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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小狗是不能心動的!

    薄慎并不知道小狗正面臨著一個前所未有的艱難抉擇。

    他只知道,這里太危險了,不是小狗應該來的地方。

    就算退役小狗曾經闖過無數比這更危險更可怕的地方,但他現在都已經退役了。

    應該輪到人類來保護小狗了。

    “跑……你快跑……”

    弱小的人類顫抖著冰涼的指尖,試圖給小狗下達逃離的指令。

    然而,接收到指令的小狗只是歪了歪頭,耳朵跟著抖了抖,冷酷的金色眼睛變得圓溜溜的,卻完全沒有半點要執行人類指令的意思。

    白鸞烏龍沒想到薄慎強撐著一口氣,竟然是為了給他下這樣的命令。

    但嗅著空氣里越來越濃郁的可怖血腥味,小狗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必須要救薄慎。

    被攥得發熱的抑制解除劑抵到了胸口,白鸞烏龍深吸一口氣——

    “嘶……”

    強大的壓差瞬間就將抑制解除劑推進了人形小狗的心臟。

    一剎那的冷意直沖耳朵尖尖,聰明毛毛瞬間炸開,小狗全身上下被長期抑制的冷凝血液霎時解凍。

    比人類Alpha更加銳利的犬齒頓時頂出到了極致,兇戾強勢的Alpha信息素逸散了僅僅一絲,便將野獸天生的占有欲侵犯欲展現得淋漓盡致。

    琥珀色的清澈瞳仁里霎時亮起了星星點點的金質微芒,如同極地幽暗翻滾的火山般,格外地蠢蠢欲動。

    白鸞烏龍忍了又忍,才克制著自己沒有硬扯脖子上的緋紅小狗項圈。

    但他還是沒忍住用舌尖抵了抵頂出的犬齒尖。

    明明是個Beta人類,可小狗還是不受控地覺得這個人類聞起來甜甜的,有種比橘子果凍更可口更合小狗心意的誘人甜美。

    讓小狗想嗷嗚一口,就把人像果凍一樣拆吃入腹。

    分明的喉結上下滾動,白鸞烏龍控制了好一會兒,才完全憑意志壓住腦海當中各種亂七八糟噴薄而出的小狗本能。

    他的呼吸微亂,手卻穩得如同鐵鑄一般,冷靜地抽出了隱藏在小狗制服胸口的透明輸液線。

    跟普通的小狗比起來,他們這些作戰犬擁有非常多的優勢,天花板級的體能,更加漂亮健康的外表,更優秀的智力水平,更超乎想象的靈活應變能力……甚至連身體內奔流的每一絲滾燙液體,都具備超乎想象的高效強心和治愈能力。

    但在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白鸞烏龍的嘴角卻揚起了一絲苦澀的笑。

    可惜,這一切的一切,就像光榮的作戰犬只是共同體給小狗們編織的光鮮美好的謊言那樣,是所有作戰犬基因里被銘刻滿的不可言說痕跡。

    小狗從生到死,只能是主人的小狗。

    他們這些人造的怪物,從始至終,都被牢牢地釘在骯臟的嵌合怪物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白鸞烏龍閉了閉眼。

    但他從來都不是認命的小狗!

    小狗緊緊摟著懷里漸漸冰涼的人類,鄭重地貼著他的耳骨,低聲承諾到:“我不會讓你死的。”

    嗓音微啞悅耳,仿佛星云浩渺變幻卻又始終如一。

    “嘶……”

    真空的輸液管瞬間注滿。

    小狗的血液跟人類的看起來并沒有任何的差別,都涌動著刺目的猩紅。

    幾乎是在白鸞烏龍確認輸液管可以插進薄慎的身體里,進行下一步的輸液的剎那,整艘飛船就響起了自毀的倒計時。

    但小狗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就將輸液管插入了人類體內。

    他其實早就通過李斯霆的回答,大概猜到這些人是怎么回事了。

    可惜他已經是退役小狗了,根本沒辦法插手這些事。

    所以,他只能把這件事托付給了李斯霆。

    白鸞烏龍有點愧疚地俯首,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人類失溫撞破的唇角。

    血腥味里透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甜意。

    猶豫兩秒,小狗又偷偷地舔了舔人類的眉眼臉頰的細微傷痕。

    他才不是被本能支配的小狗呢!

    他只是為了治療薄慎才舔舔的!

    作戰犬的唾液也是很有效的治愈劑。

    只可惜薄慎已經感覺不到小狗粗糙濕潤又燙人的舌頭了,他只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越來越輕,好像快要飛出身體了。

    但很快,一股汩汩的熱流就涌入了他的軀殼,將他即將飛走的靈魂強行拽回。

    瞬間,死寂下去的血管就重新澎湃起了海潮涌動的聲音,劈里啪啦作響。

    熱。

    好熱。

    在恢復痛感的剎那,薄慎的肩膀就是一顫。

    傷口的劇痛沒頂,他近乎本能地想要手腳并用地逃跑,卻被面色緋紅又蒼白的人形小狗強行掐著腰按在了原地,就連踝骨都被小狗用膝蓋抵壓得死死的。

    小狗紋絲不動。

    哪怕是單手,白鸞烏龍也依然在以極其驚人的速度處理著薄慎身上的大傷口。

    環境非常簡陋,但有他的血液在薄慎的身體里,應該不會出現太嚴重的感染。

    只不過他的血液……并不是什么純良無害的東西。

    白鸞烏龍望著薄慎,金燦燦的眼睛里隱晦流露出了擔憂。

    雖然他已經給其他小狗注射過無數次自己的血液治療了,但他還沒有給人類注射過自己的血液。

    因為給人類注射小狗的非抑制血液是被明令禁止的。

    那條禁令是僅次于“人類的生命安全永遠在作戰犬之上”的鐵令。

    但薄慎的傷太重了,這里也沒有可用的治療儀。

    白鸞烏龍只能選擇冒險。

    小狗漂亮的眼睛低垂著,清晰無比地倒映出了身下人類的痛苦掙扎,眼底的光點離散變幻,漸漸變得更加的晦明難辨。

    很快,疼得冷汗直流的薄慎就睜開了眼睛。

    而在他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就聽見了整個艙室內滴滴答答的倒計時聲。

    【自毀倒計時:03:26:83】

    最后一位數跳動得極快。

    只剩下三分鐘了。

    薄慎懵了一秒,就掙扎著坐起來,推開了正在給他繼續治療小傷口的白鸞烏龍。

    “還有三分鐘,小白!你快跑!”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不能拖累小白。

    他可是個逃犯。

    死了也就死了,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穿回去。而且,他在這個時代也沒有親人朋友,就連唯一信任的小白也只相處了不到一個月……如果他不幸死了,是不會有人太傷心難過的。

    小白卻還有那么多記掛著他的戰友。

    就算沒有了他,小白以后肯定也會遇到比他更好更合格的領養人。

    只是薄慎的心里這樣想著,正在堅定的繼續給人類治療的小狗,仿佛完全不受外界干擾的手指突兀地抖了一下。

    他聽見了薄慎的心聲。

    但他完全沒預料到自己會聽見這樣的心聲。

    不是慌張,不是害怕,甚至連面對死亡威脅的恐懼都沒有,只是在為小狗考慮。

    看著倔強不肯離開的人形小狗,薄慎長嘆一口氣,強撐著自己站起來。

    他說:“我知道的,小白是英雄。”

    “但正因為小白是英雄,才要更加愛惜自己寶貴的生命呀。”

    站得很艱難的人類溫柔地摸摸小狗的腦殼。

    雖然他不知道小白給他注射了什么東西,但他能猜到那應該是某種具有治療效果的藥劑。

    否則他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死了。

    退役小狗的身上有這些東西完全說得過去,畢竟小白是那么聰明的人形小狗。

    但就算經過了一定的治療,薄慎也依然站得很勉強,雙腿發軟得奇怪。

    卻又不是無力的發軟,反而像是……大腿有點合不攏的感覺。

    也許是他的錯覺吧。

    薄慎緩了緩神,繼續命令小白別管他趕緊跑。

    可這次他還沒開口,人形小狗就耳朵充血地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濃密的雪色眼睫都壓得低低的,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薄慎愣愣地看向有點陌生的小狗。

    搶在自毀倒計時的最后三分鐘,白鸞烏龍抱起人就往飛船外跑。

    小狗白金色的頭發被狂風暴雪吹得狂顫,卻仿佛披星戴月,閃爍著耀眼的輝光。

    光影穿梭間,薄慎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小狗胸前的徽章上,紅紅的星星,熠熠生輝。

    他忽然就想起了軍事區最出名的有關作戰犬的言論。

    只有戰死的作戰犬,沒有膽怯的作戰犬。

    哪怕僅僅是一絲無足輕重的動搖,對于作戰犬而言,都是極其嚴重的侮辱。

    薄慎的耳朵頓時就燒了起來,他好像在無意之中侮辱小狗了。

    飛船外是肆虐的暴風雪,在自毀倒計時清零的瞬間,刺耳的警報劃破漆黑的冰天雪地。

    被凍得連眼睛都快睜不開的薄慎,抓住了這一瞬的警報,飛快地捂住了小狗的耳朵。

    “小白不怕。”

    咔嚓。

    小狗內心藏得最深最柔軟的地方,瞬間就跟敏感的耳朵一起被戳中。

    白鸞烏龍腦海中時刻緊繃的心弦猝不及防地出現了裂痕。

    薄慎張開嘴緩解瞬息即至的嘈雜沖擊。

    震耳欲聾,但他的心卻格外的寧靜。

    他知道,小白以前跟很多厲害的人類和小狗并肩作戰。

    現在退役了,小白的身邊沒了那么多厲害的戰友……小狗也會迷茫的吧?

    但沒關系,只要他活著一天,他就會全力支持小白做英雄。

    小白,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超級英雄小狗!

    不過,這么肉麻的話還是放在心里吧,薄慎彎了彎凜冽風雪中無比動人的溫柔眉眼。

    就算說話的對象只是一只小狗,他也沒辦法將這種話說出口。

    危險致命的雪夜,小狗本就劇烈的心跳猛然加速,毛絨絨的耳朵被捂得緊緊的,金燦燦的眼睛爆亮。

    白鸞烏龍感覺非常的不妙。

    糟糕!

    小狗是不能心動的!

    第23章 萬字更新

    “呼……”

    外面的風雪太大了。

    手已經被凍僵的薄慎甚至感覺風雪都快灌進自己的腦子里了,他睜不開眼睛,只能盡量小心地蜷縮起自己的身體,窩在小狗的懷里,努力減少給小狗帶來的負擔。

    他相信小狗會找到他們能容身躲避暴風雪的地方的。

    小白那么厲害……

    因為沒辦法做出更多的動作,薄慎的腦子倒是活動得快。

    他努力地給自己打氣,不停地夸夸小狗。

    緊緊護著小狗耳朵的指尖凍得近乎結冰,他卻依然沒有將自己的手收回來。

    小狗的耳朵太單薄了,而且又沒有制服保護,這么冷的天氣,薄慎很擔心小狗的耳朵會被凍得掉下來。

    那么可愛毛茸茸咬起來像桃子奶味果凍的小狗耳朵……絕對不能讓小狗的耳朵凍掉了!

    他并沒有注意到在風雪之中,人形小狗壓得越來越低的發紅積雪毛絨耳朵,越來越燙人。

    而小狗本來就飛快的步伐,也更快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乎凍僵的薄慎才遲緩地反應過來,周圍的風雪已經停住,小白找到了安全的藏身處。

    他懵懵地像小狗一樣甩頭抖了抖自己發頂微薄的落雪,回過神來的第一時間,抬頭看到的就是蹲在原始的爐子跟前發愁的小狗下巴。

    小狗的下頜頸側線條分明,有種獨屬于少年人的青澀。

    但他還凝著霜雪的認真眉眼,卻顯露出無比可靠成熟的韻味。

    再往下的地方——薄慎的眼睛突然瞪圓了。

    這、這……

    在暴風雪當中完全被凍僵的人類不敢置信地看著制服半開的矯健小狗。

    只是小狗不知道為什么打開的制服并不是薄慎呆滯的原因,真正讓他呆滯的原因是:他整個人都藏進了小狗的制服里,像只八爪魚一樣,牢牢地纏著小狗的身體。

    小狗的身體硬邦邦的,暖得簡直像個爐子。

    還散發著若隱若現的香香氣息。

    特別是自己的屁股底下……

    薄慎的喉嚨緊了緊,腦子里一片亂碼。

    他的理智告訴他,最好現在就趕緊放開小狗,并且教育小狗以后不要這樣隨便讓人抱著他,就算他不在的時候,小狗也要保護好自己的節操。

    但下一秒,薄慎就開始覺得,也許比起無辜的小狗,他的節操會更加的危險。

    畢竟,伴隨著小狗無意識的動作,他大腿上被硬戳進去的凹處越來越接近屁股了。

    為了避免自己這個思想骯臟的人類亂想,薄慎努力地挪開了自己的視線,看向了小狗寬寬的肩膀。

    小狗肩膀上的雪花已經化開了,變成了汩汩的冷水,眼看著就要流進小狗制服后頸的縫隙間,顯出一絲格外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笨狗茫然狼狽。

    薄慎光是想想冷水在這種鬼天氣里流進了自己的脖子里,就忍不住暴躁。

    他的心也頓時變軟得厲害。

    小狗,可憐的小狗。

    笨笨的小狗只知道要保護好人類,卻忘了進門以后順便把自己身上的冰雪都抖抖干凈。

    小白里面還什么衣物都沒有呢!

    薄慎立刻就行動了起來。

    身為領養人的他,要好好地保護小狗才行。

    于是,他掙扎了一下,想要用自己的袖子幫小狗擋住領口即將流下來的雪水。

    然而下一秒,不敢用力夾緊小狗腰的薄慎就整個人往下掉了掉。

    無辜的小狗頓時悶哼一聲,緊接著整只小狗都緊繃得更厲害了。

    小狗的悶哼聲啞啞的,像磨砂的毛玻璃一樣,濕熱的氣息噴灑在薄慎的頸側,瞬間就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可恥地腿軟了……

    沒等薄慎紅著耳朵想出合理脫身不會傷害小狗好意的辦法,他就被小狗關心地往上托了托,小狗甚至還在他的耳邊嚶嚶了兩聲提醒他——抱緊一點,不要再往下掉了哦。

    近在咫尺的嚶嚶聲宛如狂轟濫炸過境,讓人的腦子里亂七八糟嗡嗡地響個不停。

    薄慎:“……”

    當然,后面的內容都是他自行腦補的,畢竟小狗不會說話。

    小狗……應該是沒有壞心思的吧?

    薄慎略帶懷疑地抬眸,望向小狗努力專注生火的神情。

    很專注。

    專注得簡直像是今天他不把這個火生起來,就要把小木屋都給拆爛了一樣。

    有點奇怪的哈士奇氣質。

    薄慎頓時就為自己剛剛對小狗的懷疑,愧疚了起來。

    小白明明是發現有壞人拼命追上飛船保護他的好小狗,現在還那么努力地想要依靠自己笨笨小狗的智商想辦法照顧他這個被凍僵的人類,他怎么能懷疑小白呢?

    不過……

    感受著下方的巨大威脅,薄慎還是默默地把“正確引導情期小狗”的日程安排進了自己近期的工作里。

    雖然他相信小白,但小狗的天性就是這樣,他也不希望大早上起來就要洗被子洗毯子,甚至洗小白的超大號狗窩。

    或者制服。

    白鸞烏龍心虛得都不敢看薄慎。

    他才不是會到處做標記的小狗呢!

    他能控制住的,絕對不會弄這個人類一身臟臟的。

    不過,這個人類冰冰涼涼的,抱著他的感覺真的好舒服。

    前輩說的“心動的時候會難受得小狗想發瘋”,好像一點都不難受啊。

    大概是因為我是特別厲害的作戰犬吧?

    本來心里還有點慌張的小狗頓時就自信了起來,順手又把人類往自己懷里托了托,讓人能緊緊地貼在自己可靠的胸膛。

    剛剛在暴風雪里的時候,他沒能及時注意到薄慎被凍僵了,等他注意到的時候,薄慎都快沒意識了,他才趕緊慌亂地把人塞進自己的制服里,先想辦法讓人恢復體溫再說。

    想到這里,白鸞烏龍忍不住又多看了懷里的薄慎一眼。

    他為了能幫他恢復體溫,可是連制服都強行脫了,會不會引起這個人類的懷——

    “小白。”

    薄慎溫和的嗓音響起,瞬間就嚇了擔心身份暴露的小狗一個激靈。

    白鸞烏龍的臉上立刻就表現出了小狗無辜疑惑的情緒。

    他甚至還——“嗷嗚?”

    小狗壓在喉嚨底下的嗓音略顯低沉,薄慎的心尖被刺得頓時一顫,但他還是努力說服了自己。

    小白雖然看起來不太像小狗,但小白就是小狗呀,小白是很乖很乖的小狗。

    至于小狗的制服為什么被打開了,還有小狗為什么可能會有空間紐……這些事都不重要。

    制服很有可能是他出門的時候太過匆忙,導致自己幫小狗穿制服的時候都沒有穿好,所以小白現在才能自行打開制服,然后再把他這個人類揣進懷里暖和凍僵的身體。

    更何況,小白那么好的小狗,有幾個人類戰友關心他,專門偷偷給他藏了空間紐,這種事是完全正常嘛!

    成功說服自己的薄慎,默默地抱小狗抱得更緊了一點。

    真暖和。

    制服脫掉以后,就沒有那么好的恒溫效果了,他得要跟小白貼得嚴密一點,才能避免外面的冷風悄悄吹進來,凍壞小狗。

    他里面還是有很多衣物的,小狗里面可沒有!

    在仔細確認了自己跟小狗貼得嚴絲合縫,一點留給冷風的空隙都沒有之后,薄慎的下巴抵著小狗的鎖骨,雙手終于挪到了小狗的肩膀上,扭頭對小狗下達了指令:“小白,蹲下。”

    正在嘗試生火的小狗毫不猶豫地就蹲了下來。

    只是……

    本來腦子里已經一絲微妙都沒有的薄慎,瞬間就無比清晰地感知到了小狗的巨大。

    人類脆弱的節操霎時變得岌岌可危。

    不知道為什么,薄慎幾乎是同時就想到了那個變態常用借口。

    不、不小心坐進去的。

    伴隨著小狗大幅度的標準下蹲動作,懷里的人類瞬間就紅成了蝦子,青白的指尖緊張用力地按進了小狗滾燙的肌肉里,臉也埋進了小狗的頸窩里,一臉的不愿面對現實。

    這一次,薄慎用了足足三秒,才完成對自己的心理建設。

    小白是小狗。

    小狗是很喜歡人類的摸摸的。

    摸摸哪里都行。

    所以,摸摸小白的哪里都是合理的!

    更何況,這里還沒有別人看見。

    一想到這里沒有人看見,薄慎緊張得簡直跟要原地炸裂的心情,瞬間就恢復了平靜。

    對啊。

    我是人類,小白是小狗。

    小狗又不會罵人類是變態,我對小狗也沒有壞的想法。

    現在連小狗身上的制服都解鎖了,智能訓導都停止工作了,就算真的發生點什么,也不會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而且!

    薄慎再次堅定了自己的信心,他是絕對不會傷害小白的!

    做好心理建設的人類立刻熟練地安撫摸摸小狗的后頸脊背,并且滾了滾喉結,準備放緩聲音,繼續給小狗下達下一步的指令。

    然而——

    幾乎是薄慎張嘴吐聲的瞬間,小狗就似乎覺得身上的人類快要掉下去了,用力地托著外面的制服,連人帶小狗地往上推了推。

    欲哭無淚的薄慎頓時就有點失控地在小狗有力的肩背上抓了一把。

    單薄的肩膀微微透出一抹耐人尋味的戰栗。

    但他知道,這不是小狗的錯。

    就算真不小心進去了,他也絕對不能責怪小狗!

    小狗是無辜的!

    都是這個有人形小狗的世界的錯!

    人形小狗肯定不是天然出現的生物,所以到底是哪個變態把小狗的那里造得那么變態啊啊?!

    薄慎抽著冷氣在心底對天發誓要把制造人形小狗的變態罵一萬遍,結果在他罵到第五遍的時候,耳朵上就是一濕。

    濕漉漉的,熱乎乎的,粗糙又柔軟的質感……宛如驚弓之鳥的薄慎立刻抬眸,結果就看見了吐著猩紅舌頭的乖巧小狗。

    小狗立刻無辜地收回了舌頭。

    他白金色的眉睫透著地上天使般的圣潔,金燦燦得近乎發光的眼底清澈得如同浩渺的光海,白璧的膚色無暇,挺拔的鼻骨有種漫不經心就把全人類甩一大截的沖擊性致命美,緋紅的薄唇緊抿,泛起驚心動魄的誘人色澤。

    從頭到尾都仿佛寫滿了——

    小狗是不會犯錯的。

    如果犯錯了,那一定是因為小狗的主人不好。

    就算主人什么都沒做,小狗也犯錯了,那肯定是因為這個世界錯了!

