?-
等到了地下停車場之后,傅時禹那宛如板磚一樣的手機終于復活。
一接通信號,他就看到鄭鈴蘭給他發來的提醒,說是音樂節搶票時間快開始了,做好準備。
靠,他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傅時禹趕緊看了眼時間,發現就差幾分鐘,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動。
“怎么了?”
周泊云走了兩步,發現后面的人沒跟上來,回頭便看見傅時禹抱著個手機嚴陣以待。
他稍一細想,下意識便問:“是大哥找你?”
“不是。”傅時禹否認道。
周云琛的消息他都屏蔽了,到現在都沒去看呢。
要是周云琛找他,他哪會這么慌啊,肯定把那死渣男晾個三四小時再說。
周泊云又問:“那是誰?”
“我在搶票。”傅時禹抬頭瞄了他一眼后,又迅速看回手機屏幕,“沒和誰聊天。”
傅時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煞有介事地解釋一句。
可能是怕周泊云誤解,之后會更麻煩?
周泊云蹙眉,“搶票?”
“嗯,一個什么藍莓音樂節的……啊,馬上七點了,先不和你說了!”
傅時禹說著,雙手抓緊手機,兩只大拇指都懸空在屏幕上,隨時等著下落之后瘋狂點擊。
而沒過多久,七點一到,生死難料。
“啊——”
傅時禹哀嚎了一聲,一臉不可置信。
他居然、沒有、搶到票?
想當年全系體育生回家的票都有他一份力,怎么到今天他大拇指就退化了呢?
點了半天之后,屏幕上跳出來的只有一句「哎喲,票被搶光了呢~」。
“不行。”傅時禹振作起來,嘀咕道,“我去海鮮市場看看有沒有黃牛票。”
他現在可不一樣。
他有錢了!
他可以充大款送鈴蘭姐去那什么藍莓紅莓樹莓草莓音樂節了!
“不用買票。”聽到他的嘀咕聲,周泊云忽然開口,“藍莓音樂節對吧?場地是天周提供的,你要是想去,我讓人把票發過來。”
傅時禹:?
有那么一瞬間,周泊云這自然而然的接話和一時的示好,都讓他以為他們回到昨天之前的好兄弟關系。
但很快,理智總會提醒他,昨天晚上發生過什么險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傅時禹警惕道。
周泊云陷入一時沉默。
片刻后他才開口:“……我也不知道。”
傅時禹盯著他,隨后伸出三根手指,“三張票。我想要三張票。”
“好。”周泊云微微頷首。
“……謝了。”傅時禹撇著嘴角,硬是擠出了兩個字。
周泊云沒有接話,繼續撇下他往前走。
但這次,周泊云沒有走向昨天那輛銀灰色超跑,反而換成了某個高端品牌的經典黑色商務轎跑。
“愣著干什么?上車。”周泊云拉開駕駛座車門,對著還站在原地觀察的傅時禹冷聲喊道。
傅時禹邊走,邊打量著這層停滿了豪車的專屬車庫,“這都是你的車?”
周泊云:“嗯。”
傅時禹:“那家里那些?”
周泊云:“都是大哥的。”
傅時禹:“那你?”
“裝也要裝個樣子。”周泊云倒不介意和他談論這些,“父親不喜歡我們有除了事業以外的愛好。”
“喔。”傅時禹嘟囔一聲,“真乖。”
上車之后,傅時禹窩在座椅里刷手機,但意外發現一晚上過去,周云琛竟然一條消息也沒給他發。
這死渣攻是去哪里玩了嗎?
還是……
傅時禹暗叫不好,生怕在他被周泊云關著的這段時間里,渣攻找上主角受了!
“喂,你哥在家里嗎?”傅時禹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轉頭看向周泊云。
“在。”周泊云瞥了他一眼,“這么緊張他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傅時禹還記得自己有個專情人設要維護,“這不是看他一晚上沒找我,會不會發生什么意外了。”
周泊云聽后,頓時有些不悅,“那你放心,他不會出意外。”
傅時禹困惑道:“為什么這么肯定?”
“因為……”
周泊云煩躁地抿住嘴角,手指不斷敲打方向盤,“昨晚家里有應酬,他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然而實際上,為了不讓惡趣味的大哥壞事,昨天周泊云吩咐下人往他的吃食里加了料,起碼能讓他睡到下午,并被父親罵個痛快。
傅時禹:“喔。”
周泊云:“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他那種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這嫉妒心極強的話讓傅時禹頓時覺得不妙。
他想裝傻也不好裝,只能先把臟水潑到周泊云身上。
傅時禹訝異道:“他是你大哥誒,你這孩子怎么能這么說他!”
周泊云不以為然,“是長兄又怎么樣?在這個家里,誰都不在乎血緣。”
傅時禹眨了幾下眼睛,好像懂了什么。
他舔了舔干澀的上唇,斟酌著用詞,“你,不會是喜歡這種越界的禁忌感吧?”
周泊云:“……”
似曾相識的話好像聽大哥也這么說過。
真不愧是被大哥看對眼的人,腦回路都跟別人不太一樣。
周泊云忍著一口怨氣,“我哪點像了?”
哪點不像了?
傅時禹無語。
他不就是在跟他大哥搶「玩具」嗎?
傅時禹:“其實吧,你哥也不是特別喜歡我,他的情人還挺多的,我只不過是比較聽話?安全?的那個,所以才入得了他的眼。你也不一定非得挑我這個,對吧?”
周泊云沒有立即接話。
他拉過操縱桿,密閉的車廂空間里回蕩著嘈雜的發動機轟鳴。
等他踩實油門,緩緩打著方向盤駛出地下停車場后,壓抑著怒意的聲音才從嘴邊飄出來。
“我喜歡你和我大哥一點關系都沒有。”
“而且,大哥已經察覺到這些事了,你最好盡快遠離他。”
傅時禹:?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都聽到了什么。
“我靠。”傅時禹震驚得半天都捋不直舌頭,“你、你不會把昨晚的事都添油加醋告訴他了吧?”
在開車的空檔中,周泊云瞥了眼那張大驚失色的臉,“你很在乎嗎?”
傅時禹不可置信,“你不在乎嗎?”
“那你在乎的是什么?”周泊云頓了頓,“擔心大哥會拋棄你?”
“差不多……?”
傅時禹也有些不確定。
其實,比起被周云琛踹開,他更怕的是,他沒控制住周云琛,導致主角受遭了殃,最后他被滯留在這個鬼地方,成為狗*系統的玩物。
周泊云呼出一口長氣,倒不是如釋重負,反而是知道長路漫漫,先泄氣再說。
“放心,我沒有告訴大哥。告訴他恐怕會更糟。”
周泊云看著前方越發明亮的天際,頭一次這么茫然,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
“……算了,他那邊的事,我會解決。倒是你。”
“我還是搞不懂你。”
“我再給你八個小時。下午五點我來接你,到時候想辦法說服我,你為什么非得留在大哥身邊。”
第24章 心怦怦跳
聽到周泊云下達又一個死期,傅時禹忽然覺得好像都無所謂了。
到時他該說些什么呢,他不知道。
說服不了該怎么辦,他也不知道。
周泊云會做什么,他還是不知道。
他就只想跳車,在高架上被后面來的車碾死算了。
以前他也不是沒有反抗過,但每次睜眼醒來,被系統影響的渣攻總是會出現在身邊,陰惻著臉等他乖乖回去。
現在,恐怕也正如周泊云所說,無論他跑到哪里去,周泊云都會把他抓回來。
“醫院到了。”
周泊云把車停在路邊,看向后半程都在發呆的傅時禹,“要我陪你上去嗎?”
他這破天荒的示好只會讓傅時禹覺得惶恐。
“不用。”傅時禹解開安全帶,慌里慌張地跳下車。
“那個——”
“嘭!”
也許周泊云還有話想說,但再多的聲響都被重重關在車門里。
直到切實踩上那堅硬的水泥地,傅時禹才終于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他深呼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快步走向住院部大樓。
這個點沒有多少人逗留在一樓大廳,他不用擔心會在醫院里和誰大打出手。
按照反系統生存守則,他不去人多的地方,上樓只走安全通道,不坐電梯。
爬了七層樓后,他終于找到白季禮所在的單人病房。
進去的時候,樣貌清秀的少年正靠坐在床上,背對他面朝窗外,不知是在看風景還是在閉目養神。
他走過去,還未來得及開口,視野中的人就先轉過頭。
聽到腳步聲,白季禮警惕得像頭豎起耳朵的小獸,但等看清來人的樣子,倏地一下又亮起眼睛,清朗的少年音里帶著幾分興奮。
“哥,你怎么來了?”
他的面貌本就白凈,現在傷了元氣可以說是更為蒼白虛弱。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硬要掀開被子,起身去給傅時禹拿椅子。
“誒你好好休息,別弄了,我來就行。”
傅時禹趕緊把他按回床上,自個兒拎出凳子坐在他身邊。
想到他剛有些驚訝,傅時禹便問:“鈴蘭姐沒和你說,今天是我來陪你弄出院的事嗎?”
“好像……說過?”白季禮自己也不確定,有些困惑地摸著鼻尖。
“沒事兒,費腦子的東西咱就不想了。”
見白季禮這樣要動腦,傅時禹立刻擺了擺手。
接著,他又環顧四周,問:“對了,怎么就你一個?護工呢?”
白季禮:“我讓他先回去了,坐了一通宵沒睡。”
“噢噢,那也好。”
傅時禹撓了撓臉,有些慶幸。
今天上樓的時候,他還惆悵著等會兒怎么和人交流。
萬一那男護工不受控制,他一拳把人送到隔壁病房成為主角受的病友,那可怎么辦!
幸好主角受已經把人送走,不需要他煩惱什么。
“對了。”傅時禹又看向白季禮,“你身體怎么樣?醫生查房時有說什么嗎?飯吃過了嗎?”
“沒什么胃口,先打葡萄糖。”
白季禮說著抬起手,向他展示手背上的點滴針管。
“其他該做過的檢查也做了,醫生說是輕微腦震蕩,再加上有點低血糖,所以才會暈過去。不過,休息一晚也沒什么事,下午就能上班了。”
“嘿,還上什么班啊。”
傅時禹一聽就皺眉,“昨兒鈴蘭姐都交待了,讓你帶薪休假幾天,誤工費啊營養費什么的,全都算在那幫混子頭上。”
白季禮那一雙桃花眼濕漉漉地望著他,像只委屈小狗,“可是……”
“沒什么可是。”
傅時禹打斷了白季禮,“低血糖基本就是營養不良,一看你這小身板就知道沒好好吃過飯。等你出院后,一定給你大補特補!”
白季禮拗不過他,只能抿著嘴,乖巧地點點頭,“好,都聽哥的。”
“嗯,那必須的。”
傅時禹大力猛拍了一下大腿,說話間剛好瞥到床頭柜上擺了幾個蘋果,又問:“你想吃蘋果嗎?我給你削個?”
