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正文完

    凌歲遙從浴室里出來, 便見裴行路在津津有味地看著他的手機，一邊隨口問：“大哥發(fā)了很多過來嗎？”

    “沒有，他發(fā)的我已經(jīng)回了, 在看別的。”

    凌歲遙怔了怔, 沒聽明白，“什么別的？”

    然而當(dāng)他走過去，掃到手機屏幕上的密密麻麻的文字時，突然靈光一閃, 整個人遲鈍了一瞬，臉色有些僵硬：“呃……是……”

    裴行路挑眉, 將手機反過來，屏幕正對著他：“和寶寶的畫并稱鎮(zhèn)圈之寶，大名鼎鼎的《竹葉入我懷》。”

    “……你怎么可以偷看我手機？！”

    啊啊啊！凌歲遙尷尬絕了，完全不受理智, 下意識就上前要奪回手機。裴行路握著手機往后一躲，唇角勾著笑, “寶寶早就把手機密碼告訴我了，也算偷看嗎？”

    “那……那也不行。”

    凌歲遙臉頰和耳根都紅透了, 一門心思要拿回手機。

    裴行路就是不給, 攥在手里，逗他：“掰得動就還給你。”

    裴行路力氣大且常年健身，相比之下, 病弱且不愛運動的凌小少爺就像只剛曬過太陽的小貓咪一樣, 力氣小又軟綿綿的，只能掰動裴行路的幾個手指頭。

    一想起自己剛才看小黃文被抓到了正著, 凌歲遙急得眼眸潮濕，霧蒙蒙的, 看起來都快要哭了。

    他剛洗完澡，衣服上、頭發(fā)上、甚至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都氤氳揮發(fā)著水汽，像沐浴過清晨山谷的溪流，純澈清冽。

    還有沐浴露的香味。

    他用的這款沐浴露其實香味并不重，清清淡淡的。但裴行路總覺得帶著一股甜潤誘人的香氣，仿佛是從肌膚底下蒸騰出來的，裹挾著落日云霞的色彩。

    裴行路定定地看著凌歲遙，他皮膚很白，此時或許因為焦急又或許因為別的，沾染上了些許瑰麗的紅色，嫩得都能掐出水來。

    襯得人更加漂亮水潤。

    凌歲遙真的很漂亮，還想讓他……更漂亮。

    “唔……哥哥……”

    裴行路的手驀地一松，揚手將手機扔到一旁的沙發(fā)上，屈腿一頂，凌歲遙便猝不及防地跌在了他的身上，他緊緊地扣住那纖細(xì)清瘦的腰，壓向自己。

    凌歲遙瞬間呼吸加快，眼睫毛緊張地飛速眨動。

    “在床上，就不要叫哥哥了，該叫老公。”裴行路移不開視線，牽著他的手放進自己的睡衣口袋里。

    凌歲遙摸到一個方方正正的袋子。

    拿出來一看，香橙味的。

    凌歲遙有些抖，從頭到腳都是羞怯的。

    裴行路靠近他，離嘴唇只有一線之隔，手掌卻已沿著衣角進入了后背，溫暖直至火熱，啞聲問：“可以嗎？老婆？你想要嗎？”

    凌歲遙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

    偏偏裴行路這個時候還紳士了起來，疑似沒得到凌歲遙的準(zhǔn)允，他就真的不繼續(xù)了，只是又往前頂了頂，笑著問：“老婆？說話呀？”

    凌歲遙被逼到無路可退，身上滾燙，咽了咽口水，將香橙味的袋子放到他衣領(lǐng)處，“……不要問了，直接……做吧。”

    裴行路叼著套，放到枕頭旁，聲音極其磁性：“禮物要慢慢拆，美食要好好品嘗。同理，老婆的第一次，怎么能直接做呢？”

    說罷，他雙手捧著凌歲遙的臉頰，含著他的嘴唇，輕柔吮吸輾轉(zhuǎn)，舌尖相交，勾出壓抑多時的渴望。凌歲遙忍不住從喉嚨里溢出一聲舒適，見裴行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低低笑著，羞惱地勾著他的脖頸，把自己埋起來。

    裴行路將凌歲遙壓在床上，情人之間，百般情趣。

    ……

    第二天，凌歲遙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地毯上丟了好幾只包裝袋。

    昨夜他們……

    “老婆，早安。”

    背后一雙手環(huán)抱著他，熾熱又親密。裴行路親著他的耳朵，也不知是剛睡醒還是怎么的，神色迷離：“昨晚抱著你洗過澡了，都清洗干凈也上過藥了，現(xiàn)在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腰酸腿酸，還有……有點漲。”