    薄慎波瀾壯闊的深色瞳仁里有那么一剎那,都被小狗的美貌強行沖撞出了一絲縫隙的動搖。

    這么漂亮的小狗……就算真生小狗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很快,被蠱惑的人類就強行找回了自己的瀕臨崩潰的理智。

    什么生小狗?!

    人不能生小狗!

    睡笨笨小狗是犯法的!!

    而且,男人不應該會生!!!

    白鸞烏龍默默地將收好的小狗舌頭藏得更好了一點,因為他看見了薄慎緩緩凝重起來的臉色,以及一點一點皺緊的眉頭。

    小狗本能地就盯著這個人類,眨了眨光彩奪目的眼睛,委屈地嚶嚶了兩聲。

    這個人類不會嫌棄小狗的舔舔治療臟吧?

    他都還沒有嫌棄這個人類的耳朵沒有先洗洗消毒呢!

    不過……好舒服啊……這個人類嘗起來涼涼的軟軟的,甚至還有一絲絲若隱若現的可愛甜味。

    就是有點凍傷了,透出一股小狗不喜歡的血腥味,讓小狗忍不住就想趕緊舔舔治療。

    薄慎在心底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勉強找回來自己原本給小狗準備的指令。

    他要先指導小狗把這個破舊的小木屋里的原始爐子先生火生起來,然后等屋子里暖和一點了,再從小狗的身上趕緊下去。

    避免把小狗凍感冒。

    至于接下來怎么正確地“指導”小狗……

    等他先查查正規的“指導教程”再說。

    他以前可沒摸過人形的小狗。

    萬一把小狗摸急了咬人可就不好了。

    慌亂的人類漸漸平靜了下來,薄慎不敢看小白漂亮又無辜的眼睛,只是悶悶地把薄紅未褪的臉藏在小狗的肩膀上,艱難地給小狗繼續下指令:“小白,俯身低頭。”

    因為薄慎奇怪的反應,白鸞烏龍莫名地也跟著慌了起來。

    他好像確實不太對勁。

    都忍了一路了,而且進小木屋以后,他還研究這個奇怪的破爐子研究了好久。

    怎么他腦子里都沒有想做標記的念頭了,那里還豎起來硬硬的?!

    又不是小狗特別不聽話的尾巴!

    想到尾巴的時候,白鸞烏龍才發現自己的大尾巴不知道什么時候偷偷溜出來了,此時此刻正掛在身后小幅度地微微搖著,清晰暴露了小狗的興奮狀態。

    特別是被懷里人類無意地踩到的尾巴根的瞬間,小狗的大尾巴就搖得就更歡快了。

    在半空中都掃飛了好幾根白金色的小狗毛毛。

    白鸞烏龍頓時如坐針氈:“……”

    壞尾巴!

    小狗立刻在心底罵了自己搖個不停的多動小狗尾巴。

    然而,就在白鸞烏龍想強行把尾巴收回去的剎那,那種明顯的糟糕標記涌出感就沖上了小狗向來沉著冷靜的頭腦。

    小狗僵住了。

    他竟然沒有完美地控制住自己!

    一定是因為他最近過得太罪惡了,都沒有好好完成所有的日常訓練!

    小狗本來精神抖擻的耳朵立刻就萎蔫了下去。

    他不是地表最強作戰犬了。

    哪有作戰犬連最基本的小狗本能都克服不了的?

    本來還在懷疑人生思考倫理道德的薄慎頓時就察覺到了小狗的沮喪情緒。

    怎么了?

    迅速平靜下來的人類抬頭,就看見小狗耷拉著雪白的毛絨耳朵。

    被融化的雪水打濕了,泛著粼粼的月光,委屈得活像一只被壞心眼人類推到水里,好不容易才刨回岸上的可憐落水小狗。

    小狗的感覺再次占據了上風,薄慎對小狗的憐愛也快速地沖回了巔峰。

    真正凍傷的指尖隨著體溫的恢復,漸漸透出要命的紅腫,稍有動作便僵硬得發疼。

    只不過,這次的凍傷似乎恢復得很快,薄慎的手指甚至都還沒有完全恢復體溫,就先出現了麻癢的微妙快速修復感。

    薄慎努力忽略掉身體上的不適,掙扎著用手摸了摸小狗后腦勺的短發,安慰到:“小白怎么啦?不要難過呀,小白今天很勇敢地保護了我哦,是最勇敢最厲害最完美的小狗啦。”

    話音未落,小狗垂落的委屈耳朵噌地一下就豎了起來。

    但白鸞烏龍臉上的沮喪還沒有消失,他只是有點可憐地垂眸看向了努力安慰自己的薄慎。

    薄慎眼睛里滿滿對小狗的關懷格外的真摯。

    就像一柄光刃,瞬間就劃破了小狗心底的陰霾。

    委屈小狗頓時就不委屈了。

    他甚至還想起了剛剛薄慎的命令。

    一臉乖巧的小狗立刻忠實地執行了領養人下達的指令,然后……

    薄慎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不是他還穿著厚厚的褲子,他這會兒應該已經震驚地把小狗推開,慌不擇路手腳并用地要跑了。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欺負無知小狗。

    但他知道,有節操的人類,絕對要堅定地維護自己的節操。

    薄慎盡量無視了身體上的全部觸感,扭頭的時候眉骨還輕輕地撞了小狗的下巴一下。

    他艱難地握住了暖爐的“古代”打火把手。

    “咔嚓。”

    原始的天然氣暖爐被人類成功打開。

    薄慎看著火爐里熊熊燃燒起來的火焰,溫暖的紅外線照射在他的臉頰上,帶來了舒適的熱度。

    小木屋里冰冷的氣溫也飛快地上升起來。

    薄慎心里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對這個東西的認知是正確的,這確實是個打火按鍵看起來特別像烤爐把手的天然氣暖爐。

    只是下一秒,他就感覺到了小狗蠢蠢欲動的堅硬身體。

    較低的氣溫對于碳基生物的一切生理活動都是有抑制作用的。

    春暖花開般的環境溫度再也壓制不住小狗身上翻滾如巖漿般的心動熱潮,白鸞烏龍的理智清醒地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繼續什么工作,然而在這一刻,他的理智直接被踢出了他的身體。

    整只小狗都仿佛已經完全被隔絕在了自己發燙的軀殼之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具身體做出完全超乎純潔小狗想象的舉動。

    “咚。”

    薄慎的后腦勺直接撞上了暖爐。

    但墊著小狗的爪……不,那應該叫手。

    發燙微糙的掌心清晰地墊在人類的腦后,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薄慎清楚地意識到——小白是一頭超大型一米九薄薄的一層肌肉卻極具爆發力光雄性荷爾蒙就好像能讓人懷孕帥得有些致命的危險……小狗。

    小狗是一個非常具有迷惑性的詞。

    瞳孔微張的人類心跳加速。

    只可惜還沒加速兩秒,人類的心跳就被小狗緊貼著的沉穩有力胸膛的那顆強大心臟給強制支配了。

    薄慎失去了自己的心跳。

    單薄的胸腔里回蕩著令人血脈振張的異體砰砰震動。

    小狗陶醉地把臉埋進了人類的頸窩里,享受著只屬于自己的占有滿足。

    強勢得要命的Alpha信息素早已沾染透了薄慎的全身,散發出潛意識里犬科生物恐怖的領地執念,朝陽草木的氣息在不知不覺間便毫無異議地統治了暴風雪中這小小的一方天地。

    精神無比的耳朵豎得高高,落在晦澀的月光下,簡直像頭皮毛順滑的大尾巴惡狼。

    人類的指尖驟然發麻。

    “小白?”

    薄慎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語氣,然而他對小狗的情緒有著與生俱來無與倫比的洞察力。

    而此時在他面前的小白在他的感知里,就是一頭徹頭徹尾的瘋犬。

    他在路上隔著八百米都會立刻選擇繞道逃開,可是現在……完全被突然失控發瘋的小狗困在暖爐前的薄慎,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小狗不容忽視的分明喉結就抵在他的下唇畔,壓得他連開口都無比的困難。

    薄慎瑟縮地抬眸,一眼就撞進了小狗金得簡直要發紅即將燃燒起來的眼眸里,瞬息就要被溺斃。

    他不知道,他猜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也許思想骯臟的人類是能猜到的,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他能猜到,他也打不過那么大只的退役小狗啊!

    “唔……”

    無法感知信息素的Beta哪怕被逼到了角落,也依然無法感知來自Alpha碾壓般的強勢信息素。

    他只是無知無覺地吸入了草木清香的空氣,就被Alpha的信息素充斥了肺腑咽喉唇齒,被上位的支配者強硬地剝奪了自由呼吸的權力。

    莫名的窒息立刻給薄慎注入了對抗小狗的勇氣。

    可惜他堪堪抬手,被小狗致命的強勢信息素碾過的腦子里卻是一片漿糊。

    他還沒有想好要怎么反抗失控的小狗,下一秒就被冷酷得只有本能的失控小狗,單手拎高,按在了暖爐舒適的臺面上,瘦削的腰身瞬間便被拉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

    小狗的統治力近乎牢不可破。

    薄慎有點絕望了。

    他的節操啊……

    然而,小狗卻并沒有繼續往下的惡劣舉動,他只是有點可愛地吐出了熱得發燙的小狗舌頭,鼻腔里充斥著無法用言語訴說的低啞委屈嚶嚶,迫不及待又有些討好地舔了舔薄慎干涸的唇瓣、鼻尖、臉頰、眉眼……呼吸糾纏不清,被小狗不停舔著,薄慎的舌根都開始微微發麻。

    人類的靈魂都快要被舔得飛出軀殼了!

    薄慎渾渾噩噩的腦海當中靈光一閃,他也終于聽懂了小狗連靈魂都能震動的乞求嚶嚶。

    主人,難受,好難受,救我。

    薄慎不能完全確定自己理解得對不對。

    但他只能賭上自己二十余年的節操,以及十幾年的資深擼狗經驗。

    賭小狗沒有壞心思。

    他只是脹得難受而已。

    雙目失神的人類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小狗什么都不懂,這里只有他才能幫助小狗。

    戰栗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攀撫上了小狗肌理分明的脊背。

    熱得簡直要原地炸開。

    人形小狗的背上沒有一根屬于小狗的可愛小狗毛毛,只有猙獰殘留著硝煙味道的疤痕縱橫交錯,忠實地記載著發生在小狗身上不為人知的英勇事跡。

    薄慎心底的那一絲無奈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作戰犬是跟純種小狗一起服役的,這也就意味著,小白兩三歲就踏上了戰場。

    這樣的年齡放在人類的觀念里,大概夠作戰指揮上軍庭被判反復處決兩百年了。

    可是一旦將小白放到小狗的概念里,一切又顯得那么的正常。

    戰爭對于人類而言是殘酷的戰爭。在小狗的眼睛里卻像是一場厲害小狗天生就要參與的盛大狩獵游戲,有那么多的人類陪玩,還有那么多讓小狗興奮無比的新奇“玩具”。

    只是小白真的知道自己消失掉的陪玩人類都去哪兒了嗎?

    薄慎被自己想象里的小狗觸動得一塌糊涂。

    一顆頓時心軟得不成樣子。

    甚至也許大概可能小狗抓住這一瞬的心軟,都能肆無忌憚地為所欲為。

    但白鸞烏龍并沒有接收到薄慎這一刻的心聲。

    他現在滿腦子里都是“難受”、“好熱”、“要壞掉了”、“貼貼親親舔舔”,以及最讓小狗恨不得趕緊扒拉條地縫鉆進去的——“我要忍不住了”。

    小狗的舌頭難耐得都沒辦法收回去。

    可是在越來越溫暖的環境里,小狗就算吐出舌頭,也根本獲得不了一絲涼意。

    白鸞烏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舔遍了薄慎的臉,一遍又一遍,直到人類原本蒼白的臉都已經被舔得幾乎發燙發紅了,僅剩本能的小狗才開始轉移陣地。

    如果再這么下去,白鸞烏龍毫不懷疑自己會把薄慎的全身上下都舔個遍!

    不!他不接受這種事!

    只可惜白鸞烏龍的理智一邊沒辦法接受自己的失控,一邊卻又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對這個人類為所欲為的一切。

    薄慎的眼尾都紅了。

    他閉著眼睛,無奈地放任小狗舔舔自己,舔得他本就溫柔的眉眼都濕漉漉的,透出別樣的韻味。

    小狗不是故意的。

    攀附著小狗堅實脊背的手指緩緩向下……

    指尖的觸感瞬間就讓腦袋空空的薄慎想起了他給小白準備的小狗咬咬玩具,很柔韌,小白漂亮的雪白犬齒咬過的時候,還會發出吱嘎吱嘎的氣音刺激小狗繼續玩耍。

    雖然小白是一只非常要臉的小狗,他幾乎都不當著薄慎的面玩小狗玩具,但薄慎能感覺得出來,小白其實很喜歡他準備的小狗玩具。

    只要他不看他,他就會肆無忌憚地玩。

    “嗚……”

    小狗的肩膀猛地顫了一下。

    撒嬌般的小狗舔舔頓時重了三分。

    薄慎在小狗的這個領域幾乎完全沒有經驗,畢竟普通的小狗都本能地知道自己難受的時候該干什么。

    但小白是人形小狗。

    薄慎就算再沒有經驗,在自己身上還是有那么一點可以借鑒的親身經驗的。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幫助了小狗好一會兒,小狗卻還是一點得到緩解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把他抓得更緊了。

    他的腰身也被迫拉到了極限,死死貼著身后熱得發燙的老舊暖爐,壓得暖爐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吱嘎嘎聲。

    機械性的動作很累人,更何況還是那么離譜的動作。

    薄慎微微凍傷的耳垂發熱,他咬了咬牙,決定給懵懂的小狗下點猛料。

    可惜他下邊剛有大的動作,上邊緊繃著身體的小狗就急得嗷嗚一口,輕咬住了他的耳垂。

    本就脆弱無比的紅腫耳垂瞬間就滲出了一滴殷紅的血珠,蹭過小狗森白銳利的齒間,在緋紅的薄唇上逸散開,頓時就玷污了圣潔俊美的面容,平添三分致命的難馴魔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哪怕薄慎是一個沒有信息素腺體的Beta,在這一刻,他的身體里涌流著的卻是充滿小狗信息素味道的血液。

    所以著急得眼睛都快紅了的小狗嘗到了這個人類身上只屬于自己的味道,那種毛毛躁躁難以平復的本能焦慮立時便得到了極大的安撫。

    他的動作平緩安定了下來。

    然而,就算小狗并沒有再繼續胡作非為,薄慎也依然需要死死地咬著自己的舌尖,才不會發出什么雪上加霜的低吟來刺激失控的小狗。

    勉強拉回一絲理智的白鸞烏龍望著眼前人類的傷口,對于小狗敏銳的嗅覺而言,過分濃烈的血腥氣瞬間就勾著他,輕輕地用漉濕的粗糙舌尖碰了碰傷口。

    人類的身體頓時一顫。

    小狗當即好心安撫地把人類往自己的懷里更用力地抱住。

    “嚶……”

    被本能支配的小狗連怎么說人話都忘了,只知道舔舔。

    受傷了,就要舔舔。

    薄慎完全感覺不到小狗的好心,他只知道,此時此刻,他腫脹發燙的耳垂都被小狗含在了嘴里舔舔。

    酥麻強烈的觸感直接剝奪了他僅剩的理智。

    茫然的人類就像幽密深林中隱秘的一汪清湖,碩大的石子猝不及防地砸碎了寂靜倒映著天光的湖面,蕩開一浪又一浪的波紋。無聲激越的浪潮拍過沿岸的水草枯枝,霎時濺起了難言的晶瑩漣漪。

    薄慎愣了好一會兒,才拉扯回自己顛三倒四的理智。

    就那么幾秒的功夫,難受的小狗已經憑本能動了起來。

    老舊的暖爐發出了更加糟糕的吱嘎聲。

    聽起來仿佛隨時都能原地散架。

    人類的眼淚都快溢出來了。

    可惡!

    小白不會有泰迪的血統吧?!

    ……

    木屋外的天光大亮,薄慎的眉頭緊皺,眼底微微泛著青,熟睡中不知道夢見了什么恐怖的場景,呼吸驟然急促,大驚之下猛地睜眼——

    入目卻是一片清晨深林中的安寧寂寥。

    隔著窗戶,他能清楚地看出外面的暴風雪下得沒那么大了。

    薄慎斷斷續續地緩了兩口氣。

    溫暖的空氣里充斥著不可言說的味道。

    老舊的木地板上沾滿了微白的渾濁痕跡。

    但他已經接受現實了。

    然而下一秒,準備爬起來的薄慎的臉色就是一變,他不敢置信地低頭,果然看見了飛快精神起來的大只小狗。

    薄慎:“……”

    真不愧是小狗。

    他不想指責小狗的,可是再這么下去,他怕自己被捕的時候都還在這間小木屋里跟小狗糾纏不清。

    要正確地教育引導小狗,而不是縱容小狗。

    薄慎深吸了一口氣。

    只是身后的小狗似乎已經預判了他的動作,頓時搶先一步,害羞地把臉埋進了他的頸窩里,強壓著人,嚶嚶撒嬌出聲,大尾巴乖巧地搖來搖去。

    小狗的嚶嚶天然就有一種強沖擊性的無辜委屈。

    本來心底還有點生氣的薄慎頓時氣就消了一半。

    小狗知道什么啊?

    他就算跟小狗生悶氣,小狗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不對的。

    但心軟的人類這一次還是狠下了心,掙脫了從身后摟著自己蹭蹭的小狗。

    薄慎用了將近三十分鐘,才教會懵懵懂懂的小狗自己幫自己處理這種事。

    勉強教會小狗之后,他立刻穿好了自己的衣褲,拉拉扯扯整理了好一會兒,勉強遮住身上被小狗沒輕沒重地弄出來的青紫痕跡,就打算出門裝點雪,燒開了湊合喝一口,潤潤燥得簡直要啞了的喉嚨,順便清理一下臟污的衣物。

    屋外的冷風瞬間撲了薄慎一臉。

    本來還有點計較昨晚上,他都從小狗的制服里逃出來了,結果還被小狗撲在地上強按著蹭蹭了好一會兒的人類,頓時就不計較了。

    哪怕他的踝骨手腕都青了,藏在衣褲底下,時不時地抽疼一下,但薄慎還是原諒了小狗。

    情期是小狗固有的不可控制的天性。

    小白也不想傷害他的,后面有點清醒了以后,一直都在捉著他身上被弄傷的地方可憐巴巴地給他不停舔舔。

    想到那個場景的薄慎頓時喉嚨發緊,站在雪地里深吸了好幾口透心涼的冷氣,才勉強收回亂七八糟發散的思維。

    他跟小狗計較什么呢?

    薄慎回過神來,抬手拍了拍熱熱的臉頰。

    只不過一抬手,他就發現,自己昨天晚上還凍傷得有點嚴重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好了。

    特別是摸摸小狗的那只手……怎么感覺皮膚都變得更有光澤了?

    但這種區別并不明顯,薄慎沒有多想,繼續自己冒著風雪的行動。

    他先繞了小木屋一圈,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最后在小木屋底下的雜物堆放縫隙里,找到了一架梯子和一些破破爛爛的古代人理解范圍內的生活工具。

    薄慎連忙架好梯子爬上木屋頂,掃了一點新雪,裝在木桶里,提回了屋子。

    只是他都在外面轉了一圈了,小白卻還沒有結束。

    無辜的小狗甚至還在他進門的時候,朝著他露出了淚汪汪的可憐求助表情。

    小狗的眼睛閃閃發光。

    可惜是人形的。

    而且超大只,完全不能很好地體現出小狗可愛委屈的情緒。

    “嗚……汪!”

    小狗站了起來,精神抖擻,就想往人類的跟前湊。

    薄慎:“……”

    他有種眼前一黑、扭頭就想跑的感覺。

    但鐵血狗黨絕不能傷害小狗,所以薄慎在原地做了兩秒心理建設,就表面平靜地迎上了小白委屈難受的眼神。

    薄慎:“……小、小白。”

    “汪。”

    白鸞烏龍其實還是有點害羞的,但是昨晚上這個人類什么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他再害羞就有點扭捏了。

    他才不要做扭捏小狗!

    而且——反正這個人類又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因為無知誤會了什么,他現在只是一只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情期小狗,更何況領養人是對小狗負有照顧引導的責任的。

    白鸞烏龍更加理直氣壯地挪到了薄慎的跟前,然后就熟練嚶嚶著拱到了對方的懷里,一臉乖巧地使勁撒嬌。

    高大的小狗瞬間就把人類隱隱頂起。

    薄慎:“……”

    小白不是泰迪都已經這樣了,要是真的帶點泰迪血統……嘶!

