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虎皮青椒釀肉
眼下剛過十點, 午市檔還沒開始，宋記飯館的大堂里沒什么客人。除了?宋穗外，只有楊初坐在柜臺后, 等待拿外賣的游戲隊友回來，繼續(xù)匹配對局。
因此, 即使時陌的聲音不大，他的話依舊一字不落地?落入楊初耳中。
楊初還以為是自己聽?岔了?，下一秒?yún)s聽?到宋穗用無比真誠的語氣，對這一問題做出?答復(fù)——
“菜單上標(biāo)的是原價, 兩位貴客頭?一回來宋記，為表示歡迎，今天無論是堂食，還是打包外帶, 所有消費通通打九折。”
宋穗微笑。
時陌、胡靈儷：“……”
講真的，他們一點兒也不想注意到加重音的“外帶”兩個?字。
楊初無語凝噎：“……”
宋記飯館的通用菜單上, 一道?紅燒肉不過35元，現(xiàn)如今一鍋蔬菜粥打九折也要270元……
穗啊，你確定自己不是開黑店嗎？
然而，更讓楊初驚呆下巴的是, 寸頭?酷哥和美艷御姐只猶豫了?三秒不到，之后竟然不還價、不爭論，真的點了?一大桌沒有大葷和高檔食材的家常菜。
末了?, 那個?寸頭?酷哥還補(bǔ)上一句：“不夠再加。”
如果以300元一鍋蔬菜粥為標(biāo)準(zhǔn)，這頓飯至少要花掉這兩位帥哥美女3000多?元。
在一家位于?蕭條老街、裝修極其簡陋、沒有某底撈精致的服務(wù)的小飯館, 花這個?價位吃一頓大多?是素菜、小葷的便餐……
楊初仔細(xì)一算, 人都傻了?。
這是黑店老板碰上冤大頭?金主，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是吧？
看隊友還沒回來, 楊初在隊內(nèi)頻道?打了?一聲招呼，快步跟上宋穗。
一等走進(jìn)后廚，楊初立馬把人拉住，憂心忡忡地?問：“老幺，你這個?t?價格差別也太大了?，確定不會被投訴宰客嗎？”
她可?不想在微博熱搜、法治新聞上看見?室友的身影。
宋穗眨眨眼睛，狡黠地?笑了?：“要不要打個?賭？他們不僅能接受這個?價格，還會打包一些菜帶走，以后甚至?xí)榻B別的客人過來。”
楊初難以置信地?“哈”了?一聲，顯然不認(rèn)為世界上的傻子有這么多?，但見?宋穗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深覺再勸也沒用，只能按捺住心中擔(dān)憂。
緊接著，她突然一臉驚色，后知?后覺地?問：“靠！那我這兩天的一日?三餐，豈不是每頓都要一兩千？”
宋穗挑眉：“如果你真要這么算，似乎……也沒什么問題？”
楊初腦袋一片空白：“……”
那她得給穗穗打多?長時間的工，才能抵飯錢啊！
楊初暈暈乎乎地?往大堂走去，留宋穗和白澤在后廚準(zhǔn)備餐品。
她坐回電腦面前的時候，拿外賣的隊友剛回來不久。
盯著游戲頁面，楊初滿心迷茫，鬼使神差地?在隊伍頻道?里發(fā)了?一句感嘆。
【朋友們，我算是知?道?天天吃2000標(biāo)準(zhǔn)的一日?三餐，是個?什么滋味了?。】
空虛，極致的空虛感。
痛并快樂著！
對于?隊友發(fā)來一串問號，楊初默默按下“開始匹配”的按鈕，全神貫注地?打起游戲。
說來奇怪，這兩天她的游戲操作莫名提高不少，每隔一兩局就能拿到五殺。
楊初思?考幾秒，決定把原因歸結(jié)于?“高檔料理”的潛在作用。
打完三把匹配，她借口?“最近有事，下次再約”，然后果斷退出?游戲界面，打開辦公軟件，繼續(xù)任勞任怨地?弄起宋記開學(xué)季宣傳的相關(guān)事情。
多?么讓人感動啊，她當(dāng)初準(zhǔn)備保研，都沒這么認(rèn)真過！
同?一時間，相對而坐的時陌和胡靈儷，正在輕聲交談。
胡靈儷笑吟吟道?：“今天讓搭檔破費，真是不好意思?。待會兒我打包一些菜回局里，這就就不用你出?錢了?。”
時陌：“……既然答應(yīng)請客，今天所有的賬單都由我來付。”
胡靈儷立馬順坡下驢：“那我先替胡局謝謝你。”
時陌：“……”
果然，你剛剛只是假客氣吧，精明狐貍！
即便如此，時陌也沒說什么，而是拿起宋穗沒帶走的特?制菜單，研究起要外帶哪些菜肴，帶回局里送給歸老。
胡靈儷倒是不著急挑菜，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道?：“如今一看，宋老板當(dāng)初的確是有備而來，特?意為咱們準(zhǔn)備的蔬菜餅。”
這個?都廣市鄉(xiāng)下來的小妖怪，表面看上去對妖管局、監(jiān)察處很敬畏，實際上膽子很大嘛。
“嗯，不意外。”時陌眼皮子都不抬，默默選好幾道?歸老可?能喜歡的菜。
胡靈儷見?狀，忽而提起另一茬，嘖嘖道?：“果然，你的第六感就沒出?過錯。人家的確不害命，但謀財呀。”
她揶揄道：“時前輩，你這么些年攢的家底，夠用嗎？”
時陌的動作僵住：“……”
見?狀，胡靈儷捂嘴，手動掩住笑意。
對于?如她一般的普通妖族而言，靈菜是錦上添花的好東西。長期食用，加快修煉效率；短期暴食，能提高戰(zhàn)斗中的爆發(fā)力。
換言之，有靈菜固然好，但沒有靈菜，也不會有多?大影響。
可?對于?時陌這樣的特?殊妖族、歸老那樣有沉疴舊疾的大妖怪來說，靈菜的出?現(xiàn)，無異于?雪中送炭。
普通靈菜之于?后者，可?以緩慢治愈舊傷。如果是加了?靈植的靈菜，甚至能突破境界，延年益壽。
時陌出?于?種族特?性，每晚都會不由自主地出去巡邏，吸走人類的噩夢、負(fù)面念力，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到日出。
誠然，負(fù)念可?以轉(zhuǎn)化為他自身的實力，但這個過程極其消耗時陌的精神力。
早些年，他每日?吸取的負(fù)念在可?承受范圍內(nèi)，日?子過得游刃有余。
近些年來，人族不僅人數(shù)變多?，還因為學(xué)習(xí)、工作、生活等等方面的壓力，有的熬夜，有的通宵，負(fù)念濃度呈指數(shù)級上升。
如果時陌能自主控制吸食量，這事倒還好說。
偏偏在種族特?性的作用下，深夜來臨后，他根本?沒法停下吸食負(fù)念的行為，弄得自己日?復(fù)一日?地?疲憊。
長此以往，他的壽命必然會被損耗。比如近兩年，已經(jīng)隱隱出?現(xiàn)了?脫發(fā)危機(jī)，于?是他被迫改變發(fā)型，從高冷文藝男青年變成了?寸頭?酷哥。
直至昨天，這種無解的局面終于?迎來轉(zhuǎn)機(jī)。
時陌吃完蔬菜餅后，終于?感受到身體里濃厚的負(fù)念減輕些許，難得度過了?一個?相對輕松的白天。
面對好搭檔的揶揄，時陌沉默片刻，嘆氣：“如果其他菜也有這種功效……”
他閉了?閉眼，神色略有些扭曲，咬牙道?：“我就去找寫懸疑小說的堂弟，試著發(fā)展一下副業(yè)。”
沒辦法，誰讓這世上能做靈菜的人族或妖族，目前他只知?道?宋穗一位呢？
靈菜之于?妖族，有價無市，是完完全全的供方市場，價格都由賣家來定。
他作為一位擁有強(qiáng)烈需求的買家，哪有什么談價的余地?。
甚至于?，他還要真心誠意地?感謝宋記賣靈菜，所收的是人類貨幣，而非妖族內(nèi)部流通所用的靈石。
不然，他真的會被掏空六百年積累下的所有家產(chǎn)。
你說貘能怎么辦，貘只能努力攢錢啊！
胡靈儷笑得花枝亂顫。
時陌無聲嘆氣，默默接受了?“從今天開始給宋記送錢”的命運。
很快，他們點的前菜之一涼拌萵筍絲上桌。
淺底盤子里，粗細(xì)一致的碧綠萵筍絲被團(tuán)成小山，蒜泥、小米辣圈成了?錯落點綴在山間的白草紅樹，頂頭?淋過一勺熱油，香氣四溢。
老搭檔之間用不客氣，時陌直接夾起一筷子萵筍絲。
萵筍絲切得很細(xì)，咀嚼時，口?感十分?脆爽。因為萵筍切絲之前，被細(xì)致剃掉白筋，咬著一點也不塞牙。
熱油激發(fā)了?辣味和蒜香，萵筍在香油的襯托下，更顯清甜。
“細(xì)節(jié)見?真功夫，好吃，”胡靈儷點頭?，望向時陌，用詞隱晦，“你怎么樣？”
時陌頷首，簡明扼要：“很有用。”
這還只是一道?技術(shù)難度不高、用時不長的涼拌菜，已經(jīng)能讓他清晰感受到體內(nèi)郁氣漸漸消減，同?時妖力在以極緩慢地?速度增加。
時陌又夾起一大筷子萵筍絲，忍不住期待起接下來的靈菜-
后廚內(nèi)，宋穗手持雙刀，正在剁做虎皮青椒釀肉會用到的肉餡。
這是今早和白澤、朱雀去菜市場，精挑細(xì)選的新鮮五花肉，三肥七瘦，顏色漂亮。
做釀肉，肉餡剁得太細(xì)膩，反而會丟失肉粒的顆粒感。姜末則與之相反，需要剁得細(xì)碎一些，免得入口?時姜辣味喧賓奪主。
宋穗拿捏著其中的分?寸，及時停手，將肉餡匯聚到盆里，依次倒入蔥姜末、料酒、生抽等配料，把肉餡順著一個?方向攪拌上勁。
不一會兒，她把裝有肉餡的盆推向旁邊：“白澤，填肉。”
“好。”白澤給青椒除掉根、去完籽，接過肉餡盆，細(xì)心地?將每一根青椒填到八分?滿。
原本?，朱雀縮在窗臺上，正用宋穗的手機(jī)刷微博，美滋滋地?看過每一條夸獎紅毛小鳥的評論。
隨著廚房內(nèi)的細(xì)碎聲響變多?，它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宋穗、白澤之間默契的配合，莫名有些不自在。
朱雀底氣不足地?想——
怎，怎么回事！
你們這樣顯得本?神鳥很沒用，像是微博上吐槽的那些吃干飯的軟腳小白臉一樣！
本?神鳥靈力通天，無所不能！
不過，如果它特?別熱情地?毛遂自薦，是不是看著又有些掉價？
朱雀猶豫半天，一直等到宋穗調(diào)完醬汁、開始煎塞好肉餡的青椒了?，才終于?下定決心，撲打著翅膀，試圖飛過去，看看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
不曾料到，剛一靠近，它就被宋穗銳利的眼神釘在半空中。
雖然有白澤的術(shù)法隔絕大部分?聲音，但宋穗顧及大堂有妖管局的人在，下意識地?壓低聲音，皺眉：“優(yōu)先客人的量，你的份待會兒會給你。”
朱雀一頓，呆毛倏地?立起來。
黑心小樹妖怎么這么兇？
本?神鳥有那么嘴饞嗎，此舉才不是為了?偷吃！
甚至，連白澤都開口?，溫聲勸：“繼續(xù)刷微博吧。”
他倒是語氣溫和，看出?朱雀的憤懣，小聲解釋：“她做菜時不喜歡被打擾，不是故意語氣強(qiáng)硬。”
白澤都這么說了?，朱雀也沒法反駁。
性格使然，它懶得解釋自己的原本?意圖，氣鼓鼓地?回到窗邊癱下。
哼，本?神鳥還不稀罕幫忙呢！
灶臺邊，宋穗耐心地?給青椒t?翻面，等到它們的外皮漸漸煎出?虎紋，才依次往鍋里加入調(diào)制的混合料汁、淀粉水。
青椒釀肉的香味漸漸濃厚，惹得窗臺邊的朱雀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三分?鐘一到，大火收汁，宋穗用筷子將一根根青椒夾出?，并在盤中擺成三角小山，從頂部細(xì)細(xì)澆下一大勺醬色湯汁。
她頭?也不抬：“白澤。”
無需多?言，白澤接過盤子，徑直去外間上菜。
宋穗按照人數(shù)，將鍋中剩下的青椒釀肉一分?為四，先把朱雀的那一小碗放到窗邊，然后也不等朱雀說些什么，直接回到灶邊，往嘴巴里叼了?半根青椒釀肉，繼續(xù)準(zhǔn)備接下來的菜品。
朱雀看著她無情離開的背影，小巧的鳥喙張了?又閉，到底記住了?白澤所說的話，沒出?聲打擾宋穗做飯，默默腹誹。
哼，兇巴巴的黑心小樹妖！
它怨念幾句，被靈菜的香味吸引，豆豆眼放光，猛地?撲過去，一口?啄下。
由于?有林訥言的種植天賦在，青椒的外皮雖然有些被煎軟，但往里依舊保持了?脆爽口?感，吃著一點也不辣，微甜，汁水充沛。
經(jīng)過煎煮，青椒內(nèi)縮，原本?只填了?八分?滿的肉餡外脹，將青椒口?完全堵住。肥瘦相間的肉餡吃起來完全不膩，肉質(zhì)鮮嫩，咸香可?口?。
朱雀享受極了?，漂亮的尾羽情不自禁地?小幅度晃動。
大堂里，胡靈儷吃完青椒釀肉，經(jīng)驗老到地?舀了?幾大勺湯汁，拌入粒粒分?明的白飯之中。
如此拌勻的一碗飯，同?時混合了?青椒的甜美、五花肉的濃香、醬汁的咸甜和水稻的清香，吃起來噴香，特?別下飯！
半小時后，宋穗親自呈上一大碗翡翠白玉羹，笑瞇瞇道?：“兩位客人點的十二道?菜已經(jīng)全部上齊，請問還要加點什么菜，或者打包什么菜帶走嗎？”
她熱情地?強(qiáng)調(diào)：“今天所有消費，都打九折哦！”
胡靈儷拿來菜單，將自己要帶走的菜點好，又問時陌：“你呢？”
時陌正在盛湯，聞言，動作一頓：“不加菜，我也要打包七道?菜帶走，玉米烙、干鍋土豆、翡翠白玉羹、虎皮青椒釀肉……”
他報完菜名，打開手機(jī)支付頁面，抿了?抿唇：“算算要多?少錢，我先付款。”
宋穗腦子一轉(zhuǎn)，迅速算出?具體數(shù)額，臉上笑開了?花：“一共6532元哦，謝謝惠顧～”
收完錢，宋穗干勁十足地?回到后廚，繼續(xù)做菜大業(yè)。
胡靈儷小口?喝著鮮美的湯羹，笑著問：“這就結(jié)賬了?？”
時陌：“……”
再不結(jié)賬，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繼續(xù)加菜，把這個?月的工資全搭進(jìn)去了?！
第022章 翡翠白玉羹
對高達(dá)六千多的消費總額, 時陌和胡靈儷表現(xiàn)得很淡定，仿佛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而楊初將這些看在眼里，恍惚間以為自?己?身在夢中。
世界上的有錢人這么多, 為什么不能?多她一個！
楊初眼含熱淚，悲憤地雙手握拳, 繼續(xù)低頭哼哧哼哧地干活。
11點30分?，午市檔開始之前。
宋穗將時陌、胡靈儷點的餐品全部做完，招呼白澤一起幫忙打包，接著分?別?拎起兩大袋熱菜, 一前一后回到大堂。
她遞上手中袋子，揚聲道：“兩位的餐品已經(jīng)分?開裝好，這是?胡女士點的餐品，白澤那邊是?時先生的。”
等手里一空, 宋穗掛上真誠笑容，虛心詢問起第?一桌妖族客人的用餐感受。
時陌、胡靈儷沉默：“……”
如果他們提定價問題, 你真的會改嗎？
想也不會。
環(huán)顧四?周，宋記飯館的可用面積很小，而內(nèi)里裝修……說好聽點叫“復(fù)古”、難聽點叫“簡陋潦草”。很顯然，目前宋穗很缺錢。
對于涉及人類市場的妖族商家?, 妖管局頒布一系列包含“不能?擾亂人類市場”在內(nèi)的條例，約束頗多。
而據(jù)他們之前的調(diào)查，宋記面向人類顧客的普通菜品物美?價廉, 定價極其良心，完美?符合相關(guān)法規(guī)。
對于妖族內(nèi)部市場, 妖管局所持的態(tài)度正相反, 一般采用半放養(yǎng)的方針。只要交易妖族雙方認(rèn)可交易細(xì)節(jié)，監(jiān)察處就不會強(qiáng)加干涉。
眼下, 遍數(shù)全國，賣靈菜的飯館只宋記一家?。
如果宋記想要賺錢擴(kuò)張，必然在稀有獨特、基本不受妖管局監(jiān)管的靈菜上做文章。
時陌和胡靈儷已經(jīng)在監(jiān)察處工作了很多年，每天面對形形色色的案件和妖族。他們不傻，此時當(dāng)然不會自?討沒趣。
胡靈儷眉眼帶笑，意有所指道：“今天的每道菜都非常美?味，各種蔬菜尤其可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菜里用到的豬肉、雞肉差些意思。”
時陌聽了，眉毛微微上挑。
聞言，宋穗沉沉嘆氣，惋惜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真要能?買來品質(zhì)絕頂?shù)娜猓粌H能?豐富菜的品種，也能?調(diào)一調(diào)價格。”
難道是?她不想用靈肉嗎？
是?根本找不到啊！
可親可敬、善解妖意的天道大人吶，求您再開一開恩，就像把林訥言送到她眼前一樣，快把會養(yǎng)靈獸的特殊人才送過?來吧……
拜托拜托！
此話一出，在場諸位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時陌、胡靈儷想到未來不斷提高的恩格爾系數(shù)，心情十分?復(fù)雜。
一時間，他們也不知道要不要期待靈肉的出現(xiàn)。
畢竟，工資卡和小金庫遭不住造作啊！
至于楊初，她在短短一個半小時內(nèi)，三觀粉碎又?重鑄，此時聽到宋穗的惋惜聲，內(nèi)心已然麻木。
穗穗，大學(xué)四?年下來，真沒想到你在宰肥羊這件事上，竟然能?做到這么熟練。
楊初以為，這種稀罕事絕不能?只有她知道，必須發(fā)群里，讓老大和佳穎一起驚掉眼珠。
僅有白澤面色不變，秉持一名餐飲行?業(yè)優(yōu)秀大堂經(jīng)理?的職業(yè)操守，淡定地送兩位妖族客人離店。
宋穗看了看時間，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頸，然后拉著白澤回后廚，繼續(xù)忙活午市檔和今晚小攤要賣的小吃-
中午12點，饒海市妖管局。
越野車緩緩倒入停車位，胡靈儷和時陌拎著各自?帶回的餐品下車。
他們在門口分?開，御姐直奔樓梯，酷哥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鐵柵欄大門旁的門衛(wèi)室走去。
時陌在四?百年前，曾在戰(zhàn)亂中受過?重傷，幸得歸老路過?搭救。
之后，一老一少?同行?，相互照顧。
五十年前，他們游歷至饒海市。歸老被局長請來鎮(zhèn)守妖管局，時陌索性直接進(jìn)了監(jiān)察處干活。
時陌記著對方的恩情，確定靈菜屬實，自?然要給亦師亦友的歸老送吃的。
門衛(wèi)室里的上等紫竹搖椅上，躺著一位綠袍白發(fā)、面相慈和的老爺子。他閉著眼睛，正在用老年機(jī)聽有聲武俠小說，時不時跟著晃動腦袋。
時陌禮貌地敲了一下玻璃，看見歸老揮手，才推門進(jìn)屋，反手把門關(guān)好。
“小陌，你今天的氣色不錯啊。”歸老眼皮子半撩，目光落在后者手里的兩大袋餐品上。
打包用的是?透明塑料袋，打包盒也是最普通的無色透明款，一眼就能?看清里面裝了什么。
這一看，歸老臉都苦了，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臭小子，你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今天別?去食堂吃飯，結(jié)果就為了送這些連肉都沒多少的家常菜過來？”
烏龜是雜食性動物，偏葷偏素的都有。
歸老是?偏葷一派，愛魚蝦和各種肉類，看見蔬菜就腦殼子犯暈乎。
時陌提起手上的袋子：“這里面的蔬菜味道很好，都是?……”
話未說完，歸老直接出聲打斷：“不，老頭子我最討厭菜葉子。”
許是?大限將至的原因，老烏龜近幾年的脾氣越來越像小孩。此時，他為了表示內(nèi)心有多么抗拒，甚至孩子氣地扭過?頭。
時陌深知口說無憑，見狀，索性翻出旁邊的折疊桌，默不作聲地開始拆外?賣盒。
剛開始，嗅覺不太好的歸老還在念叨：“拿走拿走，老頭子不是?吃素的命。”
等到時陌一連拆開三個塑料盒，香味漸漸在這間小房子里逸散開……
歸老的絮叨聲戛然而止。
老烏龜一改往日慢慢吞吞的作風(fēng)，像是?年輕幾百歲一般，騰地從躺椅上跳起來，手腳麻利地?fù)涞阶狼啊?br />
他雙手扶在桌子邊緣，俯下身，無比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里的不敢置信險些溢出。
“竟然是?靈菜？！”歸老猛地扭頭，連帶著頸椎發(fā)出清脆的“喀嚓”聲。
“好小子，你從哪兒找來這么多靈菜的？”
他上一回吃靈菜，還是?小時候的事。
彼時的龜族族長得了四?盤靈菜，摳摳搜搜地勻出七塊燉肉給他。
如今近兩千年過?去，當(dāng)初的烏龜少?年已經(jīng)變?yōu)闉觚斃项^，甚至混成了t?龜族大長老，也一直沒能?忘掉那種絕妙的滋味，時常在夢里回味，醒后不停咂嘴。
看著眼前的靈菜，歸老根本等不及時陌把打包盒都拆開。他大手一揮，摸來一雙宋記附贈的一次性木筷，火速開吃。
這些菜被宋穗施加了保溫術(shù)法，縱然一路從西豐街開車回到妖管局耗費了不少?時間，它們也沒怎么損失口感，熱氣騰騰，一如剛出鍋時的模樣。
為了方便裝盒，金黃色的玉米烙已經(jīng)提前切成三角形，正面撒著少?許黑芝麻和白砂糖，能?清楚看見粒粒分?明、黏在一起的玉米粒。
歸老挑著三角尖尖，直接咬下一大口。
玉米烙已經(jīng)被炸到偏干，外?層酥脆，內(nèi)里微糯，被咀嚼時會發(fā)出“嘎吱”的輕響，吃在嘴里甜滋滋、香噴噴的，不會覺得油膩，也不至于嘴巴磨到破皮或上火。
牛奶的濃郁奶香，與?玉米獨有的清甜完美?融合，被黑芝麻和白砂糖一襯，滋味更加甜美?。
時陌看著歸老這一副火急火燎的吃相，眼底帶上幾分?笑意，一口氣將剩下的打包盒全部拆完。做完這些瑣事，他默不作聲地把裝有白玉翡翠羹的打包盒推過?去，以免老前輩干吃菜會口渴。
歸老連吞四?塊玉米烙，正覺得嘴巴干，直接端起湯盒，大口開喝。
翡翠白玉羹，名字聽著高大上，說到底就是?用綠色時蔬和另一種白色食材做成的淡口湯羹，只是?根據(jù)食材顏色取了個貴氣些的菜名。