“不用。”白季禮往后靠去,“我躺會兒就好。”
“好,那我給你調一下。”
傅時禹一邊起身扶住床沿,一邊滑動按鈕,將折起的病床慢慢放平,直到看見白季禮能舒服地躺下才徹底放手。
白季禮看著視野里距離極近的人影,硬朗的輪廓在白熾燈下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暈,朦朧又夢幻。
他望向傅時禹,聲音又輕又軟,“哥,你對誰都這樣嗎?”
聽到這句耳熟的話,傅時禹頓時警鈴大響。
不可否認,他清楚自己魅力無限大,不經意的舉動總會被人誤解。
在前面999個世界里,或多或少也出現過一點無法避免的差錯,但最后他都及時止損,從未踏錯過一步。
傅時禹習慣性裝傻,“什么這樣、那樣的?我這不把你當弟弟看嘛。聽說你在這里沒有親人,那以后我就當你哥,我罩著你!”
白季禮眼睛亮了亮,“……真的嗎?”
“嗯。”
傅時禹點點頭,心里有些疑惑。
他這話沒什么問題啊,怎么主角受會這么激動?
難道主角受是兄控,非常渴望有個哥哥?
所以,周云琛那個死混蛋大他十歲,他也能接受?
越想越奇怪,傅時禹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主角受能對他產生好感度就行。
就在他準備回神的時候,白季禮又有一道疑問在他耳邊炸響。
“誒哥,你的衣服,好像和昨天一樣?”
衣服?
傅時禹皺眉,啊,昨天晚上沒回去,衣服沒換……靠。
他咂了一下嘴。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本來想把昨晚那些破事給忘了的,但現在這么一提,腦子里又回想起了那張像小豹子一樣侵略性極強的臉。
傅時禹打散腦海里瘟神一樣的身影,張口就是現編,“昨晚派出所問話問得晚,我出來之后就到旁邊的招待所睡了一晚,沒回家。”
“啊?”白季禮聽到他的話,頓時變得憂心忡忡,“那哥你現在過來會不會太累了?早知道這樣的話,不如讓你好好回去休息……”
“不會不會,這個年紀少睡幾次不要緊。”
傅時禹急忙打住這個話題,在腦海里搜羅了一圈,開起一個新話題。
“對了,過幾天你有空嗎?鈴蘭姐之前說的音樂節我搶到了三張票,你有空的話,我們三個一起去怎么樣?”
“嗯,肯定有空。”白季禮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到時候我把鏈接發你。”
傅時禹心里的小算盤也是打得挺響。
反正主角受要去音樂節,誰邀請都一樣,還不如讓他來,剛好能搏點好感度-
之后,等上午住院部醫生面診結束,傅時禹辦好出院手續后就送主角受回家。
不過,直到送至家門口的時候,他才得知原來主角受的家就在拳館樓上。
“因為我沒地方去,豹哥他們便把樓上的倉庫收拾出來給我。”見傅時禹全程都在打量周圍,白季禮便解釋道。
“嗯。”
傅時禹跟著他走進這間說不上是「家」的地方。
目光可及之處皆堆滿雜物,有架子有紙箱,到處都很擁擠,只有角落里稍微空曠一些,放了一張簡易的折疊床。
“平時吃飯洗澡那些呢?怎么弄?”傅時禹環顧一周后問道。
“外面一排都是餐館,這里物價不貴。洗澡的話,出去左拐走幾步就有公廁,天氣不冷,湊合一下還行。”
白季禮邊說著,邊走到床邊坐下。
因為頭上受的傷還沒徹底恢復,他站一會兒就需要找個地方坐下,稍微喘口氣。
“馬上就要到冬天了,這么湊合哪成啊。”傅時禹把裝著換洗衣物的包放在床腳,面上的憂慮一覽無余。
白季禮輕輕搖了搖頭,“哥,這不關你事,你不用操心。”
“怎么不關我事?”
“我不說了當你是我弟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當然得操心。”
說著,傅時禹又去搬開堵在床邊的幾個箱子,想讓白季禮能活動得稍微寬敞點。
他邊搬箱子,聲音邊往后飄去,“行了,你先在這住兩天,我等會兒就去給你找房子。”
“找房子?”白季禮詫異地瞪圓眼睛,“哥,沒必要。我在這住得挺好的,只要能睡能躺就行……”
“嘭!”
傅時禹扔下手里沉重的紙箱,靠那一瞬間彈起的白灰和悶響打斷了他。
“你都喊我哥了,我哪能放你睡這啊。”
傅時禹說著抬手靠上紙箱,吊兒郎當地瞥眼看他,“乖,聽話。你哥我手里有點閑錢花不出去,就當給你改善生活了。你不是還想長得高點、練得壯點嗎?不好好睡覺怎么行。”
“哥,真不用。我現在……”白季禮低下頭,語氣里有些窘迫,“我現在手頭緊,沒法支撐租房的錢,恐怕一時半會兒還不上你。”
傅時禹擺擺手,“沒事,又不用你現在就還我。慢慢來,不急。”
“不,禹哥,我不喜歡欠人。”白季禮態度強硬,“這是我的原則,”
“哎呀,都這時候了,還談什么原則。你也不用太有負擔。其實吧……”傅時禹摸著下巴,思索道,“我也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聽他這么說,白季禮下意識抓緊被角,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兩個男人擠在狹小的倉庫里,旁若無人的,好像什么都會發生。
他們倆體型懸殊,白季禮也見識過他的身手,自知是打不過他的。
曾經經歷過的場景好像又在這一瞬間再次重演。
那個雜種也是這樣威逼利誘他去做難堪之事。
白季禮往后縮去,盡量離門近一點。
“不行,禹哥,我不會再做那種事了。”
第25章 不喜歡你
“啊?什么事?”
看白季禮忽然有點應激反應,傅時禹也是摸不著頭腦。
但所幸很快,他想起白季禮過去的經歷,終于是意識到什么。
“不不不,你誤會了。”傅時禹連忙搖頭擺手,“我不是那種人,我可不喜歡男的,純純異性戀!不會對你做什么的,放心!”
白季禮抿唇不語,望向他的臉上布滿警惕,原本坐著身子也慢慢站了起來,隨時準備找機會奪門而出。
“等等!你聽我說。”
傅時禹見形勢不對,急忙往前跨上一步,和白季禮直接面對面快貼到一起去。
他剛干過重活,身上的燥熱未退,沖過來時帶著熱浪,肆意涌動在兩人身前狹窄的空隙間,一下就讓氣氛變得怪異。
白季禮抬頭看他,鼻尖離他的下巴也就幾公分的距離,輕而易舉就能將他臉上所有細節都描摹清楚。
忽的,白季禮覺得這世界又吵又安靜。
周圍一片沉寂,而心臟在胸腔中急速鼓動,不斷發出嘈雜的轟鳴。
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響,他的世界似乎就只剩下彼此交雜的呼吸聲和心跳的嗡鳴。
身為一個直男,傅時禹當然沒有往那方面想,也不覺得這么近距離會有什么不妥。
他抬起手,硬是靠一身蠻力,將已經失神的白季禮又重新按回床上坐著。
“那個。”傅時禹又是習慣性地摸著頸側,“其實我昨天聽到那些人的話,也基本是猜到一點。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人錢了?”
“嗯。”
白季禮點點頭,但忽而想想也不對,怕傅時禹誤會,又趕緊晃起腦袋,“不是我個人欠的,是我家里借錢補店里的窟窿,越補越大……”
他說著,下意識伸手捂住胸口。
硬邦邦的胸骨下,心跳得很快,心臟的鳴響一直繞在耳際,密閉的倉庫也滿是塵霧,有些悶得他喘不上氣。
見他按著胸口,傅時禹怕他出事,急忙湊上前問:“你怎么了?心臟不舒服?”
“……沒事。”
白季禮深呼吸了幾次,隨后身體往邊上傾斜,不是很想和傅時禹靠得那么近。
男人只要一過來,總會帶著一陣熱浪。
溫暖的氣流裹挾一股淡淡的木香,像是墜入繾綣纏綿的溫柔鄉,讓他一度忘卻那些快感本應是痛苦的。
“沒事就好,有事一定要和我說。”
見白季禮這樣抵觸,傅時禹也不再貿然上前,往后退了兩步。
他之前就有所察覺,應該是周云琛那個死混蛋給這孩子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讓他分外害怕同性的觸碰。
“所以你想說什么?拿我欠債的事作把柄嗎?”白季禮撇過頭,喘上兩口氣后,延續之前的話題。
“怎么可能。”
傅時禹靠在紙箱上,雙手抱臂看著他,“我只是想問你,有沒有興趣換個債主?欠他們的債我替你還了,我來做你的新債主,怎么樣?”
“那些錢我也不算利息,我交出去多少,你就后面掙錢了還我多少。”
白季禮聽后,明顯不可置信,“為什么?”
“因為,我呢,其實中了彩票。錢放在卡里也用不到,就想給自己攢點福報。”
傅時禹說著笑了笑,尖銳的虎牙冒了出來,顯得有些稚氣。
“反正能幫一個是一個嘛。這錢也不是白借你,我可是會時刻看著你的。”
白季禮:“……”
傅時禹聳了聳肩,“我知道這很扯,但也沒辦法,誰讓我人生絕無僅有的好運都投在那注雙色球上了。”
白季禮看著他,抿緊的唇隔了很久才松開,“但那筆錢不是小數目。要是我還不上,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傅時禹笑得無奈,“我一直跟著你唄。跟催命鬼似的,每天求著你還錢。”
一直跟著?
白季禮感覺胸腔里忽然空了一下,滿懷惡意的念頭在腦海中不斷滋生。
他有了不可求的妄念。
“……好。”白季禮握緊滿是細汗的手,“我會努力還哥的錢的。”
“嗯嗯,不要有負擔,慢慢還都行。”
傅時禹滿意點頭,這次的主角受比較好搞定,不用做ATM奴,跪下來求他給個機會讓他花錢。
現在按照計劃穩步進行后,傅時禹裝作不經意一問:“對了,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嗎?我還有多余的錢可以給你投資做點生意,賺了錢再還我也不錯。”
“多余的錢?”
白季禮警覺起來,終于察覺到一直所忽略的疑點,“哥,你怎么知道我欠了多少?”
傅時禹訕笑道:“你們家能欠多少?總不可能是上億吧。”
白季禮:“上億倒不至于,但總有個幾千萬。”
“幾千萬?”
傅時禹愣住了。
不是,昨天那幫流氓不是說只差利息沒還嗎?
就那點高利貸的利息能欠到幾千萬?
“嗯。”白季禮篤定地點了點頭,“本金加利息算下來是有好幾千萬。”
傅時禹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一時的逞能還沒開始幾分鐘,就瞬間被打臉打得很響。
雖說他的小金庫還個幾千萬也是綽綽有余,但這也不是筆小數,算得上大出血了。
傅時禹忽覺心臟絞痛。
可能主角受是想把渣攻的錢也一起還清吧。
都到最后一個世界了,應該不會有主角受攜巨款跑路這種幺蛾子吧?
“行。等會兒把賬戶發我,我轉給你。”
傅時禹沒有過多猶豫,反正他的任務就是讓主角受活得開心,主角受想花多少,他就給多少。
白季禮看著他,心有顧慮,“禹哥,你不擔心嗎?”
傅時禹:“擔心什么?”