    白鸞烏龍撒了一會嬌,卻沒有等到薄慎心軟縱容,他有點慌張地偷偷抬眸,就看見對方出神地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點什么。

    小狗心里突然慌慌的。

    但薄慎出神了一會,最后還是選擇了縱容小狗。

    小狗又不玩終端上星網,讓他平常過得開心一點,還能少拆點家,有什么不好的?

    黏糊的早晨,時間飛逝。

    生無可戀的薄慎拖著酸軟的雙手給小狗示范怎么清理木屋,小狗勾立刻亦步亦趨地跟上。

    最后學會清理木屋的小狗就乖巧地開始了獨立的打掃。

    白鸞烏龍還是第一次進行那么原始的打掃。

    只是沒過幾分鐘,小狗因為無聊而微微垂落的耳朵就蹭地一下豎了起來。

    有人來了。

    操勞過度的薄慎躺在地上,在快睡著的時候,突然被小狗搖醒。

    懵懵犯困的人類掙扎著坐了起來,還沒有問小狗怎么了,就聽見吱呀一聲——

    門外出現了一個全副武裝的人類。

    薄慎:“……”

    不妙。

    那個人類顯然沒想到這里還有別人。

    兩人頓時隔空大眼瞪小眼。

    隔了好幾秒,對方被凍得也同樣懵懵的腦子才像是轉過了彎兒,指著薄慎,突然激動道:“我認識你!”

    薄慎:“……”

    通緝名單的那種認識嗎?

    他閉了閉眼,決定認命,被抓就被抓吧,他已經打聽過遠星坐牢是什么情況了,聽說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戴監控芯片在一定范圍內正常的生活,只是需要每天參加勞動教育。

    雖然他不知道原主的犯罪嚴不嚴重,但他至少知道,如果罪行特別嚴重的話,原主應該沒辦法逃到霜華星。

    所以,輕判還是有可能的。

    “我……”

    “別說話!”全副武裝的人類捂住了自己的腦袋,還拼命地甩了甩頭,顯然想得很用力,全身都在抗拒薄慎提前透露答案,“你讓我猜!”

    薄慎:“……”

    腦子不好使就別使了,真的。

    “我知道了!你是——”

    第24章 小狗什么都知道

    “——同學!你是薄慎同學對不對?!”

    只見全副武裝的人類突然摘下了自己的護目信息鏡,露出了濃眉大眼,端正的五官上寫滿了驚喜。

    完全沒想到這種可能的薄慎:“……啊。”

    “我是速成班的班長啊,薄慎同學,我叫馬星星。”頓了頓,對方又十分自來熟地進門,繼續道,“我說誰能把我這小木屋的鎖給完好無損的解了,原來是同學啊,這也就難怪了,不過你也挺強的,居然……”

    后面嘰里呱啦的薄慎都沒聽進腦子里,但他還是憑直覺快速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小木屋有鎖,而且鎖解開了。

    已知昨晚只有他跟小白出現在這里,而他實際上半路就凍暈了,根本不可能做解鎖這種事。

    那么——

    薄慎微妙的視線再次落在了白鸞烏龍身上。

    小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自覺地站到了墻角,甚至還變回了白金巨犬的形狀,毛茸茸的,可愛地吐著舌頭,在薄慎望過來的瞬間,就無辜地歪頭跟人類對望。

    緊接著還有熱情洋溢天真無比的——“汪!”

    薄慎:“……”

    他就算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一絲微妙。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多疑了,小白好像總是在他感覺不對的時候,立刻變成小狗形狀的小狗。

    只是在薄慎即將往下深想之前,剛認識就跟已經認識了十年似的馬班長就被小白的汪汪叫吸引,一臉驚喜地看向了角落里的白鸞烏龍。

    “哇!你家小狗好可愛呀!”

    馬星星收好了身上的執勤裝備,三步兩步就要沖到小狗的跟前,跟小狗建立友好關系。

    然而,沒等他靠近自己,白鸞烏龍就非常機警地躲到了薄慎的背后,并且委屈地發出了可憐的嚶嚶聲。

    他才不要被別人亂摸呢!

    薄慎一聽見小狗的嚶嚶聲,就忍不住頭皮發麻并攏雙腿。

    不過,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了,小白這不是在求歡。

    他是在跟自己撒嬌。

    或者進一步講,小白是因為遇到陌生人了,害怕所以嚶嚶跟他撒嬌。

    薄慎默默欲蓋彌彰地把腿又強行分開了一點,擋在小白跟馬星星之間,主動保護自家小狗。

    雖然他想不通一只作戰犬為什么會出現社恐傾向,但小狗跟人本來就不一樣,有時候社恐有時候社牛一點,似乎也正常。

    注意到了薄慎保護小狗的姿態,馬星星立刻停住了追逐小狗的腳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對薄慎道:“抱歉抱歉,是我看見退役犬太激動了。不好意思,嚇到小狗了。”

    薄慎接受了對方的解釋,在略作斟酌猜測之后,就重新開啟話題到:“原來你就是咱們班那個特別厲害的馬星星啊?我說誰能在這種地方給這種小木屋搞那么嚴密的防護鎖,我昨晚上緊急避險躲避暴風雪進來的時候,光解鎖都用了好半天,可費勁了。”

    頓了頓,薄慎再次放緩了語氣:“不好意思啊,緊急避險開了你家鎖。”

    馬星星頓時毫不在意地擺手道:“嗐!多大點事兒!這里本來就是我建造起來給路過的人用的,智能鎖只要檢測到有人員受傷或者極端天氣就會對出現在門口的人解鎖。”

    聽到對方的解釋,薄慎心里對白鸞烏龍的懷疑頓時淡了許多。

    他們昨天的情況完全符合這位馬班長所說。

    看來小白只是恰好符合了條件,才會開了小木屋的門把他給抱進來,躲避暴風雪。

    “你人真好,還在這種地方建小木屋給大家臨時使用。”

    馬星星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我也是閑的,而且本來我們輔助治安員就是要幫忙城管巡查執法的。到時候晚上出來,下班以后直接就能在這兒有個安全的地睡個好覺。”

    打消疑慮的薄慎臉上溫和的笑意更真實了一點,他仔細打量了馬星星一眼,就不著痕跡地開始引導話題:“咦,你這一身裝備,不會是正在執勤吧?”

    他需要先打探一下昨晚執勤的情況消息,再規劃下一步的行動。

    究竟是連夜跑路還是按兵不動,都需要建立在充足的情報基礎之上。

    馬星星看向又是認可又是夸獎自己的薄慎,整個人的開心情緒瞬間就上頭了。

    雖說荒郊野嶺的突然遇到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是件非常需要警惕的事,但這是速成班的同學,又不是別人!

    速成班的同學們可都是經過了各項信息審核,還接受了嚴格的心理測試,大都是心智正常情緒穩定的預備役指揮人才。

    所以一聽薄慎這話頭,馬星星就立刻推己及人道:“是啊,昨晚上的暴風雪真的刮得好厲害啊,我在霜華星生活了那么多年,都還沒有見識過那么大的雪呢!來接人的執勤飛船都晚了整整兩個標準時!”

    薄慎不動聲色地在腦海里把“兩個標準時”這幾個字過了一遍,繼續關心道:“你們昨晚執勤累嗎?”

    馬星星:“累肯定是累的,執勤哪有不累的,不過我真沒想到,你居然被困到了這兒。昨晚上我跟著執勤飛船去你家了,結果都沒接到你人,只有你家那只圓滾滾的黑貓蹲在門口,一動不動的跟門神似的,嚇得我差點就往上打報告了,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

    薄慎的眼眸頓時一亮。

    “你沒上報?”

    馬星星一拍大腿:“哪能啊!你可能不清楚,我是知道的,雖然我們上的只是線上的速成班,但班級的管理也是很嚴格的。我怕你是著急出門執勤,誤會執勤飛船是按終端來接人的,提前離開家了,所以我在你家一樓稍微轉了一圈,喊了你兩聲,確認你大概沒有危險以后,就走了。”

    “無故缺勤是要記過的。這才第一天就被記過,還是這種特無語特委屈的記過,我哪能讓它發生啊!”

    “你放心,其他執勤的同學我都說明清楚了。”

    這個人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真摯。

    薄慎默默松了一口氣。

    只要沒有牽涉到速成班的系統,問題就沒有嚴重到需要他連夜跑路的程度。

    不過……

    他只是昨晚上在做狗飯的時候,掃了一眼速成班的消息,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把班長都定下來了嗎?

    想到這里,薄慎又上下打量了一秒馬星星,然后視線突然定格在了對方胸口的星星上。

    沒有加圓圈,也沒有正式的治安所治安員編號,難道他是……

    馬星星敏銳地感知到了薄慎的視線,主動解釋到:“我是治安所的輔助治安員,干了快有兩年了。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問我,大概的東西,我都是知道的。”

    薄慎登時在心里警惕起來。

    他可還記得,昨晚那些非法采礦人背后的“老大”,應該是在霜華星的城管系統里的。

    雖然治安所絕大多數時間都不介入居住星的管理事務,但城管的事務管轄所屬確實有一部分是屬于治安所的。

    他不能完全信任治安所。

    不過,比起城管直屬的管理局,治安所還是有更高的可信性的。

    白鸞烏龍默默地盯著充滿隱蔽思慮的薄慎。

    雖然這個人類算得上是他挑選安排的,比較可靠,但人類的世界總是充滿了大量的爾虞我詐,就算是指揮學校指揮系統也不是什么凈土。

    就讓他提前進入一下優秀指揮應該有的狀態吧!

    沒等薄慎想好接下來的行動,馬班長就主動上前,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把咱們兩分到了一組,那邊過來我該執勤的路程都巡查完了,你不用再走了。接下來就剩下一小段路程,你跟著我走完就能回家休息了。”

    他說著還朝躲在薄慎背后的白鸞烏龍看了一眼。

    薄慎就要順勢跟著對方出門繼續巡查。

    然而馬班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背后完全擋不住的白金色巨犬,忽然問了一句:“你沒帶牽引繩嗎?”

    薄慎心底頓時一驚。

    他確實沒帶牽引繩,因為他昨晚根本就沒帶小白出門!

    緊張的人類立刻就在腦海里飛速地試圖尋找借口,結果——

    “是不是忘了?昨天那雪刮的,確實容易把人腦子給刮迷糊了,聽說今晚還要繼續下,你今晚出來執勤的時候,最好多穿點。”馬班長一邊說著,一邊輕車熟路地摸到了小木屋的儲物暗格邊,打開格子,從里面取出了一根粗粗的普通繩子,“拿著吧,別等會被管理局的城管給抓住罰了,你領養的這只退役犬太大只了,他們就愛盯著大只的小狗罰。”

    接過繩子的薄慎:“……謝、謝謝。”

    這個人可真是熱情啊。

    熱情得比他家小白都要熱情了。

    不過,小白本來就不是熱情小狗,是酷狗。

    薄慎沒有注意到,自己在腦子里吐槽小狗的時候,躲在他背后的小狗也默默望了他一眼。

    小狗的眼神里寫滿了,你昨晚上可不是這么說的!

    他昨晚上還不夠熱情嗎?

    都快變成熱狗了!

    只是白鸞烏龍才在心底吐槽了薄慎迷迷糊糊斷斷續續的心聲兩句,下一秒,他就聽見了這個人類對他說了一聲“抱歉”。

    然后就把繩子系在了他的鮮紅銅鈴鐺小狗項圈處。

    白鸞烏龍:“……”

    從來沒被吊過脖子的作戰犬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人類。

    薄慎:“只能委屈小白一下啦,這根繩子沒辦法穿到小白制服后背的牽引孔里呀。”

    微妙的卡脖子感瞬間就讓白鸞烏龍忍不住想甩頭。

    但薄慎提前預判地按住了他的小狗腦袋:“不行哦,小白要聽話,不能把項圈甩掉哦。”

    白鸞烏龍頓時真的委屈了。

    他做作戰犬的時候都沒受過這委屈!怎么退役了還要——

    “好可愛啊,你這頭退役犬真的太可愛了!他叫什么名字呀?”

    給小白系好了臨時的牽引繩,薄慎扭頭就跟著圍觀的馬班長走出了小木屋。

    “他叫白鸞烏龍,不過我平常都叫他小白的。”

    “很貼切的名字哈哈。”

    “我也覺得哈哈。”

    白鸞烏龍:“……”

    你們人類就不能聊點有意義的話題嗎?

    ……

    直到平安回到家,薄慎才從那種強行跟人打好關系、談笑風生的狀態里脫離出來。

    他也是沒辦法。

    他可是個逃犯,不跟人打好關系,萬一被舉報一下,簡直一抓一個準。

    更何況他昨晚還出了那么大的事。

    甚至為了盡量跟速成班的同學搞好關系,薄慎還犧牲了自家小白,讓那些人摸摸了小狗的腦袋。

    薄慎默默看向脫離了臨時牽引繩以后,就猛沖進客廳,想要埋進狗窩里自閉,結果發現狗窩已經被小貓崽崽們占領了的崩潰小狗。

    但小白的犧牲是有意義的。

    他已經基本能確定自己目前應該還沒有暴露,還能繼續茍,而且城管那邊隱藏的那個“老大”也沒有任何的動靜。

    對方甚至還特意隱藏了昨晚發生的飛船自毀事件。

    所以,就連昨晚負責那片區域巡邏的馬班長都沒有察覺到異常。

    當然,馬班長也有可能是“老大”手下的一員。

    但薄慎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他一路上連馬班長為什么會選擇“包庇”他的根本原因都掏出來了。

    一個能在一年前因為暴風雨突然來臨,為了救助路過的小孩,而錯過速成班的初次課程的人,不可能這么快就變成一個為非作歹、喪心病狂的犯罪分子。

    更何況,這個人甚至還會提醒他帶狗出門要牽繩子。

    心細,熱情,友好,非常遵紀守法。

    除非馬班長是個影帝,否則薄慎沒有理由去懷疑對方跟那些非法采礦的犯罪分子是一伙的。

    而且,他還從對方的口中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霜華星的星體監測部門昨晚突然下達了剛體極限警戒指令,這也是導致指揮系速成班的成員會被突然征召自愿執勤的核心原因。

    單純的暴風雪是不可能引起那么大的反應的,頂多就是安排城管加強執勤巡邏,避免真的有撿礦石或者其他原因意外滯留的人在大壩外被凍死。

    剛體極限警戒指令,就意味著霜華星的剛體質量終于到達了臨界點,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突發的崩解。

    而集中的撤離一般都是在聚居區進行的,很難有那么多的力量分散到非聚居區。

    更何況,霜華星還有那么特別的“拾荒者”群體。

    薄慎也沒想到解體的警戒會這么快下達,他還以為自己得在這顆矮行星上呆上個十年八年的才能等到重獲新生的機會呢。

    共同體的警戒令下達是非常謹慎的,所以一旦下達就意味著這顆居住星確實沒幾天了。

    就算歷史上確實出現過警戒令下達后過了十年都沒崩解的星體,但那些星體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特征,那就是有錢。

    霜華星都快窮得大家一塊兒去撿礦石了,根本沒有半絲逆風翻盤的可能性。

    心情愉快的薄慎往喂食智能里添了更多的狗糧狗飯,就扭頭回了自己的臥室,準備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晚上還要繼續執勤。

    只不過,在上床的時候,他發現了悶頭窩在他的被子里蜷縮成一大團的委屈超大號毛球小狗。

    是小狗形狀的小狗。

    白鸞烏龍甚至還在薄慎掀開一個小小的被角看他的時候,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后抬爪就把被角摁了回去,嚴嚴實實地把自己整只蓋住。

    往小狗的脖子上栓繩是個原則性問題,作戰犬絕不接受!

    因為脖子上栓繩叫狗繩,遛狗都那么遛。背后栓繩才能跟普通的寵物小狗區別出來,是專業的作戰犬。

    雖然白鸞烏龍隱隱也覺得自己的情緒有點不對,但是這個人類居然敢栓他狗繩!那肯定他就是錯的!

    薄慎被小狗可愛到了。

    他倒是不知道作戰犬還有這種栓繩的講究,可他能感覺得到小狗是在為什么委屈生悶氣。

    所以,坐在床邊盯著小狗生悶氣,看小狗生氣生了好一會兒之后,薄慎就是一個俯身,把小狗連狗帶被子的全都摟進了懷里。

    “好啦好啦,小白,我知道錯啦。”

    被子香香軟軟的,現在還沾染了一絲可愛的小白的味道。

    被抱個正著的白鸞烏龍:“……嗷?”

    他其實倒也沒有真生氣到幼稚得得用被子悶頭的程度,他用被子悶頭,主要還是為了避免被薄慎發現,他在偷偷用終端蹭家里的星網增強設備,瘋狂下載各種高清的小狗“學習資料”。

    身為地表最強作戰犬,他昨晚上丟臉誤會了一回就夠了,白鸞烏龍絕不允許自己在同一個問題上犯兩次錯!

    只是沒想到薄慎經過了昨晚上的事,居然還能這么快地原諒他。

    他真的是一個好人人。

    白鸞烏龍默默地在心底模仿了一下自己帶過最笨的薩摩耶作戰犬的口吻,給自己預設了一個表演狀態,緊接著就掃了一眼還差三分鐘就能完全從內庫偷偷下載完成的“學習資料”。

    小狗金燦燦的眼睛一瞇,就將自己的毛絨大尾巴尖探出了被子。

    看他用尾巴拖夠最后三分鐘!

    薄慎對小狗的壞心思絲毫沒有察覺。

    但在看到小狗從被子里不小心笨拙地露出來的大尾巴的瞬間,他的心肝就跟著顫了一顫。

    可愛!

    毛茸茸的白金色小狗大尾巴。

    被薄慎看見的時候,小狗尾巴甚至還在友好的快樂搖搖。

    薄慎本來心里對昨晚進入情期的小狗還有一點點的隔閡,可是——小白跟他搖尾巴欸!

    沒有什么比搖尾巴的友好小狗更可愛的了。

    如果有,那一定是搖兩根尾巴的乖巧小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薄慎自然地略過了腦子里的千頭萬緒,溫柔的眼睛望著小狗的大尾巴,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小白真是笨笨的小狗,藏頭露尾的,連自己都已經暴露了還不知道。

    不過,假裝什么都沒發現,跟笨笨的小狗主動周旋玩耍,也是養小狗的重要樂趣之一。

    想到這里,薄慎的手指就悄無聲息地沿著被子緩慢摸向了小狗的大尾巴。

    對被子外發生的一切都毫無察覺的白鸞烏龍抱著自己的終端,正在跟其他作戰犬聊天。

    【白總教:說正事,別貧,你們平常情期的時候,都是怎么跟人類相處的?】

    【耶耶:什么情期?】

    【“耶耶”已被移入禁聊區。】

    【白總教:亞成年犬都給我自覺地進禁聊區。】

    【燙頭仔:嗷?】

    【“燙頭仔”已被移入禁聊區。】

    【大尾巴狼:哈哈笨小耶你也有今天!】

    【“大尾巴狼”已被移入禁聊區。】

    【“大尾巴狼”已被移出禁聊區。】

    【大尾巴狼:???】

    【白總教:沒什么,只是順手禁一下。】

    【大尾巴狼:白哥,耶耶不會真是你私生子吧?!】

    【“大尾巴狼”已被移入禁聊區。】

    【“大尾巴狼”已被移出禁聊區。】

    【白總教:爪滑。】

    【大尾巴狼:……你是不是因為我不是白色的所以歧視我。】

    【白總教:我是白金色的。】

    【大尾巴狼:你默認了!你居然默認了歧視我!】

    遠在泛星域某艘超級星艦的特種作訓場內,一只同樣超大只的黑皮人形小狗捧著終端,大耳朵歪歪地彎著,甩著黑黑的大尾巴,尾巴都快搖成螺旋槳了。

    結果下一秒——

    【白總教:微笑。】

    作訓場上的人形小狗二哈的眼神瞬間就犀利起來,耳朵也警戒地豎起,大尾巴夾得緊緊的。

    【大尾巴狼:白哥你不是退役了嗎?怎么還糾結情期?上面沒給你安排相親?!】

    【白總教:嗯,我已經退役了。我對相親沒興趣。】

    【大尾巴狼:哥,你問這個不會是因為你當著領養人的面,進入情期了吧?】

    【白總教:微笑。】

    【大尾巴狼:哥,我的哥,白哥你少發點微笑。一看你發微笑,我心肝胃肺連著尾巴都疼!】

    【白總教:小嘿他們都下大氣作戰了嗎?】

    【大尾巴狼:是的,哥,我給你私發了點東西,你這種情況,肯定用得上。白哥你接收了以后抽空看看,不聊了,等會我也得拎著耶耶他們下去了。】

    【白總教:嗯,注意安全。】

    關掉作戰犬教官群之后,白鸞烏龍的大爪爪按著終端沉默了兩秒,然后才打開老狼給他私發的消息。

    作戰犬總是時刻面臨著生離死別,他應該早就習慣這一點的。

    努力保持平靜的小狗微微垂眸,漂亮的眼睛里瞬間就倒映出了消息文件的幾個關鍵詞。

    寂寞主人、A不在家、火熱、犬X、R18G、成結、情期、配種、夫目前犯……

    白鸞烏龍:“……”

    小狗按著終端的爪,微微顫抖。

    一向正經的白教官震驚地盯著老狼給自己發的東西,整只小狗懵得大尾巴都不會甩了。

    這……這……

    “嘿嘿!抓到小白咯!”

