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溫斐然定定地看了花瓶五秒,像是生銹的機器人,膝蓋不打彎的朝沙發(fā)走去,硬挺挺地坐了下去。
他明天就去跟蘇尚亭道歉……可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晚上,蘇尚亭也許忘記了,重新提起會讓氣氛變得尷尬,還是算了吧。
溫斐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無意識地端起空空的杯子,輕抿了一口,嘴唇都是干的。
但如果蘇尚亭還在生氣呢,不道歉只會讓他們的關(guān)系惡化,他家有權(quán)有勢,真的封殺他可怎么辦……他可以不混娛樂圈,但他那十幾個馬甲……
溫斐然面如死灰,重重地朝沙發(fā)上倒去,頭埋在軟枕里,嚴絲合縫,試圖把自己悶死。
太難了,誰能告訴他一個萬全的辦法啊!
直播間網(wǎng)友雖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但這幾個動作已經(jīng)暴露了他的心情。
【仿佛在演我,我內(nèi)耗時也這樣!】
【那你們真挺文明的,我內(nèi)耗嚴重時會在地上陰暗爬行,跪著唱征服。】
【哈哈哈溫斐然好可愛,他只是沒反應過來,并不是故意氣蘇尚亭,粉絲別罵他了。】
【我突然想起來白天領(lǐng)導好像陰陽怪氣了我一句,啊啊啊我當時怎么沒反應過來,我明天去罵他是不是不太好,但不罵我又氣不過!】
溫斐然很少開口,但直播間的人數(shù)持續(xù)上升,幾十萬人看著他漫無目的地在房間里踱步,時不時地上沙發(fā)上摔幾下,玩手機轉(zhuǎn)移注意力失敗,氣得把手機摔出去。
#溫斐然今天還能睡著嗎#這個詞條悄悄沖上了熱搜,加在幾個撕逼詞條中間,十分顯眼。
最熱的一條評論是:哈哈哈哈我賭一塊錢,溫斐然今晚肯定睡不著。
被料到了,溫斐然十點半躺在了床上,十一點在想“我要不要道歉”,零點在想“算了,還是送蘇尚亭件禮物吧”,凌晨一點在想“我這馬甲還能不能保住”,凌晨在二點想“我還是老老實實去道歉吧”,凌晨三點在想“我為什么要手賤采野花呢”,凌晨四點,他終于睡著了。
也許是生物鐘強大,也許是睡夢中都不得清靜,溫斐然八點睜開眼睛,眼神清明,像是從來都沒有睡過。
他認命地爬起來洗漱完畢后,從房間里來,卻沒看到蘇尚亭:“他呢?”
“你管他做什么。”鄒煜星攬著他的肩膀:“反正也沒事做,我們開局游戲吧。”
溫斐然哪有心情,但反應遲緩慢了一拍,鄒煜星就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了。
鄒煜星加上他好友后,眼睛都瞪圓了,“靠,你段位這么高,我們兩個排不到一起了,還是匹配吧。”
溫斐然最初玩得心不在焉,好在操作沒有走形,等快結(jié)束時他才投入進去,剛要來個高光操作,就聽蘇尚亭悠悠地在背后說道:“玩得開心嗎。”
溫斐然:“……”
溫斐然:“……”
溫斐然:“……”
他猝然回過頭,目瞪口呆地看著蘇尚亭,蘇尚亭笑瞇瞇的,但眼神卻十分冰冷,像是一把刀架在了溫斐然脖子上。
得,不用內(nèi)耗了,趕快道歉吧,蘇尚亭明顯還沒忘。
溫斐然張開口,急匆匆地說了個“對”字,就咬到了舌頭。
“對?!!!”蘇尚亭氣得聲音都變調(diào)了,抱著手臂直挺挺的,坐在了溫斐然和鄒煜星中間,像是個散發(fā)著怨氣的男鬼:“原來這么開心啊,不好意思,我打擾到你們了呢。”
鄒煜星獨自一人艱難又倔強地推掉了水晶,不滿地看著蘇尚亭,“這么大的地方,你非要坐我們兩個中間,不嫌擠啊。”
“要你們管?”蘇尚亭把溫斐然和鄒煜星看作一丘之貉,處處不順眼。