所謂“翡翠”，可以是?薺菜、菠菜、青菜，也可以是?剁成小粒的黃瓜等。
至于“白玉”，圖省事、性價比高就用白豆腐、蟹味菇，如果想追求不同的風(fēng)味，那用嫩魚丸或是?墨魚丸入菜，味道也很不錯。
兩邊的選擇太多，端看個人喜好來挑選食材入菜。
像是?今天宋穗做的這一道翡翠白玉羹，里頭用的就是?青菜和墨魚。
墨魚剁蓉加配料，攪勻上勁后，被擠成梭子狀煮熟，配上切得極細(xì)的青菜絲，宛若一條條小巧靈活的白魚兒穿梭在碧綠水池中。
青菜異常鮮嫩、清香沁人心脾，墨魚條Q彈爽口、富有嚼勁，湯底經(jīng)過?勾芡后，口感略微有些黏稠，但?總體喝著依舊清爽，輕輕松松就化?去油炸菜的厚重感。
桌上的靈菜數(shù)量漸漸減少?，與?此同時，歸老原本略顯灰敗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
他能?清晰感受到，隨著一口口靈菜下肚，身體里逐漸聚起一股柔和力量，靈活地在體內(nèi)各處游蕩。
那些千年來積攢的沉疴，原先正日漸一日地惡化?，此時在這股力量的安撫下，不僅停下惡化?的趨勢，竟然還在極其緩慢地愈合中。
這一頓午飯，歸老吃得稱心快意。放下碗筷時，他情不自?禁地大笑出聲。
雖然簡簡單單的七道靈菜，對于這些舊疾來說不值一提，總體的修復(fù)力度只有萬分?之一，但?至少?讓擺爛等死的老烏龜看到了活下去、痊愈，乃至追求更高境界的希望。
何其快意！
歸老大笑完，立馬瞪時陌：“臭小子，有這種好事，怎么不早點告訴老頭？以前真是?白照顧你了！”
直面疾風(fēng)怒吼，時陌不動如山：“我也是?昨天‘誤打誤撞’發(fā)現(xiàn)的靈菜，今天去店里確認(rèn)完事情屬實，才敢給您送些吃的過?來。”
歸老哼了一聲，隨口問：“這靈廚是?個什么來頭？”
時陌答：“飯館店主是?個都廣來的小樹妖。”
接下來，他挑著說了一些宋穗的基本信息。
“都廣？”歸老稍稍揚眉，面露了然，“那可是?一塊風(fēng)水寶地，會誕出一位妖族靈廚，倒也不奇怪。”
他閉眼，感受自?己?身體里的變化?，再一次笑出聲。
天道有情亦無情。
自?上古時期的天罰過?后，大地靈氣枯竭。
幾千年來，妖族的日子不好過?。像他們這些活了千歲的大妖，沒一個身上不帶傷。哪怕借著二十幾年來靈氣漸漸復(fù)蘇的東風(fēng)，他們也只能?短暫地喘上一口氣，解決不了最根本的問題。
眼看他們這些老東西都放棄掙扎了，這時候竟然出現(xiàn)一位能?找到靈蔬的靈廚！
命不該絕。
到底是?天道網(wǎng)開一面，他們命不該絕！
老烏龜慢吞吞地回到躺椅上躺好，咂嘴感嘆：“小樹妖的正式妖齡不過?二十小幾，就能?做出這個水準(zhǔn)的靈菜。等日后她的妖力不斷增長，所做佳肴還不知道是?個什么絕妙滋味……”
冷不丁，時陌開口：“剛剛，您說自?己?不愛吃菜葉子？”
人類的真香文學(xué)，果然在妖族也通用。
歸老看著空空蕩蕩的七個打包盒：“……”
時陌這個臭小子，肯定是?跟狐族那個精明的小丫頭成天待在一起，被帶得有些皮。
不過?，龜龜年紀(jì)大，龜龜耳朵不靈光。
歸老假裝沒聽到這一句，看著沉默寡言的時陌，忽然計上心頭。
他臉上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小陌，你今天看著氣色這么好，可見靈菜對你十分?有用吧？”
時陌：“……有什么話，您直說。”
歸老哽了一下，索性將算盤全盤托出：“既然你每天要去宋記買靈菜，那順便每次幫我?guī)宓阑貋恚俊?br />
換作以前的時陌，會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yīng)歸老，甚至默不作聲地幫忙付賬。
如今的時陌，看過?宋記特制菜單上最低250元、上不封頂?shù)臉?biāo)價，感受過?支付軟件一下子少?掉6000多的滋味，一時間猶豫了。
算算他自?己?的需求量，一天至少?要吃3盤靈菜，而歸老要15盤，加起來……一天得在宋記花五千多？！
不成不成，按照這么個吃法，他覺得自?己?攢了六百年的家?底實在不夠看。
時陌沉默幾秒，破天荒地承認(rèn)了短處：“……我的存款不夠天天請客。”
歸老樂了：“你也有缺錢的時候？”
時陌默默點開自?己?拍的菜單照片，遞過?去。
歸老也是?在大城市里生活久了的妖怪，就跟時陌一樣，頭一回看見宋記的菜單，難免笑容僵住。
他一時無言。
鄉(xiāng)下來的小妖怪，沒經(jīng)過?大城市銅臭味的浸染，一般不都極其天真可愛、容易被誆騙的嗎？
你要說，宋穗做生意良心？
她定下的菜價可不算低。
你要說，宋穗做生意太奸商？
偏偏人家?小妖怪收的是?人類貨幣，并且具體定價也踩在大部分?妖族的可接受范圍內(nèi)。
這個小樹妖，怎么在這些方面的做法如此老到，半點不吃虧！
當(dāng)然，歸老僅僅是?驚訝于宋穗不符合妖齡的“奸詐”與?“精明”，他本身認(rèn)可妖族內(nèi)部的交易規(guī)則——自?主自?愿。
靈菜本就有價無市，對他而言又?是?救命的好東西，該花的錢不會省。
只不過?……
歸老從龜殼里掏出工資卡，直接塞給時陌：“我會在前一天告訴你第?二天吃什么，每天帶5道菜就行?，密碼你知道的。”
老頭子家?底是?豐厚，也經(jīng)不住一天15道靈菜的吃。
雖然每天5道菜，恢復(fù)速度慢一些，但?也在可接受范圍內(nèi)。
唉，龜為了一口吃的，日子過?得太不容易了！
歸老本以為，小友拿到工資卡后，會像以往那般爽快答應(yīng)下來。
沒承想，臭小子捏著手里的卡，居然又?可疑地沉默幾秒。
然后，就見時陌眼神飄忽，支支吾吾：“我聽一個朋友說，人類的外?賣騎手，會有跑腿費……”
歸老：“……”
別?說了，老頭子聽明白你也缺錢了。
他頭疼：“就按人類方法來算，你自?己?在卡里扣掉這部分?跑腿費。”
時陌的態(tài)度立馬轉(zhuǎn)變，迅速把卡收好，恭恭敬敬地欠身：“好的，一定為您準(zhǔn)時送到。”
關(guān)上門之前，時陌想起什么，問：“歸老，您不通知一下現(xiàn)任龜族族長嗎？”
歸老擺手，理?直氣壯：“咱們龜族講究自?力更生、一切隨緣，我族活得夠久，不用這么著急忙慌地?fù)尦缘摹！?br />
至于那些老家?伙……
歸老哼了一聲，得意地咧開嘴角。
左右他們十年內(nèi)都死不掉，先讓老烏龜我吃爽了，再去他們那兒炫耀吧！-
時陌今天輪休，他往停車場走去，準(zhǔn)備開車回去睡一下午，晚上再出門巡邏。
坐進(jìn)車內(nèi)，他找到堂弟的微信框。
【時陌：你的小說，怎么寫的？】
堂弟是?個男頻網(wǎng)文作家?，最近正在卷生卷死的連載期，直到時陌回到家?里，才收到對方的回信。
【時陽：呦，老哥你總算想通了，不準(zhǔn)備抱著鐵飯碗到老啦？等著，我九月底連載完，去饒海親自?指導(dǎo)你。靠咱們種族特性，那太適合寫懸疑無限流小說了！】
時陌：“……”
他把宋記特制菜單的照片發(fā)給歸老，t?倒頭就睡。
與?此同時，妖管局五樓，副局長辦公室內(nèi)。
充滿年代感的紅木桌上，盡是?吃空了的打包盒。
一名身形瘦長高挑、戴著無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坐在桌旁，不緊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湯羹，放下碗筷，眼中盡是?饜足之色。
他偏頭，看向身邊恭敬站著的胡靈儷，贊許道：“不錯，確實是?靈菜。”
胡靈儷笑意盈盈：“二叔喜歡就好。”
胡副局搭在桌上左手，輕輕敲擊桌面，似是?在考量著些什么。
見狀，胡靈儷低眉斂目，沒有貿(mào)然出聲打擾這位族中長輩兼頂頭上司的思緒。
半分?鐘后，胡副局雙手交握，語氣帶笑：“小六，你幫我辦兩件事。”
胡靈儷欠身，洗耳恭聽。
胡副局眼底閃過?精光，面上卻很和善：“第?一，查清楚這位小宋老板，每天最多可以供應(yīng)的靈菜數(shù)額。一旦到不了這個數(shù)……”
他伸出右手，比了個數(shù)字，繼續(xù)道：“就召集今年參加妖族交流大會團(tuán)隊賽的狐族子弟，讓他們自?己?安排時間，九月中旬之前抵達(dá)饒海市，每天去宋記吃靈菜。”
胡靈儷點頭，將這事記在心里。
同為一族，她自?然能?猜到二叔在盤算什么，猶豫著問：“時陌和龜族那邊……”
“不要緊，”胡副局?jǐn)[了擺手，語氣輕松，“如今貘之一族，全國只剩時陌和他那位天生體弱的堂弟時陽，他們兩個掀不起浪花。”
“而歸老早就不管族內(nèi)閑事，他老人家?自?己?養(yǎng)傷還來不及，不會上趕著把這件事大肆宣揚。”
聞言，胡靈儷點頭。
而胡副局沉吟幾秒，又?道：“第?二件事，需要你去查一查，這靈蔬究竟從何而來。”
這天底下，天賦點在“食物烹飪”的妖族、人族很多，能?稱得上靈廚的卻是?萬里挑一。
更別?提，靈廚想要做出靈菜，還得有能?種出靈蔬、養(yǎng)好靈獸的天賦異稟者來配合。
胡副局活了九百歲，平生也只見過?兩個靈廚。
一位是?只人參精，做菜水平一般，后來在戰(zhàn)亂中被煉丹師捉去煉成丹藥。
另一位水平高超，可惜是?個壽命有限的人族。他生不逢時，縱然身負(fù)絕技，終身都沒遇上靈蔬、靈肉。人族寥寥幾十年的壽命，他最后在皇宮御膳房做了個御廚，手藝很受兩朝帝王喜愛，倒也算一輩子享福。
當(dāng)然，即便這位人類靈廚能?找到靈蔬或靈肉，由于人族身體脆弱、能?留存住的靈氣有限，因此，哪怕天天猛吃靈菜，他最多也只能?活到一百五十歲。
總而言之，只有靈廚，才能?將靈蔬、靈肉的功效完全發(fā)揮，做出來的菜肴成品才能?對妖族起作用，最終呈現(xiàn)出一加一大于三的效果。
若是?這些富含靈氣的食材，直接拿來吃，或者交給沒有特殊天賦的人族、妖族來做，也不過?是?暴殄天物。
自?靈力復(fù)蘇以來，族內(nèi)覺醒天賦的小輩越來越多，雖然狐族目前沒有，但?保不齊日后就會出一位他們族內(nèi)的靈廚。
此時查清供應(yīng)靈蔬的根源，也算有備無患。
“好的。”胡靈儷點頭。
胡副局盤算完這些，先讓胡靈儷退出去，接著找來由族內(nèi)小輩擔(dān)任的心腹司機(jī)，交代他每天中午去宋記買幾份靈菜，再送回妖管局。
交代完所有事，他站到落地窗前，看著午后陽光照耀下的饒海市建筑，伸長手臂取來一只密封罐，志得意滿地吃了一根麻辣雞肉條。
狐族問鼎這一次妖族交流大會的團(tuán)隊競技賽魁首，指日可待！-
昨天，宋記收獲頗豐。
忙完午市檔后，宋記三個人手一分?為二。楊初、朱雀留在店里，幫著宋穗經(jīng)營晚市檔；白澤多日下來完全熟悉擺攤流程，自?力更生，單獨到東茂街?jǐn)[攤。
除了完成一樁六千多營業(yè)額的妖族靈菜大單之外?，楊初在饒海大學(xué)貼吧、企鵝群等平臺發(fā)的吃喝攻略，引起不少?新老生轉(zhuǎn)發(fā)。
不少?碩士、博士生表示，等開學(xué)之后就來宋記嘗嘗鮮，希望宋記莫辜負(fù)。
同時，前天朱雀的小鳥唱歌視頻，也在微信朋友圈、同城微博得到進(jìn)一步傳播。
有不少?住在老城區(qū)附近或者在三公里外?CBD上班的年輕人，沖著紅毛小鳥這一點來飯館用堂食。
當(dāng)然，也有很多小白的死忠粉，哭戚戚地問“為什么最近中午小白出現(xiàn)的時間越來越短，經(jīng)常不見蹤影”，開玩笑似地控訴宋穗“喜新厭舊”。
關(guān)于這一點，宋穗選擇直接甩鍋，言之鑿鑿地表示“小白最近進(jìn)入青少?年期，性格變頑皮，不喜歡家?里蹲”。
小白貓的粉絲對于這個說辭，倒是?接受良好，頗有些老母親、老父親的欣慰感。
唯有活了幾千歲的白澤：“……”
習(xí)慣了，他真的已經(jīng)習(xí)慣背鍋了。
一天的飯館經(jīng)營日子過?下來，宋穗、楊初累到不行?。
至于兩只神獸——
白澤仗著神獸身體素質(zhì)好，只是?稍顯疲態(tài)；
只有朱雀，沉溺在人類花樣夸夸之中，不僅不覺得累，反而越來越來勁，晚上關(guān)店之后，回家?還不忘嘰嘰喳喳炫耀自?己?的魅力。
宋穗：“……”
作為老板，她很欣慰自?己?的免費員工這么敬業(yè)。
但?作為個人……吵死了，鳥族真的好吵啊啊啊啊啊！
宋老板悲喜交加，摸了一把淺綠色的玉墜，默默祈禱。
求求了，第?三只神獸，請來一位省心省力的好員工罷！
就這樣，宋穗懷揣著幸福而疲憊的心，一夜好夢。
第?二天清晨，天邊泛起魚肚白。
宋穗一如往常，一到六點準(zhǔn)時睜開雙眼，放輕手腳起床。
她下樓時，白澤已經(jīng)穿戴整體，正帶著昏昏欲睡的朱雀，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等著宋穗一起出門去菜市場。
宋穗笑瞇瞇：“早上好！”
白澤唇角稍揚：“早。”
而正在打瞌睡的朱雀，被宋穗這一聲驚醒，險些掉下來。
朱雀顯然不能?接受自?己?出糗的事實，憤怒地?fù)]翅膀：“啾啾！”
黑心小樹妖，聲音這么大干嘛，你吵到本神鳥了！
對于朱雀，宋穗就沒那么熱情可親了。
尤其，下一秒白澤遞來手機(jī)，自?責(zé)道：“抱歉，原本睡前我充了電，但?沒想到，夜里……夜里出了點狀況。”
宋穗對著白澤滿是?愧疚的臉，當(dāng)然不好說什么，只能?怒氣沖沖地瞪向朱雀。
不用猜也知道，朱雀這個臭屁小雞，一定是?把她手機(jī)拿過?去刷了一夜微博.彩虹屁。
這也就算了，畢竟不是?用的流量，但?它竟然最后忘記充電。
啊啊啊啊啊，現(xiàn)代人的手機(jī)怎么可以只有10%的電！
宋穗沖著紅毛小鳥做鬼臉：“堂堂神獸也被嚇到？真是?弱不禁風(fēng)、不堪一擊！”
朱雀當(dāng)即奓毛，齜牙咧嘴想撲上來。
本神鳥威武霸氣，剛剛是?一時大意，黑心小妖你不要亂講！
白澤伸出雙手，同時攔住一碰面就掐架的宋穗、朱雀，無奈地勸和。
一分?鐘后，宋穗抓著充電寶站在白澤右邊，朱雀昂頭蹲在白澤左邊肩膀上。
一妖一獸的臉沖著相反方向，同時孩子氣地哼了一聲。
白澤被夾在中間，無奈嘆氣：“先出門買菜吧。”
宋穗皺皺鼻子，認(rèn)可了這個想法。
他們走到小院門口，剛打開門，就看見門外?站著一臉疲憊的時陌。
宋穗下意識一驚。
救命，這不會是?覺得朱雀有問題，又?來查黑戶的吧！
白澤默默降低存在感，連帶著被科普好幾天監(jiān)察處有多麻煩的朱雀，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裝起普通小鳥。
宋穗輕咳，為難道：“時監(jiān)察員，這個……我們宋記飯館，一般十點才營業(yè)……”
沒承想，時陌冷著臉，抬頭卻吐出一句——
“每天八道靈菜，這單子做不做？”
宋穗倏地抬頭，臉上綻放笑容：“貴客您稍等，我立馬就上工！”
去他的固定營業(yè)時間，大單子在哪里，她宋小廚就在哪兒！
時陌：“……”
宋老板，你這變臉?biāo)囆g(shù)練的挺好。
第023章 黃金菜團(tuán)子
時陌這回點的八道菜, 多是素菜和小?葷。
這些菜里，所用到的靈蔬倒還好說。
雖然昨天店里一共賣出?去二十多道靈菜，宋記自己人一日?三?餐同?樣吃了不少, 最終也沒?能吃光林訥言當(dāng)天送來的時蔬。
此時飯館的冰柜里還有?一小?半的存貨，足夠應(yīng)付這次天降的大訂單。
反而是兩道小?葷菜品要用的鮮肉, 眼?下飯館里沒?有?現(xiàn)成的，只能安排白澤立馬去菜市場買。
如此，宋記的老板加員工兵分兩路，宋穗扎根后廚, 白澤帶著裝成普通小?鳥的朱雀外出?采購。
看著白澤漸漸走遠(yuǎn)，時陌跟在宋穗身后，忽然問：“那只鳥也生?出?了t?靈智？”
冷不丁被問到這件事，哪怕宋穗提前準(zhǔn)備好了說辭, 難免會心里一慌。
幸而，她是背對時陌, 不怕被發(fā)現(xiàn)一瞬間的異樣。
宋穗迅速冷靜下來，語氣如常：“嗯，那是小?白在外流浪時，認(rèn)識的朋友。白澤吃了我做的靈菜而化形, 就?求我?guī)退笥岩话选！?br />
她推開?宋記飯館的店門，轉(zhuǎn)身笑道：“正好店里缺人手，我就?答應(yīng)了, 也當(dāng)順手做一件好事。”
時陌從宋穗的臉上看不出?異樣，不置可否地?點頭：“白擇在饒海市, 有?很多這樣的朋友？”
“那倒是沒?有?, 不過……”宋穗迎這位酷哥監(jiān)察員進(jìn)店，笑容狡黠, “我做的靈菜香飄十里，仔細(xì)想想，只要是識貨的妖族，都會慢慢聚攏到這間小?飯館的。”
身為“識貨妖族”的一員，第一位妖族回頭客·時陌對這話無法反駁。
緊接著，又聽宋穗大咧咧道：“我們鄉(xiāng)下小?妖最是心地?善良，遇見?一些看著可愛乖巧、生?出?靈智的小?狗、小?麻雀，不介意偶爾做做慈善。大家各取所需，我?guī)退麄兓危麄兞粼诘昀锂?dāng)員工。”
她自顧自地?點了點頭，顯然在對自己的善舉表示贊許：“我這又是幫助妖族擴(kuò)大妖口，又是促進(jìn)新生?妖族就?業(yè)，之后也會及時帶著他們?nèi)パ芫稚蠎艨凇?br />
宋穗望向時陌，大眼?睛眨啊眨：“時監(jiān)察員，對于我這種勤勞刻苦、樂于助人、遵紀(jì)守法、及時交稅的年輕妖怪，到了年底，局里的領(lǐng)導(dǎo)們應(yīng)該至少會給一些口頭表彰的吧？”
時陌面無表情：“……”
宋老板，你是真?的很會給自己加形容詞。
以及，什么話都讓你給說了，我還能說些什么？
時陌抿了抿唇，如實道：“創(chuàng)業(yè)就?業(yè)辦的藤妖沒?有?告訴你嗎？每年，各地?的妖管局都會邀請本?地?營業(yè)額前十的妖族，到局里開?表彰大會。”
聞言，宋穗眼?睛一亮。
這還真?沒?聽說過！
她試探著問：“時監(jiān)察員，你看我們宋記……”
時陌：“……”
他、胡靈儷和藤妖的關(guān)系不錯，倒還真?知道一些內(nèi)情。
說實話，即使?宋記沒?有?靈菜，按照過去一個月的營業(yè)額增長速度，到年底必能闖進(jìn)饒海市妖族創(chuàng)業(yè)企業(yè)前二十。
如今有?了靈菜，就?算過程困難再多，只要她手握鍋鏟和灶臺，至少前十名是穩(wěn)的。
不過知道歸知道，時陌沒?有?興趣將?這些消息提前透露給宋穗，想要用沉默應(yīng)付過去。
卻沒?料到，宋穗忽然挺直腰板，抑揚頓挫道：“哎呀～今天我是左腳邁進(jìn)的店里，心情好好呀，真?的好想給客人打九折呢～”
時陌：“……”
別以為他夜以繼日?地?辛苦工作，就?不知道人類“左腳進(jìn)門”的梗。
他真?的，一點也不想聽懂話里的暗示。
但……
貘很難不對九折心動。
時陌視線偏到一邊，意味不明道：“每年表彰大會結(jié)束后的晚宴上，必然都有?一道脆皮烤全羊。羊肉外皮酥脆，肉質(zhì)細(xì)嫩，不知道宋老板平時喜不喜歡吃？”
他可什么都沒?說，能不能聽懂就?看小?妖怪自己的悟性了。
宋穗秒懂，雙眼?放光：“我最喜歡吃羔羊肉啦！”
她見?好就?收，以“回饋老客戶”為借口，當(dāng)場按照九折結(jié)了賬，然后滿面紅光地?走向后廚，干勁十足地?準(zhǔn)備食材。
一進(jìn)到后廚，宋穗的笑意收斂些許，無聲地?呼出?一口氣。
看這位時監(jiān)察員的細(xì)微表情，朱雀的事大體已經(jīng)糊弄過去，之后帶小?雞去辦身份證，應(yīng)該不會被盤問太久。
同?時，今天這些對話也算為日?后斷斷續(xù)續(xù)出?現(xiàn)的其他神獸做了一定?鋪墊。
宋穗按照訂單，選取要用的靈蔬，同?時忍不住感嘆。
對于宋記、宋穗和一眾神獸而言，林訥言的出現(xiàn)真是一場最妙的及時雨，省去了他們不少麻煩。
感謝程序員小?哥，祝林大善人寫代碼永遠(yuǎn)沒Bug！
不多時，白澤帶著現(xiàn)買的豬肉回來，洗了手，如往常一般走到宋穗身邊幫忙。
朱雀撲棱小?翅膀，飛到后廚窗臺的老位置，百無聊賴地?曬起太陽，小?腦袋一點一點地像啄米，昏昏欲睡。
哼，黑心小?樹妖生?氣手機(jī)沒?電的事情，居然放言兩天內(nèi)都不會把手機(jī)借出?來。
沒?法時刻聽見?、看到彩虹屁，鳥真?的好孤單寂寞冷，嗚嗚嗚……-
很快，宋穗準(zhǔn)備完八份菜品，將?它們仔細(xì)打包好。
兩方?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宋穗聽著手機(jī)支付軟件悅耳的到賬聲，歡樂地?揮起手，目送大客戶離開?。
按照以往的安排，她和白澤會在6點10分離開?家，前往菜市場購買要用的食材，大約在7點回到店里，給大家做早飯。
而林訥言會在7點30分送一批靈蔬，雙方?清點、交付完菜品。
此時距離林訥言到店，還剩下半小?時，空余時間不夠她和白澤去菜市場買菜。
宋穗索性調(diào)整了一下計劃安排，回到后廚，先準(zhǔn)備幾個人今天的早飯——黃金菜團(tuán)子和豆?jié){。
豆?jié){是白澤剛剛?cè)ベI鮮肉的時候，順帶買回來的，此時還熱乎著。因為楊初喜歡喝冰的，宋穗倒出?一碗分量豆?jié){，先放進(jìn)冰柜里降溫。
黃金菜團(tuán)子聽著簡單，如果從頭開?始做，從揉面到蒸熟出?籠，也要花上近一個小?時。