    沒等白鸞烏龍從震驚到茫然的狀態里回神,薄慎就突然襲擊掀開了小狗的被子。

    猝不及防之下,白鸞烏龍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把超微終端藏進自己的爪子里。

    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間的慌亂,小狗粗大的爪子就劃破了干凈的白床單。

    看見這一幕的薄慎本能地就皺了一下眉。

    他直接抓住了小狗的前爪,按著狗勾飽滿的巧克力爪墊定睛看了好一會兒,最后認真道:“小白的爪爪太長了哦。”

    白鸞烏龍:“……”

    你不要胡說!我們作戰犬的爪子一直都是這么長的!

    但一只笨笨的作戰犬不應該會說話。

    所以白鸞烏龍只能保持沉默。

    可惜沉默歸沉默,聰明小狗是聰明小狗的事實并不會改變,而剛剛被震驚小狗完完全全原原本本記進腦子里的文字,更不會變得模糊。

    特別是他的爪子還被這個人類那么溫柔地握在手心里摩挲。

    就像……就像……昨天晚上……

    小狗耳朵噌地一下就紅透了,白鸞烏龍慌不擇路地就把長長的犬吻一頭埋進了柔軟蓬松的枕頭里。

    結果……小狗敏銳的嗅覺立刻就讓他洞悉了這個人類曾經在這張床上做過什么。

    Beta是沒有信息素的。

    但Beta也是人類。

    白鸞烏龍在小狗臉埋進薄慎的枕頭里的瞬間,就熟練地在腦海里勾勒出了這里曾經發生過的場景。

    冷硬的作戰思維緩緩描摹過全身都微微發紅的脆弱人類。

    他就躺在這張床上,藏在這條被子底下,枕著這個大枕頭,眼神渙散地緊咬著自己的睡衣下擺,不受控的津液溢出了淺色的唇角,有種莫名急待人強行潤澤的清艷。

    小狗的能力太強了。

    甚至在異常狀態下,小狗的這種能力還被再次強化了。

    白鸞烏龍都不敢呼吸了。

    只要再吸一口,哪怕只是一點點隨時間漸漸消逝的人類殘留氣息,他也能清晰地預見出屬于曾經的那個隱秘誘人的未來。

    就像刻意針對小狗的弱點制造的小狗餅干一樣,具備致命的引人淪陷深淵無法回頭的美味可口。

    可惜薄慎雖然對小狗的情緒敏感,但他并不能猜透小狗的心里在想點什么。

    他只能看見小狗把頭埋進他的枕頭里以后,就一動不動了。

    連小狗尾巴都不動了!

    幾乎是看見小狗尾巴都不動了的瞬間,薄慎的心里就是一緊——前兩周他太忙了,都忘記把枕套摘下來洗了,小白不會被臭傻了吧?!

    雖然他完全聞不到自己枕頭上的味道,只能聞到清洗液的清香,但小白的嗅覺可是人類的四十倍以上呢!

    想到這種可能的薄慎臉頓時就紅了。

    他趕忙將枕頭搶了過來,在自己背后藏得嚴嚴實實。

    然后攥著小狗的爪子,貼著小狗飛機狀的毛絨耳朵低聲喚醒到:“小白?小白?”

    耳朵紅紅的小狗默默抬眸。

    薄慎松了一口氣。

    他沒有從小狗的眼睛里感覺到對自己的嫌棄。

    小白真的是一只平易近人的好小狗!

    因為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太空作戰犬的犬舍都是每日自動清洗的,能夠達到一個非常高的無菌標準。

    他家的條件對于退役小狗來說,實在是太簡陋了一點。

    小白不會嫌棄真的太好啦!

    不過,小狗本來就不會嫌棄人類給自己的條件差,小狗只會希望主人能多陪陪自己玩咬咬球或者小狗飛盤。

    薄慎被自己想象里的可愛活潑小狗可愛得頓時抱住了床上的小白。

    不管怎么說,夜校報名都已經算是報上了,暴風雪聽說要下將近半個月,所以酒吧也暫時不開了。

    就算需要夜晚執勤,也只需要大概最多五六個標準時就能走完全程,每天扣除睡覺吃飯的十個標準時,他能有將近十個標準時的時間陪小狗玩!

    那么,從現在開始,薄慎一個轱轆就滾上了床,抱住了毛茸茸的小狗白鸞烏龍。

    他要抓緊時間補覺,然后給休息好的小狗剪指甲、做更多好吃的狗飯、在家里玩各種最受小狗歡迎的小狗游戲。

    被人類抱緊的裝傻小狗頓時不好意思地搖了搖大尾巴。

    只是白鸞烏龍的大尾巴還沒搖兩下,就被薄慎很壞心眼地夾住了。

    “不許動!小白,你昨天晚上都沒好好睡覺哦,現在得要好好補睡一個才行。”頓了頓,“不好好睡覺的小狗,是會變成只會流口水的傻狗的哦。”

    白鸞烏龍:“……”

    我覺得我再傻十倍智力水平也依然在人類的智力均值水平之上。

    但小狗大尾巴被人類的雙腿夾得牢牢的,超大號的小狗更是被人類親昵地摟抱在懷里,可愛的大爪子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其實他有點想把爪爪放在薄慎的身上,不過他可是正經的小狗,不能做這種一點都不正經的事——除非領養人要求。

    聰明的小狗默默地將腦子里的“關鍵詞”全都重新按回了角落里。

    他才不看這種不健康的垃圾呢!

    等下次遇見老狼這個臭弟弟的時候,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育一下那只笨狗。

    少看垃圾,多做訓練。

    再看下去,他怕薩摩耶都比老狼能打了,真是丟他們同期年長作戰犬的小狗臉。

    只是小狗一邊肯定自己是一只正經小狗,一邊“不受控”地縱容活潑的大尾巴又往人類的懷里鉆了鉆。

    這么被緊緊夾著……

    有、有點很舒服。

    聞著幾乎將自己完全裹住的人類淡淡的味道,白鸞烏龍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雖然他確實是一只能連續不眠不休作戰將近一周的最強小狗,但正常能休息的時候,小狗還是會好好睡覺的。

    畢竟,小狗本來就比人類需要更多的睡眠。

    先假裝睡著哄小狗趕緊睡覺的薄慎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看著懷里安靜睡覺的超大號小狗,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小白真是一只毫無心機的老實乖狗勾。

    說睡覺就乖乖睡覺了,一點吵鬧都沒有,完全不像笨笨的不通人性的普通小狗。

    被乖乖小狗的睡顏可愛得心底直冒泡的人類溫柔仰頭,然后輕輕地在小狗的毛絨腦殼上落下了一吻。

    小白,午安。

    安心閉眼的人類并沒有注意到,在他親完小狗之后,小狗突然就睜圓了眼睛,亮晶晶的眼珠子順勢就慌張地瞥向了薄慎。

    耳朵也變成了飛機,本來就算被人類夾住也依然在輕輕晃動的尾巴尖尖更是完全僵住了。

    小狗的制服底下直接鼓出了一個大包。

    白鸞烏龍:“……”

    可惡,他以后一定要讓這個人類知道,小狗是不能隨便被親親的!

    就算只是輕輕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親親小狗,也是必須被禁止的!

    他都被親……親得……嗯……又想交……

    哼!正經小狗的意志堅定如鐵,是絕對不會被區區這種低級的事動搖的!

    所以,堅毅的小狗又閉上了亮晶晶的眼睛。

    他在最糟糕的環境條件下都能就地睡覺,按照計劃完成休息,在區區這種情況下睡覺肯定很容易的,他一點也不會受影響。

    ……

    一個標準時后。

    睡不著的白鸞烏龍已經把整面墻上的花紋有多少個,都數得一清二楚了。

    他倒不是主觀上睡不著,實在是生理上太興奮了,脹得發疼,他光安靜地躺在這里,控制自己的大尾巴別亂鉆亂搖,不要吵醒背后熟睡的人類,就已經耗盡了僅剩的意志力。

    只是,這個人類一點都不知道體諒小狗,全身上下都在不停散發著那種已經被小狗徹底占有標記的蠱惑味道,勾得小狗完全沒辦法強行自控平靜下去。

    逃又逃不掉,睡又睡不著。

    沒辦法了!

    白鸞烏龍略帶不滿地瞥了熟睡的薄慎一眼,就輕甩了一下尾巴,變回了人形。

    一本正經的小狗悄無聲息地將自己罪惡的爪爪伸向了自己制服的下面。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小狗只能靠自己豐衣足食了。

    學習資料都說了,要潔身自好,要有合理的發泄方式,要用自己的意志來控制自己的生理,但也不能因此而忽視生理的基礎性重要性。

    而且,制服的自凈能力也包括了這種導致的特殊污漬。

    小狗也不需要擔心會被領養人指責精力過分旺盛。

    ……

    一個充分的午休過去,困倦的薄慎終于睡醒了。

    他睡眼朦朧地就抱著懷里的小狗親昵地蹭了蹭下巴,只是蹭著蹭著,他整個人突然就僵硬了。

    小、小白身上的小狗毛毛圍脖呢?

    感覺不對的人類瞬間清醒,結果就看見懷里臉頰薄紅的超大號人形小狗扭頭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小狗的眼睛里還含著一層波光瀲滟的水霧,咬著下唇,耳朵壓得低低的,一副良家小狗慘遭花心人類毒手的可憐樣子。

    薄慎:?

    遲鈍的人類根本不知道小狗忙忙碌碌辛苦了一整個中午,到剛剛才勉強把自己身上的那種難耐燥熱腫脹得發疼的感覺強行排解出去,結果這個人類在他好不容易弄完準備緩兩口氣休息的時候,上來就是一個迷糊的擁抱蹭蹭,簡直像小狗撒嬌一樣的,讓小白當場前功盡棄。

    白鸞烏龍心底無名的火焰頓時就被點燃了。

    都怪這個人類,要不然他不會使用抑制解除劑,更不會被本能支配成這樣的!

    壞心眼的超大只人形小狗一個翻身,就把人類壓在了下面。

    薄慎隱隱又有了不妙的感覺。

    然而——

    小狗委屈巴巴地抽了抽鼻子,可愛的微焦糖色耳朵跟著腦袋微微一歪,眼睛亮晶晶又水汪汪的,整條小狗身上充斥著邪惡而又無辜的矛盾欲。

    “汪。”

    小狗的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壓到了人類的耳邊,低啞夢幻的嗓音,瞬間就將薄慎拉回了不堪又過度熱情的昨夜。

    耳朵都要被小狗吃掉了!

    薄慎慌張得就想逃跑。

    但白鸞烏龍可是作戰小狗,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就用手同時按住了人類掙扎的雙手,冷酷地壓到實木的靠背上,瞬間就解除了人類所有能反抗的力量。

    只是,伴隨著薄慎掙扎的動作,他的手腕也露出了衣袖。

    即便體內還有大量屬于小狗的強治愈力血液,甚至昨晚上小狗還捉著他的手乖巧地給他舔舔治療了,薄慎手腕上還是有那么若隱若現的一絲青紫指印殘存著,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目光觸及薄慎手腕上的淤傷,小狗頓時就心虛了起來。

    普通小狗干什么都行,但他可是有紀律的作戰犬!

    白鸞烏龍停住了動作,猶豫兩秒,就朝著薄慎露出了更加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表情。

    看著不舍得傷害自己,從頭到腳都寫滿了“小狗難受,主人救救”的人形小狗,薄慎默默地也停住了輕微的掙扎。

    小狗的情期是一種固有的不以意志為轉移存在的東西。

    身為領養人,他對小狗是有義務的。

    這種義務并不會因為小狗變成了人形的就中止。

    更何況,一回生,二回熟。

    底線一旦被突破以后……好像就沒有底線了。

    無奈的人類抿著唇紅著臉又開始幫助難受到撒嬌的壞心眼冷酷小狗。

    ……

    霜華星二分之一的下午黑夜結束。

    薄慎揉著自己簡直要廢掉的酸軟雙手,心中感慨萬千。

    人形小狗到底是哪個變態設計出來的生物,怎么在這種方面一點都不符合小狗的基本設定啊?!

    不過,薄慎對此已經知足了,小白是一只那么完美的聰明小狗,身上有一些無關緊要的缺點,倒也算正常。

    更何況,他到目前為止都沒在小白身上看到普通小狗都有的膨大鎖結。

    只是時間稍微長了一點,比起鎖結,還是時間長更能讓薄慎接受。

    跌跌撞撞走出臥室的人類一眼就看見了外面正在互相打鬧玩耍的小貓貓們。

    被人形小狗的設定折磨得欲生欲死的薄慎就想過去摸摸貓貓,從毛茸茸的普通貓貓身上汲取到一點面對現實的力量。

    但他才邁開一步,客廳里的貓貓們就極其訓練有素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貓貓祟祟的喪彪藏在沙發底下,身邊擠滿了好奇的貓貓頭。

    “老大,這個人類好變態啊!他身上都是那只惡犬兇兇的味道啊喵!”

    喪彪隨機挑選了一個貓貓頭拍了一爪子:“這不廢話?你們都給我記住了!人類全都是變態!”

    “喵喵喵。”

    一群小奶貓的點頭此起彼伏。

    “還有,以后你們都給老子機靈著點!只要有那只惡犬兇兇味道的,你們一律有多遠躲多遠!”

    “可是……”

    “沒有可是!”

    “……老大,我們不是還要吃他的狗飯嗎?這樣不好吧……”

    “貓貓幫的規矩第一條是什么?!”

    “……老、老大的話都是對的。”

    “那不就得了!”

    喪彪舉著爪子,滿小貓臉上都是恨鐵不成鋼。

    但他實在是沒辦法跟一群奶毛都沒褪完的笨蛋小貓崽子解釋什么情期。

    不過,他還是在心里默默地把薄慎的變態程度又往上提了提。

    太變態了,以后一定要讓貓崽崽們都離他遠點。

    看著空空如也的客廳,薄慎陷入了沉思。

    他難道真的有這么不討貓喜歡嗎?

    只是人類的沉思還沒幾秒,手腕上的終端就發出了尖銳的爆鳴提示音。

    【預計您的房屋能源供應將在三分鐘內被強制中斷,請您及時補繳欠費額度。】

    薄慎:“……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出門之前,能源費都還有剩的。

    而且,他后來回家的時候,因為聽說了會有暴風雪,還特意再充了一筆兩百的能源費。

    遠星的能源費雖然比內外星域會貴一點,冬天耗能也比較大。但這可是民生工程,怎么可能一夜之間,他的能源費余額就變成負的了?!

    第25章 變態但純愛

    在尖銳爆鳴的催促下,薄慎趕緊跑到門口的能源樁上,給自己辦理了線下充值。

    他可不敢斷能源費,因為逃犯原主在小房子的二樓堆放了很多的機器設備,看起來就很危險。

    而且薄慎到目前為止,根本沒辦法確定那些危險物品到底是什么用途,更不能保證斷了能源以后它們會不會炸。

    所以,自然只能盡量維持能源供應。

    本來他還打算上完掃盲班以后,再隨便上點什么免費的星際機器方面的基礎課程,然后自己多在星網知識付費區問問查查,稍微花點錢,也許就能差不多把原主的危險物品用途都弄個明白了。

    結果突發意外,他竟然誤報了個免費甚至還倒貼津貼的指揮系速成班。

    不過,報都報上了,連審查都平安通過了,薄慎還是決定自己先按兵不動跟著課程好好地學習學習。

    至少,他不能再繼續做星際文盲了。

    而且,他現在的處境危機四伏,多學一點指揮系速成班里專業格斗課程什么的,也能有效提升他的自保能力,茍住他偽造的普通公民身份馬甲,保住他跟小白咪咪他們的小命。

    薄慎還懷疑城管系統里的那個“老大”,可能還沒有摸清他的底細,所以才一直沒針對他的假身份下手。

    他的時間不多,必須在這個隱患徹底爆發之前,想辦法處理掉這個“老大”。

    只是……到底要采取什么樣的行動呢?

    遵紀守法的陽光古代大學生站在能源樁前眉頭微皺,一臉的沉思。

    陷入沉思的薄慎沒能注意到自家小房子二樓,那隱隱從古董窗簾的縫隙間漏出的忙碌景象。

    白鸞烏龍站在二樓緊張地指揮著被他強行拎上來的喪彪咪咪。

    “你昨晚上把東西搬上來充能,我都回來了你都不知道要提醒我把東西收起來的嗎?”

    可惡,他竟然因為糟糕的情期,完全忘記了有這回事!

    而且他臨時被迫選的同伙,竟然也不知道提醒他還有這件事!

    圓滾滾的小貓咪一落地就變成了一只身形瘦小靈巧但五官滄桑又漂亮的人類:“我怎么知道你昨天走得那么急,結果第二天早上就毫發無傷地回來了啊喵?!”

    “你把這堆備用未充能武器甩給我的時候,我都已經做好了要帶那群笨蛋崽子跟敵人同歸于盡的準備了!”

    貓貓永不為奴!

    人形小狗的眉頭緊皺,但還是選擇了停止爭吵。

    “別說了,快開始拆,要不然等會被薄慎發現了,我們全都得被趕出家門!”

    白鸞烏龍說著,就開始了快速地分辨指導,邊指導喪彪,邊自己飛快回收。

    “這個小殲星炮快點拆下來!是我的!”

    “那個備用的機甲也是我的,拆了拆了!”

    “還有那邊的三十八把光刃!”

    忙得暈頭轉向的人形喪彪抱著一堆光刃,忍不住吐槽到:“你就一只狗,你帶那么多光刃干什么?!”

    沒成想,小狗當場就理直氣壯地懟了貓貓:“只有二十把是我的,剩下十八把是薄慎的,你昨天幫我把我給你的備用光刃掛上來充能的時候都沒數數嗎?”

    喪彪:“……”

    啊這……

    真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白鸞烏龍一邊手速飛快,把自己昨晚上臨時交給咪咪讓他趕緊充能備用的武器都收回空間紐里,一邊教育這只對共同體官方的認知水平極低的人形笨貓到:“你知道在遠星搞一把專業的光刃有多難嗎?我在泛星的時候,一天都能過熱用爛三把光刃!遠星的所有交通方式,除非走私跟簡陋自造,都會全面排查有沒有藏武器的。”

    “這些光刃都是我在泛星的時候好不容易私藏下來的。”

    聽著這只專業作戰犬的專業發言,沒見識的遠星土貓喪彪默默地看了看手里已經完全弄亂的光刃,然后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因為太過慌張而沒有注意到自己小動作的白鸞烏龍,緊接著就理直氣壯地從中隨機挑了二十把光刃,把它們放到了等待小狗收納的武器堆里。

    應該……不會這么倒霉被發現吧?

    二十把光刃,這只狗總不能每把都認識。

    喪彪表面穩如老狗實則在心底十萬分地慌張著,飄忽的視線莫名地掃過了不遠處正在被白鸞烏龍調試收回的機甲。

    光刃的事他不清楚。

    但機甲的事他還是知道的,因為霜華星曾經就有人類因為私自武裝工業機甲而被抓過。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他才剛剛從泛星一路靠賣萌賣慘坑蒙拐騙偷跑進遠星,隨機挑選了霜華星落腳,結果遇上大雪天,逼得他只能想辦法偷偷溜進暖和的人家家里,藏在隱蔽的地方一動不動地蹭熱氣兒。

    結果就目睹了那家的主人因為私自武裝工業機甲當場被抓。

    當時的搜查人員里里外外地把人家里查了好幾遍,甚至跟他這只流浪貓都大眼瞪小眼了好幾回,最后完全沒把他當回事兒,只是徹底確認沒有遺留的危險品了,他們就陸陸續續地撤離了。

    那時候的喪彪還很年輕,跟現在貓貓幫里的這些小貓崽子們沒什么差別,一身的小奶毛要炸不炸的,也不知道抓住空檔趕緊跑路。

    年輕的人形貓貓根本想不到,遠星的搜查人員竟然這么的多管閑事,還跟被抓那人的鄰居和親戚都交代了他這只“沒登記的寵物貓”的存在,導致他被隔壁的老女人強行逮回了家,“繼續”喂養照料。

    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被人類當寵物貓養的經歷。

    每天白天邊睡覺邊聽人類的八卦,晚上滿城瞎晃悠巡視貓貓地盤抓抓蟑螂,后來就聽說那個私自武裝機甲的人類被判了一百年的關押刑期。

    連自己改的有合法芯片編號的機甲都能導致被抓重判,喪彪都不敢想他們這些沒有人類公民身份的人形動物私藏專業的作戰機甲,會有什么后果。

    咪咪我啊,這條小命大概都要交代了呢。

    “撤撤撤!快撤!薄慎往回走了!”

