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木頭人不許動
第二天早上, 節目組依舊給他們準備了毫無食欲,但非常精致豐盛的早餐。
鄒煜星絲毫沒有被古堡內恐怖壓抑的氛圍影響,美美地睡了一覺, 出門時活力四射, 陽光明媚, 而溫斐然跟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臉色慘白, 眼下掛著濃濃的黑眼圈, 半耷拉著眼皮, 拖著身子從房間里走出來, 反射弧都慢了半拍, 看到鄒煜星時幾乎本能地走了過去, 想吸吸他的人氣。
鄒煜星十分擔憂地問道:“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昨天沒睡好嗎?”
溫斐然被他身上的活人氣息感染,狀態才好了一點,無力地擺了擺手, “別提了。”
“發生什么事了?”蘇尚亭也走了過來。
溫斐然簡單地概括了昨晚發生的事情,“我聽了很久,大部分話語都是你殺了我,沒有辦法確定那位女士,不女鬼的身份和死因,只知道在這個古堡中有人害了她,可能有個人恩怨。”
此話一出, 大家紛紛沉默了, 心理活動密集到幾乎都寫在臉上。
鄒煜星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想贊揚溫斐然的勇敢,又聯想到他瓜王的身份,倒吸了一口冷氣, 表情幾度變化,最后只蹦出來四個字,“不愧是你。”
溫斐然勾了勾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只有溫斐然最倒霉,其他人都沒在夜里遇到恐怖的事情,休息得還算不錯。
顧隨安見狀,問道:“你要不要再回去睡一會兒?我們幫你留份早飯。”
溫斐然不想搞特殊,但他幾乎被折騰了一晚,現在已經快吐魂了,就算勉強跟上大部隊,也只是拖后腿的存在,他思考了幾秒,伸出一根手指,“我就睡十分鐘。”
****
補覺時很少有人能對時間有正確的認知,以為睡一小會兒就能醒來。
一個小時后,蘇尚亭叫醒溫斐然,并送來他精心挑選擺盤的早餐。
溫斐然看著盤子里那堆黑咕隆咚,仿佛被打著馬賽克的不明物體,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口水不斷地分泌,但意識卻很抗拒。
蘇尚亭卻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這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
溫斐然不想辜負他的好意,只能硬著頭皮吃完了。
說實話,味道還算不錯,蘇尚亭怕芝士意面太膩,還專門往里面放了新鮮的莓果果醬顆粒——也就是老鼠的心臟。
等溫斐然站在大廳時,還沒從早餐的影響中走出來。
“你臉色好看多了,”顧隨安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
溫斐然笑了笑:“睡醒感覺舒服多了。”
顧隨安微微頷首,沉默地站在他旁邊。
說到底,他們兩個只有幾面之緣,只是他作為粉絲,單方面的了解,隨安,關系都算不上是朋友,但他跟顧隨安站在一起時就算不說話,也沒有半點尷尬的氛圍。
也許這就是偶像的魅力。
溫斐然偷偷看了眼顧隨安,被他俊秀的側臉驚艷到,連忙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在心里畫圈圈。
他同人文卡得要死的感情線突然有了靈感,情愫也慢慢流淌,一幅畫面在他面前展開。
他想得太過入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在瘋狂上揚。
“你在笑什么?”
溫斐然愣愣地轉頭看著顧隨安,表情十分不解,直到他用手摸到了嘴角。
……他竟然還在偷笑,好像變態啊!
溫斐然在心里自我唾棄了一番,連忙將無關的畫面趕出了大腦,“沒什么,只是想到了一個笑話。”
“什么笑話?”
顧隨安一副對無關的事情不感興趣的樣子,溫斐然沒想到他會追問,卡了殼:
“就是從前有一頭豬,它死了。”
“被自己笨死了。”
“……”好冷的笑話啊。
他重重地閉上了眼,用手搓著額角。
溫斐然你就是這頭豬,笨死啦!
他羞恥極了,不知該怎么面對顧隨安,頭越來越低,只是想挖個坑鉆進去。
但就在他的情緒到達頂峰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了輕笑聲,低沉磁性,撩撥著他的心弦,讓他手腳發軟。
溫斐然的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地抬起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顧隨安的笑容。
顧隨安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溫文儒雅,彬彬有禮的樣子,嘴角的弧度都仿佛經過專門的測量,無懈可擊,溫斐然一直覺得這是顧隨安待人接物時的禮貌素養,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顧隨安笑得如此開懷,能從他深沉的眼眸中窺探出真實的情緒。
原來顧隨安喜歡這種。
好獨特的品位orz
心頭那些負面的情緒煙消云散,溫斐然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勾起。
鄒煜星來找他們,看到兩人時腳步頓住,表情滿是疑惑:“你們兩個在笑什么?”
溫斐然莫名有點做賊心虛,用手揉了揉臉,裝作無所謂,“我講了一個冷笑話。”
“什么冷笑話?”
……
一分鐘后。
鄒煜星抱著肚子,笑得站不起身,用手指抹掉了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另一只手顫顫巍巍地指著溫斐然,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溫斐然震驚又恍惚,人都快傻了。
難道他是個冷笑話天才,真的有這么好笑嗎?!!!!
蘇尚亭被鄒煜星夸張的笑聲吸引出門,問道:“你們在做什么,怎么還不過?”
溫斐然怕這個流程再次出現,他的冷笑話也讓蘇尚亭直不起腰,木著臉擺了擺手,“沒什么,我們趕快出發吧。”
這個古堡占地面積極大,到處都是上鎖的房間,布局極為復雜,像是迷宮,他們先挑了一個方向,準備慢慢探索,說不定能找到新的線索,拼湊出整個真相,也找到他們的身份。
所有人都被氣氛感染,神經緊繃,面色凝重,只有鄒煜星表現得像是要去春游,雀躍又激動,好奇地東張西望,溫斐然看著他這副樣子,懸起來的心也慢慢地落回了原位。
鄒煜星這副活力十足,陽光明媚的樣子,簡直就是辟邪神器啊!
溫斐然找到了鄒煜星的最佳使用方法,說道:“你走在最前面給大家帶路,可以嗎?”
鄒煜星立刻響應,走在最前面,在一片漆黑中為大家開路。
溫斐然蜷縮著肩膀,蜷縮成一團,恨不得什么東西都不碰到,鄒煜星卻張開了手臂,左摸摸右碰碰,嘴也沒閑下來。
一片寂靜中,一點細微的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溫斐然最初只能聽見它不斷加快的心跳聲,后來風聲中似乎送來了模糊的音符。
他神經一凜,剛要開口,宋林笛的聲音顫顫巍巍地響起了,“好像有人在彈鋼琴,你們聽到了嗎?”
眾人紛紛點頭,鄒煜星大大咧咧地說道:“我們去找這個聲音吧。”
這可能是線索,但太過詭異,可能潛伏著危險,他們商量了一會兒后,少數服從多數,最后決定冒險前去。
聲音越來越清晰,只是簡單的音符,連在一起都算不上是曲調,每一下都砸的格外重,像是充滿了怨氣和仇恨,聽得人毛骨悚然。
溫斐然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很多恐怖的畫面,鄒煜星卻在那激情點評:
“這人是剛學琴吧,彈的真難聽啊。”
“他就不能換首曲子嘛,彈一閃一閃亮晶晶,這個最好入門了,還比這好聽多了,真是沒有審美。”
“這算是在砸鋼琴了吧,你們說他的手指會不會痛?”
“……”
溫斐然不知該如何做出回應,氣氛變得有些滑稽。
他做的決定果然沒錯,鄒煜星不僅是辟邪神器,活躍氣氛也是一把好手,簡直是恐怖氣氛的克星。
蘇尚亭也緩了過來,都有力氣罵他了,“你的話怎么這么多,能不能閉嘴?”
兩只小雞吵成了一團,溫斐然揉了揉發痛的耳朵,突然感覺到無聊,打了個哈欠。
直播間的觀眾:“……”
【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節目組的勞動成果,裝得害怕一點。】
【哈哈哈哈導演默默流了一公升的眼淚。】
【吵架我還能忍,看到溫斐然打哈欠,是真繃不住了,一秒笑出聲,突然敢半夜上廁所了呢。】
【救命,縮在被窩里看直播太恐怖了,還好有鄒煜星,狗頭jpg】
【莫名戳中了我的點,都快變成喜劇片了哈哈哈哈。】
蘇尚亭和鄒煜星吵得越發激烈,又開始翻舊賬了,溫斐然怕他們傷及無辜,連忙去勸架,其他幾個人也被波及,場面亂成了一團,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們身在何處和此行的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路過了那臺會自彈自唱的鋼琴。
鋼琴:“……”你們這樣會讓我很沒有面子!
還好他們中間還有一個靠譜的顧隨安,在顧隨安的提醒下,他們這才發現錯過目標,又走了回來。
周圍一片漆黑,這架鋼琴在紅光的掩映之下,鋼琴鍵自動地起伏著,就像前面坐著一個鬼魂正在談著恐怖的樂章,聽到的人會被鎖魂,困在地獄之中,無法掙脫。
恐怖的氣氛卷土重來,溫斐然裸露在外的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下意識往旁邊縮了縮,肩膀撞上了顧隨安的手臂。
他們只穿著一件衣服,單薄的布料沒有辦法完全隔絕體溫,溫斐然感覺到顧隨安的氣息和體溫后,身體繃直,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往旁邊躲。
顧隨安像是沒察覺到,并未轉頭看他,手掌卻輕柔地握住了他的肩膀,跟他交換了位置,站在最外側,像是一名可靠的騎士,幫他阻隔著所有的危險和恐懼。
溫斐然沒敢抬頭去看顧隨安放在身側的手指,卻不受控制地蜷縮了一下,
在內心說服自己,不要多想,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臺詭異的鋼琴上。
鄒煜星蹙眉想了一會兒,伸手碰了下鋼琴鍵,神情嚴肅,“要不我們把它拆了,看看問題在哪。”
“……”溫斐然詫異地看著他,“你還懂這個?”
“我不懂啊。”鄒煜星的眼神透著清澈的愚蠢。
他們手頭上沒有工具,就算想要拆開,也無從下手,在鋼琴前研究了十分鐘后,決定暫時放棄,繼續往前走。
在紅光的掩映下,他們終于看到了周圍的景物,注意到鏡頭內扇帶著鎖的門。
鄒煜星走過去看了一眼,“是密碼鎖,六位數字,周圍沒有提示。”
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大的攔路虎,如果破解不了這扇門,只能原地打轉。
鄒煜星下意識去叫溫斐然,溫斐然的表情有些為難,只是說道:“我先試試。”
宋林笛沒將它放在眼里,篤定溫斐然只是在逞強,根本打不開,說道:“我們再去找找別的線索。”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咔吧一聲,門開了。
宋林笛:“……”
直播間的網友:“……”
鄒煜星跟他相處最久,早就習以為常了,只是好奇地問道:“你怎么知道密碼?”
“是那首鋼琴曲。”溫斐然接著說道:“我最初以為密碼是出現次數最多的音符,但是失敗了,最后按照音高推出了密碼,還好這次成功了。”
孟景修是他們是演員,聽到一愣一愣的,表情茫然,鄒煜星從小練琴瞇眼,回想他剛才聽到的鋼琴曲,“你只需要聽就能分辨出這些嗎,我別說是聽出來了,早就記不清了。”
鄒煜星很少有偶像包袱,從來都是實話實說,在直播間掀起了千層浪。
【溫斐然也太強了吧,憑耳朵就分辨出了音高,這是每個音樂人都能做到的嗎?】
【不可能,至少我是做不到。】
【……溫斐然不會是絕對音感吧!】
【老婆,你真是每天給人一個新驚喜啊。】
【以我的經驗,溫斐然不可能在音樂界默默無名,他絕對有馬甲!】
【來活了,新的馬甲已經出現,怎么能夠停滯不前?】
【……你們也太喪心病狂了吧,真是一點活路也不給溫斐然留啊。】
【哈哈哈別的明星都會瘋狂營銷,但溫斐然想低調,也不被允許。】
溫斐然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推算出了密碼,并不知道他摁的死死地馬甲被揭開了一個小角。
鄒煜星依舊在前面領路,帶著他們走了進去,旁邊的桌子上有蠟燭,點燃后光線籠罩的范圍有限,只能舉著一點一點探索。
從布置推測,這應該是書房,旁邊的書架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書,若是里面藏著線索,恐怕要找到天昏地暗。
幾人進行了分工,溫斐然負責尋找書桌,鄒煜星他們坐在書架前,一本一本地翻。
溫斐然剛走到書桌前,就知道這個任務,為什么要交給他了——每個抽屜上都有密碼。
他沒有辦法,只能一邊找線索一邊推測密碼,好不容易才打開了最后一個抽屜。
里面是一本日記本。
溫斐然眼前一亮,冥冥之中有種預感,最關鍵的信息就藏在里面,連忙去叫其他人。
大家都驚喜地湊了上來,溫斐然莫名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翻開了第一頁。
【外面好黑呀,不知道是第幾天了,老師總是不讓我出去玩,那天我打開窗戶,還被罵了一通。】
【太陽是消失了嗎?怎么一點光亮都沒有?】
【還好有姐姐會陪我玩,我們最喜歡木頭人的游戲了,姐姐說千萬不能動,動了就有鬼魂會盯上你了,到時候你的頭就變成了皮球一彈一彈的,真好玩,我不想玩木頭人了,我想跟姐姐玩皮球!】
字跡非常模糊,寫得歪歪扭扭,紙張上還有深褐色的污漬,中間有一句話被擦掉了一半,他們只能憑著上下句的語境來猜測這句話的含義。
看完之后,顧隨安拿過日記,語氣淡然地說道:“這是氧化后的血漬。”
宋林笛的表情變得扭曲,手像是借來的假肢,垂在一旁,不敢動一下。
他剛剛出于好奇,蹭了蹭那些黑色的污漬,現在只是想到那些到底是什么東西,他的手指就像是有蟲在爬,十分惡心。
他眼里已經有了淚花,轉頭委屈又可憐地看著顧隨安:“顧哥,那我怎么辦,手指上蹭上了一些。”
“沒事,回去洗手。”顧隨安言簡意賅地說了幾個字,沒有半點安慰的意味。
宋林笛抿了抿唇,對此不太滿意,剛要開口,眾人耳邊突然傳來了急促又尖銳的腳步聲,還有東西在地上彈來彈去的聲音。
書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三秒鐘后鄒煜星轉過頭,表情驚訝,“驚中有善口技者,原來是你啊!!”
宋林笛:“……”
眾人:“……”
蘇尚亭徹底服了,懶得懟他,只是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兒。
也多虧了鄒煜星,他們也不再被恐怖的氣氛壓制的不敢動,溫斐然靜下心去聽,臉色在燭光的掩映下更加蒼白,“這腳步聲是不是越來越近了?”
“他朝我們來!”
這句話像是按下了某個按鈕,求生的本能占據了大腦,溫斐然拼命地往門口跑,想要逃離這恐怖的環境和腳步聲。
但他們只有一根蠟燭,鄒煜星依然排在前面,說道:“大家跟緊一點,千萬不要走散了。”
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也沒人想走最后一個。
不僅身后無人,只是恐怖的想象就能讓人毛骨悚然,遭遇不測的可能性無限增高,而且如果發生了什么變故,就算突然消失了一個人,也很難第一時間發覺到。
溫斐然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宋林笛卻搶在他之前,站在顧隨安后面,瑟縮著肩膀,朝溫斐然露出一個可憐的微笑。
溫斐然安撫地朝他笑了笑,拍著自己的胸口,表示他在后面一切安心。
看著溫斐然真誠的笑容,宋林笛的表情僵住,沉默了幾秒后,快速地轉過頭。
溫斐然搞不懂他的情緒,但恐怖的氣氛讓他分不出多少心思,戰戰兢兢地走在最后面。
一點風吹草動就讓他原地炸毛,而后面有一個風口,陰冷的風一陣一陣地刮來,像是滑膩的蛇纏住了他的手腳,在單薄的布料下,爬向了他的心臟。
他的半邊身體都麻痹了,陷入極度的恐慌中,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周圍一片黑暗,時間的流逝對他來說十分模糊,他感覺已經在這里走了很久,像是被困在其中,再也出不去了。
風中隱隱夾雜細微的聲響,溫斐然下意識去聽,冰涼的雨點落在了他肩頭,來自地獄般的低吟聲響起:
“木頭人,不許動。”
“動了,就要留下給我當皮球了呦,嘻嘻。”!!!!