好在，時陌今天點的菜里就?有?這道早餐點心，宋穗帶著自家人要吃的分量一起準(zhǔn)備，多少剩下一些工夫。
此時，玉米面團(tuán)和菜餡都靜靜躺在備菜小?桌上，直接包成菜團(tuán)放進(jìn)蒸鍋里蒸制即可。
玉米面團(tuán)餳完，手感又潤又軟，先把面團(tuán)分成一只只大小?適合的劑子，再壓扁、搟成片。
宋穗往手掌心的面皮里放入滿滿的餡料，接著左右手相互配合，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案板上就?多出?了一只只圓滾滾、軟乎乎的菜團(tuán)子。
有?白澤幫忙，宋穗很快包完所有?菜團(tuán)，起鍋開?蒸。
宋穗瞄一眼?手機(jī)時間，右手打了個響指，嘚瑟道：“不愧是我，時間把握得剛剛好，菜團(tuán)可以在林小?哥來之前出?鍋。”
白澤會意：“要請他吃早飯？”
宋穗用力點頭，振振有?詞道：“如果沒?有?他種的靈蔬，咱們飯館也不會打開?妖族的生?意。這兩天終于靠靈菜賺了錢，肯定?要謝謝人家的。”
在她眼?里，為了達(dá)成穩(wěn)定?和諧的長期合作關(guān)系，宋記應(yīng)該有?點表示。
昨天下午，宋穗本?來直接用微信發(fā)了感謝紅包，但對方?一直沒?收，并且簡要回復(fù)一句。
“恭喜，但不用。”
宋穗能感受到，對方?的話里沒?有?類似收壓歲錢時欲拒還迎的勁兒，而是真?的拒絕。
仿佛對林訥言來說，他只要收完自己認(rèn)可的菜錢，無論宋記之后用這些食材做的菜賣什么價格、賺多少利潤，他都不在意、不關(guān)心。
倒是一位言行一致、極致理性的IT男，跟這種性格的人合作，輕松遠(yuǎn)大于心累。
人情往來這件事，單方?面強(qiáng)求只會給對方?造成負(fù)擔(dān)，所以宋穗昨天沒?有?多勸一句。
她想了想，既然林小?哥不愿意收紅包，那宋記就?在別的方?面使?使?力氣。
像食物這種非常生?活的東西——
一來，它沒?紅包那么直接，或許能讓林訥言不那么抗拒，可以自然而然地?拉近合作伙伴的關(guān)系；
二來，本?來宋穗每天也要給客人、自家人做吃的，順手多做一些而已，不費事也不費錢，何樂而不為？
白澤通曉萬事，天罰前常常化為普通人，在大荒各處行走，自然也看得清這一層人情世故。
只有?朱雀聽了這話，咋咋呼呼地?飛過來，緊張兮兮道：“啾啾！”
小?樹妖，本?神鳥這幾天可是非常配合飯館工作的，你不能克扣口糧！
宋穗只覺得拳頭硬了：“……”
這只蠢雞，成天除了臭美就?是胡吃海塞，腦袋就?像擺設(shè)一樣！
宋穗齜牙，兇道：“放心，本?店長雖然記仇，但一碼事歸一碼事，不會苛待敬業(yè)的下屬。一日?三?餐不會少了你那份，別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朱雀哼哼，呆毛揚起：“啾。”
本?神鳥就?是強(qiáng)調(diào)一下，這叫防患于未然。
“嘁。”宋穗懶得理它，看了一眼?菜團(tuán)蒸制的情況，繼續(xù)處理別的食材。
唯有?白澤無奈搖頭，只覺得這幾天下來，自己仿佛搖身一變成了滄桑的單身父親，每時每刻都要防止兩個不對付的小?孩吵架拌嘴。
心累，真?的太心累-
7點35分，白色SUV在宋記t?飯館的門口停下。
柜臺后，連續(xù)三?天無痛早起的楊初，此時已經(jīng)刷完三?款手游的每日?任務(wù)。
她看見?車輛停下，揚聲喊：“穗穗，林小?哥來送菜啦！”
“來了。”宋穗應(yīng)聲，很快從后廚出?來，和站在后備箱旁的林訥言問了一聲早好。
幾天過去，兩邊人已經(jīng)熟悉了清點菜品、收款的一應(yīng)步驟，很快完成今天的對接流程。
林訥言收完錢，正準(zhǔn)備和以往一般直接離開?，繼續(xù)去老城區(qū)菜市場西門擺攤賣菜，卻突然被喊住。
他駐足轉(zhuǎn)身，沒?說話，只用疑惑的目光看過來。
宋穗笑意盈盈：“辛苦你這幾天早起送菜，正好今天飯館的早飯做多了，要不留下吃點再去擺攤？”
林訥言面色平靜：“還是……”
他本?想直接拒絕，話都說了一半，就?看見?白澤端著一大盤吃的走出?后廚。
宋記飯館坐南朝北，此時后廚的窗戶開?著，清晨微涼的風(fēng)穿堂而過，帶來一片又一片中式面點的淡淡甜香，以及一道不可忽略、極其誘人的獨特清香。
在聞見?這股清香的一瞬間，縱然有?再多的拒絕話術(shù)，林訥言莫名也說不出?來了，只覺得身體里生?出?一種極其強(qiáng)烈的饑餓感和渴求感，根本?張不開?口，也挪不動腿。
看著黃澄澄的菜團(tuán)子上桌，林訥言內(nèi)心無比掙扎。
想吃。
好想吃。
他默了幾秒，終于，勉強(qiáng)張開?嘴唇：“……那就?打擾了。”
聞言，宋穗笑容更深，趕忙請人入座。
一分鐘后，宋穗四人按照性別圍著木桌而坐，每個人的面前都分有?一碗醇香的新鮮豆?jié){。
由?于動物不能上桌，也怕嚇到林訥言，朱雀只能留在后廚，孤零零地?獨自干飯。
“那就?好，”宋穗分發(fā)完干凈筷子，落座，“開?飯！”
話音剛落，盛有?黃金菜團(tuán)子的盤子上空，立即出?現(xiàn)四雙筷子。
林訥言的眼?里只有?菜團(tuán)子，夾過來之后，直接將?其送到嘴邊，試探地?咬了一口。
他這一口咬得不大，更多吃到的是菜團(tuán)子外層的玉米面皮。相較于小?麥面粉所做面皮的軟、蓬松，玉米面皮給人的感覺顯然實在很多。
它的厚度倒是控制得正好，多一點太笨重，少一點又不夠勁兒，粗一些的口感，咬起來非常的扎實。
林訥言再咬第二口，終于嘗到菜餡的滋味。
里頭用了白菜、韭菜，蔬菜的清香味很濃郁，不膩不油。而蝦皮和香油的加入，恰到好處地?提高了內(nèi)餡的鮮味，越吃越香。
關(guān)于蒸制的面點，林訥言之前更喜歡加了肉的蒸餃、大肉包，對于甜口的豆沙、清淡口的蘿卜絲包子一直不太感興趣。
此時坐在宋記飯館內(nèi)，他剛把最后一口菜團(tuán)送進(jìn)嘴里，就?控制不住地?去夾下一只，腦袋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活了二十多年，突然發(fā)現(xiàn)……菜包也挺好吃？
但，究竟是他一夜之間變了口味，還是因為菜團(tuán)里面用到了他種的菜？
林訥言細(xì)細(xì)咀嚼口中食物，率先否定?第一種，思考幾秒后，又把第二種可能劃掉。
不對，在給宋記送菜之前，公司食堂的主廚也拿他種的蔬菜做過一些菜肴。
這些菜的味道，的確比以前好上兩三?分，但不如這個菜團(tuán)的吸引力大。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
林訥言的視線在宋穗手上停留一瞬，若有?所思。
或許，更多是廚師的原因。
一瞬間，林訥言外表看上去紋風(fēng)不動，實際腦子里閃現(xiàn)許多經(jīng)典美食番、靈異番的畫面。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立馬被他自己否定?。
嗐，子不語怪力亂神！
動漫、小?說里的系統(tǒng)金手指、靈異妖怪，不可能會在唯物的三?次元出?現(xiàn)。
他一定?是餓得狠了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林小?哥？林小?哥！”
一聲呼喚，讓林訥言回過神，望向聲音來處。
宋穗客客氣氣地?問：“如果你今天還去菜市場，今天可以捎帶我們一程嗎？”
林訥言點頭：“可以。”
“那太感謝了。”宋穗笑瞇瞇地?道謝。
就?這樣，一行人吃完早飯，楊初留在飯館看店，宋穗和白澤搭順風(fēng)車去完成今天的采購。
反正也順路，她和白澤幫林訥言搬了兩箱菜。
來到西門的臨時攤位后，宋穗好奇地?問：“這幾天，除了我們宋記，還有?別的人買你的菜嗎？”
林訥言一臉平靜：“沒?有?。”
宋穗、白澤：“……”
那你究竟為什么工作日?雷打不動地?來枯坐兩小?時啊？
當(dāng)代程序員的精神狀態(tài)，真?的很難懂！
看著林訥言有?條不紊地?坐下，掏出?他的高配筆記本?電腦，宋穗和白澤連忙告辭，不打擾對方?寫代碼。
接下來的幾天，由?于妖族市場打開?一個小?缺口，宋記飯館的營業(yè)額再一次提高。
宋穗本?以為，除了時陌之外，可能暫時不會有?別的靈菜單子。
沒?想到，從那一天起，每天中午都會有?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司機(jī)來宋記買飯。
等人離開?，朱雀嫌棄地?踢開?窗戶：“狐貍的騷味，真?難聞。”
宋穗頓時了然。
如果她沒?猜錯，這估計是胡靈儷那邊的妖族人脈了。
宋老板對于這種現(xiàn)狀，只想說——
多多益善，錢錢再來多一些吧！
宋記小?飯館第一次店面擴(kuò)張的費用，就?靠親愛的妖族同?胞啦！
有?妖族的長期靈菜訂單做底氣，宋穗第二天遇見?帶著孫女來店里吃飯的陳國華，立馬虛心求問隔壁西豐街98號臨街店鋪房主的聯(lián)系方?式。
陳國華聽后，說自己和對方?是老鄰居，但兩家人好幾年沒?聯(lián)系，等他回家后就?翻一下對方?的電話，幫忙在其中牽條線。
臨到開?學(xué)前兩天，楊初和鄭小?箏分工合作，一個把控鏡頭，一個負(fù)責(zé)給宋穗化妝，指揮宋穗拍了一段做辣子雞的美食視頻。視頻精心剪輯后，被分發(fā)到微博、乘風(fēng)視頻等平臺。
有?一個月以來的粉絲積累托底，這款美食視頻一經(jīng)發(fā)出?，播放量飛快增長，正式開?辟宋記對外宣傳的另一賽道——美食博主。
為了感謝這兩位宋記編外運營人員的辛勞付出?，宋穗拉著她們連夜制定?福利政策。
起初，楊初和鄭小?箏不停拒絕，直言她們做這件事是為了興趣和幫朋友。
但，宋穗以“親姐妹明算賬，日?后好相見?”為理由?，堅持每月會按照視頻、平面海報的成品數(shù)量，給兩位親友結(jié)清相應(yīng)費用，除此之外，還會額外提供類似員工餐的隱性福利。
在宋穗的勸說下，楊初和鄭小?箏終于接受了朋友的好意。
無論是沖著友情，還是沖著副業(yè)帶來的收入，她們對涉及宋記的事情更加熱情，干勁滿滿，時不時就?開?頭腦風(fēng)暴會。
如此，各方?都算得到了一個非常圓滿的結(jié)果。
同?一時間，趕在開?學(xué)之前，白澤去妖管局領(lǐng)完兩張身份證，然后在宋穗的陪同?下，去疾控中心辦理了健康證。
這一去，白澤總算明白，當(dāng)時宋穗在妖管局聽到“健康證”三?個字，為什么會笑了。
人類……人類真?是！
因為相關(guān)規(guī)定?，暫時是“寵物”身份的朱雀無法陪同?。
紅色小?鳥看著白澤回來之后，臉上久久不曾消散的赧意和尷尬，不解：“啾？”
白澤你出?去一趟，怎么回來變這樣了？
白澤渾身僵硬：“……”
別提這件事，我們還能當(dāng)朋友。
他不想說，本?想糊弄過去，奈何此時的朱雀已經(jīng)熟悉了現(xiàn)代科技，轉(zhuǎn)頭就?偷偷查“辦理健康證”相關(guān)的消息。
這一查，朱雀捧腹大笑，樂得差點整只鳥翻過去，嘰嘰喳喳個不停。
噗——
白澤堂堂一個神獸，竟然，竟然要被……哈哈哈哈哈哈！
丟死我等神獸的臉了！
白澤面無表情：“……你以后也要去。”
我們這些神獸，誰都躲不掉。
此話一出?，朱雀無比囂張的笑聲戛然而止。
紅毛小?鳥抬起腦袋，豆豆眼?里寫滿了震驚，指向白澤的小?翅膀停在空中，哆哆嗦嗦地?不斷顫動。
它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鳥喙張了又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恰好，宋穗從此地?路過，聽見?了兩只神獸的對話。
她不懷好意地?笑：“友情提醒，健康證一年一辦哦～”
聞言，朱雀好似被萬道雷劫劈過。
也就?是說，它每年都要被……
紅毛小?鳥萬念俱灰、晃晃悠悠地?飛到陰暗角落，面對著墻壁，開?始自閉。
這破日?子，鳥真?是……真?是過不下去了！
果然，天道不是想放它們一條生?路，只是想慢慢折磨罷了！-
吵吵鬧鬧中，時間飛速流逝，很快就?到了萬眾期待的開?學(xué)季t?。
8月30日?，饒海大學(xué)新學(xué)期的報到日?。
當(dāng)天早晨，楊初美美吃完一頓早飯，拉著自己的行李箱，依依不舍地?走到宋記飯館的店門口，轉(zhuǎn)身回望。
她攥緊手里不存在的小?手絹，揮淚告別：“老幺啊，三?姐這就?去學(xué)校報到了。接下來的日?子，即使?沒?有?我，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對此，宋穗一頭黑線，無語扶額。
喂喂，饒海大學(xué)老校區(qū)和宋記飯館之間一共只有?幾百米路，你不要把場面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
她抽了抽嘴角，冷酷無情地?打斷：“以后每天早中晚都給你留飯，想吃的菜提前點，記得自己滾來店里。”
“好嘞！”楊初一秒收回業(yè)余的表演，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風(fēng)中傳來她歡天喜地?的聲音：“今天中午我想吃福鼎肉片和豆腐湯。穗穗，愛你哦！”
宋穗無奈，目送對方?遠(yuǎn)去。
她看著萬里無云的天空，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斗志。
宋記開?啟下一階段——迎戰(zhàn)開?學(xué)季！
第024章 四喜烤麩
蘇俊, 饒海市本地人，也是今年饒海大學(xué)的研一新生。
其父黃偉仁靠倒騰小商品發(fā)家，后來趕上了房地產(chǎn)的東風(fēng), 短短幾年就將小企業(yè)發(fā)展為大集團(tuán)，旗下分公司眾多, 涉獵行業(yè)極廣。
黃偉仁在軍隊待過幾年，沒讀過什么書，也讀不進(jìn)書。
早些年，他?就經(jīng)常被?朋友取笑?是暴發(fā)戶。
當(dāng)年追老婆蘇蘭音, 也被?身為大學(xué)教?授的蘇父嫌棄是大字不識的老粗。
因此，哪怕現(xiàn)在黃偉仁成?了身價數(shù)億的大集團(tuán)掌權(quán)人，一直以來也對自己沒文化這件事耿耿于懷。
不過到了如今，形勢逆轉(zhuǎn)了！
饒海市本地富人圈子里, 為數(shù)不少?的富二代都是貪圖享樂的草包，哪怕靠家里的支持出國鍍金, 回來后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而他?的兒子蘇俊，從小到大的求學(xué)路不靠爹媽捐樓，憑自己的能力一路闖進(jìn)本地重點高中?、985本科，如今還?考中?了饒海大學(xué)的金融研究生。
一朝靠兒子翻身, 黃偉仁揚眉吐氣：“看看，這就叫歹竹出好筍，全靠我媳婦家的基因好！”
考研初試出分, 黃父發(fā)家庭小群夸贊；
研究生名單公布，黃父發(fā)朋友圈嘚瑟；
錄取通知書到家, 黃父拍了99張照片, 然后千挑萬選出最完美的一張，精準(zhǔn)點進(jìn)微信通訊錄一眾老總的聊天框, 一個個地凡爾賽過去，并試圖在本地的老字號酒樓全福盛大辦三天升學(xué)宴。
蘇俊：“……”
他?只想做一個安靜奮斗的富二代，為什么這么難？
幸好，蘇蘭音情?商智商雙高，雖然性子文靜秀氣，但在黃家是說?一不二的一家之主。
她溫溫柔柔的一句話，讓黃偉仁立馬夾起翹上天的尾巴，裝乖認(rèn)慫，再不敢在圈子里到處炫耀。
蘇俊長舒一口氣：“……”
世上只有媽媽好，千古名言誠不我欺！
不過，即使是英明神武的親媽，也沒能抗住憨爹猛虎撒嬌的攻勢，答應(yīng)了和老公一起送兒子來學(xué)校報到。
黃偉仁親自開車，帶著?老婆、兒子來到饒海大學(xué)老校區(qū)，哼哧哼哧把一堆東西?搬上五樓，整個人累到不行。
他?猛地往床上一坐，用手扇風(fēng)：“小俊啊，今天新生報到，你們學(xué)校老校區(qū)的食堂人太多。正好全福盛總店就在幾公里外，待會?兒咱們一家三口去那?邊吃午飯吧。”
說?著?，黃偉仁立馬掏出手機(jī)，準(zhǔn)備讓秘書準(zhǔn)備訂包廂的事。
蘇俊連忙出聲打斷：“別，咱們家一個月至少?要去一次全福盛，真的吃膩了。”
說?著?，他?腦海里閃過這幾天新生群流傳甚廣的攻略一圖流。
蘇俊靈光一閃：“西?豐街有家宋記飯館，據(jù)說?味道特別好，咱們?nèi)ツ?里吃吧。現(xiàn)在人少?，過去應(yīng)該不用排隊。”
黃偉仁沒聽說?過什么宋記，不樂意?道：“這種街邊小館子，咱爺倆身體抗造，以后可以單獨去。今天你媽也在，我媳婦兒腸胃不好，萬一吃壞肚子怎么辦？”
“你沒去過，怎么知道人家小館子不干凈？”蘇俊不滿，翻出群里的有人發(fā)的宋記視頻，“人家店里挺干凈的，菜看上去也很好吃。”
這時，幫著?整理衣柜的蘇蘭音站出來，輕聲細(xì)語道：“先?按小俊的意?思，咱們?nèi)ニ斡浛匆谎邸嵲诓恍校俑娜トＪ⒑貌缓茫俊?br />
一家之主開口，父子倆自然沒有說?不的。
饒海大學(xué)老校區(qū)和西?豐街相隔不遠(yuǎn)，蘇俊簡單收拾完宿舍，然后就按照攻略上的簡筆畫地圖，帶著?父母來到西?豐街。
看著?街兩邊關(guān)了大半的店鋪，以及蕭條的街道，黃偉仁越發(fā)覺得宋記不靠譜。
他?眉頭越皺越緊：“‘金角銀邊垃圾腰’，哪家正常的飯館開在這種地方?？小俊，你別是被?你們年輕人的那?什么……什么水軍營銷給糊弄了吧？”
蘇蘭音輕輕捏了下自家老公的手腕，溫聲細(xì)語：“等到了地方?，看看再說?。”
蘇俊緊跟著?反駁：“寶藏店鋪都是這樣的。”
見狀，黃偉仁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話吞回去：“行吧。”
他?心想，就算是自己去的那?些環(huán)境高雅、大隱隱于市的高檔私人菜館，也不至于把店開在這種破敗老街上。
西?豐街的人流量這么少?，以他?縱橫商界多年的目光來看，估計這個宋記的客人一定也不多。
沒承想，一家三口來到西?豐街99號，卻看見宋記飯館里座無虛席，連拼桌都沒空位。
黃偉仁：？？？
怎么回事，這不符合普遍規(guī)律啊！
蘇俊懊惱：“這才只是報到，還?沒開學(xué)呢，怎么就這么多人來宋記。哎呀，早知道人這么多，剛剛就提前一點出宿舍了。”
而站在父子倆中?間的蘇蘭音，卻注意?到了另一方?面。
她聞著?不斷竄進(jìn)鼻子里的誘人飯菜香，笑?瞇瞇地感嘆：“好香呀。”
蘇俊湊上去獻(xiàn)寶：“是吧是吧？媽，我當(dāng)時一看到那?些視頻、圖片，就猜你可能會?喜歡這里。他?們家每隔四十五分鐘，都會?有小鳥出來表演，那?鳥可精神、可漂亮了。”
黃偉仁撇嘴：“人家百年老店全福盛，可都是請民樂大師彈古箏、唱彈詞的。看一只鳥表演，我干嘛不去饒海動物園？”
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擊積極性，蘇俊惱了：“爸，這是我們年輕人的喜好，你不要總是潑冷水。而且我之前聽過你和媽抱怨，說?古箏像彈棉花、彈詞唱了啥完全聽不懂！”
黃偉仁被?兒子戳穿附庸風(fēng)雅的心，也急：“那人家全福盛可有國宴大廚坐鎮(zhèn)，用的食材都是最高檔、最好的，十頭鮑、澳龍、佛跳墻……什么菜不比這家好？更別提人家的裝修，服務(wù)態(tài)度……”
蘇俊不認(rèn)可：“反正我吃膩全福盛了，能不去就不去。”
父子倆日常拌嘴，蘇蘭音對此習(xí)以為常，往前走幾步，正好與聽到聲音走出來的楊初撞了個正著?。
楊初客氣道：“抱歉，現(xiàn)在店里已?經(jīng)滿座。三位想用堂食的話，大概要等一刻鐘。”
蘇蘭音看了一眼店里熱火朝天的樣子，點頭應(yīng)好，拉著?老公、兒子到門外遮陰的等候區(qū)落座。
坐下時，黃偉仁仍有些忿忿：“我都幾十年沒排隊等位了……”
蘇蘭音輕飄飄地看他?一眼，后者立馬閉嘴。
這時，忽然有一只紅毛小鳥，叼著?一張紙質(zhì)菜單從柜臺后飛出。它撲棱著?翅膀，火速看清一家三口的地位，精準(zhǔn)地停在唯一的女性面前。
蘇俊樂了：“視頻里會?唱歌的漂亮小鳥！”
蘇蘭音臉上也是驚喜：“這是……給我的？”
朱雀鳥喙叼著?菜單一角，也沒法說?話，于是熟練地歪歪腦袋。
“媽，這肯定是給你的！”蘇俊立即取過菜單，并恭敬呈上，“我微博刷到過視頻，他?們家以前是一只叫小白的貓咪當(dāng)服務(wù)員。”
見紅毛小鳥又飛回柜臺、叼來一根掛著?細(xì)繩的鉛筆，蘇蘭音笑?吟吟地夸了一句“好聰明”，然后拉著?蘇俊一起看菜單。
黃偉仁依舊對這種“不上檔次”的小飯館抱有偏見，又怕老婆發(fā)火，只能撇了撇嘴，掃一眼菜單。
跟大部?分街邊小飯館一樣，宋記的菜單用的是紙質(zhì)而非塑料板、平板、二維碼。
不過，比起其他?家的白紙黑字，宋記的菜單顯然加了很多設(shè)計。
水彩風(fēng)手繪的美食展示圖，搭配可愛活潑的手寫字體，部?分地方?還?繪有一只慵懶好看、或趴或蹲的白貓，好似在跟顧客打招呼。
人類多是視覺動物，女性對這種可愛風(fēng)格的東西?基本沒有抗拒力。t?