白季禮:“擔心我卷錢跑了,你找都找不到。”
傅時禹:“我既然選擇好心幫你,那一定不會看錯人。”
白季禮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你真的是個怪人。”
“哎你要相信,世上還是好人多!”
傅時禹說著,抬手拍了拍白季禮單薄的肩膀,“還有前面那個提議你也不妨考慮看看?想到什么感興趣的事就和我說,我可以做你的天使投資人。”
嘖嘖,天使投資人。
傅時禹啊,可真有你的。
傅時禹嘴角不自覺上揚,又對一個主角受說出這個高大酷炫的詞,他可真是牛X轟轟。
“好,哥,我一定會認真想的。”
白季禮垂下眼,并沒有抗拒他的觸碰,任由他一直將手搭在自己肩上-
解決完白季禮的事后,傅時禹立刻去了趟銀行。
借用系統的便利,他坐進VIP柜臺,接受來自男性柜臺經理的一對一貼心服務,完成了不需過多詢問的大額轉賬。
當然,這之中也依然發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肢體接觸,最后以他用擒拿術把柜臺經理打趴在地上告終。
真是拳到用時方恨少啊。
而一走出銀行,他就給白季禮打了通電話。
對方確認過金額后,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向他致謝。
從聽筒里傳來的聲音聽著悶悶的,又有些猶豫,不免讓傅時禹多疑。
但,也沒關系。
就算人跑了,系統也會跳出當前任務進度,告訴他劇情被修改后,主角受跑哪去了。
哼哼,要敢坑他的錢,他一定像女鬼一樣追到天涯海角!
掛斷電話后,傅時禹看時間也差不多,索性就請假不去拳館,改成給主角受找房子。
因為有系統的緣故,他特地挑了一位看起來很精悍干練的阿姨級中介陪同。
不過,拳館附近的房子都大差不差。
舊點的老公房位置和格局令人滿意,但內部裝潢和外部環境卻不太行;而新建的高層小區離商業街比較遠,面積也過大,都是兩室一廳起步,恐怕就算他同意,白季禮也不會同意。
看來看去都沒什么能入他眼的,正好這時候手機震動了兩下,傅時禹便在中介大姐熱情的介紹聲中,拿起手機瞄了兩眼。
這一瞄可不得了,周泊云的名字竟然彈在屏幕頂端。
他發來的信息很簡單,只有一條鏈接和附言「音樂節電子門票,煩請查收」,客客氣氣的,沒有他哥那么惹人煩。
要不是經歷過昨晚那些荒唐事,傅時禹差點又要被這狗崽子給蒙騙過去,還真以為他是個禮貌客氣又懂分寸的紳士。
傅時禹忍著心里的不爽,隨便選了個中老年人常用的致謝表情包發給他。
玫瑰、茶壺加彩虹閃字,這三元素匯聚成一體,看起來就不是個好溝通的人。
“對了,姐……”
發完消息后,傅時禹抬頭看向中介大姐,正想讓她再找找看其他的房子,手里的手機卻又開始振動不停。
傅時禹低頭看過去,視野里的那三個字眼兒有些白得發暈。
“……”
他剛回了個表情包,周泊云下一秒直接就打電話過來了。
這小子剛發鏈接過來不會是在測試他在不在吧?
媽的,把他當魚釣啊!
“姐,我出去接個電話。”
傅時禹說了一句,隨后推開門走到室外。
他一滑動屏幕接通電話,周泊云那邊就按捺不住,聲音先行飄進他耳里——
“我到了。”
傅時禹環顧四下無人的空曠街道,問:“你到哪兒了?”
“上次接你的公交站。”
清冽的聲音干脆利落地冒在耳邊,傅時禹嘟囔了一聲,“喔,這么快五點了嗎?”
周泊云聽到后,也很配合地回應他,“對。”
傅時禹:“知道了。等我十分鐘。”-
入秋之后,天色也暗得越來越晚。
明明還只是五點多,太陽就開始西沉。
橘紅色的日光灑滿柏油路和行道樹,細密的樹影和斑駁的余暉交錯落在路邊停靠的黑車上,就連車門邊站著的男人也沾染了點夕陽的顏色。
“……絕對是車模!絕對是搞營銷賣車的!長那么帥還開豪車出現在我們這破地方,肯定是有攝像師躲在哪兒拍小視頻!”
傅時禹還沒走到約定的公交車站,就先聽到旁邊有路人在發語音。
那聲音夸張又大聲,他不得不一點不落地全聽進耳里。
長得帥、還開豪車的車模?
他心里估摸著有了一個人選,等走過去一瞧,果不其然,那個被人路過多瞄兩眼的家伙就是周泊云。
那狗崽子不在車里待著,非要跑出來靠車門上吹風,這么招搖顯眼地耍帥,還真當自己是男模啊?
傅時禹憤憤不平,兩手插兜走過去,來勢洶洶得像是要掀場子的惡霸。
“喂。”
他陰著臉站在周泊云面前,和周泊云就像處在截然不同的兩類片場,一個是精致偶像劇,一個是懸疑刑偵片。
周泊云懶懶抬眼,見他這樣滿臉不爽,便問:“你怎么了?”
“沒什么。有話快說。”
傅時禹語氣有些沖,看到周泊云就心煩。
光是人站在眼前就覺得哪哪兒都不順眼。
可周泊云倒是一臉淡定,愜意地單手插兜睨著他,“不應該你先說嗎?”
“我說什么,不是你找我的嗎……哦,你說那個啊。”
忙活了一天,真把周泊云的話忘到九霄云外的傅時禹總算想起來了一點。
很好。
他這一天都沒考慮過周泊云早上留給他的問題,甚至還把它給忘記了。
但沒關系,他的胡謅能力一向可以,隨時隨地大小編。
“其實吧,我這人打小就過得不好,一直渴望擁有一個家庭。剛開始,我確實是看中你哥的錢,但是相處下來之后,發現你哥這人雖然挺煩人的,可心地也不壞,至少有能力給我一個家。反正過日子嘛,忍忍就是了。他再怎么花天酒地,總是要回家吃飯的,你說對不?”
“你想要一個家,我也一樣能給。”
周泊云目光灼灼,臉上雖還是如常的冷淡,但語氣卻分外認真。
“大哥的所有花費都是我出的。與其說你看中他的錢,不如說是看中我的錢。我才有能力負擔得起你想要的「家」。”
傅時禹:“……”
他媽的,周云琛你這狗玩意兒怎么就一無是處呢!
別人巨嬰啃老,你是巨嬰啃弟弟嗎!
傅時禹氣急敗壞地抓了抓頭發,最后只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對周泊云指指點點。
“感情這事也要講個先來后到,我跟你哥已經在一起了,手都沒分呢,你現在插進來,算什么意思?”
“如果我哥跟你分手,你就會和我在一起?”周泊云從他的話里捕捉到一絲破綻。
“你——”
傅時禹正要反駁什么,卻聽到一道口哨聲響起。
“喲嚯。”
旁邊有幾個路人走過,聽到他們吵架,紛紛側目而視,帶起一片唏噓。
顧忌到那些吃瓜群眾,傅時禹不由得壓低嗓音,“你想都別想。我就算喜歡男人,也不會喜歡你這類的,更不可能做零!”
“呵。”
周泊云輕笑一聲,視線從那張陰沉不悅的臉上一掃而過。
他看著那些圍觀的路人,絲毫不介意他們會怎么想,隨性的話語從唇間淡淡泄出。
“測試一下你而已,別太緊張。”
“測試?”
傅時禹不解地皺起眉,搞不懂他這是一出什么幺蛾子。
“嗯。”
周泊云又看回他,凌厲深邃的視線直接投進那雙下垂眼里。
“我不喜歡你。你跟大哥怎么樣,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我們家到底有沒有威脅。”
傅時禹好氣又好笑,這么折騰他都只是為了一場測試?
他沉下一口長氣,頗為無奈,“那少爺,您現在測試得怎么樣了?我是過了,還是沒過?”
“哪有那么快。”周泊云抿緊嘴角,“我會持續關注你的一舉一動。”
“喔。”
傅時禹沒好氣地應了他一聲,末了又覺得不對勁,煞有介事地確認了一遍,“真不喜歡我?”
周泊云錯開視線,嘟囔道:“別搞得像我會對你這種人有意思一樣。”
看他這副反應,仿佛是回到了最初那種正經人的樣子,傅時禹這才終于放松警惕。
“那就好、那就好。”
他慶幸著,隨后對周泊云揚起笑容,“不過嘛,不要因為異性戀是少數群體就不敢承認自己喜歡異性,一定要堅定自我!弟弟,喜歡女人不是罪!”
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提到這一茬,就好像在勸服他認清自己的性取向一樣。
周泊云心里隱隱有些不爽。
不過,想到下午金秘書在辦公室里對他的一番洗腦……
金圳元這個過來人說得對。
「感情這事不是談項目,控制不了成本和產出,得花時間和精力慢慢熬!」
「越是想快速一步到位,就越是適得其反。」
「要先從朋友開始做起,不能強人所難。」
嗯,他要慢慢來。
周泊云擰著眉頭,時刻提醒自己要慢、慢、來。
可傅時禹不知道周泊云在謀劃什么,一心以為是危機解除,又開始興高采烈地把周泊云當工具人用。
想到必須得去音樂節那個人滿為患的地方,他生怕系統會讓音趴變銀趴,于是,他決定,搬出周泊云這尊Bug大佛來替自己擋災!
“對了,那個,過幾天不是有音樂節嘛,你去嗎?”
傅時禹有些勉為其難地開口。
但話說了沒多久,他又見周泊云眉頭緊皺,以為是哪里觸到他霉頭,便趕緊改口道:“算了,你忙,還是不打擾你工作了。”
“我不忙。”周泊云緊接著他的話說道,“我有時間。最近項目少。”
傅時禹頓時喜出望外,“好啊。但不過……”
他說著,又想到些別的什么,“票我已經答應給別人了,你自己應該有能力再搞一張吧?”
他當時就盤算好了,他一張,鈴蘭姐一張,再加上主角受一張,一共三張票正正好,沒把周泊云這個變數算進去。
周泊云不屑道:“我不用票。”
“是是是。”傅時禹連忙點頭,“音樂節你家開的。”
周泊云無視他這句略帶嘲諷的話,問:“另外兩張票你給誰了?”
傅時禹如實回答:“拳館里的一個姐姐,音樂節里有她喜歡的樂隊。還有那個受傷的弟弟,剛好給他當作出院賀禮。”
周泊云聽后,微微揚眉,“你,似乎很喜歡到處認弟弟。”
嗯?
傅時禹的笑容再一次凝固在臉上。
這話怎么說得好像他是海王呢?
他明明是1V1純愛戰神啊。
在他的沉默中,周泊云又問:“為什么突然邀請我去音樂節?”
“這不因為覺得你最近壓力可能有點大嘛。”傅時禹隨口編了個理由,“剛好去音樂節放松一下?”
他的這個借口不僅合理,而且在周泊云聽來,還包含著一點若有若無的關心。
周泊云壓住嘴角,故意冷臉問道:“大哥壓力應該比我還大,你該喊他,喊我做什么?”