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人本能的反應是尖叫著逃離危險,但溫斐然的肩膀抖了一下,日記中的文字浮現在他面前。
雖然語氣稚嫩,但其中含著一條規則:玩木頭人時不能動,否則鬼魂會盯上你,砍掉頭顱,而剛才在腳步聲中夾雜的彈動聲響,可能是一個死不瞑目的人頭。
溫斐然咬著舌尖,恢復了一瞬間的清明,違背著本能死死地釘在原地
他不能動作,不能言語,但直播間的觀眾替他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你他媽的導演@*…%¥#嚇死!@&……】
【臥槽,大半夜的這是要人命啊,嚇得我把狗拖上了床,一起瑟瑟發抖。】
【溫斐然這反應速度真是絕了,若是換作我,絕對是在恐怖片活不過五分鐘的炮灰。】
【嗚嗚嗚我的寶怎么這么倒霉啊?他遇到這種事,還被拋在原地,這要怎么回去啊!】
【曾經在鬼屋里迷路過,嚇得我魂都快飛了,朋友找到我時說我披頭散發,比女鬼還要嚇人orz。】
【!!!就沒有一個人發現溫斐然不見了嗎,快救救他!】
雖然直播間的網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驚嚇,但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隔著一道屏幕,他們沒有辦法感覺到陰風和極度的寂靜,還有那一道道敲擊在他太陽穴上的奇怪聲響。
溫斐然屏住呼吸,人雖然還站在原地,但實際上已經走了一會了,等感覺到眩暈時,這才回過神兒來,重新大口呼吸。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腳步聲漸漸遠離了,他應該是遵守了游戲規則,鬼魂放過他了。
溫斐然長長地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背放松下來的,腿腳都軟了,踉蹌了兩下,才勉強站穩。
身邊是極致的濃黑,哪怕他將眼睛睜到最大,也看不清任何東西,他只能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尋找鄒煜星他們。
未知是最恐怖的,溫斐然腦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現出不好的幻想,像是在回應他,他真真切切地再次聽到了腳步聲。
每一步都不徐不疾,透著讓人心安的力量,溫斐然明明什么都沒看到,心頭一動,一個名字脫口而出,“顧老師?”
“嗯,是我。”
這幾個字仿佛帶著特殊的魔力,疲憊的開關被打開,緊繃的神經也徹底放松了,溫斐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顧隨安身上有種很特殊的味道,無法用語言形容,也不是某種特定的香型,而是帶著濃濃的暖意,像是太陽的味道。
“你沒事吧?”
溫斐然憑著聲音,找到顧隨安的方位,“我沒事,謝謝你回來找我。”
他的聲音極其干澀,停頓拉長,像是被嚇得心神恍惚,還沒有徹底緩過來。
直播間的網友心疼壞了,顧隨安卻沒有詢問緣由。“我帶你回去。”
溫斐然安靜了幾秒,試探性地伸出手,他還沒摸索到顧隨安的掌心,就感覺手背被一片火熱籠住了。
冰冷的指尖重新恢復了知覺,溫暖向身體深處蔓延,無比熨帖。
顧隨安牽著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第32章 032 完蛋,自爆了!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和什么都看不見的濃黑, 他們仿佛行走在一條永遠沒有盡頭的路上,周圍都潛伏著各種危險,會化身成猛獸, 張開血盆大口撲上來。
溫斐然心頭一緊, 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手上, 這也是他唯一能夠汲取的溫暖,下意識往前追了兩步, 但又不敢太貼近顧隨安, 像個小尾巴, 寸步不離地跟著。
溫斐然的感官無限放大, 左顧右盼, 希望能從黑暗中得到信息, 提前感知到危險,只可惜他的希望石沉大海。
溫斐然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緊,顧隨安仿佛感覺到了他的不安, 適時說道:“放心,我記得回去的路。”
聽到顧隨安聲音的瞬間,溫斐然仿佛被拉回到人間,而他們只是暫時迷路,已經找到了家的方向。
溫斐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問道:“顧老師,你怎么知道我不見了?”
顧隨安沒有正面回答, 而是說道:“鄒煜星, 他們也很關心你, 但怕所有人折返回來會迷路,我讓他們等在原地。”
溫斐然點點頭。
顧隨安一直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從來沒有詢問溫斐然遭遇了什么, 再將他拉回到那段恐怖的回憶中。
兩人邊走邊聊,時間的流逝變快,死一般的濃黑也不再讓人煎熬。
溫斐然往前走了兩步,仿佛失明的眼睛突然捕捉到了光亮,
睫毛不受控制的顫了兩下,他都不忍心眨眼了,目光灼灼地追隨著那道光亮,加快了步伐。
鄒煜星舉著蠟燭,察覺到溫斐然他們的身影,連忙走了過來。
溫斐然終于找回了大部隊,心也徹底放進了肚子里,主動提及剛才的事情。
其他人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為溫斐然擔憂的模樣,只有孟景修抿了抿唇,訕訕地移開了目光。
溫斐然他們沒有開上帝視角,不知道孟景修昨天經歷了什么,但直播間的網友卻清楚地知曉。
【都怪孟景修,他昨天擅自行動,把那個鬼魂放了出來,他也知道木頭人的規則,為什么不跟溫斐然他們說呢?】
【對啊,如果不是溫斐然機靈,他估計就沒命了,只能退出錄制。】
【不要啊,溫斐然不在,還有誰能開密碼鎖?!】
【得了吧,溫斐然營銷人設,你們還真都信了,他不在還有顧隨安呢,蘇尚亭看著也很聰明,怎么會打不開區區的密碼鎖?】
【別在這站著說話不腰疼了,這就是人性,分屬于不同的陣營,孟景修如果把情報說了出來,到時候又要被罵圣母了。】
【怎么做都是錯,白眼jpg】
粉絲們力挺孟景修,和其他網友吵成一團,直播間的氛圍變得烏煙瘴氣。
溫斐然錯過了“啄木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并未有強烈的敵對感,他還多了一種考量。
他懷疑某些規則雖是正確的,但在誤導他們。
他沒有得到實際證據之前,但說出來擾亂大家的判斷,只是笑了笑。
有了前車之鑒,帶頭的鄒煜星提議道,“我們手拉著手吧,這樣就能第一時間察覺到有人不在了,也更安全一些。”
在這種恐怖壓抑的環境下,大家第一時間表示了同意,溫斐然還沒看清楚前面的人是誰,就感覺手被抓住了。
同樣的溫度,同樣的氣息,是顧隨安。
溫斐然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微微低下頭,讓黑暗為他的情緒遮掩,盡量表現出自然的樣子。
但快如擂鼓,一聲一聲敲擊在耳膜上的心跳聲卻騙不了人。
跟偶像一起錄制綜藝真是極大的考驗,再這樣下去,他就要露餡了!
溫斐然抿了抿唇,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前面的顧隨安。
就在這時,他冷不丁地聽見顧隨安在叫他。
溫斐然像是被拆穿了心事,差點兒原地炸毛,心跳也更快了,“怎,怎么了?”
“你過來一點。”
溫斐然依舊在最后一個,但顧隨安特意放慢了腳步等他,兩人并肩同行。
溫斐然察覺到顧隨安刻意的關照后,心里的小人兒在幸福地飆淚,但面上還要裝出一副客氣的樣子。
嗚嗚嗚嗚嗚他要向全世界安利最好的顧隨安!
溫斐然原本只是佛系的粉絲,只關注作品,并不混粉圈,但他暗下決心,等錄制完綜藝,他一定要天天去超話打卡投票,為顧隨安做熱度!
……只是感覺顧隨安好像并不需要。
剛支棱起來的溫斐然又蔫了,他只是無意識地嘆了口氣,顧隨安便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問道:“怎么了?”
“沒事,”溫斐然不小心暴露了心里話,“就是感覺自己太沒……”
他突然清醒過來,結巴了好幾聲,才接上了下一句,“沒力氣了。”
借著微弱的光亮,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顧隨安,想知道顧隨安有沒有起疑。
顧隨安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側頭看著他,顧隨安的瞳孔比夜色還要濃黑,但在晃動的燭火下,有了一絲光亮,眉眼深邃,目光專注。
溫斐然突然想起了超話里的一句話:顧隨安看狗都深情。
他現在都覺得自己是顧隨安愛戀已久的夢中情人了呢。
他遇到顧隨安后,原本就容易莫名其妙的自作多情,這樣的眼神更是讓他招架不住,溫斐然移開目光,磕磕巴巴地說道:“我還能堅持住,馬上就能回去了。”
他話音剛落,走在最前面的鄒煜星就悻悻地轉過頭,往后縮了縮脖子,像是怕被打,“我,我好像帶錯路了。”
溫斐然:“……”
失算了,鄒煜星雖然是很好的辟邪神器,但讓他帶路,確實強人所難。
蘇尚亭擔驚受怕了這么久,一直沒有抱怨,聽到這話,原地炸毛。
“鄒煜星你行不行啊?之前不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認路呢,你把我們逮到了什么鬼地方!”
鄒煜星自知理虧,難得沒有反駁,他為了彌補錯誤,左右張望,用驚喜的語氣說道:“我又發現了一扇鐵門,帶著密碼鎖!”
果不其然,下一秒溫斐然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鄒煜星雖然從來不動腦子去解密碼鎖,但他跟密碼鎖有種奇妙的緣分,每次都是他第一個撞見。
溫斐然走了過去,這次的信息提示很少,他用了整整十分鐘才打開了密碼鎖。
鄒煜星一馬當先,用盡吃奶的力氣才推開了那扇生銹的鐵門。
這扇門大得離譜,溫斐然感覺一輛卡車都能開進來,里面的房間也很大,他不知踢到了什么東西,撞擊地面的細微聲響都產生了回音。
“蠟燭呢?”鄒煜星問道。
蘇尚亭覺得他不靠譜,把蠟燭搶走了,如今才不情不愿地還了回來。
鄒煜星一身正氣,陽氣十足,大跨步地走進了這個奇怪的房間,等他們看清周圍的景象后,都被震驚得發不出聲音,久久無法回神。
這似乎是一間地下囚室,周圍的墻上一片漆黑,像是附著一層油膩的污漬,左右有兩排桌子,上面有各種各樣,看得人心驚膽戰的刑具,上面也同樣是油膩的污漬,屋子的中間比手臂還粗的鐵釘死死地釘在地上,兩條沉重的鎖鏈由此延伸開,歪歪扭扭地纏繞在地上,像一條吐著信的毒蛇,另一端是撬開的兩副手銬,鐵片的厚度驚人,很難想象是用什么工具撬開的,細看時還能發現疑似牙印的痕跡,仿佛被拴在這里的是一頭野獸。
但野獸怎么會寫字呢?
最前面的墻上寫滿了文字,密密麻麻地湊在一起,扭曲又混沌,像是充滿惡意的詛咒,所有看到的人都會被拖入無盡的地獄。
明明知道前方危險,但人本能的好奇心卻越強,溫斐然像是被蠱惑了,屏住呼吸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發現那是密密麻麻的:救救我!
大大小小字體或稚嫩或潦草,很難想象是同一個人寫的,或者是一個人在這被關了太久,度過了他的童年,長大成人,字跡才會有如此大的差距。
而被密密麻麻的“救救我!”包圍在中間的是無比大的幾個字,這幾個字像是眼睛的瞳孔,是窺視著進入房間的每一個人。
——“老師,我知道錯了。”
這里沒有任何超自然的元素,但他們肩上像是壓著一座山,無比沉重,誰都沒有開口,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溫斐然走到鐵鏈之前試探的,想去拿鐵鏈,一只手搶在他面前,遞給了他一個手帕。
溫斐然朝顧隨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隔著手帕拎起了鐵鏈
只是離開了地面一公分的距離,溫斐然便被耗光了所有力氣。
他的神情十分專注,順著鐵鏈延伸的方向,一寸寸地向前,心中有了考量后,又看著墻面上的文字。
他不解地皺起眉頭,思緒像是被困在了死胡同里,當他把字和鐵鏈連在一起時,心頭突然掠過一個極為驚駭的想法,倒吸了一口涼氣,用另一只手緊緊地捂住了嘴。
難道是……
他不可置信般地搖了搖頭,向后踉蹌了兩步,率先退出了房間,其他人像是收到了暗號,也紛紛退了出來。
鄒煜星問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發現什么了?”
溫斐然抽了抽嘴角,露出了一個十分怪異的笑:“沒什么?”
鄒煜星以為他只是被嚇到了,并沒有將這放在心上。
鄒煜星雖然會迷路,但他也是辟邪神器,回去時大家一致同意繼續由他帶路。
不出所料,他迷的路必須自己走回來,鄒煜星成功帶著大家穿過迷宮一樣的走廊,回到了古堡大廳。
“這次多虧你了。”溫斐然真心實意地說道:“太繞了,我們就算想再去找這個房間,也很難找到。”
鄒煜星撓了撓后腦勺,十分臭屁地接受了這個贊揚。
終于回到了安全的地區,他們剛剛耗費了大量的心神,神經緊繃,如今才感覺到疲憊,橫七豎八地癱在沙發上。
蘇尚亭搶了最后一個位置,抱歉地對顧隨安說道:“顧哥,要不你回房間休息吧。”
顧隨安點了點頭,“半個小時后,我們再一起梳理信息。”
眾人的腦子都轉不動了,隨意地點點頭,閉目養神,只有蘇尚亭看似低著頭,但注意力都集中在顧隨安身上的,顧隨安回到房間后,他目光一閃,露出得逞的微笑。
下一秒變故發生了,一扇厚重的鐵門突然落下,將顧隨安鎖死在了房間里。
所有人聽到聲響,嚇得立刻直起了身,驚慌地看著顧隨安的方向,以為他們又觸犯了某種規則,危險降臨了。
蘇尚亭十分帥氣地直起身,手指間夾著一張卡片,一副眾卿都來跪拜我的表情,“我有了一張技能卡,偵探代表著正義,是我們唯一的敵人。困住他后,我們就能自由活動,再也不受規則拘束了!”
溫斐然認知中從來就沒有技能卡的存在,愣了好久,鄒煜星也跟他是同款反應,其他三人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但更像是在驚訝蘇尚亭的舉動
溫斐然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差距,知道他們三個知道技能卡的存在,可能也恢復了記憶。
他默默地拉開了位置,轉頭看著蘇尚亭,“我能看看這張技能卡嗎?”
蘇尚亭點點頭,毫不設防地將技能卡遞過去。
溫斐然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后,表情變得怪異。
“怎么了?”鄒煜星一臉傻白甜的表情。
溫斐然舔了舔嘴唇,聲音干澀地說道:“這張技能卡確實能限制自由,但實現只有一天,也就是說……”
溫斐然欲言又止,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不可能一天完成任務,顧隨安明天恢復自由后,自然會起疑,說不定他在這一天的時間中就已經想明白了。
以顧隨安偵探的身份,隨時能對他們進行正義的懲罰,那他們也死定了!
連鄒煜星這個懶得動腦的都想出了其中的關竅,聲音高了八度。
“完蛋了,這跟自爆有什么區別?!!”
第33章 034 親親,這邊建議在床上打一架呢……
氣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鄒煜星本想再補一句“蠢死了”, 但看著蘇尚亭連看的臉色,一向嘴欠的他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鄒煜星像是被掐著脖子的雞,拼命地朝溫斐然使眼色, 試圖讓他說兩句。
溫斐然:“……”
他一向嘴笨, 也沒人在乎他的想法, 以往在這種場面都是隱身的存在,現在怎么都指望著他了?
溫斐然想了又想, 硬著頭皮說道:“人人都有馬虎的時候, 這也不怪你。”
孟景修好勝心很強, 對蘇尚亭頗有怨懟, 但他得罪不起, 蘇尚亭只能強擠出了笑容:“對呀, 我們是一個整體,有問題一起解決。”
蘇尚亭全身僵硬,死死地看著那張技能卡, 才發現說明后跟著一行小字,里面寫著時間限制。
就算他是無意的,但這樣一來,游戲大概率會進行不下去了,除非顧隨安放他們一馬。
但這是不可能的。
蘇尚亭咬著下唇,他雖然嬌氣,但不是沒有擔當的, 猛地站了起來, “我去跟顧隨安說清楚, 自己承擔。”
這話也過于天真了,溫斐然伸手去攔他,“還有一天時間呢, 說不定事情就出現轉機了。對了,我們來捋一下現在得到的線索吧。”
幾人各懷心思地坐了下來,蘇尚亭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滿腦子都想著要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孟景修十分不滿,溫斐然明明不顯山不露水,卻莫名其妙地成為這個團隊的中心,他不甘心,想要搶過風頭,主動說道:
“從日記上稚嫩的筆觸來看,這個古堡里有一個小孩子,應該是小少爺。”
宋林笛贊同地點點頭,“那個小孩子應該被關在了地下囚室中好多年,才寫下了滿墻的救救我。”
他像是回想起了很不好的回憶,抱著肩膀瑟瑟發抖,看著十分可憐。
孟景修贊同地點點頭,接著說道:“他還寫了一個‘老師,我知道錯了’,這側面反映了是老師把他關起來的。”
鄒煜星也補充道:“日記里寫他打開窗戶什么都看不到,這是什么意思?”
回應他的是一片安靜,幾人頭頭是道地分析了一番,最后遇到問題卻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溫斐然。
溫斐然愣了愣,突然有種發言的使命感:“我心中有個猜測,但還未得到證明,說出來可能會誤導你們。”
鄒煜星好奇地將頭湊過去,“關系,你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討論。”
溫斐然視線掃過眾人,這才接著說道:“我們應該是進入了里世界。”
“以某個時間點為界,整個古堡被拉入了里世界之中。”溫斐然接著說道:“我們第一天來的時候,雖然處處透著詭異,但發生的一切都在我們理解的范圍之內,但打開扇門進入餐廳之后,一切都變了,莫名其妙出現的牛奶杯,以及我隔著墻聽到的聲響,包括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不能用我們的常識來解釋了。”
鄒煜星摸著下巴,露出了睿智的表情,“我覺得有道理。”
見溫斐然又要搶走風頭,孟景修坐不住了,“這只是一種猜測,還要得到驗證,你們還有什么線索嗎?”
