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番外(一)
妖王的合籍大典籌備了很久,將近整整兩年。
如今四界都知曉,當年七位天級靈根覺醒者抽出了自己的靈根,自此淪為一介凡人,凡人是沒有辦法用靈力修復身上的傷,只能靠藥慢慢養著。
幾位天級靈根覺醒者都傷的很嚴重,妖王和妖后足足養了半年傷,后來又不知曉在忙些什么,總之兩年沒什么動靜,合籍大典便籌備了兩年。
不過兩年時間也準備得格外充分,如今四界太平無戰,便是仙魔兩界都能相處和平,妖王便放令,合籍大典宴請四界。
無論身份,皆可來妖界,此次大典宴席足足擺上一月,這段時間妖界主城很是熱鬧。
桑黛剛沐浴完便被小狐貍抱住,耳朵在頭頂上豎起,毛絨的狐貍毛在她的頸窩輕蹭,小狐貍又開始撒嬌。
“乖寶,真的真的不可以嗎?”
桑黛笑著推開他:“不行,明天合籍大典,很早就得起來準備,今夜你就老實一些。”
“黛黛,不要嘛。”
“不可以哦,你給我老實一些。”
之前他們養傷小狐貍素了半年,兩人傷好之后他直接把她抓到了枕花渡,妖王和妖后半月未出,如今在一起過了這般久,小狐貍更是放肆,即使沒有靈力了,但畢竟渡劫的體格還在。
桑黛寵他,他撒撒嬌她都會隨他,但翠芍今日特地叮囑過桑黛,明日天未亮便要起來,讓她注意一下時間。桑黛自然可以聽懂翠芍的話。
小狐貍追上來撒嬌,“黛黛,就一小會兒。”
桑黛白了他一眼:“你閉嘴,你的話在我這里已經沒了可信度。”
劍修道心堅定,任憑小狐貍如何撒嬌就是不行。
桑黛坐在鏡前梳發,膝蓋上忽然扒上了兩只狐貍爪爪,某只小狐貍又開始撒嬌了。
她垂眸看去,毛茸茸的小狐貍縱身跳上了她的膝蓋,狐貍腦袋搭在她的手背上,頗為討好般舔著她的手腕。
“你又開始了。”桑黛拿過木梳撈起他的一根尾巴,玩心大起為他梳毛,“你素一天會死啊?”
他就會這招,桑黛最喜歡他的狐貍真體,小狐貍翻著肚皮讓她摸。
“好不好嘛乖寶。”
“不好,今天說什么都不行。”
桑黛揉了揉他的狐貍腦袋,捏了捏狐貍耳朵。
宿玄頹然趴在她的膝蓋上,尾巴有氣無力垂下,兩個耳朵也耷拉起來,過慣了大魚大肉的日子,素一天實在難忍。
桑黛笑著抱起他,親了親他額頭上的神獸契印。
“明天就合籍了,以后我們就是名正言順的道侶。”桑黛溫聲說道:“合籍之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小狐貍的狐貍眼一亮,將狐貍腦袋湊過去舔了舔她的臉。
“黛黛說的。”
“我說的。”
宿玄得到她的承諾后心滿意足,變為人身將桑黛抱起來,她坐在梳妝臺上,烏發垂在腦后,宿玄拿起木梳為她順發。
桑黛的頭發生得很好,烏黑濃密,還有她身上的清香,都在一起快三年了,宿玄還是聞不夠。
都快三年了,都在一起這么久了,還是覺得像是場夢。
她笑盈盈看著他,宿玄看得心軟,彎下身與她平視。
“乖寶。”
“嗯?”
“好愛你啊。”
說話膩膩歪歪的,宿玄每天都要這么說一次。
桑黛撓了撓他的下頜:“有多愛?”
“比你想的還要愛。”
桑黛眼眸彎彎,瞧著更是開心的樣子。
“我也很愛小狐貍,非常非常喜歡。”
在一起三年也勝似熱戀,這三年幾乎沒有分開過,宿玄如今頗為黏她,桑黛也越發離不開他。
她抱住他的脖頸便要親上去,小狐貍將唇送上來,兩人剛親上,桑黛的腳踝上爬上了個東西,隔著單薄的衣裙撓得她有些癢。
小狐貍閉著眼沒有等到劍修的唇,狐貍睜開了狐貍眼,冷冷看著桑黛小腿上纏繞的那根藤蔓。
宿玄咬牙切齒:“本尊非得燒了你個死藤!”
歸墟靈藤瑟瑟發抖,抖了抖葉子往桑黛的身后竄。
桑黛卻笑呵呵躲開,將歸墟靈藤露在宿玄的面前,宿玄一把抓住那根靈藤往外走。
藤蔓死命掙扎,枝干上的紅花簌簌搖晃。
宿玄拎著歸墟靈藤大步走出去:“翠芍,把它給本尊看好了,敢再進主殿,本尊一把業火燒了它!”
翠芍跑過來,自家尊主將那根偷溜進去的藤蔓扔給了她。
她連忙接住:“是,尊主!”
藤蔓嚶嚶啼哭,越發討厭這只狐貍,每次都不讓它跟桑黛玩,還總是揚言要燒了它。
翠芍抱緊了靈藤離開,邊走邊跟它說話:“你不要總是去找夫人,那主殿是尊主和夫人的住處,你不能進去的。”
歸墟靈藤:【憑什么!】
翠芍道:“憑尊主打得過你。”
歸墟靈藤:“……”
宿玄雖然沒了靈力,但畢竟是上古神獸,天賦之力便是業火,不需要靈力驅使,一把火就可以燒了它。
它蔫蔫趴在翠芍的懷里,想著明天一定要去找桑黛玩,趁那只狐貍去星闕殿處理公務的時候。
而小狐貍回到寢殿,桑黛還坐在梳妝臺上捂著嘴笑,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宿玄走上前:“你還笑,我都說了把它扔給柳離雪去管,要不直接往神醫谷一扔,放在妖殿養著它干啥,你不知道它很喜歡你嗎?”
小狐貍連一根藤的醋都吃,瞧見她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扣著人的腰身往懷里按,在她的鼻尖上咬了一下。
“那根藤可喜歡跟你玩了,黛黛,你別理它。”宿玄悶悶道,坐在椅子上把人抱在膝蓋上,“合籍之后將它也帶去歸墟吧。”
桑黛點點頭:“我本來也有這打算,微生家契印告訴我,那跟藤蔓是歸墟養大的,它身上那七朵紅花里存儲的是強大的歸墟靈力,或許它也能幫著復生歸墟,歸墟如果復生……歸墟靈脈也就回來了。”
他們的靈根,歸墟也會再次還給他們。
這是微生家契印向她傳達的。
而這根藤蔓很強大。
當年它吃下的那些人,其實并不是殺了他們,而是將他們吞入自己的葉子中,桑黛不知道為何那根藤蔓可以裝下這么多人,總之那些人被它吞下后,身上的四苦逐漸被歸墟靈藤凈化,當年歸墟覆滅之后,這些人便被它送了出來。
那些人醒后還有些迷茫,記得自己似乎是死了,可非但沒死,修為好像精進很多。
桑黛當年將歸墟靈藤帶去瑤山郡吃掉那些被四苦侵蝕的人,實際上便是為了讓這藤蔓凈化那些人身上的四苦。
被歸墟靈藤吞下死不了,但是變成邪祟被誅殺后可就真的死了。
歸墟靈藤吞下他們的四苦后越發強大,竟可以將四苦轉化為歸墟靈力。
桑黛的微生契印可以調動歸墟靈力,所以歸墟靈藤很喜歡跟她玩。
小狐貍將下頜抵在劍修的肩膀上:“我知道,黛黛,你說歸墟會贈給我們禮物,等我們合籍后就去東海,我相信它醒來了。”
桑黛的手摸著他的后腦勺,銀發微涼順滑。
“好。”
小狐貍抱著她又坐了會兒,一言不發只是安靜抱她,宿玄經常這般做,專心感受她的存在。
桑黛也不說話,側臉靠在他的肩頭。
房門在這時候被扣響,桑黛抬眸看去。“桑姑娘。”
是翎音。
桑黛連忙從宿玄的懷里起來:“先放開,翎音前輩來了。”
小狐貍癟了癟嘴,嘟囔道:“怎么大半夜來找你?”
桑黛站起身戳了戳他的額頭:“翎音前輩是鬼修啊,可不就是喜歡晚上活動?”
宿玄只能放桑黛離開,知曉翎音應當是有話要告訴桑黛。
“你早些睡別等我,明早上還得早些起來呢。”
“……你早點回來。”
桑黛揉了揉他的狐貍耳朵:“不會很久的,放心吧。”
她打開門,外面站著的果然是翎音。
天道死后,束縛翎音的契約便消失了,不用桑黛去接,浮幽立刻便把她接出了焚天境。
南宮燭幫著翎音接上了雙腳,厲鬼不同于尋常鬼修,身體的愈合和再生長力很強,翎音在神醫谷住了兩年,經治療后,如今走路便也還算正常了。
她依舊一身白衣,只是不同于焚天境中的簡陋,如今的她穿著精致,曾經披散的發也束了起來。
桑黛關上門,“翎音前輩。”
翎音沖她溫婉輕笑:“桑姑娘。”
她們兩人見面還是兩年前,這次合籍將至,翎音便也來了。
桑黛道:“前輩,您有事要說吧,我們去院中。”
翠芍去休息了,桑黛便親自去膳房泡了茶水回來,翎音坐在桌邊看她。
桑黛總覺得她看她的眼神中帶了種莫名的慈祥。主殿內亮著燈,翎音看了一眼軒窗后戲謔道:“也不能耽誤你太久,怕是有人還在翹首以盼呢。”
這人自然指的是宿玄,沒有桑黛在身邊,宿玄是絕對睡不著的。
桑黛也瞥了一眼殿中:“沒事的,他反正精力旺盛不睡也行。”
翎音端起茶輕抿一口,眉目間都是笑意:“桑姑娘,其實一直都想跟你說聲謝謝。”
桑黛反問:“為何?”
翎音道:“只是覺得應該感謝你,謝謝你接我出來了。”
她的聲音很溫和,低聲說道:“焚天境真的很冷,也沒有花,我喜歡溫暖的地方,也喜歡花。”
桑黛沉默了一瞬,道:“我也得感謝前輩。”
“我只是告訴了你一些天命。”
“不,您是第一個反抗天道的天級靈根覺醒者,您給了我很大的勇氣。”
在那個所有人都愚忠于天道的時候,只有翎音一人放棄了飛升的機會,背叛天道選擇了將這些事情告訴了世人,桑黛很敬佩她,所有人都會敬佩她。
翎音垂首一笑:“原來我也幫了你這般多啊。”
兩人像是好友一般閑聊,如今正是妖界的盛夏,院中的桂花樹開得正旺,花香濃郁。
冷風吹在身上,今晚的圓月格外明亮。
當子時過去,翎音抬眸看了眼夜幕中的月亮:“已經第二日了。”
“子時過去了。”
翎音笑道:“還有兩個多時辰桑姑娘便要起身梳洗了,我竟耽誤了你這般長時間。”
“前輩哪里的話,能和前輩聊會兒天,晚輩也很開心。”
翎音起身,從袖中取出了個木盒。
她遞過去:“這是我去年尋的一塊比翼南玉,我自己雕的簪子,總共一對,便當做新婚賀禮贈給桑姑娘和妖王。”
桑黛愣了愣,比翼南玉極為難尋,玉質剔透,傳言說是大蠻時期的一對道侶發現的玉石,那兩位用此玉造了一對玉鐲,在那個戰火紛飛的時期,兩位都是散修,竟然也奇跡般活了下來,整個大蠻時期恩愛如初瀟灑世間。
后來便傳戴上這南玉做的簪子,神明會保佑兩位此生永不分離,平安一生。
“不行,這太貴了,南玉過于珍貴。”桑黛急忙推脫。
“桑姑娘便接著吧,簪身上已經刻上了你們的名字,便是給你們打的簪子。”翎音握住她的手將木盒放在她的手中,“我也是有些錢的,當年畢竟也是虛彌派的派主呢,這些年在焚天境沒有需要用到靈石的地方,尋此物不容易,姑娘接著吧。”
翎音抱住她,雙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我真的很感謝你,桑姑娘,所以希望,你和妖王這輩子能好好的。”
重來一世,一切都變好了。
桑黛收起木盒抱住翎音:“前輩,我也很感謝你。”
桑黛無法想到,翎音當年頂著四界的怨懟和構陷,是如何有勇氣敢背叛天道的。
即使被抽去了天級靈根,烈火焚燒血肉,從一個修言靈術的大能變為只能居住在焚天境中的厲鬼。
道心堅定,所以有很大的勇氣。
翎音放開她,她比桑黛大了六千多歲,看她便如同看一個小輩。
“我便走了,禮物送給你了,今夜只是睡不著來找你聊聊天,如今后半夜了,再有一小會兒便得起身梳妝了,我便不打擾你了,不然妖王要吃悶醋了。”
這話說的頗為好笑,桑黛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回身看了身后的主殿。
燈火還沒滅,小狐貍還沒睡,恐怕躺在床上等著她呢。
是一只很可愛的小狐貍。
“前輩,您早些休息。”
“桑姑娘也是。”
翎音轉身離開朝自己的客房走去。
一路上很安靜,妖殿人不多,如今四界安寧,宿玄也不會安排人在半夜守著妖殿,該休息就休息。
妖殿里種了許多的桂花樹,宿玄似乎很喜歡這種樹,偌大的妖殿全是桂花香。
她在自己的小院門口看到了一個人,他仍然是白刃里之主,即使沒有了天級靈根,世人仍舊尊敬他。
浮幽拎了一壺酒,問她:“去宿玄的酒坊順來的,要不要喝一點?”