他忽然又提起周云琛,就好像在介意什么一樣。
而傅時禹理所當然不可能讓渣攻和主角受碰上。
“這種跟朋友的聚會,當然是喊朋友一起啊。”傅時禹向來知道該怎么踩高捧低,“帶你哥去,那得多不自在!”
周泊云忽而蹙眉,“你拿我當朋友?”
傅時禹不解,“我不能拿你當朋友?”
「先從朋友開始做起,不能強人所難!」
金圳元的警示又一次響在他耳邊。
周泊云緩了語氣,“可以。做你朋友也不是不行。”
傅時禹:“……”
行,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別扭。
想要的目的終于達成后,周泊云拉開車門,側頭看向傅時禹。
“對了,大哥今天不回家。他和父親去鄰市處理點事情。家里沒人,我也不回老宅,你是跟我走,還是自己回去?”
傅時禹下意識脫口而出,“我又去你家?”
昨天發生的陰影還在他心里揮之不散,臉上的惶恐一覽無余。
周泊云看得出他在擔心什么,沉聲道:“都說了,我對你沒興趣。不會對你做什么。”
“沒有沒有。我繼續去你那睡沙發也行。”
傅時禹天生愛逞強,佯裝自己不是在意那些事,隨便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
他瞄了眼時間,又提議道:“不過,時間還早。要不,咱們去看房?”
第26章 不太對勁
“看房干什么?”
周泊云蹙眉看著他,心里不免想,有點快了吧?
“也沒干什么,就是……”
傅時禹摸著鼻尖,想想該如何措辭好。
“我前面不是和你提有個受傷的弟弟嗎?這不他剛好出院,想著給他換個環境,現在住的地方根本不是住人的地。”
周泊云盯著他好一會兒,隨后才話里有話地說道:“你對這個弟弟還挺上心的。”
“嘿,瞧你這話說的。”傅時禹不滿地撇下嘴角,“要換作是你,我也一樣上心!”
他這幾句著實說進周泊云的心里去。
兩道緊鎖的濃眉忽的松開,即使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但那語氣明顯比之前和緩許多。
“知道了。”周泊云背過身,“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好嘞!”
得到周泊云的同意,傅時禹趕緊又聯系之前帶他看房的中介大姐。
只不過,在連著轉悠了好幾套性價比不怎么高的一室戶后,陪在傅時禹身邊的周泊云比他先忍不了了。
周泊云下巴輕揚,朝向陽臺外面那些高樓聳立的輕奢住宅樓。
“對面那個小區呢?”
“喔,天周設計的青年公寓一向火熱,一有空房就被訂了,現在還沒人掛出來。”
中介大姐邊說著,邊打量起傅時禹帶來的這個年輕男人。
那一身打扮價值不菲,人長得也像嬌生貴養的少爺,一看就知道是市區里的富少,不知怎么會和這個普通又摳門的租客認識。
周泊云收回視線看向傅時禹,一錘定音,“別看了,就住那里。”
“嗯……價格有點高,小禮一看就知道不對勁。”傅時禹邊看著手機里查出來的平均房價,邊嘀咕道,“就算我租下來送他,他也不肯吧?”
周泊云:“那你就說你中獎了。”
傅時禹:“中獎?”
周泊云:“嗯。活動流程、公示名單那些,我都會擬好給你。絕對萬無一失。”
聽他這樣篤定,不用想也知道,這小子絕對干了不少這種偷梁換柱的壞事啊。
“也不是不行……?”
傅時禹有些猶豫,雖然他白天也用過一回這借口,但周泊云的提議真的很誘人。
“不是,等會兒,小伙子,那里沒房!”
見他倆商議得熱火朝天,中介大姐趕緊插話提醒他們。
“姐,沒事。”傅時禹說道,“房子會有的。”
他身邊站的可是天周的老板。
房子的事只要一個電話就能解決。
既然是周泊云自己主動提的,那這東風他不借也是浪費-
“都安排好了,隨時可以入住。”
周泊云坐在車里,一掛斷下屬的電話,便和傅時禹交待。
“好,謝了。那我現在就帶他過去。”
傅時禹也是個急性子,邊說著邊解開安全帶,作勢要去開車門。
周泊云喊住他,“你下車干什么?”
“我去找他啊。”傅時禹扒拉了兩下車門把手,卻不見周泊云解鎖車門。
周泊云冷不防道:“我和你一起。”
“這……也行。”
傅時禹猶豫了一下又重新系上安全帶,“他就住在拳館樓上,你往商店街那里開就成。”
他想得也簡單。
既然他邀請了周泊云去音樂節,主角受到時候肯定會在音樂節上碰見周泊云,那早見面、晚見面都一樣。
要是主角受問起他和周泊云的關系,他就咬死不知道和周家的事,只說和周泊云是朋友也差不多能應付得過去。
“那個。”
等車開到一半,傅時禹終于想起來還沒在行動上向周泊云道謝。
“麻煩你這么大的事……要不,我晚上剛好請你吃頓飯?”
周泊云在空檔中瞥了他一眼,本來想說不用客氣,但話到嘴邊卻滑了一跤,變成一句“好啊”。
“那,你吃火鍋嗎?”傅時禹想了想,提議道,“鈴蘭姐說,商店街后面有家牛肉火鍋是汕洲人開的,很地道。”
周泊云:“好。”
傅時禹:“啊,是個大排檔那種的街邊鋪子,行嗎?”
他忽的想起,在之前有些世界里,金貴的富二代渣攻吃路邊攤會得急性腸胃炎進急診。
這種脆弱的腸胃設定似乎能體現出一個人的嬌生慣養體質。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周泊云聽出傅時禹在顧忌什么,語氣里有些無奈。
“我又不是什么端著架子、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以前在國外公路旅行的時候,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沒吃過?比大排檔還不干凈的比比皆是。”
傅時禹聽后倒是意外,“喲,你們家竟然這么養你?”
“……別和他們說。”周泊云遲疑道,“那時候在國外讀書,家里管不著,不知道我都干過什么事。”
“嗯。”
傅時禹瞄著那張端正漂亮的側臉,原本有些出乎意料,但想到周泊云昨晚那表里不一的行徑,又忽然覺得很合理。
這小子確實挺能裝的-
去接主角受的時候,傅時禹并沒有主動提周泊云的存在。
他只是說房子找好了,讓主角受把必要的東西收拾好,跟他過去先住下來,之后再慢慢搬過去,反正距離也不遠。
“你就帶這些?”
傅時禹走進拳館樓上的雜物間,看到放在床邊的運動挎包,便順手提起來,發現也不是很重,輕飄飄的,沒多少東西。
“嗯。就這些,沒別的了。”
白季禮點點頭,身上換了一套干凈清爽的運動服套裝,硬短的發茬上冒著霧蒙蒙的水珠,整個人彌漫在暗光和水汽中,一看是剛洗過澡。
“好,那跟我走。”
傅時禹挎上僅有的一個包,不由分說就邁開長腿往門外走。
而白季禮對他也很是信賴,沒有過問目的地是哪里,只是一味地跟著他走。
只不過,在拳館后面最近的那個公交車站那里,白季禮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西裝革履、器宇不凡的男人將那輛看著就很貴的車停在路邊,而人不在車里待著,反倒招搖地站在車前,生怕有人看不見他一樣。
路過的人都會瞄上他兩眼,甚至還有人偷偷拿出手機拍他。
豪車加帥哥,看上去確實像是在拍什么都市偶像劇。
白季禮以為他們只是恰好路過,而那個男人也只是一道路邊風景一樣的存在。
可走在前面的傅時禹卻停在了那輛車前,甚至還從男人身邊掠過,毫不客氣地拉開后車門,把肩上的挎包扔了進去。
“上車?”
傅時禹回頭看向白季禮,見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周泊云身上,那即將迸發的敵意不明而喻,似乎隨時要在街頭和周泊云決斗。
“啊忘了介紹。”傅時禹急忙擋在周泊云身前,“這位是我朋友,姓周,房子是他幫忙找的。”
白季禮瞧了周泊云一眼,沒有戳破什么,只是明顯冷下臉,不情愿地點點下巴,“您好。”
周泊云也一樣在打量眼前這根白白凈凈的豆芽菜。
仗著身高優勢,他垂下眼掃了白季禮一下,隨后拉開身后的副駕駛座車門,一邊把傅時禹堵在他和車之間,一邊對白季禮下巴一揚。
“你坐后面。”周泊云冷聲一頓,“后排空間小,你個子剛好。”
傅時禹搞不懂他干嘛多此一舉補充這么一句,但一轉眼分明是看到主角受的臉色陰沉了幾分。
“誒小禮別聽他胡說,你還能長個兒,別灰心。”
傅時禹忙出聲寬慰主角受,而心里不知道又把周泊云數落了幾次。
“呵。”
周泊云很是突兀地笑了一聲,在這時候聽上去有些嘲諷意味。
“喂你——”
傅時禹剛想說點什么,卻見周泊云已經走開,從車頭繞到另一邊的駕駛座去,絲毫沒管原地氣得快要跳腳的他。
傅時禹扶著車門,越過車頂看向已經鉆進車里的周泊云。
這小子不是一向能不搭理人就不搭理嗎?
這會兒是怎么了,這么孩子氣欺負人?
傅時禹嘆了口氣,回頭滿帶歉意地看著白季禮,“小禮,你別往心里去,他這人有時候就會這樣。”
“嗯,哥,沒事,我知道。只不過。”
白季禮站在車門外,遲遲沒有進去。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傅時禹,“我們非得坐他的車去嗎?”
傅時禹猜他是顧慮周泊云和周云琛的聯系,但又不能表現得知道這事。
于是,傅時禹裝作什么也不清楚,笑道:“他拿著鑰匙呢。順帶弄完房子的事,請他一起吃頓飯,畢竟他幫了咱們這么大個忙,你說是不?”
“嗯,好。”
白季禮沒有異議,對他來說,禹哥說什么就是什么。
但在車上,他還是偷偷給傅時禹發了信息,問他是怎么和周泊云認識的。
幸好傅時禹早有準備。
不需過多猶豫,他直接就編輯好內容發過去,即周泊云,他在健身房認識的朋友。
這么糊弄之后,也沒多久,周泊云打轉幾次方向盤就把車停進了天周青年公寓的地下車庫里。而在對應的單元樓電梯口前,早已有負責對接的管家在候著這輛車牌數字吉祥的豪車。
管家對待周泊云那是一個畢恭畢敬,點頭哈腰的程度簡直堪比教科書級狗腿示范。
盡管周泊云提前打過招呼,讓子公司的人把他當普通客人對待就行,但不論是誰跟在后面,都能看出周泊云是地位最尊貴的那位。
“幾位貴賓,里邊請。”
管家打開簡樸的黑樺木防盜門,帶著他們走進這間裝潢輕奢、配套完善的房子,無微不至地介紹每個設備的用途。
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面積不大,一眼就能看穿格局。
白季禮參觀了一圈,倒是沒問這么貴的房子怎么來的,反而看向傅時禹,說:“哥,你不和我一起住嗎?”
“啊?”傅時禹愣了一下,一時反應不過來他為什么會問這個。
白季禮意識到自己少說楓了一個理由,便解釋道:“聽鈴蘭姐說,你家住得遠,每天通勤要兩三個小時。不如我們一起合租?”