“你大早上吃了槍藥,火氣這么大?”鄒煜星不跟他一般見識,坐在了溫斐然的另一邊,“我們再來一局。”
溫斐然還沒來得及回答,蘇尚亭便賭氣似的拿出了手機,“炫耀什么,又不是只有你們會玩游戲。”
鄒煜星順標邀請他:“那我們?nèi)齻一起。”
“我才不想跟你們兩個玩呢,太菜了!”蘇尚亭嘴上不饒人。
鄒煜星替溫斐然說話,“我是不太會玩,但斐然超厲害,他是……”
“能厲害到哪里去,根本比不上我朋友。”蘇尚亭把矛頭對準了溫斐然。
溫斐然昨天把他氣飽了,他沒出來吃晚飯,但剛過九點就餓了。
他本想找點吃的,但又覺得自己下臺階很沒有面子,硬生生熬著后半夜,餓得眼冒金星,出來投了個火龍果。
房間里處處都是攝像頭,蘇尚亭最要面子,怕被直播間的網(wǎng)友看到,便躲去了衛(wèi)生間,一邊嫌棄一邊狼吞虎咽地吃了火龍果,最后看著鏡子里狼狽的自己,掉了幾滴眼淚。
他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他把這一切都記到了溫斐然頭上,每說一個字都在噴火。
溫斐然一直低著頭,不敢跟蘇尚亭對視,但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緒,頭低得更緊了。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突然亮了,彈出了好友邀請。
他沒有打游戲的心思,剛要拒絕就聽到蘇尚亭雀躍的話,“我這個朋友可厲害了呢,把把帶飛,每局結(jié)束,我都會送他皮膚。”
溫斐然心頭一動,被喚起了一絲熟悉的記憶。
他之前開了局游戲,正常發(fā)揮,結(jié)束后隊友邀請他,他便同意了。
反正都是玩游戲,和誰無所謂,但又贏了一局后這個隊友加了他好友,非要送他皮膚。
第一次他接受了,決定多帶這個隊友飛幾把,結(jié)果每把結(jié)束,這個隊友都要送他皮膚,不要就鬧脾氣。
溫斐然被纏的頭都大了,有段時間沒開游戲,等再次見面時,他那個隊友放話說要收購游戲開發(fā)方,猛猛出皮膚,要不然就不夠送了。
這任性又嬌氣的性格,真的很像蘇尚亭……
溫斐然心頭一動,意味深長地看向蘇尚亭,但蘇尚亭誤會了,變本加厲地吹噓:“我這個朋友一個人就能掌管游戲,待會兒開游戲了,你們就在旁邊看著長長世面,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被稱為大神的。”
說完,他挑釁似的瞪了眼溫斐然,溫斐然抿著唇,欲言又止,表情十分復雜,還撓了撓后腦勺。
這反應不像是自卑,也不像是不服氣
就在他滿懷疑問時,溫斐然匆匆低下頭,在手機屏幕上點了一下。
他實在是納悶,剛要開口詢問,就聽到鄒煜星在他耳邊咆哮,他拒絕了,“看來你的這個朋友不想跟你玩游戲。”
蘇尚亭:“……”
他揉了揉發(fā)痛的耳朵,氣急敗壞地瞪著鄒煜星那張帥臉,很想一巴掌呼上去,“他只是不小心按錯了,或者正在忙,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溫斐然聽到這話,重重地閉上了眼,神情超脫。
實錘了,看來他就是蘇尚亭的那個大神朋友。
但這樣一來,事情也變得復雜了。
他跟蘇尚亭存在誤會,蘇尚亭對他十分不滿,但他的另一個身份是蘇尚亭的大神朋友,蘇尚亭剛剛吹捧了他的另一個身份,來貶低他……這么復雜的關(guān)系,直接把溫斐然繞了進去,像是玩毛線的貓,卻最后把自己捆成了木乃伊。
但溫斐然有腦子,知道現(xiàn)在暴露會讓事情變得更復雜,氣氛更糟糕,偷偷地收起手機,想轉(zhuǎn)移話題,但忘了他們中間還夾了個鄒煜星。
鄒煜星掃了一眼蘇尚亭的屏幕,啊了一聲,“你這個大神朋友跟斐然的id一模一樣,是巧合嗎?”