蘇蘭音聞著?飯菜香，依次看過每一道菜名，只覺得每一個都很符合她的喜好：“四喜烤麩、素煎山藥、芙蓉雞片……小俊，你想吃什么？”
“椒鹽牛蛙，糖醋排骨，”蘇俊直接指向宋記的招牌菜，雙眼放光，“我剛剛在微博上搜了一下，聽說?他?們家做的牛蛙特別好吃。”
蘇蘭音點頭，果斷在菜單上劃了兩筆，又片頭問黃偉仁想吃什么。
黃偉仁挑三揀四地看了半天，最后搖頭：“蘭音你點吧，我沒什么想吃的。”
“好。”蘇蘭音應(yīng)聲，思考幾秒，多加了三條糖醋鯧鳊魚。
見狀，黃偉仁哼哼：“鯧鳊魚不好做，這家小飯館可真不一定做得好吃。”
這是他?母親的拿手好菜，也是黃偉仁童年的記憶。他?在饒海市定居后，曾經(jīng)試過很多家飯館，最后只在全福盛嘗到了類似的味道。
蘇蘭音好脾氣道：“試試嘛。”
一刻鐘轉(zhuǎn)瞬即過，楊初送走上一桌客人，將桌子仔細(xì)收拾干凈后，出來請黃偉仁一家三口進(jìn)店落座。
店里地方?不大，坐在相鄰桌的客人背對背，容易誤碰到對方?。
一看見這環(huán)境，習(xí)慣了超大自動旋轉(zhuǎn)圓桌的黃偉仁，對于宋記的印象更差一些。
好在，他?們一家還?算幸運，碰上的是右側(cè)第一張桌位。
父子倆擔(dān)心蘇蘭音坐著?擠，自動把背對后廚的寬敞座位留給她，然后他?們并肩擠著?落座。
蘇蘭音將菜單遞給楊初，不緊不慢地看了一眼四周和桌上的餐具，溫柔道：“雖然店面小一些，但是看著?很干凈。既然已?經(jīng)決定在這里吃，偉仁，你就別太拉著?臉了。”
老婆訓(xùn)話，黃偉仁自然無所不從，立馬擠出個笑?來。
宋記上菜速度很快，陸陸續(xù)續(xù)將熱氣騰騰的菜品端上來。
四喜烤麩是涼菜，上桌最快。烤麩被?切成?正方?形小方?塊，原本棕黃色的它，如今里外每一個洞洞眼都吸飽了湯汁，蛻變成?亮眼的醬色。
烤麩很軟，舌頭和口腔輕輕一壓，醬汁立馬被?從大大小小的洞洞里擠出，作為涼菜而言，鮮甜的味道十分開胃。
素煎山藥是一道看著?簡單，實際想要做到品質(zhì)絕佳是很考驗功底的一道菜。得先?給山藥去皮，切成?薄厚正好的片狀，放在抹了黃油的平底鍋里慢火小煎，其間耐心翻面。
這道菜上桌時，由遠(yuǎn)及近能聞見黃油的甜蜜香味。夾起一塊，山藥片之間會?斷開一道有些粘的汁。
山藥帶著?濃郁的黃油香，外軟內(nèi)脆，嚼幾口就化成?了水。
蘇蘭音點頭，夸道：“很美味。”
宋記招牌菜椒鹽牛蛙，外殼酥脆，內(nèi)里細(xì)嫩，咸辣可口，的確像網(wǎng)上說?的一般，不吃會?后悔。
糖醋小排是倒數(shù)第三道上的熱菜，盤中?小排披上醬色外衣，其中?一半小排帶著?脆骨，另一半則是瘦豬肉包裹著?半扁的骨頭。
在鍋里燉煮夠時間，小排咬在牙齒間，一吸一咬撕，輕輕松松就能剔去骨頭，肉緊而不柴，脆骨嚼著?口感極好。
蘇俊一塊牛蛙接兩塊小排，享受得眉毛都快飛舞起來。
果然，去什么全福盛，來宋記吃飯就對了！
蘇俊這么想著?，手中?筷子伸向剛才瞄準(zhǔn)的一塊脆骨。
卻沒料到，他?手中?的筷子伸到一半，在那?塊小排的上方?，與另一雙木筷撞了個正著?。
蘇俊斜眼看過去，哼哼：“是誰一路上看不上宋記，又是誰現(xiàn)在吃得特別歡啊？”
唇角沾了少?許醬汁的黃偉仁：“……”
頂著?老婆、兒子滿含笑?意?的目光，他?面色一僵，強(qiáng)裝硬氣地深吸一口氣，表情?嚴(yán)肅得像是在主持集團(tuán)大會?。
黃偉仁憋了半天，最后道：“……好像不夠吃，再加點？”
“噗——”蘇俊等半天，最后等到這么一句，直接捧腹大笑?。
而蘇蘭音也溫溫柔柔地訓(xùn)夫：“年輕人有自己辨別好店的方?式，以后別這么獨斷專行了。”
黃偉仁夾著?尾巴應(yīng)好，恰好這時白澤出來送芙蓉雞片，他?跟見到救星一般，大聲表示自己要再加菜。
一分鐘后，白澤帶著?新訂單回到后廚。
后廚內(nèi)，宋穗正在將做好的糖醋鯧鳊魚盛到盤里。
鯧鳊魚雙面劃刀，在油鍋里炸成?雙面金黃，晾掉殘油后，又被?丟進(jìn)調(diào)了糖醋醬汁的鍋里大火煮入味。
眼下被?盛出鍋后，三條鯧鳊魚一字排開，靜靜散發(fā)著?糖醋酸甜味以及魚香。
看見追加訂單，宋穗見怪不怪地點頭表示知曉，然后將盤子遞給白澤：“上菜。”
盤子脫手，宋穗又馬不停蹄地取來白澤提前備好的菜，一手鐵鍋一手大勺，繼續(xù)做下一道菜。
她忙得腳不沾地，基本找不到喘氣休息的空隙，心累得不行。
目前午飯點的后廚，她和白澤都在，到還?勉強(qiáng)忙得過來，但最近晚飯點，飯館的生意?也在日復(fù)一日地急速變好，她一個人真的快忙不過來。
朱雀靠著?猛吃靈菜，早就攢好化形的靈力。
它今晚就能結(jié)束《白澤圖》的七天懲罰期，成?功化成?人形來店里幫忙，但是宋穗眼下并不對朱雀的后廚能力抱有一點信心，只準(zhǔn)備把這只小雞放到服務(wù)員的位置。
宋穗手上動作不停，眼睛忍不住瞄了一眼脖子上玉墜所在的位置，心里有期待也有煩惱。
希望第三位神獸，是一位干活麻溜的好員工吧！
只是……
就算不久后第三位神獸蘇醒，宋記飯館實際的人手也只有四個，依舊應(yīng)付不了日漸繁忙的生意?。
更不必說?，陳爺爺已?經(jīng)成?功聯(lián)系上遠(yuǎn)在帝都的98號屋主，雖然對方?在租和賣這件事上仍然猶豫，但擴(kuò)張店面的事項已?經(jīng)有了明顯進(jìn)展。
等到不久后的未來，店面真的擴(kuò)張成?功，到時候只會?更加缺人。
宋穗頭疼地想——
難道已?經(jīng)到了要對外招聘員工的時候了嗎？
如果真的要招聘，是招人族，還?是招妖族呢？
還?沒等她想出究竟，楊初突然咋咋呼呼地跑進(jìn)后廚，大驚失色道：“穗穗，有個中?年男客人吃了你做的糖醋鯧鳊魚，直接給吃哭了，他?老婆、兒子正在勸呢！”
宋穗猛地回神，一頭霧水：“哈？”
中?午賣給人族的，都是基本沒加靈蔬的普通菜品。雖然她知道自己手藝頂呱呱，但也不至于讓人吃哭了啊。
這什么情?況啊？
第025章 糖醋鯧鳊魚
五分?鐘前。
白澤撩開門簾, 端著剛出鍋的菜從后廚走出時，黃偉仁正?在?和兒子搶奪最后一塊糖醋小排的歸屬。
蘇俊：“今天我研究生?報到第一日?，這總該歸我吧？”
黃偉仁一本正?經(jīng)?, 噼里啪啦打起算盤：“一共十二塊，一人四塊。剛剛我老婆少吃一塊, 我不得?幫忙分?擔(dān)一下？”
蘇俊惱了：“那還是我媽呢，當(dāng)兒子的也出力。”
你說?黃家家大業(yè)大，可以再點一盤？
嗐，父子倆就喜歡鬧著玩而已。
坐在?對面的蘇蘭音看?破一切, 一邊笑眼彎彎地吃飯，一邊看?他們打鬧。
她聞見一股漸漸明?顯的酸甜魚香，終于出聲制止了這場“喜劇”：“好了，這塊先給小俊。偉仁, 來吃魚吧。”
老婆發(fā)話，黃偉仁當(dāng)即收起逗兒子的心, 老老實實地抓著筷子，望向上桌的魚。
有一說?一，他原本對宋記不抱希望，但是經(jīng)?過前面幾道菜品的鋪墊, 此時的黃偉仁已經(jīng)?服氣，也對糖醋鯧鳊魚這道菜的最終成品放心許多。
不說?做得?比全福盛的國宴大廚美味，但應(yīng)當(dāng)不會很難吃。
半長的瓷盤里, 煮成醬色的鯧鳊魚一條疊一條地排成一隊，頂上灑了些許裝飾用?的翠綠蔥花。由于是剛出鍋, 還能看?見誘人的醬汁魚身上流下, 漸漸在?盤底漾成一攤。
黃偉仁先給蘇蘭音的盤子里夾了一條，然后才顧得?上自己。
鯧鳊魚的體型寬而扁, 身上有些細(xì)刺，但不算多。
此時，黃偉仁盤中的鯧鳊魚已經(jīng)?被炸到外酥里嫩。用?筷子扒拉出一小塊肉，吃在?嘴里，最外層沾了面衣的部分?是酥脆的，糖醋味很重，里頭的白皙魚肉卻無比細(xì)嫩，鮮味極濃。
這一塊魚肉吃到嘴里，只稍稍一抿，黃偉仁當(dāng)即愣住，有些不敢置信。
這……
一瞬間，他竟覺得?有些恍惚，以為自己并非被妻兒圍著身處一間簡陋的小餐館中，而是坐在?一張小小的、鋪著碎花布的餐桌旁，耳邊是窗外二八自行車駛過帶起的清脆鈴聲，眼前則是縮在?窄小廚房里炸魚、面帶病色的瘦弱母親。
幾十年過去，他時不時就會拿出那一張一家四口的老照片，仔細(xì)地看?著母親年輕時的眉眼。
奈何歲t?月荏苒，只要手里沒有照片，他腦海里母親的容顏難免有些模糊。
但，只要一聞見那股子熟悉的酸甜魚香，嘗一嘗這外酥里嫩的獨特口感，少時的記憶總會浮現(xiàn)眼前。
可惜天下廚師千千萬，能做出記憶里母親所做糖醋鯧鳊魚味道的好廚師，卻萬里難挑一。
即便是全福盛的國宴大廚，在?聽過黃偉仁的描述后烹制出來的鯧鳊魚，也只能將他久遠(yuǎn)記憶里的味道做出個七七八八，雖然聊以撫慰思?念之情，但仍有遺憾。
直至今天，直至此時。
黃偉仁心神俱震，條件反射一般地不停下筷。他仔細(xì)挑出一塊魚肉，然后像是對待珍寶一般含在?口中細(xì)細(xì)品、慢慢嘗……
忽然，旁邊傳來一聲兒子的驚呼：“爸，爸你怎么哭了！”
坐在?對面的老婆也注意到這一點，憂心地喚：“偉仁？”
黃偉仁這才察覺到鼻腔的酸澀，伸出手胡亂一抹，在?面頰上摸到了兩行濕意。
這一下，連他自己都驚呆了。
中年男人最好面子，本想強(qiáng)行收回情緒和淚意，怎奈面前吃了一半的糖醋鯧鳊魚還在?不停散著香味，少時與母親相處的一點一滴也不受控制地浮上心頭。
這種洶涌的情緒，哪里是人為想停下就能停下的！
黃偉仁越不去想，反撲上心頭的情緒就越濃烈，如?此一來，反而哭得?更洶涌，連視線都模糊起來。
蘇俊坐在?一旁驚呆雙眼，下意識地勸：“老爸，我知道宋記的菜很好吃，但也不至于好吃到吃哭了吧？收一收，你好歹一個霸道總裁，大庭廣眾……”
滿心酸澀的黃偉仁頭一昂，迅速反駁：“臭小子你懂什么！這是，這是……”
他話都說?不利索，又心煩又難過。
懂不懂什么叫媽媽的味道！
等你以后……
黃偉仁想到這里，整個人一顫，趕忙“呸呸呸”。
不行不行，我老婆一定要長命百歲！
這一番心理活動，蘇俊完全不知道。
頂著周圍人好奇的目光，他只覺得?自家老爸精神錯亂了，語無倫次地勸。
蘇蘭音略有些焦急地問：“偉仁，是不是覺得?身體哪里不舒服？我們先不吃了，去醫(yī)院看?一看?吧？”
周圍有熱心群眾，插嘴道：“大兄弟，身體不舒服可不能憋著，一頓飯吃不吃不重要。”
聽見這話，黃偉仁用?一種哽咽的聲音，條件反射一般地反駁：“不行，得?全吃完！而且，我還…還要再點兩盤！”
周圍人：“……”
不是吧，真?有為了吃的不要命的？
老哥們，你也太拼了。
對上蘇蘭音憂心的目光，黃偉仁擺手：“老婆你放心，我身體沒事。這事有點特殊，等回家再和你說?……”
他這人確如?岳父所言是個大老粗，還信奉“男人流血不留淚，一切苦楚伴酒入喉”的所謂至理名言，從不把心里頭真?正?弱勢的一面展示給身邊親人。
因此，蘇蘭音看?見他每次下飯館必點糖醋鯧鳊魚，只以為這是自家老公最愛的菜之一，并不了解其中內(nèi)情。
今天，黃偉仁的一顆鐵漢心，被撲面而來的思念之情，當(dāng)眾流淚，惹得?老婆蘇蘭音擔(dān)憂。種種原因之下，為了讓老婆安心，該硬漢終于下定決心，坦誠內(nèi)心的傷痛。
他心里這么想，眼淚雖然沒那么洶涌，但也一直有補(bǔ)貨。
如?此一副狼狽至極還要強(qiáng)撐頂天立地男子漢的模樣，看?著蘇蘭音、蘇俊心里頭好氣又好笑，無奈、好奇又心疼。
恰在?這時，宋穗聽見楊初通風(fēng)報信，將后廚的事情交給白澤暫時看?著，自己出來了解一下情況。
嘈雜之中，她一眼鎖定滿面淚痕的中年男人。
宋穗走上前，客氣地問：“你們好，我是宋記飯館的店長兼主廚，我叫宋穗。不好意思?啊，請問是我們店里的菜有什么讓您不滿意的，才……”
她話沒說?完，那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中年男人，抬起頭，淚汪汪地打斷：“不滿意？不，我們特別?滿意。”
黃偉仁真?心實意地道：“小姑娘，你這魚做得?好，真?的做得?太好了！”
宋穗微笑：“……謝謝您的夸獎。”
哈？
難道真?是好吃到哭？
那到了以后，如?果她將靈菜作為宋記高端菜系列對外出售，屆時該不會時不時就有客人哭成這樣吧？
宋穗糾結(jié)幾秒，斟酌地問：“那是店里其他地方做得?不夠……”
“沒有，完全沒有！”黃偉仁一把子抹去眼淚，一口將宋穗所有的猜測否定，目光堅定得?仿佛在?宣誓。
宋穗勉強(qiáng)維持面上的笑意，內(nèi)心抓狂。
那你倒是給一個原因啊，叔叔！！
看?見旁邊試圖拍小視頻的無聊群眾了嗎？如?果你啥都不說?，這視頻傳到網(wǎng)上，可說?不好輿論?是好是壞了啊！
幸運的是，蘇蘭音及時站出來。
她先讓蘇俊去和拍視頻的路人交涉，自己則站到黃偉仁的身邊。
蘇蘭音輕聲安慰幾句，低聲勸道：“偉仁，人家店主小姑娘以后還要開店。這事如?果傳開了，你這樣指不定會讓人家為難的。”
黃偉仁只是被一時上頭的情緒沖破淚堤，但本質(zhì)還是那個大集團(tuán)的掌權(quán)人，雖然不愛讀書，但一些彎彎繞繞還是很了解的。
好在?，此時他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許多，輕咳一聲，含糊道：“小姑娘，你做的這條糖醋鯧鳊魚，和我一位過世很久的長輩所做的魚味道很像。我剛剛有些失態(tài)，是因為這魚太好吃，你們店沒有任何問題。”
蘇蘭音一愣，腦子一轉(zhuǎn)，立馬想通黃偉仁說?的是誰，無比憐惜地?fù)崃藫崴募绨颉?br />
宋穗身為外人，自然猜不到具體是誰，在?得?到確切的答案后，終于徹底安下心來。
她再一次道謝，接著體貼地邀請黃偉仁去后廚收拾一下自己，最后還免費送了黃偉仁一家第二盤糖醋鯧鳊魚。
這頓飯的用?餐過程，堪稱一波三折，好在?最后的結(jié)果是好的。
黃偉仁離開之前，見宋穗沒有名片，索性拿走一張宋記的當(dāng)季菜單，又跟宋穗要了聯(lián)系方式，說?以后會經(jīng)?常讓秘書來點餐的。
即便宋穗說?宋記暫時不提供外送服務(wù)，他也毫不在?意地擺手，表示會自備司機(jī)。
宋穗看?著一家三口離開，忍俊不禁地?fù)u頭笑了，快步回后廚繼續(xù)準(zhǔn)備其他餐品-
饒海大學(xué)的開學(xué)報到日?當(dāng)天，正?如?宋穗所預(yù)測的那樣，確實是一場硬仗。
來宋記用?餐的學(xué)生?里，除了像蘇俊一樣帶著父母的新?生?，還有同宿舍的姐妹、兄弟，以及同師門的教授和學(xué)生?，幾乎沒有散客。
這一天的宋記飯館，當(dāng)真?稱得?上“客流如?潮”這四個字，店外難得?排起長隊。
看?客人們離開時的滿意模樣，估計等宋記的口碑正?式在?大學(xué)生?、教授群體中傳開，以后飯館的生?意只會越來越好。
忙忙碌碌到下午，墻上的老式掛鐘一跳到五點，即朱雀七天前被《白澤圖》封住的時間，紅毛小鳥立馬拋下飯館里的白澤、宋穗，火急火燎地自行往家里院子飛。
宋穗第二次碰上神獸化人形，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非常之淡定，該剁肉剁肉，該擇菜擇菜，半點沒有跑去看?熱鬧的心思?。
大約兩分?鐘后，前去護(hù)法的白澤回來了，身后跟著一個身高將近一米九的黑發(fā)大高個。
不用?想，這一定就是朱雀了。
正?如?之前所言，神獸的外形都非常出眾，朱雀亦如?是。
鼻梁高挺，長眉斜飛入鬢，一雙丹鳳眼明?艷而張揚，跟鳥形豆豆眼一樣黝黑的瞳孔，眸色沉沉，內(nèi)含的氣勢奪人心魄。
相比白澤的溫潤如?玉，朱雀的相貌、氣質(zhì)顯然鋒利許多，不像書生?狀元郎，倒像是銳意進(jìn)取、志得?意滿的少將軍。
只不過，那一身菜市場促銷打折的便宜衣服，多少給他削減了些貴氣，倒是接地氣不少。
總之，光看?那副快要滿出來的驕傲自信，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一個好相處的家伙。
見宋穗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超過三秒，朱雀立馬嘚瑟起來，眉飛色舞：“怎么說?，本神鳥的人形是不是無比驚艷、帥氣逼人啊？”
這家伙真?是自信到骨子里，連聲線都是偏華麗的貴公子音，嘰嘰喳喳吵耳朵，一點也沒有白澤的溫潤聲線悅耳。
“以我的審美體系，還是白澤的人形更好看?。你這種……”宋穗上上下下打量幾眼，嫌棄得?不行，一副敬謝不敏的樣子。
朱雀不爽，倒是用?上了在?互聯(lián)網(wǎng)學(xué)會的新?鮮詞匯：“拒絕審美霸凌！”
說?著，他又不滿道：“既然不對你的審美，那你剛剛干嘛盯著我，看?得?眼睛眨也不眨的？”
宋穗停下?lián)窬虏说膭幼鱰?，抬頭無辜道：“我只是在?好奇。”
朱雀疑惑：“好奇什么？”
聞言，宋穗的目光落在?對方那一頭利落黑色短發(fā)上，無比惋惜地嘆氣：“為什么你的頭發(fā)不是紅的呢？多破壞咱們飯館神獸員工的隊形啊？”
懂不懂非主流大帥哥，對當(dāng)代年輕人的奇特吸引力啊！
朱雀一聽，立即騰地一下把頭發(fā)弄成羽毛那般奪目耀眼的紅色，抬起下巴，倨傲道：“女人，現(xiàn)在?……”
話剛開了一個頭，宋穗已經(jīng)?忍不住沖上去，往他嘴里塞了一把韭菜，抖抖雞皮疙瘩：“啊啊啊啊，你天天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學(xué)什么狗屁的霸總語錄！”
“太恐怖了！收回去收回去，全部收回去，一個字都不許說?！”
果然，還不能讓小孩子多上網(wǎng)，太恐怖了！
宋穗回去繼續(xù)擇菜，朱雀震驚過后，一秒破功，先吐掉嘴里的韭菜，接著憤怒往前撲，卻被白澤橫腰攔住。
朱雀怒道：“她竟然敢往我嘴里塞韭菜？無禮，無禮至極！白澤你別?攔著，我要找她算賬！”
白澤靈力比他強(qiáng)，輕松箍住人，無奈地念叨：“《白澤圖》《白澤圖》……”
朱雀氣到不行，張牙舞爪地朝著宋穗揮舞拳頭，憋屈地消化完心中怒氣，氣勢洶洶地站到宋穗面前，叉腰道：“那就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們談?wù)劊 ?br />
宋穗斜眼看?他，又拿來一把大蒜慢慢剝：“談什么？”
朱雀昂頭挺胸：“談工資待遇和員工福利！我可在?網(wǎng)上看?見了，人類都在?呼吁8小時工作制、雙休……”
宋穗閑閑打斷：“那你不如?再搜搜看?，是996、單休、調(diào)休更多，還是8小時工作制更多？”
先不提，神獸因她才從《白澤圖》出來，要任勞任怨被驅(qū)使一百年，而圖里并未規(guī)定工作制度。
就說?最現(xiàn)實的一點。
本店主自己都沒能8小時工作制，一月只休息一兩天，你吃宋記的、住宋記的，憑什么這么舒服？
做夢去吧！
朱雀氣勢一弱，振振有辭：“可是你對楊初，還有那個姓鄭的女生?就很好。她們都說?不要了，你還上趕著又給工資又給福利。”
他鳳眼一瞇，警惕道：“你不要區(qū)別?對待。”
宋穗冷哼，理所當(dāng)然道：“她們都是人族，是友情幫忙，跟你們的情況又不一樣。而且，白澤從來不說?什么工資待遇、勞動時間。”
朱雀一哽，眼珠子一轉(zhuǎn)：“行吧，先不提工資和工作時間，我要自己的手機(jī)。”
宋穗擺手：“宋記飯館要擴(kuò)張，我沒多余的錢。我能把自己的手機(jī)借給你用?，已經(jīng)?很不錯了。而且，白澤就從來沒要新?手機(jī)。”
說?著，她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笑瞇瞇道：“這樣好了，如?果你要新?手機(jī)，那么我會扣掉你一個月的靈菜，期間你可以自己化煉靈氣飽腹，怎么樣？”
朱雀僵住：“……”
他的嘴都被宋穗的菜養(yǎng)刁了，一個月吃不到靈菜，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朱雀吸氣再呼氣：“那總得?再分?個房間吧？我和白澤都是人形，住在?一起太擠了。”
沒等宋穗說?話，白澤主動道：“我想過這個問題，可以晚間化成擬態(tài)休息。”
聞言，朱雀投來難以置信的目光。
喂喂，本神鳥是在?為咱們兩個謀福利，你到底站在?哪邊的？
“這才是好員工嘛～白澤，今天晚上給你加個雞腿！”宋穗無比欣慰，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了，所以正?準(zhǔn)備明?天下午去二手市場，淘兩個學(xué)生?宿舍專用?的上下雙層鐵架床，先湊合用?。”
白澤點頭：“好的。”
“至于你……”宋穗看?向氣鼓鼓的朱雀，齜了一下小白牙，語氣超兇，“你怎么對衣食住行的要求這么多？我是不是還得?給你準(zhǔn)備竹實、醴泉、梧桐樹啊？”
朱雀難以置信道：“什么竹實、醴泉、梧桐樹，你是不是還要說?一句‘你笑起來就不像他了’？拜托，我是朱雀，不是那龜毛鳳凰，你不要亂搞替身文學(xué)。”
宋穗：“……”
得?，結(jié)合上文，她總算搞明?白了。
這只蠢鳥肯定是半夜偷偷看?了霸總替身言情文！
朱雀想了又想，拋出底線：“那我要新?衣服，總可以了吧？這一身太難看?，降低本神鳥的逼格。”
宋穗冷漠：“白澤就不要新?衣服。”
朱雀：“……”
短短五分?鐘內(nèi)，他已經(jīng)?聽見無數(shù)次“白澤就不要”，于是怒而看?向一旁：“白澤你怎么這么無欲無求？都不給自己爭取什么嗎？！”
白澤茫然，發(fā)自內(nèi)心道：“給宋記做事，不都是應(yīng)該的嗎？”
朱雀仿佛被雷劈過：“……”
麻了，真?的麻了。
同一時間，宋穗撲哧笑出聲。
該說?不說?，在?某種程度上而言，白澤確實是一眾神獸的內(nèi)卷之王。
卷王，要的就是無意識卷。
宋穗含淚鼓掌：“白澤，完美的員工，老板的最愛！”
大聲夸獎完白澤，宋穗心情頗好地看?向朱雀，宣布重要任務(wù)：“既然朱雀已經(jīng)?化形，白澤，等會兒你就帶他去妖管局走一趟。四天后，妖族、人族的兩張身份證辦下來，你再領(lǐng)他去辦健康證。”
白澤壓下上揚的嘴角：“好的。”
一聽健康證，朱雀如?喪考妣：“……”
啊啊啊，它不想被人類醫(yī)生?戳屁屁啊！-
接下來的一周，宋穗都過得?非常忙碌。
宋記飯館這邊，在?開學(xué)季的影響下，每天來用?餐的客人數(shù)量都在?增加。此外，還有學(xué)生?找到她的聯(lián)系方式，問要班級聚餐，能不能包場。
東茂街那邊的擺攤生?意，有白澤在?，有鄭小箏在?旁邊幫忙看?顧，一切都在?穩(wěn)步進(jìn)行中。
雖然白澤的人形珠玉在?前，但朱雀以人形出現(xiàn)后，依舊在?一堆顏控心里留下痕跡。
網(wǎng)友們一邊說?“宋記按臉招聘員工”，一邊嘶哈嘶哈地保存照片。
妖管局這邊，朱雀的身份證辦得?異常順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陌提前打過招呼的緣故。
拿到身份證的當(dāng)天，朱雀被白澤帶去辦理了健康證的檢查。
回來之后，朱雀連當(dāng)日?的特殊演出都顧不上，縮在?它的上鋪自閉了一下午，那副種蘑菇的模樣，真?是可憐又好笑。
與此同時，靈菜的業(yè)務(wù)也趨近于穩(wěn)定。
經(jīng)?過友好商議，時陌會提前一天發(fā)來菜單，然后在?第二日?的8點，來到宋記取靈菜。