“喔那個啊……”
傅時禹這下想起來是有那么一回事。
因為住在周家老宅那個群山環繞的鬼地方,他之前便和拳館商量過,上下班時間要往后挪一小時。
但他沒想到,這種小事竟然會被主角受記住。
而周泊云此刻站在一旁,根本無心去聽那個聒噪的管家在介紹什么。
他聽見那根豆芽菜的提議,立馬就察覺出是哪里不對勁。
男人在遇到疑似競爭對手的時候,某些直覺總是會很靈敏。
這房子是他準備的,拿來給他倆住,那他成什么了?
給別人做嫁衣的男二嗎?
想得美!
還有,傅時禹這家伙怎么沒有立即拒絕,反而愣在那里半天不說話是干什么?
思考那個根本不可能的提議嗎?
周泊云皺眉走上前,正想開口,堵在視野里的那個大塊頭終于比他先說話了。
“不用不用,我和家人住一塊,不方便。”傅時禹搖著頭,婉拒了白季禮的好意。
白季禮也沒多想,直接下意識問出口:“是嫂子嗎?”
傅時禹聽后笑了,“說什么呢。我沒結婚沒對象的,可別亂說啊。”
他說著,余光注意到有一大片陰影籠罩在身邊。
轉頭撞上周泊云眼底的困惑,再怎么笨,傅時禹也注意到周泊云起疑了。
于是,在主角受去放東西的時候,他特地找上周泊云,解釋道:“那個,你懂的吧?有些隱私的事不方便和同事說,省得在職場上被問東問西。”
周泊云瞥了他一眼,視線匆匆越過他翹起的發頂,不冷不熱的聲音從唇間冒起:“和我解釋那么多干什么?又不關我的事。”
“行行行。”傅時禹忍住沖動沒給他一拳,“算我多嘴。”
周泊云微微扯起嘴角,“但,你有這份心也不賴。”
這家伙心情就像太陽雨一樣,明明看上去沒什么,但猝不及防就忽然從頭到腳淋人一身雨。
第27章 鈍感十足
結束主角受的新家之旅后,在管家的護送下,年少有為的集團老總和他的兩個保鏢跟班離開了公寓小區,徒步前往熱鬧雜亂的美食一條街。
周泊云身穿高定西裝坐在大排檔露天餐桌邊,和天藍色塑料扶手椅格格不入,處處盡顯違和感。
就像那些讓明星穿禮服逛菜市場的雜志照一樣,比起營造反差,更多的觀感是離譜。
但,比起周泊云蹲街頭吃飯,讓傅時禹更在意的,是這個氛圍。
這個氛圍,不大對勁。
空氣里彌漫的不是麻辣香鍋、牛肉火鍋、燒烤串串香的氣味,而是一股若有若無的硫磺味兒。
在傅時禹的認知里,主角受認識周泊云,似乎知道他是渣攻的弟弟,但周泊云不認識主角受。
所以有他這個與周家無關的外人在,主角受應該不會挑明什么,他們倆再怎么說也不會在他面前起沖突吧……?
但為什么,火藥味這么大?!
傅時禹看著方桌前相對而坐的兩人,都繃著個臉用余光冷眼瞧著對方,話也不說,似乎在暗自較勁,而傅時禹又不知道他們在斗些什么。
難道是,周泊云認出主角受的身份了?
嘶。
傅時禹倒吸一口冷氣。
想到當時在派出所的事是周泊云出面擺平的,他不會從那些放高利貸的家伙身上打聽到主角受和他哥的關系了吧?
傅時禹心叫不好,正想探探周泊云口風,卻正巧看見周泊云掰開一次性筷子,往塑封好的餐具上扎了一個洞。
他這樣端坐在傾斜的方桌邊,穿一身得體正裝卻做著市井氣十足的動作,新奇又違和的模樣,傅時禹也是第一次見。
傅時禹下意識脫口而出:“喲,這您也熟練啊。”
周泊云瞥了他一眼,抿緊的嘴角動了動,剛準備說些什么,就聽耳邊炸開一道響聲。
“嘭!”
白季禮用筷子一下捅開餐具包裝,語氣冷淡又暗含不屑,“哥,這有什么難的。”
傅時禹笑了笑,“這不因為他——”
“哥,小心!”
白季禮正好看見店家端來盛滿牛骨頭湯的鍋,立刻眼疾手快地將傅時禹拉近自己這邊。
“啊沒事沒事,我皮糙肉厚。”傅時禹有些受寵若驚。
以前向來是他保護那些弟弟們,怎么到現在自己弱到要小輩護著他了?
在他自尊心受挫的時候,周泊云把透明的塑料湯碗推到他面前。
周泊云:“水盅。”
傅時禹:“喔謝謝。”
而等他燙好碗筷,左手邊的這人剛消停,右手邊的另一個人又繼續動起來了。
白季禮向他遞來一個掌心大小的白瓷碟子,上面顏色鮮紅,一看就是口味有些重。
“哥,料碟。加好辣椒了。”
“嗯謝了。”
傅時禹點點頭,心里納悶了,今天他倆是來服務他的?
然而,傅時禹還沒想通,卻見在接下來的幾分鐘里,這兩個人變得越來越奇怪。
白季禮用漏勺撈起燙好的牛肉,特地用筷子挑走肉上粘著的香菜葉子。
“哥,吃這個,香菜我都給你挑走了。”
白季禮邊說著,邊把一勺子的肉倒進傅時禹的空碗里。
周泊云見狀,眼神怪異地看著他們,“做得還真細致啊。”
白季禮:“畢竟一直都和哥一起吃飯,當然知道要注意什么。”
周泊云:“是嗎?但他最近控制飲食,頓頓都只吃西藍花和雞胸肉。”
說著,周泊云夾起湯鍋里那兩片用來增鮮的生菜,隨后不由分說扔到傅時禹碗里,恰好蓋住了碗底那幾片牛肉。
周泊云:“還是吃點青菜好,補充膳食纖維。”
白季禮也不甘示弱,立刻又勺了一碗肉遞給傅時禹。
白季禮:“哥,你說的,要多攝入蛋白質才夠,纖維吃多了不抗餓,沒什么用。”
周泊云:“呵,蛋白質補多了會轉化為脂肪,初中生物沒學過嗎?還是多吃點纖維減輕負擔。喏,蘿卜。”
傅時禹:“……”
眼看著身前的碗越堆越高,傅時禹終于是忍無可忍了。
他護住碗筷,瘋狂沖另外兩個明爭暗斗的「小學生」擺手,“行了行了。我有手有腳啊朋友們!我自己能行!”
他怎么覺得,讓他們倆碰面是種錯誤呢?
主角受對渣攻弟弟的意見原來這么大的嗎?
難道是因為長得和渣攻有幾分相似……也不啊,這倆兄弟站一塊,他們不說也不會有人覺得是親兄弟。
而且,周泊云干嘛也這么孩子氣啊,都和他一個歲數的人了,就不能讓著人家弟弟一點嗎?
傅時禹這下搞不懂了。
甚至,這頓難得的放縱之餐也吃得不香了-
“呼——”
終于,雞飛狗跳的一頓飯吃完,并把主角受送回去后,傅時禹得以坐進車里,好好地松上一口氣。
這一晚上的真的是,牛肉很嫩、沙茶醬很香、牛骨湯很鮮、陪在兩邊吃飯的人很臭臉。
當時可真的是膽戰心驚,這邊吃到一半,天還沒聊幾句,周泊云突然臉色一沉,隨時都可能把筷子扔進湯鍋里,然后掀起湯鍋走人。
而沒過幾分鐘,另一邊,白季禮又忽然冷下臉,手也不動,聲也不吭,就那么干坐著只看傅時禹吃飯,全程無視對面即將陷入紅溫的富少。
中途好幾次,傅時禹嘴里的肉還沒咽下去,立馬就要化身拳擊場裁判,隨時喊停兩方選手。
真是要了他老命了。
下次一定不讓他倆湊一塊吃飯!
傅時禹兩手搭在腹肌上,內陷的腹腔里涌起一陣又一陣的饑餓感。
拜那兩人所賜,他今晚壓根兒就沒能好好吃飯。
飯,對他來說,是多么重要的東西啊。
每晚揮灑汗水盡情消耗卡路里,每天頓頓只吃不加調料的水煮菜,為的是什么!
為的就是能在保持身材的前提下,好好地放縱一頓啊!
傅時禹攥緊拳頭,可還沒往自己大腿上怨恨一砸,就先聽到有人比他先行一步出拳。
“嘭!”
周泊云坐進駕駛座后,一拳撞向方向盤。
“他是你親弟嗎?一直哥哥哥的叫,吵死了,上輩子是鴿子精啊。”
在旁若無人的時候,周泊云就會暴露出性格惡劣的一面,有什么不滿都會一五一十地外放。
當然,別人可能外放完了會因為不禮貌而被揍,但他周泊云不會。
因為,他有鈔能力。
“呃……”
傅時禹張著嘴,想了想,“等你跟他搞好關系了,他也會喊你哥的,放寬心。”
周泊云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我在乎的是這個嗎?”
傅時禹回看他,一臉不解,“那你在乎的是什么?”
“我……”周泊云意識到不妥,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沒什么,回去吧。”
“喔。”傅時禹懶得追究,拿起手機劃拉著屏幕,“你家地址是什么?我點個外賣送過去,太餓了。”
“你晚上沒吃飽?”周泊云皺起眉。
當時他那一小碗可是被那小子堆得滿滿的,像座小山一樣啊,怎么會沒吃飽!
“大哥,就你們吵成那樣,我敢吃什么啊。”
傅時禹餓得沒一點好氣,抱怨連聲不停,“一個夾肉一個夾青菜,只要我碗空了就又扔進來。我哪敢再繼續吃,還不是一口當十口慢慢嚼,讓你們無菜可扔嗎?真的是,都不知道你們到底在較什么勁。”
周泊云納悶道:“你看不出來?”
傅時禹也跟著疑惑,“看出來什么?”
“那小子中意你,你感受不到?”周泊云氣笑了,“這么鈍的嗎傅時禹?”
傅時禹:“……”
他之前隱隱約約是有些猜測,但一直都在裝傻。
現在被周泊云這么一點破,就好像變成他真的是傻蛋了。
可他心里也清楚,現在還是在和主角受培養信任的關鍵時期,一時又不好自作多情地去挑明什么,只要不戳破那層窗戶紙,應該沒什么事。
傅時禹摸著鼻尖,氣焰比之前小了一些,“你想多了,沒有的事,就只是正常兄弟之間的交流而已,別多想了。”
“正常兄弟會這么交流?”周泊云冷哼一聲,“怎么不見我這么對我哥。”
“那是因為,你哥和我不一樣。”傅時禹尋思道,“你哥要是像我這么會心疼弟弟,你也一樣會對你哥那么殷勤。”
這幾句話傅時禹雖說得無心,但在周泊云聽來,卻只覺得頭痛得要命。
周泊云皺緊眉頭,從嘴里擠出一句話,“你是怎么心疼弟弟的?”