翎音不愛喝酒,道:“馬上就是桑姑娘和妖王的合籍禮了,你不休息嗎?”
“他們兩個起來早是要收拾,我只是個賓客,正宴在正午呢。”
“什么酒啊?”
“不知道,妖殿的酒坊還挺大的,拿了一瓶看起來最貴的。”
說是拿,看起來更像是偷。他手上拎著的酒瓶都是琉璃所做,酒瓶周身縈繞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看起來便貴,也不知妖殿總共有幾瓶,不過想必桑黛不會生氣,但某只狐貍可不一定了。
翎音只好點頭答應:“好,喝一會兒酒吧,你我也好久未曾喝酒了。”
她進屋去取酒杯,浮幽站在院中,望著空曠的小院,唇角牽出弧度。
他放棄天級靈根,上一世以魂飛魄散為代價也要救回來桑黛,如今看來,真的值得。
桑黛改變了他們所有人的天命。
而桑黛目送翎音離開后,轉身回了主殿。
剛進去便被某只狐貍撲了個滿懷。
他又開始哼唧,貼著桑黛的脖頸輕蹭:“黛黛,你總算回來陪我睡覺了。”
桑黛拍拍他的頭:“你怎么還不睡?”
“不習慣,沒有你睡不好。”
桑黛悶聲輕笑,從他的懷里退出來,牽著小狐貍的手來到榻邊:“睡吧,再有兩個時辰就得起身準備了。”
幃帳散下,她躺在宿玄的懷里,枕著他的手臂,寂靜的環境中是小狐貍一聲快過一聲的心跳,今夜什么都沒做,她也并不疲乏,如今卻是睡不著的。
宿玄也沒睡著,察覺到桑黛的呼吸一直沒有規律,抵在她頭頂上的下頜輕輕蹭了蹭。
“怎么了,睡不著?”
桑黛抱住他的腰,周身都是他溫暖又清淡的氣息,她點了點頭:“嗯,有些睡不著。”
“那做點能睡著的事情?”
“……”她轉了個身背對他:“我又能睡著了。”
宿玄逗她一下很是歡喜,開開心心從背后將她抱進懷里,心口貼著她的脊背,經過這兩年在妖界好吃好喝養著,桑黛比之前長了些肉,也不再過分瘦了。
他問她:“乖寶,你很開心嗎?”
桑黛沉默:“……”
宿玄輕吻她的烏發,小聲說:“我很開心,我做夢都想娶你。”
然后他的夢成真了,不僅和她合了籍,還即將舉辦合籍大典,昭告四界,給彼此一個完美的名分。
桑黛唇角彎起,轉過身撲進他的懷里:“其實我也很開心。”
所以才睡不著。
“翎音前輩找你說了什么?”
“你沒偷聽啊?”
“……我偷聽你們說話干什么!”
桑黛也就是逗逗他,聞言仰起頭捏捏他的臉:“聊了會兒天,前輩給我了新婚禮物。”
宿玄垂眸看她:“什么?”
“比翼南玉打造的簪子,前輩希望我們長長久久。”
宿玄又滿足了,抱著自家劍修笑出聲:“一定會的,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睡吧,還有兩個時辰要起來收拾了。”
“好,睡吧黛黛。”
當天蒙蒙亮之時,主殿的門便被敲響了。
寂靜的妖殿開始忙碌,雖說很多東西都提前準備好了,但如今開始的時候也著實有些繁忙。
柳離雪大老遠就瞧見自家尊主一身紅衣站在妖殿門口,長身玉立,這身華貴的婚服將他襯的越發挺拔,雙手背在身后看著很是淡定,眉目如畫,銀發也像模像樣用玉冠束了起來。
要不是他看見了自家尊主背在身后的手緊緊攥起,從濃密發間探出來的兩只耳朵,還真以為他這般淡定。
柳離雪眼角一抽急忙上前:“尊主,你在這里做什么,新郎官要提前去宴場的。”
宿玄面無表情:“哦,本尊不知道。”
柳離雪:“我昨天明明和你說過。”
宿玄詫異:“你說過嗎,那就是本尊忘了。”
柳離雪:“……”
身后的妖侍們艱難憋笑。
他湊近自家尊主,小聲問:“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想在這里看夫人?”
宿玄:“……”
他是想在這里等桑黛,他也知道新郎官得提前去宴場,但是婚服是他準備了好久的,所有的首飾都是他精心準備的,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桑黛。
柳離雪道:“可是再急也不能破了規矩,提前見到新娘子不吉利的,我們走吧。”
宿玄回身看了眼妖殿,桑黛還沒收拾好。
他輕聲回應:“嗯,好。”
宴場很寬闊隆重,宿玄請了四界的花匠,遠遠望去花團錦簇,紅布鋪了滿地,來了許多的人。
妖界百姓齊聚堂下,高臺之上,自家尊主早已等候在那里。
身后的應衡今日換了身金色袍服,是妖界的規矩,主婚人當穿一身金。
他看起來很是高興,眉眼間都是笑意。
當時分到了,主婚人高喊:“迎新娘——”
宿玄的心跳很快很快,她看著桑黛在翠芍的攙扶下朝他走來。
妖界的習俗與仙界不同,新娘子不蓋蓋頭,而是頂著一頭珠簾,隔著珠簾,宿玄可以隱約看見劍修敷了脂粉的面容,艷紅的唇和含笑的眼睛。
她目不轉睛看著他,朝他走來,走向他們的未來。
宿玄的呼吸急促,明明什么都沒干,卻覺得此刻好像被人攥住脖頸,呼吸困難,心跳幾乎突破胸腔。
妖界的子民望著自家妖后,其余三界來赴宴的修士看著這場合籍大典,滿場的仙花,而那對道侶比花更耀眼。
沈辭玉端坐在臺下,身旁是笑瞇瞇的檀淮,再對面是冷著臉的寂蒼和一臉興奮的天欲雪,再旁邊是端酒輕抿的浮幽和溫和輕笑的翎音。
當應衡握著桑黛的手,將她的手放進宿玄的手中之時——
兩人隔著珠簾相對
彼此都在笑,握緊了對方的手。
他們走了兩世,中間是幾百年的時光,牽扯了這般久,終于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劍修和她的小狐貍還是走到了一起。
***
宿玄結束了一天的陪酒。
他喝了許多酒,渾身都是酒意,走路有一點不穩,但神智還算清醒。
一路加快腳步回到主殿。
如今已經成了他們的婚房。
宿玄掀開簾子,劍修就坐在榻邊。他頓住腳步,一步也不敢動。
桑黛等了許久都沒見這人來,輕輕嘆氣,說道:“你再不來,這首飾要將我的脖子壓斷了。”
宿玄急忙回神:“黛黛,抱歉。”
他大步上前,桑黛仰著頭看他
宿玄的呼吸緊了又緊,抖著手掀開了她遮面的珠簾。
桑黛很少畫這般濃的妝容,珠簾一點點掀開,露出完美的面容,柳眉眉尾用朱砂勾勒,鳳眸微微彎起,面上敷了薄粉,唇脂很紅,勾勒出飽滿的唇形。
他精心挑選的婚服穿在她身上,明紅色的衣裳與他身上這件是同一匹布,金線勾勒出鳳羽。
“黛黛……”
“欸。”
桑黛捧住他的臉,親了親他的唇:“夫君。”
她將小狐貍拽在榻上,端起了一旁的合巹酒,笑盈盈問:“喝酒不?”
宿玄滾了滾喉結:“……喝完后呢?”
“喝完后,就是我們的新婚夜。”
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宿:嘿嘿,黛黛最心疼我了!
ps:
明天八點準時更,絕對不會晚噠,老婆們早點來哦,靈根都會恢復的,馬上就會去歸墟,我們歸墟會給幾個天級靈根覺醒者禮物的,歸墟靈藤其實就和這個有關嘿嘿~
if線世界梗概:
1、【星際戰士×撫慰犬】
黛黛是新上任的星際戰士,因為基因問題,所以戰士們戰斗后會有很大的精神波動,小宿是雪狐狐王,重傷后化為人形,被救后暫時無法離開,被人認錯了身份,強制分配給黛黛當撫慰犬,要幫黛黛平息戰斗后的情緒波動,但是小宿一見鐘情,選擇另一種方法幫黛黛平息情緒波動(香香的方法)。
2、【畫家和繆斯】
黛黛是落魄畫家,小宿是女主在做夢時候夢到的繆斯,黛黛在畫小宿的時候給小宿加了很多設定,從骨骼到血肉都是黛黛一筆一劃勾勒出來的,然后有一天,她夢見過的繆斯從畫里踏了出來。
3、【共感】
現代玄幻風,黛黛是富家千金,但是個毛絨控,小宿是她上山散心的時候救的一只小狐貍,然后因為意外小宿和黛黛床上的那個狐貍玩偶共感了,黛黛是毛絨控所以睡覺就會抱著狐貍玩偶貼貼,傲嬌小宿這邊就會……(爽到他),然后勾引。
4、【皮膚饑渴癥】
男女主是青梅竹馬,高冷小黛和外表陽光實際陰暗心機重的小狐貍,但是作為青梅的黛黛不知道小狐貍有皮膚饑渴癥,這種癥狀只對黛黛有,只要一段時間觸碰不到黛黛,渾身的細胞都會叫囂要擁有黛黛,好想摸摸,好想貼貼,然后小宿就會各種想辦法貼貼。
5、【基因匹配】
星際廢土世界,人類誕生了精神力,因為廢土污染導致基因畸變,所以人類結婚前必須進行基因檢測,篩選出不良基因,高匹配值的才能結婚,黛黛是研究員,小宿是指揮官(精神擬態是只狐貍),兩人匹配值高達100%必須結婚,小宿一見鐘情,但我們黛黛有點性冷淡,所以小宿作為丈夫就要勾引黛黛,改掉她的性冷淡,然后就學了很多花樣……
6、【清冷學霸×體育生小色狐】
大學背景,依舊是現代玄幻,黛黛是個理科學霸,然后小宿是只隱藏在人群中的狐貍精,籃球運動員,在一次選修課的時候小宿選了黛黛那個專業的一門課,然后黛黛進來上課的時候小狐貍就看上了,各種制造偶遇和機會,對黛黛死纏爛打型,加上引誘之類的。
第 100 章 番外(二)
宿玄是個沒骨氣的,在桑黛面前沒有一點的原則,桑黛勾勾手就能撲上去。
狐貍精現在腦子都暈乎了,本來就喝了許多酒,神智不算清醒,在這種場合下,桑黛一勾他,腦子徹底糊涂了起來。
宿玄翻身便要壓上她,桑黛一惱,一個巴掌呼上小狐貍的腦殼。
“你怎么急色啊,我們合巹酒還沒喝呢!”
宿玄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又喝了一口酒覆上桑黛的唇渡過去,他這時候來的莫名其妙,桑黛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酒。
酒不算辛辣,知曉桑黛的酒量不行,合巹酒特意找了不算太過濃稠的,但桑黛還是猝不及防被嗆了一口。
宿玄把人抱起來放在身上,一邊拍她的背幫她順氣,一邊在她的脖頸上胡亂親著。
桑黛緩過來勁兒后,某只狐貍已經扒掉了她的系帶,他這般急的樣子讓她又惱了。
“宿玄!合巹酒不是這么喝的!”
小狐貍抬起洇紅霧蒙的眼睛:“不喝好不好?先辦事。”
桑黛推著他的腦袋往后仰:“不喝不吉利,我們就不能長相廝守了。”
“喝,馬上喝。”
桑黛的話一說完,小狐貍立馬正經端起酒盞,即使只是個迷信,但他容不得任何影響他和自家劍修白頭的因素的存在。
柳離雪告訴過宿玄合巹酒怎么喝,翠芍自然也告訴過桑黛,劍修和小狐貍雙臂交過喝完了這杯酒。
酒剛下肚,空酒杯便被奪了過去,宿玄一把甩在桌上,他這會兒酒勁上頭了,一邊親她的鎖骨一邊拔她的衣服,桑黛又開始推他。
“妝還沒洗呢,不行,先沐浴!”