溫斐然:“……”是不是巧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跟我有仇。
蘇尚亭猝然投來目光,溫斐然的手頓住,手機一半還露在口袋外面。
溫斐然缺乏經(jīng)驗,干巴巴地笑了起來,就差把有貓膩寫在臉上了。
蘇尚亭的眉梢高高翹起,有強勢的朝溫斐然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還是算了吧……”溫斐然話說到一半,對上了蘇尚亭那雙飽含怒火的眼睛,安靜了幾秒,乖乖把手機送了過去。
兩顆頭湊在了手機前,鄒煜星這邊剛發(fā)出邀請,溫斐然就收到了。
蘇尚亭:……???!
鄒煜星可能缺了根弦,哪壺不開提哪壺:“原來你們認識得這么早,斐然就是你那個大神朋友。”
蘇尚亭說不出話,那張漂亮的臉都扭曲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
溫斐然聞到了危險的氣息,恨不得跳過去,死死地捂住鄒煜星的嘴巴。
求求你,不要再害我了!
他還沒來得及自救,就對上了蘇尚亭的死亡凝視,“你真是不吃五碗飯就餓死?”
早知道就起個體面點的id了,溫斐然竟然有些心胡神想,一秒鐘后才回過神來,“其實我……”
鄒煜星上下打量著他,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好奇地問道:“斐然,你的飯量這么大?”
“……”
我拜托你找下重點吧,不要再添亂了!
他在心里咆哮了一聲,但面上只擠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我是,但我不知道你是國民偶像,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哈哈,id是胡亂起的,我沒那么能吃。”
蘇尚亭笑得甜美,“哈哈哈真巧呀。”
蘇尚亭心中的怨氣和怒火幾乎凝為實質(zhì),像針一樣扎在溫斐然的脊梁上,他不受控制的抖了兩下,絞盡腦汁地想哄蘇尚亭的話,但鄒煜星腦子里只有打游戲。
“多好啊,斐然就是你那個大神朋友,尚亭你不是覺得他超厲害,能帶飛全場嗎,我們?nèi)齻一起雙排吧!”
蘇尚亭:“我不!”
溫斐然:“還是改天吧。”
……
三分鐘后,他們一起進入了游戲。
溫斐然玩打野,正常發(fā)育,鄒煜星駐守邊疆,在路上對對碰,蘇尚亭玩射手,剛一出門就一頭扎進野區(qū),連線都不吃了。
溫斐然看著這挑釁的行為,心中毫無起伏,把對方野區(qū)當家,吃了個盆滿缽滿,還順便拿了兩個人頭。
蘇尚亭見挑釁不成,終于收斂了,和輔助在下路認真對線,溫斐然來抓了兩波,幫他建立了經(jīng)濟優(yōu)勢,把對方射手壓在塔下出不來。
在他們順風順水,和平發(fā)育時,上路捷報頻出,鄒煜星連死三波。
“斐然你來幫幫我吧,我打不對面!”鄒煜星哀求。
蘇尚亭習慣性地嘲諷:“你們是一對一,兩個大肉懟在那,看幾刀都不掉血,到底是怎么死的?”