大家都搖了搖頭。
孟景修直接下了結論,“讓古堡變成這個鬼樣子,最邪惡的存在就是那個老師,如果大家得到線索,一定要及時共享!”
他們又討論了十幾分鐘,回憶起了一些被忽略的細節,只可惜信息有限,無法還原出事情的真相。
所有人的體力都已經到達了極限,約著回去休息兩個小時,吃完東西后下午再繼續出發。
孟景修見蘇尚亭像是被抽走了靈魂,深深地陷入自責中,主動示好,“我現在已經幾乎猜到事情的真相了,如果按照我的想法進行下去,一天之內就能完成任務,到時候你也不用擔心偵探。”
蘇尚亭看了他幾秒,這才點了點頭,但一副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孟景修覺得自己好心提醒,卻被人這般輕慢地對待,臉色十分不好看。
*****
他們休息完后再次出發,經過顧隨安的房間時,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表情也十分不自然。
好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也沒持續太久,他們換了一個方向繼續探索。
這次是緊連在一起,排布十分不規律的小房間。
溫斐然跟在鄒煜星后面探索完了兩個房間后,雖然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眉間卻染上了一絲疑惑。
所有房間的大小和形狀,幾乎一模一樣,這樣雜亂的拼在一起,就像是小孩堆疊的積木,不知代表著什么含義。
房間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分成了兩組,各自探索,溫斐然抽到長紙條,跟孟景修和宋林笛一組。
許是他們的運氣格外好,剛剛分開就遇到了兩個連在一起的房間。
最里面的房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隔著鐵門什么都看不到。
孟景修看著緊閉的門,語氣有些陰陽怪氣,“斐然你不是最擅長解密碼鎖嗎,但這扇門根本就沒有鎖,也許打不開吧,這要怎么辦呢!”
密碼鎖有好幾種,存在著一種沒有鑰匙的情況,一般出現在密室。
溫斐然沒有回答,環顧著房間里的物品,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中,左摸摸右瞧瞧,他純屬撞運氣,摸到桌子上放著的水晶球時感覺到了卡頓,心頭一動,用力地向后擰去,生銹的鐵門摩擦著地面,門開了。
孟景修暗含嘲諷的話,現在像是一記巴掌打在了自己臉上,臉色很不好看。
宋林笛回頭看了他一眼,咬著下唇,露出了楚楚可憐的樣子。
孟景修像是被提醒了,向后踉蹌了幾步,好不可憐地說道:“我從小就最怕黑了,這里沒有蠟燭,我不敢一個人進去。”
宋林笛一向是最柔弱可憐的那個,他這次卻裝得很堅強,深吸了一口氣,“我也很怕黑,但是我們三個一塊進去,萬一都出不來了,另外一組也沒法及時救我們,我最無用了,讓我去吧,就算我不在,你們也一定能完成任務。”
溫斐然當下沒有反應過來,見兩人都害怕便說道:“我們三個接力吧,每人在里面探索一分鐘,出來換另外一個。”
孟景修:“……”
宋林笛:“……”
沒想到經過關云寧的茶藝洗禮后,溫斐然有了一定抵抗力,竟讓他想到了公平的辦法。
孟景修點了點頭,“那好吧,誰先來呢。”
溫斐然作為提議者,身先士卒:“我先來吧,你們等一分鐘就叫我。”
他進房間前叮囑了一句,“你們千萬不要亂碰別的東西。”
宋林笛和孟景修紛紛點頭,讓他放心。
溫斐然前腳剛走進房間,后腳還沒落地,便聽到身后轟隆隆的一聲,鐵門關上了。
“……”
孟景修滿臉自責地走了過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沒碰水晶球啊,門怎么會關上了呢!”
溫斐然頭都大了,“水晶球不一定是唯一的開關,我不是叫你們什么都別碰嘛。”
宋林笛縮著肩膀,露出無辜的表情,“啊,我以為你說的只是水晶球,對不起。”
孟景修語氣抱歉,“我們這去找蘇尚亭他們一起來救你,你稍微等一會,我們馬上就回來”
溫斐然知道兩人只是無心之過,只能點了點頭。
他們離開后房間更加寂靜,溫斐然不知道過了幾分鐘,十分煎熬,他不想再繼續站著,轉頭看著那個漆黑的房間,試探地往里走了幾步。
他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模糊地看見房間最中間有一團奇形怪狀的東西,高度大概到他的胸口以下,好像有六條腿。!!!
溫斐然瞳孔緊縮,下意識往后逃,那團不明物體卻開口了。
“別怕,是我。”
這一聲將溫斐然釘在了原地,他猝然轉過身,恐懼的神情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驚喜,“顧老師,是你嗎?”
“是我。”
溫斐然什么都顧不上了,快步走過去,但越往里越黑,他依舊只能看到模糊的形狀。
“手電筒在我上衣的口袋里。”顧隨安言簡意賅地說道。
溫斐然試探地伸出手,一點點靠近,手指終于碰到了外輪廓。
微涼,有一定的硬度,溫斐然捏了兩下才發現是顧隨安的耳尖。
他觸電般地收回手,下意識說道:“抱歉。”
“沒關系。”整個房間格外安靜,顧隨安輕笑時發出的氣音回蕩在他耳邊。
好聽到如果他是個聲控,能當場給顧隨安跪下的程度。
太犯規了!!!
溫斐然無意識地摩挲了下手指,繃著臉,盡量裝作平靜地說道:“是這里嗎?”
“再往下一點。”
“我碰到什么了?”
“不用在意,你動作也不用這么輕。”
“真的嗎,弄疼了一定要跟我說。”
“知道了。”
溫斐然和顧隨安看不見彼此,但直播用的是紅光拍攝,兩個人的神情雖然模糊,動作卻十分清晰,直播間里像是涌進來了一群尖叫雞
【啊啊啊啊啊啊太澀了,我受不了了!】
【臥槽,這是什么偶像劇情,笑得我臉都爛了啊啊啊!】
【天哪,你們敢摸,我們都不敢看!小臉通黃jpg】
【就算不看到畫面,聽聲音也曖昧極了,驚恐地滿地亂跑jpg】
【我都想打碼了,這是能直播的嗎?】
【靠,兩人還很正經,就有這么強的氛圍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選CP?】
【磕了磕了,建議在床上打一架,我們愛看,鼻血jpg。】
第34章 034 一個大活人竟然詭異的不見了!……
溫斐然終于摸到了顧隨安口袋中的硬物, 他當時就覺得形狀很不對,手伸進去后才發現是一個超迷你的袖珍手電筒
溫斐然一只手拿著,表情變得古怪, “這大小……不會是拿來逗貓的種吧。”
他面前浮現出“手電筒打開后只能發出一個紅色的光點”的悲慘畫面, 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顧隨安笑了笑, “應該不會的。”
溫斐然有些好奇,“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 顧隨安應該是西裝革履, 坐在低調又奢華的辦公室里, 一絲不茍地處理文件, 像小貓這種柔軟的生物, 和陪貓玩這種舉動跟他的身份非常不搭配。
顧隨安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思, 語氣隨意又自然,“我養了一只小貓。”
溫斐然聽到這話,兩只眼睛險些變成檸檬, 目光滿是羨慕。
他也很想要只貓,但剛穿回來時他連自己都養不起,只能暫時擱置了這個想法,時間一久,他在乎的事情太多,好久沒有想起來了。
如今他想養一只貓的愿望越發強烈,等回去之后, 他就從寵物店里挑一只!
溫斐然的心情變好, 也不再計較手電筒的大小, 好在節目組還算靠譜,雖然燈光微弱,但是他們在黑暗中唯一救命稻草。
溫斐然的睫毛輕顫了兩下, 語氣頗為感動,“我終于又看見光了!”
溫暖的黃光籠罩著他們,為他們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溫斐然環顧四周才發現顧隨安為何一直沒動。
他被鐵鏈捆住手腳,綁在了一張木椅上
顧隨安身材挺拔,肩背寬闊,這個木椅對他來說太小了,顧隨安的兩條長腿無處安放,只能岔開,手被捆在椅背后面,他也只能將就著這個姿勢,身體后仰,頭抵著椅背最上面的橫桿。
明明是被束縛著,但顧隨安的氣場太過強大,姿勢自由又散漫,仿佛只是坐在這歇一會。
溫斐然被他自下而上地望著,不自然的移開目光,手腳莫名都有些發軟,他慢慢地走到后面,躲在顧隨安看不見的位置,說道:“顧老師,我想辦法幫你解開。”
節目組雖然不是毫無人性,但為了追求真實度,竟用真的鐵鏈把顧隨安的手纏了起來,最上面有個鎖眼。
溫斐想去找鑰匙,但顧隨安攔住了他,“只要還在技能卡的生效時間之內,這條鐵鏈就不能被打開,除非有別的附加條件。”
溫斐然抿了抿唇,干巴巴地說道:“顧老師,你也知道技能卡呀。”
顧隨安并不覺得他這個問題蠢,耐心解答,“我只是被關在房間了,并沒有被剝奪聽覺,我都聽到了。”
他們這個舉動不僅相當于自爆,還當著顧隨安的面大聲密謀,他很難想象惡人陣營還能繼續把游戲玩下去。
溫斐然突然不好意思再面對顧隨安了,蹲在木椅后面,遲遲沒有舉動。
過了幾秒,顧隨安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安靜的空間里脈脈流淌,“我有點渴了,能讓我喝口水嗎?”
溫斐然立刻回神,用最快的速度幫顧隨安拿水,粉絲的心思也蠢蠢欲動,忍不住在心里把節目組痛罵了一頓。
他細心地擰開瓶蓋,將水遞過去后,才注意到顧隨安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對啊,顧隨安的手還綁著呢。
溫斐然犯了難,他私心想讓顧隨安喝水,但眼下沒有這個條件,難不成要讓他喂顧隨安嗎?
……
一分鐘后,溫斐然手腳發軟地站在顧隨安面前,睫毛顫個不停,不敢跟他對視。
“顧老師,我會慢一點的,”溫斐然覺得這話怪怪的,又補了一句,“不會嗆到你的。”
顧隨安嗯了一聲,聽不出什么情緒。
溫斐然的手臂慢慢抬高,清水從瓶口傾瀉而出,濺出的水滴在手電筒的光下晶瑩剔透,閃著鉆石一般的光芒。
顧隨安微張著嘴,喉結上下滾動著,房間里極為安靜,回蕩著清澈的水聲和藏在其中很難讓人發覺的吞咽聲。
溫斐然擔心嗆到顧隨安,視線又無處安放,便落在了顧隨安唇上。
顧隨安的唇形偏薄,唇珠卻十分明顯,唇峰的弧度也很飽滿,唇色偏淡,水滴濺上去,泛著一層濕潤的光澤,在他心目中,顧隨安一直是穩重成熟,清冷自持的代名詞,但他現在的樣子卻像是海妖,性感又誘人。
溫斐然舌尖發干,喉結不甚明顯的滾動了兩下,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像是被蠱惑了一般,過了幾秒才觸電般的收回了目光。
他不再像個變態一樣盯著唇看,卻意外跟顧隨安對上了目光。
顧隨安的目光絲毫不加掩飾,直白而又赤裸,將他剛才的反應盡數收于眼底。
溫斐然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心虛,手抖了一下,從瓶口涌出的水更多了,濺在了顧隨安的鼻尖和下巴上,襯衣領口也濕了一個小角,留下了偏深的印記。
氣氛中涌動著溫斐然也分辨不出的情愫,空氣都變得黏稠了,像是蜜糖般將他裹在其中,溫斐然失去了正常的呼吸頻率,頭腦發暈,呆呆地看著顧隨安。
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顧隨安的眼眸深沉又濃黑,像是一個黑洞,將他的靈魂都裹挾在其中,也不再儒雅斯文,而是充斥著占有欲和侵略性,
那一瞬間,溫斐然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極快地眨了下眼,等再去看時,顧隨安的眼神中更多的是他看不懂的情緒,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覺。
他們已經喝了小半瓶水了,溫斐然意識到這點后,連忙收回了手。
“夠,夠嗎?”
顧隨安的動作慢條斯理,沒有半點狼狽地直起身,微微頷首,“謝謝你。”
溫斐然嘴唇輕張,卻不知道說什么,有只是小幅度的點點下巴,握著礦泉水瓶的手不斷的收緊。
他現在終于明白粉絲和偶像一起錄制節目,為什么是大忌了?
在這種福利的引誘之下,哪個粉絲能把持住啊!
再這樣下去,他估計就不能只當個佛系的粉絲,只關注作品了。
溫斐然情緒太過復雜,礦泉水瓶被他握得嘎吱作響,顧隨安聽到聲音,轉頭看了他一眼,溫斐然瞬間被拉回到了現實。
顧隨安聲音溫和,“你也喝點吧。”
溫斐然人都傻掉了,目光震驚地看看手中的礦泉水瓶,又看看顧隨安,“我我嗎?”
顧隨安的神情似是有些無奈,對他格外包容,甚至可以理解成寵溺,“地上還有一瓶水。”
溫斐然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蠢,連忙彎下腰,拿起另一瓶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半瓶,以此來掩飾尷尬。
他的救星終于來了,蘇尚亭和鄒煜星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沖在最前面。
溫斐然連忙走了過去,隔著鐵門跟他們四目相對。
見溫斐然安然無恙,兩人這才松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遇到不好的事情了。”
鄒煜星話音未落,就借著微弱的手電筒燈光看到了被捆在椅子上的顧隨安。
蘇尚亭也僵住了,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鄒煜星把他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道:“他有沒有問為什么把他關起來,還有你的身份一類的問題?”
溫斐然搖了搖頭。
顧隨安滿臉不解,“他是偵探,竟然沒有盤問你,這不應該呀!”
蘇尚亭仿佛看到了希望,“那這么長時間,你們在聊什么?”
溫斐然不敢回想,生怕在鏡頭前反應過激,暴露出他粉絲的身份,輕咳了一聲才說道:“沒什么,我想幫顧老師解開鐵鏈,但是失敗了。”
他成功地糊弄了過去,鄒煜星朝他招了招手:“你放心,我肯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開關,救你出來!”
蘇尚亭則是欲言又止的表情,思考了幾分鐘,咬了咬牙,難得低聲下氣地說道:“斐然,你能不能幫幫我?”
“什么事兒?”
“你最聰明了,想個理由說服顧歌,如果等哥出來后挨個盤問,人一多就容易出問題,特別是我們中間還有個鄒煜星。”
以鄒煜星沒心沒肺的水平,他能堅持過一個問題不露餡,就算他厲害了。
溫斐然有些為難,“我試試吧。”
蘇尚亭一直很自責,見溫斐然同意了,眼神一亮,用手抓著他的衣袖,真心實意地說道:“謝謝。”
“我們之間就不用說這兩個字了。”溫斐然把綜藝錄制當成工作,沒想到在這兒交到了兩個朋友,也很開心。
鄒煜星和蘇尚亭去找開關了,溫斐然抿了抿唇,猶豫地走回了顧隨安身邊。
“顧老師,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解釋一下。”
“什么?”
“我們不是故意把你關起來的,是剛找到的技能卡不知觸發了什么條件,直接生效了,目標是隨機的,沒想到會挑中你。”
這個理由也許能糊弄鄒煜星,但在顧隨安的目光下,溫斐然越發心虛,最后幾個字都發著抖,真實目的暴露無遺。
他重重地閉了下眼,覺得自己是在做賊心虛,越抹越黑,心中的小人兒已經在用頭撞墻了。
顧隨安的聲音在空闊的房間中響起,顯得極不真實,“我信你。”
溫斐然被打得措手不及,愣愣地抬起頭,表情呆呆傻傻:“啊?”
“我相信你。”顧隨安又重復了一遍。
溫斐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顧隨安,想從他臉上找到戲弄或者是敷衍的情緒,但完全沒有。
顧隨安說這句話并不是因為他這個破綻百出的借口,而是真心相信著他。
真誠是必殺技,溫斐然的心情十分復雜,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靜靜地望著顧隨安,身后傳來了鐵門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鐵鏈斷開的聲音被掩蓋在其中,讓人難以察覺。
鄒煜星和蘇尚亭高興地走過來迎接溫斐然,但他們的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落在后面——顧隨安活動了下手腕,從木椅上站了起來。!!!
兩人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像個智力障礙者一樣看著顧隨安跟溫斐然并肩走了出來。
宋林笛故意把溫斐然關起來,但他為了保持人設,不能表現得太明顯,虛情假意的跑了過來,但看到溫斐然旁邊的人后,表情僵在臉上。
“顧哥你怎么也在里面!”
這樣一來,他不是把溫斐然關進去了,而是創造了一個讓他們單獨相處的空間!