宿玄又忍了下來,劍修愛干凈,小狐貍也愛干凈,每次這件事前必須沐浴是他們兩人之間的規矩。
宿玄的額頭抵在她的脖頸處,呼吸滾燙炙.熱,艱難喘了口氣,親親她的耳根。
喝了太多酒了,宿玄不算酒量太好的人,平時幾乎不喝這種東西,只偶爾喝幾下,桑黛更是不喝酒的人。
他的腦子有些亂,但抱著桑黛的胳膊依舊穩當,將人抱去了湯池邊,利落剝去兩人的衣服下了湯池。
桑黛盤好的發髻被他解開,由他親自挑選出來的發釵叮當丟了滿地。
“你別丟,摔壞了怎么辦?”
“再買。”
宿玄將她往上托了托,桑黛坐在他的臂彎間便比他高上一些,小狐貍埋頭在她的身前親吻。
“妝……妝還沒洗……”
他嘴里銜著東西,說話含含糊糊:“等會兒洗。”
宿玄總是這樣,這兩年都是這樣,忙完妖殿的事情回到寢殿就往她身上撲。
桑黛知曉他是個心急的,抱著他不說話,只有悶悶泄露的聲音告訴小狐貍她的感覺。
宿玄找出干凈的錦帕沾了水,洗去她面上畫的妝容,露出劍修光潔素凈的小臉,她怎么樣都好看,無論是上了妝還是不上妝,她都好看死了,小狐貍順勢吻上她的唇,手上也不老實開始準備正餐前的小菜。
畢竟是人修和妖修,兩人有過很多次對彼此格外熟悉,宿玄這方面的經驗儼然成了老手,但不做充分后體型上的差距依舊會讓彼此難受,所以每次他都會耐下性子。
桑黛的柳眉緊緊皺起,宿玄喉結艱難滾動,喝了酒后渾身燥熱,現在身上的欲念早已蓬勃,但又必須等她先適應,側過頭看她的身軀。
宿玄放開她的唇仔細聽她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壓抑到漸漸控制不住,泄出的聲響讓他也爽快,她此刻的動情都是因為他,這世上只有他能對她做這些事情,也只有她可以讓他做這些事,直到她閉著眼躲他,宿玄知曉了她快了,按著桑黛繼續,力道比之前重了許多。
“宿玄——”
“別躲,別躲黛黛。”
可她受不住就會躲,呼吸聲急促,宿玄就喜歡聽她的聲音,他湊過去吻她的脖頸,聲音也跟著沙啞起來:“叫得真好聽,別壓著,讓我聽聽。”
桑黛的腦子懵了,現在根本聽不懂他的話,只屈服于身體的本能放縱了聲音,他便越發歡快,伺候她的手段也多了許多。
直到劍修狠狠咬住他的肩膀,額上的汗沿著側臉滑下,呼吸急促臉頰緋紅,好似要窒息了一般,宿玄知道她舒服,托住她的身子快速幫兩人沐浴,她慢慢緩過來勁,小狐貍抱著她出了湯池,在這里不好發揮,她站不住也不喜歡這種,每次做一小會兒就得打他,喊著讓他去榻上。
“宿玄?”
“嗯,我在。”
桑黛懵懵看著他的臉,被他放在錦褥之中,她茫然道:“你的臉好紅——嘶,你——”
話還沒說完,宿玄酒勁還沒下去,已經握著她開始,桑黛方才沒說完的話便又說不完了,覺得這人當真是急,怎得就這般急色。
“黛黛,好喜歡你。”小狐貍親她的脖頸:“黛黛真好,黛黛真心疼我,我可喜歡黛黛了。”
桑黛壓根說不出話,宿玄除非發情期昏頭了會上來就這般兇,他往往開頭時候會收斂一些,到后面實在壓不住了才會兇起來,很少有這般一上來就兇的。
“你,宿玄,混蛋!”桑黛推他,他這會兒神智不清醒,知道她是爽快的壓根不聽她的話直接大開大合。
桑黛以前不會罵人,現在倒也被他逼出這般能耐了,不過也就會說幾句,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臟話,殺傷力對于宿玄來說幾乎是沒有的。
他也完全不在乎,桑黛的巴掌對他來說都是賞賜。
“乖寶,你真漂亮。”
小狐貍的尾巴抬起某只劍修的膝彎架著,撐起身子看她漲紅的臉和水光朦朧的眼睛,纖細的脖頸和瑩潤的小荷,左邊有顆小痣,狐貍喜歡那里,再往下是不盈一握的腰,桑黛的骨架纖細,縱使這些年吃胖了些,看起來依舊瘦,再往下看去,小狐貍眼睛都紅了,清楚看到自己和她是如何模樣。
隱忍和克制在這種時候什么都算不上,溫柔只存在于前.戲,這份渴求的甜蜜讓人難以清醒,宿玄本就不是多么能克制的人,尤其在桑黛面前,這些年日日夜夜的歡快沒有讓他膩,反而飲鴆止渴般越來越上癮。
今日是他們的新婚,便連主殿之內都掛上了紅綢,以往深色的錦褥也被翠芍換為大紅色,她的頭發濃密鋪在身后,散開的烏發海藻一般飄蕩,磕磕絆絆喚著他的名字,明明說著讓他緩一些,可落在耳中反而讓人更加受不住,只想跟她一起沉淪。
“黛黛。”
“……閉嘴!”
以為他又要開始說騷話,桑黛的指甲深深嵌進他的胳膊中,別過頭艱難呼吸,小狐貍悶哼笑了兩聲,力道加重果然見她的目光潰散,聲音也越來越動聽。
他在這時候彎下身子放慢了些,讓她專注感受兩人之間的每一次,親去她眼角的水花:“我真的超級超級超級喜歡你,愛死你了。”
桑黛轉過身捂住他的嘴:“閉,嗯閉嘴,不許,不許說這個,這個字。”
她便是一句簡單的話都說不利落。
可宿玄還在說:“我好愛你,愛死乖寶了。”
桑黛與他對視,那雙琉璃的眼眸盛滿了她。
【真漂亮,漂亮黛黛。】
桑黛羞得臉紅,但他臉皮又很厚,被他這么看著桑黛有些難堪,身子不自覺一收。
某只狐貍:【好緊。】
桑黛捂住他的嘴:“你閉嘴!”
他笑彎了眼,嘴上沒說話,心里卻一點不停:【哪里都軟軟的,黛黛喜歡這個力度是嗎?】
“閉嘴!”他的眉頭微揚,額上的汗落下,嘟囔道:“我沒有說話呀。”
桑黛忽然收回了手,卻又被小狐貍按住與之十指相扣:【乖寶害羞了,嘶,緊死了,一緊張就夾我。】
桑黛一巴掌呼上他:“你閉嘴啊!”
“我真的沒有說話呀。”
宿玄拉下她捂著眼睛的手,力道一點不輕,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腰好細,身子好嫩,喜歡死了乖乖,嘶,好爽,想用尾巴。】
桑黛直接閉上眼:“你,你,你起開!”
她別過頭不看他,一手抓緊了一旁的錦褥,一手抓著他的胳膊,“煩,煩死你了!”
“不想看我?那換個。”
真把人弄急了,宿玄笑了幾下,將人翻了個身撈起她繼續,屋內只剩下兩人交疊的聲音,桑黛會壓抑自己的聲音,畢竟臉皮沒有某只狐貍厚,但宿玄可不會,他只會越來越放肆,不僅說一些讓桑黛接受不了的話還會故意在她身邊喘。
桑黛將額頭抵在錦被上,錦褥很厚實,她的膝蓋也不會疼,桑黛能接受這種,因為就不用看到某只死狐貍的眼睛,也不用聽到他那些話。
她迷迷糊糊想,阿松給她的技能,為什么歸墟不收回去。
她要被宿玄給氣死了。
某只狐貍今夜喝了酒后根本受不住,主殿內的燈一晚沒滅,燃到天亮。
天色早已大明,桑黛被宿玄抱去沐浴,他幫她清理,又主動換了榻上的錦褥和被子,桑黛懶洋洋泡在湯池里。
小狐貍收拾完一切后才回來抱她,桑黛困倦縮進被中。
宿玄從身后摟住她,他們剛合籍,宿玄這幾日都不用去星闕殿,提前便處理好了事情。
他撐著腦袋看懷里縮著的人,她的雙眸緊閉臉頰酡紅,瞧著像是累極了。
翠芍在殿外小聲問:“尊主,可需起身用膳?”
宿玄回:“不吃了,不用準備。”
桑黛現在沒力氣吃飯,只想睡覺,他也不能叫醒她。
小狐貍的手指摸索劍修的眼尾,輕輕親了親她的額頭。
桑黛還是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兩年了都不知曉,那些話都是他故意說的,就喜歡逗逗她,劍修臉皮薄一逗就羞,但壞心眼的死狐貍就喜歡看她這幅樣子。
“黛黛。”
桑黛早已睡著了,也不理他。
宿玄抱住她,在她的腦袋上蹭了蹭:“好喜歡好喜歡,真喜歡你。”
日頭一點點西斜,天欲雪拎著一壺果茶興沖沖跑來。
翠芍攔住她:“天姑娘,夫人沒起呢。”
天欲雪震驚:“都下午了還沒起?黛黛之前就喜歡睡懶覺,可是現在都要吃晚飯了。”
翠芍臉色復雜,“要不您先去玩,等夫人起身我讓她找您。”
天欲雪站著不動,似乎在思索翠芍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該不會是某只狐貍不讓黛黛和她玩吧?
她又炸了,氣沖沖就要上前敲門:“宿玄,我要跟黛黛出去玩!”
剛走出幾步,一人拎住了她的后衣領。
天欲雪被勒得咳嗽了兩下,寂蒼一把把人摟住,強行帶著她往外走。
“你是不是個蠢的啊,這個點沒起你說是因為什么!”
天欲雪茫然抬眸:“因為什么?”
翠芍:“……”
寂蒼:“……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他黑著臉將天欲雪拽走,路上某人又開始打他,寂蒼輕易制止住她。
“你老實點,晚上帶你去吃烤羊肉,不老實晚上你就啃饅頭。”
天欲雪立馬放下手:“我要吃瑤山郡那家,黛黛帶我吃過一次!”
寂蒼白了她一眼,但也算是把人給帶走了。
翠芍擦了把額上的汗,悄咪咪看了眼主殿緊閉的門。
應當沒吵醒他們吧?
可屋內,桑黛捂著嘴,一巴掌打在宿玄的臉上,察覺到院中無人了,她終于敢出聲:“我剛醒!”
小狐貍抱住她要跑的身子,利落扒掉她的褻褲,“可我早都醒了,它也早都醒了,就等著你醒呢。”
桑黛又不是聽不懂他的話,眼看躲不過,抓著一旁的腰封狠狠抽了他幾下,他是個抗揍的,一邊親劍修的唇,狐貍尾巴卻悄悄分開了劍修的腿。
“宿玄!”
察覺到他要做什么,桑黛急忙推他。
小狐貍忙抱住她:“我縮小了尾巴,沒事的。”
桑黛抓緊了他的手,眸子迅速潰散。
狐貍尾巴只有毛發是蓬松的,但尾骨是堅硬的,宿玄可以輕易操控自己的尾巴,在這兩年的情事中他開發出了許多技巧和方法,充分利用自己的狐尾。
外面的狐貍毛柔軟讓她難捱,探進去的更讓她難忍,總之小狐貍身上不管用哪里,總有千百種法子讓她抵抗不住。
但還好,小狐貍是只不掉毛的狐貍,皮肉緊實,真身從不掉毛。
一刻鐘后,她終于是忍不住了,啜泣出聲,宿玄將尾巴伸到她面前。
“黛黛,狐貍毛都被打濕了。”小狐貍親著她的唇,貼著唇瓣說道:“乖乖是個超可愛的水娃娃。”
桑黛的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根本不敢看他的尾巴。
“宿玄,你真的好煩人啊!”
“這可不叫煩人,明明是在心疼我們乖寶。”
小狐貍如是說,他總有很多歪理。
在外人模人樣高冷話少,回到屋里后什么話都能說出來,只是這話必須是對著桑黛說的。
桑黛轉過頭不看他,知道現在還沒完,反正宿玄不用處理公務,壓根不可能放過她的,她攀著他的肩膀,暈暈乎乎不知道時間是什么時候。
醒來的時候是剛傍晚,結束的時候已經深夜,宿玄拿著擰干布巾幫她收拾,桑黛歇夠了后狠狠踹了他一腳。
“起開!”
這些年劍修的脾氣也見長了些,他有時候實在把她氣太狠。
“不嘛黛黛。”
宿玄充分發揮自己狐貍精的本質,抱住劍修踹來的小腿,唇瓣落在她的足踝間。
“宿玄!”