    裴行路緊張得不得了，拉著人又檢查了一遍，止不住嘆氣，帶著懊惱：“昨晚后來確實有點剎不住了，我也是第一次，壓不住……老婆你又總是誘惑我，我當(dāng)然……把持不住。”

    “我沒有誘惑你。”凌歲遙被他說得臉紅，昨晚的姿勢與動作不斷在腦海中閃過，聲音越來越弱，“明明是你……精力太旺盛，好多花樣……不要那樣，而且哥哥也不要看那些東西了，都是藝術(shù)加工隨意想象的，不符合常理……”

    裴行路一個一個辯駁。

    “第一，歲歲，你躺在那里對我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誘惑了，何況你還沒穿衣服。”

    “第二，昨晚我要離開的時候，你還依依不舍地拽我，說明你也很喜歡很沉迷。既然喜歡，怎么可以不要呢？我們就應(yīng)該多要那樣，這才符合常理。”

    “第三，在床上，就要叫在床上的稱呼，哥哥已經(jīng)不夠聽了。”

    凌歲遙支支吾吾：“我……”

    裴行路將他撈在懷里，一副追根問底的態(tài)度：“你什么？你說，到底喜不喜歡？不誠實的寶寶以后沒有X生活。”

    凌歲遙身體往被子里縮，悶哼出兩個字：“喜歡。”

    裴行路又把人撈出來，狠狠親了一口：“不禮貌，稱呼呢？某人昨晚是怎么叫我的，嗯？”

    “……老公。”

    “這還差不多，不許口是心非，不然就不親你了。”

    凌歲遙被親得渾身上下軟綿綿的。他真的好喜歡這樣，想要一輩子都這樣，永永遠(yuǎn)遠(yuǎn)和裴行路在一起。

    ……

    春暖花開后，裴行路很少再接新通告，除了配合影劇宣傳和已經(jīng)簽約的商務(wù)活動，出現(xiàn)的頻率越來越低。上上次

    露面是在電影《時間》的路演宣傳，上次露面是在金花獎，憑借《折刀行》成功斬獲視帝桂冠。那之后，人就消失了。

    粉絲哀嚎，都在猜測他是不是要退居幕后了。

    【嗚嗚嗚裴哥補藥退圈啊你是內(nèi)娛之光啊，無論是顏值、演技、性格都全網(wǎng)無代餐嗚嗚嗚不要退】

    【但說實話裴哥確實太累了，畢竟復(fù)出后基本上連軸轉(zhuǎn)，他又是認(rèn)真的性格，對自己要求極其苛刻。哎，休息一下也可以，但我預(yù)感，裴哥真的會漸漸淡出】

    【有圈內(nèi)朋友認(rèn)識裴哥的助理，聽說裴哥在準(zhǔn)備考試了。哥要轉(zhuǎn)幕后，開公司，進擊霸總！好酷啊哥，我愛你。】

    【不管怎么說，尊重裴哥的選擇，幸福順利就好！】

    【名利雙收，家有嬌妻，也很正常。放個預(yù)言吧，裴狗應(yīng)該是在等《時間》或者《定風(fēng)波》拿影帝。預(yù)計年底？或者明年？】

    【討厭啊黑粉不要再說了嗚嗚嗚歲歲可不可以不要讓裴哥退圈啊】

    “又錯啦。”

    凌歲遙將一大半紅叉叉的試卷遞還給裴行路，嚴(yán)肅道：“哥哥，你要認(rèn)真點，這樣的話是考不上的。”

    裴行路托著下巴，“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老公，尤其昨晚那個腔調(diào)，跟浸了蜜糖似的，好甜。老婆，你怎么這么甜啊？想吃。”

    “……”凌歲遙故作鎮(zhèn)定，敲敲桌子，“不要轉(zhuǎn)移話題，我們現(xiàn)在說的是成績。”

    “噢，凌老師。”裴行路似笑非笑，“凌老師耳朵紅了？都做過這么多次了，還害羞啊？”

    凌歲遙要走。

    裴行路趕忙拉住他，笑嘻嘻地道歉：“我錯了，這就訂正！主要是漂亮老婆在旁邊給我補習(xí)，香香軟軟的，我心猿意馬了嘛。其實這些知識點我都掌握了，問題不大。”