胸口像是有不明的液體炸開,如硫酸一般腐蝕著他的內心,一向注重表情管理的宋林笛死死地咬著牙,垂在一側的手握成了拳。
跟過來的兩個人表情各異,但更多的是茫然。
蘇尚亭不是逃避責任的人,也不想拖累其他人,咬了咬牙走上前去,“顧哥,我……”
顧隨安神情溫和地看著他,“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針對我,而是誤用了技能卡。”
蘇尚亭愣在原地,視線在顧隨安和頭快要垂到地上的溫斐然身上來回移動,拖長聲音啊了一聲,立刻轉變了語氣,“對,就是這樣!”
見顧隨安不再計較這件事,鄒煜星在他身后對著溫斐然比了個大拇指,眼神亮晶晶的,滿是崇拜。
溫斐然想到他蹩腳的借口,只能苦笑一聲。
其他幾人的神情各異,但在他們心中,溫斐然的形象都高大了幾分,只有直播間的觀眾清楚地看到了事情的發展。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吧。】
【顧隨安你別太寵了,恐怕斐然什么都不說,他也會陪著演戲。】
【嘖嘖嘖老男人真夠悶騷的,可會撩了,我在屏幕前都面紅耳赤,小鹿亂撞。】
【以我多年嗑cp的經驗來講,他絕對居心不良,是來追妻的!(顧隨安的粉絲饒我一命)】
【心情微妙,我的老婆要跟我的老公在一起嗎?那我算什么,你們play中的一環嗎?!!】
顧隨安一直以來的形象太過高冷,仿佛對任何人都不會動情,大部分網友對他自帶濾鏡和光環,CP粉只占很小一個部分,淹沒在了如海一般的彈幕中,顧隨安的粉絲也并未因此攻擊溫斐然。
直播還在繼續。
發生了這個變故后,他們不敢再兵分兩路,抱團往前走。
燭火輕輕晃動著,是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但他們拐過彎后,突然有幾道不明的光線照亮了他們的眼底。
溫斐然遠遠看到幾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前方,距離很近,再往前一步就能撞上,嚇得心尖顫了顫,下意識往后躲,撞在了顧隨安的胸膛上。
顧隨安扶住了他的肩膀,兩人距離拉近,幾乎貼著他耳朵說道:“別怕,是鏡子。”
溫斐然這才緩過來了一口氣,發現他們正站在一條由鏡子組成的回廊上,四面八方都是他們的身影。
其他人也不同程度地被嚇到,鄒煜星拍了拍胸口,“這也太變態了吧!”
蘇尚亭則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不敢把全身的重量壓下去,“鏡子的承重夠嗎,不會突然塌了吧。”
鄒煜星身先士卒,拿著蠟燭往前走,他像是進入了某種娛樂項目,突然嗨了起來:“挺好玩的,你們快進來呀!”
溫斐然:“……”有時候真想要鄒煜星的大心臟。
玻璃長廊狹窄,容不下兩個成年男人并肩走在一起,他們只能排成了一排,這次是顧隨安殿后。
這里雖然處處透著詭異,但也拜這些鏡子所賜,反射的光線亮了起來,能夠看到五步之遠的距離。
溫斐然以為鏡子長廊會通向某間密室,但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之后,突然出現了一個拐角。
溫斐然轉身時,余光瞥見墻上有個紅色的按鈕,保險起見,他并沒有亂碰。
幾人繼續往前走,玻璃長廊并不算是迷宮,沒有分岔口,可有著不斷地轉彎,蘇尚亭第四次轉身時忍無可忍地說道:“我們不會在原地打轉吧?”
溫斐然已經經過了計算,“我們每次拐彎的角度都是90度,也就是說透明長廊是一個正方形,我們正站在進來的入口。”
他們是從別的地方到透明長廊的,入口也是出口,但是現在這個正方形完全閉合了。
鄒煜星試探地摸著鏡子墻面,“這就是我們進來的地方,但%”
他使出吃奶的力氣,牙都快咬碎了,依舊沒有打開。
他們都湊過來幫忙,但這扇門并不是以蠻力打開的。
“怎么辦,難道我們要被困死在這里了?”蘇尚亭眉頭緊皺。
雖然鏡子千篇一律,但溫斐然一直留意周邊的環境:“我發現四個角都有紅色的按鈕,這可能就是我們出去的關鍵。”
“這個嗎?”
溫斐然還沒來得及提醒大家不要亂動,鄒煜星便眨了眨眼,好奇地按了下去。!!!
溫斐然僵立在原地,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讓他炸毛,可什么都沒發生。
鄒煜星無比心大又狠戳了兩下,每一下都是在溫斐然緊繃的神經上跳舞,可依舊什么都沒發生。
“這是不是壞掉了啊,”鄒煜星眨了眨眼,茫然地問道:
溫斐然長長地緩了口氣。
傻人有傻福,雖然鄒煜星舉動魯莽,但也幫他們節省了很多猶豫的時間。
顧隨安適時開口,“四個角都有紅色的按鈕,我懷疑同時按下去才能打開這扇門。”
鄒煜星眼前一亮,大跨步往前走,蘇尚亭無語地攔住了他,“你沒聽見嗎,要同時按下去才行!”
“三個人就夠了。”鄒煜星舉起手,“誰要跟我去?”
在這種環境中,單獨行動無異于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下,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們沒有立刻回應。
但跟鄒煜星較勁的心思已經超越了本能,蘇尚亭立刻舉起手來。
孟景修本不想冒險,但他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溫斐然,不想再被搶風頭,保持著滿分的表情管理,凹了一個帥氣的姿勢,說道:“我來。”
“也可以兩個人一起。”溫斐然選了個更萬全的辦法。
孟景修卻誤會了他的好意,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
溫斐然也沒有再強求。
溫斐然他們三個守著出口,宋林笛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害怕,往后縮了縮,楚楚可憐地說道:“我有點心慌。”
顧隨安跟溫斐然對視了一眼,把他護在了身后。
宋林笛嘴角抽搐了兩下。
這連三角關系都算不上,他充其量只是一家三口中的孩子。
隨著蠟燭被拿走,這個角落變成一片漆黑,好在鏡子是能反光的,眼睛能捕捉到蒙蒙的光亮,能勉強看清物體的輪廓。
但聽力卻被剝奪了,溫斐然耳邊只響起他因為恐慌不斷加快的心跳聲。
好在很快,三道聲音在長廊里回蕩,鄒煜星他們已經就位。
“三。”
“二。”
“一。”
隨著最后一個音落下,他們同時按響了按鈕,身后的那扇門轟隆隆地開了,與此同時,溫斐然也聽到了重物下墜的聲音。
他轉過頭,并未發現任何異常,幾分鐘后鄒煜星跟蘇尚亭也回來了。
鄒煜星不解地問道:“孟景修人呢,他在第一個拐角,應該離你們最近啊。”
聽到這話,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溫斐然想起那道重物落地的聲音,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顧隨安猜到了他的心聲,“我守在這里,你們拿著蠟燭去找。”
這是最好的辦法,鄒煜星在前方領路,他們走到了第一個拐角處,這里無處藏身,卻到處都沒有孟景修的聲音。
鄒煜星是個樂天派,但這次也繃不住了,像是自我安慰,“他可能到前面去。”
但他們的希望落空了,等他們拿著蠟燭回到起點,再見到顧隨安時,臉色在燭光的掩映下泛著死人般的慘白。
孟景修一個大活人,竟然就這么詭異地消失了!!!
第35章 035 刺激,和鬼一起吃瓜
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顧隨安身上, 鄒煜星眼巴巴地問道:“顧哥你有沒有看見孟景修,他一定是從這出去了吧?”
顧隨安的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緩緩地搖了搖頭。
一時之間, 誰都沒有說話, 氣氛凝滯幾乎變為了實體, 像山一樣壓在所有人的肩頭,十分沉重。
孟子正平時跟孟景修幾乎不交談, 但現在卻十分著急地環顧四周, 用手細致地摸過四周的每一塊玻璃, 不放過任何可疑之處。
被他感染, 大家也自發地加入進去, 每一面鏡子上都留下了他們的手印, 只可惜一無所獲。
鄒煜星見孟子正臉色很不好,安慰道:“沒關系的,孟景修雖然不在這里了, 但一定是安全的,我們到外面一定能找到他。”
孟子正依舊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聽到這話他才強撐起精神,點了點頭。
他們從入口走了出去,重走來時的路,卻發現外面的景象截然不同,眼前突然變得空闊了。
他們手中的蠟燭照不到兩邊的墻壁, 甚至說話都有回音。
鄒煜星人都傻了, “這是突然把我們干到哪兒來了, 另一個里世界嗎?”
幾人都很害怕,但為了尋找孟景修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溫斐然從地上撿到了一個積木,試著往邊上扔去, 竟然沒有碰到墻邊。
他心中更沒有底了,鄒煜星用手護著蠟燭,“這個地方可千萬別有風,蠟燭很容易就會被吹滅。”
他這個烏鴉嘴,怕什么來什么,一陣冷風從他們頭頂吹過,像是一道寒芒,貼著每個人的頭皮劃了過去。
溫斐然下意識低下頭,不敢往上看。
鄒煜星看著手中在風中不斷搖曳,越來越小的蠟燭,喊了句“不好”,下一秒周圍便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們不僅沒有找到孟景修,還陷入了新的危機,在他們還未適應黑暗,一籌莫展時,遠處突然傳來了鈴鐺的聲響,越來越急,越來越近,像是催命符在每個人耳邊炸開。
眾人辨別不清方向,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這種時候是最忌諱亂跑的,他們雖然十分慌張,也保持著隊形。
但是場地太過空闊,他們的腳步亂了,像個無頭蒼蠅一般橫沖直撞,只感覺到周圍的環境似乎變了,并未意識到他們進入了一條長長的回廊。
“這里有一道很高的臺階。”鄒煜星身體素質很好,用手輕輕一撐,便跳了上去,他趴在邊上,將手遞給了另外一個人。
孟子正剛爬上去,突然感覺地面在升高。
這不是他的錯覺,這道臺階在不斷地攀升,離天花板只有20公分的距離。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鄒煜星向后拉了他一把,孟子正的腳才收了回去,并沒有被夾到。
溫斐然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完全沒料到這里的墻壁竟然會動。
孟景修沒找到,現在又少了兩個,蘇尚亭走到前面的墻上,用力地拍打,“鄒煜星你們能聽到嗎?”
溫斐然搖了搖頭,用手指著上面,“他們應該不在這面墻后,而是在我們的天花板上。”
“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這完全超出了蘇尚亭的承受范圍,忍不住吐槽。
溫斐然不敢在鏡頭前表現得太明顯,只能贊同地點點頭。
擔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站得更加緊密了,可奈何鈴聲仍然在身后,緊緊追隨無法擺脫,在他們最慌亂時,墻壁再次移動了。
他們原本走得好好的,溫斐然緊跟在顧隨安后面,但宋林笛莫名其妙地往前擠,溫斐然只能給他讓開位置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若是貿然擠過去,可能會遇到危險,溫斐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墻壁合攏,對著另一頭的顧隨安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問題。
顧隨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眸色深沉,其中藏著他不理解的驚慌,仿佛就此放開后,就再也見不到了。
溫斐然被他的情緒感染,愣在原地。
他們被分成了三組,還好沒人落單,蘇尚亭看著他,聲音干澀,“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他環顧著四周,“該死的,我已經完全分辨不出來方向了,不知道這是哪里。”
溫斐然的笑容十分苦澀,到了這種關頭只能強撐,“沒關系的,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會走出去的。”
蘇尚亭點點頭,“我們兩個可不要走散了。”
溫斐然是同樣的想法。
顧隨安是團隊里最可靠的存在,有他殿后,溫斐然總是感覺很安心,如今,身邊空空蕩蕩,他十分不適應。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擔心影響到蘇尚亭。
溫斐然他想到了什么,心頭一動,“蘇尚亭,我們……”
他只說了幾個字,便卡住了,呆呆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身后。
蘇尚亭人呢?!!!
他往后追了幾步,不斷地叫著蘇尚亭的名字,但回應他的只有凄厲的風聲和遠處若隱若現的鈴聲。
他們終究還是走散了。
溫斐然表情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會,肩背單薄,散發著無助的氣息。
走散最好的辦法是待在原地等待,但墻壁是會移動的,他等再久,也只是無用功。
溫斐然搖了搖牙,逼著自己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他出門沒看黃歷,禍不單行,原來遠遠跟著的鈴鐺聲越來越近,每一下都敲擊在他的太陽穴上。
溫斐然已經顧不上尋找其他人了,拼命地往前跑,可鈴聲好像認準了他,緊緊跟著根本甩不開。
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養好,溫斐然跑得氣喘吁吁,大腦供氧不足,一片眩暈,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慌不擇路,看到就光線就追上去,恰好墻壁也在運動,溫斐然手腳并用,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鉆了過去,鞋都掉了一只。
身后的墻壁壁合了,鈴鐺應該沒法追過來,溫斐然這才一身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息。
剛剛腎上腺素急速分泌,他感覺不到疲憊和疼痛,現在才發現他已經累得一步都走不動了,索性靠著墻休息了一會。
等他想要繼續往前走時,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丟了一只鞋,增高鞋墊自然也不翼而飛,站直時一只腳幾乎騰空
“……”溫斐然尷尬地用手擋著臉,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原地拔高十厘米。】
【增高鞋墊的效果這么好嗎,能不能發下鏈接?狗頭jpg】
【沒想到你的偶像包袱這么重啊,果然,男人可以不行,但不能不高!】
【OK,傳下去,溫斐然不行還不高。】
【哈哈哈哈哈你們不要再欺負老實人了,老婆好不容易自然了點,看到這些,又要紅著耳朵躲鏡頭了】
【斐然這是走出來了嗎,感覺這地方正常多了。】
溫斐然也是同樣的想法,他長長地舒了口氣,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幾分,他只要走過這個拐角,就能擁抱光明。
像是在回應他,溫斐然聽到了說話聲,還十分的熟悉,他雖然一時分辨不出來是誰,但絕對是他們其人中的一個。
溫斐然臉上揚起的笑容,剛要打招呼就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別叫我哥哥,現在沒有觀眾,還來兄弟情深的這一套是不是太惡心了?我告訴你,我才是孟家唯一的孩子,你搶不走我的身份!”
溫斐然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身體僵住,燦爛的笑容變得十分苦澀。
“……”
這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味道,又來了啊!
到底是為什么!!
他總是能遇到這種場面!!!
事情發生了這么多次,溫斐然以為很難再尷尬了,但這次又破了紀錄。
惡鬼是工作人員扮演的,追著追著丟了鈴鐺,低頭在地上尋找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撞上了溫斐然的目光。
溫斐然:“……”
惡鬼:“……”
按理說他們兩個是獵人和獵物的關系,溫斐然身后是一堵墻,如果想逃脫,只能轉過拐角向前,而扮演惡鬼的工作人員只要穿過中間的走廊,走到另一邊,就能抓住溫斐然。
但中間這道窄窄的走廊像是一道天塹,兩人分處于兩頭,面面相覷,神情各異。
而正在吵架的兩人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存在,聲音越來越高,說出的話也越來越勁爆。
在“瓜”亂飛的背景音中,半夜扮演惡鬼的工作人員決定暫時休戰,整理了一下宛如破布的衣裳,用畫著惡鬼妝的臉朝溫斐然露出了一個真誠的微笑。
他指了指那條走廊,用雙手畫了一個圓形,又用力地比了個贊。
——你。
——又遇上瓜了。
——不愧是瓜王,牛逼!
溫斐然莫名其妙地讀懂了他的意思,生無可戀地閉上了眼。
他現在也是出息了。
竟然能和惡鬼一起吃上瓜了。
第36章 036 真假少爺?
溫斐然沒有認命, 垂死掙扎。
他放輕腳步,走到堵在他面前的那面墻,趴了上去。
導演, 你睜開眼看看啊, 你真的忍心把我堵在這種地方嗎!
這墻不是能動的嗎, 快放我出去啊!!
溫斐然在心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但導演并沒有準確get到他的情緒, 墻依然紋絲不動, 仿佛在說“你今天必須在這給我聽完了”。
他對這個炎涼的世界徹底心灰意冷, 轉過身去就看見他的吃瓜搭子“惡鬼”正在熱情地朝他招手, 表情非常豐富多彩, 示意他趕快過來聽。
溫斐然沒往前走, 但吵架的兩人絲毫沒有壓低音量,就算在這也聽得一清二楚。
“哥哥,你誤會了, 我沒有想搶走你的位置,爸爸媽媽說了我和你都是他們的孩子,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相處。”
“你想說什么,你只是來加入這個家,并不是來破壞我們的關系的嗎?我用的一直都是你的名字,所有人都說我是孟家的少爺,現在你來了, 爸爸媽媽只生了一個孩子, 現在卻有大小兩個少爺, 你不覺得他們都在看笑話嗎?”
孟子正的氣勢明顯弱了一分,“可這也不是我能掌控的,我真的很高興能被認回, 重新擁有一個家,哥哥你接受我好不好,拜托你了。”
“你做夢,有血緣關系又怎樣!孟景修這個名字就算是爸媽曾精心為你準備的,但也是我頂著這個名字活了20多年,你現在是孟子正,你才是那個外來者!!”