桑黛立馬收回了腳。
小狐貍順勢摟住自家劍修,磨磨蹭蹭又賴了半個時辰。
直到她實在餓了,宿玄這才讓翠芍傳膳。
桑黛小口喝湯,宿玄在一旁熟練剝蝦,他知道劍修喜歡吃這些。
“宿玄。”
“嗯?”宿玄頭也沒抬:“不用管我,我一會兒會吃。”
桑黛說道:“不是,我睡著的時候,微生家契印又亮了。”
宿玄抬眸看過去,桑黛彎起眼眸:“是歸墟傳的話。”
小狐貍放下手上的蝦肉,與桑黛對視,兩人不約而同笑出聲。
歸墟傳的話,證明歸墟——
醒了。
***
當再次站在東海邊的時候,桑黛竟然覺得有些恍惚。
這些年沒來過這里,當年的那一戰過后,原先在東海中央的深谷也被海水填平,里面的歸墟自然也就沒了。
歸墟沒有反抗,任由桑黛砍斷了那株被侵蝕的古樹,那既是歸墟靈脈,也是歸墟的心脈。
“黛黛,你看。”
東海往日風平浪靜,可今日卻波濤洶涌,海域中央一場風暴正在聚集,帶動海水騰飛至百丈高,旋渦逐漸擴大。
幽藍的海水中金色的靈光漸漸擴散,螢火一般在海域中散開,迎面撲來的咸澀海風中夾雜了醇厚的靈力。
桑黛知道歸墟會醒,修真界是因為歸墟才誕生的,只要有人在,歸墟就在。
除非四界隕滅,否則歸墟不可能真正消失,因此當年他們選擇留下天級靈根。
天級靈根覺醒者的血肉有強大的生命力。
歸墟可以靠著這一點生命力,在四界的期望中慢慢活過來。
當海浪平息之后已經傍晚,整片海域全是金黃的光亮。
桑黛握住宿玄的手:“走吧,去看看它。”
“好。”
海域上,靈力鋪成一條金光大道,知曉他們現在沒有靈力了,于是歸墟為他們鋪了路。
沿著那條大道一路來到東海中央,曾經的深谷一片昏暗,如今從上往下,卻只看到瑩瑩金光。
宿玄變為九尾狐,桑黛跳上他的身子,小狐貍縱身躍下。
海水被一層無形的結界阻攔,上方是滾滾流動的海水,而深谷里——
那株巨樹蓬勃向上昂揚生長,樹根在廣闊的地面扎根,枯萎的枝干再次生滿枝葉,金光耀眼又明亮。
桑黛仰頭看向望不到盡頭的巨樹,這是新生的歸墟靈脈。
是沒有四苦荼毒的歸墟靈脈。
她將歸墟靈藤取了出來。
“你說要我把它帶來,我便帶來了。”
歸墟靈藤察覺到歸墟的存在,那是養育了它萬年的地方,它自有意識開始便以及在歸墟了。
靈藤興奮從桑黛的手中跳出,藤蔓激動纏上巨樹。
它親昵貼著歸墟靈脈,枝葉瘋狂抖動,桑黛知道那是它格外興奮的時候。
她的識海里傳來了一道聲音:“天級靈根覺醒者,你來了。”
那聲音醇厚又熟悉,桑黛之前聽過許多次它說話,雖然大多都是在問她擇的什么道。
“來了。”桑黛仰頭,又回了一句:“我來了。”
金色的靈力自樹上飄出,摘下了歸墟靈藤蔓身上的七朵花。
紅花被卷著到桑黛手中。
“這是我贈予你們的禮物。”
桑黛知曉歸墟靈藤的七朵花中有強大的歸墟靈力,她小聲問:“這是什么意思?”
歸墟道:“它并不是什么歸墟靈藤,是我分出的一縷心脈,紅花里存儲了我心脈中的歸墟靈力,你吞下,它會幫你滋生出新的靈根。”
知曉歸墟贈給他們的禮物應當是靈根,但沒想到,贈予的方式竟然和那根歸墟靈藤有關。
可歸墟為何之前不告訴她?
歸墟看出了她的茫然,說了句:“這花只有我能摘掉。”
桑黛了然,之前天欲雪跟歸墟靈藤玩的時候拔過它的花,將歸墟靈藤拽得嚶嚶直哭也沒有掉下一朵花。
這便是歸墟讓他們將歸墟靈藤帶來的原因。
桑黛笑著收下紅花,牽住宿玄的手一起道謝:“多謝您。”
“應該的,這是我贈予你們七位的禮物。”歸墟頓了頓,掀動周圍金黃的海水,說道:“歸墟靈脈復生,四界的靈脈也會得以延續,此次,不會再有靈脈分配不均的時候,我已將歸墟靈力沿著歸墟靈脈傳向四界,歸墟仙境,人人可進。”
曾經迫于天道法則,歸墟仙境只能天級靈根覺醒者進入,歸墟靈力只能天級靈根覺醒者使用,因此四界對此怨懟。
天道已死,本就屬于四界的歸墟不再只供幾位天級靈根覺醒者使用,所有修士都可以用。
歸墟將自己還給了四界。
當離開歸墟的時候,外面早已黑透。
歸墟靈藤不愿出來,留在了歸墟當中,那里是它的家,它親近歸墟,也親近歸墟中的歸墟靈力。
桑黛站在岸邊,夜空之中一聲鷹啼尖利。
她抬眸去看,東海海域上空盤旋著一只游隼。
桑黛與那只游隼對視,它忽然俯沖而下停在她的身前。
游隼的本體很大,可桑黛此刻卻并未從它的眼中看到敵意。
宿玄微微瞇眼,“你是那只游隼?”
陪在阿松身邊的游隼。
游隼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桑黛,壓根沒理會宿玄,某只狐貍又氣炸了。
桑黛按住擼起袖子要去揍鳥的小狐貍,目光依舊看著面前高大的游隼。
“你想問他是嗎?”
游隼開口吐人言:“他走時有沒有給我留話?”
桑黛道:“留了。”
阿松消失后,桑黛回了一次微生家,記憶里上輩子她死后居住的地方。
似乎知道她會回來,院里放了一顆留音石。
桑黛將那顆留音石取出。
前面都是些對桑黛說的話,或調侃或戲謔,囑托了桑黛許多事,其中一件便是——
——“對了,還有我那個老搭檔,那只鳥,它脾氣不好吃的還多,我撿到它的時候它還只是個雛鳥,這么多年了也沒化形,嘖。”
最后一聲頗為嫌棄,游隼一下子就炸了,鳥爪狠狠跺地:“你還敢嫌棄我!”
但他又說它是搭檔。
游隼曾經總這般說,可是阿松總是反駁自己不會跟一只鳥做搭檔。
周圍一陣沉默,留音石中也沉默了許久,似乎是當時的阿松在思索要說什么。
最終,一聲嘆息傳來。
——“它吃得太多了,自己在外面或許打不過別的靈獸,這些年被我養刁了胃口,桑黛,如果你能尋到它,就養著它吧,有需要它幫忙的地方它也會幫你的。”
說道這里,阿松的聲音忽然降低,有些像在嘟囔:“當時把它氣走了,我擔心你若是失敗,我定是要被天道劈死的,它也會跟著遭罪,可沒想到它真的一走就沒回來,算了。”
留音石到這里戛然而止。
游隼垂眸沒有說話。
桑黛收起留音石,問道:“先前找不到你,如今你可愿隨我回去?有我在每天管你大魚大肉。”
它兇兇瞪了桑黛一眼,轉過了高傲的鳥身:“我才不要他假好心,他罵我可多次了。”
雖然罵它,卻又給它買許多好吃的。
阿松喜歡吃喝,游隼跟著他也沒虧過自己。
桑黛和宿玄對視一眼,小狐貍淡聲說:“沒事,我把它抓回去。”
桑黛眼角一抽:“你閉嘴!”可游隼卻并未回懟宿玄,它甚至沒有動,只是背對著他們。
夜里的海風很冷,東海海域中滿是金光,將海岸也照耀明亮。
許久之后,游隼開了口。
“不必了,我的天地遼闊,不想拘在妖界。”
它展翅飛向虛空,羽翼寬闊流暢宛若利器。
鷹啼劃破寂靜蓋過海浪聲,可桑黛聽著,卻像極了悲嚎。
她的目光落在沙灘之上,方才游隼站立的地面,泥土早已被打濕。
全是它的眼淚。
宿玄曾經很討厭阿松,可知曉了那些記憶之后,對他生不起一點厭惡。
桑黛攤開掌心,一顆甘蔗糖平躺。
他最喜歡吃的甘蔗糖,贈給她的那顆糖,她一直沒有吃。
桑黛彎下身子,將那顆甘蔗糖放在沙灘上。
她望向遠處密林前的沙灘,好像還能看到他坐在砂礫之上沖她舉杯的時候。
即使知道她要去毀歸墟,他沒有一點恐懼害怕,只剩感激與輕松。
“走吧。”
“好。”
兩人轉身離去。
沙灘之上,那顆甘蔗糖被卷起的砂礫覆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宿:我們九尾狐哪里都可以用!
黛黛:……
ps:
本世界番外大概還有個兩三章,老婆們想看什么可以說~
if線大致梗概放在上一章的作話,每個if線的概括都寫在作話了,然后評論區置頂只寫名字,內容咱們就不放評論區了,大家可以去上一章作話看一下這些世界的介紹,然后去評論區置頂點贊選一下(抱頭)
第 101 章 番外(三)
歸墟靈藤的七朵紅花被桑黛分了出去。
本來是想著服下歸墟靈藤的紅花后便可以重新激發靈根,大不了從頭開始修行。
可當高熱了整整三天后,桑黛睜開眼,身上的汗應當被收拾過了,換上了潔凈柔軟的內衫,她躺在主榻的里側,身旁躺著一人。
小狐貍的臉有些緋紅,桑黛撐起身子摸了摸他的額頭,有些滾燙,高熱還未褪去。
但身體沒事,呼吸規律心跳有力,只是還未退燒。
桑黛松了口氣,泄了渾身的力道躺下,側身用一手墊在臉頰下,一手在宿玄的眉目上輕輕摸索。
她能察覺到經脈中流動的歸墟靈力,強大又純粹的氣息是這兩年從未感受過的,即使高熱了三天,但醒來后依舊覺得渾身有勁。
歸墟將她剝出來的靈根還了回來,依舊是天級靈根的氣息,以后四界的靈根都由歸墟贈予世間,所有人都可以借歸墟靈力修行,飛升的再不會只有天級靈根。
桑黛第一次覺醒靈根之時便高燒了三日,如今依舊是三日,但她沒有聽說過宿玄當初覺醒靈根之時用了幾日。
錦被當中暖洋洋的,宿玄依舊在睡,桑黛便朝他的身邊湊了湊,額頭抵在他的肩頭處,嗅到宿玄身上清淡的香,雙手環繞過他的腰身。
她習慣了在他懷里醒來,這倒是第一次比他醒的早,小狐貍因為高熱并未摟著她,桑黛倒是有些不適應了。經脈中的靈力有些澎湃,桑黛閉眼平息,她本就是渡劫的體格了,當靈根回來之后,境界瞬間回到渡劫境。
將沸騰的經脈壓制下去,桑黛閉眼又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從早睡到晚,當再次醒來的時候,臉頰上一陣濕.漉,有什么毛茸茸的東西蹭著她。
桑黛睜開眼,一只小狐貍撲上前來,舌頭舔著她的臉和鼻尖,腦袋上蓬松的毛發蹭在桑黛的肌膚上,她莫名有些想笑,實際上也笑出來了。
“你干嘛啊,沒事化本體干什么?”
小狐貍縮小成只有半個人身那般大小,狐貍身上蓋著錦被,兩只爪爪扒著桑黛的胳膊,哼哼唧唧舔舐她的臉和脖子。
“想乖寶,想親親你。”
親一會兒他又該上火了,桑黛對某只滿腦子都是廢料的狐貍頗為了解。
小狐貍的尾巴卷成圈纏在她的腰身上,桑黛被他的狐貍腦袋拱得一直笑,小狐貍將她的臉舔了個遍,到最后她揪著他的后脖頸把小狐貍提起來。
小狐貍夾起了狐貍尾巴,四肢胡亂踢騰,腦袋還湊過來要舔她:“黛黛,我就親親嘛。”
“你別動,不然我生氣了。”
桑黛提著他,他也不敢反抗,琉璃色的狐貍眼睛中全是乖巧,睫毛很長,真身的羽睫是淺淡的銀色。
桑黛微微瞇眼,一手提著小狐貍,一手捏捏他的爪爪。
狐貍爪子很粉嫩,也很柔軟,爪墊很大,即使將真身縮小了幾十倍,一只狐貍爪攤開也跟桑黛的手掌大小相近。
宿玄不讓別人碰他的真身,但關上門后卻總喜歡化成小狐貍向桑黛撒嬌。
小狐貍沒有管自己還被提著,興奮地伸出另一只前爪遞給桑黛,兩只后爪也翹了起來想讓自家劍修捏捏。
桑黛眸中含笑,將宿玄的四個爪爪都捏了個遍,小狐貍開心極了。
某只狐貍的尾巴搖成了花,哼唧舔舐桑黛的手:“黛黛,黛黛我想做了。”
桑黛一把將他拎得更高,剛好可以跟他對視。
雙目相對,狐貍精興奮搖尾巴:“乖寶,就一次好不好?”