相同的是，他依舊每天雷打不動的8道靈菜。
稍有不同的在?于，有一天，這位酷哥監(jiān)察員竟然開始自備可多次利用?的保溫盒。他每天早上取走菜，每天晚上巡邏之前把洗干凈的保溫盒送回宋記飯館。
對此，宋穗哭笑不得?。
看?來，還真?是一分?錢難倒一名英雄好漢。
堂堂大妖，竟然學(xué)到了自備布袋去買菜的大爺大媽們的省錢精髓。
而狐族的司機(jī)，依舊會在?中午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宋記飯館門口，一絲不茍地下單、付錢、靈菜回去，堪稱司機(jī)、秘書界的楷模。
那位流淚中年霸總的司機(jī)，從報到日?第二天開始，時不時也會來飯館訂餐。
有趣的是，他經(jīng)?常和狐族的司機(jī)撞上。
兩邊一人一妖，偏偏默不作聲地比起了業(yè)務(wù)能力，一個比一個站得?直。他們在?門口，活像宋記飯館的兩門神，那場景也真?的好笑。
唯一有些麻煩的，是西豐街98號的屋主依舊沒想好賣還是租。
宋穗看?著每天的高營業(yè)額，只能耐心等待，希望對方想通。
就這樣，開學(xué)季第一周在?忙忙碌碌中過去，宋記飯館的客流量趨近于穩(wěn)定。
忽然有一天早上，林訥言來飯館送菜、吃早飯時，表現(xiàn)出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吃早飯時，宋穗看?出不對勁，關(guān)心了對方一句。
沒承想，林訥言猶豫幾秒，欲言又止。
最后，頂著一桌人的好奇、關(guān)切的目光，他終于開口：“我總覺得?，最近我住的房子透著一股不對勁，非常古怪。”
林訥言皺眉，用?一種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可是這世界是科學(xué)的，沒有鬼，也沒有什么妖怪啊。”
宋穗、白澤、朱雀：“……”
哎呀——
怎么辦，在?你面前就坐著三個非人類呢。
第026章 沙琪瑪（一）
一時間, 店里突然?安靜下來。
林訥言有些莫名：“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了？”
宋穗和?白澤交換了一個?眼神，清了清嗓子，嚴(yán)肅道?：“接下來我跟你說一件事, 你千萬不要怕。”
林訥言挑眉：“我有什么好怕的？”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他看宋穗三人全都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 自己也下意識地坐正一些，屏氣凝神，靜待后文。
只t?見宋穗收起?笑意，一字一頓地開口。
“其實?, 我們?nèi)齻�?都是妖怪。”
林訥言：“……”
他肩膀一松，嘴角微微抽搐：“我是在說正經(jīng)的，最近我家房子真的不對勁，不是在開玩笑。還有……”
林訥言堅定不移地重復(fù)：“世界是唯物的, 不存在鬼怪妖精。”
白澤和?朱雀對視一眼，繼續(xù)降低存在感, 默默干飯。
而宋穗對此只能微笑，往自己的粥碗里夾了一粒糖蒜。
林小哥啊林小哥，了解世界另一面的機(jī)會都懟到你眼前了，是你自己主動遮住雙耳, 可不是我們對好朋友隱瞞哦。
要是以?后有一天，你得知真相會被嚇到，那可不關(guān)我們的事了。
宋穗試圖做最后努力：“我們?nèi)齻�?真的是妖怪！貨真價實?, 如假包換。”
這回，林訥言都懶得搭話, 極其敷衍地“哦”了一聲, 端碗喝粥。
見狀，宋穗聳了聳肩：“行吧, 你說說看，家里究竟怎么個?不對勁法？說不定我們能幫上什么忙。”
林訥言放下碗，斟酌道?：“大概是從?兩天前開始，我家里似乎進(jìn)了陌生人。”
白澤猜測：“入室的小偷？”
林訥言搖頭：“我仔細(xì)核查過，家中?沒有丟失任何財物，就是冰箱里少?了兩顆白菜，應(yīng)該不是為錢財而來的小偷。”
宋穗好奇：“沒丟錢沒丟東西，那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有陌生人進(jìn)了你家的，又為什么覺得不對勁？”
聽見這一問，林訥言沉默幾秒，如實?道?：“我家有些亂，但是前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家里已經(jīng)被收拾得干干凈凈，餐桌上還放著一桌熱菜熱飯。昨晚回去，家里也是這種狀況。”
他眉頭緊皺：“我請的家政每周六上門，為此，我還特意打電話問過家政阿姨，對方說最近沒有上門。”
“我發(fā)現(xiàn)不對之后，昨晚立即報警。但由?于住在郊區(qū)鄉(xiāng)下，家里沒裝攝像頭，周圍的公共監(jiān)控攝像頭不多，暫時沒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
宋穗：“……”
怎么覺得這個?情節(jié)有點耳熟？
難不成?，林小哥這是撞上了當(dāng)代版的《田螺姑娘》？
宋穗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又問了一些相關(guān)情況，最后安慰林訥言幾句，繼續(xù)吃早飯。
臨到林訥言離開時，宋穗從?后廚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沙琪瑪遞過去：“這是昨天下午閑下來的時候做的，我給街坊鄰居和?親朋好友都分?了一些，這個?是你的份。”
林訥言點頭：“謝謝。”
一等白色SUV駛遠(yuǎn)，宋穗立馬將白澤和?朱雀拉到后廚，神秘兮兮道?：“我大概猜到是什么在搗鬼了……”
她招來白澤，附在他耳邊嘀咕一陣，最后報出一個?地址：“這是林訥言合同上寫的現(xiàn)住址，你們立刻走一趟，把裝神弄鬼的東西弄回來，咱們幫忙把這事解決了。”
白澤點頭：“明?白了，我和?朱雀現(xiàn)在就出發(fā)，你留在飯館做時陌的靈菜單子。”
宋穗點頭：“好！”
只有朱雀懵著：“怎么了？啥事啊？喂，不能只有我不知道?啊！”
宋穗二話不說直接把朱雀往外推：“你就是一個?交通工具加輔助打手，不用知道?那么多，跟著去就行。對了，在天上飛的時候，記得隱身，別被妖管局盯上！”
“知道?了。”
話音剛落，一只威風(fēng)凜凜的紅色大鳥，背上馱著一只小巧的白貓，雙雙隱去身形，沖上天-
四十分?鐘后。
宋穗例行收完錢，將裝有八道?靈菜的保溫盒交給時陌。
時陌臨走之前，隨口問：“白擇和?那個?小朱，今天怎么不在店里？”
宋穗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們早上吃撐，出去散步了。”
時陌倒沒有想太多，利落走人。
看著對方的身影走遠(yuǎn)，宋穗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氣。
按照常理?，碰上這種事情應(yīng)該上報給妖管局監(jiān)察處來處理?。
不過，她在林訥言的敘述中?，敏銳發(fā)覺了對自己有用的一點，所以準(zhǔn)備讓白澤、朱雀先把那東西搞回來，之后視情況再決定要不要把對方扭送妖管局。
又過十分?鐘，白澤和朱雀終于回來。
宋穗正在剁肉餡，一聽見動靜，立馬洗了手，走出后廚。
為防止被人類撞見不可說的畫面，她警惕地先把飯館大門掩上，接著轉(zhuǎn)過身。
宋穗眼睛放光：“怎么說？”
朱雀當(dāng)了一回交通工具，身體不累，心?里累得很?，一屁股坐到旁邊木凳上：“在白澤那兒。”
白澤點頭，手一翻，掌心?露出四只一大三小的海螺。
再一眨眼，這四只海螺落到地上，化作人形。
其中?，最大的海螺化成?了一名二十歲的年輕男生，剩下的小海螺分?別化成?一個?一米六的大眼睛小姑娘和?兩個?一米七的男孩。
大海螺將三只小海螺護(hù)在身后，明?明?自己都在瑟瑟發(fā)抖，但還強(qiáng)裝著硬氣：“你們…你們抓我們兄弟姐妹來做什么？警告你們啊，拐賣妖口嚴(yán)重違法，如果被妖管局監(jiān)察處知道?，你們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呦，還知道?妖管局吶？”宋穗挑了一根順手的搟面杖，一下一下地敲在手心?，“惡意驚嚇人類、制造靈異事件……你們做這些事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妖管局？”
宋穗挑眉，理?所當(dāng)然?道?：“順便一提，我們這叫見義勇為，是熱情為好朋友分?憂，你可別瞎扣帽子。”
大海螺一聽，不樂意了：“什么叫惡意？這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宋穗滿頭問號：“哪里來的你情我愿？”
大海螺振振有詞：“三天前，林訥言和?朋友去海釣。他朋友在沙灘上撿到我們兄弟姐妹，臨別時把我們送給他，林訥言親口答應(yīng)了會好好養(yǎng)我們。”
宋穗聽見這些，實?在無力吐槽：“那你又打掃家里又做飯是……？”
海螺小妹從?哥哥身后冒出一個?頭，脆生生道?：“海龜老爺爺經(jīng)常給我們講《田螺姑娘》的故事，這是人妖和?諧相處的經(jīng)典案例，值得我們?nèi)バХ隆！?br />
宋穗：“……”
所以?你們這叫啥，海螺男孩？
她無奈扶額，一時間也不知道?對這幾個?天真的海中?妖族說什么才好。
說他們單純吧，這幾個?還知道?搬出妖管局的名頭來嚇人。
說他們聰明?吧，可哪個?正常妖族會把人族編的故事當(dāng)真啊！
這時，白澤突然?開口：“你們是妖族，為什么會被人類撿到？”
海螺們還記得這個?白發(fā)大妖的威懾，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
大海螺滿臉愁色：“近年來，海洋污染越來越嚴(yán)重，海里的環(huán)境好差，妖再待下去會生病。為了尋求出路，長老就派我們幾個?族里最聰明?的孩子上岸找工作。”
宋穗嘴角抽搐：“……”
這已經(jīng)是海螺一族最聰明?的小輩了嗎？
海螺一族妥妥要完啊！
大海螺不知道?宋穗內(nèi)心?的吐槽，繼續(xù)苦兮兮地說：“我們只是借著海浪上岸，沒想到剛到岸上，就被林訥言的人類朋友捉走。原本我們偷偷溜走，但是在林訥言身上聞到了靈蔬的味道?……”
宋穗了然?：“所以?你們就強(qiáng)買強(qiáng)賣，決定在人家家里當(dāng)保姆？”
大海螺被戳中?心?思，一時沒說話，倒是剛剛的海螺小妹勇敢站出來：“海龜爺爺生病了，哥哥的天賦是做飯，可以?用靈蔬做成?菜救爺爺。”
小女生的眼睛里蒙上一層水霧，抽抽噎噎道?：“我們不……不想海龜爺爺死?掉，又不能白拿菜，所以?才幫林哥哥做家務(wù)的。”
有她打頭，另外兩個?海螺小弟也一前一后出聲。
“在人類社會待過的鰻魚姐姐說，人類私底下邋里邋遢，最不喜歡收拾家務(wù)了！”
“對呀，林哥哥的家里也很?亂，我們還幫他弄掉兩只小強(qiáng)呢！”
這三個?小海螺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的吵鬧程度跟朱雀有得一拼。
宋穗猛提一口氣，大聲喝道?：“停！”
此聲一出，海螺們都不敢吱聲了。
耳根子清凈后，宋穗挑了一個?正對面的凳子坐下，迅速整理?完思緒后，笑瞇瞇道?：“好了，我已經(jīng)知道?前因后果。現(xiàn)在我列出來兩條路，你們自己選。”
這話太像海龜爺爺講的故事里，那些大反派會說的話了。
海螺們的小心?臟提起?，又重新抱成?一團(tuán)。
見狀，宋穗臉一板，嚴(yán)肅道?：“第一條路，你們的行為嚴(yán)重影響了人類正常生活，我會如實?上報給妖管局監(jiān)察處，讓他們依據(jù)法律法規(guī)處置。”
聞言，海螺們仿佛看見多么恐怖的畫面一般，四個?都哆嗦成?了篩子。
大海螺強(qiáng)忍淚水，顫聲問：“第，第二條路呢？”
聽說陸地上的人類和?妖族喜歡吃的海鮮菜式之一，t?就是白灼海螺。
難道?是要把它們兄弟姐妹都?xì)⒘顺詥幔?br />
“至于第二條路……”宋穗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給白澤丟了個?眼神。
白澤會意，默契地往后廚走。
宋穗看向這群涉世未深的海螺，臉上忽然?綻出笑：“你們也可以?選擇，從?今天起?成?為我宋記飯館的員工。”
“飯館包一日三餐，每月會給你們發(fā)一定數(shù)額的工資。前三個?月是試用期，但工資不打折。如果你們表現(xiàn)過關(guān)，能提前轉(zhuǎn)成?正式員工。”
說到這兒，她話一頓：“如果你們有需要，也可以?……”
恰好這時，白澤端著一鍋今早吃剩下的蔬菜粥，從?后廚走出。
宋穗手一揮，擲地有聲道?：“以?內(nèi)部員工價購買靈菜，拿回去救爺爺！”
一大三小四只海螺，聞著越來越近的靈菜香味，暈暈乎乎得差點站不穩(wěn)。
海螺小女生兩眼發(fā)蒙：“是真的靈菜哎……比哥哥做的菜香多了！”
大海螺也在蒙圈：“這就，這就找到工作了？”
兩個?海螺小弟怯生生地問：“姐姐，我們還有很?多沒有工作的族人，他們也能來嗎？”
宋穗點頭又搖頭：“暫時就你們幾個?。我先看看你們幾個?干活利不利索，表現(xiàn)好的話，以?后店鋪擴(kuò)張，我會考慮再從?你們族招一些員工。”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過，我家沒地方住了。”
大海螺連忙道?：“我們可以?化成?原形，晚上住在店里，幫忙守店防賊。”
“也行，”宋穗點頭，眨了眨眼，“你們對薪資有什么想法？”
大海螺糾結(jié)半天，憋出來一個?數(shù)字：“一個?月1500？”
白澤、宋穗：“……”
孩子，你這連饒海市最低薪資標(biāo)準(zhǔn)都沒達(dá)到啊。
宋穗拍板釘釘：“暫定大堂服務(wù)員一個?月2500，大海螺跟著在后廚做事，一個?月3000。以?后飯館賺的利潤上去了，我會酌情漲工資。”
海螺們喜出望外，抱成?一塊，開心?到哭出來。
只有朱雀很?不滿：“我呢？我呢！為什么我沒有工資！”
宋穗微笑，熟練地應(yīng)付：“白澤就不……”
朱雀一聽這個?就頭疼，連忙嚷嚷：“好了好了，我先不要工資了！你別老說這句，我耳朵都要長繭子！”
宋穗賊兮兮地笑了一聲，心?中?很?是嘚瑟。
小樣，還治不了你了？
簽訂妖族內(nèi)部的契約書后，海螺們徹底放下戒心?，主動報上自己的姓名。
大海螺在族里這一輩排行第九，名字就叫羅九。
剩下三個?小的，海螺小妹叫羅十七，兩個?小弟分?別是羅十八和?羅十九。
宋穗：“……”
還真是妖族慣常用的取名方式啊。
總而言之，簽下四個?新員工后，宋穗把海螺兄弟交給白澤這位宋記大堂經(jīng)理?進(jìn)行業(yè)務(wù)培訓(xùn)。
她則帶著據(jù)說有烹飪天賦的羅九，一并來到后廚，準(zhǔn)備測試一下后者的做菜功底。
這一折騰，宋穗人都傻了。
“刀工，刀工呢！”宋穗暴躁。
“我們海里都是生腌，不講究刀工……”羅九茫然?。
“火候，火候！”宋穗頭疼。
“我們海里，只有水，沒有火……”羅九委屈。
折騰半天，宋穗看著那一盤涼拌菜，心?里五味雜陳。
她挑出一塊萵筍，嘗了嘗。
醬汁拌得還行，靈蔬自身足夠新鮮脆口，但……整道?菜的靈氣并不多，還稱不上是一道?靈菜。
宋穗在心?里默默嘆氣。
還是自己想得太樂觀，不是每一個?有天賦的妖族，都能像她一樣做出靈菜的。
而且，就算是她，也是從?初中?到大學(xué)一路在人類后廚磨煉技藝，如今才能完全發(fā)揮出自己的天賦。
宋穗迅速調(diào)整好心?情：“沒事，慢慢來吧。你以?后就待在后廚，跟著我一點點學(xué)。”
羅九訥訥：“好的。”
快到九點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羅十七脆生生的聲音：“是林哥哥！”
緊接著，就聽見林訥言疑惑地問：“你好，我們似乎……不認(rèn)識？”
宋穗心?里一個?咯噔，連忙從?后廚出去，解釋這是今天來店里報到的新員工，為了方便認(rèn)人，自己剛剛給新員工形容過他的長相。
林訥言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點點頭，照舊將沒賣完的菜通通賣給宋記，收了錢，爽快走人。
宋穗回到店里，拍拍胸脯：“還好還好，糊弄過去了。”
她轉(zhuǎn)頭盯著心?虛的海螺們：“以?后注意點，別暴露。”
羅十七癟嘴，乖乖認(rèn)錯：“店主姐姐，對不起?，十七以?后一定注意。”
宋穗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好啦，自己記住就行，繼續(xù)跟白經(jīng)理?學(xué)東西去吧。”
“好～”-
另一邊，林訥言熟練地把車停在專屬停車位，進(jìn)入地下一層的電梯，提著裝有沙琪瑪?shù)拇樱缤Ｒ话銇淼阶约恨k公室所在的次頂樓。
路過中?央休息區(qū)時，他被創(chuàng)業(yè)伙伴老徐喊住。
老徐苦著臉：“老林，林哥，林神！你最近怎么都不往公司食堂送菜了？我就說，最近食堂的菜怎么味道?變差好多。”
林訥言平靜道?：“我和?一家飯館簽了長期合約，之后的菜會優(yōu)先供應(yīng)給他們。”
老徐愁得不行：“別介啊！你不知道?，好多員工都抱怨食堂質(zhì)量下降。你不能把我們舌頭養(yǎng)刁了，再冷漠無情地離開啊。”
林訥言挑眉：“我給食堂送菜，也就是最近兩個?月的事。沒送菜之前，你們不也吃得挺好？”
老徐一哽：“那倒也確實?沒錯。”
林訥言想了想：“你可以?推薦他們?nèi)ノ髫S街99號的宋記飯館吃飯，我的菜就是供給了這家。”
說起?來，同樣是他的菜，宋穗做出來的菜肴比食堂大廚做的要美味太多。
對于這件事，他一直沒想通……
老徐勉強(qiáng)接受了這個?答案，又問：“不過，你現(xiàn)在還去菜場擺攤呢？還要去多久？”
林訥言冷靜道?：“新項目種田經(jīng)營游戲的概念初步構(gòu)架完成?，大概到九月末，就不用再去賣菜了。”
老徐點頭：“行吧。”
林訥言多留了一會，聊了幾句有關(guān)公司旗下最熱手游大版本更新的事，然?后才與?老徐道?別，往位于這一層中?間的獨立辦公室走去。
一進(jìn)到辦公室，林訥言習(xí)慣性先給電腦開機(jī)，然?后掏出手機(jī)，點開某一遠(yuǎn)程監(jiān)控APP。
昨晚察覺不對勁，警方卻沒發(fā)現(xiàn)問題之后，他就找同為計算機(jī)系的好友，連夜借來幾個?隱蔽的監(jiān)控攝像頭，并將它們裝在院子、客廳、廚房等多個?位置。
林訥言是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不信什么妖魔鬼怪，所以?準(zhǔn)備使用現(xiàn)代科技的力量，親自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裝神弄鬼。
這個?遠(yuǎn)程監(jiān)控自帶捕捉功能，無論是人進(jìn)來，還是動物不經(jīng)意經(jīng)過，相關(guān)動態(tài)畫面都會被自動保存，并存到云端。
現(xiàn)在時間還早，林訥言只是隨意點進(jìn)去看一眼，并不認(rèn)為會直接捉到裝神弄鬼的家伙。
沒承想，他的目光在跳轉(zhuǎn)后的頁面掃了一眼，再也挪不開視線。
等一下，那個?馱著白貓的紅鳥是怎么回事！
不對，這種大小的鳥是猛禽，算野生動物吧？
為什么鳥會馱貓，還落在他家院子里啊！！
林訥言驚得手機(jī)差點沒拿穩(wěn)，下一秒出現(xiàn)的畫面，更是讓他原地石化，完全喪失思考能力。
白貓和?紅鳥為什么能在一瞬間變成?人，又為什么……
這兩個?長得和?宋記的白擇、朱闕一模一樣啊？！
這一秒，林訥言的眼前仿佛閃過無數(shù)0和?1構(gòu)成?的亂碼。
沒睡醒吧？
是他還沒睡醒，還在做夢對吧？
凌亂中?，他腦海里幽幽響起?宋穗不久前的一句話——
“其實?，我們?nèi)齻�?都是妖怪。”
林訥言：“……”
無比響亮地“咚”的一聲，從?辦公室里傳出。
門外，總助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拍桌而起?，拔腿狂奔，同時朝著其他秘書大吼。
“快打120，林總暈倒了！”
第027章 沙琪瑪（二）
林訥言再度睜眼時, 視野被一堆放大的?臉龐所占據(jù)。
這場景，活像玩家們用游戲角色做的?那?張《你醒了》表情包。
位于視野正?下方，最為突出的?就是老徐那?張胖嘟嘟的?臉。
他?咋呼：“哎喲, 老林你這么快就醒了？這感覺怎么樣?啊？”
林訥言剛醒過來，有?些迷茫：“什么？”
總助憂心道：“林總, 您剛才突然在辦公室暈倒，我?們嚇了一跳。您放心，救護(hù)車已經(jīng)在路上了……”
被總助這么一提醒，林訥言迅速記起暈倒前?所看見的?畫面?, 呼吸立即一頓，險些又要暈過去。
好在，最近一個月他?的?身體素質(zhì)莫名變強(qiáng)不少，加上第二次所受沖擊沒頭一回t?那?么大, 終究在最緊要關(guān)頭穩(wěn)住了心神，沒真的?二次暈過去。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以及……暈倒的?真正?誘因。
林訥言從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坐起身，揉了揉額角。
他?先讓助理打電話取消救護(hù)車，一切費用照付，不要浪費醫(yī)療資源, 然后才簡明扼要地解釋，說自己暈倒是因為早飯吃得少、低血糖。
林訥言最后補(bǔ)充：“我?下周會去做一個詳細(xì)的?全身體檢，你們不用太擔(dān)心。”
他?在公司, 一向都是說一不二的?工作風(fēng)格。
眼下林訥言的?態(tài)度如此堅持，即便是好友老徐也拿他?沒辦法。
半分鐘之內(nèi), 總助等人都退了出去, 貼心地帶上辦公室門。
老徐接了一杯熱水，放到林訥言面?前?的?小茶幾上, 又遞過來一只剝開?外包裝的?沙琪瑪：“不是說低血糖嗎？趕緊吃點甜的?補(bǔ)補(bǔ)。”
林訥言還有?些頭暈，半閉著眼，正?在不停捏揉山根所在位置。
聽見老徐的?話后，他?也沒多想，抬手接過沙琪瑪，直接送到嘴邊。
金黃色的?沙琪瑪被切成四面?整齊、方正?的?長方形塊狀，里頭的?面?條炸得粗細(xì)一致、色澤均勻，上頭灑了白芝麻。
整體壓得松緊恰好，光是用眼睛看，已經(jīng)讓強(qiáng)迫癥患者覺得心情愉悅。
林訥言從邊角處咬下一口，放空大腦地慢慢嚼。
手工做的?沙琪瑪，這滋味絕非超市賣的?工廠貨所能比，香味更為純粹而?誘人。
因為已經(jīng)放了一個晚上，原本覆在面?條外層的?糖稀，已經(jīng)基本被吸收，雖然被咬開?時有?一丟丟拉絲，但吃著不會覺得太黏牙。