溫斐然聽得一頭霧水,滿腦門的問號。
孟子正和孟景修在鏡頭前毫無交集,關系生疏,現在來看,原來是他們在刻意避嫌,拉開距離。
聽到吵架聲他還以為是這對兄弟鬧矛盾了,可越聽越復雜。
世界上怎么會有一對兄弟在搶一個身份,一個名字?
還說什么血緣關系,難道孟子正有血緣關系,孟景修就沒有嗎?但他從始至終都是孟家的小少爺,出道之后也一直在用這個身份,幾乎盡人皆知啊!
他的吃瓜搭子扮演惡鬼的工作人員用手摸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過了幾秒,他眼神一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溫斐然大腦一片混沌,下意識朝他露出了求教的目光。
兩人隔著一道走廊,不敢出聲也不敢暴露身形,他的吃瓜搭子十分熱情,用手不斷的比劃,還放慢口型,試圖提醒溫斐然。
但這位工作人員畫著惡鬼妝,就算站在燈光下,看一眼他都覺得心慌,嘴唇鮮紅的快要滴血,嘴角幾乎劃到了耳朵,張大嘴巴時像是能一口一個小朋友。
溫斐然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幾步,深吸了幾口氣才調整好情緒,集中注意力去看他的嘴形。
真……假……
真假什么?
孟景修的音調越來越高了,像是在單方面的發泄怨氣。
“我警告你,千萬不要把我們的身份說出去,你才是真正遺傳了爸媽血脈的孩子,他們是白手起家。那你也要證明自己,不憑著身份和家世在娛樂圈里闖出名堂,而不是讓爸爸媽媽幫你收拾爛攤子!”
“哥哥,你別激動,我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不要叫我哥哥,我明明跟你是同日出生的,你是在借此提醒我是那個被抱錯的那個嗎?我在這個家里是多余的,注定要被趕出去!”!!!
溫斐然立刻懂了。
原來是現實版的真假少爺啊。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耳邊卻響起了兩道吸氣聲,溫斐然抬起眼和他對面的吃瓜搭子撞上了目光。
他們兩個幾乎是同樣的心情,表情都像是在照鏡子。
——這是我們可以聽的嗎?
——他們敢說,我們憑啥不敢聽!
他們兩個竟然默契到心意相通,能用眼神互動。
——感覺他們還有隱情。
——我也覺得。
兩人像個小海報,盡量擴大接觸面積,貼在墻上,試圖聽得更清楚一些。
“哥哥,為了證明自己,我一定會努力的,遇到再大的困難和麻煩,也會用自己的能力去解決,不會再像上次……”
“你還好意思說,你知道我在跟導演吃飯,才會故意在隔壁鬧出動靜,讓我分神對不對?!還好,這個角色最后是屬于我的,要不然我跟你沒完!!”
“不是的,是有人灌我的酒,你哥哥你放心,我沒有說出我的身份,人的出身和家世都是上天賜予的,并不真正屬于我,我一定會靠著自己的力量,經歷再多的困難也不會低頭。”
溫斐然:“……”
吃瓜搭子:“……”
什么玩意兒,孟子正是拿了古早小白花女主的劇本嗎?
視金錢為糞土,顯赫的家世是累贅,要靠自己的力量對抗整個世界,是不是傻?
孟子正一個有著血緣關系的真少爺卻隱瞞身份,在娛樂圈摸爬滾打,被逼著灌酒羞辱,而被抱錯的假少爺卻舒服地在另一個包廂跟導演談合作。
這不就是沒苦硬吃嗎?
溫斐然人都麻了,很想晃著孟子正的肩膀,讓他清醒一點。
直播間的網友也聽得一肚子的火。
【你這么想證明自己,那就不如直接斷絕關系,這多利索!】
【這傻孩子,我懷疑他被孟景修洗腦了。】
【父母也偏心,要不然親生骨肉在娛樂圈受了這么多苦,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
【兩人隱瞞得真好啊,盡管他們同樣姓孟,我竟然完全沒有往那方面去聯想。】
【勁爆,太勁爆了,果然跟著溫斐然就不可能吃到不精彩的瓜!】
【啊啊啊我也好想做他的吃瓜搭子啊,我都不敢想在現場有多刺激!}
【節目組還招人嗎?我可以不要工錢!】
這里燈火通明,地上擺著很多雜物,顯然不是拍攝的地點,是溫斐然逃跑時誤闖進了這里。
導演組終于察覺到了問題,無聲無息地移開了后面那堵墻。
溫斐然眼神一亮,頭也不回地往后走,腳步飛快,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周圍再次變為一片黑暗,氣氛陰森恐怖,但溫斐然卻渾身自在,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只可惜這種狀態只持續了一秒,溫斐然隔著很遠看到一個身影,走路搖搖晃晃,與此同時,那如催命符般的鈴鐺聲再次響起。!!!!
怎么能這樣,我們剛才還一起吃瓜呢,現在轉頭就來抓我了!
溫斐然瞳孔緊縮,心提到了嗓子眼,轉身就跑,但他掉了一只鞋,速度嚴重受限,很容易地就被抓住了。
“你去哪兒啊?”惡鬼十分興奮地說道:“這個瓜太精彩了,我們一起盤一盤!”
他抓著溫斐然的袖子,把他領到了一個角落,兩人盤腿坐在地上,惡鬼掀開破碎的衣袖,掏了一把瓜子放在溫斐然手里。
“……”
溫斐然表情呆滯,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哦,我在和惡鬼一起嗑著瓜子吃瓜呀!
他的大腦都快宕機了,眼珠十分緩慢地轉動過來,直勾勾地看著惡鬼。
在黑暗中,惡鬼的形象更加恐怖了,但他朝溫斐然友好一笑,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
恐怖的氣氛蕩然無存。
“你吃啊,這是我最喜歡的奶油味,很好吃的。”
惡鬼直接進入了吃瓜狀態,呸的一聲吐掉瓜子皮,“沒事,我待會兒會打掃的,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很愛干凈的人。”
溫斐然:“……”
“我竟然看到了娛樂圈版的真假少爺,太精彩了,一點不輸小說!”惡鬼還在繼續輸出,“我知道孟子正自卑,還很渴望一個家,但他也太傻了,這么輕松就被洗腦了,我真沒法跟這種視財富和權勢為糞土的人共情,錢就是我的祖宗啊!!"
這話說到了溫斐然心坎里,他在反應過來之前先重重地點了點頭。
“……”怎么回事,他怎么也加入進去了!
******
鄒煜星跟大部隊分開后,十分著急,像個哈士奇一樣刨墻,想要找到回去的路,但他不僅沒能成功,回頭時還找不見孟子正了。
鄒煜星沒有辦法,只能叫著孟子正的名字一路尋找,中間又遇到了好幾次墻體的移動,現在他已經沒法分辨清楚方位,也不知道在哪了。
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不清,他偶爾會聽到鈴鐺晃動的聲音,代表著惡鬼的方向。
換作溫斐然會拼命地奔跑,但鄒煜星卻眼神一亮,循著聲音找了過來,隔著很遠,他看到兩個坐在地上的人。
不知在做什么,間隔幾分鐘,會響起鈴鐺聲。
他能判斷出其中一個是惡鬼,那另外一個呢?!!!肯定是他的同伴!
鄒煜星眼神立刻變了,生出一種英雄情結,全身的肌肉繃緊,腳步像是貓科動物一樣輕,沒發出一點聲音,慢慢靠過來。
他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音量雖小,斷斷續續聽不真切,但他還是立刻辨認出了身份,是溫斐然。
鄒煜星立刻失去理智,什么都顧不上了,大步跑過來。
別說是餓鬼了,天王老子來了,他都不怕,準備和餓鬼打一架,把溫斐然救出來。
就在一步之遙,他伸手就能抓到惡鬼時,突然聽到了清脆類似嗑瓜子的聲音。
下一秒,一個瓜子皮兒落在他腳邊。
“我跟你說,孟子正他……”
“我也覺得是這樣……”
兩人并不像是餓鬼和無助的旅人,更像是在村頭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八卦,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鄒煜星一臉茫然,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了錯覺,毫不手軟地給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在空闊的房間里回響。
溫斐然不再神經緊繃,茫然地轉過頭,跟鄒煜星對上了目光。
兩人面面相覷,神情各異,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惡鬼卻全然不在乎,自來熟地往鄒煜星手里塞了把瓜子:“我跟你說,我剛才吃到了一個非常精彩的瓜,竟然是真假少爺……”
很少能見到沒心沒肺到不顧忌場合和身份的人,鄒煜星和扮演惡鬼的工作人員一見如故,幾句話就變成了多年相識的好友,兩顆頭湊在一起,□□,溫斐然被擠到了旁邊,反而成了多余的人。
他茫然地看天看地,實在搞不清楚狀況,用手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看著前方,還打了個哈欠。
直播間的網友都快笑死了。
【導演:求求了,你們不要玩我啊!】
【導演現在估計快要笑成了癡呆吧,這種天降的綜藝之神太有效果了,完全沒法復刻。】
【必須給這個工作人員加雞腿,我申請讓他常住,從他拉著溫斐然嗑瓜子激情吃瓜時,我就笑得直不起腰來。】
【這是什么神發展呀,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兩個哈士奇湊在一起,絕對是場災難,狗頭jpg】
導演不能出現在鏡頭范圍之內,會破壞他們苦心營造的世界觀和氛圍,為了提醒他們三個,只能操縱兩邊的墻壁,以溫斐然他們為中心,四面八方的門像是抽風了,瘋狂的左右移動。
鄒煜星抬起頭,樂呵呵地說道:“還挺好的,我正好熱了,這跟風扇沒什么區別。”
工作人員能完美get到他的點,“我也覺得超棒,建議量產。”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獨留溫斐然在風中凌亂,滿頭黑線。
他被節目組坑了不止一次,立場不同,但這次是真的心疼導演。
“這個環節還沒結束呢,”溫斐然瘋狂暗示。
“有道理。”工作人員終于想起了正事兒,說道:“那我們邊走邊聊吧。”
……
其他人跑得精疲力竭,終于在導演的引導下回到了起點。
只剩下了寥寥三人,蘇尚亭累得虛脫了,但還是急得原地亂轉,“斐然怎么還不回來?他不會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宋林笛剛要說風涼話,就見顧隨安表情嚴肅,大步走上前,“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嗎?怎么又分開了?”
蘇尚亭眉頭緊皺,“我也不知道,腳下的地板突然下沉了,我沒反應過來,只叫了斐然一聲,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之后呢,就沒有再見過他嗎?”顧隨安繼續問道。
“沒有。”蘇尚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變得蒼白,“我在尋找時,好像隔著墻聽到了斐然的聲音,但等我湊過去,他的聲音消失了,只有越來越近的鈴鐺聲。”
“溫斐然可能在被追!”蘇尚亭都顧不上傲嬌了,直白地說出心里話,“斐然要是出了什么事,都是我的錯,我也不玩了,我去陪他!~”
顧隨安沒有附和這種孩子氣的話,目光沉沉地看著前方,大步往前走。
宋林笛見狀強行去攔,“斐然人那么聰明,肯定是沒關系的,說不定待會兒就回來了。”
“他是很聰明,”顧隨安沒有否定宋林笛的話,但話音一轉,“這跟我要去找他,沒有任何關系。”
宋林笛的笑容僵在臉上,想要再說什么,卻捕捉到了顧隨安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驚訝得大腦一片空白。
他借著爺爺跟顧隨安的身份,一直拼命地往顧隨安面前湊,刷存在感,但顧隨安從未表現出一絲發自內心的關懷。
他并不受挫,認為顧隨安就是這樣的,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他的溫文儒雅和彬彬有禮只是刻在骨子里的素養,但剛剛他被顧隨安的印象全部打碎了。
而這都是因為溫斐然。
顧隨安越過了他,宋林笛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眉頭越皺越緊。
就在這時,閑聊聲打破了幾乎凝滯的氣氛。
三個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其中扮演惡鬼的工作人員站在中間。
蘇尚亭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抓著溫斐然的手,將他擋在身后,“你是不是被抓了?別怕,我能夠救你!”
溫斐然拽了拽他的衣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其實沒有。”
蘇尚亭:???
工作人員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戀戀不舍地跟鄒煜星告別,這才轉身離開。
鄒煜星還沉浸在遇到知己的喜悅中,剛要感慨就感覺頭被敲了一下。
他哎喲一聲,忍無可忍地瞪著蘇尚亭,“你這人怎么總是動手,別以為我真打不過你啊!”
“怎么回事?你跟他是什么關系,你不會被附身了吧?!”蘇尚亭看著他的眼神中滿是警惕。
“沒有啊。”鄒煜星攤了攤手,“我只是跟他相見恨晚。”
看著鄒煜星清澈愚蠢的眼神,蘇尚亭這才相信了他。
顧隨安走過來,已經恢復了平靜,他的視線掃過溫斐然和鄒煜星,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說來話長……”溫斐然張了張嘴,只能艱難地說出這四個字。
除了孟景修和孟子正外,人都齊了。
他們等了五分鐘,孟子正的身影才姍姍來遲,一副失魂落魄不在狀的樣子。
他干巴巴地擠出一個笑容,但眼神滿是傷感,“孟景修回不來了。”
直播間的觀眾恨其不爭。
【我真是服了,孟景修搶走了你的身份,你還真心把他當哥哥!】
【誰能幫我扇他一巴掌啊?拜托你清醒一點,你才是真少爺!!】
【我受不了了,他怎么被洗腦得這么徹底啊,孟景修都原形畢露了,他還一副為孟景修著想的樣子。】
【我覺得那個工作人員罵得真好,趕緊把他拽回來,當著孟子正的面兒再罵一頓。】
相關的詞條沖上了熱搜,孟景修和孟子正這兩個完全不相關的人竟是豪門的真假少爺,詞條太過勁爆,立刻吸引了網友的注意,熱度沖到了第一位。
點進詞條后排名第一的視頻是工作人員邊嗑瓜子,邊跟溫斐然復盤時說的話。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愛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不是你爸媽白手起家,你也必須從娛樂圈底層往上爬,才能證明自己配當他的孩子!”
“就算缺席了二十多年,你也是那個被愛著,還未出生就被賦予了孟景修這個名字的小孩,既然你已經被認回來了,這就是你的家,你好好享受就行了,什么都不需要做!”
“腦子是不是有泡啊,孟景修沒有血緣關系,說到底他才是那個更需要證明自己的人啊,憑什么他坐在另一個包廂安安穩穩地和導演談合作,你就要忍辱負重,被人灌酒,我看酒都灌到你腦袋里了!!”
孟子正縮在被窩里,受虐一般不斷地點開這個視頻,把每個字都刻在了心里,全身上下都像是在被螞蟻啃噬,眼里也早就布滿了淚花。
他作為孤兒長大,沒有接受精英教育,不會彈鋼琴,沒有那么多興趣愛好,平平無奇。
當他站在孟家整潔干凈的客廳時,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像是腳底下的泥,弄臟了干凈的地毯。
他內心深處的渴望蠢蠢欲動,他想要一個家,他想要被愛,想要得到認可,但他越是瘋狂的渴求,內心自卑的底色卻像是一只手不斷地把他拉進深淵。
他認定自己不配,哪怕父母對他再好,再認真地補償他,他都覺得自己并不是父母期望的那個孩子,原地消失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他輕而易舉地相信了孟景修的話,非常努力地想要證明自己配當最初的那“孟景修”,也配得到愛。
但他的心早就扭曲了。
孟子正一夜未眠,自虐似的咬著下唇,等嘗到了鐵銹味,他才長長地吐了口氣。
第二天,所有人都望著角落那扇緊閉的房門。
蘇尚亭早就補上了功課,十分惋惜不在場,他才不會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早就沖上去和孟景修對話了,順便罵醒孟子正。
蘇尚亭是千嬌百寵中長大的驕矜小少爺,有很高的自尊心和配得感,除了溫斐然這個真心的朋友,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去爭取,更別說是忍氣吞聲地放低姿態去證明自己。
他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想起孟子正那個逆來順受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沖沖地走過去,想要把孟子正拎出來。
溫斐然還沒來得及阻止,蘇尚亭就沖到了門前,但下一秒門就打開。
孟子正的臉色很不好看,黑眼圈快要掉到了下巴上,但他的眼神卻變了,不再壓抑自己,充滿了以前沒有的生機和光亮。
“我還挺喜歡自己的名字的,”孟子正一字一頓地說道:“子正。”
就算缺席了而是多年“孟景修”的人生,也不再擁有這個名字,那有什么關系呢?
他就是他。
第37章 037 致命馬甲
孟景修本就已經在游戲中“死亡”, 無法參與接下來的錄制,又爆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選擇暫避風頭, 當天就坐飛機回去了, 但事與愿違, 網上還在發酵。
孟子正從原來的隱形人,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受到了諸多關注, 輿論對他都很同情, 見他從孟景修的洗腦中清醒出來, 十分為他高興, 希望他能得到補償。
但情緒的沖突和轉變太大了, 超過了孟子正的承受極限,他沒法立刻走出來,時常見他走神, 雙眼放空地看著某個角落,或坐在餐桌旁沉默不語。
溫斐然他們雖然沒法感同身受,但也都很體諒,沒有出聲打擾他。
錄制還在繼續,他們掌握的信息和線索已經足夠了,只要找到最關鍵的那個碎片,就能拼湊出事情的原貌。
從書房找到的那本日記, 他們已經翻過很多遍了, 沒想到這次回來又突然冒出了新的一頁。
鄒煜星拿著那頁紙, 用了各種方法研究了很久,就差用水泡用火燒了。
蘇尚亭怕他犯蠢,連忙阻止他:“里面說不定還藏著別的秘密呢, 你先別毀了。”
鄒煜星不服氣地反駁,“我是這么蠢的人嗎?”