“你的腦子里只有這件事?”桑黛反問:“不能裝點正經事?”
小狐貍哼唧:“我都三日沒碰過黛黛了,我難受。”
桑黛將他丟在床榻里面,翻身便要下榻:“不要,我要去沐浴。”
小狐貍化為人身撲上來,“一起嘛,我也還沒沐浴呢!”
“宿玄!”
宿玄將劍修打橫抱起下榻,快步走到湯池邊,迅速扒開兩人的衣服下了湯池。
狐貍是只急色的狐貍,素了三天像素了三年,邊撒嬌邊哄著自家劍修,察覺到她打開身子后便迅速開始。
桑黛恨不得掐死他,死死抓著他的肩膀,“你——你素一會兒會怎樣!”
“會難受。”小狐貍邊動邊親她,在湯池中他喜歡將她抱起來,桑黛挨不到地自然會下意識抱住他,這便更給了宿玄肆意的機會。
桑黛閉上眼,知道他一會兒肯定該心里說那些話了,她靠在他的肩頭不說話,到了這一步只能等著他結束。
狐貍精很會伺候人,桑黛很舒服,他這些年經驗很足,在這方面桑黛始終放不開,但他特別放得開,或許人修與妖修的區別便是這里。
桑黛只顧著嚶嚀,聲音一陣被一陣婉轉,耳邊全是宿玄的呼吸和嘩啦的水聲,越來越急越來越重,她被抵在湯池邊,身前便是他滾燙的胸膛。
宿玄的一次是她的幾次,劍修身子敏.感,到最后只會抱著他,宿玄讓干什么便干什么,讓抱緊點就抱緊點,讓睜開眼就睜開眼,桑黛迷迷糊糊睜開眼,魂都要被他撞散了,但耳邊卻又傳來他更加過分的話。
【真開心。】
【乖寶真可愛,臉紅紅的,身子粉粉的。】
【叫得真好聽,可喜歡了,喜歡死了乖乖。】
“閉嘴!”桑黛閉上眼,宿玄就會故意加重加急讓她暈乎,然后再忽悠她睜開眼。
桑黛每次都能被他忽悠住,宿玄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的身子,很輕易便能將她的腦子弄成漿糊。
她一次次閉眼,又一次次被他忽悠睜開眼,然后再聽到他那些話,桑黛到最后罵他是個混蛋,小狐貍很喜歡這個稱呼,在湯池里來了小一個時辰。
眼看實在把人折騰狠了,桑黛不喜歡在這里,他們身高差距太大幾乎是吊在宿玄身上一個時辰,爽快但又難受,小狐貍還是有點良心的,看她實在受不住了便匆匆結束為她沐浴,拉過一旁的布巾替她擦干身體。
“混蛋……我要睡覺……”
桑黛被放在榻上后便睡了過去,睡前還嘟囔罵了一句。
宿玄笑得沒皮沒臉,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臉上象征性地打了一下:“我混蛋我混蛋,乖寶睡吧,睡醒了再繼續。”
桑黛其實早就睡著了,也壓根沒聽到他最后的話。
宿玄變成一只小狐貍趴在她的身邊,一會兒親親臉,一會兒用爪子按按她的手。
小狐貍的腦袋搭在她的枕側,目光落在劍修熟睡的臉上。
“真可愛。”
看了這兩年了,還是覺得好可愛,看到就難以控制自己,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以前可以幾月不見她,當她真的來了身邊之后,一天不見都想得不行。
可愛,可愛死了。
身上還是難受,可是她睡著了,不能打擾她這會兒休息。
小狐貍摟住劍修,笑瞇瞇親她的額頭。
沒關系,明天早上可以繼續。
夜色濃厚,圓月掛在虛空,院里的桂花落了滿地。
隨后,日光破曉,撕開黑暗,新的一天徹底到來。
小狐貍守了一晚,終于等到天亮,狐貍眼幽幽看向懷里的劍修,她還沒醒來,睡了整整一夜,可宿玄等不及了,果斷選擇不當個人。
桑黛一覺睡到第二天快正午,雖然睡的時間很充足,可實際上并不是自然醒來的,剛醒來便察覺到有些不對勁,蓋在身上的錦被隆起,似乎里面還藏了個人,桑黛艱難微微撐起身體,錦被中的小狐貍很快便讓劍修暈暈乎乎。
昨晚他壓根沒有為她穿衣服,今早剛好是方便他了,桑黛只能喊他:“宿,宿玄……”
他沒回話,掀開錦被將劍修的膝彎架起來,順滑的頭發掃在桑黛的腿上一陣冰涼,與小狐貍的唇形成鮮明的對比。
桑黛目光潰散的時候,狐貍精爬起了身,喉結滾動咽下,沒給她反應的機會直接開始他自己的事情,他的聲音很動聽,傳進桑黛的耳中,她的耳根紅透,意識迷糊之間又聽到了某只狐貍讓她睜開眼。
于是乎……
他那些話讓桑黛的腦殼都要炸了。
宿玄與她十指相扣按著她的手。
兩人折騰到正午,幃帳被一只如玉的手撩開,手背上月牙印明顯,似乎被誰使勁掐過。
宿玄隨意裹上長袍,系帶松松垮垮,他揉了揉腦門長長嘆了一聲,身體上太過歡快的余韻還未褪去,來了一早上爽快得不行,將這幾日缺的全給補了回來。
小狐貍緩了一下將余韻壓下,束起兩邊的帷帳,露出凌亂寬闊的主榻,墨色的錦被散亂堆疊,錦褥也皺成一團,劍修趴在一團錦被中,被子一角蓋住腰身往下,只漏出光潔的脊背和修長的腿。
“黛黛。”
宿玄看得心熱,跪在榻上俯身親了她好幾口,在肩胛骨上留下許多印記。
桑黛壓根不理他,現在也沒什么心情搭理他。
“我去打水收拾,黛黛等等我。”宿玄起身尋了干凈的布巾,端著一盆熱水來到內廳,坐在榻邊擰干布巾,將劍修身上的錦被拉下來。
她也不動,兩人老夫老妻這些年了,桑黛幾乎沒自己動手沐浴過,全是宿玄幫她,狐貍看到劍修那處有些不太對勁,以為自己把人弄傷了,小心道歉:“黛黛,我的錯,好像傷到了,我去找柳離雪拿點藥好不好?”
桑黛頭也不回悶聲拒絕:“不用。”
宿玄擰眉:“是我沒算好度,我去幫你拿藥。”
桑黛回身一把拽住真的要去拿藥的宿玄:“我說了沒事,你不許去!”
開玩笑,要是讓宿玄去了,柳離雪又不是傻子,怎么會猜不出緣由,桑黛以后還怎么見他?
“可是——”
“真的,真沒傷到。”桑黛小聲解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宿玄嘴上沒留手,今天用力有些重,并不是傷到了她,小狐貍反應過來,看到劍修躲閃的眼神后惡劣輕笑,丟下布巾鉆進被中:“哦,剛剛親的時候弄出來的是嗎,我的錯,我們乖乖太嫩了。”
“閉嘴!”
她捂住他的嘴,不要臉的狐貍順勢親了親她的掌心。
“宿玄!”
宿玄握住她要抽走的手,眼睛眨巴眨巴。
【香香的黛黛。】
桑黛:“?”
【眼睛紅了,真可憐,但欺負得好爽。】
桑黛踹了他一腳:“宿玄!!”
她打了他好幾下,最后小狐貍美滋滋抱住劍修。
桑黛背對著他躺在內側,她沒有穿衣服,宿玄只裹了一件睡袍,微涼的布料貼著桑黛光裸的脊背。
宿玄抱住她一手不老實在劍修的身前揉,一手墊在她的脖頸下,桑黛忍住聲音強自保持清醒,之前一直想過的某件事、被自己無數次提出又打消懷疑的事情——
宿玄是不是知道她的秘密了。
他真的很奇怪,桑黛太過難堪閉上眼的時候會故意使壞,引誘她睜開眼與他對視,在榻上往往都是正面先來幾次,而且非得與她對視,后來見她實在拒絕難受之時才會把她翻過去從背后來,因為這樣便不用看到他的眼睛。
兩年前在玲瓏塢之時他似乎問過她。
——“黛黛,你是不是有事情在瞞著我?”
宿玄其實很聰明,桑黛這兩年露餡的次數那么多,他竟然沒有再問過。
她這邊思考,宿玄那邊已經把背對的人翻了過來銜住親吻,桑黛的呼吸加重,垂首看埋在身前的小狐貍。
她忽然推開宿玄。
“黛黛?”
宿玄有些愣,寬袍掩蓋不住身體異樣,他現在起火氣了,就想按著她做一次,可桑黛卻拉過一旁的錦被掩在身前,抱著錦被坐起身。
宿玄不要臉,笑嘻嘻湊過來要抱她:“乖寶,再來一次嘛,我再親親你好不好?”
桑黛伸出一只手抵著他的腦門把人推遠:“你,給我坐好。”
“不嘛黛黛。”
“不坐好今晚抱著被子睡偏殿。”
“……”
小狐貍委委屈屈盤起腿坐在桑黛對面。
桑黛用錦被裹著自己,也盤腿坐好。
她與宿玄的眼睛對視。
【黛黛怎么了?】
【……怎么在看我的眼睛,好看嗎乖寶?】
【乖乖,你真漂亮,我好喜歡你呀。】
桑黛瞇了瞇眼:“宿玄,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啊?”
尾音微微上揚,明顯聽出來是在質問,小狐貍在身后胡亂搖晃的尾巴頓時安分下來。
“什么事情?”宿玄有些沒聽明白:“我……我有什么事情瞞著你?”
【我明明什么事情都跟你說啊,連我多爽快都跟你說了,哪有瞞著你?】
桑黛眼角一抽,挑眉反問:“你在榻上為何老讓我看你的眼睛?”
宿玄:“……”
完蛋,他家黛黛這么聰明,他故意逗她那么多次,她肯定早就懷疑了,今日必定是要他攤牌的。
這件事他是真瞞著她了,擔心泄露自己的心聲,急忙別過頭。
“我就是喜歡看你嘛,黛黛眼睛可漂亮了。”
宿玄很少會躲她的目光,此刻他的耳根都紅了,桑黛唇角微微彎起,心下那塊石頭忽然落了一半。
她猜的是對的,宿玄似乎真的知曉這件事,他擔心自己的心聲泄露,也知曉桑黛可以聽見心聲,所以才這般躲避她的目光。
桑黛沒什么震驚的感覺,懶洋洋靠在床欄上,玉白的腳從錦被中探出搭在小狐貍的身上,她故意隔著衣服碰了碰小小狐貍,他艱難叫了一聲驀地別過了頭看她。
【黛黛……】
桑黛身子半倚,錦被裹住上半身,只露出平滑的肩膀,錦被下端似乎是她有意撩開,一雙光潔的腿露在外面加了些力道,宿玄的耳朵突然冒了出來,一手撐在榻上,一手握著她的足腕。
“黛黛,黛黛……”
桑黛這會兒學壞了,之前只有過一次,還是她月事之時小狐貍難受得不行,求著才幫的忙。
她就是不隨他的愿。
“黛黛,別這樣好不好,別這樣,你別這樣。”宿玄徹底急了,在桑黛面前本就沒有原則,劍修在這件事上主動一點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勾引。
小狐貍剛要撲上前壓住她,桑黛的腳踩在了他的胸膛上,錦被沿著下滑隱隱看到一點點春光,狐貍精的眼睛瞬間紅了。
“等等。”桑黛抵住他的身子,笑著與小狐貍對視:“你急什么,我話還沒問完呢?”
宿玄哀求她:“一會兒再說好不好?”
桑黛用了靈力抵抗他,“我不,我就要現在說,不說清楚別想碰我,說清楚了……”
纖細白嫩的腳下滑,又落在了……
宿玄悶哼出聲。
桑黛道:“隨你啊,想怎么做都可以。”
想怎么做都可以,小狐貍現在最喜歡的姿勢是坐著,但是劍修不太喜歡,她更喜歡躺著。
他捧住她的腳踝:“乖寶你快問,你到底要問什么?”
桑黛直接攤牌:“你是不是知道我可以讀到你的心聲?”
宿玄的神情一頓。
果然。
桑黛算是確定了。
她忽然收回腳,可宿玄現在還沒爽到,急忙上前握住她的足踝:“乖乖,你別這樣,我難受死了。”
是挺難受,耳朵漸漸都紅透了,脖頸上的青筋一下下輕跳,寬敞的睡袍松松系著,隨著他方才的動作領口散開,他跪在她的身前俯身去親她的足腕,桑黛可以看到他壁壘分明的腹肌,腹肌旁遒勁的青筋在跳動,小狐貍要難受死了。
桑黛隨便他親,宿玄沿著足腕和小腿一路往上。
她順勢躺在錦枕上,問他:“你沒有一點震驚,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兩年前玲瓏塢時候就知曉了?”