傅時禹不以為然道:“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嗎?把他當親人一樣關心啊。”
周泊云這下又松開眉頭,意識到似乎就只有自己在當真,傅時禹根本就沒察覺到什么。
于是,他好心提醒道:“我看他可不這么想,你還是注意點比較好。”
“知道了。”
傅時禹匆匆應了一聲,不想再繼續糾纏在這個話題上。
分寸他肯定會注意的,只不過,今晚是怎么回事?
周泊云的反應也很奇怪啊……他,那么在意干什么?
“你。”傅時禹往左手邊瞄了一眼,忍不住問道,“今晚就因為這事和他較勁?”
“是啊。”周泊云應得很快,“但你別多想,我只是好心替大哥幫你擋掉這些爛桃花而已。”
“喔。”
傅時禹說了這么一聲就沒有了下文。
周泊云的解釋非常合理,他沒有什么好反駁的。
只是,他有點搞不懂,心里為什么會有點失落呢?
不對,他為什么要失落?
就在傅時禹想不通的時候,周泊云的聲音又冷不防地飄了過來。
“頂樓有間空中餐廳,你想吃什么我讓管家送到家里,還是,你想上去用餐?”
看來,他并沒有忘記旁邊還有個餓著肚子的人。
傅時禹打消心里那些奇怪的思緒,搖了搖頭,“不用,在你家就行。”
“好。”
周泊云語氣變得柔緩,不像之前那樣字字帶刺,“有什么想吃的?”
“都行。”傅時禹一時想不到什么,腦子里除了餓就是餓。
周泊云想了想,提議道:“那,低脂?輕食?”
“不,高熱量高碳水。”
傅時禹這下又突然想清楚了。
他要好好放縱一回,彌補他今晚失去的牛肉火鍋!
但是,也不知道周泊云是怎么和管家交待的。
等他們一進家門,就看見餐廳里處處洋溢浪漫氣氛——
長條餐桌上擺滿精致的西式餐點,桌中一盞華麗燭臺被玫瑰花束圍繞,上面插著的白色蠟燭燃起曖昧暖光,而桌尾擺著成對的高腳杯和一個醒酒器,旁邊還放了個冰桶,有未開封的紅酒瓶傾斜其中。
怎么看怎么奇怪。
這分明就是燭光晚餐的標配啊!
第28章 所謂朋友
“你……”
傅時禹看向比他先行一步的周泊云,欲言又止。
一進屋就看見餐桌上那詭異的燭光,該說是周泊云的暗示太明顯了,還是他想太多了?
但周泊云又表現得比他還在狀況外。
“不關我事。”
周泊云急于澄清,快步走到餐桌前吹滅蠟燭,“我只是交待他們隨便準備點兩人份的東西。”
傅時禹笑了笑,揶揄道:“那這個「隨便」可誤會大了。”
“可能是因為我從沒帶誰來過這里。”
周泊云將燭臺和花束移到中島上,“聽到多了一個人,他們就以為和某些住戶一樣。”
傅時禹聽后覺得奇怪,“之前都沒有人來過這里?”
周泊云:“對。”
傅時禹:“那你為什么會放我進來?”
周泊云:“我們不是朋友嗎?”
傅時禹:“喔,說的也對。”
可話一出口沒多久,傅時禹又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他琢磨著,“誒也不對。你其他朋友呢?怎么就我一個來?”
周泊云:“……”
周泊云這下是深刻體會到,什么叫撒一個謊就要用一千個謊去圓。
“其他人都在國外,沒時間。”他匆匆說著,急于轉移話題,“你不是餓嗎?快點把這些都解決了。”
“是是是。”傅時禹應和著走過去,“我看你晚上也沒吃多少,光顧著給我送菜了,不一起吃點?”
“我……也行。”
周泊云本來想拒絕的,但又發現自己好像也沒必要去拒絕。
不過,在拉開椅子坐下之前,周泊云看到手邊礙眼的玻璃器皿和冰桶,順勢就拿起來往旁邊走去。
“誒等等。”傅時禹叫住了他,“留著唄。感覺吃這些是得配點紅酒?”
“……好。”周泊云猶豫了一秒,又把手里的東西放回桌上。
“哦,開瓶器,放在……?”
傅時禹走過去,先是看見冰桶里還未開封的紅酒,而等下一秒再抬眼,剛好就撞上周泊云的視線。
他不知道為什么自他站在這里起,周泊云就一直在看著他,而且眼神還怪怪的,總是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害怕自己會去多想,于是轉過頭,錯開的視線胡亂落在餐桌那些什么火雞肘子牛腱子上。
他喉結輕輕一滾,低啞壓抑的聲音從齒間泄出,“那個,開瓶器在哪兒?我去找。”
“我來找。”
周泊云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轉身去邊柜里找開瓶器。
察覺到有一陣氣流涌動,傅時禹知道周泊云已經走開。
他微微側頭往后看去,服帖的西裝和齊整的發梢在眼前晃動,一向高大挺拔的背影如今躬下身,正翻箱倒柜地找著什么,沒有一點頭緒,一看就知道對這里有多不熟悉。
“在這里。”
傅時禹有些無奈地走到周泊云身邊,一早就看到壁柜玻璃門后的金屬制品。
他拉開柜門,將里面銀色開瓶器取了出來,遞到周泊云面前。
周泊云看著忽然出現在視野里的寬厚手掌,指節修長但指頭又圓又鈍,指甲也剪得很短,似乎并沒有留長的習慣;朝向他的指面都有淺白月牙,以前聽老人說,那是身體很健康的證明。
“嗯。”
道謝難以出口,只能含糊地擠出一點聲響。
周泊云接過開瓶器,蔥白一樣的手指從他手邊劃過,色差明顯、黑白分明。
他們的距離有些近,高大寬闊的身體站在隔壁帶著熱度,很難忽略他的存在。
周泊云拘謹地往旁邊走遠幾步,終于離開了那個喘不過氣的地方。
他放空思緒,只一心想著要轉起螺旋刀口,看著它鉆入木塞里,隨后慢慢向上提,一聲清響在空氣中綻放,發酵的葡萄花果香氣噴涌而出。
本來應該先脫掉外套、挽起袖子的,但是周泊云忘記了這些事前步驟,忘記了身上的裝束有多束縛自己的行動。
他提起酒瓶,傾斜還有冰水殘留的瓶口,看著玫紅色的酒液緩緩流入細頸肚大的醒酒器里。
而傅時禹一直都站在他身邊,兩手撐著桌沿,側頭注視他矜貴優雅的一舉一動。
那視線炙熱又好奇,總是會讓他感到不自在。
終于,周泊云放下已空的酒瓶,不得不轉頭看向一直在無形干擾他的家伙。
“你在看什么?”
“我在……”
傅時禹本來是想像以前和朋友一樣開玩笑,說什么「我在看你啊」之類的肉麻話,故意惡心對方,然后自討苦吃找一頓打的。
但是,現在他不能這么玩。
他隱約覺得有點什么東西在暗涌,他怕玩出火。
“咳咳。”傅時禹輕咳兩聲,改口道,“我在學習怎么倒酒。”
“倒酒?”周泊云困惑地看著手邊那些器皿,“這有什么好學的?讓水進去就行了。”
“啊是嗎?”傅時禹干笑兩聲,“可我看網上有人教什么醒酒要怎么醒,倒酒要沿杯壁倒三分之一什么的?”
“那種麻煩事你學來干什么?”周泊云聽后,反而有些不以為然,“都只是為了區別階層而設立的無用規矩,一堆垃圾。”
從周泊云的不滿里能聽出他有多深受其害。
不過,傅時禹倒是挺喜歡他這樣真情流露,至少聊得舒服,并不會爹味十足地給他來一場長達四十分鐘的教學示范。
接著,他又看到周泊云拿起醒酒器,沿杯壁倒上兩杯三分之一滿的紅酒。
雖然嘴上說著對那些禮儀有多討厭,但長年生活下來,那些習慣已經潛移默化地刻在他的身體里。
傅時禹看著那兩杯暈染玫色的高腳杯,忽的又納悶道:“我記得,你哥說過你喝不了酒。”
“那只是借口而已。我討厭應酬。”周泊云坦誠道。
傅時禹看著他,仍然想不通,“那你今天怎么會想喝酒?”
“我……口渴了。”
周泊云說著,拿起手邊最近的高腳杯,將那淺淺一點紅酒一飲而盡。
隨后,他放下酒杯,終于想起身上繃緊的束縛,便解開領帶,脫掉西裝外套掛在椅背上。
他邊挽起袖子,邊又看見露出的一截結實小臂上有白光閃過,這才注意到手腕上還有塊礙事的機械表,于是又匆匆把它摘掉,和島臺上的蠟燭鮮花放在一起。
表被他扔得隨意,似乎只是一件并不寶貴的物件,但對普通人來說,那可能是好幾十年的工資。
盡管他說著不介意那些階層差距,可舉手投足間總是會區別于其他人,時刻明示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寵兒,天生就站在遙不可及的金字塔頂端。
“喂你發什么呆?不是要吃飯嗎?”
見傅時禹一直在遠遠注視自己,周泊云走到他面前,深邃漂亮的眉眼微微挑起,沾染些許困惑。
“嗯,吃飯。”
傅時禹回過神,順勢就滑進旁邊半拉開的椅子里,逃開和周泊云面對面直視。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單單覺得不能被對方發現或者誤會什么。
而他一逃避,周泊云卻也沒走開。
周泊云拿起之前被他喝空的高腳杯,又往里面倒了點紅酒,這次的量是毫不講究的半杯。
纖細修長的手指拎過杯口,帶著杯子走到長桌的主座。
他拉開椅子坐下來,見傅時禹一直低頭坐在桌邊不動,便說道:“不用等我,你可以先吃。”
“嗯。”
傅時禹低低應了一聲,但忽然毫無食欲,連胃里緊縮的饑餓感都蕩然無存。
他心一沉,喉結跟著滾了幾下,隨后拿起桌角最后一杯紅酒,仰頭一口吞凈。
他本來就有些不勝酒意,這一點點酒精足以讓他心跳加速,微微泛起醉意。
而正好,酒壯人膽。
他側頭看向斜前方坐在主位的那個男人。
燈光打在男人身上,迷迷糊糊看他領口開了兩顆扣子,不像之前那樣捂得嚴實,鎖骨處露了一片白皙,一下分不清白襯衫和皮膚的界限。
“你,真的不喜歡我?”
傅時禹突然開口,問得直白,終于是壓不住心里的疑問。
盡管今天下午,周泊云已經宣稱那是一場荒唐的測試,但他依然有些不安,只能這樣謹慎地一遍又一遍確認,以免造成更大的誤會。
“我做了什么會讓你產生這種奇怪的誤會?”
周泊云如常那般皺起眉,似乎就連他自己都想不通,是什么引發傅時禹會這樣質問他。
“別太自戀了,傅時禹。”
“我又不是我哥,我可沒饞到什么都吃啊。”
被他這樣咄咄逼人的貶損,傅時禹倒不覺得難受,反而還有些高興。
“真的嗎?”傅時禹慶幸著,“那可真是太好了。”
過幾天他還要和周泊云去音樂節,可千萬不能有什么差錯。
可周泊云卻沒他這樣高興。
周泊云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暗了下來,
“你就這么怕我喜歡你?”