蘇尚亭沉默不語,但表情已經回答了他。
兩人又摩擦出了火花,一觸即發,溫斐然怕他們吵起來,無奈的充當和事佬,“好了,我們再研究一下,集思廣益,說不定能有新的思路。”
鄒煜星和蘇尚亭不甘心地對視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臟東西,抱著手臂冷哼一聲,露出嫌棄的表情,但他們還算聽溫斐然的話,沒再繼續吵架。
溫斐然再次翻開這篇日記。
【我好喜歡鈴鐺的聲音哦,老師送了我一個,還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傳說有個古老的部落,他們會把人皮曬干,掛在窗邊,風吹來時就能聽到很清脆的聲響,老師說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我也好想聽啊,只可惜我身邊沒有人皮,老師說只要我乖乖聽話,每日練琴就會送我一張人皮。】
【我問他人皮是哪來的,他說要跟我玩一個游戲,誰輸了就當人皮,可是陪我玩木頭人的姐姐已經不見了,我已經好久沒見過其他人了,這可怎么辦呀】
語氣仍然充滿了孩童的稚嫩和天真無邪,仿佛人皮只是一件尋常之物,但溫斐然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口像是有一個巨大的空洞,能聽到如嚎哭一般的風聲。
鄒煜星性子急,說道:“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我們第一次碰到的木頭人就是日記里寫的姐姐,而一直追著我們的鈴鐺聲,應該就是被害死的小少爺。”
蘇尚亭故意跟他作對,“這個小孩子不是被關在了地下囚室嗎?他怎么變成惡鬼害人?”
“你也太笨了吧,”鄒煜星用篤定的語氣說道:“被關了很久后,又被殘忍殺害了,他這么喜歡鈴鐺,執念就會驅使著他的鬼魂。”
其他人也想不到新的角度,覺得這是當前最合理的推測,紛紛點了點頭。
宋林笛的臉色卻很陰沉,死死地瞪著溫斐然,“這個推測沒有問題,但我想問溫斐然,這本日記一直是由你保管的,你應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何會突然多出一頁?”
溫斐然突然被針對,表情透著茫然,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也不清楚。”溫斐然的目光在眾人之間移動,“日記本雖然放在我房間,但在此之前,大家研究了很久,誰都沒有發現這一頁。”
鄒煜星主動替他說話,“我做證,我特意花了半個小時,從頭到尾翻了三遍,沒有發現夾層,更沒有發現這篇日記。”
“既然如此,那這篇日記怎么會突然冒出來?”宋林笛語氣咄咄逼人,“你們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沒人附和他。
在這里遇到的古怪之事太多了,木頭人和鈴鐺已經無法用常理解釋,是超自然的存在了,更何況是日記本突然多出一頁這種小事。
宋林笛見他沒有帶起節奏,恨恨地咬了牙,“這件事暫時擱置也無所謂,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溫斐然屏住呼吸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宋林笛,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斐然你為什么能打開所有的密碼鎖?”
這句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沒人發現溫斐然睫毛輕顫了兩下,緊繃的身體線條也放松了。
溫斐然實話實說道:“都是我根據線索推出來的,你們不也在場嗎?”
“但是你的成功率太高了。”宋林笛態度強勢,像是在審問犯人,“就好像你對身邊的一切都習以為常,都是你設置的。”
溫斐然:“……”
好古怪的角度,他一時之間竟想不出如何反駁。
直播間的網友以為宋林笛會說出多么有價值的推理,聽到這話紛紛無語了。
【全程直播,溫斐然每次都是根據線索推斷出的密碼,這有什么問題?】
【承認別人比你優秀比你聰明,就這么難嗎?白眼jpg】
【開眼界了,這竟然都能被懷疑?】
【斐然為整個團隊做了這么多,到頭來卻被懷疑,他該有多傷心啊。】
宋林笛的粉絲卻很支持他,挨個反駁,但始終沒有說出讓人信服的理由。
鄒煜星也是同樣的反應,以為兩人是有誤會,解釋道,“斐然很聰明,他能解開密碼鎖,不是理所當然嘛。”
蘇尚亭沒有這么客氣,上下打量著宋林笛,語氣嘲諷,“要不然呢,讓你來你打得開嗎?”
“你!”
宋林笛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但又不想當眾跟蘇尚亭鬧翻,微微低著頭,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我只是覺得奇怪,說出心中的合理推測,我知道你們三個關系要好,你們選擇維護他也無可厚非,但是……”
在蘇尚亭發作之前,宋林笛轉過身,用小鹿般無辜的目光向顧隨安求救,“顧哥,你覺得呢?”
顧隨安在所有人心中自帶濾鏡和光環,蘇尚亭也下意識咽回了到嘴邊的話,期待著他的回答。
顧隨安沒有立刻開口,目光沉沉地落在溫斐然身上,溫斐然心有所感地抬起眼,眼底清澈干凈,像是汪著一泓春水。
過了三秒,顧隨安才沉聲說道:“抱歉,你需要在我房間里待一會兒。”
這句話像是平地炸雷,在場的眾人和直播間的觀眾都震住了。
【???顧隨安是突然被降智了嗎,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溫斐然的眼神好受傷,我心口也酸酸的。】
【嗚嗚嗚嗚嗚不要啊,我剛嗑的CP就這么水靈靈地be了。】
溫斐然大腦一片空白,并沒有因為這句話產生任何負面情緒,只是感覺心口空蕩蕩的。
他自我安慰,作為顧隨安的粉絲,難免會對他有別的期待,這本來就是不應該的,也不用因此傷心。
他抿了抿唇,轉頭看向其他人,笑了起來,“沒事兒,你們去吧,我等你們回來。”
鄒煜星和蘇尚亭都很為他擔心,說不出安慰的話,轉頭看著顧隨安,敢怒不敢言。
宋林笛則是一副開心得快要瘋掉的樣子,眼神亮晶晶地看著顧隨安,十分狂熱,幾乎要維持不住他原來的人設。
溫斐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看顧隨安一眼,也不想再繼續留在這,轉頭走進了他的房間,主動關上了門,表示自己十分配合,但還是有一道鐵門無情地降下來,像是顧隨安對他的地方。
溫斐然低著頭,藏起眼底的情緒。
其他人繼續出發,探索古堡。
以往,溫斐然的話并不多,總是走在最角落里,從不刷存在感,但現在他不見了,大家突然覺得身邊空蕩蕩的,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蘇尚亭直接單方面地對顧隨安宣戰了,一路都在哼哼,孟子正則是滿臉不解,目光小心翼翼地看著顧隨安。
這種氣氛讓人煎熬,鄒煜星忍無可忍地問道:“顧哥,你為什么非要把斐然關起來,明明斐然什么都沒做。”
顧隨安沒有解釋,直到他們被一扇門攔住了。
宋林笛也沒有想到顧隨安會無條件的信任他,幾乎控制不住雀躍的心思,如今見溫斐然不在了,立刻頂替了他的位置,自告奮勇:“我來找提示。”
一個小時后,他們的位置都沒動一下。
顧隨安沉默地站在旁邊,連眉梢都沒動一下,顯然早就預感到了眼前的情況。
【我悟了,如果我當偵探也會把溫斐然關起來】
【哈哈哈哈哈這打臉來得可太及時了。】
【之前懷疑溫斐然,但現在沒了他又寸步難行,這可怎么辦啊,狗頭jpg】
【斐然被鈴鐺追了那么久,需要好好休息了,顧隨安這么做也是心疼他。】
【謝謝,又嗑到了呢。】
這畫面太過微妙,鄒煜星忍無可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蘇尚亭的嘴角也在瘋狂上揚,宋林笛的臉憋成了豬肝色,拼命地想要證明自己,可他越急越是狀況頻出。
他們雖然沒有明面上嘲諷,但仿佛認定今天過不了這道門了,鄒煜星靠著墻打盹兒,蘇尚亭也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宋林笛:“……”
另一邊,溫斐然已經調整好了情緒。
被關起來又怎樣,越是被懷疑,他越是要證明自己,他如果打開這扇鐵門,就算是偵探,也不能再懷疑他了!
溫斐然在門口轉了一圈,并沒有得到開鎖的提示,思慮片刻后,又重新回到了屋里。
顧隨安是東方來的偵探,桌子上放著圍棋。
溫斐然看了一眼,發覺黑棋落于下風,幾乎已是死局。
他立刻了然于心,覺得這就是開門的關鍵。
溫斐然站在棋盤前,微微蹙眉,難以形容的熟悉感撲面而來,熟悉到他不用思考,就知道那唯一的活路。
溫斐然拿起黑子,落在棋局的一角,滿眼期待地看著那扇笨重的鐵門,卻沒有等到他想要的結果。
溫斐然沒有放棄上前仔細查看,鐵門仍然紋絲不動。???怎么回事!
直播間的網友被他可愛到。
【哈哈哈你知不知道被關的含義,怎么可能在屋里留機關讓你出去呢?】
【有沒有可能,這只是單純的道具】
【沒關系,你再試試別的位置,說不定就對了呢,狗頭jpg】
【!!這盤棋非常有名,老師曾經給我們講解過,只可惜沒有完整的棋譜。】
【溫斐然原來還會圍棋嗎?有沒有懂得講解一下?】
【這步棋妙啊,死局竟然就這樣解開了。】
【之前還沒法共情,現在到了我會的領域,終于懂了……溫斐然真是太狠了,完全不給我們活路啊!】
溫斐然并沒有想這么多,不死心地繞了回來,但他的動作幅度大了x些,腿不小心碰到了棋盤,棋子嘩啦啦的落下。
清脆的聲音響起,溫斐然像是做壞事的小朋友,心虛地環顧四周,想趁沒人發現之前補救。
他蹲在地上,把黑子和白子分別拾起,坐在了棋盤對面。
他一手執白,一手執黑,并沒有憑著記憶力,雜亂的復原棋盤,而是像跟一個看不見的人在對弈,每一步都絲毫不差。
那種詭異的熟悉感又出現了,就好像他親自下過一般。
腦海里籠罩著一層白霧,每次他想要看個真切時卻感受到一片模糊,等他落下最后一個子,清脆的聲響在耳邊久久回蕩,某根心弦突然被撥動了。
溫斐然的睫毛劇烈地震顫了兩下,眼睛瞪得滾圓。
他想起來了,也終于明白他為何會如此熟悉這盤棋。
因為這盤棋就是他下的!!
他在其中一個快穿世界中是學棋的小童,身體非常不好,而棋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和心血,這是他強撐著精神下的最后一盤棋,最后幾乎意識模糊,剛落下最后一個棋子便吐血離世。
這盤棋他并沒有刻意地記下,但深深地刻在了內心深處,才會有這種記憶模糊又無比熟悉的感覺。
溫斐然震驚到恍惚茫然地看著四周,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他一直以為曾經所處的快穿世界都是虛擬的,充其量只能算是平行的世界。
而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交匯,也不會對他現在的生活產生任何影響,但是他下的最后一盤棋,卻真實地出現在了現實世界中。
難道他曾以為的那個快穿世界是歷史長河中的一個片段,時間一直都是延續的?
那他算是什么?!
溫斐然理不清思緒,也不敢去細想。
這這這如果被發現了,他不會被抓起來做研究吧……
溫斐然像是生銹了,機器人十分緩慢地轉過頭,滿眼恐慌地看著攝像頭。
這么致命的馬甲,可千萬別給他扒下來啊!
第38章 038 沒想到吧,我是本人!
第三十八章
這個話題有了很高的討論度。
【有人能跟我這個外行解釋一下嗎?】
【這個棋局非常有名, 溫斐然并不是第一個解出來的,但他是第一個還原棋譜的。】
【我對這盤棋很感興趣,翻閱了很多資料, 也拜訪了很多大家, 確定棋譜早已失傳, 溫斐然卻在鏡頭前復原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啊?】
【最傳奇的還是這個棋手, 只流傳下來一盤棋局就小有名氣, 就應該知道這盤棋的含金量有多高了, 節目錄制之后, 肯定有很多人想要聯系他。】
【臥槽, 溫斐然也太全能了吧, 還有什么是他不會的?!】
【以我的經驗來看,溫斐然不可能沒有馬甲!】
溫斐然有個專門的超話,是一群好事的樂子建的, 目標只有一個:一條底褲也不給他剩!
【來活了,還有醒著的嗎?】
【有,我已經在查百度了。】
【他絕對有馬甲,姐妹兄弟們上啊!】
【多虧了溫斐然,我連續接觸了兩個陌生的領域,之前和朋友聊起來好一頓裝逼,他們都以為我懂得超多。】
【哈哈哈哈還有這種妙處。】
事情還在網上發酵, 溫斐然已經感覺到他的馬甲搖搖欲墜, 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幾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
宋林笛最終沒有打開那扇門,一行人悻悻地回來了。
鄒煜星和蘇尚亭連場面話都沒有說, 直接跑到了鐵門前,想跟溫斐然分享這個好消息,卻發現溫斐然像是傷心得丟了魂。
蘇尚亭眉頭緊皺,關切地問道:“斐然,你還好嗎?”
溫斐然愣愣地抬起頭,眼神并不聚焦,過了兩三秒才落在蘇尚亭身上:“你說什么?”
鄒煜星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不會被關出毛病了吧。”
解封的時間已經到了,鐵門自動地升上去,溫斐然卻久久沒有動,在鄒煜星的催促之下,這才恍惚地站起身。
他只是在為自己的馬甲擔憂,在場的人卻誤會了。
鄒煜星替他打抱不平,“白白浪費了這么長時間,連一扇門都過不去,說起來,顧哥把你關起來還真沒錯。”
宋林笛的臉色立刻陰沉下去,“這就更說明問題了,我們所有人都打不開的門,為什么溫斐然卻能輕松地找到密碼?”
蘇尚亭糾正他:“沒有我們,只有你一個人,誰都沒有幫忙。”
宋林笛:“……”
他氣得幾乎失去了理智,還抓著這個問題不放,口不擇言,說了很多混話,蘇尚亭原本只是以為他傻,現在卻起了疑心。
宋林笛這么做是不是有別的目的?
宋林笛沒有察覺到蘇尚亭的情緒,還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蘇尚亭一時生氣直接亮了身份牌,“我是警察,有權利逮捕你。”
顧隨安的身份只是偵探,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懷疑,并不算是正義的懲罰,但蘇尚亭截然不同——他說這話就等于宋林笛違背了原則,要被抹殺。
宋林笛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發展,瞠目結舌地看著蘇尚亭,“你真的是警察,我不信,你一定是在詐我。”
但是下一秒,蘇尚亭腳下亮起了紅光。
蘇尚亭滿臉疑惑,他不想犯同樣的錯誤,仔仔細細沒有放過每個邊角和小字,看了好多遍,并沒有說明他的身份亮出來后會自帶紅光啊。
“宋林笛,這是不是你做的?”
宋林笛的表情比他還要難看,“是的,我的身份是女巫,會……”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當我被抹殺時,會詛咒傷害我的人。”
這也側面說明蘇尚亭沒有說謊,他利用原則將宋林笛抹殺掉了,而他也付出了同樣的代價。
他們已經失去了孟景修,如今內部出現問題,緊接著失去了兩個人。
場面一時僵住了,鄒煜星滿眼茫然,久久回不過神來,“所以蘇尚亭你真是警察啊,那你還裝得這么像,騙我們!”
蘇尚亭:“……”這是重點嗎?!”我當然不能隨意亮出身份了,萬一你們合伙把我踢出局怎么辦?“蘇尚亭揉了揉頭發,現在說什么也沒有用了。
除了顧隨安這個名牌的偵探,現在屬于惡人陣營的就只剩下三個人了。
鄒煜星大大咧咧地說道:“你們的身份是什么?”
溫斐然他神情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這樣就能夠逃避追問。
他看向孟子正,以為孟子正跟他是同樣的反應,沒想到孟子正舔了舔唇,為一直隱瞞身份而感到愧疚。
孟子正能洗腦這么久,也側面反映他是一個心思很單純的人。
孟子正從口袋里拿出兩張卡,遞給溫斐然和鄒煜星。
“這是什么東西?”鄒煜星不解地問道。
“你們的生命條。”
兩人沒想到如此虛無縹緲的東西,會以這種方式呈現出來,都好奇地看了過去。
底下的數值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兩人剩余生命值所占的比例。
溫斐然還剩下一半,而鄒煜星被磨得只剩下一個血皮了。
鄒煜星瞬間崩潰,嚷嚷起來,“我的生命值怎么只剩這么一點了,下一秒就會原地去世吧。”
孟子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你們看下面的數值。”
鄒煜星瞇起眼睛,大大咧咧地說了出來,“我還剩下一百點。”
溫斐然:“……”
他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還剩下一半的血條。
只有十五點!!