    機警的人形小狗高高豎著耳朵,在捕捉到薄慎轉身回家瞬間的聲音,就做出了最快的反應。

    他還有一些東西沒拆完,因為這只笨貓昨晚上把東西裝上去充能的時候,裝的手法實在是太糟糕了,導致他拆的時候要比正規的裝配充能手法麻煩好幾倍。

    但好在剩下的這些東西都是比較隱蔽的武器,所以按照薄慎將近一周都沒上過二樓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他根本發現不了這些東西的存在。

    在被白鸞烏龍拎起來的瞬間,同伙喪彪就快速變回了貓貓的形狀。

    小狗慌里慌張地想要下樓,卻發現這次的薄慎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毫無征兆地就加快了腳步。

    因為這個人類的家里全都是落后得簡直沒眼看的生活設施,連快速升降梯都沒有。

    所以,他們根本來不及在薄慎上樓之前,就悄無聲息地下樓!

    薄慎也沒想到,自己就到門口充個能源樁的功夫,居然就收到了速成班的上課通知催促。

    這可不是掃盲班那種躺床上聽課都不會怎么樣的免費民生課啊!

    像這種甚至還會給發津貼的課程,一旦被發現缺課,任課教師肯定是要過問的!

    他還得控制一下成績,既不要太差,也不要太好,務必保證自己這個小逃犯不會太顯眼。

    這么多的要求,薄慎覺得自己必須去二樓的書房上課,才能認真對待了。

    他記得原主的學習用品都放在二樓。

    只是薄慎匆匆忙忙上樓,還沒走兩步臺階,就發現了在拐角處的小白和咪咪。

    他們……

    “汪!”

    “喵嗷!”

    看起來劍拔弩張,隨時都能伸爪打起來的樣子?

    白鸞烏龍給了喪彪一個眼神,完全沒有默契可言的一狗一貓在這一刻終于達成了一致。

    喪彪熟練地炸毛。

    沒等薄慎繼續往上走,白鸞烏龍就一巴掌把炸開的小貓球給扇下了臺階。

    猝不及防的人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咪咪骨碌碌,過分順滑地滾到了一樓。

    然后,小貓球在落地的瞬間優雅地伸展開,圓滾滾的小肚子可愛地抖了抖,滿分貓貓落地。

    喪彪甚至給了四周藏起來的小貓崽子們一個“學著點”的驕傲眼神。

    “老大的肚子是不是又變大了喵?”

    “嗚嗚嗚,老大能有那么大的肚子實在是太厲害了喵!”

    “笨蛋!那叫原始袋喵!別整天跟人類學點奇奇怪怪的破詞!”

    小貓崽子們在角落里的超細議論聲完全不在喪彪的預料之內,但他已經安全地當著這個人類的面,從對方窩藏各種危險品危機四伏的秘密書房下來了,接下來就看那只走狗的——喵?

    教科書式貓貓落地的喪彪安下心來回頭,就看見薄慎的眉頭微皺,伸手就抓住了眼看著就要狂奔下樓追貓的興奮小狗。

    而且,他抓的是小狗毛茸茸豎起來的耳朵!

    白鸞烏龍:“……”

    有話好好說!別抓我耳朵!

    小狗幾乎本能地就嚶嚶了起來,然而薄慎卻絲毫不為所動。

    雖然在生活方面要絕對地寵愛小狗,但他是絕對不會溺愛小狗的!

    “小白,不可以欺負咪咪哦。”

    白鸞烏龍:“……”

    我們作戰犬的前輩都說了!

    小狗忍不住想跟咪咪玩追逐游戲都是本能的天性!

    誰能拒絕一只加大版毛茸茸還會喵喵尖叫的圓滾滾咬咬球呢?!

    不過,一般情況下,他們這些作戰犬都會主動克服天性,避免嚇到不知道他們并不會傷害自己的小笨貓。

    但哪怕是聽著耳邊小狗可憐巴巴的嚶嚶嚶,薄慎也沒有松開抓著小狗耳朵的手,反而繼續捉住了小狗把咪咪打下樓梯的那只手。

    薄慎看起來很嚴厲地強迫白鸞烏龍攤開了這只手,然后當著樓下咪咪的面,打了小狗的手心一下。

    “這是小白做錯事的懲罰哦,欺負弱小的動物是錯的。”

    白鸞烏龍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薄慎。

    這個人類的一巴掌傷害性不強侮辱性極大,打得小狗都不嚶嚶嚶了,直勾勾地盯著薄慎,仿佛腦子里已經有了一個百萬的裝修計劃。

    薄慎被俊美的小狗看得臉有點紅,但還是堅持自己對小狗做錯事的懲罰。

    他們家里可是有那么多的小貓崽子呢。

    咪咪是一只大貓了所以這次從樓梯上滾下去才沒有出事,小貓崽子可不一樣,特別是那群小貓崽子都瘦得跟骨頭架子似的,看上去只要人類稍不留神,就會死翹翹。

    它們大概連小白的一巴掌都承受不住。

    “……汪?”

    猶豫兩秒,白鸞烏龍還是歪歪頭一臉乖巧地看著薄慎,露出了“小狗知道錯了,小狗以后絕對不欺負小笨貓了”的懂事表情,用來敷衍薄慎把他放開。

    只是——

    他稍微使勁掙了一下自己被抓住的手,下一秒,就被薄慎摟住了腰。

    “好啦好啦,雖然我很相信小白是只知錯就改的好狗勾,但還是請小白陪我這個膽小的主人一起到二樓上課吧。”

    話音未落,他就不容置疑地強摟著小白,迫使小白跟著自己上了二樓。

    白鸞烏龍:“……”

    你明明就是覺得我等會下去了,一定會欺負小貓!

    但小狗又不能說話,他只能保持著臉上的乖巧的表情,然后沒腰掛骨地整只超大號小狗都掛在薄慎的身上——不就是裝小笨狗嗎?他最會裝小笨狗了!

    瘦弱的薄慎頓時被壓得整個人一沉,差點連人帶小狗地從樓梯上滾下去。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跟他并排走得很勉強的大只小白,但只能看見小狗無辜地頂著漂亮的一張臉,眨巴眨巴眼睛跟他對望。

    對視了僅僅一秒,薄慎的臉就紅得更厲害了。

    小白實在是……長得太像人了。

    不過,他就是小狗呀,要不然哪里有人會隨便被別人摸摸那種地方還不著急罵變態的?

    高大的人形小狗終究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薄慎強拉回了二樓的書房。

    薄慎并沒有在小狗面前避諱自己滿書房的違禁危險品。

    他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二樓的加強終端,終于在點名點到自己的前一秒,成功趕上了線上的課程開課。

    指揮系速成班的授課老師大多來自霜華星所屬的Y星域,而Y星域又是距離遠星第一要塞守望一號要塞最近的星域,所以就算只是授課速成班的老師也擁有極為豐富的學識經驗。

    特別是格斗課的授課老師,薄慎粗粗地看過初步的課程表,格斗課的老師是所有老師里唯一一個達到了序列級銜位的退休人員,而且還是個高度保密的匿名。

    簡介里也只說明了寥寥幾句,表明了對方擁有非常豐富的實戰經驗,還有極其驚人的作戰直覺,曾經多次在幾乎不可能生還的任務里力挽狂瀾。

    薄慎對這位老師的格斗課非常的期待。

    身為普通大學生的他別說格斗了,他從小到大因為身邊總是有一群兇悍的狗子護著,還從來都沒自己下場打過架呢。

    只是這位老師的時間看起來并不充裕,連在課程表里的授課時間都是待定。

    厲害的大人物都是非常忙碌的,薄慎對此表示理解。

    他順手摸了摸被他強按在身邊的人形小狗,無聊到咬小狗餅干玩的白鸞烏龍默默偷瞟了一眼這個人類的加強終端界面。

    嘖,上課走神。

    不過,沒想到這個人類居然對基礎格斗課程這么有興趣嗎?

    想到這里的小狗眼睛頓時一瞇。

    看來他可以早點給薄慎安排特訓內容了。

    小狗一邊在腦子里對特訓計劃刪刪減減,一邊好看的眉頭微蹙起來,有點不滿意地打量著薄慎瘦弱的身體。

    三個月!

    他一定要讓這個人類變得至少有自己的三分之一強大!

    正在假裝聽基礎物理課的薄慎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顫。

    他奇怪地左右看了看,卻始終沒有找到哪里能有陰風吹進來的縫隙。

    怎么回事?

    不過這個小插曲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薄慎就翻著虛擬課本完全將基礎物理給復習了一遍。

    雖然是一千年以后的基礎物理,但看起來跟一千年以前的似乎也沒有很大的區別。

    沒想到這種事竟然被他曾經的大學導師給說中了,基礎的物理科普課程就算再過一千年都不可能出現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個原因是物理理論前沿的發展確實很難,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基礎課程設置的太難了,一般人真的學不會。

    因為都是曾經爛熟于心的東西,所以指揮系速成班課程的第一節課還沒上半小時,薄慎就偷偷摸摸地取出了自己的古董終端,開始大學生日常的摸魚。

    但他是個窮光蛋,上星網也只能看免費的官方新聞。

    這玩意他每天早上睡不著都會看看,本來他對星際時代還是非常感興趣的,但再感興趣的東西他都已經看了將近半年了。

    所以,刷了兩秒官方新聞的薄慎,就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那個“養狗交流群”。

    里面依然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和諧景象。

    只是置頂的項圈又多了好幾款,有七彩夜光的,甚至還有帶電流刺激的奇怪按摩款式。

    薄慎打開了那個奇怪的款式圖片,就看見有人匿名在下面評論——【感謝群友分享!這個款式還有全套的其他配置!都很好用!簡直是小狗最愛的項圈天花板!他喜歡得尾巴都快要夾不住了!】

    薄慎:“……啊?”

    古代人不理解,古代人很困惑。

    但考慮到同種語言也完全會隨著時間的進化而逐步改變含義,薄慎覺得這個人大概是在表達“這個項圈很好,小狗很喜歡,尾巴都要搖得飛起來了”的意思。

    隨便看了兩眼項圈推薦,薄慎就退出了這個推薦界面。

    他暫時沒有再給小白買項圈的想法,而咪咪的項圈只要抽空洗洗,晾干了應該就還能用。

    白鸞烏龍在旁邊默默盯著上課完全不在聽課的薄慎。

    他的任課老師身份還要兩天才能完全接軌搞定,在這期間,他只能用狗勾眼神譴責這個人類,迫使他好好學習。

    但古代大學生顯然擁有極為穩定的摸魚本能。

    所以,薄慎只是在摸魚的間隙,伸出手來熟練地安撫摸摸小狗的腦殼,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他確實有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需要問問群里的群友。

    【白白:有人嗎?】

    【棉花花:怎么了?】

    【白白:我想問問小狗的情期引導,群里可以問嗎?】

    【棉花花:當然可以,不過關于這方面的內容,我記得群里已經有很多的分享文件了。】

    【白白:可是……我家的小狗不太一樣……】

    薄慎一邊發消息一邊看向了旁邊無聊到抖耳朵玩的人形小狗。

    大概是他的視線太過明顯了,假裝抖耳朵,實則是在使用自己特制的終端空間輸入的白鸞烏龍奇怪地抬頭朝薄慎的視線望了回去。

    小狗的眼睛里是絢爛的金光,宛若璀璨寰宇的流月金澤,一旦對視,很容易就會讓人產生一種微妙的心跳加速感。

    薄慎立刻用手捂住了小狗的眼睛。

    白鸞烏龍:“……”

    可惡!你這個人類,上課當著教官的面不好好聽課也就算了,居然還敢調戲教官?!

    小狗直接倔強地從薄慎的魔爪底下挪開了自己的臉,依然非常譴責地盯著面前摸魚的人類。

    而這一回,薄慎沉吟了兩秒,就從書房的抽屜里取出了自己之前買的“小狗基礎娛樂終端”,啟動設定激活,然后將小白設置成了智能的陪伴對象。

    雖然星網上對這個東西的褒貶不一,但小狗都那么無聊了還在堅持陪他上物理課,還要努力把眼睛瞪得圓圓的可愛地關心他。

    怎么能不獎勵這么好的小狗呢?

    白鸞烏龍譴責薄慎的視線終于還是被蹦蹦跳跳的幼犬動畫投影給擋住了。

    薄慎:“小白乖哦,在邊上等我上完課,就給小白做新口味的狗飯。”

    白鸞烏龍:“……”

    不說他都快忘了,現在立刻馬上!

    他要把這個人類終端里的所有健康狗飯資料趕緊都刪除了!

    說干就干,小狗熟練地破壞了這個簡易的“小狗終端”的數據鎖定,將自己的終端投影改了過去。

    看著窩到一邊的乖巧小白,薄慎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他家小白,實在是太可愛啦!

    要不是現在的小白是人形的,他都能把小狗的耳朵給親爛!

    幾乎是在心里這樣想的瞬間,薄慎就看到不遠處角落里的小狗突然毫無征兆地收起了自己豎起來的小狗耳朵,簡直像有只窮兇極惡的野狼追著要咬小白可愛的耳朵一樣。

    薄慎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道怎么回事,剛剛有一剎那,他都產生了小白是不是能聽見他心聲的古怪念頭。

    但這怎么可能呢?

    小白是人類都不可能聽見別人的心聲,身為小狗的小白就更不可能聽見他心里的心聲了。

    從叼著小狗餅干專注看小狗終端的小狗身上收回視線,下一秒,薄慎就看見了“養狗群”里的群友給他回復的消息。

    【棉花花:你家小狗怎么不一樣了?你不會養的是真小狗吧?】

    薄慎:?

    這條消息在他的腦海里轉了轉,最終讓他的眼睛頓時一亮。

    不會吧?不會這么巧吧?

    【白白:你們養的都是人形小狗嗎?】

    【棉花花:你不養人形小狗加我們這個群干什么?】

    薄慎直接坐正了身子。

    原來如此,原來當時那個狗主人給他推薦的“養狗群”是專門養人形小狗的養狗群!

    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薄慎一邊開心一邊跟群友道謝,緊接著就趕忙去下載了群里的小狗情期教育資料。

    小白的情期教育問題,確實是他眼下很需要解決的問題。

    畢竟小狗的情期都是持續一段時間的,要是天天這么幫小狗,薄慎覺得自己麒麟臂都要練出來了。

    小白實在是……

    薄慎及時收住了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發散思緒,打開了新下載的學習資料,認真地看了起來。

    【首先,確認你的小狗是Alpha、Beta還是Omega。】

    對星際人形小狗一無所知的人類頓時看向了角落里超大只的小狗。

    他好像,確實不知道小白是什么第二性別的小狗呢。

    不過,星際時代的人形小狗居然是有第二性別的嗎?他還以為,小白雖然是人形的,但他確實應該基本符合小狗的所有定義。

    薄慎只能上領養小白的界面,仔細查看了上面的登記信息。

    原來小白是Beta小狗。

    【其次,確認自己跟小狗的力量水平比較。】

    這個倒是不用確認,因為薄慎很清楚自己肯定打不過小白。

    所以,他直接跳往了“如何在情期教育強大的Beta小狗”。

    結果——

    【Beta是沒有情期的!!!】

    薄慎:?

    但小白看起來很明顯就是進入情期了啊。

    薄慎有點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Beta出現情期只有兩種可能性:小狗被你的信息素誘發了非常罕見的共情,或者壞心眼的小狗只是在逗你騙你玩。】

    【教育這種小狗,除了優秀的主人,優秀的輔助裝備也是非常必要的。這里建議各位主人至少提前準備:合金牽引繩,普通鎮靜劑,手銬,腳鏈,項圈,皮鞭,蠟油。其他的物品各位主人可以憑自己跟小狗的偏好選擇配置,但并不是所有的小狗都會喜歡繁復的各種輔助外物的哦~】

    薄慎隱隱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但他又說不上來。

    畢竟,情期的人形小狗他已經體驗過了,確實非常失控。

    如果可以的話,像他這么弱的主人,確實應該先想辦法把小狗的活動能力限制住,盡量避免任由失控的小狗肆意妄為。

    沉吟兩秒,薄慎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提前準備”里的“皮鞭、蠟油”兩項上,古代大學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會吧?

    如果真的是那種群的話,按照星際時代的云算力,分分鐘就能查出來,然后把群給封了。

    而且,遠星的掃黃打非大隊還是整個共同體最強的。

    聽說定位在遠星的人,有時候在群里賭五毛星幣,都有可能收到掃黃打非的智能系統遠離黃賭毒的提示。

    不過,薄慎也是在星網上看人瞎說的,不能確定這種說法的真實性。

    【如果真的不喜歡使用工具的話,各位主人可以使用自己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來教育小狗。】

    薄慎對著這句話沉默了足足一秒,然后就飛快地捂住了自己的終端。

    用手?什么用手?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用手的!

    咦……剛剛那句話里有手這個字嗎?

    被喚醒了不可描述記憶的薄慎瞬間就擺出了極為認真的姿態,開始聽基礎物理課。

    雖然這些東西他都熟,但他真心覺得,面對這些東西實在是比面對剛剛那些越看越變態的內容,要好多了。

    至少不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超級大變態。

    窩在角落里的白鸞烏龍冷不丁地抬眸望向了薄慎,小狗漂亮的白金色眉毛微微擰起。

    變態?什么變態?

    他剛剛已經抽空問了一位在群里隱藏得非常深的被領養的老作戰犬前輩,聽對方說了有關禁止給人類注射非抑制小狗血液的禁令的情況。

    在未標記狀態下,小狗的非抑制血液確實會引起非常多的副作用,包括但不僅限于:能聽見人類的腦子里在想點什么,能夠誘導人類進入情期,本能地開始喜歡人類。

    白鸞烏龍可以確定這位前輩是擁有編號值得信賴的功勛作戰犬。

    只是他不知道為什么都已經過去百來年了,這位作戰犬前輩還活著。

    畢竟,他們作戰犬的平均生存年齡雖然高于純種的小狗,但白鸞烏龍真正接觸過活得最久的作戰犬前輩,也就活到了三十歲而已。

    作戰犬的一生也許真的只有三十年,跟擁有兩三百年的預期壽命的人類比起來,實在是太過短暫了。

    人類就像是小狗世界里的超級守護精靈。

    這也是促使著白鸞烏龍在十八歲的巔峰狀態就選擇退役的原因之一。

    他的一生很短,必須要把僅剩的十二年,都用在想辦法讓作戰犬能獲得人類的身份認可上,也許才能爭取到一絲微弱的曙光。

    在薄慎家里短短的十幾天,已經是白鸞烏龍除掉在幼犬基地的成長期里,過得最輕松愉快的日子了。

    小狗是沒有衰老的,小狗只有死亡。

    想到這里,小狗默默關掉了正在急速入侵刪除狗飯菜單的簡單程序。

    這個人類也就那么點愛好了,隨便給他留兩個狗飯菜單算了,他也不是不能忍受。因為他比較強而且靠譜,所以在他升任教官犬以后,幾乎全泛星的作戰幼犬都會被交給他帶。

    那些初來乍到的笨蛋作戰幼犬偶爾會因為沒有足夠的知識而把儲備的營養液給摔了,只會嚶嚶嚶地變成小狗然后當著他的面翻肚皮搖尾巴,導致他這個總教官都只能臨時想辦法現場增加食物補給。

    別說抓只附近路過的看起來能吃的動物來吃了,有時候他們還得半夜偷偷摸摸挖草吃。

    不過在他退役之前,泛星戰場的情況已經好多了。

    共同體在躍遷樞紐的控制上基本占據了上風,給小狗投放物資的后勤生命線也趨于穩定。

    白鸞烏龍相信要不了多久,流亡的遠星犯罪團伙就能被完全清算控制了。

    到那時候……

    這個世界上應該就不會有更多的像他們這樣,生命像流星一樣的嵌合體怪物再被制造出來了吧?

    關掉菜單的小狗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薄慎的身邊,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了薄慎的大腿上,安靜地端詳著這個人類。

    白鸞烏龍會上人類的星網,所以他也知道,除開他們這些人造的怪物小狗,純種小狗的主人在面臨小狗的死亡的時候往往是非常非常難過的。

    等到我死的時候,薄慎應該也會非常非常難過吧?