宿玄壓住欲念抬眸看她,手上還捧著劍修的足。
她冷冷淡淡看著他,是很嚴肅在問他。
宿玄哪有那狗膽在這時候騙她,桑黛這么聰明不是他輕易就能糊弄過去的。
小狐貍悶悶道:“嗯,是。”
桑黛明白了,所以這兩年他都是故意說的那些話,邊做邊說,進到哪里了要說,感受如何也要說,想怎么做也要說,桑黛時常震驚他的臉皮怎么可以厚到這種地步,這些話雖然是關起門在榻上說給她聽的,甚至只是在心里說的,但桑黛依舊覺得難以接受,難以入耳。
她狠狠踹了他一腳:“宿玄,你混蛋!”
桑黛坐起身便要走,小狐貍徹底慌了,知道她生氣了,急忙撲上前抱住她。
“黛黛,我錯了我錯了,我只是覺得逗逗你真的很可愛,我喜歡跟你說那些話,那也真的是我想說的話。”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桑黛便更惱火了。
“你還真喜歡說那些話啊!”她狠狠打了他的肩膀,“你……你能不能收斂點要點臉!”
小狐貍抱住桑黛,把人放在身上:“可是我們妖族性子就是奔放,舒服到了我就要說出來啊,是黛黛讓我舒服的,黛黛不覺得很開心嗎,我也讓黛黛爽到了。”
桑黛徹底驚了:“你的歪理怎么這么多!”
“這不是歪理。”小狐貍捧住她的臉問:“讀心是誰給你的?”
“……阿松。”
“阿松給你這個是為了什么?”
“……你太倔,我太遲鈍,他怕我們錯過。”
宿玄的狐貍眼睛彎起,一聽便樂呵了:“對啊,他想你可以聽到我心里的喜歡,所以我每次都會說啊,黛黛,我很喜歡跟你做這件事,我們都舒服,我們妖族性情暢快,舒服了就是要說出來。”
“我的心聲很直白很熱烈,黛黛可能聽不慣,但是阿松給你讀心的技能就是想你聽到我的心聲啊,我這不是在說嗎,我每天都在心里說我愛你。”
桑黛:“……”
“人生苦短,就得及時行樂,黛黛也很喜歡跟我做這件事,你叫得可好聽了,你性子靦腆不會說那些話,可是你希望我是悶頭只顧著干的人嗎?”
小狐貍看她的神情有些茫然,心下知道把人給忽悠住了。
桑黛沉默了一瞬,仔細思索了一下宿玄的話。
如果宿玄在榻上沉默不語,只顧著壓著她做,好像確實有些……讓她不喜歡,感覺這件事就只是在做而已。
“所以嘛乖寶,你不說那些話,我也不說話,我們兩個都沉默,你也不喜歡這樣是吧?”
她確實不喜歡。
“只是一些表白的話而已。”小狐貍親了親她的側臉,含含糊糊道:“因為我愛黛黛,希望黛黛可以聽到我有多舒暢,這份舒暢是黛黛給我的。”
桑黛覺得自己要被他繞暈了。
宿玄吻上她的唇,桑黛暈乎的時候完全忘了他剛才親過哪里,腦海里思索他方才的話,竟然莫名聽出來些道理,小狐貍放開她的唇,反問道:“黛黛,你說是不是,我說的話是不是很有道理?”
桑黛咬牙切齒:“閉嘴!”
宿玄邊親邊說,一點也不壓抑自己的聲音,以前在心里說的話這次用嘴說了出來。
“好開心,黛黛我好舒服呀。”
“我可喜歡你了,我們黛黛哪里都是寶貝。”
“愛死黛黛了,好喜歡跟黛黛做這件事。”
桑黛的腦袋埋在他的頸窩,明明什么都沒做,可聽著他的那些話,感覺自己的身子也起了異樣,心口酸酸麻麻的,臉也要燙熟了一般。
小狐貍現在已經不滿足了親親抱抱了,大魚大肉吃慣了,一點小菜完全不夠填肚子的,于是放開她翻身把她壓下,一點也不收斂。
劍修掙扎無效,被小狐貍吃干抹凈,越發覺得這人心機多嘴上還特別會說,總能把她忽悠得一愣一愣,可時機也已經晚了,她現在被他壓著肆意妄為,對九尾狐族重欲有了更深的認知。
模糊的視線中,她聽到他的聲音,放肆在她耳邊說話:“真可愛,可愛黛黛,聲音怎么這么好聽?”
“乖乖都粉了,一開心就粉得不得了。”
“別抿嘴啊,叫出來嘛,夫君喜歡聽。”
桑黛又甩了他好幾個巴掌。
曾經的屋內只有他們交疊的呼吸和聲音,可現在卻多了低沉沙啞的話,他在放肆說那些話,桑黛就算是閉上眼,他也在說。
以前為了逗她在心里說,現在攤牌了——
她睜開眼他就在心里說,她啜泣閉上眼他就大聲說,總之桑黛的耳根一刻不靜,劍修很少有這般后悔的時候。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她不該跟宿玄攤牌的。
本來以為他會收斂,以后不會在心里說那些話了,沒想到他更過分,不僅心里說,嘴上也大膽說。
等到夜色徹底濃郁,幾天未曾出門的宿玄走了出來。
小院門口守著翠芍,瞧見自家尊主出來后,她急忙福身道:“尊主。”
宿玄吃了一天一夜的小糕點,如今神清氣爽渾身爽快,面上笑呵呵。
“起身,去做些膳食給黛黛送去。”
翠芍:“是。”
她剛起身抬起頭,借著月色看到了自家尊主臉上的幾個巴掌印,一路蔓延到脖子上。
翠芍:“…………”
宿玄已經走遠了,絲毫沒有“被打了,羞愧難忍”的模樣。
一個渡劫境妖修,妖界之主,天底下敢甩他巴掌的人只有一個。
翠芍神情復雜看著自家尊主慢悠悠遠去的身影,他應當是去星闕殿處理事務。
宿玄責任心重,當妖王后很少有歇息這么久的時候,即使是深夜,但是這些天耽誤的事情還是很多。
可翠芍覺得,也有可能是被自家夫人轟出來的。
自從兩年前兩人合籍后,主殿外便布下了隔音陣法,便是里面鬧得再大外面也聽不見,宿玄也不允許她無事進入院內,翠芍只能在小院外守著。
可桑黛脾氣那般好,妖界子民都知曉自己有個脾氣多么溫和的妖后。
所以自家尊主捱的巴掌沒有一下是無辜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宿:乖乖,我這是因為愛你呀。
黛黛:……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
ps:
黛黛,他在cpu你啊!怎么就被繞進去了!下周三就能全文完結,本世界番外還有兩章,if線番外也不長,很快就能寫完啦,狐貍崽崽這個番外不確定大家的意愿,有想看的嘜~
第 102 章 番外(四)
時間過去很快,一轉眼便是三月。
當深秋之時,院里的桂花便逐漸掉落,于是宿玄喚了妖殿的人來摘桂花。
妖后喜歡吃桂花糕人盡皆知,整個妖殿種了百株桂花樹。
桑黛和宿玄拎著幾袋桂花糕去了瑤山郡,如今可以用靈力過后,瞬移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
瑤山郡當年被施窈放進去的靈脈影響,許多修士被四苦之毒操控了神智,桑黛讓歸墟靈藤將其吃了個干凈,靈藤幫助他們凈化了四苦。
如今四界安寧,瑤山郡也很少再收留外來的人,宿玄下發了許多靈石幫助修繕房屋,這里與她第一次來沒什么區別。
瑤山郡的人幾乎都認識桑黛,這些年她沒少來這里,瞧見桑黛和宿玄后一口一個尊主和尊主夫人喚著,這些年宿玄沒少往這里撥錢,瑤山郡發展很好,桑黛隔三差五便會來一趟,雖然大多都是天欲雪惦記瑤山郡的烤羊肉,總是去妖殿將桑黛一起帶來。
小狐貍牽著自家劍修的手,越往里走便越是安靜。
“那些孩子長大后,你打算如何安排他們?”
宿玄沉思了瞬,輕聲說道:“瑤山郡的學宮確實不多,這個是個問題,那些孩子覺醒靈根的也有不少,但是人鬼妖魔修行的法子不一樣,學宮里的先生只有妖修,我會盡快找一些人修鬼修和魔修來。”
他總是想的很周到,桑黛與他交握的手緊了緊,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我也可以教他們修行啊,主城離這里不遠,我本來也沒什么事情可做,每日來上幾個時辰也沒什么。”
小狐貍立刻反駁:“不行。”
桑黛微微瞇眼:“怎么了,擔心我不回去了啊?”
“……也沒有。”
他說著沒有,實際上眼睛根本不敢看桑黛,桑黛又這般了解他,怎會不知曉他心里所想。
小狐貍分明是不想劍修整日外出離開,他每次在星闕殿正午回來吃飯都能看見她,若桑黛來瑤山郡教這些孩子,宿玄自然是難每天都見到她,劍修會將注意力全部放在瑤山郡的孩子身上。
桑黛心下悶笑,踮起腳尖親了他幾口:“你乖一些嘛,你是妖王啊,當然要識大體一些。”
“那我白天陪這些孩子練劍,你白天在星闕殿處理事務,我們各司其職不好嗎?”桑黛挽著他的肩膀輕輕搖晃了幾下:“我畢竟是妖后嘛,你說呢?”
小狐貍停了下來,側身看向一旁的劍修。
她微微仰頭,一雙黑眸明亮,眼里全是笑意,桑黛這些年總像是哄孩子一般哄著宿玄,畢竟某只狐貍在她的面前總是幼稚得不像是個一百來歲的人。
宿玄彎頭親了她的唇,在唇上輕啄幾下:“早些回來,每天都要回來。”
“好好好。”桑黛點頭回應:“每天最多去五個時辰好不好?”
小狐貍傲嬌別過頭:“嗯,尚可。”
狐貍精實在是傲嬌,也實在是可愛,桑黛心下暖洋洋,不動聲色與他十指相扣。
一路走到最盡頭,便是華盈和那些孩子的住處了。
院門并未鎖,這里有宿玄留下的禁制,旁人根本沒有禁制的允許根本沒辦法闖進來,可以最大限度保證這些孩子的安全,因此院門成日打開。
桑黛剛進來,大腿上便被一雙小手抱住,年紀還小因此口齒并不流暢,只會零星說上幾句,咿咿呀呀在喊桑黛。
“年年啊。”桑黛俯身抱起還不到三歲的女童,在她的臉上親了幾口:“你想我了沒有呀?”
小狐貍氣呼呼轉過去,有膽大的孩子撲上來抱住他的腿。
“尊主!”
小狐貍冷冷垂眸看著不到自己的腰身的幾只小鬼:“滾開。”
“尊主!”
來了瑤山郡這么多次,這些孩子早就不怕宿玄了,知曉這位尊主和那溫柔的女修是道侶,而這尊主看起來很兇,實際上人非常好,不僅為他們送吃的喝的,還會時常來陪他們。
正在院內洗衣的華盈瞧見后急忙上前迎接。
“尊主,夫人。”
“華姑娘。”
桑黛抱著年年,她都快三歲了依舊喜歡啃手,再把滿手的口水蹭到桑黛的臉上。
宿玄身上黏著幾個孩子,狐貍精動也不動,杵著跟根棍子一般。
“近來可有異樣?”
華盈回道:“沒有,瑤山郡這里很安靜。”
“有什么缺的嗎?”
“尊主,您送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我們什么都不缺。”宿玄淡淡回應:“嗯。”
他將拎著的桂花糕遞過去:“妖殿做多了,來送點,給這些小鬼分了。”
華盈連忙接過:“多謝尊主。”
幾只小鬼實在鬧騰,小狐貍被煩得惱火,尤其桑黛的身邊早已圍上一群人,劍修實在招孩子喜歡。
一旦來了瑤山郡,注意力便不會在宿玄的身上,只會陪著那些孩子玩。
華盈笑著抱起一個一直往宿玄身上爬的孩子,捏了捏他的小臉,目光看向宿玄:“尊主,夫人脾氣好,說話也溫溫柔柔動聽得很,這些孩子想怎么玩都會陪著他們,您也別吃醋,孩子們心性純真。”
小狐貍哼哼兩聲,垂眸與一只小鬼對視。
那孩子也就是四五歲大,伸手找宿玄要抱抱:“尊主,抱抱!”
遙山郡的孩子們都知道,自家尊主是一只超大的九尾狐,之前還用真身帶夫人和他們逛過瑤山郡,不過只有那一次,后來怎么說都不愿意再現出真身。
宿玄冷嗤:“本尊是你能抱的?”
話雖然這般說,但身子卻很誠實彎下來,一手托住一個孩子抱起,懷里坐了兩個孩子。
桑黛遠遠瞥見,笑了一聲后小聲對身前的孩子們道:“他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你們想要什么都可以去磨他,別管他嘴上說什么,罵你們也好,兇你們也罷,你們便是騎到他頭上,尊主都不會生氣的。”
“真的?”
“真的。”
桑黛示意他們,幾個孩子對視,瞳仁一轉,彼此頗為默契,不約而同朝宿玄跑去。
“尊主,要兜風!”