周泊云壓著嗓子,低沉的語氣里盡是極力克制的怒意,“你對我哥就不會這樣。是我很差勁嗎?”
“不不不,這不一樣。”傅時禹連忙搖頭,“你是新時代的大好青年,祖國建設沒你不行,國家生育率還得靠你扶持呢!”
周泊云冷冷看著他,“說人話。”
傅時禹:“我非常珍惜和你這個異性戀朋友的友誼。”
相似的對話經歷過不知多少次。
周泊云確實是能感受到他強烈想交友的心。
但周泊云還是不懂,這人怎么能這么執著于和他交「朋友」呢?
上一回是非要待在他哥身邊,這一回又變成非要和他做朋友。
這是什么意思……
只能是他大哥做戀人,而他做朋友的意思嗎?
這……憑什么?
第29章 餃子理論
傅時禹不知道自己那句話是說錯了,還是怎么了。
話說完沒多久,他就看見周泊云一臉郁悶,像是骨頭被搶了的小狗一樣,耳朵耷拉到兩邊,就連尾巴都不興高采烈地搖晃了。
“咚。”
一記悶響在不約而同的沉默中爆發。
周泊云拿起酒杯,一口氣就將那半杯紅酒喝完。
傅時禹斗膽抬眼看過去,似乎,他是真渴了?
這下,傅時禹忽然放寬心,除了氣氛比較沉悶之外,其他異樣也沒有,飯還是能好好吃的。
他記得他們周家的家風就是食不言寢不語。
用餐時總是特別安靜,比如現在,周泊云就像是油畫里走出來的貴族,動作沉穩緩慢,臉色冷淡如常,只有腮幫子在動,細嚼慢咽得一點聲響都沒有。
他在禮節這方面做的很好,而相比較而言,他哥……呃不對,他哥也是一樣,他們家的孩子似乎都是被馴化得一眼就能看出異于常人。
這么一想,傅時禹又忽的記起,周云琛這個點有些安靜,平時一到晚上就會準點來騷擾他的。
他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方紅色的感嘆號,終于意識到周泊云之前說過,他這屋子是什么特工來了都沒信號出去的密室。
“呃那個。”傅時禹猶豫著向周泊云晃了晃手機,“沒有信號?”
周泊云放下手里的刀叉,用溫熱的濕毛巾擦了擦手,“我找一下連入教程。”
“好。”
傅時禹點點頭,看著他拿出一個沒包外殼的銀色手機,亮著屏幕遞了過來。
想起他昨天發瘋把手機扔進魚缸里,傅時禹多嘴問了一句,“手機換了一部?”
“嗯。”
周泊云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接下來飯也不吃,就那么坐在桌前盯著他做事。
在察覺到身上黏著道視線之前,傅時禹還很愜意地學習怎么連這個復雜的特殊WiFi,而等看見屏幕上的感嘆號消失不見,他興致昂揚地抬起頭,正想和周泊云分享他成功了,卻沒料到一下就撞上那雙過分專注的眼睛,終于意識到他所有舉動都被他全然納入。
傅時禹愣了幾秒,聲音有些啞,“……有事?”
“沒有。”
周泊云表現得沒有任何異常,臉色依然沉悶,語氣也是那樣冷淡又疏遠。
傅時禹重新低下頭,剛剛那一瞬間,他分明是心跳空了一拍,惶恐不安地擔憂會有什么壞事發生。
但,再壞的事哪有他接下來要回復的人麻煩。
一段時間不看手機,世界就跟要爆炸了一樣,礙事的紅點跳動在他眼前,根本不會消停。
“大哥找你?”
看著傅時禹一直低頭敲打屏幕,久不見他轉換姿勢,周泊云眉毛一挑,想問的話全都從嘴邊溜出去。
“嗯。”
傅時禹的聲音含糊又壓抑,他此刻還沒整理好心情面對周泊云。
他在逃避,但又抓不住那點逃避的理由,不清楚自己是在害怕什么。
整個人有點恍惚又有些飄。
也許是擔心找出那個答案之后,他沒有能力去承受。
他處理不了太多會讓他進退兩難的事情。
“看來大哥現在很閑啊。”
這時,周泊云冷不防發出一句評價,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力,“你就不好奇他每天都在替父親做些什么嗎?”
傅時禹順勢問:“做什么?”
“呵,在這個家里,還能做什么好事。”周泊云屈起食指,習慣性敲打桌面,“你想得到、想不到的燈紅酒綠、骯臟齷齪,都有。”
傅時禹聽后,簡直一陣頭大。
周泊云怎么又在拆他哥臺啊。
他們是親兄弟嗎?
上次這樣的時候,還是昨天。通過數落他哥來讓他離開周家,今天又用這招?
真不好意思,周云琛干什么,他都懶得管,只會在心里默默啐上兩口唾沫。
傅時禹手肘支在桌上,手撐住額頭,滿臉困擾,“你家這些事,和我說好嗎?”
“算是提前給你點心理準備。想嫁進我們家,不可能干干凈凈地做個高門貴夫。”
周泊云瞥了他一眼又匆匆轉開視線,故作隨意地說出接下來這句鋪墊很久的話。
“所以,你不適合嫡長孫內室的位置。就你這樣,是斗不過他們的,早點逃走吧。”
“他們?”
傅時禹心里冒出了一點人選,圍在渣攻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
但周泊云之后的話又否定了他內心所想,為他引出別的角色。
“我們家是主家,雖然人丁稀少,但旁系那些蒼蠅很多,特別是還有一些倚老賣老的人在,你一個男人是不可能站在大哥身邊的。”
喔,宅斗啊。
傅時禹松了一口氣,他以為是什么呢。
他又不是真要和渣攻領證,演不到后面的劇情,那些不重要的角色,他壓根兒不會見到。
傅時禹隨口逞能道:“無所謂,等遇到了再說。”
“你真的……”周泊云看著他,好氣又好笑,“很沒有危機感。”
危機感嗎?
傅時禹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戒備過頭,還是放松警惕。
特別是現在,危機感還重要嗎?
他坐在周泊云的公寓里,而這里堪比密室。
他試圖不去想昨晚的事,但潛意識總會自行做出假設——
門和昨天一樣是上鎖的嗎?
就算有了信號,他能及時撥出求救號碼嗎?
系統發揮不了作用,他現在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區別?
“吱呀。”
另一邊,周泊云推開椅子。
遞出去的手機,對方一直忘了還,那他就只能主動來找他討要。
可等他拿到手機,卻又抓著手機不動,身體往大理石桌邊傾斜,有三分之一的重量都壓在桌沿上。
“就算這樣,你也不會離開大哥身邊,對嗎?”
他垂眼掃著那一臉木然的男人,聲音聽著有些不悅。
傅時禹抬頭看他,從那張冷峻漂亮的臉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總是猜不透他突然又怎么了。
不過,遲來的危機感終于發揮作用,聽得出這些話和語氣都和昨晚太過類似。
“啊?你怎么突然說這些?”
傅時禹說著嘗試站起來逃跑,但又發現周泊云離他太近,他一動準會撞到周泊云的下巴。
于是,他就只好抓緊椅背坐在原地,心里規劃著最快的逃生路線。
見他這樣慌張,周泊云有些氣不過,一手撐在桌上,身體往前壓近幾分。
“看得出來,你真的很喜歡他,但他付出的遠不如你。”
“所以,我反悔了。”
“我會想辦法讓大哥和你分手。”
“你只能選擇我。”
傅時禹:???
他瞪大眼睛,滿臉的木訥全被錯愕取代。
不是,這家伙這又是搞哪一出啊?
飯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這樣了?
是系統安排的惡作劇嗎?
“……是詛咒嗎?”傅時禹想來想去,第一時間冒出一個念頭,“進了這里不說喜歡我就出不去?”
“不是。”周泊云認真地看著他,早已習慣他這樣思維跳躍式的逃避。
“那……等等。”傅時禹連人帶凳往后挪了一點,“你想想你下午都說了什么!還有剛剛,都說了什么!”
周泊云理直氣壯,“我累了,我不想裝了。”
傅時禹:“……”
行,你有錢,你占理。
傅時禹咽下跳到嗓子眼的心,無力抗議道:“可這才過去多久啊,你們這些霸總不是很能忍嗎?再裝一會兒不行嗎?”
再裝幾天,說不準他都能帶主角受遠走高飛了!根本不用在這里遭受做零危機!
“我為什么要忍?”周泊云反駁道,“我想通了,金圳元說的都是狗屁。我又不想和你做朋友,也沒有時間天天跟在你身邊,從友人培養成戀人。”
“況且,這幾天我都是提早下班,等會兒還要通宵處理計劃書。”
“再耗下去,哪有時間跟你談感情的事。”
聽完這些怨聲載道的話,傅時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甚至還覺得周泊云有些慘。
傅時禹面露難色,“感情的事也沒必要談,還是賺錢要緊。”
“可是不談我怎么工作?”周泊云氣得頭痛,“我腦子里想的全是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數字是一點都看不進去。”
傅時禹:“……”
天吶。
他這輩子都沒被誰這么熱烈又認真的告白過好幾次。
但,就是,為什么對方是個男的呢?
他避不可免地想到系統的存在,再次向周泊云確認道:“你,現在真的清醒嗎?”
周泊云篤定道:“我很清醒。”
“不,我的意思是……”傅時禹思索著該如何措辭,“有沒有什么聲音在你耳邊說你應該喜歡我,或者,你其實只是把我當成誰的替代品之類的?”
周泊云嘆了一口氣,“我沒有瘋。我分得清這是什么感覺。”
傅時禹搖了搖頭,“我覺得,你沒有分清。”
“你。”周泊云看著他,視線輕佻地落在他的臉上,“是真的想我親口說出,我是怎么想你的嗎?”
傅時禹轉過頭避開他的視線,也同樣認真說道:“別開玩笑了,我真的只拿你當朋友。”
周泊云的聲音沉悶又固執,“我不想做朋友。”
“不行。這之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傅時禹連連否認,他不愿相信周泊云是真心實意,絞盡腦汁想清周泊云的動機。
“比如說,你沒有得到就越想要,所以變成了一種執念。就好像,我一定要吃到二樓食堂的豬肉茴香陷餃子,挨了一上午的餓就想吃那碗餃子,但等吃到之后又發現,餃子,不過如此!甚至還因為阿姨少放了兩勺辣醬而有些失望。”
看著傅時禹嘰里呱啦在自己面前說了一堆廢話,周泊云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他全程都在盯著那張嘴,薄厚適中的唇后時不時露出尖銳的虎牙,一跳一跳的,誘惑著人想去試試它到底有多鋒利。
周泊云移開視線,忍住想俯身沖過去的沖動,喉結滾了幾圈后,嘟囔道:“……聽不懂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說,你就只是想吃餃子而已。”傅時禹急著解釋,“但其實餃子一點都不好吃!”
“……”
見他這樣著急,周泊云只覺得無言以對。
要是放平時,在公司里聽到這種狗屁不通又聽不進去的解釋,他一定扣匯報人績效。
但也不知怎么了,只要是傅時禹說話,不論說什么,不論他聽沒聽懂,他都覺得還挺好聽的。
這濾鏡已經有這么大了嗎?