一口下去，外酥內(nèi)軟，唇齒間滿是濃郁的?蛋香與面?香。
或許是因為熬糖稀時，用的?是麥芽糖而?非蜂蜜的?緣故，口中?沙琪瑪?shù)?甜味更加馥郁，但又不會覺得齁嗓子，那?股子香甜的?滋味直往人心尖上竄。
同時，大腦在甜食的?影響下分泌出一定多巴胺，漸漸安撫了林訥言身心的?不適。
待到他?的?頭腦清醒一些，習(xí)慣性去咬第二口沙琪瑪?shù)?時候，才后知后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瞬間渾身僵住。
等等，這個好像是早上他?從宋記離開?時，宋穗送的?。
換言之，這就是……
妖怪做的?？！
林訥言含著沙琪瑪，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吐出來，還是直接嚼碎了吞下去。
偏偏老徐這家伙，在旁邊大口大口吃得賊香。
他?一邊吃，一邊還豎起大拇指夸道：“老林，你帶到公司的?這個沙琪瑪，味道真是絕了！我?看這食品包裝紙上印著‘宋記’兩個字，難不成這就是你供菜的?飯館？”
老徐嘖嘖道：“還是你小子會吃，等這個大版本更新?忙完，我?一定帶著項目組的?同事去宋記大吃一頓！”
林訥言：“……”
呵呵，要是告訴你，宋記飯館里從上到下都是妖怪，看你還敢不敢去吃飯。
就你這二次元死宅的?脆弱心臟，還有?手不能提的?小身板，要是某天知道了真相，絕對也會直接嚇暈過去，然后在醫(yī)院急診室醒過來。
被老友這么一打岔，作為擁有?更多有?效信息的?林訥言，莫名淡定下來，懷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tài)，繼續(xù)咀嚼口中?的?沙琪瑪。
畢竟，沙琪瑪是真的?好吃啊！
老徐吞完自己嘴巴里這塊，試圖伸手直接撈走一整個袋子，憨笑道：“老林，我?記得你不愛吃甜食。反正?你助理已經(jīng)點了餐，這些沙琪瑪留在你這兒?也是浪費，我?辛苦一點，帶回去幫你解決了哈。”
林訥言回神，迅速伸出手制止：“……只能再帶走一塊。”
老徐難以置信地控訴：“林神，你變了，你再也不是我們宿舍貼心的小棉襖了！弟弟，你怎么能這樣?冷酷無情地對待一個愛好甜食的老哥哥？”
林訥言冷漠道：“沙琪瑪，著名熱量炸彈。你再不戒糖，小心沒到三十歲就三高。”
呵，能讓你再拿走一塊，已經(jīng)是身為老友的仁慈。
末了，他?又補(bǔ)充一句：“當(dāng)年在宿舍，我?被喊‘爸爸’的?次數(shù)最多。”
老徐：“……”
那?倒也沒錯。
畢竟他?們都是死宅，當(dāng)年都靠林訥言打水、買飯、拿快遞。
但，老徐不死心。
他?開?始擺出二次元本命老婆最經(jīng)典的?賣可憐表情，試圖再央走一塊。
中年二次元賣萌撒嬌，最為致命。
林訥言眼刀子掃過去：“就一塊，不然一塊都沒，倒計時一分鐘。”
老徐：“……”
吾兒?叛逆，傷透吾心！
他?憤怒地臉一拉，嘴巴無聲地嘀咕了一些不可說的?話，同時撈走一只包裝完好的?沙琪瑪，迅速走人。
林訥言看著老徐氣鼓鼓離開?的?背影，唇角帶上笑意，輕輕搖頭。
吃著手上的?沙琪瑪，他?深呼吸幾次，然后下定決心一般，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機(jī)，準(zhǔn)備繼續(xù)看監(jiān)控錄像。
給手機(jī)解鎖的?同時，他?心里忍不住想，還好剛剛倒下去之前?，已經(jīng)下意識把手機(jī)屏幕鎖了，否則真不好說有?多少同事會暈過去。
這一次再點開?監(jiān)控錄像，林訥言已經(jīng)非常淡定。即使親眼看著魚缸里的?四只海螺變成一大三小四個活人，又見他?們被白澤、朱雀帶走，他?也只是眼皮子跳了跳。
得了，破案了。
他?幾乎敢篤定，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這四個年輕妖怪就是這兩天家里怪象的?始作俑者。
那?要按照這個思路，宋穗是在今天早飯時察覺不對，然后就派手底下的?妖怪去捉妖……
林訥言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個眼生的?小姑娘會知道他?姓林。
怪不得，宋記好端端的?，突然蹦出來四個新?員工。
想到這里，林訥言的?心情無比復(fù)雜，真是好氣又好笑。
他?定了定神，坐回電腦前?，接著點開?慣用的?思維導(dǎo)圖軟件，開?始梳理所有?事情的?經(jīng)過。
整理完一切他?與宋記相關(guān)的?事情之后，林訥言完全冷靜下來，腦海中?的?思路已然清晰。
有?一說一，他?和宋記的?人認(rèn)識半個多月，人家要真有?害人之心，他?早就尸骨無存，哪里還會一邊賺著賣菜的?錢，一邊被熱情地邀請一起吃早飯？
就目前?來看，宋穗默不作聲讓員工處理海螺的?事情，本質(zhì)是幫合作伙伴或者朋友解決煩惱，也是好心。
再說了，他?的?菜價那?么貴，宋穗也愿意買，可見這些菜對宋記很重要。由此可見，哪怕是看在這些菜的?份上，宋記的?妖怪們也不會為難他?。
而?且，真要仔細(xì)掰扯，人家也不是沒有?暗示過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他?自己不信……
林訥言念及此處，腦海里再度響起宋穗那?一句——
“我?們?nèi)齻�真的?是妖怪！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偏偏這半個月相處下來，他?都能模擬出自己去找宋穗質(zhì)問的?場景。
這位熱情洋溢的?宋老板，一定會非常無辜地眨眨眼，然后理直氣壯地說一句“哎呀，當(dāng)初不是都告訴你真相了嗎，是你自己不信的?哦”之類的?話。
林訥言忍不住閉眼，欲言又止。
宋老板，換作任何正?常人，聽這一句話也只會認(rèn)為你在開?玩笑或者惡作劇好嗎？！
你這個妖怪看著純良，怎么玩起套路一套一套的?？
離譜，實在太離譜！
事已至此，再糾結(jié)這些情緒也沒有?價值。
林訥言作為標(biāo)準(zhǔn)的?行?動派，分析清楚具體的?利弊后，看了一眼周圍大大小小的?綠植，點開?新?的?思維導(dǎo)圖，開?始梳理接下來的?行?動方向，各個行?動可能導(dǎo)致的?結(jié)果，以及……他?積攢已久的?困惑。
比如，雖然他?從小喜歡種點花花草草，但為什么自半年前?起，種菜的?欲望越來越強(qiáng)烈，必須真地種點什么才能疏解；
比如，同樣?是拿他?種的?菜來烹制菜肴，為什么宋記出品的?菜品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奇特清香，勾得人饑腸轆轆；
比如，白擇真的?是貓，朱雀真的?是鳥嗎？那?宋穗自己又是什么妖怪呢？
……
偌大的?獨立辦公室里，擺放在各處的?大量綠植郁郁蔥蔥，一看就十分有?精神，而?機(jī)械鍵盤的?敲擊聲不絕于耳-
宋記新?增四名員工后，宋穗的?壓力大大減輕。
此時，晚市檔還沒開?始。
宋穗送走去東茂街?jǐn)[攤的?白澤和羅十九，回到店里。
她先給自己泡了一壺紅茶，然后挑了最靠近后廚的?一張桌子坐下，一邊指揮羅十七和羅十八擇菜，一邊盯著羅九切菜，時不時會出聲指導(dǎo)。
“十七啊，四季豆先從頂上掐t?一下，順著就能把兩邊的?絲拉干凈，別下笨功夫。”
“羅九，土豆絲切得還不夠均勻，多注意右手的?發(fā)力方式。”
“哎哎，羅十八，有?根韭菜沒掐干凈，你再捋捋。”
……
宋穗優(yōu)哉游哉地捻起一塊冰涼涼的?綠豆糕，咬上一口，再咂摸一口香氣濃郁的?紅茶，舒服到雙眼都瞇了起來。
果然，付出一點金錢，招一些勞動力來承擔(dān)最基礎(chǔ)的?活，這真是一個無比正?確的?決策！
爽，真的?是太爽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宋穗瞇眼，狠狠地拍向一只偷偷摸摸伸向綠豆糕的?手，怒道：“臭小雞，你又想搶我?的?點心！”
朱雀抽回手，理直氣壯道：“什么叫搶？我?吃完了，再找你拿不是應(yīng)該？”
他?又皺眉，不滿道：“還有?，請注意對本神鳥的?稱呼。不要總是‘小雞’‘小雞’地叫，這有?損本神鳥的?威嚴(yán)。”
宋穗“嘁”了一聲，心想，誰管你樂不樂意，本店主開?心就行?，還有?……
她護(hù)住自己的?盤子，冷漠道：“剛剛分的?時候就說了，‘一妖一份，吃完了不補(bǔ)’，你少耍賴皮。”
朱雀一哽，憤憤然坐回店門外的?凳子上，繼續(xù)對著空空蕩蕩的?街道曬太陽，并小聲嘀咕。
“就那?么一點誰吃得飽？小氣鬼，小氣鬼！真摳！”
就這種不痛不癢的?吐槽，宋穗都懶得搭理，繼續(xù)舒舒服服地享受空暇時光。
后廚，海螺們被迫聽完這一出小學(xué)生的?斗嘴，干活越發(fā)認(rèn)真。
嚇?biāo)缆萋萘耍曛鲗δ?位特別厲害的?大鳥妖都這么不客氣，那?她自身得有?多強(qiáng)啊！
惹不起，惹不起。
店門外，朱雀正?在碎碎念，余光不經(jīng)意地一掃，卻看見熟悉的?車輛逐漸靠近。
他?有?些驚訝：“宋穗，買菜的?林小哥來了。”
聞言，宋穗也有?些驚訝，快步走到門口，同時腦袋瓜子飛速轉(zhuǎn)動，語速飛快地問：“你們早上露餡了？沒往里面?填海螺嗎？”
朱雀立刻搖頭：“怎么會！白澤把這些海螺收走之后，親自用石頭幻化了四個一模一樣?的?海螺。他?現(xiàn)在靈力夠強(qiáng)，肯定能騙過林訥言這個人類，之后他?會每隔一段時間偷偷過去一趟，制造出海螺死掉的?假象就行?。”
宋穗皺眉：“你的?意思是，這事全程是白澤處理的?，你沒插手？”
朱雀嫌棄：“我?才不會把靈力浪費在這種沒用的?地方。”
而?宋穗聽后，卻止不住點頭：“如果有?你插手，那?指不定要出亂子。但，既然這事兒?是白澤在處理，那?么海螺的?偽裝必然沒問題。”
這下朱雀不爽了：“黑心小樹妖，你什么意思？怎么換我?就不靠譜了？本神鳥只是懶得弄，不是不會弄！”
宋穗沒搭理他?，再一次確認(rèn)：“你確定，你們?nèi)虥]露餡？”
朱雀抬頭挺胸，擲地有?聲道：“絕對不是我?們露餡！否則，我?以后隨便你怎么稱呼！”
這話的?確夠狠。
宋穗當(dāng)即信了，正?好白色SUV快到跟前?，她丟下一句“注意稱呼別暴露”，接著一臉好奇地迎上去。
宋穗看著緩緩降下的?車窗，笑著揮手：“林小哥，你怎么現(xiàn)在過來了，不用上班嗎？”
車窗后，林訥言坐在駕駛座上，目光掃過宋穗的?笑臉和朱雀的?臭臉。
他?用力穩(wěn)住不斷變快的?心率，先如往常一般打了招呼，然后吐出一口氣，開?門見山道：“宋老板，我?們聊聊。”
宋穗是妖族，本來感知力就強(qiáng)，最近又一日三餐猛吃靈菜，哪怕沒有?特意修煉，妖力都提高了不少。
此時，她敏銳察覺到林訥言體表的?變化，心中?若有?所感。
今天萬里無云，沒有?突如其來的?自然災(zāi)害，必然不是靈蔬出了問題。
那?么，能讓林訥言一反常態(tài)，在這個點急急匆匆來到宋記小館，就只剩下一件事。
宋穗一邊領(lǐng)著林訥言進(jìn)店，一邊暗戳戳地瞪朱雀。
蠢鳥，你還說你們沒露餡！
朱雀很是莫名，不服氣地回瞪。
好端端的?，黑心小樹妖你瞪我?干嘛？
哼，本神鳥才不是受氣包，瞪回去，瞪回去！
店內(nèi)，宋穗與林訥言相對而?坐。
宋穗重新?拿來一個茶杯，給林訥言倒上一杯紅茶，又把裝有?綠豆糕的?盤子推到正?中?間：“不好意思，店里只有?這一點綠豆糕了，你將就著吃。”
林訥言心情復(fù)雜：“謝謝。”
外頭太陽正?盛，光天化日之下，任誰也沒辦法若無其事地聊“妖怪”這種只存在傳說故事里的?話題。
一時之間，宋穗和林訥言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各自喝茶。
半分鐘過去，直到杯子里的?紅茶見底，林訥言這才坐直，清了清嗓子。
來了！
宋穗眼睛一亮，也跟著坐正?，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下一秒，林訥言抿了抿唇，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鄭重其事地發(fā)問。
“宋老板，我?是不是……也不是人？”
“噗——”
話音未落，坐在門邊看熱鬧的?朱雀一口水噴出來。
宋穗也一頭霧水：“……哈？”
林小哥，你們程序員的?腦回路都這么離奇的?嗎？
宋穗瞪了朱雀一眼，連忙道：“不不不，我?們是妖，但你是人，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人！”
林訥言心中?大石落定一半，仍有?些猶疑：“但是，最近半年來，我?身上的?確有?些不對勁。事情或許要從小時候說起……”
在父母的?影響下，他?從小就親近花花草草。
小學(xué)的?時候，老師組織班上同學(xué)種大蒜，小林同學(xué)培育的?大蒜永遠(yuǎn)都是最茁壯成長、最漂亮的?那?一株。
于是，在生活空間內(nèi)種點東西的?習(xí)慣就此養(yǎng)成，哪怕出來上大學(xué)、讀研，他?也會在宿舍里種點番茄之類的?小水果。
老徐那?幫子宅男，吃了他?種的?小番茄，就沒有?不夸的?。
如果不是對游戲產(chǎn)生濃厚興趣，填高考志愿時，他?大概率不會選擇計算機(jī)專業(yè)，反而?更可能直接奔向農(nóng)學(xué)相關(guān)專業(yè)。
聽到這兒?，宋穗忍不住感嘆：“聽說學(xué)農(nóng)不一定好就業(yè)，我?當(dāng)初就是因為這個，才沒選農(nóng)業(yè)大學(xué)。”
林訥言：“……這是重點嗎？”
宋穗眨眨眼，模仿一些不理智家長的?口吻：“游戲，害人的?東西！就此，我?們國家失去了一位極具潛力的?農(nóng)學(xué)大師！”
林訥言：“……”
不，他?高考前?也在打游戲，這并不妨礙他?考上TOP1高校。
后廚門口，偷聽八卦的?海螺們?nèi)滩蛔枺骸袄习澹憔谷豢忌洗髮W(xué)了嗎！”
宋穗擺出睥睨天下的?模樣?，自豪道：“我?可是考上了饒海大學(xué)的?一本專業(yè)！知道妖管局的?《創(chuàng)業(yè)扶持計劃》嗎？咱們這間店面?就是這么來的?！”
此言一出，驚起后廚無數(shù)贊嘆。
“饒海大學(xué)可是985呢，老板好厲害啊～”
“老板也太聰明了吧！”
“我?們隔壁住了一只墨魚精，它都考了23回高考了，連大專線都達(dá)不到。”
林訥言：“……”
當(dāng)代?妖怪都這么樸實無華的?？
還要高考？
不過，被這么一打岔，林訥言放松許多，只覺得現(xiàn)代?社?會下人妖都得被社?會主義捶打。于是，他?心里頭最后的?緊張也沒了，等店里安靜一些后，繼續(xù)說后來的?事。
林訥言原本以為，種點花花草草、綠色蔬菜只是自己工作之余的?個人愛好。
卻沒有?料到，半年前?，歷經(jīng)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燒過后，他?的?種菜欲望大大加深。
在將市中?心的?家里、辦公室種滿綠植后，種菜欲不減反增，甚至有?些影響日常工作。
于是，林訥言果斷作出決定，先在饒海市鄉(xiāng)下租了一間租期二十年的?大院子，又托關(guān)系，承包了幾十畝地，并購置大量農(nóng)業(yè)用具。
在埋頭當(dāng)了一個全職農(nóng)民后，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種菜欲，終于得到緩解，林訥言也得以逐漸回歸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唯一麻煩的?就是，種出來的?菜品質(zhì)太好，沒地方賣。
他?正?好在構(gòu)思一個種地經(jīng)營的?休閑游戲，索性每天拖著菜，到距離公司最近的?老城區(qū)菜市場，租了一個臨時攤位。
在賣菜的?同時，他?會收集菜市場的?數(shù)據(jù)和日常，做實地采風(fēng)調(diào)研。
原先，賣不出去的?菜，會被他?回公司后丟給食堂處理。而?跟宋穗認(rèn)識之后，菜品都賣給了宋記，也算省事。
說到這里，林訥言不解地問：“按道理，我?國人都有?種菜天賦。既然我?是人，為什么種出來的?菜和t?別人種的?差別這么大？”
以后，宋記和《白澤圖》還要靠林訥言種靈植，他?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會是合作伙伴。
于是，宋穗選擇如實道來：“因為你有?神農(nóng)血脈，千禧年后靈氣復(fù)蘇，你半年前?無意識攢夠靈氣，于是血脈覺醒了。”
她想了想，換了一種形容方式：“簡單來說，神農(nóng)氏是你祖宗的?祖宗，你最近返祖了。”
林訥言慢慢點頭，又問：“所以我?的?菜……？”
宋穗直接道：“因為天賦影響，你種出的?是靈蔬，其中?富含靈氣，和普通蔬菜不一樣?。”
雖然林訥言沒接觸過真正?的?妖精鬼怪，但他?身為二次元，平時也沒少看漫畫小說，很快接受了這個設(shè)定，并舉一反三。
林訥言猜測：“這么說，你做的?就是有?靈氣的?菜肴，嗯……靈菜？”
宋穗點頭：“沒錯，我?的?天賦是食物烹飪，可以將靈蔬、靈肉做成靈菜。”
林訥言迅速聯(lián)想游戲設(shè)定：“只有?特定天賦，才能做出靈菜。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公司食堂的?大廚即使拿到了靈蔬，所做出來的?菜肴里，也沒有?你所做靈菜里的?奇特清香。”
“Bingo！”宋穗打了個響指，面?露贊許之色。
不得不說，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力。
宋穗順勢解釋一番靈菜的?作用，好奇地問：“你這段時間經(jīng)常在店里吃早飯，就沒覺得身體有?哪些變化嗎？”
林訥言回憶一番：“敲代?碼的?速度提高百分之十，出現(xiàn)Bug的?概率大幅降低。即使每天睡三個小時，第二天依舊非常精神……這么看，最近一周種菜欲得到緩解，可能也有?靈菜的?作用。”
“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能幫你抑制一些本能的?，”宋穗肯定了對方的?猜測，忽然有?些好奇，“話說，一天只睡三個小時，剩下的?時間都用來寫代?碼？”
林訥言搖頭，語氣稀松平常：“用來種地。”
宋穗、朱雀、海螺們：“……”
牛批，真不愧是高效率的?高學(xué)歷人士，時間管理大師！
桌邊，林訥言喝了一口茶潤嗓，順便整理自己的?思路，然后緩緩道：“白擇是貓，朱闕是鳥，廚房的?幾個是海螺。”
他?看向宋穗，眼里浮現(xiàn)好奇：“那?你呢？”
宋穗倒也沒藏著掖著，大大咧咧道：“我?是一棵樹。”
林訥言冷靜分析：“天賦是烹飪，樹的?話，不會很容易著火嗎？”
宋穗：“……不會，至少我?不會。”
不過這么一說，草木妖的?天賦確實很少跟火有?關(guān)，大多都是治愈系、種植系。
就她是個特例，在種植作物這方面?天賦一般，倒是天生喜歡待在廚房的?一畝三分地。
宋穗立馬臭屁起來，很是嘚瑟：“我?這就叫特殊，得天道另眼相看，天生的?好命！”
豎著耳朵聽八卦的?朱雀：“……”
這小妖明明自己臭屁起來也很過分，平時怎么好意思說他?的?！
雙標(biāo)怪！
眼下氣氛剛好，宋穗索性將海螺們趕回后廚做飯，又立下一道白澤教的?禁視咒，防止后廚和店外的?人、妖看見。
當(dāng)然，這種級別的?術(shù)法是阻隔不了朱雀的?。
對此，宋穗并不太在意。
反正?朱雀也要被她使喚一百年，有?《白澤圖》保護(hù)，她根本不怕朱雀找事。
緊接著，宋穗在掌心幻化出自己的?迷你投影：“你看，我?本體大概長這樣?。”
話音剛落，林訥言和朱雀的?視線同時聚了過來。
只見宋穗的?手掌心里，立著一株平平無奇的?樹。如果真要說一點奇特的?地方，就是這樹實在太瘦弱，分枝不多，葉子也僅有?寥寥一些，說它是一株“小樹”都算夸獎，更貼切的?稱呼應(yīng)該是“小樹苗”。
林訥言：“……”
這其實和他?的?設(shè)想有?些出入，本以為能使喚兩個看著就不弱的?妖怪，宋穗自己也應(yīng)當(dāng)是個大妖。
結(jié)果……
林訥言沉默幾秒，禮貌地夸：“它很精神。”
宋穗嘚瑟：“是吧是吧？這是不是你見過最好看的?樹？”
林訥言：“……是。”
倒是朱雀，盯著持續(xù)十多秒的?投影研究許久。哪怕投影消散在空中?，他?依舊沒收回目光，眉頭皺起。
屋內(nèi)，宋穗沒有?發(fā)現(xiàn)朱雀的?異樣?，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看向林訥言，好奇地問：“話說，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們是妖怪’這件事的?？白澤他?們已經(jīng)非常小心，甚至幻化了假的?海螺。按道理，白澤做事，萬無一失啊。”
林訥言也沒藏著掖著：“我?家裝了隱蔽的?攝像頭，昨晚連夜裝的?。”
宋穗：“……”
那?她大概知道白澤他?們?yōu)槭裁捶嚵恕?br />
她早上聽林訥言說家里沒監(jiān)控，所以只千叮嚀萬囑咐白澤、朱雀飛過去的?一路上隱匿身形，沒說其他?的?。
但老板怎么會有?錯呢？
老板堅決不承認(rèn)。
宋穗的?目光掃向朱雀：“你看，就是你們暴露了吧？”
朱雀回神，炸毛：“你沒說進(jìn)屋之后也要隱身啊！”
宋穗理直氣壯：“我?不說，你們就不做嗎？你們沒有?獨立思考能力嗎，能不能離開?我?獨立行?走！”
朱雀無法反駁，只能氣呼呼地回去坐下。
宋穗嘿嘿一笑，一錘定音：“你自己發(fā)的?誓，所以以后叫你小雞，你不許反駁。”
朱雀委屈的?不行?：“行?趴。”
本神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哼，叫就叫。
反正?白澤說了，小雞是人類為了表達(dá)對所養(yǎng)鳥類的?喜愛而?用的?稱呼，這么想想也不吃虧。
之后，宋穗和林訥言又聊了一些有?關(guān)人族、妖族的?事情，看臨近晚間檔，林訥言也不再多打擾。
在宋穗捻著海螺們出來道完歉后，他?直接駕車離開?。
晚間，白澤領(lǐng)著羅十九擺完攤回來，還沒坐下歇一口氣，立馬被朱雀拉到旁邊的?小巷子里。
白澤不解：“怎么了？”
朱雀看了看周圍，非常嚴(yán)謹(jǐn)?shù)叵铝艘粋�禁止窺視、偷聽的?結(jié)界，然后神秘兮兮地說：“我?覺得……”
“宋穗的?本體不簡單，絕對不只是一棵普通的?樹！”
沒承想，白澤表現(xiàn)得十分平靜：“我?知道啊。”
第028章 腐竹糖水
白澤簡簡單單一句話, 讓朱雀整只鳥都?呆住了，愣愣地“啊”了一聲。
它下午發(fā)現(xiàn)這個關(guān)于宋穗身世的大秘密，興致勃勃地找來白澤分享, 試圖拉著對?方一起挖掘真相，結(jié)果……
就這？