鄒煜星無比真誠:“當然是因為我玩得菜。”
溫斐然嘴角微勾,但又覺得笑出來不太好,便清了清嗓子,“你再堅持一分鐘,我掃完野區(qū)就過去幫你。”
撒嬌男人最好命,鄒煜星頻頻發(fā)出求救信號,在溫斐然的幫助下,把三個人頭討了回來。
戰(zhàn)績好看后就容易飄,蘇尚亭給對面發(fā)消息。
【一個帥哥:服了吧?】
【一個帥哥:怎么不敢過來找碴了?】
對面忍無可忍。
【帥個屁:是打野玩得好,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帥個屁:你個菜雞!】
對面上路的id和消息都完美表達了蘇尚亭的心聲,他看得神清氣爽,幸災樂禍地去看鄒煜星的臉色。
但鄒煜星很開心,還在瘋狂打字。
【一個帥哥:這個打野是我的朋友呢。】
【一個帥哥:他還會主動給我讓人頭呢。】
【一個帥哥:我就是很帥,不接受反駁。】
【帥個屁:……】
【帥個屁:你臉皮厚,我服了。】
鄒煜星得到肯定,更加得意,在團戰(zhàn)中像堵墻懟在前面,連死了三次都美滋滋的,嘴上還瘋狂地提供情緒價值。
“斐然你太強了吧,我下一局玩輔助,站你頭上保護你。”
“斐然你平時什么時候玩游戲,帶帶我!”
“斐然我也給你送皮膚,給我個好友位!”
三個人的游戲注定有一人多余,蘇尚亭看著親親熱熱的上野二人,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他帶著個人情緒獨自走下路,不管鄒煜星如何請求集合,他也不過去幫忙。
他終于得償所愿了,但又覺得很冷清,還聯(lián)想到了自己。
從小到大,除了家人,所有人總是更喜歡鄒煜星一些。
但他可是蘇尚亭,他才不會低聲下氣地求人喜歡他……其實他都懂,大家只是因為他的家世,裝作很喜歡他,相比于陽光開朗的鄒煜星,沒人喜歡這種性格的他。
溫斐然只是其中一個,但溫斐然裝都不裝,故意冷著他,親近鄒煜星。
所有的情緒在此時迸發(fā),蘇尚亭委屈又難過,努力咬著唇,裝作高傲不屑的樣子。
在他走神時,對面殊死一搏,抓住這唯一的破綻,五個人一起來偷襲射手。
等蘇尚亭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太晚了,對面五個人幾乎懟到了他臉上,將他團團圍住。
蘇尚亭瞳孔緊縮,手忙腳亂地試圖閃現(xiàn)逃跑,屏幕都快摁出火光了,但只是垂死掙扎,被控到了天上去,血量急速減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群毆致死。
在這千鈞一發(fā)的危急關(guān)頭,一束深藍色的光插了進來,快到蘇尚亭都捕捉不到英雄的身形,只能看到五人頭上都多了眼睛的標記,而那深藍色的光以此為踏板,極速的穿梭著,道人飛舞,留下了一道道傷口,還有急速見底的血條。
溫斐然以一人之力對抗對面五人,成功反殺了三個,還能頂著五分之一的血條,瀟灑離去。
但蘇尚亭還被控著,血只剩下一絲了,本已離開的藍色光芒又繞了回來,停在蘇尚亭身前,幫他擋住了致命的攻擊。
藍色光芒化為了花瓣,零落滿地,而蘇尚亭在他的舍命相救下,終于逃離了虎口。
不知為何,蘇尚亭手指有點酸,他操縱著英雄向后逃,忍了兩秒才看了眼溫斐然,神情復雜。
溫斐然朝他笑了笑,“射手在團戰(zhàn)中比我更重要。”
鄒煜星操縱著一坨大肉,移速很慢,繞了整個峽谷來掩護他。“對呀,你可別亂跑了,站我身后,我?guī)湍銚踔簟!?br />
蘇尚亭倏地抬起頭,愣愣地看著鄒煜星。
鄒煜星不是也看不慣他,還經(jīng)常故意跟他作對嗎,怎么現(xiàn)在……
心口像是被重重地敲擊了一下,一條裂縫順著冰墻蔓延。
“你……”蘇尚亭停頓了三秒,又恢復了那副傲嬌的樣子,“我才不稀罕呢。”
“為了勝利,你就委屈一點。”鄒煜星直戳命脈,“想想對面五個是怎么群毆你的。”
!!!