周泊云產生了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疑問。
而傅時禹卻遠沒有他這么自在。
傅時禹現在慌得不行,一個陷阱他竟然能踏進來兩次。
還說什么曾在999個世界里安全脫身,他現在想想都覺得丟人!
救命啊……
他思考著該如何繼續說服周泊云,忽然間靈光一現——
“我知道了,一定是這么回事!”
傅時禹一直執著于那個餃子理論,并在其中恍然大悟。
傅時禹:“你還沒有吃到餃子,必須吃一次才知道不好吃!”
周泊云:“……”
周泊云:“什么意思?”
傅時禹:“意思是,雖然不能給你上,但我可以給你摸啊!”
傅時禹說得理所當然,“要不你摸一次試試看?肯定能打消那些不必要的想法!”
這次,輪到周泊云震驚了。
他搞不清楚,這家伙到底是怎么思考的。
真的就沒有一點危機感嗎?
是真的不知道他隨時都能把他吃了嗎?
“呵。”
周泊云不可置信地笑了。
視線又落回傅時禹的臉上,那雙下垂眼亮晶晶的,似乎真把剛剛說的話當作一回事。
那張堅毅硬朗的臉洋溢著些許天真,他竟會因此覺得,這家伙還真有點可愛。
“好啊,那就試試看。”
周泊云挑眉看著傅時禹,眼底微微泛起的笑意里少不了幾分玩味。
送到嘴邊的肉,不吃也過意不去。
他倒是想看看接下來的尺度會到哪里。
第30章 別太逞強
然而,提議是傅時禹本人說的,退堂鼓也是他第一個打的。
當事人表示,悔不當初。
他寧愿出去偷電瓶車養活主角受,也不要再這樣先和主角攻的弟弟周旋。
“你,真想試?”
傅時禹滿臉拘謹地看著周泊云,手里握緊夾克拉鏈,向下拉了一段后又迅速往上拉回去。
現在冷靜下來,他終于是意識到自己的提議有多荒唐。
該!
怪他又不經大腦沖動行事了!
在危急時刻總愛口無遮攔這毛病能不能改!
傅時禹在心里罵著自己,而周泊云站在他面前,絲毫沒有退讓。
周泊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都已經說出口了,我拒絕多不好。”
末了,周泊云又進一步挑釁道:“難道,你怕了?”
“怕?怕什么!”
傅時禹一聽又開始逞能。
那該死的勝負欲在他心里熊熊燃起,理智什么的都被好勝心所取代。
他又不是沒被男人摸過,在健身房的時候、在上學的時候,他多慷慨解囊、多來者不拒地讓大家感受肌肉走向,親身教會他們要怎么練才能達到他這個效果。
“來就來,誰怕誰。”
給自己打過氣以后,傅時禹嘟囔著,抬手又拉下夾克拉鏈,向兩側敞開外套,露出穿著深色打底T恤的結實上身。
他抬頭望著面無表情的周泊云,看不穿這小子現在都在想些什么。
但可以確定的是,周泊云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別的想法,還是那樣一本正經、不屑一顧。這反而讓他稍稍松一口氣,不用擔心真的會發生什么脫離軌道的事。
而另一邊,周泊云垂眼盯著那雙眼角耷拉得像小狗一樣的單眼皮,那之中茫然又實誠的眼神上下都透露著,他根本就沒想過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一發不可收拾的事情。
既然對方有所疏忽,那怎么可能就此放過。
周泊云抓住這一次機會,溫潤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啞。
“我開始了?”
“隨便你。”
傅時禹滿不在乎。
他看著周泊云向自己伸出手,先是稍涼的指尖觸碰到臉頰,接著掌心向下一貼就又捧住下顎,那溫熱的掌溫很快就和臉上的熱度融為一體。
周泊云的動作很輕柔,就像羽毛一樣輕撫而過,似乎是故意撓他癢癢。
傅時禹納悶道:“你摸我臉干什么?”
周泊云聽后沒有松開手,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觸碰他動起來的嘴角,指腹輕壓在嘴邊那顆小痣上。
“你不是說讓我隨便來嗎?”
他向來冷淡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恣意,好像他做什么都不是錯的,都是得到他允許的。
“是讓你隨便來,但是……”
傅時禹張嘴說話又怕咬到壓在嘴邊的手指,于是抬起手握住周泊云的手,寬厚的手掌帶著薄繭覆上那細嫩白皙的手背,拉著它向下移去。
“應該先從下面來才對。”
傅時禹心無旁騖,本著一種教學的心態,將周泊云的手放在自己飽滿的胸膛上,讓他感受身體的肌群。
“吶,你看,放松時候是軟的,發力的時候就會變硬。”
“和女生的感覺不一樣,沒什么好的,對吧……?”
他邊說著邊松開手,讓周泊云自行體會。
但,沒一秒,他低頭看著胸口,又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掌心的溫度比他體溫還高,又燙又令人在意。
而那里還是心臟的位置,雖然隔著衣服,但好像害怕隨時會被他握緊,心便奮力地越跳越快。
原本有些僵硬的手指突然醒悟過來,修長的指節向里曲起,握住一團松軟的棉花。
炙熱的手心從衣服上摩擦而過,比起喊痛,反而是敏感得讓他背上一緊。
傅時禹想打掉周泊云的手,但又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提議的人是他,把他的手放上來的人也是他,現在去說不要,又好像變成他在介意什么一樣。
好在周泊云也沒在上面逗留多久,手掌貼緊身體慢慢下移,就好像好奇的孩子在探索什么奧秘,一寸一寸細細撫摸著。
傅時禹不敢抬頭去看周泊云的表情,只能這樣盯著那只手,看著它去往哪里,感受著它帶來的異樣觸感,就像是針扎在腰背上,比起疼,更不如說是麻。
終于,他后知后覺,這和平時那些人單純的觸摸不一樣,要危險得多。
他正想開口喊停,可周泊云卻比他先行一步說話。
那潤玉一般的嗓音含糊地響在他的耳邊——
“你,有反應了?”
傅時禹:?
他能有什么反應?
傅時禹回過神,垂眼往下看,此時擋住視野的手已經移走,暴露他的窘境。
“我草。”
心里的震驚凝聚成一聲臟話從口中冒出。
傅時禹顧不上那么多,立馬推開周泊云從椅子上站起來,四處尋找洗手間。
“……沙發背后那扇門。”
一聲嘆息從他身后冒起,接著清潤微低的聲音為他指明方向。
聽到指示后,傅時禹捂槍就跑,快速撞開衛生間的門,逃命一般擠進去躲起來。
他慌里慌張地鎖上門,隨后特地打開水龍頭,讓嘩啦的水流聲掩蓋接下來的聲響。
這是什么情況啊?!
傅時禹痛不欲生地靠上墻,身后是冰冷的墻體,身前是炙熱的痛楚。
他不敢去細想外面還有一個人存在,只能低頭專心干著手上的事。
但十分糟糕的是,身上殘留的體驗成為了他的素材。
直到意識恢復清明,看著那些痕跡,他的心里泛起一個恐怖的念頭——完蛋了。
“嘩啦啦——”
完事之后,傅時禹就去水池邊洗手,腦子里空無一物,任由身體本能支配他去做好其他清潔工作。
而等終于無事可做了,他才癱坐在地上,進入遲來的賢者時間。
是酒!
一定是酒精作祟!
雖然那只是淺淺一點不到100毫升的紅酒,但足夠調動不該有的雜念。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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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禹開始進行冷靜地復盤。
紅酒、再加上他很久沒有手沖,突然被人碰了就會起反應,這非常的正常!
絕不是因為周泊云這個人!
“唉……”
他嘆了一口長氣。
人啊,果然就是不能太天真。
都怪他掉以輕心,一時疏忽玩大了。
總之先想辦法把周泊云掰直,然后趕緊脫離渣攻,帶著主角受遠走高飛!
他想得很清楚。他要搞定的是渣攻,可不是渣攻的弟弟。
現在系統失效,他對解決周泊云沒有任何把握。
平時有系統在,他一反抗,渣攻還會心軟,而周泊云,他媽的,狼子野心!
他要是反抗一下,他都能想象得到周泊云會走的多偏離軌道!
當然,他可以使壞去釣著周泊云,一舉兩得壓制周云琛,可他做不到啊。
系統失效、周泊云又不經騙,讓他腆著臉玩真感情,不如讓他去跳海。
而且,他也辦沒法答應周泊云什么,不講清楚去糊弄周泊云,利用他對自己的好感去完成任務這種事,他拉不下那張老臉。
呃,至于為什么只有對周泊云會這樣……他也不知道,可能沒有看過周泊云的人渣故事,無法對他狠心?
又或許,他還保留著那么一點想要和周泊云交好的心,留下正面形象,而不是被他發現自己全程都在欺騙他們?
還是說,其實他在害怕自己玩著玩著就搭進去,動真格了……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他這輩子絕對不會栽在這個狗*系統手上!
他要抗爭到底!
直男是不可能彎的!
傅時禹暗自握緊拳頭,強行給自己找到正當的理由,安慰自己好好面對接下來的行動。
這么一番為自己加油打氣之后,他用力按下門把手,大步流星地走進客廳。
不過,一出門,他就和周泊云撞了個正著。
周泊云靠在門口正對的沙發上,雙手抱臂一直盯著洗手間的門,就等這只落荒而逃的獵物主動現身。
“弄好了?”
不等傅時禹開口,周泊云先是眉毛一揚,一臉高傲地瞧著他,輕易吐出會令他尷尬的三個字。
“嗯。”
傅時禹僵直身子,腦袋沉重得像是隨時要壓垮脖子。
“行。”
周泊云直起身,面上還是那樣冷淡,似乎什么都不會調動他過多的情感。
而他越是這樣冷漠鎮定,傅時禹反而越害怕。
往往這種摸不準的時候,周泊云總會做出一些預料不到的事情。
于是,傅時禹趕緊出聲解釋:“那個,你不要誤會,那是正常生理現象,都因為我這幾天沒睡好太累了而已,我沒有那個意思!真的!”
“我現在有個會議要開。餐桌上的東西你吃完放那里就行,會有人來收。”
周泊云似乎并不在意剛剛都發生過什么。
他邊交待著雜事,邊從傅時禹眼前走過。
不過在打開主臥的門時,周泊云停在門口頓了頓,隨后側頭往后看去。
“還有,我不會放棄的,你做好準備。”
他留下這一句提醒后,就消失在專屬于他的那間寬敞主臥里。
而傅時禹愣在原地,反應了很久才理清周泊云的意思。
“什么啊……”
傅時禹靠上墻,抓了好幾下頭發都平復不了心情。
他又要準備什么?
周泊云連個解釋都不聽,就這樣自顧自地先跑了……
那他接下來要怎么做?
傅時禹沒有任何頭緒,方才想通的計劃都全部泡湯,完全摸不準要如何應付周泊云。
然而,自這天之后,周泊云忽然變得很忙,忙到他們很久都不曾見過一面,也沒有過一點聯系。
他以為是周泊云退讓了,但沒想到,再次見面卻是在音樂節開幕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