    裴行路迅速拿紅筆將錯誤的訂正了一遍，凌歲遙再改，基本上都對了，想夸獎幾句，但裴行路還在眼神不對勁地盯他，頓時改口，一本正經(jīng)道：“還可以，以后不能馬虎。”

    “那有獎勵嗎？”裴行路問。

    凌歲遙果斷搖頭，說出經(jīng)典語錄：“當(dāng)然沒有，你又不是為我學(xué)的，考出的分?jǐn)?shù)也不是我的。”

    “嘖。”裴行路嘆氣，“好冷漠哦，哎，凌小少爺是不是睡膩我了？我都這么賣力伺候他了，他還這樣對我，果然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

    “……不要瞎說。”

    可凌歲遙真是就吃這一套，親他的臉頰，“這是獎勵。”

    裴行路搖搖頭：“就這個？太蜻蜓點水了，不滿意。”

    “別的，別的、到晚上再說。”凌歲遙眨了眨眼睛。

    裴行路挑眉，壓低聲音問：“那老婆，我前幾天買的那套衣服，到時候穿上可以嗎？”

    “……那個也太單薄了，而且很露，擦邊一樣。”

    “獎勵我嘛，凌老師。”

    裴行路將人抵在墻角，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問：“好不好？”

    凌歲遙毫無招架之力，嗚咽著：“……好吧。”

    裴行路勾唇，計謀得逞。

    *

    年底收到三個好消息。

    一個是《折刀行》再封視帝；一個是《時間》和《定風(fēng)波》都入圍了電影節(jié)；再有江強被拿了違法犯罪的把柄，不得不交權(quán)，又查出了胃癌，時日無多，江氏集團都掌握在江桐和黎妍之手。

    江強去世那天，剛好也是頒獎典禮。

    裴行路特意繞了路，去醫(yī)院看他。這個人已經(jīng)皮包骨，瀕死之態(tài)，顫顫巍巍地伸著冬天樹枝一樣的手，指著裴行路。看到江桐恭恭敬敬地對待裴行路時，他才恍然明白過來，當(dāng)初和凌家的合作，完全就是一場內(nèi)外串聯(lián)好的陰謀。

    “孽……種……”

    喉頭嗬嗬地發(fā)出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裴行路此時卻格外平靜，一句話也沒說，他也懶得說。平靜感，彌漫在他的心頭，他想到了過往二十多年，想到了瘋癲的母親、神經(jīng)質(zhì)的繼父，最多的還是外婆。

    頒獎典禮上。

    主持人在臺上故作玄虛，終于報出了名單。

    “獲得本屆最佳男演員的是……《定風(fēng)波》裴行路！”

    大熒幕上，粗布麻衣的青年固執(zhí)地走在暴雨泥濘中，斗笠被風(fēng)刮走，他定而轉(zhuǎn)身，雨水沖刷著他的臉，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卻情緒極其濃烈，感染力驚人。

    這也是他能擊敗一眾老牌演員，奪得影帝的原因之一。

    滿座掌聲如雷。

    聚光燈下，萬眾矚目。

    裴行路后知后覺地起身上臺，接過獎杯，鞠了個躬。

    接下來是該說獲獎感言了。

    裴行路的目光落在席中。

    “收到入選通知時，歲歲就覺得我能成功，所以歲歲其實他已經(jīng)為我準(zhǔn)備好了稿子，言語真切，措辭完美。只不過此時此景，我給忘了，抱歉寶寶。”

    攝像適時地給到凌歲遙鏡頭。

    凌歲遙溫和靦腆地笑了笑。

    “所以，就隨便說說吧。大家不要嫌棄，畢竟文采比不過。”

    “人的一生是無數(shù)征程，從小到大，我經(jīng)歷了一個又一個坎坷，失去過親人朋友，跌落無窮谷底，痛苦纏身。我從沒想過放棄，不斷付出努力，終于也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guān)，從籍籍無名到頂流，到視帝影帝，收獲愛人、新的友人和親人。這一生盡管太多遺憾，但我依然非常滿意，滿意我的人生，滿意我自己。”

    “過去種種都已經(jīng)過去，唯有當(dāng)下和未來值得珍重。或許以后還有了磨難在等待，那借用我們電影的靈感來源，宋詞《定風(fēng)波》中的一句詞，希望你我都能夠——‘何妨吟嘯且徐行’。”[1]

    “謝謝大家，后會有期。”

    星光燦爛里，裴行路再次鞠躬，在如潮的掌聲中，走下臺，走到凌歲遙身邊，牽著他的手。

    【正文完】

    引用[1]：蘇軾《定風(fēng)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