朱雀不死心, 試圖強(qiáng)調(diào)：“我剛剛在說，宋穗的本?體?和身世可能藏著大秘密。”
“我聽力沒出?問題，聽得很清楚。”
白澤解釋完，也很耐心地重復(fù)：“我說, 我知道她的本?體?不簡單。”
朱雀懵了：“哈？”
白澤反問：“《白澤圖》擇主，干系重大。難不成你?真以為?，它的命定之主會是?什么普通的人或妖？”
朱雀：“……”
呃，在今天之前, 他的確覺得宋穗只是?撞了大運。
白澤搖頭嘆氣：“天罰雷劫過?去的數(shù)千年里，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擁有天縱之資的人和妖, 其中?不乏實力比宋穗強(qiáng)大很多的天之驕子，怎么他們就沒被《白澤圖》選中?呢？”
“怎么偏偏千禧年的時候，宋穗一作為?真正的妖族化形，靈氣就開始復(fù)蘇了呢？”
世上?從沒有偶然, 一切都?是?天道安排的命數(shù)。
白澤剛想進(jìn)一步解釋，卻聽見結(jié)界外宋穗喊他們的名字，果斷揮手撤去結(jié)界, 丟下一句“晚上?回房間再?談”，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朱雀滿腦子的問號, 看著白澤無情離去的背影, 真真是?抓心撓肝一般的難受。
喂，你?把話說清楚再?走啊！
白澤你?知不知道, 話說一半，好奇心不僅會害死貓，還?會急死鳥的啊啊啊啊！
朱雀心煩死了，又拿白澤這個看著溫吞吞的家伙沒辦法，只能捏著鼻子、臭著一張臉回到店里。
眼下已是?深夜，宋記剛剛宣布打烊。
最后一桌客人吃得身心暢快，付了賬，準(zhǔn)備離開。楊初趕著宿舍查房時間，拎著宋穗做的夜宵糖水，往饒海大學(xué)老校區(qū)的方向走去。
海螺們收拾完大堂的桌面，正縮在后廚，哼哧哼哧地洗著滿水池的臟碗。
宋穗搬來之前吃火鍋用的卡式爐，往上?頭架了一只琺瑯鍋，正拿著湯勺，不緊不慢地往湯盅里盛糖水。
她看見白澤和朱雀一前一后回來，不經(jīng)意地問：“你?們在外面說什么悄悄話呢？喊半天才舍得回來。”
落在后面的朱雀耳朵尖，嘀咕：“明明就喊了幾聲，怎么就半天了？小樹妖就是?喜歡夸大其詞！”
而白澤神?色如常：“朱雀問我下一位遠(yuǎn)房t?親戚的事情。”
顧及后廚還?有海螺們在，他保持謹(jǐn)慎，沒直接說“神?獸”等字眼。
“說起這個……”宋穗顧不上?舀糖水，熟練地扒拉出?掛在胸前的深綠色玉墜，又往《白澤圖》里打入一道妖力，仔細(xì)感受一番內(nèi)里清晰傳達(dá)的奇特律動。
她睜開眼，臉上?的喜悅濃到快要溢出?：“有開學(xué)季的加成，我覺得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不知道，第三位神?獸會是?哪一位呢？
超期待！
朱雀只是?《白澤圖》里一段時間的住客，對?于圖中?的具體?變化感知并不真切。
而白澤作為?守圖神?獸，與《白澤圖》的關(guān)聯(lián)最密切，眼下同樣打出?一道靈力感應(yīng)幾秒后，面帶笑意地點頭。
“不錯，下一位大約會在明天夜里出?來。最近你?的妖力提高?不少，判斷更準(zhǔn)確了。”
“這還?多虧了林小哥的菜，”宋穗最喜歡聽夸獎，樂呵呵地繼續(xù)盛糖水，“你?們不知道，我老媽以前總念叨，說我不好養(yǎng)。”
以前沒有靈蔬、靈菜，她一年只能長三四片新葉子。
今年誤打誤撞遇上?林訥言，有一日三餐的靈菜供著。等到了年底，新葉的數(shù)量應(yīng)該會增多不少。
朱雀落座，捕捉到她話里的關(guān)鍵詞，眼睛騰地亮了：“怎么個不好養(yǎng)？”
宋穗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朱雀為?什么突然這么興奮。
不過?，或是?深夜適合聊天，又或許是?被下午的林訥言影響了，她今天心情挺好，倒也不介意說一些陳年往事。
宋穗將兩只湯盅分別推到白澤、朱雀面前，然后捏著湯勺，手動給自?己湯盅里的糖水降溫。
同時，她回憶起往昔：“宋秀秀女士總說，她把我種進(jìn)靈土里，許多年過?去才勉強(qiáng)破土，萌出?小小的芽兒?。光是?這一步，已經(jīng)耗費了她不少寶貝。”
說到這兒?，宋穗神?色一變，哼道：“不過?，我一直覺得這是宋秀秀女士在學(xué)人類誆騙小孩，試圖讓孩子乖乖聽話的夸張形容。”
在她小時候，老媽一天要哭訴十幾回：“嗚嗚嗚，穗寶你?好難養(yǎng)的，耗盡了媽媽的心血和家財，身體也沒以前好了……”
緊接著，她會暗示自己肩膀酸、嘴巴渴、拖地腰疼等等。
每當(dāng)這時，宋小穗同學(xué)就會淚眼汪汪地親一口親愛的媽咪，然后屁顛屁顛地給老媽捏肩捶背、端茶倒水，并主動承擔(dān)洗碗拖地等家務(wù)活。
直到上?五年級，她才陡然意識到——
老媽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千歲大妖怪，一來基本?不會肩酸腰疼，二來有充裕的妖力能用。
像是?端茶、洗碗等家務(wù)事，明明幾道術(shù)法就能解決，哪里就需要幼崽忙活！
意識到真相的當(dāng)天，她就找到自?家老媽當(dāng)面質(zhì)問。
結(jié)果，宋秀秀不僅不心虛，還?笑嘻嘻地說：“哎嘿，被你?發(fā)現(xiàn)啦？我呢，就想試試人類家長使喚小孩的感覺。真別說，的確挺快樂。”
扎著羊角辮的宋小穗：“……”
好氣，但是?根本?說不過?擅長忽悠小孩的老媽。
自?那以后，宋穗將“老媽喜歡滿嘴跑火車，她的話只能信一半”這一準(zhǔn)則刻入腦海，以防再?度掉坑里。
唉，宋秀秀女士，就是?這么地不靠譜！
白澤：“……”
如果他的猜測屬實，你?母親口中?關(guān)于“難養(yǎng)”這一句話，或許真沒摻水分。
朱雀關(guān)注點卻在：“如此來看，‘有其母必有其女’這話當(dāng)真不假，你?和你?媽忽悠人的本?事真是?一脈相承。”
宋穗不滿：“你?不要信口胡說。在這方面，我還?是?比我媽的功力差一些些的。”
白澤、朱雀：“……”
離譜，你?居然還?挺驕傲。
宋穗堅決不承認(rèn)自?己最會忽悠人，然后抿了一口糖水，慢悠悠道：“話說回來，千禧年那一年，我正式化形之后，雖然一路上?依舊磕磕巴巴，但每逢妖生的重大節(jié)點，還?是?過?得非常順?biāo)斓摹！?br />
中?考的時候，誤打誤撞考進(jìn)都?廣的重點中?學(xué)。
高?中?三年成績一般，但是?高?考的考試運不錯，超常發(fā)揮得了高?分，也如愿來了第一志愿的饒海大學(xué)。
本?科四年依舊奔波，為?了完成各科作業(yè)和畢業(yè)論文抓耳撓腮，但畢業(yè)答辯的時候，恰好碰上?答辯老師們心情好，沒怎么被為?難。最后，以低空飛過?的成績，順利拿到雙證。
大四到畢業(yè)稍微有一點波折，先是?考研失敗，再?是?找工作不順，于是?只能跑來參加妖管局的《創(chuàng)業(yè)扶持計劃》。雖然房子是?破了點，位置是?差了點，但是?又遇上?老媽送來《白澤圖》，白嫖一眾神?獸當(dāng)免費員工。
宋穗回憶完，感嘆道：“倒還?真如老媽所說，我這就是?得天道另眼相看，天生的好命。只要自?己不作死，肯定一生順?biāo)臁⑿南胧鲁伞！?br />
聞言，朱雀撇了撇嘴，心想——
狗天道一堆條條框框，最是?冷面無私，怎么可能無緣無故給誰這么好的命。
偷偷吐槽完這一句，他坐正一些，言之鑿鑿道：“肯定是?你?上?輩子做了什么超級大的善事，回饋到這輩子；又或者，你?上?輩子遭了特別大的無妄之災(zāi)，天道在補(bǔ)償你?。”
“誰知道呢？無所謂啦！”宋穗聳了聳肩，心里并不在意這些，視線落在白澤、朱雀面前的湯盅上?，神?色不滿。
“你?們怎么光聽故事，不喝糖水呀？這可是?我自?己做的腐竹，味道比菜場賣的好多了。趕緊喝，一滴也不許浪費。”
時間過?去這么久，這兩位神?獸居然只喝了兩三口。
可惡，難道是?她做的東西吸引力下降了嗎？
不，一定是?因為?他們被靈菜養(yǎng)刁了舌頭，肯定不會是?她的問題！
朱雀心里還?有很多疑問，比如宋秀秀本?體?什么樣，比如宋穗知道自?己具體?是?什么樹嗎……
然而，宋穗已經(jīng)掀過?這個話題，顯然不準(zhǔn)備繼續(xù)憶往昔，坐在他身旁的白澤也不動聲色地丟來目光，示意他別再?繼續(xù)往下問。
于是?，朱雀只好把所有疑問吞下肚，將注意力全放到面前的夜宵上?。
湯盅不大，里頭盛有滿滿的腐竹糖水。
糖水是?那種很淡的淺黃色，質(zhì)地透明，可以一眼看見底部。原本?被曬干縮起的腐竹，在熱糖水的燉煮下，已經(jīng)舒展成了片狀。雞蛋被打成蛋花，化身金黃色的云朵，飄在湯盅里。
剛剛在聊天時，朱雀已經(jīng)喝了兩口熱糖水。
宋穗在熬煮的時候，沒有加入太多的□□糖，因此成品的甜度適中?，喝著不覺得膩。
此時，他又用湯勺去撈雞蛋花和腐竹吃。
雞蛋花軟而蓬松，蛋香濃郁；
腐竹片薄而滑嫩，豆香誘人。
如此一盅口感清爽的糖水，在深夜睡前來幾口，貼心又暖胃，喝起來沒有一點負(fù)擔(dān)感。
朱雀喜甜，眨眼工夫就干掉一整盅，接著把湯盅直往宋穗那兒?遞，連聲催促：“這個不錯，再?給本?神?鳥來一碗！”
見自?己做的東西依舊賣座，宋穗心滿意足。
果然，她的手藝就不會出?錯！
宋穗心情好，嘴里吐槽“臭小雞，你?咋咋呼呼使喚誰呢”，但還?是?給朱雀補(bǔ)了一盅，又問白澤要不要加一些。
白澤點頭：“要的。清甜適口，真的非常好喝。”
聽聽，這才是?文化人的表達(dá)。
宋穗主動接過?白澤的湯盅，一邊盛湯，一邊抒發(fā)旺盛的表達(dá)欲：“其實這個腐竹糖水花樣挺多，不弄蛋花的話，可以直接窩荷包蛋，或者放剝殼的鵪鶉蛋進(jìn)去煮……嗯，還?能放白果。”
不過?嘛，因為?今天她是?一時興起煮的糖水，所以就不弄這些啦！
朱雀哼哼：“我還?想要……”
宋穗立馬打斷：“第二杯免費續(xù)，第三杯免談。刨除給后廚羅九他們的份，剩下的我要放進(jìn)冰箱，留到明天中?午自?己慢慢享受。”
朱雀撇嘴：“摳門樹。”
宋穗立馬回懟：“貪吃雞！”
眼看著他們又要掐起來，白澤搖頭嘆氣，熟練地做好準(zhǔn)備，隨時準(zhǔn)備攔架。
十一點多，宋穗給海螺們搬來一個臨時的魚缸，充當(dāng)他們的迷你?臥室。
離店之前，她又囑咐一句“大堂有留給你?們的糖水，記得喝”，然后就關(guān)上?店門，帶著白澤、朱雀拐進(jìn)旁邊小巷。
只留下受寵若驚的海螺們，異常珍惜地小口小口抿糖水，彼此淚汪汪。
嗚嗚嗚，海龜爺爺、長老，我們遇到大好人老板了。
宋穗回到家，拿了干凈的夏季睡衣，直奔淋浴間。
見狀，朱雀梅開二度，拉著白澤回到他們的一樓臥房，再?一次神?秘兮兮地說：“我大概猜到宋穗的本?體?是?什么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對t??自?己超高?智商的自?信與驕傲。
“她就是?——建木！”
白澤臉上?是?一以貫之的平靜，張口欲言。
然而沒等他開口，朱雀已經(jīng)敏銳察覺到什么，警惕道：“你?最好不是?說‘我知道’之類的話。”
白澤：“……”
他好脾氣地改口：“哦，你?真聰明。”
白澤的語調(diào)沒有任何起伏，干癟癟的，滿滿都?是?應(yīng)付小孩的敷衍感。
這話穿進(jìn)朱雀耳朵里，他怎么聽怎么覺得怪怪的，沒有一丁點兒?成就感。
朱雀胸口憋了一口氣，上?不去又下不來，憤怒道：“你?這還?不如什么都?別說！”
白澤面無表情：“……”
你?的要求真的很多，泥人來了都?要被煩死。
由此可見，宋穗成天和你?掐架，不是?沒有道理?。
而朱雀獨自?在那里無能狂怒半天，終于紓解了胸口的郁氣，湊到白澤面前，重提最重要的事：“所以，你?也覺得她本?體?應(yīng)該是?建木？”
白澤點頭又搖頭：“或許吧。”
朱雀抓狂：“你?把話好好說清楚！不要做楊初說的那什么……那什么謎語人！”
白澤無奈地抿唇：“我的意思是?，宋穗肯定和建木有關(guān)，但她身上?的禁制太過?強(qiáng)大，并非現(xiàn)在的你?我能窺破。”
“因此，她本?體?具體?是?什么、從何而來、為?什么能從天罰下活下來、天賦為?什么是?烹飪而不是?空間相關(guān)……這些事情，我不得而知，也不能胡亂下結(jié)論。”
說著，白澤的目光變得幽遠(yuǎn)：“畢竟，當(dāng)年我剛開始畫《白澤圖》，建木卻沒有征兆地在白天驟然枯萎。我記得，當(dāng)初你?們親自?確認(rèn)過?，建木的確生機(jī)全無。”
朱雀還?記得這件事，點頭：“嗯，那次我第一時間趕到的現(xiàn)場。確認(rèn)天地通道徹底斷開后，我還?叼了好多建木的枯樹枝，帶回了洞府。”
白澤：“……”
建木的枯樹枝，在生機(jī)完全流失之后，跟普通枯樹枝也沒什么兩樣。既不能制成靈丹妙藥，又不能煉成神?兵利器的一部分。
你?撿這些回去干嘛！
沒等白澤發(fā)問，朱雀就竹筒倒豆子，自?個兒?坦白了“作案動機(jī)”，臉上?滿是?懷念：“還?別說，建木搭的窩，那睡感真的超舒服。嘁，也就鳳凰和金烏不識貨，成天就知道抱著他們的梧桐和扶桑。”
說著，這家伙還?有些惋惜：“可惜，沒過?多久，天罰就來了。”
白澤：“……”
朱雀、鳳凰、金烏、比翼鳥……
你?們這兒?神?鳥與生俱來的筑巢屬性，真的差不多得了！
白澤一點兒?也不想了解此鳥搭窩的具體?經(jīng)過?，直接打斷朱雀的絮絮叨叨：“至于宋穗身上?的禁制，如果我沒猜錯，這大概和她的母親宋秀秀有關(guān)。”
他緩緩道：“我聽宋穗提起過?，她母親剛把《白澤圖》送過?來，接著就一反常態(tài)地二次閉關(guān)。這不像是?醉心修煉，倒像是?……”
“在躲著我們，”朱雀十分自?然地接話，腦海中?靈光一閃，挑眉，“這不會是?認(rèn)識咱們的某位老朋友吧？不然干嘛急吼吼地閉關(guān)。”
白澤對?此不置可否：“大概率是?老朋友。《白澤圖》繪制緊急，又是?頂著雷劫找你?們，難免存在疏漏。我想想，沒進(jìn)圖里的神?樹靈植里，能頂住雷劫，且一直活到現(xiàn)在的，只有……”
他沉吟幾秒，張嘴，報出?一個名字。
卻不知為?何，白澤只是?嘴巴動了動，卻沒發(fā)出?一個音。
見狀，朱雀懵了：“啥？到底是?誰？”
白澤微微皺眉，再?一次試著說出?名字，或者伸手去寫字。然而，只要興起這個念頭，他的身體?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牢牢鎖在原處，動彈不得。
而能做到這件事的……
只有天道。
白澤不作無謂的嘗試，對?上?朱雀一頭霧水的臉，直接道：“天道不給說。”
朱雀無語，目光透過?紗窗，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炸毛道：“狗天道，你?真龜毛，事兒?真多！你?丫是?……是?處女座吧！”
白澤：“……”
別的不提，朱雀你?復(fù)蘇半個月，現(xiàn)代用語學(xué)得挺快。
對?于朱雀的不滿，夜空毫無表示，風(fēng)照舊吹，云照舊飄，連一點平地響雷都?懶得招呼。
朱雀煩得要死，跳到上?鋪，一屁股坐在床沿：“行?吧，不給說就不給說，反正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下鋪，白澤借由這一事，肯定道：“我估計，在天道無形的限制下，我們也沒法跟宋穗提一點‘她和建木有關(guān)’的事。”
關(guān)于宋秀秀的身份，只有繪制《白澤圖》、尋找神?獸神?樹的白澤自?己最清楚，而他又不是?多嘴的家伙，天道只需給個暗示，自?然會懂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之所以，剛剛他和朱雀能自?如地聊起這件事，一是?并不能確定宋穗本?體?具體?是?什么，二則這事兒?對?于神?獸而言很好猜，不給說反而是?一種變相肯定。
但是?，他們私下能討論，不代表就能告訴宋穗。
朱雀一想這個可能，立馬暴躁拍床：“啊啊啊啊啊，狗天道你?到底有完沒完！”
只能吃瓜不能分享，這真的讓鳥很痛苦啊！
話沒說完，窗外傳來宋穗的怒喝聲：“蠢小雞，把床敲壞了我要你?好看！”
朱雀直接往床上?一躺：“……”
累了，毀滅吧-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早起去菜市場時，只要白澤和朱雀一旦想要告訴宋穗她的本?體?，就會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禁制封住行?動，不能說、不能動。
白澤心態(tài)良好，一旦確定猜測屬實，就不會做無用功。
朱雀一點就著，非要跟天道較勁，卻弄得自?己狼狽不堪，動不動就陷入“三二一木頭人”的游戲里。
唯有不知情的宋穗，大早上?被逗樂：“哈哈哈哈，小雞，你?是?在排練什么新的特殊演出?嗎？”
朱雀什么都?不能說，根本?沒辦法反駁，氣到頭上?紅毛的顏色都?亮了不少。
遠(yuǎn)遠(yuǎn)瞧著，他頭上?跟有團(tuán)火在燃燒似的。
最終，朱雀只能放棄掙扎，直接擺爛。
宋穗記掛著夜里會有第三只神?獸復(fù)蘇的事情，白天營業(yè)之余，已經(jīng)著手準(zhǔn)備晚上?的迎新宴，開心得不行?。
見此，朱雀酸溜溜地嘀咕：“哼，當(dāng)時怎么不見她對?我這么熱情？”
白澤清醒得很，拒絕對?方混淆黑白，冷靜提醒：“給你?準(zhǔn)備火鍋了，你?自?己非要燒墻。”
朱雀一哽，氣鼓鼓：“那和解之后，我不是?主動把墻補(bǔ)好了嘛，怎么沒見她補(bǔ)上?火鍋宴啊？”
白澤：“……”
如果你?沒有在補(bǔ)墻的同時，用朱雀靈力畫一幅巨大的自?畫像壁畫，并且得意洋洋地說“這是?本?神?鳥的護(hù)佑，供你?們平日瞻仰”……
那么，宋穗指不定真的會考慮補(bǔ)上?迎新宴，而不是?暴躁地壓著你?把墻粉刷一遍又一遍。
自?作孽，不可活啊。
總之，不管朱雀內(nèi)心有多酸，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太陽下山、夜幕升起，今天的宋記不到十點就早早打烊。
宋穗帶著白澤、朱雀回到家里，一邊準(zhǔn)備菜品，一邊靜待第三位神?獸的到來。
就在宋穗和朱雀掐架時，玉墜發(fā)熱，昭示神?獸即將化形。
一行?人轉(zhuǎn)移到院子里。
宋穗運起淺金色的妖力，熟練地化玉墜為?書冊；
白澤掐訣，給院子布下牢不可破、防窺探防偷聽的結(jié)界；
朱雀難得神?色認(rèn)真，守在一旁護(hù)法，不放過?一丁點風(fēng)吹草動。
就在畫冊嘩啦啦翻動時，宋穗福至心靈，下意識學(xué)著上?次那般問：“你?們說，這次是?什么呀？”
聞言，白澤和朱雀的目光聚攏過?來。
本?來，他們臉上?掛著程度不一的期待和笑意，這一眼掃過?，卻都?不約而同地僵住。
一瞬間，白澤的神?情變得異常復(fù)雜，而朱雀的眼底浮現(xiàn)煩躁和不耐。
朱雀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嘁，怎么是?她。”
宋穗看懵了：“他，她，它？到底是?誰，你?倒是?說啊？”
話音未落，摻著白色的墨線與宋穗的妖力合二為?一，在半空中?勾出?獸形輪廓。
眨眼之間，第三只神?獸已然成型。
那是?一只身形非常漂亮的狐貍，渾身覆滿如雪一般的白毛，額心抹著一滴血淚般的印記，趴在半空中?，睡得正香。
兩條蓬松的大尾巴被它抱在懷里，另外七條尾巴有的盤在身下，有的像被子一般蓋在它的身上?。
宋穗雙眼放光，怕打擾對?方休息，甚至只在心里嚎叫。
嗷嗷嗷嗷嗷，t?是?九尾狐！
是?毛茸茸的九尾狐啊！！！！
圓毛控狂喜！
她陷在快樂之中?，都?沒有注意到旁邊白澤和朱雀越發(fā)不自?然的臉色。
就在宋穗激動之時，九尾狐悠悠睜開眼，不緊不慢地看了一眼四周。
下一秒，它直直地望向宋穗，問：“你?就是?《白澤圖》的主人嗎？”
神?獸被迫用擬態(tài)時，聲線也會自?動變幼。
好比白澤、朱雀剛復(fù)蘇時，都?是?小男孩的音色。
具體?聲線存在細(xì)微差異，白澤的乖巧些，朱雀的一聽就是?熊孩子。
眼下，九尾狐擬態(tài)時，則是?小女童的音色，和陳國華的孫女陳囡囡的聲音很像，聽著天真可愛。
只不過?，九尾狐的聲線里多了一點嬌滴滴，讓人忍不住心尖發(fā)顫。
宋穗小雞啄米似的咻咻點頭，綻開笑容：“對?，我就是?《白澤圖》的命定之主，我叫宋穗，稻穗的……”
話未說完，九尾狐居然徑直飛撲入宋穗的懷中?，同時委屈道：“嚶嚶嚶，主人，朱雀它瞪我！”
朱雀萬萬沒想到有這一出?，震驚到鳳眸睜大。
“哈？？？”
白澤不忍直視，默默偏開頭：“……”
九尾狐，真不愧是?你?啊，一上?來就搞事情。
第029章 清蒸小公雞
宋穗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朱雀立馬嚷嚷開：“臭狐貍，你瞎?jié)娛裁磁K水呢？本神鳥這叫雙目有神，才沒有瞪你。”
九尾狐從宋穗懷中探出腦袋, 它的?動作幅度很小，似乎在懼怕著什么, 一看見朱雀的?怒容后?，咻地又?把頭?埋回去?。
它渾身微微顫抖，嗓音里帶上哭腔：“嚶嚶嚶，主人, 就…就當(dāng)是我?自己想岔了?吧，朱雀真的?沒有瞪我?……”
朱雀拳頭?硬了?：“……”
別以為本神鳥聽不出你話里的?陰陽怪氣?！
白澤默默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地修起閉口禪。
到了?此?時，宋穗終于反應(yīng)過來?, 也咂摸出一絲內(nèi)里的?彎彎繞繞，若有所感地笑了?。
宋穗不準(zhǔn)備摻和朱雀和九尾狐之間的?是非, 直截了?當(dāng)?shù)厍性掝}，說?準(zhǔn)備了?迎新宴，邀請九尾狐賞光。
聞言，九尾狐兩只前爪搭在宋穗的?胸前, 一條毛尾巴靈活地纏上宋穗的?右手手腕，眼中滿是情真意切。
她軟軟道：“主人，做這些太辛苦您了?。有什么是我?能為您做的?嗎？摸毛放松、踩背解乏、提前焐熱床鋪……這些都?可?以哦～”
宋穗心里當(dāng)然清楚, 九尾狐作為最著名的?神獸之一，必然沒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可?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微笑唇, 再感受一番手腕傳來?的?柔軟觸感, 最后?嗅一口空中幽幽傳來?的?奇特香氣?……
這換誰，誰都?沒法不心動啊！
宋穗的?唇角瘋狂上揚：“哎呀, 這多……”不好意思啊。
話剛起個頭?，朱雀的?冷哼聲?橫插進(jìn)來?：“九尾狐最善魅惑，她要是討好誰，必然對那個人有所圖謀。黑心小樹妖，你可?別著了?她的?道。”
這些話好似一桶從頭?頂澆下的?冰水，讓宋穗火速上頭?的?腦袋再次冷靜。
宋穗定了?定神，看向九尾狐：“今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每一位神獸蘇醒，我?都?會辦迎新宴的?。”