宿玄瞪大了眼,轉眼間被個頭不一的孩子淹沒,小狐貍腦殼生疼。
“干什么!”
“要兜風,大狐貍!”
宿玄咬牙:“做夢!”
“就要就要!”
桑黛悶聲輕笑,懷里的年年又將糊了滿手的口水蹭到了她的臉上,劍修側眸貼了貼她的額頭,嗔道:“年年真壞。”
年年反而咯咯笑起來,又糊了她一臉口水。
而遠處,這場鬧劇最后的結局是宿玄屈服,狐貍的本體有一座小山般大小,坐上幾十個孩子十分輕易,根本不算什么難事。
桑黛沒有跟去,目送狐貍精帶著一院的孩子們離開,銀色的身影轉瞬間消失在幽深的林間。
兩年前,他也曾這般帶過她,帶她看了廣闊的妖界。
院里只剩下她和華盈,以及只有三歲的年年。
年年怕宿玄,小狐貍總是板著臉,這孩子畢竟也是小,不知道什么叫外冷內熱,只覺得宿玄看起來嚇人,便更加親近與宿玄截然相反的桑黛。
說話也溫柔,身上香香的,長得很漂亮,即使年年蹭她一臉口水也不生氣。
華盈坐在水池邊清洗孩子的衣物,桑黛抱著年年搬了個凳子在她身邊坐下。
“我用清潔術便可以洗干凈,華姑娘也是修士,何必每次都得自己親自洗?”
華盈笑了聲,“只是想給自己多找點事情干,孩子們自己會照顧自己,我平日也沒什么事情。”
桑黛問:“我與宿玄說一下,再往這里派些人,你也輕松一些。”
華盈搖頭:“不必了,若有人因為喜歡這些孩子自愿來照顧他們,我自然也是歡喜的,但若是因著尊主給的靈石才來的,很難照顧好這些孩子。”
她輕輕嘆了一聲,道:“孩子們來自四界,身上的氣息不同,不是所有人都能一視同仁的,我自己也能照顧好他們,夫人三天兩頭就來,尊主也從未缺過我們的物資。”
年年坐在桑黛的懷里,圓溜溜的小眼睛盯著華盈看,小手扒了扒她的衣袖。
桑黛看到華盈眼角的淚花。
孩子的洞悉力總是驚人的,就好像當年年年一眼就能看出來桑黛在哭,如今也能從華盈的話中察覺出來她情緒的不對勁。
華盈別過頭擦了擦眼淚,接著搓洗衣物。
她總喜歡讓自己忙起來才能忘卻當年的事情。
桑黛知曉華盈的丈夫死在戰場上,腹中的孩子也亡了。
她心下輕嘆,抱著年年的手緊了緊,下頜蹭了蹭年年毛絨的發頂。
桑黛輕聲說道:“華姑娘,孩子們長大都會感謝你的,你是他們一輩子的阿娘。”
華盈被她的話說笑,眼眸彎彎并未與桑黛對視,邊干活邊回答桑黛的話:“誰說不是呢,我有這么多孩子呢。”
她感慨道:“夫人啊,妖界有您和尊主,是我們的福氣。”
桑黛被年年糊了一臉的口水,拿出錦帕擦了擦后,盯著滿院的月色與華盈對視。
“有你們也是我的福氣。”
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或許都得獨自一人走一條漫長的路,行過千山萬水的孤寂,熬過難捱與痛苦,得到了一個新家。
整個妖界都是她的家,妖界的子民都是她的家人。
圓月掛在虛空,月影婆娑融融,吃完飯后已經快子時了,華盈照顧年幼的孩子們睡下。
桑黛小心關上了院門。
宿玄主動牽起她的手,“怎么了,感覺你有心事?”
桑黛仰起頭與小狐貍對視,無論什么時候他都會垂下頭看她,兩人的目光可以交融。
【黛黛,怎么了?】
小狐貍在心里問。
之前因為瞞著劍修讀心那件事,劍修氣了他整整三天,小狐貍可勁撒嬌道歉才哄好的,后來有時候不方便說話,他便會直接在心里問她。
桑黛伸出手摸摸他的頭頂,宿玄早已習慣了她的觸碰,熟練將耳朵露了出來。
毛絨的狐貍耳朵打在掌心,桑黛笑彎了眼睛,輕輕揉捏他的耳朵:“只是在感慨,第一次來瑤山郡之時我只是想著報答你的恩情,和你一起守護妖界,沒想到最后會扎根在這里。”
宿玄攬住她的腰身,俯身輕吻她的唇瓣,在下唇上咬了一口:“世事無常,我小時候沒遇見你之前可從來不信感情這一回事,也沒想過自己會當妖王,但是那種境地逼迫我不得不爭,遇見了你后一顆心也毫無抵抗力淪陷。”兩人的距離很近,彼此的呼吸交疊,鼻尖相抵。
桑黛捧住他的臉親了一口,“宿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個地方?”
“哪里?”
“劍宗。”
自打桑黛從劍宗離開之后,宿玄也從未再去過劍宗,桑黛也沒有回去過。
兩人渡劫境大能,悄悄潛進去劍宗也無人知曉,之前宿玄只有化神境也時常偷摸來劍宗找她,劍宗竟無一人可以攔住宿玄。
后山半山往上只有桑黛一人居住,將近三年過去了,桑黛從未回過這里,后山半山以上依舊無人居住,沈辭玉應當是下過令。
沿著青階向上,靈鳥察覺到桑黛的到來,鳥啼清脆悠揚。
宿玄酸溜溜道:“黛黛還真是招靈獸喜歡。”
小狐貍總是吃悶醋,桑黛只覺得好笑。
“我小時候呢師父送過我一只靈寵,那只靈寵后來離開了劍宗回了自己的故鄉,我那時候就覺得第一次見面它就很喜歡我,原來是因為我的微生契印。”
桑黛如今想起來才終于明白為何自己從小到大那般招靈獸喜歡了。
宿玄哼哼兩聲:“它們是因為微生契印,我可不是,我喜歡黛黛是因為你是黛黛。”
所以小狐貍覺得自己和那些靈獸是完全不同的,只有他對桑黛的喜歡最為專注純粹。
桑黛與他十指相扣,柳眉微微揚起:“這樣啊,我也最喜歡小狐貍了。”
宿玄別過頭忍笑,唇角上揚的弧度根本遮掩不住,他在桑黛面前一貫藏不住情緒,生悶氣或者吃醋的時候只需要桑黛一句話就能哄好。
這兩年和桑黛的相處,小狐貍的心也變得柔軟許多。
山頂之上便是悠然佇立的竹屋,那是桑黛獨自住了一百多年的地方。
宿玄指著竹屋對面的山頭:“我之前總是在那里坐著,我想你想得緊,靠近你讓你察覺到,你就該打我了,可我有時候只是想安靜看你一會兒,我發現那山頭離你那里遠,你察覺不到我的氣息。”
桑黛確實沒察覺過,看了眼遠處山頭幽深的竹林,又回頭看了眼委委屈屈的小狐貍。
“也真是委屈我們妖王大人了,那里蟲子可多了呢。”
宿玄點頭:“對啊,老是咬我呢。”
桑黛踮腳吻上他的唇,又親了親他的臉。
“補償補償你,以后就不用再坐那么遠看我了。”
宿玄抱住她哼唧:“我們來這里干什么啊,能不能早點回妖殿?”
回妖殿能干什么,桑黛自然是知曉的,小狐貍滿腦子都是些廢料。
她拍了拍小狐貍的后腦勺:“我們來拿個東西。”
她拉著宿玄進了竹屋,這里是宿玄從未進來過的地方,他只敢坐在山頭上遠遠看桑黛,并不敢離她太近。
興許是沈辭玉吩咐人照顧過,三年未曾住人,竹屋里竟然沒有一絲灰塵,進去后有種淺淡的清香。
桑黛來到內室,打開了梳妝臺上下的木柜。
里面大多是些木簪,但最里側的夾層卻放了個木盒。
桑黛并未看那些木簪,左右如今用不上了,徑直拿出了木盒。
小狐貍疑惑問:“這是什么?”
桑黛打開了木盒,取出里面的東西。
她放下空盒子,撈起小狐貍的左手腕,將里面的紅繩掛了上去。
宿玄能感覺到紅繩上的靈力波動,還串了幾顆小銀珠。
“黛黛?”
桑黛彎眸輕笑,熟練打了個系帶:“是我師父送我的十歲生辰禮物,也是他送我最后的禮物,這其實是兩根,名喚牽余生,是個玄級的法器,我想應當是他送我的新婚禮物,他之前總想著等我成婚他來主婚,可那時候他覺得沒有機會了。”
桑黛以前不理解為何應衡要贈她這種道侶成婚之時才會買的法器,在那百年里一遍遍回憶與應衡的師徒過往,竟也漸漸明白了。
應衡將她當女兒養,不忍桑黛獨自一人過這千千萬萬年余生,期盼著她可以找一個喜歡的人,有一個新的家庭,這是他很早之前就準備好的禮物。
兩根紅繩掛在兩人的手腕上,桑黛晃了晃細白的腕子。
“我師父贈的,我一直沒戴放置在這里,本來想著合籍大典之時師父也送了新的禮物,也不想再回來劍宗,可這么一想,好像確實有些辜負他老人家的心意了,便還是帶著你回來了。”
宿玄的眸光逐漸晦暗,右手觸碰左手腕上的紅繩,喉結微微滾動。
桑黛環視了一圈四周,這間小屋很簡單,她行事作風多簡樸,這里如今竟然找不出一件值錢的東西,劍宗名義上的大小姐過得著實有些不好了。
“原來曾經我過得這般孤單啊。”
一個人住在后山,只有靈鳥陪伴她。
所以她很感謝,宿玄喜歡她,一直陪著她。
“宿玄,也想謝謝你——唔——”
話還沒說完,小狐貍撲了上來,抱住她的腰身掐著她坐起來。
桑黛坐在梳妝臺上,這張桌子很小,不如在妖殿那張的三分之一,如今坐在上面竟然沒有可以后退的余地。
小狐貍迅速撬開唇齒纏住她,草木香順著他們交纏的唇渡過來,桑黛對上他晦澀的眼睛。
他這次并未閉眼,目光灼灼盯著桑黛,一手扣著她的下頜抬起,一手按著她的腰身往懷里攬,寬大的手掌在后腰摸索,用力很大似乎要將她揉進骨血之中。
桑黛反應過來,抱住小狐貍的脖子將唇送上去。
這兩年的房事讓她學會了接吻換氣,如今雖然不如宿玄熟練,但也不會像剛開始那樣喘不過氣。
宿玄親的很重,銀線不斷順著兩人交纏的唇瓣往下滑,又被他用手揩去。
桑黛努力仰頭回吻他,感受到小狐貍的激動與歡喜。
他真的很好哄,桑黛一句“我也愛你”可以讓小狐貍開心好幾天,一個主動送的禮物,小狐貍會拿出去讓所有人知道。
甚至是桑黛主動嘗試做的一頓飯,再難吃他都會吃完,然后昧著良心夸她。
只要桑黛的心里有他,他就會很開心。禮物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桑黛送的禮物,這是她的心意,即使只是一根普通的紅繩也比這世間的天級法器來得更加珍貴,是無價之寶。
察覺到小狐貍有些失控,桑黛艱難推開他,抵住他欲要接著親的身體。
“這里不是地方,等回妖界好不好?”
宿玄抱住她,她如今坐在桌上,兩人的身高差也被這木桌彌補,宿玄埋在她的脖頸處。
“乖寶。”
“嗯?”桑黛輕拍他的脊背,一手在他順滑的銀發中摩挲。
“謝謝你。”
桑黛尋思小狐貍這是又感動了,他總是這般。
她溫聲輕笑回應他的話:“我也很感謝你。”
宿玄抱住她沒有說話,鼻尖抵在她的頸窩,感受到她的脈搏,每一下跳動劇烈,桑黛的生命蓬勃,讓他也為之安心。
其實他想說的是——
謝謝你。
謝謝你存在于世上。
她的誕生,對他來說便是最為幸福的事情,每每感受到桑黛的存在,都會想感激這世間。
桑黛離開之前,小狐貍順帶將劍修的木簪給收走了。
對此桑黛只覺得想笑,明明都是款式差不多的簪子,他就是非要帶走,美其名曰自己的那根木簪不舍得戴,剛好可以換著戴。
最后離開的時候,桑黛回眸看了眼幽暗寂靜的竹屋。
她曾經在這里待了一百多年,如今才算有了自己真正的家。
以后大概也不會再回來這里了。
兩人的身形消失在劍宗的結界邊境。
天闕山巔,白衣劍修駐足而立。
他望著早已無人的山門,身后的弟子上前。
“師父,為何不攔著?”