孟子正見他臉色不好,怯生生地說道:“我最初看不到具體的數值,我只偷吃了一小口,沒想到對你傷害這么大,之后我就沒有再吸取你的生命值了。”
孟子正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害怕樣子。
多虧他當時謹慎了一點,要不然剛開局就把溫斐然給搞死了。
“那鄒煜星呢?”
孟子正解釋道:“他的生命值最高,比你們加起來的還多,我這些天都是靠他維持行動。”
溫斐然下意識看向鄒煜星。
鄒煜星依舊是精力充沛的樣子,落在溫斐然眼中仿佛自帶了圣光,他被這澎湃的生命力襯得像個陰暗的蘑菇。
鄒煜星十分大方地說道:“雖然我還剩下一個血皮,但你接下來還是吸我的吧,溫斐然他不行,撐不住的。”
男人不能被說不行,溫斐然弱弱地反抗,“我每天在鍛煉身體,你別看我這樣,也是有肱二頭肌的。”
他擠了半天,單薄的衣料沒有半點起伏
……
顧隨安所屬的陣營不同,一直沒有加入這個話題,如今輕笑一聲,給出評價:“很厲害。”
溫斐然的耳尖紅了,臉也在發燙,整個人快要原地蒸發。
孟子正十分體貼地轉移了話題,“我不準備繼續吸取你們的生命值了,這些天我一直都心驚膽戰,生怕我那些奇怪的舉動會被你們發現,如今說了出來,心里輕松多了。”
孟子正坦誠相見,問道:“你們的身份是什么?”
溫斐然表情淡定,大腦卻在瘋狂地運轉,想要找個合乎情理的借口,敷衍過去。
鄒煜星卻眨了眨眼,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沒有身份啊,估計是個普通人吧。”
孟子正:???
溫斐然想起他在垃圾桶里看到的那只啄木鳥,也學著鄒煜星的樣子說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我們的身份是一樣的。”
見其他兩人輕易相信了他的說辭,溫斐然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抬頭卻對上了顧隨安沉沉的目光。
溫斐然瞬間神經緊繃。
鄒煜星和孟子正好騙,但顧隨安這雙眼睛仿佛能夠穿過皮囊,看透他的內心。
兩人對視的幾秒,恍如一個世紀般漫長,但好在顧隨安什么都沒說。
這個危機好不容易度過了,溫斐然還沒緩過來,就被鄒煜星的一句話打回了原形。
“網上都在討論你,斐然你會圍棋嗎?怎么之前沒說過?”
溫斐然:!!!哥們兒,你是真想搞死我啊!
溫斐然大腦直接宕機,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還有失傳已久的棋譜,哪里來的?”
溫斐然之前存著僥幸心理,以為事情不會被發現,還沒想好說辭,只能裝啞巴。
鄒煜星自顧自地往下翻,無意識地嘟囔,“這屆網友好厲害,他們還扒出了你的一個身份。”
聽到這句話,溫斐然更是要窒息了。
他最大的秘密就是曾被抓去做快穿任務,但他一直隱瞞得很好,正常人也不會往這上面想,這怎么可能暴露?
溫斐然聽到自己的聲音:“你是在開玩笑吧,我還能有什么身份?”
鄒煜星抬起頭,依舊是那副開朗的模樣,“你就別隱瞞了,多好的事情,你不就是白龍……”
聽到前兩個字,溫斐然瞳孔緊縮,滿腦子都是他被抓起來做研究,永遠看不見天光的畫面。
一切都像是慢動作,每一個字都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久久在他耳邊回蕩。
“……尾。”
溫斐然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你在圍棋網上的id,白龍尾。”
溫斐然立刻從地獄返回了人間,體會到了劫后余生的慶幸,也從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這段記憶。
他之前閑得沒事,注冊了圍棋網,但白龍的名字被占了,他就隨意在后面加了一個字。
這一個小小的舉動,救了他一命。
溫斐然沒學過表情管理,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原來是這個,我想起來了,當時只是隨意玩了幾盤,你不說我都快忘了。”
鄒煜星朝他眨眼,“你就別謙虛了,雖然你玩了一盤兒,但是勝率100%,曾經積分榜第一的大佬跟你對弈,中盤就輸了,幾乎是一戰成名,但你之后沒再繼續玩下去。”
“只是無聊時打發時間。”溫斐然順著話茬接著說道:“如今提起來,我又突然想玩了呢。”
鄒煜星接著說道:“白龍好像是一位圍棋,大家只是關于他的記載非常少,你這個名字跟他有關嗎?”
“我特別喜歡他,”溫斐然厚著臉皮自我吹噓,“爺爺傳給了我一個棋譜,我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他了呢,把他當偶像,才會起這樣一個名字。”
直播間的網友發現了古怪。
【溫斐然這次怎么這么自然,還說了這么多話,之前不都是一副想死的表情嗎?】
【以本福爾摩斯的經驗,這件事情一定還有隱情。】
【+1,花生十分贊同。】
【還能有什么隱情,總不能溫斐然是白龍本人吧?撓頭jpg】
【哈哈哈哈溫斐然如果是白龍,他就是老不死的妖精了,你可真會開玩笑。】
第39章 039 傻人有傻福
雖然鄒煜星總是太過沒心沒肺, 無意間給他致命一擊,但這次卻立了大功一件,溫斐然盼著他多問幾個問題, 這樣就能把他的身份坐實了。
鄒煜星不懂圍棋, 也問不出有水平的問題, 聊了五六分鐘就偃旗息鼓了,溫斐然卻不放過他, 拉著他坐在了圍棋前, 非要教他幾招。
鄒煜星不適合這種需要靜心的棋類, 根本進不了狀態, 只能向顧隨安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顧隨安走過來, 鄒煜星得到指令, 立刻讓開了位置。
“我們來一盤。”顧隨安說道。
溫斐然有些意外,但也點了點頭。
鄒煜星直接在鏡頭前挑明了,顧隨安也間接地證明了他的實力, 溫斐然不用再費心回復,這件事就算繼續在網上發酵,他現在頂了一個假身份,也不會有人聯想到他真是白龍本人。
溫斐然長長地松了口氣,越看鄒煜星越順眼。
這一期的直播也到了最后一天,只要他們能熬過去,就能通關離開這座古堡。
可孟子正過不去心里那一關, 哪怕鄒煜星熱情邀請, 他也不再吸取兩人的生命值, 在夜晚降臨時生命清零,在游戲中“死亡”了。
鄒煜星看看左邊的溫斐然,又看看右邊的顧隨安, 非常沒有自知之明,“看來我們三個就是最強的人。”
直播間的網友無情地拆穿了他。
【醒醒,不要白日做夢。】
【真是傻人有傻福,如果我有鄒煜星的自信,也不用日常內耗。】
【我至今還記得鄒煜星掰斷啄木鳥的蠢樣子,只能說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等等,鄒煜星也就算了,溫斐然怎么可能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也許他就是個普通人吧,社恐能有什么壞心思?】
【還好是這樣,要不然以溫斐然的聰明程度,所有人都要玩完。】
夜色漸漸深了,鄒煜星走到房間門口,十分開朗的朝他們揮揮手,“這應該是我們在這睡的最香的一晚了,等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我們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溫斐然和顧隨安跟他道完晚安,分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直播間的網友以為這一期的錄制就要結束了,畫面也變成了一片黑色,他們戀戀不舍地在彈幕互相道別。
但一片黑暗的直播間中,突然響起了腳步聲,這人應該走到寬闊的長廊上,腳步都有回聲。
【??不是已經結束錄制了嗎,是還有彩蛋嗎?】
【誰半夜三更的到處亂走啊,嚇死人了!】
【絕對是鄒煜星,這小子不會夢游吧】
【首先排除顧隨安,溫斐然也不敢半夜出門,那就只剩下一個答案了!】
藏在一片黑暗中的腳步聲停下,緊接著是門被推開的聲響,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燭光隨著冷風搖曳,只剩下了一個亮點,但并沒有熄滅,光亮慢慢撲散開,照亮了身后之人。
大家都以為是半夜睡不著,故意搞怪的鄒煜星,當溫斐然沉靜的面容出現在屏幕上時,幾乎所有人的大腦都快死機了,滿屏幕都在詢問溫斐然到底要做什么?
溫斐然微垂著眸子,沒法從他臉上讀到任何的情緒和信息,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像是感覺到了某種心靈感應,猛地停下步子,注視著面前的祭臺。
他回到了那間地下囚室,中間的鐵鏈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花紋繁復又詭異的圓臺,最上面刻著魔鬼的符號。
溫斐然猶豫了一分鐘,最終從口袋里拿出了屬于鄒煜星的生命卡,慢慢地放在了祭臺上。
在他即將松開手時,身后突然傳來了聲響。
“斐然,你在做什么?”
這一聲在死一般的寂靜中炸開,溫斐然猛地回過身,搖曳的燭光照亮了他身后。
顧隨安披著黑暗,腳步沉穩地走了過來,眼中沒有半點意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
溫斐然抿了抿唇:“你都知道了?”
顧隨安微微頷首。
溫斐然沒有被拆穿身份的心虛和慌亂,反而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他這個心理素質真的不適合當壞人嗚嗚嗚orz
溫斐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很久都沒緩過來。
他雖然不想昧著良心對自己的同伴下手,但他既然參與了錄制,就要謹守規則,只能一個個親手送走了他們,現在又要把鄒煜星獻祭給惡魔。
鄒煜星走到了祭臺的對面,兩人分屬于同一個陣營,但氣氛并不劍拔弩張。
“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溫斐然在心里憋了這么多天,突然很想找人傾訴。
顧隨安語氣平靜:“你是那本日記的主人。”
溫斐然睫毛微顫了兩下,間接地承認了,“你是怎么發現的?”
“因為這個房間。”顧隨安說道。
溫斐然沉默了幾秒,無奈地笑。
當時站在這個房間里,他細致地觀察過每個人的神情,以為大家都沒有發現,原來是顧隨安比他技高一籌,騙過了他。
“是鐵鏈對嗎?”
顧隨安點點頭,語氣平靜,“我觀察過,書桌上的筆是放在左邊的,也就是說日記的主人是左撇子,但以鐵鏈的長度計算,右邊最外一排字,左手根本夠不到,也就是說被關在這里的人并不是左撇子,更不是這個古堡的小少爺。”
事到如今沒有隱瞞的必要,溫斐然幫他補全了后面的推測,“而是日記中的那個老師。”
中間的大字“老師,我知道錯了”,是后來加上混淆視聽的。
“那你為什么懷疑這個人是我?”溫斐然想知道自己露出破綻。
顧隨安緩緩搖頭,我沒有證據,只是懷疑。”
“鈴鐺從始至終都緊緊追著你,我們這么多人,也只有你遇到了木頭人,這也許是巧合,更有可能……”顧隨安語氣一頓,補全了后面的話,“是亡者的報復。”
溫斐然沒想到這么小的細節都被捕捉到了,輸得心服口服。
節目組很會營造氣氛,他每一次受到的驚嚇都是真的,但他在鏡頭前一向情緒內斂,不想得到過多的關注,但這次卻沒有掩飾,借此得到了安慰和憐憫,轉移了注意力,還在潛意識中占據了受害者這個身份,大家自然不忍心懷疑他。
“你是怎么獲得記憶的?”顧隨安開口問道。
溫斐然完全忽略兩人的敵對關系,像是朋友間的抱怨,“我沒有恢復記憶,更沒有身份卡一類的東西,我是在拿到日記本時察覺到的。”
“我剛碰到,那個本子就自動打開了,第一頁上的手印跟我的一模一樣,我當時都快嚇死了,趁著你們不注意,把那一頁撕掉,這才沒有暴露身份。”
溫斐然想想就來氣他,這個幕后大boss沒有通天的法力,只能得到一些提示,絞盡腦汁地去猜其他人的身份,還要夾著尾巴做人。
“之后我又搞清楚了孟景修的身份,他是魂師,擁有唯一消滅我的能力,而鄒煜星的能力大概是觸碰物品,擁有獲取相關回憶,但第二天早上我在他房間里發現被掰下來的啄木鳥,加上我對他的了解,鄒煜星應該錯過了提示,不知道自己擁有這樣的能力,所以在玻璃回廊中,我選擇消滅了孟景修,這樣一來,我就處于絕對安全了。”
直播間的觀眾仿佛在聽腦筋急轉彎,思緒打成了死結,彈幕上刷了一排又一排的問號。
【等等,他們兩個到底在聊什么?這跟我看的是同一檔綜藝嗎?】
【好家伙,我全程追直播,竟然沒發現這些細節。】
【啊啊啊啊啊你竟然是這樣的溫斐然!】
【老婆,我還真心實意地心疼過你。原來你心這么黑,孟景修是被你害死的啊!】
【放心,你不是一個人,豬一樣的隊友都會拖后腿的,鄒煜星不愧是你的好兄弟,時刻支持你。狗頭jpg】
【等等,誰來幫我盤一下?溫斐然和顧隨安不愧是最強大腦,他們明明都把謎底公布出來了,我還理解不了。】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最后還有這么大的反轉,相關的詞條沖上了熱搜,溫斐然和顧隨安的名字出現的次數最多,各路大神也紛紛趕來,終于把邏輯給大家盤順了。
鄒煜星擁有的能力會拆穿溫斐然的身份,而孟景修是唯一能威脅到他,溫斐然利用大家之間的提防和懷疑,賭孟景修不會輕易暴露身份,他扮豬吃老虎,先一步把孟景修送走了。
顧隨安通過蛛絲馬跡猜出了溫斐然的身份,但遲遲沒有掌握實際的證據,只能觀望。
宋林笛誤打誤撞,是唯一一個懷疑溫斐然的,但因為理由太蠢,反而激怒了蘇尚亭,兩人同歸于盡。
鄒煜星在這個費腦的游戲中只起到了一個點綴的作用,全程充當氣氛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還被孟子正“偷吃”到生命值只剩下一個血皮,還是那個被獻祭的大傻蛋。
還好在場的人中還有一個冷靜思考的顧隨安,要不然鄒煜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兩人聊到的片段也被重新翻了出來,剪輯成視頻,他們才發現一直都被溫斐然過往的形象蒙蔽了,其實他偷偷地在背地里做了很多小動作,中途實在是演不下去,放空大腦擺爛,可奈何沒人發現,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實施陰謀。
很多以為錄制結束的網友重新涌進直播間,在線人數暴漲,在一片黑暗中溫斐然和顧隨安靜靜地對視著
溫斐然只想得到解脫,把選擇權交給了顧隨安。
……
鄒煜星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后心情特別好。
他伸了個懶腰,推開房間的門,十分熱情地打招呼,“終于到了這個時刻,我們贏了!”
溫斐然動作一頓,嘴角抽搐了下,表情十分古怪,刻意回避跟他對視。
鄒煜星頭上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轉頭看著坐在對面的顧隨安。
顧隨安朝他笑了笑,說道:“是的,我們兩個都堅持下來了。”
鄒煜星敏銳地注意到了量詞,臉色立刻變了,滿臉關切地看著溫斐然:“你怎么沒了,是不是昨天晚上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你怎么不來找我呀,我如果在,肯定會保護好你!”
溫斐然想到昨晚他想把鄒煜星獻祭給魔鬼,顧隨安出現把他救了下來,表情更加古怪了,頭差點埋到了膝蓋里。
鄒煜星誤以為他在傷心,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就算救不了你,也會陪你一起,好哥們生死與共!”
溫斐然繼續被良心譴責,恨不得伸手去捂住鄒煜星的嘴,“你別說了。”
鄒煜星:???
顧隨安主動幫溫斐然解釋,鄒煜星全程聽得一愣一愣的,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溫斐然,希望說的一切都是開玩笑,但溫斐然一直保持安靜,用手擋在臉側,不敢面對他。
“啊,原來是這樣嗎?”
國內的時間已經在凌晨了,網友們熬得眼睛通紅,就在等鄒煜星這個反應,毫不客氣地嘲諷。
【鄒煜星你可長點兒心吧,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話說回來,直播間也沒人發現真相啊,如果換作我,估計也會被溫斐然耍得團團轉。】
【哈哈哈哈哈哈鄒煜星那個眼神仿佛在說我拿你當兄弟,你竟然在背后這樣害我。】
【鄒煜星這輩子終于能和蘇尚亭統一戰線,組成受害者聯盟了。狗頭jpg】
【導演能不能把其他人知道真相時的反應都放在微博上,肯定很精彩!】
【哈哈哈你是真一點兒也不在乎溫斐然的死活啊!】
第40章 040 顧總也會陰陽怪氣呢
錄制終于結束, 溫斐然在路上顛的身體都快散架了,明明什么都沒做,卻累得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 回到家后他迷迷糊糊的泡了個熱水澡, 睡了個昏天暗地才重新睜開眼。
剛醒來大腦很不清醒,溫斐然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一時之間竟反應不過來自己是在哪。
唔, 終于能好好休息了。
溫斐然裹著柔軟的被子在床上打滾, 哪怕什么都不做, 只是發呆出神, 也不愿意起床。
直到他拿起手機看到時間后, 這才猛地坐了起來。
他是豬嘛,竟然睡了二十個小時!