    小狗冷不丁地歪了歪頭,看著薄慎的眼神也更溫情了一點。

    這個人類雖然很古怪,而且上課還偷偷摸魚,但至少對小狗還是很真心的。

    薄慎早就注意到了人形小狗毫無征兆的靠近。

    他立刻就把手遞給了小狗。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把手遞給小狗,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小狗現在需要他的手。

    人類修長白皙的手掌在小狗的面前攤開,莫名地有種奇妙的溫柔。

    薄慎的掌心的紋理很清晰,清晰到讓小狗瞬間就回憶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經在泛星救的一個神神叨叨的老婆婆,被他背著還要來抓他的手看手相,并且對他說:掌心紋理太清楚的人,一輩子都不會輕易愛上別人。

    白鸞烏龍當時就跟對方說:可我是作戰犬。

    老婆婆只是笑了笑:小狗也一樣。

    直到這一刻,白鸞烏龍才體會到冥冥之中那種無微不至的宿命感。

    他是小狗,他不會輕易愛上小狗。

    薄慎是人類,他也不會輕易愛上人類。

    剛好,他們可以輕易地愛上彼此啦!

    小狗的耳朵和大尾巴驟然冒了出來,耳朵變成飛機,大尾巴特別使勁地搖了搖,瞬間晃動了四周的全部空氣。

    白鸞烏龍沒有辦法去分辨自己當前對薄慎的這種喜愛是不是輸血治療的后遺癥。

    但他知道,薄慎是他唯一一個愿意主動讓他摸摸自己小狗肚皮的人類!

    一個連小狗都愿意生的人類,白鸞烏龍相信他會愿意實現小狗的所有愿望——為小狗遮風避雨,為小狗披荊斬棘,為小狗所向披靡。

    他要做的,只是讓這個人類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而已。

    盯著人類的掌心非常專注的小狗忽然就吐出了自己的舌頭。

    正在專注聽課的薄慎掌心突然一熱。

    他有點驚愕地低頭,就看見小白一臉無辜乖巧地舔了舔他的掌心。

    小狗的體溫比人類要更高。

    酥酥麻麻的,化作一道電流直接洞穿了薄慎的天靈。

    好、好奇怪的感覺。

    薄慎愣了足足一分鐘,才從那種驚慌失措到仿佛有一萬只小鹿在心里亂撞的微妙脫離。

    他的喉結七上八下地滾動。

    用了不知道多久,薄慎勉勉強強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小白……你是……餓了嗎?”

    小狗搖頭。

    “那是……想要玩咬咬球?”

    小狗搖頭搖得更用力了。

    “那……”

    薄慎還沒有猜完一般小狗舔人的所有可能性,白鸞烏龍就干脆利落地站了起來。

    高大俊美的年輕小狗一站起來,身上的那種屬于可愛狗勾的氣質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屬于人的壓迫感、支配感、侵略感,急劇上升。

    宛若一片日行千里的烏云,頃刻蓋頂。

    明明四周依然明亮無比,但薄慎卻本能地覺得自己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好像在小狗站起來的那一刻,被無邊曖昧的陰影吞沒。

    他的心跳又亂了。

    亂得簡直一塌糊涂。

    連自己都分不清是對是錯了。

    等他緩過那股強烈得仿佛海嘯般拍了他一臉的微弱情愫時,他已經被小狗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抱在懷里。

    小狗的胸膛很溫暖很可靠。

    他其實昨天的時候就該知道的。

    只是他刻意忽略了這一點。

    薄慎一直都在告訴自己,小白是小狗,小白是小狗。

    但他沒有去想,就算是純種的小狗,也是能擁有小孩子的智力水平的。

    小狗知道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壞,小狗也知道自己是小狗,小狗……小狗……

    白鸞烏龍其實什么都沒想。

    小狗的舔舔除了治療,還代表了占有式的喜愛。

    他沒有辦法給薄慎一輩子的愛,但他可以給他小狗一輩子的愛。

    小狗最大的愛,就是默默地傾聽陪伴。

    “汪。”

    近在咫尺的微沉嗓音,霎時碾過了薄慎一片空白的心房。

    他握著信息筆的手頓時一顫。

    小白分明優越的下巴就抵在他的肩窩里,讓他在這個星際時代處處格格不入的漂浮心猛地就被拽回了實地。

    小狗……小白……

    薄慎清晰地聽到了自己最后一絲節操碎掉的聲音。

    他可以!他能做到的!他現在就敢捧著小狗的臉直接親小狗!

    把小狗的……耳朵都親爛!

    白鸞烏龍:“……”

    小狗的耳朵再次消失。

    這個人類到底為什么那么執著于親爛他的耳朵啊?!

    不過,反正薄慎要是真的敢那么做的話,小狗是一定會跑的,隨他愛怎么想怎么想吧。

    漸漸安下心來的小狗用力地在人類的肩窩里蹭了蹭。

    而且,他也沒有承諾過說不會把薄慎給……爛呢。

    壞心眼的小狗忍不住嘴角上揚,然后又得寸進尺地蹭了蹭薄慎的頸窩。

    在上課的時間被小狗蹭來蹭去蹭得癢癢的薄慎也忍不住往外避了避小狗。

    小狗實在是太會撒嬌了!

    拿小狗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的人類只能選擇縱容。

    薄慎輕柔地抬手,摟住了小狗壓在自己左肩的腦袋,摸摸小狗白金色絢爛的短發。

    人類要上課沒有辦法陪小狗玩,人類壞。

    小狗知道人類沒有辦法陪自己玩所以主動來貼貼人類陪人類,小狗好!

    “好啦好啦,小白是要面子的小狗,不能那么愛撒嬌哦……”

    白鸞烏龍默默掃了一眼這個人類還在飛速記筆記的右手。

    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類。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那么穩定地書寫學習。

    這樣想著,小狗直接將自己剛剛沒敢摟住人類腰的手,光明正大地放到了人類的腰前。

    好了,這才是小狗完整的陪伴完整的愛。

    被抱住腰的薄慎人都僵了。

    雖然他已經完全接受小白是人形小狗的設定了,但他現在可是在上課啊!

    幸虧速成班的課不需要監控聽課的學員,只需要在課堂快結束的時候,參加一個基本知識當堂測驗而已。

    要不然……

    薄慎微微垂眸,看了看被超大只小狗擁在懷里還鎖住腰的自己,又看了看左肩表面上滿臉“我超乖我超無辜”的小狗。

    他只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課堂上來。

    只是在這個時候,白鸞烏龍突然注意到了被薄慎捂在角落里未關閉的古董終端。

    小狗僅僅猶豫了一秒,就直接在背地里用自己的終端接管了薄慎的終端,信息全部采取瞳孔投影。

    然后——

    【要教育出一只優秀的小狗,就必須用盡所有的手段,讓小狗明白你才是主人,能賜予小狗極致的疼痛也能賜予小狗極致的歡愉。】

    【建議準備道具:鎖X環,全套微電流限制器,咬球……】

    【常用教育體位……】

    白鸞烏龍:?!

    第26章 小狗鑒定

    薄慎上完了速成班的第一次課程,下課的時候不出意外地考了滿分。

    他對自己的成績非常滿意。

    不過,這只是基礎物理而已。

    星際時代的物理可是分深層物理跟表層物理的,物理學不要說大廈了,地基都快碎了。

    但基本的物理學宏觀表現,依然可以運用原有的表層物理理論簡單得出,基本準確。

    只是,當他關掉課程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

    小白看他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薄慎跟白鸞烏龍對上了視線。

    小狗的眼睛里隱隱流露出了一絲一言難盡,看著就讓薄慎心里毛毛的,頓時就產生了自我懷疑的微妙錯覺。

    就好像他已經明目張膽喪心病狂地捏了小狗的蛋蛋,甚至還囂張地把小狗推倒猛吸了小狗的肚皮,擼得小狗嚶嚶嚶不停地搖尾巴求饒,結果他這個壞人類還要握著小狗的尾巴根,欺負可憐的小狗一樣。

    “小白?”

    白鸞烏龍在聽見薄慎喊自己的瞬間,就本能地歪了歪頭,小狗的可愛耳朵跟著顫動,一臉的乖巧。

    薄慎:“……”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小白是在糊弄他。

    可是,小狗怎么會糊弄人呢?

    一只忠心耿耿拼命來救主人的小狗就更不可能會糊弄人了。

    薄慎默默打消了自己的念頭,并且將自己對小白的日常懷疑都歸因到了原主是個逃犯,所以對遠星泛星的退役執法小狗,本能地就會產生恐懼懷疑。

    一定是這樣。

    釋然的薄慎抬手摸了摸小白漂亮的頭發,說:“已經晚上了,小白晚飯想吃什么呀?”

    白鸞烏龍:“……”

    他剛剛才想起來,自己其實可以往薄慎終端里存的狗飯食譜上,偷偷摸摸添加一兩條咸味替代品,來糊弄這個人類給他做加鹽的狗飯的。

    可惡,安逸太久了,他的聰明腦子都生銹了!

    但他已經錯過了修改狗飯食譜的最佳機會,現在有更加緊迫的危機擺在小狗的面前——領養他的這個人類居然是資深變態將人類馴化成任勞任怨被虐待小狗的群成員!

    白鸞烏龍雖然知道自己在人類社會里的身份其實更偏向于小狗,但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真的是一只小狗。

    他是人類,他自己決定的。

    想到這里的小狗眸色頓時深沉了許多。

    只不過表面上,小狗還是一臉單純地——“汪。”

    薄慎自動腦補進行翻譯:“知道啦,我知道小白喜歡吃肉肉哦。但為了小白的身體好,小白還是要吃一點蔬菜才行的呢。”

    頓了頓,他又補充到:“小白不可以挑食哦,挑食的小狗會變成細狗,然后被其他小狗欺負的。”

    白鸞烏龍:“……汪。”

    薄慎滿意地摸摸小狗的耳朵,繼續自說自話的翻譯:“好啦好啦,知道小白是全世界最乖的小狗啦,那就請小白跟我一起下樓,等著開飯吧。”

    白鸞烏龍:“……嗷。”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薄慎握著小狗的手就下了樓。

    比起之前莫名危險的小白,還是乖乖的小白更讓他感覺安心,忍不住想要愛護。

    如果小白不拒絕的話,他也希望能抱抱小白。

    就算是人形的小白他也可以接受!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可愛小狗的世界里的薄慎進入了廚房,而目送著這個人類消失的背影,人形小狗緊張地掏出了自己的終端,登錄星網,瘋狂搜索——【怎么判斷一個人類是不是變態?】

    有錢小狗極速付費,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變態的情緒往往更加極端,容易出現妄想癥狀。】

    恰逢此時,薄慎拎著兩塊肉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小白?”

    白鸞烏龍瞬間用手擋住了自己的終端,無辜地望向了薄慎。

    薄慎:“小白今天晚上更想吃這塊羊肉呢?還是更想吃這塊牛肉?”

    白鸞烏龍:“……”

    薄慎盯著一動不動的超大號小狗,沉吟兩秒:“我知道小白不喜歡吃生的啦,那今天天氣那么冷,給小白做羊肉吃好不好?”

    話音未落——

    “誒呀,一說做羊肉吃,小白的眼睛都亮了,那就做羊肉好了。”

    白鸞烏龍再次目送著薄慎消失在廚房門內,然后打開終端的鏡面功能看了自己的眼睛一眼。

    非常深沉,非常智慧,一點也不閃閃發亮。

    這個人類確實有妄想的癥狀!

    越發不安的小狗立刻看向了下一條變態表現:

    【變態因為天生或后天產生的社交障礙,往往身邊幾乎都沒有朋友,性格也相對孤僻。】

    白鸞烏龍:“……”

    說中了完全說中了!

    除了薄慎去酒吧工作的時候,他完全沒有在這個人類身上嗅到任何跟其他人類面對面交流的味道。

    薄慎也從來沒有跟朋友聯系的舉動!

    【如果您的身邊有朋友出現了對性的病態追求,建議您從客觀公正的角度,從私密的接觸中及時重新審視您的朋友。珍愛生命,慎重交友。】

    這一條小狗就不大懂了。

    不過沒關系,白鸞烏龍有的是錢。

    所以,他直接給這個問題的專家加了錢。

    【問:您好,我想咨詢一下,應該怎么鑒定跟自己同居的朋友,有沒有對性的病態追求呢?】

    對方的回答的很快。

    【答:首先,如果方便的話,可以透露一下兩位的現實關系到什么程度了嗎?有沒有到坦誠相對的程度呢?】

    小狗完全沒有猶豫。

    【問:有坦誠相對。】

    【答:您對測試的鑒定方案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嗎?】

    【問:沒有。】

    【答:那么,親親,這邊建議您采取“□□鑒定法”呢。第一步,進入浴室弄濕全身;第二步,濕透的衣服脫一半,再擺出一個非常誘惑的姿態,懵懂地當著對方的面走出浴室……這邊還附贈了一些姿勢跟行動細節反應的鑒定參考案例,建議熟讀哦~】

    聰明的小狗眼睛一掃就將這些參考全都背了下來。

    勇敢小狗,不怕困難!

    他一定會鑒定出薄慎到底是不是變態的!

    ……

    “小白——”

    薄慎端著滿滿的一大盆狗飯,走出了廚房。

    但他并沒有在門外看到小白。

    狗窩跟沙發都沒有小白的影子,只有兩三只小貓崽子在那里互相嬉戲打鬧。

    但那兩三只小貓崽子在看見他的第一時間,就忙不迭地整齊排排蹲好,小爪爪并攏在身前,尾巴高高豎起,齊刷刷地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他。

    薄慎努力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不行哦,這是給小白的飯飯,另外給你們做了一份貓飯,我都留在廚房里了。”

    小貓崽子們立刻禮貌點頭,然后就撒開爪子,往廚房喵喵喵沖了過去。

    薄慎見狀,頓時愣了一秒。

    這些小貓怎么一副好像能聽懂他話的樣子?

    但很快,薄慎就沒辦法繼續思考這一瞬的異樣感覺了,因為——

    “小白?!”

    只見濕漉漉的小狗從浴室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耳朵濕噠噠地微彎,尖尖的聰明毛毛還在往下滴水。

    但小狗本來在額前的散發卻已經凌亂不羈地往后別起,未盡的水流緩緩自兩鬢淌下,蜿蜒過姿態完美契合美學的脖頸,晶瑩剔透的水珠撞在喉結處,瞬間泛開一圈潤澤的漣漪,沒入半敞的制服幽深,隱隱可見鎖骨彎明滅的波光。

    薄慎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喝過水了,喉嚨燥得似乎有些冒煙。

    不、不對,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我這個時候應該……

    沒等薄慎從這一剎那核爆般的視覺沖擊里緩過神,濕身小狗懵懂的雙眼就望向了他,淬火流金的眼眸宛若降世的神明,經歷過初生的清澈純粹,漸漸凝結出了在人間遇見的第一個凡人的影子,刻骨銘心。

    小狗委屈地抿起了艷紅的薄唇,身后的大尾巴也濕噠噠的,無法搖晃,透著一股子天使被禁錮了雙翼般的誘人憐憫。

    薄慎的腦子嗡地一下,就什么都不剩了。

    妖孽。

    這不是小狗,這是何方妖孽?!

    “嚶嚶……”

    仿佛落滿霜雪的羽睫綴滿了破碎的星辰,在小狗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細密撒嬌間,隱隱輕顫,瞬間滾落,如江南煙雨順勢朦朧濡濕了原本冷冽俊美鋒芒畢露的五官。

    致命的勾魂奪魄。

    薄慎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

    但下一秒,白鸞烏龍就完全走出了浴室。

    連體的冷硬作戰靴踐踏過暖色柔和的實木地板,立刻就印出了一道分明水跡。

    伴隨著小狗的動作,更多的水液淋漓地砸在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輕響。

    本來還有點臉熱的薄慎直接就被這些水珠聲給砸醒了。

    他想起了以前在鄉下一起玩的小狗,從水里游回岸上,甚至從泥潭里打完滾出來以后,就喜歡……

    “小白!不準動!!!”

    廉價的木地板并不防水,家里的其他東西不僅不防水,還不好清洗!

    薄慎完全來不及多想,丟下手里的狗飯就飛撲向了小白。

    他必須要在小狗瘋狂甩水之前,按住小狗!保住家具跟木地板!

    白鸞烏龍完全沒料到自己完全精準執行的鑒定方案,薄慎竟然會做出壓根不在參考里的反應動作。

    不,不對,也還是有一點像參考表現里說的:正常人會一個餓虎撲食,然后開始纏著你發生一些非常正常的加深感情行為。

    只是……

    被撲到的小狗穩穩地接住了人類,結果——

    “壞狗勾!偷偷玩水!不聽話!”

    薄慎的眉頭緊皺,強行將白鸞烏龍拉回了浴室,教育小狗。

    他不僅口頭上教育小狗,還打了小狗隱隱要甩水的大尾巴根一巴掌。

    白鸞烏龍:?

    小狗隱隱感覺到了不妙。

    被薄慎按頭在浴室里重新收拾干燥的小狗坐在沙發上,看看被懲罰性命令不準離開沙發的自己,又看了看自己被打的掌心,最后打開終端,向依然在線的專家咨詢到:

    【問:他撲到了我懷里,然后又罵了我,還打了我,讓我在一個地方待著不準動。】

    【答:那么,他罵你什么了,又打你哪里了呢?】

    【問:他罵我壞狗勾,還打我屁股。】

    這條消息一發出去,烘干的蓬松香香小狗就委屈巴巴地窩在沙發上,等待對方的回答。

    但對方的消息顯然遲疑了很久才出現在小狗的視野里。

    【答:嗯……那個,請問您有什么理由,認為您的那位同居朋友,他不是個變態呢?】

    白鸞烏龍:?!

    小狗的耳朵瞬間不敢置信地豎了起來。

    薄慎平常對他還是很好的!

    只是沒等小狗斟酌地把消息發過去,對面就給他發了一份打包文件——如何鑒定自己是否是個受虐狂。

    白鸞烏龍:???

    第27章 給小狗喂飯

    薄慎完全沒注意到在沙發上飛機耳的白鸞烏龍。

    他只是端著重新熱好的健康狗飯,把它擺到了木頭的茶幾上。

    大概是因為貧窮,原主家里的相當大一部分家具都是木頭制品,看起來還是原主親手打的。

    不過,在聞到空氣里烹調得當的食物的香氣的瞬間,小狗還是抬眸看了這個人類一眼。

    他完全看不出薄慎實際上竟然是個毫不掩飾自己的變態。

    就像他完全看不出自己竟然是個重度受虐狂!

    所以,白鸞烏龍在經過縝密的思考之后,決定將這件事暫時當作假的擱置,只是在背地里小狗默默地取消了自己給自己解除制服禁錮開的那個極速后門。

    也就是說,以后薄慎要想脫他的制服,將會遭遇相對嚴格的審核,不可能一申請就會被通過了。

    “小白?”

    抱膝坐在沙發上的人形小狗立刻看向了人類。

    薄慎也終于注意到了小狗的飛機耳。

    小白好像被他的教育給嚇壞了,到現在耳朵都還是飛機的可憐樣子。

    猶豫了一秒,薄慎還是主動坐到了白鸞烏龍的身邊,盡量溫柔地摸了摸小狗的腦殼。

    “我不是故意要兇小白的。”

    白鸞烏龍歪歪頭。

    那不然呢?有意的嗎?

    對上小狗清澈視線的薄慎微微抿唇,不知道為什么,他心底那種荒唐莫名的懷疑又出現了。

    小白……真的只有小狗的智力水平嗎?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像對待正常的小狗一樣,對待白鸞烏龍繼續道:“以后小白在外面弄濕弄臟了,回家以后也是不許甩毛毛的哦。”

    “要先進浴室,把身上的臟東西都洗干凈了,然后再烘干,才能離開浴室,在浴室外面隨便甩毛毛。”

    白鸞烏龍微微垂眸,隱藏住自己:“……哼。”

    他聽出來了,這個人類說來說去,就是覺得他身上還有小狗的習慣。

    他居然嫌棄小狗!

    聽著小狗的冷哼,薄慎心底的那種荒謬懷疑更加明顯了。

    可是……

    他都那么對待小狗了,小狗都沒有罵他是變態……

    茫然的人類陷入了極端的糾結之中。

    只是薄慎并沒有糾結多久。

    他看看拒絕吃飯的生氣小狗,起身就從廚房里取出了一根勺子。

    勺子很可愛,是他買小狗飯碗的時候附贈的陶瓷勺子。

    薄慎隱隱記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沒有怎么見過小白一口一口地吃狗飯,經常是他看小白半天不吃飯,就扭頭去做別的事了,然后等他回來的時候,小白已經把飯盆都舔地干干凈凈的了。

    小白真的有在吃他做的狗飯嗎?