兩人對視一眼,第一次達成同盟,非要把對方按死,但實際上兩人的作用有限,最后全靠溫斐然。
游戲結(jié)束了,但他們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溫斐然深吸了一口氣,剛打算跟蘇尚亭解釋清楚,蘇尚亭便湊過頭來,在他屏幕上點了一下;“你動作怎么這么慢。”
“斐然你選什么英雄?”蘇尚亭也湊過來。
溫斐然看著已經(jīng)開始的游戲界面,和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兩人,徹底傻掉了。
直播間的網(wǎng)友笑得一點兒也不顧他的死活。
【哈哈哈哈哈鄒煜星和蘇尚亭也是拎得清的,在抱大腿面前個人恩怨算得了什么!狗頭jgp】
【感覺蘇尚亭也不是很嬌氣任性啊,一把游戲就哄好了。】
【啊啊啊啊溫斐然帥氣救人的時候,我心跳都加快了,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愿意在峽谷談戀愛。】
【溫斐然你就從了他們吧,一個嘴甜提供情緒價值,另外一個霸總式送皮膚,哎,我的隊友也有這種自覺就好了。】
蘇尚亭都被哄開心了,他的粉絲也不再刁難溫斐然,直播間的氛圍變好。
他們一連玩了五把游戲,溫斐然把把帶飛,最后在寧廷宇的干擾下,他們才依依不舍地收起了手機。
溫斐然回到房間,點開未關(guān)閉的頁面才發(fā)現(xiàn)蘇尚亭又給他送了皮膚,他這次干脆利落地點了接受。
以他的性格,矛盾會像根魚刺卡在喉嚨,時時刻刻讓他煎熬,他最擅長逃避,但被逼急了也會支棱一下。
溫斐然立刻去外面摘了一捧野花,又特意挑了最好看的花瓶。
他們的矛盾,不過是他把蘇尚亭喜歡的野花抱走了,等把野花還回去,蘇尚亭就會放過他了。
蘇尚亭的房間是在一樓,他抱著花瓶蹲在地上,像只小蝸牛一寸一寸地往前挪,終于到了窗臺下。
他怕被當成變態(tài),不敢抬頭,只是把花瓶高高舉起,摸索著放在窗臺上。
蘇尚亭剛從衛(wèi)生間出來,余光偏見一抹紫色在他窗邊晃來晃去。
他腳步一停,好奇地望了過去。
花瓶晃晃悠悠地落在了他窗臺上,握著花瓶的手指細長,皮膚過于蒼白,幾乎和潤澤的白釉融為一體。
窗臺邊還翹著一縷呆毛,蓬松柔軟,還很有彈性,上下晃動了兩下,像是小動物的耳朵,正警惕著周邊的聲音,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被嚇跑。
蘇尚亭竟不覺得這幕荒謬,靜靜地注視著,花瓶因為歪斜幅度過大。水灑在了他陽臺上,折騰了半天才終于放好。
——笨死了。
蘇尚亭在心里下了結(jié)論,但沒有出聲驚擾溫斐然。
等人走了,他才走過去,用手指輕輕碰了下嬌嫩的花瓣,眉眼嫌棄,“野花而已,又丑又笨,我……我才不喜歡呢!”
說到最后他咳了兩下,仿佛臉上有東西,用力揉了揉嘴角。
蘇尚亭盡力掩飾,但直播間的網(wǎng)友還是拆穿了他。
【別藏啦,嘴角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不要這么好哄啊,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只能怪溫斐然手段太高明,我的哈特也軟軟的,正練微笑唇呢
【哈哈哈哈蘇尚亭是真的很喜歡這瓶花,看樣子睡覺都要摟在懷里嘍】
【喲,你說野花丑,還只是眼睛有問題,但花怎么可能笨呢?你到底說的是誰,喜歡還是不喜歡啊?狗頭jpg】
【別說了,給孩子留點面子吧,他超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