溫斐然換了身睡衣,先解決了晚飯, 才坐在電腦前。
最近他的主要任務是錄制綜藝,各個馬甲下的事情都暫停了,只剩下一篇同人文急著交稿。
溫斐然的手放在鍵盤上,原來很卡的感情線,行云流水,手指不自覺地動了起來。
隨著文字在他手下緩緩流淌,一幅畫面也浮現在他面前。
顧隨安被捆住手腳, 憋屈地坐在木椅上, 身體被迫后仰, 頭發抵著椅背,自上而下仰視著他,氣場強大到整個房間里都充滿著他的氣息, 密不透風的緊緊包裹著他。
在手電筒的光下,顧隨安的睫毛根根分明,張著嘴,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眼神卻直直地看著他,看得他手腳發軟,心跳都亂了。
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溫斐然對著電腦屏幕詭異地紅了耳朵。
他用手捂住了臉,趴在桌子上,突然羞恥的不想見人。
啊啊啊啊他可真是個變態。
沒見到顧隨安之前,他覺得同人文也只是工作之一,沒有任何需要回避的,但他現在和顧隨安一起錄制綜藝,朝夕相處,他卻在私下里寫故事我只愛你的同人文,總感覺很怪異,都不敢面對他了。
還好這篇是科幻文,主角的愛人是電子AI,沒有肢體接觸,感情線也只是輔佐,主要體現人物的情緒和性格轉變。
溫斐然深吸了兩口氣,繼續寫下去,夜色漸漸深了,但他剛剛睡了20個小時,沒有半點困意,便日夜顛倒,一口氣寫到了天放亮。
現在是早上六點,溫斐然把同人文發過去后石沉大海,遲遲沒有回應。
溫斐然十分理解,周末早起簡直是酷刑,溫斐然看了眼時間,覺得“草莓啵啵”十點回他都算早。
溫斐然伸了個懶腰,裹著被子重新躺在床上,準備瞇一會兒。
他跟節目組簽了合約,要錄制到最后一期,而且資本爸爸如果想邀請他當代言人,他也必須同意。
但參與錄制的嘉賓這么多,品牌方一定會選擇流量和話題度最大的那個。在此之前,溫斐然很有自知之明,覺得他一定最平平無奇的存在,沒有品牌方會邀請他,沒想到事與愿違,已經有連續三個品牌方聯系他了,副導演知道他沒有經紀人,便好心幫他處理相關事宜,最后選擇了一家報價合適,口碑很好的合作方。
拍攝的時間定在下午,溫斐然惴惴不安,再三表示自己沒有相關的經驗,品牌方果然很好溝通,說專業的事情交給他們來做,到時候會對溫斐然進行一對一的指導。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溫斐然只能認命,吃完午飯后,他從上到下捂得嚴嚴實實,坐出租車到了拍攝場地。
他已經在車上跟工作人員聯系過了,下車后立刻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個胸前掛著工作牌,拿著手機東張西望的男生,抬步走了過去。
男生卻完全無視了他,溫斐然在面前站了半分鐘,只能無奈地打招呼。“你好,我是溫斐然。”
男生聽到聲音,愣愣地轉過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溫斐然也不解地低頭審視著自己。
他全身上下都是低調的黑色,選的衣服布料柔軟,追求寬松和舒適,但沒有半點版型,用蘇尚亭的話來說就是穿得像個黑色的垃圾桶。
溫斐然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隨便挑的衣服,確實不太好看。”
工作人員連連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老,不是溫老師,你披個麻袋都好看,我只是第一次見明星坐著出租車來的。”
溫斐然笑了笑,“我不會開車。”
工作人員:“。”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斐然人氣飆升,粉絲暴漲,幾乎住在了熱搜上,連當紅的流量小生都要避其鋒芒,星途一片光明,所有人都想不到他的自我認知還是個素人,沒有簽約經紀公司也沒有未來規劃,只想著錄制完綜藝就退圈。
工作人員向他身后看了一眼,不解地問道:“您的經紀人和助理呢?”
溫斐然搖了搖頭,“只有我自己。”
工作人員頭上冒了個大大的問號,都快把他的肩膀壓歪了。
“那我們先進去吧。”工作人員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是當地最大的攝影棚,能容納三方同時拍攝,工作人員主動介紹道,“宋林笛今天也在補拍一些鏡頭,你要去跟他打招呼嗎?”
溫斐然頓了頓,“還是顧氏的廣告?”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
溫斐然心欲言又止,工作人員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自顧自地說道:“不過這次顧總沒有來。”
他遺憾地嘆了口氣,溫斐然也不自覺地露出了同樣的神情。
溫斐然看著那邊人來人往,怕擅自過去會打亂宋林笛的安排,再加上他下意識回避打招呼這一件事,便搖了搖頭,“不用了。”
他話音未落,宋林笛拿著咖啡,主動朝溫斐然走了過來。
溫斐然立刻進入社交狀態,露出微笑,大腦飛速運轉,想合適的開場白。
宋林笛直接掌控了聊天的節奏。
“斐然我還在想你幾點來呢。”宋林笛將咖啡遞給了他,“拍攝之前消腫的。”
溫斐然點點頭,跟他道謝。
宋林笛十分親密地走在他旁邊,軟聲抱怨道,“我看到最后的直播了,斐然你好過分啊,這樣算計我們,還有很多人在網上起哄,讓導演把我們得知真相時的反應放出來,哼,拿我開涮呢!”
溫斐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沒辦法,這是我的身份,只能這么做。”
宋林笛笑了起來,“看來我是最聰明的一個,只有我懷疑你了,只是沒有找到證據,才會被淘汰出局。”
當時他們鬧得有些不愉快,但宋林笛說了這番話之后,兩人之間也算是冰釋前嫌了。
宋林笛情商很高,表現得兩人像是多年的好友,什么玩笑都能開。
溫斐然剛想接話,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過來,對宋林笛的態度十分親昵,“林笛,都已經準備好了。”
宋林笛點點頭,笑著對溫斐然說道:“介紹一下,這是李哥,主要負責廣告拍攝和營銷。”
西裝革履的男人跟溫斐然寒暄了幾句,遞上了名片。
溫斐然掃了一眼,猜到他是顧氏的高層,恭敬地跟他打招呼。
西裝革履的男人對宋林笛的語氣中多了絲客氣和恭敬,還有意無意地套近乎,“林笛幫我向老爺子問好,等我忙完這一段時間,親自上門拜訪。”
宋林笛擺了擺手,“沒關系,爺爺知道你忙,他讓我今天好好配合,爺爺也真是的,他不相信我的職業素養。”
溫斐然插不上話,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并未因為冷落而產生任何抱怨,宋林笛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斐然我進去了,我們待會兒再聊。”
溫斐然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工作人員走了過來,語氣中透著羨慕,“宋林笛雖然沒有明說過他爺爺是誰,但他的家世肯定很好,會不會跟顧家是世交?”
溫斐然搖了搖頭,他從來沒有問過顧隨安,也不知道答案。
每次拍攝都需要重新布置場地,這筆錢對顧氏來說只是個很小的數字,但他們愿意專門補拍一場,說明他們態度嚴謹,很在乎這次的廣告效果,而宋林笛也不是普通的代言人
第一次拍攝,顧隨安親自來看望,這一次又有擔任著重要職務的高層監督拍攝效果,明眼人都能感覺到宋林笛的特殊地位,對他更加恭敬,但這些對溫斐然無關,他深吸一口氣,走進另一個攝影棚。
他非常緊張,生怕不能勝任這項工作,但好在他的表現讓導演非常滿意,得到了夸贊,拍攝也算順利,并沒有發生預想中的突發狀況。
拍攝基本結束了,導演先讓他坐在一旁休息,溫斐然跟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轉身去衛生間。
這一層的衛生間人太多,溫斐然不想排隊,便去了樓上。
二樓沒有拍攝,十分安靜,溫斐然從衛生間里出來后,穿過長長的走廊,剛想下樓卻突然聽到了宋林笛的聲音。
溫斐然猶豫了幾秒,還是停了下來。
宋林笛對他十分熱情,現在偶遇了,他也該去打個招呼。
溫斐然調整了下表情,循著宋林笛的聲音走了過去,但他還沒看到人,就發現了不對。
“一直都是你幫我保管這個包包,現在項鏈不見了,除了你,我又能去問誰?”
雖然主語和客體完全不同,但溫斐然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熟悉感,像根針一樣往太陽穴里鉆,隨意的攪動他的思緒。
相比于宋林笛的氣定神閑,對面的聲音更弱更急,溫斐然聽不清具體說了什么,只能判斷出來是個女生,年紀也很小。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把項鏈找回來,這個項鏈也不貴,只是上面刻著我的名字對我有特殊的含義。”
宋林笛并不是譴責問詢的語氣,而像是一只懶洋洋的貓,在隨意的逗不論他捕捉到的獵物。
“宋老師,我真的沒有動您的包,也按照您的吩咐,寸步不離地守著,項鏈為什么丟了,我真的不清楚,您可以去查監控。”
“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呢?我想解決問題,你卻拼命地推脫責任,你這樣子很讓我懷疑你的工作能力和態度。”
對面的女生立刻慌了,帶著哭腔說道:“對不起,是我用詞不當,我只是想把事情解釋清楚。”
“解釋?”宋林笛似乎被氣笑,“你先把自己的口袋掏干凈,我怎么看見里面好像裝著東西。”
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像是有東西掉在了地上,女聲中帶著一絲期盼,“您看,我口袋里沒有項鏈。”
“這樣吧,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如果報警了,你一個小女生也承擔不起來這個后果。”宋林笛緩了一口氣,“只要你能在一個小時內幫我把項鏈找回來,我就假裝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女生直接哭了出來,“可是我真的沒有碰啊,監控可以為我證明到,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項鏈長什么樣子,怎么幫你找回來呢?”
宋林笛像是被激怒了,語氣帶著一絲嚴厲:“我已經給你機會了,既然如此,我只能跟你上司說!”
女生似乎看到了希望,立刻同意了這個要求,試圖找到第三方為她主持公道。
宋林笛的語氣透著一絲無奈,仿佛在說這個女生不識好歹,“我給你機會了,如果捅到你上司面前,他怎么容得下小偷啊,說不定你還會加入用人黑名單,之后就找不到一份正經工作了。”
話音落后安靜了整整三秒,女生的聲音發著顫,牙都在抖,“不是,我不是小偷,項鏈真的不是我拿的。”
溫斐然眉頭皺得很緊。
他也曾被宋林笛的助理冤枉,偷走了戒指,是顧隨安及時出現,幫他找回了公道。
當時宋林笛的助理語氣咄咄逼人,也是打著解決問題的幌子,話里話外卻仿佛認定他是罪魁禍首,表面上替他著想,卻逼得他一步步后退。
不過他是節目的錄制嘉賓,并不是無名無姓,毫無背景的實習生,沒法借機打壓他,反而是他提到報警后,助理態度慌張退縮了。
之后發現戒指在助理的包里,助理也到了應有的懲罰,溫斐然便沒有再糾結這件事,還替宋林笛擔憂,身邊這樣的助理混淆黑白,宋林笛可能會被拖下水,有無妄之災。
但現在來看,一個助理怎么敢隨意地給人定罪,估計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也許是宋林笛太會偽裝,也許是顧隨安出現得太及時,他們才沒有考慮到背后的原因。
溫斐然理清思緒后,手心里出了一層黏膩的冷汗,渾身不自在,也有些后怕。
他也曾被冤枉,跟這個女生處于同樣的位置,沒人比他更能感同身受,他不能視而不見。
但他沒有顧隨安的權勢和壓制力,宋林笛在他面前不會收斂,再加上宋林笛跟顧氏的高層私交很深,這個女生又無足輕重,可能會被當成炮灰。
溫斐然還沒想到萬全的辦法,女生哭得更兇,無法為自己澄清,只能喃喃自語“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小偷。”
溫斐然只能采取最直接的辦法,先把女生救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舉在耳邊,故意放大聲音說道:“顧老師,我在拍攝廣告,很巧,林笛也在呢……什么,你有時間想來現場看看,那好啊,林笛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溫斐然話音落后,走廊里靜得可以掉下一根針,溫斐然聽到慌亂的腳步聲響起,幾秒鐘后又重新恢復了安靜
溫斐然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過去,果然已經到處找不到宋林笛的身影,只有一個女生瑟瑟縮縮地站在墻角,還在不斷地流淚,看到他時慌張地轉過身,用手背擦眼淚。
溫斐然朝她笑了笑,我丟了一樣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監控室在哪,你能帶我一起去嗎?”
女生淚眼婆娑地看著她,愣了很久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眼里重新有了光亮:“好,我帶你去。”
一路上,女生一直跟他鞠躬道謝。
溫斐然擺擺手,從口袋里掏出衛生紙,遞給了女生。
溫斐然跟品牌方的工作人員說了一聲,工作人員得知后,匆匆地趕來,幫他溝通很快,監控調了出來。
溫斐然話音一轉,“林笛正好也丟了東西,也幫他調下監控。”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立刻照做,女生急得像是熱鍋上的麻利,坐立不安,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屏幕,等看到自己的身影和包清楚地出現在監控上時,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眼淚也不斷地往下掉。
“太好了,拍得很清楚,我真的沒有動那個包,我也沒有偷項鏈!”
溫斐然比她多想了一層,“你去把宋林笛叫來。”
他還有很多素不相識的工作人員在場,宋林笛作為明星,肯定為了人設和臉面不再計較這件事,若是讓這個女生跟宋林笛私下解決,指不定還會發生什么變故,現在做的一切也都白費了。
女生愣了愣,不知是否猜透了溫斐然的意思,目光中滿是感激,眼淚也止住了。
過了五分鐘,宋林笛來了。
女生眼眶是紅的,但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繃著一口氣,指著監控說道:說道:“監控拍得一清二楚,宋老師,我一直守在您的包旁邊,沒有人偷您的項鏈,至于項鏈丟了的原因,我愿意陪您一起尋找。”
在場的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覷,神情意外,顯然不知道發生了這種事。
宋林笛臉上的笑容僵住,他明明跟這個女生有恩怨,卻懶得看她一眼,視線落在了溫斐然身上,表情有一瞬間的變化。
“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做事很周全。”宋林笛笑著說道:“我一直想要個助理,你能不能來我身邊工作呀,每月的工資給你漲2000。”
女生臉上的血色褪去了,急得差點咬到舌頭不,“我更想干現在的工作。”
宋林笛的笑容未變,“那好吧,其實斐然也缺個助理呢,我是想幫他開口,既然你沒有這方面的打算,那我就不勉強了。”
溫斐然沒想到他會牽扯進去,不動聲色地說道:“沒關系,我一個人就能處理這些事情,不需要助理。”
宋林笛笑瞇瞇地說道:“斐然我剛買了一塊小蛋糕,特別好吃,你也來嘗嘗吧。”
溫斐然并不愿意,但宋林笛已經強勢地握著他的手臂,拉著他往外走。
女生終于擺脫了小偷的罪名,卻為溫斐然擔心,情不自禁地往前追了一步,溫斐然笑著朝她搖了搖頭。
宋林笛把溫斐然帶到了休息室,桌子上放著蛋糕。
“斐然,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你很有好感,覺得我們一定合得來。”宋林笛熱情地幫他切了塊兒蛋糕,叉子重重地穿過最上面的櫻桃,嫣紅的汁水濺了出來,“但是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有時候很聰明,就像玩游戲時騙過了所有人,有時候又有些笨。”
溫斐然不擅長社交,他對任何人都很客氣禮貌,從無個人恩怨,沒料到自己會應對這種場面,表面裝得淡定,但實際上頭皮都麻了。
“我這個人一向笨,有時候有人跟我聊天,我也不懂他們真正的意思,我只想做自己,無愧于心。”
宋林笛沒想到溫斐然會這么直白,透著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本來打算跟溫斐然虛與委蛇一陣,現在一搞,他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說了。
“做自己挺好的,但別多管閑事。”宋林笛把蛋糕推到了他面前,“畢竟人的力量有限,分給別人,自己就沒有了,特別是裝著打電話,撒謊騙人這種事情更不要做。”
溫斐然端著假笑,說道:“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好好看護你的東西,別整天丟三落四,之前丟了戒指,現在又丟了項鏈,不過一來二去,你也有經驗了吧,也許項鏈跟戒指丟在了同樣的位置,回頭仔細翻翻你的包。”
“你!”
宋林笛氣急敗壞,剛說了一個字,卻見溫斐然眼睛動的滾圓,眉眼舒展開了,表情愣愣地看著后面,“顧老師……”
見溫斐然又要用同樣的招式,宋林笛輕嗤一聲:“顧哥工作那么忙,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狼來了一次還管用,接二連三地用這招,真當別人是傻子啊!”
這話說得不客氣,溫斐然卻沒有反駁,神情古怪地看著他,微微仰起下巴。
宋林笛眉頭緊皺,心頭浮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剛要轉過頭,耳邊卻響起了腳步聲,和顧隨安看似溫潤卻毫無情緒的聲音:
“斐然說得對,他這么好心地提醒你,你還不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