    對這個星際時代突然充滿懷疑的人類,對自己身邊的一切都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懷疑。

    反正距離出門參加夜巡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他決定親手喂小白吃飯,看看究竟是小白不喜歡吃他做的飯,還是……薄慎的眸光在白鸞烏龍的背后微微一沉。

    還在假裝生氣的小狗并沒有及時捕捉到人類的情緒變化。

    他只是對著面前的一整盆狗飯,在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吃。

    雖然他暫時把薄慎放在正常人的行列里,但聽說一旦變態的施虐對象違逆了變態的指令,就會受到懲罰。

    就算是白鸞烏龍,也沒辦法保證自己在處于邪惡領養人監護的情況下,能夠百分百地避免自己遭受懲罰。

    當然,薄慎到底是不是邪惡的領養人,小狗還需要在生活中進一步地觀察。

    拿著勺子的薄慎成功打斷了小狗的深思熟慮。

    他已經下定決心,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喂小白吃飯了!

    所以,在白鸞烏龍看向他的時候,他直接扒拉著小狗,就坐進了小狗的懷里。

    小狗的耳朵瞬間豎得高高的。

    漂亮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毫無征兆坐到自己懷里的人類。

    怎、怎么了?

    他為、為什么要坐我懷里?!

    沙發還有那、那么多的地方,都夠躺個人了!

    薄慎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微妙的粉。

    但他已經基本能接受小白這樣的人形小狗了,所以他直接摟住了小白的脖子,封死了小狗所有可能逃跑的路徑。

    然后,就從熱氣騰騰的狗飯里舀了一勺,直勾勾地抵到了小狗的嘴邊。

    “小白,乖,吃飯。”

    白鸞烏龍:?!

    小狗幾乎本能地就想要掙扎反抗,只是經驗豐富的作戰犬堪堪往后逃了逃,就捕捉到了人類眼底隱藏得極深的那一絲微妙懷疑。

    白鸞烏龍立刻停止了一切掙扎。

    可惡!他到底哪里又露出了破綻?!

    明明這個人類幾個小時之前都還是真心實意把他當成小笨狗的啊!

    但小狗已經沒時間吐槽了,他必須盡快打消薄慎對自己的懷疑!

    他在這個人類身上的計劃都走上正軌了,這個時候才準備放棄,實在是太遲了。

    白鸞烏龍壓根想象不到,薄慎居然會因為幾只特別聰明有禮貌的小貓崽子重新對他產生懷疑。

    電光火石之間,小狗迅速地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只見白鸞烏龍懵懵懂懂地看了領養人一眼,鼻子湊到勺子邊仔細地聞了聞,最后還是張嘴嗷嗚——一小口。

    最鮮美的天然肉汁瞬間沾濕了小狗艷色的薄唇,明明是賣相不好的混合狗飯,但被小狗吃了一口以后,卻仿佛變成了什么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有種只有美人才配享用,唇齒留香的可口質感。

    親眼看著小狗吃飯的薄慎眼底的懷疑緩緩消退了三分。

    果然又是他多疑了。

    都過去千年了,貓貓狗狗變得稍微聰明一點完全正常。

    畢竟,在千年之前,就有人做研究,認為寵物貓狗在不停地被人類馴化發展的過程中,已經出現了智力進化的大趨勢。

    現在變得能聽懂一些人類的話,倒也算正常。

    但薄慎并沒有收回勺子,白鸞烏龍只抿了一口尖尖盛滿狗飯的勺子依然停留在他的面前。

    小狗默默看向了人類。

    人類執著地看著小狗。

    “不可以哦,浪費是非常可恥的。”

    小狗委屈地舔掉了下唇沾染的晶瑩肉汁,耳朵也垂得低低的。

    只是在僵持了三秒之后,小狗的耳朵就飛快地豎了起來。

    他有辦法了!

    薄慎依然堅定地在跟小狗對峙。

    但他在心里已經將這次使用的狗飯食譜打入了冷宮,因為小白看起來一點都不喜歡吃。

    下次就用——

    “唔?!”

    薄慎完全沒有防備地被小狗握住了后腦勺。

    小狗的吻如影隨形,強硬地封堵死了人類的所有退路。

    濕漉柔軟的舌頭飛快撬開了人類溫涼的唇齒,將鮮美肉汁四溢的食物堅定地塞了進去。

    白鸞烏龍不知道什么是人類的吻。

    但他知道,什么是小狗的吻。

    不過,他的主要目的,還是讓這個人類嘗嘗自己到底做了點什么鬼東西!

    就算再好的食材,沒有恰到好處的鹽,也都會黯然失色。

    為了避免這個人類把無鹽狗飯吐出來,白鸞烏龍還專門輕輕地含咬住了對方的唇瓣,小狗靈活的舌尖不自覺地蹭了蹭,隱隱嘗到了一絲極具刺激性的柔軟回甘。

    薄慎的眼睛都瞪圓了。

    人形小狗的犬齒尖尖的,恰好抵著他的唇珠,反復摩挲過淡色的溫涼,幾乎將之折騰得微妙紅腫起來。

    酥麻的電流自脊椎沿著渾身亂躥。

    薄慎的心跳被小狗強制的報復行為攪得一團亂,呼吸失促,雙目失神,靈魂都幾近從軀殼里飛走。

    怦、怦怦……

    蒼白未愈的指尖死死地攥著小狗肌理分明的肩臂,制止了小狗得寸進尺的舔舐,卻沒能制止自己身上被燎原的欲。

    “汪。”

    人形小狗的嗓音微啞,終于喚回了薄慎茫然潮濕的意識。

    他的眼角微微泛著紅,潤著不堪的水色。

    被人欺負了的莫名怒意升騰而起,只可惜升騰到一半,薄慎就對上了小狗無比清澈單純的一張青澀臉蛋,以及小狗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咬破的嘴角。

    本就極艷的唇角凄慘地溢出了一滴圓潤的緋紅血珠。

    明明被強迫的人是自己,可是薄慎的心里卻不由自主地開始心疼白鸞烏龍。

    他是不是不應該強迫不想吃飯的小狗吃飯的?

    畢竟,之前幾天,小白雖然沒有當著他的面吃飯,但餓了應該都會自己好好把飯吃掉的,根本不需要他強行喂飯。

    看著好不容易回神的薄慎,白鸞烏龍斟酌著當著他的面,把一大盆狗飯推得遠遠的,還搖了搖頭,用實際行動,讓這個人類明白了,小狗是真的不想吃他做的狗飯。

    可是……小狗不吃狗飯,還能吃什么呢?

    而同一時間,白鸞烏龍也在心底默默地回味著剛剛的……

    軟軟的,涼涼的,還有點甜絲絲的。

    讓小狗忍不住就覺得制服褲子好像有點太緊了……想扒拉掉。

    薄慎猶豫再三,最后還是從廚房里熱了之前儲存起來自己吃的合成肉包子。

    他拿著肉包子回到客廳,把它遞給小狗。

    白鸞烏龍沒想到自己的臨時舉動,能夠將事情導向那么好的發展方向。

    所以他偷偷瞄了一眼薄慎,確認這個人類沒有在繼續懷疑他之后,就乖巧優雅地低頭開始吃肉包子。

    添加了大量人類調味劑的食物完全掩蓋了合成食材的普通。

    小狗對肉包子非常滿意。

    薄慎在一旁看得格外五味雜陳。

    他的領養退役犬線下考試是滿分,而考試里有關于小狗飲食的題目,而他填的是無鹽清淡飲食不能直接吃人類的食物。

    本來他這次只是隨便考一下的,沒想到直接就滿分通過了……薄慎的視線默默地在白鸞烏龍蓬松茂盛的頭頂徘徊了好幾秒。

    唉,他只能多清理一下家里的毛毛,多關注關注小狗的身體健康了。

    小白開心最重要啦。

    大不了他以后……給自己做飯的時候做清淡一點好了。

    反正正常的食物無論怎么做,都比營養液感覺起來更好吃。

    心情復雜的薄慎在一旁出神地思考問題,結果就被白鸞烏龍舔了一下臉頰。

    是新奧爾良肉包子味的舔舔。

    香噴噴的。

    瞬間就讓薄慎的肚子咕咕叫了。

    只不過,哪怕被小狗舔了,薄慎也不敢看小狗。

    他怕看見小狗油汪汪的艷麗雙唇。

    提醒他剛剛到底跟小狗發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即便是現在,他的雙腿都還在隱隱發軟,清晰無比地昭示著他在那彈指般的一霎,究竟對單純天真的小狗產生了何等齷齪的心思。

    他沒辦法再把白鸞烏龍只當成一只小狗了。

    但小白現在的狀態,每六個小時必須要發泄一次。

    想到這里,薄慎終于還是硬著頭皮看向了白鸞烏龍。

    結果——

    “小、小白?!”

    第28章 小狗夜巡

    清明至極的燈光下,白鸞烏龍的眼神微微朦朧浸潤了一層水霧。

    小狗的耳朵尾巴東倒西歪,恣肆地全都冒了出來。

    雙頰緋紅,流露出極盡異樣的天真無辜茫然失措。

    小狗的耳朵聰明尖尖上,若隱若現地正在升騰微妙的微白熱氣。

    薄慎一見這副場景,就知道,小白的時間到了。

    人類心底難以言喻的晦澀正在失控瘋漲,他拼盡全力,才沒有當著小狗的面,讓自己的腦海深處浮現太多的不堪文字。

    小白是小狗,他是小白的領養人。

    他應該保護小白的,而不是等小白來保護他。

    更不應該……玷污小白對人類純粹的信任。

    薄慎默默閉眼。

    他絕對不會辜負單純的小白的。

    人類伸出了輕顫纖弱的指尖,對小狗安撫到:“乖,小白。”

    “嗷嗚?”

    ……

    被小狗幾乎無限的活力折騰得快碎掉的薄慎呆呆地坐在沙發邊緣。

    他是真沒想到,小白表面上看起來單純,實際上卻——

    “汪?”

    目光微微失焦的人類緩緩看向沙發另一頭的小狗,小狗漂亮的臉蛋上充滿了委屈,巴巴地蜷縮在角落里,抱著超大只的自己,一動都不敢動。

    因為是薄慎命令他在那邊一只狗待著的。

    白鸞烏龍雖然不算完全了解人類,但他也是大概知道的。

    自己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因為面對的人是薄慎的話,他很可能現在都已經踏上了被遣返回幼犬基地的路程了。

    但是,那是失控狀態下的小狗做的事,關現在清醒的小狗什么事?!

    小狗俊美五官里寫的“委屈”兩個字越來越多。

    到了最后,白鸞烏龍甚至又祭出了嚶嚶嚶。

    如果說在來薄慎家之前,他的嚶嚶嚶是全隊小狗里能力最差的,那么現在,他的嚶嚶嚶肯定是全隊最厲害的了。

    因為他一嚶嚶,薄慎單薄的肩膀就明顯地戰栗了一下,被觸動得很明顯。

    人類撩起薄紅未褪的眼角,有點無奈又有點好氣地瞥向了沙發那頭的人形超大號小狗。

    這才禁止小白靠近自己,過去不到一分鐘,小白就開始嚶嚶嚶了。

    真是一只愛撒嬌的小狗。

    勉強緩過神來的薄慎猶豫了一秒,最后還是選擇了妥協。

    小白既然都已經乖乖聽他的話,到沙發那邊蹲著去了,這說明他確實已經恢復了神智。

    不會再……

    幾乎是在翻動到記憶里正在沉降成片成片的不堪瞬間,薄慎的指尖就是一燙。

    滾燙。

    他知道自己應該分清現實跟幻想的,可是小白實在是……又狗又人的……

    在薄慎抬手情緒松動的瞬間,白鸞烏龍就從沙發的那一端,近乎閃現地柔柔一頭撞進了他的懷中,摟著薄慎的細腰,就開始舔舔。

    “汪。”

    薄慎隱約感覺白鸞烏龍似乎越來越狗了。

    但,小白好像本來就是小狗啊?

    真正單純的人類根本想不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小狗已經刷完了全共同體最受歡迎的可愛寵物綜藝。

    此時此刻的白鸞烏龍,早就不是十幾天前那個只會堅定地做人類的超級作戰犬了,他是超會裝可愛小笨狗的超級作戰犬!

    薄慎只能縱容地被小狗舔了一臉,直到白鸞烏龍隱隱有種要撕了他的衣領,長驅直入的微妙趨勢。

    他才略顯慌亂地拉住了小狗的后衣領。

    “小白!”

    “汪!”

    不久之前,胸口才被小狗吮得隱隱作痛發紅發腫的薄慎頓時就心軟了。

    小狗知道什么呢?

    小狗只知道主人在跟自己貼貼玩耍。

    不過,他下次還是把衣服捂緊一點吧。

    ……

    薄慎沒在家里緩多久,就接到了執勤飛船的通知。

    飛船即將抵達他家的門口。

    今天的暴風雪已經沒有一開始那么大了,但需要冒雪在大壩外的機器制造的森林環境里徒步巡邏執勤,他還需要準備更多的東西。

    畢竟,誰也不知道今晚那個隱藏的“老大”會不會朝他下手。

    只是等薄慎收拾好到門口準備上飛船的時候,就看見小白叼著自己的牽引繩,一臉乖巧地堵在了家門口。

    是白金色巨犬形狀的小白。

    狗勾可愛地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大尾巴不要搖晃,但薄慎依然一眼就看見了毛茸茸正在左右打圈的小狗毛毛尖尖。

    真可愛。

    但出于安全考慮,薄慎還是主動上前摸摸小白的狗頭,然后跟小白解釋到:“不行哦,我這是去執勤,不是出去玩哦。”

    頓了頓,他又鄭重地跟小狗許諾:“等明天上午,我再陪小白去荒原上玩,好不好呀?”

    白鸞烏龍沒動。

    雖然他已經提前檢查過了這艘來接薄慎的飛船,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問題,可是,他的直覺依然無比清晰地告訴他,有什么潛在的東西不大對勁。

    他必須得陪薄慎出門。

    薄慎拍了拍小狗的腦殼。

    “小白是全世界最——聽話的小狗勾啦,應該不會讓我失望的——”

    “這次的執勤是允許攜帶有資質的工作犬進行的。”

    冷不丁的,一個涼涼的聲音就穿透了風雪,刺破了飛船外呼嘯寂靜的寒夜。

    薄慎瞬間抬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里站著一個人。

    表面上看起來,這個人倒是非常的年輕,但星際時代的人類,薄慎很難單純從外表上判斷對方的實際年齡。

    他的站姿非常的正直。

    只不過這種正直給了薄慎一種極其微妙的矛盾觀感,就好像這個人根本不應該那么站似的。

    而且這個人的氣質,不知道為什么隱隱透著一絲玩世不恭的陰冷。

    對方的身上穿的是治安所的正式制服,胸口有編號跟感應芯條。

    薄慎不動聲色地用身體護住了自己身邊的小白。

    雖然心生警惕,但他的表面上還是展露出了十分真實的驚喜:“真的可以嗎?”

    “我叫宇文天平,治安所的所長。你就是那個薄慎吧?”

    說著,對方直接就抬手像是拂了拂身邊的灰塵似的,下一秒,薄慎的古董終端就收到了攜帶工作犬執勤的相關文件。

    薄慎的瞳仁在掃到對方耳垂上的那顆低調奢華的超微縮腦感終端時,驟然一縮。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玩意兒應該是遠星昨晚才公開發售的全新概念腦感非入體式終端。

    價格貴到小白的退休金只能買十個!

    宇文所長顯然注意到了薄慎盯著自己的目光,他挑了挑眉,努力擠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解釋到:“別誤會,是馬星星跟我說的,你家里有一頭非常厲害的退役犬。我想如果他能來參與我們的執勤的話,安全應該能更有保障一點。”

    薄慎沒有時間猶豫,他的視線只是在這位所長胸口的編號數字上來回掃了掃,最終答應了對方不算要求的要求。

    “好的,不過,小白已經退役了,所有如果有危險情況需要處理的話,就算指派我,也請不要指派小白。”

    宇文所長笑了笑,瞥了一眼在薄慎背后一小狗臉桀驁不馴的白鸞烏龍,就點了點頭。

    “快點上飛船吧,我們距離該開始執勤的計劃時間已經很近了。”

    薄慎只能帶著白鸞烏龍上了飛船。

    一上飛船,他迎面就撞見了小跑著從飛船小庫房里跑出來的馬星星。

    對方一見他,就自然地熱情道:“你來啦!”

    話音未落——

    “哇!你們家小白也來了?!”

    不過熱情歸熱情,已經知道白鸞烏龍壓根不理會別人的馬班長并沒有上前驚擾小狗。

    他只是看起來有些高興地一路小跑去給薄慎倒了兩杯熱水。

    薄慎都不知道這個人一天天的到底在高興點什么。

    但在看到比小狗都更熱情的馬星星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心里瞬間明亮了一下,壓在心口的種種懷疑猜測都輕松了許多。

    原主是個什么官方人員都怕的逃犯,他可不是。

    喝著熱水,一飛船的執勤人員很快就越過了阻擋氣態地幔的過濾大壩。

    霜華星新區在西半球,老區在東半球,中間隔著的就是大片大片的機造森林,只不過,就算是人類超級改良過的植物生命,也很難在距離新老區太遠的地方維持基本的生存。

    所以,他們這些被臨時征召的后備役執勤人員,需要巡邏的其實只有聯系兩區道路周圍的幾百公里延申森林段而已。

    平分到每個兩人小組的頭上,也就五十來公里。

    更何況,執勤的時候,治安所的工作人員還會給他們配發專門的助動外骨骼裝置。

    巡查起來也就更容易了。

    就算是薄慎這種還沒有接受過專業體能加強訓練的人,都能相對容易地堅持完成巡邏。

    有很多臉熟的其他執勤人員在身邊,大大沖淡了薄慎從出門開始就時刻緊繃的心弦。

    看起來這次執勤好像沒有什么能夠威脅到他的。

    唯一讓薄慎不太適應的,就是隨機坐在他身邊的宇文所長。

    他確實是個對官方完全信任的大學生,但他的原身可是個逃犯,坐在一名治安所的所長身邊,壓力還是有的。

    而且……

    薄慎默默看了一眼坐在白鸞烏龍左邊的馬星星。

    這個人類已經盯小狗盯了一路了,到現在都還沒盯膩。

    不過,這種座位倒是完全正常的,畢竟他家在新區的最邊緣,馬班長的家也就比他好上那么一點點,按次序從尾到頭坐,必然會坐出這樣的位次。

    薄慎有點無奈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只是就在他微微分神的一剎那,整艘飛船猛地就往下一墜。

    “啊!”

    混亂中不知道誰尖叫出聲。

    而薄慎立刻就將自己的古董終端貼到了小白的身上,開啟了無形的集成防護罩。

    “小白!保護好自己!”

    “宇文所長,我離得近,我去駕駛室看看!”

    緊接著,他就一個箭步沖向了駕駛室。

    吸取了上次差點墜毀的經驗,薄慎現在對遠星知名的“開不死就往死里開”駕駛風格有了深刻的體會。

    他甚至覺得,遠星的這些專業駕駛人員的駕駛水平,還不如他這個自己看免費學習資料學的人呢!

    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險的話,他也得先保證飛船安全降落才行。

    隱隱透著混亂,但卻再沒有一個人離開自己的座位。

    眼看著薄慎的背影消失在駕駛室的艙門內,白鸞烏龍身上的那種小狗氣質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冷冷地抬眸,金色的眸子里壓抑著強烈的警告意味。

    然而,宇文所長只是微微一笑,將自己攤開的手掌遞到了小狗的面前。

    他的掌心只有一句話:【對你的人類好一點,別欺負他。】

    第29章 意外野宿

    薄慎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堪堪坐下,小白就一個勁地跳進了他的懷里,看起來特別得委屈。

    “嚶嚶嚶……”

    薄慎被撞得悶哼了一聲,迫不得已地安撫著懷里不安的“小狗”。

    他倒是沒有多想,只覺得小白可能是因為來到了陌生的地方,所以才會那么不安,就連領養人暫時離開一下,都會害怕。

    單純的人類并沒有看到小狗挑釁地望向治安所所長的小眼神。

    宇文所長對上小狗的眼神,悄無聲息地笑了一聲,緊接著他的眼睛就變成了恐怖詭異的豎瞳。

    白鸞烏龍立刻抬爪,完全遮擋住了薄慎可能看到所長的視線,并且對這只怪物呲了呲鋒芒畢露的森白犬齒。

    下一秒,宇文所長就恢復了正常,沒有理會小狗的示威,只是單獨起身走進了駕駛室。

    很快,飛船就完成了地面迫降。

    一切都在薄慎的預料之中,他剛剛進駕駛室的時候,就已經手動確認過飛船是否可以繼續行駛了。

    但很遺憾,就算是他來操作,飛船的故障也嚴重到必須要降落稍作檢修停留了。

    也許要停留整整一晚,駕駛員才能處理好這個故障。

    令人意外的是,飛船迫降的地點恰好在馬星星的小木屋附近。

    所以,熱情如馬班長,很自然地就招呼了飛船里睡不下的幾個人,跟他一塊兒去小木屋休息。

    其中就包括了所長。

    薄慎也不是很懂,為什么一個所長要跟他們一起去睡小木屋,而不是在飛船上堅守。

    不過,馬班長都同意了,他根本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薄慎只能自己盡量保持警惕,不要脫離大部隊了。

    因為昨天才晝夜顛倒了整整一天,所以沒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薄慎還是有點疲勞的,以至于大家才在小木屋里安頓下來,他就摟著自家小狗蓋著外套睡著了。

    小白的小狗毛毛香香的,讓人很安心。

    只是一如既往的,長期失眠的薄慎在睡了五個小時之后,就醒了。

    但他懷里的小白一動不動的,似乎是還在睡覺。

    為了避免吵醒小白,薄慎都不敢呼吸得太大聲。

    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視線勾勒著懷里小狗的輪廓。

    白鸞烏龍粉紅的小狗舌頭微微吐著一點尖尖,被咬在參差的犬齒側,黑黑的鼻子濕漉漉的,有種擰一下就會嚶嚶個不停的感覺,可愛得有點要命。

    薄慎看著看著,都想偷偷親親小狗了。

    不過,他最終還是重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強迫自己好好休息,不要打擾小狗。

    薄慎并不知道,在自己閉眼之后,裝睡的小狗就睜開了眼睛。

    白鸞烏龍先是仔細地盯著薄慎盯了好幾秒,最后才涼涼地扭頭望向了趴在自己頭頂盯著自己的宇文所長。

    小狗沒吭聲。

    所長只是抬手,朝他筆劃了一個噤聲,緊接著,他就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小木屋。

    白鸞烏龍大概能猜到對方的意思。

    但是,他今天并不想順著這個人的意思走。

    他又不是什么真的善解人意的可愛小狗!