朱雀憤憤不平地小聲?嘀咕：“哼，我?就沒有。”
宋穗冷哼：“你那是自找的?。”
九尾狐眼中閃過精光。
哎呀呀，看來?其中發(fā)生了?有趣的?事情呢～
下一秒，宋穗的?目光再次投過來?。
她神色認(rèn)真：“而且，不用喊我?主人。就像我?之前說?的?，以后?要在一起生活一百年，互相扶持、互相幫助，我?們是朋友和家人。”
九尾狐微愣，揚在空中的?尾巴掃啊掃。
宋穗朝著小狐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宋穗，稻穗的?穗，目前開了?一家不大的?小飯館。你可?以直接喊我?宋穗，也可?以喊穗穗。”
她wink，俏皮道：“穗穗可?是我?周圍女性朋友才可?以喊的?專屬稱呼哦～”
五分鐘后?。
宋穗看著沙發(fā)上的?九尾狐，笑瞇瞇道：“神獸剛復(fù)蘇時，一般都?又?餓又?虛弱。廚房還有幾道菜沒做，不過食材已經(jīng)備好、肉也在腌制了?。你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就能吃飯。”
九尾狐舒舒服服地窩成?一團(tuán)，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都?聽穗穗的?。”
宋穗“嗯”了?一聲?，先?打發(fā)朱雀去?飯館后?廚再拿點靈蔬，然后?迫不及待地拽著白澤來?到小廚房，壓低聲?音：“白澤，他們兩個是不是之前就不對付？”
見她一副梁上君子的?模樣，白澤失笑：“我?以為你要問我?靈植種子的?事。”
“我?還沒和林小哥說?靈植的?事呢，這個不急。”宋穗擺了?擺手，眼中滿是八卦的?色彩，連聲?催促。
“快說?快說?，他們是不是不對付？”
白澤走到水池邊洗手，點頭?：“九尾狐喜愛捉弄人，花樣百出，而朱雀性子直、脾氣?直，總是會被九尾狐氣?得火冒三丈。以前他們湊到一起，必定沒過一會兒就開始切磋。”
說?完，白澤找補(bǔ)道：“不過你也別太擔(dān)心，九尾狐只是性格有些頑劣，沒有壞心。”
宋穗渾不在意道：“這有什么的?，再怎么樣我?都?《白澤圖》護(hù)身。”
所以……難怪剛才九尾狐還未蘇醒，朱雀的?臉色直接不對了?。
感情這兩位不太對付啊！
宋穗樂了?：“以后?家里肯定很熱鬧。”
一聽這話，白澤這才想起來?——
身為一家之主的?宋穗，本質(zhì)上也有些唯恐天下不亂。
白澤：“……”
原來?這個家里，只有他安分守己。
他粗略一算自己蘇醒以來?嘆氣?的?次數(shù)，無?比心累。
幸虧神獸心累，不會像人類脫發(fā)一樣掉毛。
還好，還好。
宋穗八卦完，立馬收起閑心，拿起鍋鏟，專心致志地做起飯。
涼菜都?已做好，豬骨頭湯也在灶上煲制了幾個小時，香氣?正濃郁。
九尾狐從圖里出來?之前，宋穗就在處理金錢肚。此?時，加了香料的金錢肚已經(jīng)小火煮夠時間，剛好能關(guān)火。
和做雞爪是一個道理，金錢肚從熱水中撈出后?，得放到冷水里鎮(zhèn)一鎮(zhèn)，口感才會更加Q彈。
等到放涼一些，直接將一整塊的?金錢肚切成?數(shù)塊寬度一致的?長條，丟進(jìn)盆里，加鹽、糖、沙嗲醬、蔥油等調(diào)味料拌勻。
在金錢肚腌制的?短短一刻鐘里，宋穗一點也沒閑著，轉(zhuǎn)而準(zhǔn)備起清蒸小公?雞的?配料。
等腌夠了?時間，她才回頭?，重新戴上一次性手套，耐心地捏起一塊又?一塊金錢肚，在早就準(zhǔn)備好的?盤中擺出漂亮的?樣式，并放入青紅椒圈作為點綴，然后?直接上鍋開蒸。
沙嗲金錢肚的?前期準(zhǔn)備時間長，但蒸制時間很短。按照宋穗這次準(zhǔn)備的?量，蒸十到十五分鐘即可?。
而等到沙嗲金錢肚出了?蒸鍋，宋穗立馬將裝有清蒸小公?雞的?盆放進(jìn)去?。
白澤在一旁打下手，見狀，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慨。
雖然宋穗總說?，林訥言在工作、生活里是時間管理大師，但其實她自己一站到灶臺前，對于時間的?把控和安排也很精確。
半小時后?，客廳里，四四方?方?的?餐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碗盤，宋穗和三位神獸各自落座。
九尾狐落在疊高的?凳子上，姿態(tài)優(yōu)雅，感動道：“好多菜呀，穗穗辛苦了?。”
宋穗嘿嘿一笑：“不辛苦，歡迎加入我?們宋記大家庭！”
坐在宋穗對面的?白澤，也溫聲?道：“恭喜出圖。”
這三位和和樂樂，只有朱雀開心不起來?。
他看著離自己最近的?那道清蒸小公?雞，不爽道：“小樹妖，今天九尾狐出來?，你做這道菜，到底什么意思啊？”
你是不是對本神鳥有意見，以后?準(zhǔn)備拉偏架！
宋穗斜斜地掃了?他一眼，直接回懟：“菜是早上買的?，我?又?不知道晚上出來?的?是九尾狐。臭小雞，你不要對號入座好嗎？”
朱雀哼哼兩聲?，剛想說?些什么，卻被對家截了?話口。
九尾狐兩只爪子抱著可?樂杯子，語氣?超級軟：“穗穗，朱雀這只鳥，特別喜歡拈酸吃醋、沒事找事。不像我?，我?最聰明、最聽話乖巧啦，肯定不給你添亂。”
狐貍笑容可?愛又?純真：“穗穗手藝這么好，做什么我?都?吃。”
宋穗、白澤：“……”
九尾狐，你這話里挑事的?意思也太明顯了?。
果不其然，朱雀炸了?：“臭狐貍，你瞎t?編排誰呢？就你還聽話乖巧？一肚子壞水！”
九尾狐虛弱地抖了?兩下，委屈道：“我?只是…只是心疼穗穗。她辛苦做了?這么多菜，你不喜歡小公?雞，不吃不就好了?，偏偏還挑三揀四，讓穗穗不開心……”
朱雀怒喝：“死狐貍，你差不多得了?！”
他倆一個坐在宋穗右手邊，一個坐在宋穗左手邊，你一言我?一語，每句話都?得從宋穗耳朵里過。
一家之主被吵得耳朵疼，倏地伸手：“停——！”
宋穗皮笑肉不笑：“食不言寢不語，開飯！”
聞言，九尾狐見好就收：“都?聽穗穗的?。”
而朱雀憤憤地哼了?一聲?，暫時不想再陷入無?謂的?口水戰(zhàn)，伸手拿筷子。
唯有白澤，悄悄松了?一口氣?，只覺得耳根子都?清凈不少，終于能安心吃飯。
有白澤的?靈力撐著，即使裝盤出鍋的?時間不一、他們聊天也費了?些工夫，但桌上這些菜的?風(fēng)味一點也沒損失。
麻婆豆腐，鮮香麻辣，花椒味很濃。
切成?小方?塊的?嫩豆腐，筷子一夾就容易裂開，只能用公?勺小心地舀。豆腐的?滋味嫩到極致，舌尖輕輕一壓就碎，入口很燙，但這種滾燙的?感覺，又?特別容易讓人上癮。
金錢肚蒸熟出鍋后?，如蜂巢一般的?網(wǎng)面里已經(jīng)積攢了?不少醬色湯汁。吃之前先?嗦一口，那滋味美得，當(dāng)真是神仙來?了?也不換。
整體的?口感很彈，嚼起來?極具韌勁兒，但又?不會讓人覺得吃著太老，沙嗲味非常濃郁。
毛血旺裝在一只大海碗里，色澤紅亮，撒了?熟芝麻和蔥花。辣椒香、蒜香、芝麻香等等香味混在一起，勾得人口水直流。
鴨血切薄方?片，滑嫩可?口；毛肚、黃喉脆彈，咀嚼時會發(fā)出“咔吱咔吱”的?聲?音；鱔魚絲呈細(xì)細(xì)的?條狀，入鍋前被切成?了?適宜入口的?小段，此?刻吃起來?異常鮮美……
然而最好吃，引得桌上四位爭搶的?，還得是鋪在底下的?豆芽菜。
沒辦法，誰讓這豆芽菜是林訥言種出來?的?呢？
林小哥出品，必屬精品。
雖然朱雀對清蒸小公?雞這道菜很有意見，但等到真的?開吃了?，也沒見他落在后?頭?。
宋穗做清蒸小公?雞時，是先?把它處理干凈、加上調(diào)料后?，整只雞上蒸鍋蒸。等到出鍋，才會伸出無?情鐵手，將之五馬分尸，上桌后?拌勻。
小公?雞的?肉，那真是緊實得不行。
經(jīng)過腌制和慢蒸，雞肉的?鮮、胡椒的?麻、姜絲的?辣早已融為一體。此?時，用牙撕下一塊雞肉，納入口中細(xì)嚼，那種嫩而多汁的?口感，實在是令人欲罷不能。
除了?作為紅花的?雞肉外，身為綠葉的?雞胗有嚼勁、雞心軟、打成?結(jié)的?雞腸很是彈牙，而雞皮的?風(fēng)味更是一絕，Q彈爽口。
朱雀抓著一只雞腿，大口大口地啃到嘴巴泛油光，吃得超爽。
這時，卻聽見宋穗不緊不慢地問：“朱雀，你慢點吃。”
朱雀今天被九尾狐搶了?風(fēng)頭?，此?時突然被宋穗關(guān)注，難免尾巴又?要翹上天。
他克制著上揚的?嘴角，矜持道：“呦，你放著九尾狐不管，居然關(guān)心起本神鳥了?？放心，本神鳥吃得再快，也不會噎著。”
宋穗微笑：“不，我?是于心不忍。”
朱雀迷惑：“啥？”
宋穗痛心疾首：“畢竟，‘相煎何太急’啊！”
朱雀頓時笑不出來?了?：“……”
白澤熟練地裝啞巴，專心吃飯。
只有九尾狐，眼珠子一轉(zhuǎn)，聽懂其中意思之后?，捧腹大笑：“這確實要慢點吃，同類相殘，哈哈哈哈哈哈！”
朱雀連一個都?說?不過，哪里吵得贏兩個？
他氣?急敗壞地夾走最后?一只大雞腿，狠狠咬下一大口。
哼！
本神鳥要化悲憤為食欲，遲早有一天讓你們好看！-
當(dāng)天，宋穗安排九尾狐和自己住到一間臥室。
該說?不說?，九尾狐的?確聰明，極擅長察言觀色。明明只相處了?短短幾個小時，它已經(jīng)敏銳發(fā)覺宋穗對自己毛毛的?饞。
熄燈之后?，它十分上道地鉆到宋穗懷里，九條尾巴如同被子一樣，輕輕蓋在它和宋穗的?身上。
宋穗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九尾狐的?好意，抱著它睡了?一晚上，還在黑暗里裝作不經(jīng)意地偷偷擼毛。
剛摸了?沒兩下，立馬有一條尾巴送進(jìn)她的?手心。
隨之而來?的?，是九尾狐軟軟的?聲?音：“穗穗，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菜，還拿出來?靈蔬和靈菜，我?好喜歡你呀，可?以邀請你摸一摸我?的?尾巴和毛毛嗎？”
宋穗瞳孔震驚，心跳急劇變快！
救命，這只九尾狐不愧是一眾狐貍的?祖宗，它也太會了?！
這誰能抗拒？
反正她宋穗肯定不行！
宋穗咽了?咽口水：“真，真的?可?以嗎？”
九尾狐的?聲?音里藏著笑意：“當(dāng)然可?以，隨時隨地。”
當(dāng)晚，宋穗幸福地摸著毛毛，安然入睡。
在徹底陷入夢境之前，她還在想，明天早上起來?一定要發(fā)消息，跟宋秀秀女士嘚瑟。
老媽，你閨女我?現(xiàn)在超有出息，都?能讓九尾狐陪.睡了?！
第030章 爽魚皮（一）
早晨7點15分, 白色SUV準(zhǔn)時停在宋記飯館的門口。
宋穗正坐在桌邊嗦面，見狀，立即擱下碗筷, 走出飯館：“林小哥早上好呀！”
“早上好。”
林訥言從駕駛座下來，順手帶上車門, 再一轉(zhuǎn)身，目光落在了宋穗的腳邊。
那是一只全身雪白的薩摩耶，它行走間的步態(tài)，少了一些?狗狗的活潑, 多了幾分優(yōu)雅從容，正亦步亦趨地?跟在宋穗的腳邊。
宋記添寵物?，其中必定不簡單。
林訥言開后?備箱的動作一頓，欲言又止：“這也是……”妖族？
無?需多言, 宋穗秒懂。
她湊近一些?，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音量, 炫耀道：“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狐貍哦。”
畢竟，這可是全世界獨此一只的九尾狐呢！
林訥言：“……”
狐貍裝薩摩耶，你們這些?新時代的妖怪還挺懂網(wǎng)絡(luò)熱梗。
九尾狐早聽說了這位能種靈蔬的人類，很給面子地?走上前, 用大尾巴掃了一下林訥言的小腿，以表善意。
幾步之外，宋穗一邊招呼在后?廚休息的海螺們出來搬菜, 一邊偏頭?問：“今天早飯吃面，你今天胃口怎么樣？特別餓的話, 我給你多下一根？”
“根？”林訥言有些?疑惑, 語氣猶豫，“先來30根吧？”
宋穗笑嘻嘻道：“好呀。”
她又交代海螺們幾句輕拿輕放, 然后?就帶著林訥言進(jìn)店，走到最靠近后?廚的空桌旁。
桌上擺著一堆東西，除了搟面杖、木案之外，還有一盤蒙了保鮮膜的……
林訥言看著盤子里細(xì)細(xì)長長、泛著油光的白凈條狀物?：“這是年糕？”
宋穗搖頭?：“不是，餳好的面條，待會兒還要搟的。”
她抽出兩張濕紙巾擦了下手，掀開保鮮膜，拎出疊在最上頭?的條狀面劑子，先壓扁，再熟練地?用搟面杖搟平，最后?雙手分別捏住長面片的兩端。
只見宋穗輕輕松松地?一扯、二拉、三摔，原本和成?年男子手掌長度差不多的面片，瞬間擴(kuò)長到至少有一米四、一米五。
它乖巧地?由宋穗捏在手里，每一次被?摔打到案板上，都會發(fā)出非常清脆的“BiangBiang”聲。
末了，宋穗把拉好的長面條歸攏到旁邊鋪了紗布的竹篾子里，揶揄道：“怎么說？林小哥，你真要30根啊？”
林訥言：“……五根，謝謝。”
鬼知道宋記面條的“根”是這么個?算法！
宋穗嘿嘿一笑：“得嘞！”
她快速扯完剩下四根面條，抓起竹篾子回?到后?廚，把寬面條通通丟進(jìn)面鍋里煮。
等面煮熟后?，宋穗左手拿著空面碗，右手麻利地?往其中舀入調(diào)味汁、鋪面，又一一擺上燙過的小青菜、自制的素臊子、紅彤彤的辣椒面等。
最后?再往上頭?淋一勺滾燙的熱油，辣椒面立即被?刺激得“滋啦”直冒泡，辣味迅速散開。
如此，一碗色澤紅亮、香味撲鼻的BiangBiang面就做好了。
“面好啦！”
人未至，聲先至。
宋穗從后?廚出來，把面碗遞到林訥言面前：“快嘗嘗，我最近剛學(xué)會的做法，記得拌勻再吃。”
說罷，她又指了指中間的盤子：“這里面是爽魚皮，也是這兩天才學(xué)會的一種廣式?jīng)霾耍云饋硗λ诘模愀信d趣也可以試試。”
林訥言點頭?，禮貌道：“謝謝，辛苦了。”
他微微低頭?，專心拌面。
煮了之后?的面條，寬度大t?約在成?年人兩到三根手指之間。筷子插入面碗里，翻來覆去一攪弄，這些?寬面條立馬渾身裹著紅油，色澤亮麗。
林訥言不太?注重儀式感，沒有故意去找長面條的頭?或尾，而是直接用筷子抄起中間的部分，將面送入口中。
面條表面光滑，口感筋道，吃著一點也不軟爛。
油潑辣子的辣味很香，辣油一接觸到舌面，立馬勾得舌頭?分泌更多津液。
而由土豆丁、番茄丁等蔬菜組成?的素臊子，風(fēng)味不遑多讓。土豆丁沒有煮得太?軟，保留了一絲的硬度，棱角分明的口感反而更好。番茄丁，表面看上去是丁狀，實際上一碾就成?了泥，酸甜可口。
番茄獨有的酸甜味，碰上油潑辣子的辣、面條的小麥香……
這么一碗香氣四溢的BiangBiang面，好吃到讓人根本停不下來。
而作為搭配的涼菜，爽魚皮的風(fēng)味也很獨特。
在今天之前，林訥言對于?魚皮的印象，更多是魚湯或者紅燒魚這些?菜里，魚皮給人的那種軟而薄滑的口感。
直到吃了宋穗做的爽魚皮，他才發(fā)覺，原來魚皮也能擁有這種極致的脆爽口感。
圓盤里，兩邊微微蜷曲的細(xì)長魚皮，和蔥段、姜絲、香菜碎、油炸花生米等拌在一起，品相?就很清爽。
魚皮吃不出一點魚腥味，處理得非常干凈。它的口感有點類似海蜇頭?，超出想象地?脆。微微咸的醬油味，摻進(jìn)香油的醇厚，味道非常鮮美?。
當(dāng)?林訥言還沉浸在爽魚皮的奇妙口感時，楊初已經(jīng)吃飽喝足，一把將比她臉還大的面碗擱下。
她舔舔嘴唇上殘余的辣油，意猶未盡道：“好吃，真好吃。”
楊初看了一眼手機(jī)時間，感慨：“老幺啊，如果不是你在學(xué)校附近開飯館，我鐵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不僅可以無?痛早八，還能提前出來吃一頓早飯。”
宋穗見她剛吃完就收拾東西，停下筷子問：“這才七點半，你走這么早干嘛？”
楊初拎著雙肩包起身：“可能是早睡早起的原因，最近學(xué)習(xí)效率特別好。下周，我玩的那款二次元手游大版本更新，到時候肯定要肝個?三天三夜。”
“我準(zhǔn)備在游戲更新前，趁著學(xué)習(xí)狀態(tài)好，把教授布置的小論文全寫完，然后?專心肝新的大活動。”
邁出店門之前，楊初不忘交代：“明天下午我沒課，小箏也有空，我們把這期的美?食視頻拍了。上一次沒拍成?，評論區(qū)和后?臺好多粉絲在催更，這次絕對不能鴿，你記得空出時間啊。”
宋穗舉手，對著宋記唯一運營總監(jiān)發(fā)誓：“放心，絕對不鴿你們。”
聽見這句話，楊初心滿意足地?離開。
走之前，她還頗有童趣地?半蹲下身子，跟趴在門口曬太?陽的薩摩耶打招呼：“狗狗乖，我先走了哦，下午再來看你。”
九尾狐優(yōu)哉游哉地?甩甩尾巴，軟軟地?“嗷嗚”了一聲，絲毫沒有裝成?狗的羞恥感，十分自在。
等楊初徹底走遠(yuǎn)，林訥言咽下口中碎面條：“所以她和我一樣，是人類？”
宋穗點頭?：“嗯，我大學(xué)宿舍里其他三個?室友都是普通人類。”
大多時候，妖怪什么的都只存在于?影視劇、網(wǎng)文小說里，貿(mào)然說出只會嚇到普通人類，打擾到他們的正常生活，擾亂他們的命運軌跡。
如非必要，一切隨緣即可。
林訥言點頭?：“能理解。”
畢竟，他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昨天猝不及防戳破了妖怪的事情后?，直接暈過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宋穗見他進(jìn)食速度放慢，語氣輕松：“對了，今天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林訥言眼中露出疑問之色，靜待下文。
因為涉及《白澤圖》，宋穗的話里模糊了種子的來源，只說自己會不定時拿到一些?稀有靈植的種子，但它們必須由擁有特殊天賦的人親手種植，才能存活。
宋穗聊了一下大致情況，語氣認(rèn)真：“我想來想去，這件事只能拜托你幫忙。當(dāng)?然，不會白讓你使力氣，報酬的事都好說。”
林訥言聽后?，斟酌道：“其實，由我來養(yǎng)這些?靈植，本身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不需要談酬勞。”
宋穗愣住，疑惑地?“啊”了一聲。
林訥言不慌不忙地?解釋：“最近幾個?月，我一直在構(gòu)思一個?新的種田經(jīng)營類游戲。昨天知道你們的事情后?，我產(chǎn)生了一些?新的靈感，決定給新游戲加上志怪元素，正愁去哪里找一些?能化?用在游戲里的奇特植物?。”
他看向宋穗：“你需要能種靈植的人，我需要收集資料，我們可以各取所需、雙方共贏。”
宋穗大喜過望：“這樣再好不過了！”
雙方的合作意向初步敲定。
鑒于?林訥言待會兒還要去賣菜、上班，他們只針對種植地?點、種植條件、是否需要隱匿結(jié)界等細(xì)節(jié)簡單討論了一下，并約好周末一起去林訥言承包的那片地?里實地?考察一番，等一切準(zhǔn)備就緒，再交接靈植種子。
聊到最后?，宋穗好奇地?問：“所以，你之前即使不賺錢也要擺攤，就是為了收集做游戲的數(shù)據(jù)和靈感？”
“嗯，”林訥言微微點頭?，接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這幾天我被?海螺的事情絆住，有件相?對而言沒那么怪異的事，都忘了和你說。”
宋穗好奇：“什么？”
林訥言一貫平靜的臉上，帶上一絲困惑和好奇：“其實，有一個?長相?較好的女?士也來買我的菜。雖然她買的菜量很少，基本只有四五根黃瓜或者幾顆番茄，但從前天開始，每天必來攤位上，風(fēng)雨無?阻。”
宋穗大為震驚。
哈？
可是朱雀出去發(fā)傳單的時候，曾仔細(xì)探查過，方圓四公里以內(nèi)，除他們之外沒有別的妖族。
就算世上真的有錢多到花不完的“冤大頭?”，也不該大早上往老城區(qū)的破舊菜市場跑吧？
“這么一聞，你的身上的確有狐貍的氣息呢～”
不知何時，九尾狐竟然悄無?聲息地?蹲到了旁邊空凳子，并突然笑吟吟地?開口。
宋穗一愣，旋即猜到這位狐貍女?士是誰，也猜到胡靈儷此舉的原因，嘴角微微抽搐。
你們狐族做事可真是周全，來宋記買靈菜不夠，還得刨根追溯靈蔬來源是嗎？
宋穗見林訥言的臉色僵住，連忙安慰：“世間能做菜的人族、妖族多，能種靈蔬的只你一位。你放心，她是妖管局的公務(wù)員，經(jīng)過政審、背景清白，應(yīng)該只是想和你混個?臉熟，以后?好打交道。”
林訥言松開微皺的眉頭?：“再過一兩個?星期，我會結(jié)束擺攤，就當(dāng)?不知道她的身份吧。”
說完，他好奇地?問：“饒海市有妖管局？”
宋穗點頭?，報出妖管局的地?址后?，解釋：“對外宣稱是文化?建筑保護(hù)單位，一般不對外開放，平時也有結(jié)界，普通人類輕易進(jìn)不去的。”
提起這個?，她八卦道：“這幾年，像你這樣覺醒特殊天賦的人類也有很多，里面有不少會噴火、放電、力量增幅的攻擊型。每次舉辦公共賽事，為保證過程、結(jié)果公平公正，上頭?都在頭?疼怎么篩選掉擁有特殊天賦的人呢。”
“聽小道消息說，上頭?在猶豫是直接將妖管局改為特異管理局，還是針對你們這些?特能人成?立單獨的管理部門。”
說完，宋穗嘿嘿笑道：“指不定，你到時候也跟我們妖族一樣，擁有兩張身份證呢？”
林訥言頭?疼：“聽著好麻煩。”
一等林訥言離開，宋穗當(dāng)?即帶著白澤回?到后?頭?的小院。
關(guān)?上門，又布下結(jié)界之后?，宋穗掏出《白澤圖》，在白澤的指導(dǎo)下，雙手掐出特定的訣法，將妖力打入其中。
白澤在一旁解釋：“如果是取靈獸幼崽，掐訣時左右手順序調(diào)換即可。”
“好。”宋穗點頭?，雙眼盯著面前的《白澤圖》。
一陣耀眼的綠光閃過，宋穗感受到伸出的手掌心一重，上頭?多了一個?蛇皮質(zhì)感的小荷包。
扯開細(xì)繩一看，里面裝有五十多粒種子。
宋穗把荷包遞到白澤面前，好奇地?問：“這是什么靈植？”
白澤仔細(xì)辨認(rèn)一番，肯定道：“丹木的種子，這種樹結(jié)出來的果子是飴糖的味道，吃了可以不饑餓。”
聞言，宋穗眼睛一亮：“好東西啊，這一聽就是奶茶代糖的最好選擇，減肥人士的福音！”
絲襪奶茶、椰香拿鐵、芒果西米露……
宋記以后?可以豐富飲品選項，或者開一個?奶茶小窗口，來提高顧客用餐體?驗。等資金富裕，還能開一間單獨的宋記奶茶店！
喝了不怕胖的奶茶、果汁，這誰不上頭?t?！
當(dāng)?然，這一切實現(xiàn)的前提，都是——店面擴(kuò)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九尾狐帶來的好運。
來取靈菜的時陌看見薩摩耶之后?，只例行公事問了一下來源，就直接拿菜走人，沒有多問一句話。
至于?宋記，不僅午市檔的客流量增多兩成?，每天中午的固定直播也因為薩摩耶的到來，總體?熱度提高不少。
甚至有好些?人專門為了薩摩耶而打賞，只為央求宋穗延長直播時間，多看一會兒狗狗。
由此可見，即使九尾狐變成?了狗狗，天生自帶的魅惑力依舊強(qiáng)大。
當(dāng)?天下午，宋穗更是收到了一個?超大的好消息。
陳國華一接到電話，立馬興沖沖地?跑來宋記飯館，公布了一個?好消息。
他樂呵呵道：“小宋啊，98號的老曹下定決心了，要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