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送禮的小廝們心里其實都挺瞧不上這個贅婿姑爺的,倒沒想到如今一看樓謫這般俊朗,本以為姑爺出生村落,當是窮酸且不通人情世故的,這一趟肯定沒什么賞錢,結果樓謫出手還意外闊綽。
小廝們拿著賞錢喜笑顏開,對樓謫道喜的語氣都真誠了幾分,不過這也不足以他們另眼相看,出門后,小廝們便私語開來。
“綿少爺也是費心了,招這么個夫婿,怕是事事都得提前準備安排,這又是何必呢,今日陪這么多禮進去,還不如去陳老爺家享清福呢。”
小廝們顯然以為樓謫給他們的賞錢也是柳綿特意叮囑準備的。
“噓,你可別胡說,陳老爺家綿少爺去了不和送死一般,綿少爺那么傲的人,老爺他都敢對著干,你在這碎嘴,叫人聽了去綿少爺可不會念你老奴的情分,照打不誤。”另一個小廝膽小一些,連忙提醒道。
“也不知道綿少爺一個哥兒,怎么這么能折騰,此事老爺大怒,連這即將進門的夫婿都沒約見過一面,綿少爺這幾日都宿在祠堂了,給柳老爺氣得大發雷霆,你說何必呢,我要是生在柳府,這么有錢,那肯定老老實實討這有錢老爹的歡心,綿少爺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哎,如果你是綿少爺,叫你嫁給陳老爺你嫁不嫁?”又有小廝好奇地加入討論。
說話的小廝一時有些卡殼,隨后鄙夷道:“如果我是綿少爺,我肯定不會盡做些離經叛道之事,引得老爺厭棄,老爺想把他嫁給陳老爺,不還是因為綿少爺太不懂事了嗎?”
“哥兒沒個哥兒樣,你看寧少爺就不這樣,老爺怎么沒說把寧少爺嫁給陳老爺,偏讓綿少爺嫁?那還不是綿少爺自己有問題,現在成親都要倒貼錢!
那個小廝還在沾沾自喜地分析著,而周圍的幾個小廝已經全都安靜下來了,小廝說完話終于覺得周圍的氛圍有些不對了,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機械性地轉過頭,便見柳綿帶著安禾就出現在他的身后。
“少…少…少爺。”剛還一副狂妄嘴臉的小廝當即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安禾三步并作兩步,上去就給那小廝一個大巴掌。
安禾自小習武,氣力十足,小廝不可避免地被扇到在地上,反應過來又立刻跪好,磕頭求饒。
柳綿本是跟著來看看,以免這些小廝狗仗人勢欺負樓謫,倒沒想到兜兜轉轉又繞到了自己身上,柳綿都要氣笑了,指了指剛剛那個拐著彎說自己脾氣大的小廝,
“你,等會兒把他送去陳老爺府上吧,聽說漢子耐折磨,陳老爺最近正好喜歡這款,他不是喜歡陳老爺嗎,剛好滿足他!
“不要!綿少爺,我錯了,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把小的當屁放了吧……”
柳綿擺擺手,其他幾個小廝爭相表演上,將人捂嘴拖走了。
路過安禾時,安禾還不解氣地在那小廝身上狠踹了一腳,“狗東西,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給你爹娘出的喪葬費,忘恩負義的東西。”
“綿少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那小廝掙著擺脫了眾人的束縛,試圖拉著柳綿的衣角求饒,還沒靠近,被安禾一腳踢翻了。
那小廝看著被安禾護著離去的柳綿目露絕望與怨恨,“柳綿!我只是說了些壞話而已,你卻要我命,你這個蛇蝎心腸的惡毒哥兒!不得好死,你活該沒人愛,親老子都不待見你!你活該!”
安禾忙捂住柳綿的耳朵,回頭看著那幾個慌忙按著小廝的人,大聲喝到:“趕緊把人拉走,你們磨磨蹭蹭干嘛,也想去陳老爺家待著是吧!以后都小心點嘴巴,主人家的事哪輪得到你們說道!快滾!
那些小廝們瞬間變了臉色,動作麻利地將人打暈抬走了。
“少爺,別聽他胡說,你看他,胡亂詛咒人這不就遭報應了,過兩天估計都要被陳老爺搞死了,咱們不理他,他傻狗一個,傻狗的話就是放屁,莫往心里去!
柳綿扒下安禾的手,面無表情,一臉漠然地向前走,“我沒事!
安禾卻心疼得緊,柳綿也不是一開始就這么厲害的,他從小在柳府吃了不少虧,全憑自己一身本事,打死不松口的毅力才能在柳府保留話語權,不至于早就辱沒在遭污的后院中,沈思月身體不好,柳綿從小懂事護著爹親,一路吃盡苦頭如今才有對外的風光跋扈。
柳成不喜柳綿,然而柳綿性子倔,不怕死,安禾現在都記得柳綿小時候被污蔑,被設計潑臟水,柳綿被打得快死了,還氣若懸絲地說:“不是我偷的,父親,你就算把我打死,不是我的錯我也不會認。”
那日柳綿短暫地失去氣息過,柳成都生氣地給了二夫人一巴掌,“讓你胡亂冤枉人!我天天在外面做生意,要是讓人知道嫡長子被自己親手打死!誰還愿意跟我來往。
還好柳綿命大撐了過來,躺了整整一月,救了一天一夜才醒來了一瞬,第一句話就是:“安禾,幫我瞞著,別跟爹親說!彪S后便又是不省人事。
然而安禾再怎么瞞也瞞不過整整一月啊,不過一周,沈思月還是知道了,當時又是一陣慌亂,沈思月病的更重了,那日拿著白綾半夜站在二夫人和柳成的窗前給里面的人遞血字遺書,給柳成嚇的不輕,好一段時間沒去二夫人房中,后來二夫人使勁手段才復寵。
如今哥兒生存的世道難,但柳成一個有頭有臉的商人還真怕他們這種不要命的,后來柳綿的處境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但也是三天兩頭的跪祠堂。
最近又因為柳綿擅自招婿之事,柳成勃然大怒,說柳綿根本沒把他這個爹放在眼里,又是一場大鬧,柳綿每日只有下午到晚上有個去陪沈思月的時間,其他時候都在祠堂跪著。
不幸中的萬幸可能就是柳成是個體面人,柳綿如今招贅之事鬧得如此盛大,禮箱都從自己私庫抬了六箱,鬧得人盡皆知,柳成縱使再不想認到時候也得捏著鼻子出席認下這個贅婿。
而這群小廝說壞話的地方雖然人流不大,卻還是有兩三人經過的,目睹了這一切的幾人相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震驚,看來柳府綿哥兒的事跡又得新添一筆。
那接了繡球的獵戶也是真可憐,攤上了個這么厲害狠毒的哥兒,幾人心照不宣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