    所以,白鸞烏龍聽著宇文所長走遠的動靜,確認對方走遠了,最后就趕緊伸爪爪推了推摟著自己的薄慎。

    “嚶……”

    本來迷迷糊糊睡不著的薄慎頓時就被弄醒了。

    他有點茫然地將懷里的小狗摟得更緊了一點,低聲道:“小白不要吵哦,大家都在休息呢。”

    但白鸞烏龍依然堅定地用爪爪在他的懷里輕輕扒拉著。

    小狗大大的爪爪撓人的時候卻比小奶貓還輕柔。

    薄慎終于完全清醒了。

    他顯然也發現了宇文所長的失蹤。

    逃犯人設的大學生噌地一下就坐了起來,眉頭微皺,懷疑地看向了小狗身后的那片空曠。

    這個所長半夜跑出去干嘛?

    薄慎不得不懷疑對方的舉動是否有什么隱藏的含義了。

    難道他就是那個隱藏在背后的“老大”?

    薄慎艱難地抱起體型比人形略小一些的小白,盡量不弄出動靜地摸到了小木屋外。

    小木屋外落滿了皚皚的白雪,雪中有一道分明的腳印。

    暴風雪雖然已經小了,連他們來的時候的腳印都被掩蓋了,但宇文所長單獨離開的那道腳印依然顯眼,漸漸延申到了人眼完全看不見的地方。

    絕對不可能是出來上廁所的。

    小木屋里就有個單獨的廁所,暴風雪的天氣出來上廁所,不給人凍壞了是不可能的。

    薄慎猶豫了一下,把小白放在一旁的雪地上,就打算關好小木屋的門,去跟蹤這個行為奇怪的所長。

    只是在他關門的瞬間,一只手從門里猝不及防地伸了出來,嚇得薄慎一個激靈,差點往后摔一跤。

    幸虧小白眼疾嘴快地叼住了他的后衣領。

    馬班長從木屋里跳了出來。

    他輕車熟路地關好了門,扭頭就對薄慎道:“你也猜到所長有特別行動了吧?”

    整個人都還有點抖的薄慎:“……啊……嗯。”

    雖然他不知道馬班長猜到了什么,但他覺得,大半夜的,如果能有這么個熱情如火的好人陪自己跟蹤一所所長,好像會更安全一點。

    所以他再次選擇了糊弄。

    馬班長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就說,他白天的時候鬼鬼祟祟地避開我跟其他人說了點什么,后面還單獨去領著新來的那只退役犬出門散步,肯定要搞什么大事!”

    薄慎:“然后呢?”

    “我們所長平常除了上班打卡,下班打卡,其他時間都懶得出現在所里,直接報假的。”

    薄慎想了想宇文所長那個小白只能買十個的終端,忍不住問到:“你們所長看起來……還挺有錢的。”

    馬星星:“何止是有錢,你知道他姓什么嗎?”

    薄慎:“宇文?”

    “他姓宇,哈哈哈哈……”

    薄慎:“……”

    求求了,好人也不能在暴風雪里說冷笑話啊!

    不過,他聽著這個笑話,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小白。

    白鸞烏龍:“……”

    看我干什么,我姓白又不姓宇。

    小狗無辜地歪了歪頭。

    薄慎收回發散的思維。

    但他還是及時捕捉到了馬班長話里對自己有用的關鍵詞。

    “你說我們霜華星的治安所里,新來了一頭退役犬?”

    雖然小白的情期失控只會在氣溫回升到二十度以上的時候發生,而一般只有調節器調錯了,才有可能出現二十度的室溫,但薄慎還是有點擔心。

    小木屋里的氣溫被調到了十八度。

    這也是促使薄慎選擇冒險跟蹤宇文所長,而不是保險起見留在小木屋里的原因之一。

    “對啊,我跟那只小狗的關系可好了!”

    薄慎立刻詢問到:“那你知道,那只小狗平常用的都是什么抑制劑嗎?”

    馬星星:“啊?”

    “就是那只小狗進入情期的時候,你們會給他準備什么?”

    馬星星:“小黑屋。”

    薄慎:???

    不是,你們星際人都這么欺負小狗嗎?

    馬星星:“應該沒有人會在退役犬進入情期的時候,隨便挑戰退役犬吧?雖然我也很喜歡小狗,但是大家都知道的,小狗一旦進入情期,情緒跟理智都會出現一定程度的失控,就算把人給撕碎都是可能的。”

    聽著這樣的話,薄慎默默低頭跟自家小白對上了視線。

    白鸞烏龍有點心虛。

    不過,他還是努力地撐出了“小狗是不會犯錯”的氣勢,逼得薄慎只得摸了摸小狗的耳朵。

    在低溫環境的白鸞烏龍異常清醒,看起來沒有半點要進入情期的模樣。

    薄慎一邊摸摸小狗一邊忍不住心想,他不會還得謝小狗的不撕碎之恩吧?

    肯定是因為他們家小白特別乖巧的緣故。

    “別說了,等會大雪就把所長的腳印填了,我們快跟過去!”

    薄慎微微頷首,就跟著馬星星開始追蹤這位行動詭秘的所長。

    雪夜相對于其他夜晚,總是要亮一些的。

    明明四周還下著狂風暴雪,頭頂的大氣卻稀疏得隱隱漏出了幾絲霜華星獨特的藍月亮,照得整片森林都仿佛煌煌的寂靜鬼蜮。

    兩人一狗跟蹤了一會兒,馬星星就得出了結論:“所長好像是回飛船那邊的。”

    薄慎肯定了他的判斷。

    這個方向確實是回飛船的方向。

    他為了保險,在離開飛船的時候,還用終端把飛船的位置給固定了一下。

    這樣就算他在森林里出事迷路,也能穩定找回飛船了。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快要到飛船附近的時候,宇文所長卻沒有直接進入飛船,反而是沿著飛船繞了一個大圈。

    薄慎跟馬星星對視了一眼。

    兩人同時決定沿著腳印走完一圈。

    但這個大圈才走到一半,兩人就發現了雪地里格外刺目的一灘血跡。

    距離他們最近的血跡上已經蓋了薄薄的一層雪花,而更嚴重的是,這灘血跡看起來還不是結束,反而是個開始。

    看著蔓延到森林更深處的血滴跟腳印,薄慎的警惕性瞬間拉到了極致。

    有情況!

    可惜他知道的情報太少了,所以根本沒辦法推測出當下的實際情況。

    馬星星見狀,也難得地凝重了起來。

    “你在這里別動,我去那邊看看,這邊距離飛船近,實在見狀不對你就大叫,我們速成班里還是有幾個能打的。”

    薄慎點了點頭,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

    他只是默默拉緊了白鸞烏龍的牽引繩,靠在雪地里,緊張地聽著耳邊的風雪聲呼嘯,混雜著飛船的輕微蜂鳴。

    他目送著馬星星遠去,心底突然冒出了一絲不安。

    自己在原地待著,真的是安全的嗎?

    以及,宇文所長為什么不先上飛船?

    “汪。”

    白鸞烏龍低低地在薄慎的耳邊吠了一聲。

    聽見小白低沉嗓音的薄慎整個人都是一緊,莫名地看向了身后的小狗。

    小白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變回了人形。

    只見他輕輕地握住了薄慎冰涼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悠悠地打開了對方攥著自己牽引繩的那只手。

    薄慎的指尖被小狗溫柔捏得有點發麻。

    他完全猜不到小白想要干什么。

    白鸞烏龍的小狗耳朵機警地豎著。

    他能清晰地從各種噪音之中,分辨出四周正在靠近他們的輕微腳步聲。

    大概是使用了助動裝置,所以薄慎沒能聽見對方的腳步聲。不過,他也不需要聽見,沒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能做到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薄慎眼睜睜地看著小白從他手中取走了牽引繩。

    人形小狗看起來一點也不乖巧地叼住了薄慎剛剛抓手的地方,眨眨眼。

    一聲極具安撫性的含糊小狗叫。

    下一秒,白鸞烏龍就消失得幾乎無影無蹤。

    第30章 燙頭小狗

    薄慎完全沒料到小白會消失得那么快。

    以至于他都沒辦法做出及時的反應。

    小狗的動作太快了。

    就像一片暴風雪中的雪花,驟然飄逝在了漆黑的深夜之中,只有煌煌雪地里那一絲隱隱的晦澀波光,才能指示出白鸞烏龍行動的方位。

    薄慎猜,小白的制服應該是有隱蔽效果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小狗的認真。

    十五分鐘后,白鸞烏龍將四周包圍他的三個人都捆到了薄慎的面前。

    小狗在風雪中受冷蒼白的指尖在往下淌血水。

    薄慎完全沒管地下被打昏扒了外套五花大綁的三個人,只是有點心疼地趕忙捧住了小狗正在滴血的那只手。

    如果小狗真的受傷了的話,今天就算是去治安所硬蹭,他也要讓小狗蹭一下他們的專業治療艙!

    白鸞烏龍沒想到這個人類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不過,小狗的心里還是微微一暖。

    他的眼光果然是很不錯的嘛,隨便一挑,就挑到了一個對小狗最好的領養人。

    這樣想著,小狗臉上頓時就露出了委屈可憐的表情,抽抽被快速行動的冷風灌得冰冷的鼻子,然后委屈巴巴地盯著薄慎,金光燦燦的眼睛里涌上了閃爍的淚花。

    薄慎更心疼了。

    他立刻伸出手摸了小狗的發頂。

    小白的耳朵都變飛機了,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不怕不怕,小白最厲害啦,我們家小白一點都不怕嗷。”

    小狗直接打蛇隨棍上,微微俯身,就把臉埋進了薄慎的頸窩里,哼哼唧唧地讓薄慎就是好一通摸摸哄哄,連小狗的耳朵都親了好幾下。

    “乖狗勾,好狗勾,小白最堅強啦,我最喜歡小白啦。”

    被打暈但沒有完全被打暈的匪徒:“……”

    你們在干什么啊?!

    我們剛剛都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

    而且他這一身他媽的都是太空作戰的制服護甲!

    哪個鬼能在這么變態的條件下傷到這個怪物啊?!

    很遺憾,他們的嘴巴都被小狗扒了他們的手套堵得嚴嚴實實的,根本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白鸞烏龍撒嬌撒了好一會兒,追蹤宇文所長離開的馬星星才吭哧吭哧地拖著一個人重新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

    令人意外的是,他拖的并不是宇文所長。

    如果薄慎沒有看錯的話,他拖的應該也是一名治安所的工作人員,而且還是有編號的。

    對方的雙手雙腳都呈現出了極為不自然的扭曲狀態,薄慎猜應該是被誰給折了。

    首先,排除馬星星。

    就像被小白抓起來的這些人一樣,馬星星應該不會采取那么酷烈的手段。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很明顯了。

    是宇文所長。

    薄慎本來心底對宇文所長的那點猜忌頓時消散了許多,緊隨其后誕生的則是對這位生死不明的所長的擔憂。

    只是他心里才這么一想,下一秒,白鸞烏龍就一把將他摟到了懷里。

    摟得有點用力。

    薄慎甚至都聽見了自己的骨頭撞上小狗的肋骨,那種輕微的脆響。

    “真是一只愛撒嬌的小狗。”

    不知道什么時候,宇文所長突然出現在了薄慎的身后。

    薄慎回頭,就看見對方腳下踩的超級懸浮外骨骼,還帶了七彩的炫光。

    價位是四分之一的小白存款。

    貧窮逃犯的手,微微顫抖。

    不是啊,你們遠星的公務員,都那么有錢的嗎?

    但下一秒,薄慎的目光就落在了吭哧吭哧拖人的馬班長身上,成功用看起來同樣貧窮的對方,打消了自己奇怪的判斷。

    應該只是宇文所長一個人比較有錢而已。

    薄慎這么想著,也抱緊了懷里哼哼唧唧的小狗。

    宇文所長漂浮在半空中,默默地將下方的情形盡數收入眼底。

    “好了,快上飛船吧。”

    話音未落,所長的外骨骼上就放下了一排鉤子,慢悠悠地鉤住了地上被五花大綁的人,扭頭往飛船飄回去。

    直到這一刻,薄慎才發現,飛船的故障似乎已經被消除了,透出的那種輕微蜂鳴也聽起來完成了重新啟動。

    在上飛船之前,他特意瞥了一眼門口跟門神似的宇文所長。

    對方顯然捕捉到了他的目光,然后非常游刃有余地微微一笑。

    還挺……和藹的?

    特別是在對方的視線掃過薄慎懷里嚶嚶嚶的人形小狗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薄慎完全猜不透這個人到底在盤算點什么,他只能控制自己盡量不要去多想。

    太多的不基于事實的思考,容易干擾一個人正常的思考能力。

    白鸞烏龍隱隱覺得不對勁。

    只不過這種不對勁并不是針對于薄慎的,而是針對于他自己的。

    可是,遠星照里來說,應該很少有什么能夠威脅到他的生命了。

    到底是什么東西讓他感覺那么不安——汪嗚?!

    薄慎摟著撒嬌的小狗,兩人拖拖拉拉地上了飛船,馬班長還在后頭很敬業地拉著狀態慘烈的“同僚”。

    剛剛薄慎想要幫忙,他還非常堅定地拒絕了。

    理由是他把人拖回飛船,剛好能完成今天的體能鍛煉計劃,這樣他等會回家就可以直接去睡覺了。

    薄慎頓時肅然起敬,并且反思起了自己墮落的狀態。

    他一天天的,不是給小狗做吃的,就是跟小狗玩,根本就沒有思考過提前進行體能訓練這回事。

    飛船的最前端栓了一只小狗。

    不,確切一點說,應該是栓了一只人形小狗。

    小狗的頭發卷卷的,看起來就好像燙了頭似的。

    他的眼睛在看向白鸞烏龍的瞬間,就噌地亮了起來,小狗蹲都不蹲了,收起舌頭,就慌忙從旁邊的扶手上解開了自己的牽引繩鎖,然后拖著解鎖的牽引繩就沖向了白鸞烏龍。

    “汪!”

    是一只非常熱情的典型小狗。

    白鸞烏龍:“……”

    他現在不是很想見到別的小狗。

    如果他對自己的判斷沒錯的話,這種傾向應該是因為他的情期狀態。

    這樣想著,白鸞烏龍默默抬眸看了盯著李斯霆震驚得都挪不開眼睛的薄慎一眼,小狗兇狠的犬齒頓時就冒了出來。

    也可能不一定是因為情期狀態,還因為李斯霆確實很不會看小狗的眼色。

    燙頭小狗狂奔了僅僅兩步,就遲疑地停下了腳步,冷不丁夾緊了自己的短短波浪尾巴。

    他怎么覺得……

    白教的眼神好像……

    只要他再敢往前一步,就會有個魔鬼特訓計劃在前面等著他呢?

    燙頭小狗的卷毛耳朵天生就是垂落的。

    但是此時此刻,他自然垂落的耳朵卻隱隱透露出了一種要喊救命的感覺。

    讓薄慎都忍不住想摸摸這只可憐兮兮的燙頭小狗了。

    他只猶豫了一秒,就對著李斯霆伸出了手,緩慢地呼喚到:“小……嗯,小花?”

    “噗。”

    被薄慎艱難地摟在懷中的白鸞烏龍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滾燙的熱息灼過薄慎毫無防備的頸側,引起一陣微妙的薄紅。

    聽見這個名字的燙頭小狗更是完全懵逼地看向了薄慎。

    如果他沒有誤會的話,這個人類是在喊他?

    拖著牽引繩的人形小狗頓時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誰叫小花啊?!

    這里就沒有一只狗叫小花!

    你這個人類到底有沒有品味啊?!

    李斯霆張了張嘴,打算好好教育一下這個人類,至少告訴他自己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只是他堪堪動了動嘴唇——

    “汪!”

    白鸞烏龍扭頭就是一個飛撲,當場扼住了燙頭小狗的脖頸,然后就硬生生將對方拖下了飛船。

    變故只在一瞬之間,薄慎完全來不及做出什么反應。

    而在白鸞烏龍拖走了容易讓自己暴露的燙頭小狗之后,宇文所長就慢悠悠地飛上了飛船。

    他甚至還跟兩只小狗擦肩而過了。

    但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這也是使得薄慎本來因為小狗的異常舉動而突然懸起來的一顆心,回到原處的根本原因。

    他注意到了另外那只小狗的制服上,有著治安所的標志。

    工作犬相互之間應該不會隨便打架吧?

    大概是目光掃過了薄慎臉上的糾結,宇文所長笑瞇瞇地湊到他身邊,告訴了他:“你可以放心,他們在退役之前,是隸屬于同一個太空作戰序列的作戰犬。”

    薄慎頓時看向了所長。

    頓了頓,所長又壞壞地繼續道:“比起擔心他們打架,我覺得你還是更需要擔心他們給你弄出一窩新的混血小狗來。畢竟,那只小白犬,應該是正好處于情期吧?”

    薄慎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宇文所長看著他的表情,猶豫了一秒,擔心未來白鸞烏龍知道了這件事以后,會來找自己的麻煩,還是澄清了一句:“我開玩笑的,小李應該也是Alpha作戰犬。”

    說完,他就麻溜地跑了。

    只留下薄慎一個人在他的背后幽幽道:“這是能隨便開玩笑的嗎?”

    宇文所長沒敢回答。

    畢竟,他雖然能看得出白鸞烏龍在裝狗,但他依然無法判斷出這只作戰犬到底裝到哪兒了,要是他一個不小心在這個人類的面前說漏嘴,導致那只狗的偽裝被戳穿了……大概會被那只狗得不行的狗找上門算賬吧。

    他真的只是一條想過平平淡淡生活的有錢蛇蛇而已。

    不過,這條狗的領養人也太離譜了一點吧?

    連作戰犬身上穿了制服,制服對作戰犬既是保護也是束縛都不知道嗎?

    一般情況下,作戰犬是沒法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進行任何越界的肢體行為的。

    嘶,這只狗不會仗著領養人什么都不知道,干了點什么違法又違紀的壞事吧?

    假裝沒聽見薄慎質問的所長走了沒一會兒,又重新回到了飛船門口,他忘了這里還有個吭哧吭哧拖人的小馬了。

    他得幫小馬一把,要不然單靠小馬一個人沒辦法把治安所的那個大個叛徒給拖上飛船。

    只不過……

    頂著一旁薄慎的死亡凝視,宇文所長還是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馬星星的肩膀:“好了,就到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

    馬星星頓時就不答應了。

    “所長!說好我一個人把他拖回來,你就讓我去的!”

    宇文所長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了一絲無奈。

    “唉,不是,你輔助治安員一個月兩千,你拼什么命啊?”

    馬星星瞪圓了眼睛,顯然是不服氣的。

    “我……我……”

    “你奶奶還在家里等你呢。”

    這句話就像一根針,驟然戳破了馬班長氣鼓鼓的皮。

    而在他猶猶豫豫,最后還想要繼續爭辯的時候,白鸞烏龍跟李斯霆就一前一后地走上了飛船。

    薄慎懸著的心緩緩放了下來。

    只是,他的心放到一半,又想起了剛剛宇文所長的話。

    【生一窩混血小狗……混血小狗……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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