沈辭玉彎唇笑起來:“沒必要攔著,她以后不會再回來了。”
他知道的,桑黛只是回來拿個東西,拿走屬于她的東西。
然后,回到她的家。
弟子聽人說過自家宗主的心意,小聲問道:“師父,您……”
沈辭玉長嘆一聲,回身看了眼自己新收的弟子,年紀還那般小,只有十一二歲。
他摸了摸弟子的頭發,道:“子規,人這一生呢遇到的人會有很多,走散的也有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途,于我來說,他們兩人是朋友,于你來說,那是妖后和妖王,所以這些話莫要再傳,日后若有人傳,也要上前制止,可知?”
弟子急忙拱手行禮:“弟子知曉,謹遵師父教誨。”
沈辭玉回身,天闕山下白霧茫茫,這是他和桑黛曾經一起守護的劍宗,可是如今她有了新的歸處。
他其實也早都放下了。
當個普通朋友,才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桑黛會一直向前走,只有宿玄可以追上她的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ps:
今天開學了,到學校收拾完都很晚了,更新晚了這么久,給老婆們發紅包~
明天最后一章本世界番外,然后是幾章if線,然后就完結啦,福利番暫定有:
1、天欲雪×寂蒼。
2、翎音×浮幽。
3、if線假如微生家族沒死,黛黛和小宿自然相遇相愛。
4、阿松的視角,補充正文伏筆。
5、黛黛和小宿養小狐貍崽崽。
訂閱率會設置成70%,滿足70%就可以解鎖啦,大家按需觀看,不喜歡副cp和養崽的也不會影響訂閱率啦~
第 103 章 番外(五)
日頭剛出,還未到辰時,殿門便被敲了敲。
“黛黛!”
小狐貍瞬間炸毛,捂住懷里之人的耳朵,沖外面喊道:“翠芍!傳訊妖殿守衛,日后給本尊看好大門!”
門外的天欲雪也炸了,大聲喊道:“黛黛允許我來的,宿玄你憑什么霸占黛黛!”
宿玄布下結界隔絕外面的聲音,傳音給翠芍讓其將天欲雪帶走。
屋內頓時安靜,如今天才剛蒙蒙亮,這個點往往桑黛都未醒來,天欲雪今日竟然來這般早,應當是有事要尋桑黛。
宿玄也被她吵醒,心下越想越惱,待會兒起身就去找寂蒼讓他看好某人,無事莫要來妖殿擾他的清凈。
可放下床帳重新躺下,正要抱著自家寶貝疙瘩再睡個回籠覺,回過頭便對上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
她縮在他的懷里,枕著他的一條胳膊,昨夜溫存到很晚,只匆匆沐浴后便抱著她睡下,兩人并未穿衣。
錦被外的肩膀平滑,鎖骨清晰,脖頸纖細,上面隱隱有些痕跡還未消退,宿玄在房事上的溫柔只有一小會兒,后來便會兇起來,往往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兩人都是渡劫體格,便是鬧得再兇也能很快恢復。
宿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已經掛出了笑,狐貍眼睛笑瞇瞇,湊上前親自家劍修。
膩膩歪歪親了好一會兒,小狐貍擦去桑黛下頜上的水漬,親了親她的額頭。
“把你吵醒了?”
桑黛摟住他的腰,埋進他滾燙的懷抱中,“嗯,我聽到小天說話了。”
宿玄一手在她的腦后撫摸她的烏發,聞言冷嗤一聲:“我找寂蒼談一下,天欲雪三天兩頭往妖界跑算怎么回事?”
“寂蒼又管不住她。”
“那就在妖殿布下結界,不許她進來。”
小狐貍又吃悶醋,尤其天欲雪一月來上好幾次,宿玄正午回來吃飯都找不見桑黛人,四界中誰敢打擾宿玄和自家夫人用膳?
只有那一位。
桑黛聽著好笑,抬起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你醋了呀?”
“嗯,醋了。”
“還吃小天的醋呀?”
“吃,明明是她老霸占你我相處的時間。”
桑黛越發覺得想笑,似乎被戳中了笑穴一般一個勁兒地笑,宿玄看著這人沒心沒肺的樣子便覺得委屈。
小狐貍撲上去撓她癢癢:“你還笑,她和你什么關系,我和你什么關系啊,一月你能陪她一半時間。”
桑黛的腰后最是敏.感,一撓便想笑,直往宿玄的懷里縮。
“我錯了我錯了,別撓了。”
宿玄順勢擠進她的腿間,小狐貍的手換了個地方。
“那來一次補償我?”
自打合籍之后,小狐貍幾乎每一天都在發情期,晚上來一次,往往早晨剛醒來之時也不會放過她,桑黛從起初的試圖與他討價還價到后來的坦然接受。
反正拒絕不了,他一撒嬌,桑黛什么都可以答應他,根本舍不得他難過,而且小狐貍這方面很熟練,能將劍修伺候得舒舒服服。
她坦然接受,抱著他腰身的手上滑攬住了他的脖頸,仰起頭親了親他的喉結:“今日是中秋,一會兒你還得忙,別太久。”
宿玄俯身吻她,聲音含含糊糊:“好,黛黛放心。”
他們都記得今日是中秋,因此宿玄也不敢太過放肆,畢竟還有正事。垂到地磚的帷帳可以將整個主榻遮擋嚴實,根本看不見里面的情形。
宿玄這時候喜歡說情話,自從桑黛知道他瞞著她的事情后,宿玄便徹底放開,不止在心里說,嘴上也會說,桑黛聽著他說的那些話,覺得自己越發糊涂,茫然與宿玄對視。
小狐貍眼也不眨看著她,坐起身將她抱起來,桑黛的腦袋枕在他的肩頭,呼出來的氣息噴涂在他的臉上,往日清冷的身子在此刻是滾燙的。
“黛黛,我好愛你,我好愛你啊。”
這些話說了不知道多少遍,每每看到她還是想說。
桑黛在此刻說不出話,抬起眼與他對視,聽到他心里的表白。
【我愛你,我好愛你,我只愛你。】
【乖寶,你聽到了嗎?】
【愛死你了,好愛你啊。】
他的聲音沙啞,呼吸也有些沉,劍修覺得腦子越發反應不過來,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他的情話,她聽了好多好多次了,也知道小狐貍真的很愛很愛她。
桑黛努力仰頭,磕磕絆絆去吻他:“我,我,我聽到了。”
她努力回答他的話,說的話真誠純粹:“我也愛你。”
宿玄在這時候給了她緩和的機會,拂開她汗濕的發,一手捧著她的側臉摩挲,目光灼灼盯著她看。
他在等她說接下來的話,桑黛知道。
她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抱著他的肩膀仰頭吻他的唇,貼著唇瓣小聲說道:“宿玄,我也很愛你。”
宿玄翻身把人壓在錦褥之中,用行動回復她的話。
翠芍一直等到午時才見到自家尊主和尊主夫人出來。
桑黛摸了摸宿玄的頭發,柔聲道:“去星闕殿吧,柳公子自己處理不來那么多事情,你一會兒想吃什么我給你送過去。”
小狐貍彎下身親了親她的側臉,“不用,不餓了,你和天欲雪出去順帶填一下自己的肚子,便不用管我了,今天是中秋,晚上必須回來陪我。”
“好好好,晚上回來陪你過中秋,妖王大人去忙事吧。”
每次小狐貍辦事前都得讓劍修哄一下,翠芍也知道自家尊主喜歡撒嬌這個習慣,只當沒有看到,站在院門外兩耳不聞。
桑黛目送宿玄離開去處理事務。
翠芍這才上前來:“夫人。”
桑黛問:“小天呢?”
“在偏殿呢。”
桑黛來到偏殿,便瞧見某人在躺椅上翹腿坐著,旁邊還擺了翠芍為她準備的吃食,天欲雪在妖殿的日子過得是一點不比魔殿差,寂蒼不會虧待她,桑黛也不會。
瞧見桑黛的身影后,她急忙放下手上的雞腿,頂著滿手的油膩便要上前抱桑黛。
“黛黛!”
桑黛急忙止住她:“小天,先把手上的油擦了。”
天欲雪反應過來,尷尬笑了兩下擦干凈了手上的油。
桑黛坐在石桌旁,給天欲雪空了的茶杯中倒滿了果茶,又為自己添了一杯新茶:“怎么了,今日來妖界又是想吃什么了?”
天欲雪支支吾吾:“不是……沒有啊……”
桑黛微抬眼皮,便瞧見了天欲雪微微躲閃的眼睛。
她瞬間明白,了然道:“那就是跟寂蒼吵架了?”
“是他無理取鬧,姑奶奶都說了不喜歡他這種毛頭小子,魔殿的人替他催婚竟然敢催到我頭上!”
桑黛點點頭:“確實,魔修性淫,上一任魔王子嗣不少,而寂蒼一直未曾娶妻,若未有子嗣,免不得他那些兄弟姐妹開始惦記他這位置。”
天欲雪縮了縮脖子,方才還趾高氣昂,如今忽然便慫起來:“啊?還會這樣嗎?”
桑黛詫異挑眉:“你不知道?”
“……不知道,他沒說過。”
那她就是單純因為魔殿的人催到她頭上,勸她和寂蒼成婚而惱火了。
天欲雪以為是寂蒼的意思,只當時寂蒼跟那些魔將們說了些什么,派他們來說好話的。
桑黛沉默了瞬,她第一時間就能明白魔殿眾人的意思,但是沒想到天欲雪沒想出來。
“那個……那他會死嗎?”桑黛搖頭:“死不了,寂蒼是天級靈根覺醒者,如今也是大乘境魔修,不會死在區區宮斗當中。”
“……好吧。”
天欲雪端起茶喝了幾口,腰間的玉牌一直亮,她果斷掛斷。
桑黛搖了搖頭,天欲雪這般橫的性子,一個巴掌接著一個巴掌打寂蒼,他倒是忍耐力十足,平時看著脾氣暴躁,這時候倒是脾氣挺好:“今日是中秋,寂蒼估計要找你呢,小天,不回去?”
天欲雪搖頭:“不要,魔界中秋過得可沒意思,連個煙花都沒有,我要跟你在妖界過。”
各個地方都有自己中秋的習俗,便是仙界的習俗和妖界也不一樣,魔界自然也是如此。
桑黛喝了杯茶后慢吞吞道:“行吧,那我們出去?”
天欲雪撲上來抱住她:“黛黛,你對我最好!”
桑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眸中含笑。
天欲雪高興太早,她自然是愿意和她一起過中秋的,但某只小狐貍恐怕要氣炸了,某只魔也得氣炸了前來抓人。
妖界的中秋格外熱鬧,桑黛和天欲雪踱步在人群當中,如今妖界都認得這位妖后的模樣,而時常跟在妖后身邊的那位白發少女,是妖后的朋友。
天欲雪一路跑在前面,看什么都有興趣。
桑黛只管付錢,反正寂蒼后來會將靈石送來。
小姑娘捧了個面具:“黛黛,我戴這個好看嗎?”
桑黛點點頭:“非常好看。”
“買!”桑黛果斷遞錢。
她負手跟在天欲雪身后,某人跑得很快,但會時不時停下來等等桑黛。
雖然是等她付錢。
天欲雪身上平日不帶錢,寂蒼不敢給她,生怕她拿了錢就跑,反正在魔界想要什么吩咐一聲便能送來,來了妖界后便是桑黛付錢,寂蒼會將靈石再補回來。
桑黛跟她一起走在街上,周遭的百姓們與自家尊主夫人對視之時會牽出笑,眼里盡是敬重。
她與宿玄一起守護了這里快三年了,對妖界的一磚一瓦熟悉到骨子里。
陪天欲雪一直玩到落日隱入山頭,夜晚取代了白日,她興沖沖跑過來挽住桑黛的胳膊。
“黛黛,晚上有河燈!我們一起去放河燈吧!”
桑黛挑眉,點頭:“好啊。”
不過算算時間,某只小狐貍要回去了。
宿玄在忙完星闕殿的事情后已經戌時,腳步匆匆回到妖殿。
門口守著的翠芍福身:“尊主。”
“嗯,起身去過中秋吧,今日不必當值。”
他回應了句,便要上前找桑黛:“黛黛。”
推開妖殿的門,里面卻沒有人。
宿玄擰眉,今日走時明明說讓桑黛晚上回來,他們每年的中秋都會在一起過。
翠芍小聲說道:“尊主,夫人和天姑娘在外……過中秋呢。”
小狐貍瞬間回身,陰沉沉問:“什么?”
翠芍察覺到低氣壓,聽出了自家尊主的怒意,便是語氣都重了起來。
“夫人……”翠芍猶猶豫豫,還是堅持道:“夫人和天姑娘在外,過中秋……”
眼前陰風一閃而過,黑影瞬間消失,等翠芍反應過來的時候,妖殿之中已經只剩下她一人。
桑黛那邊剛和天欲雪去到護城河邊。
河面燈影綽約,上萬的河燈漂浮其上,水面上倒映出燃燒的河燈,每一盞河燈上都寫下了自己的愿望,期盼著妖界這位護城的河神可以實現所愿。
這是桑黛在妖界過的第三個中秋。
天欲雪去買了新的河燈,朝桑黛興奮跑過來。
“黛黛,我們一起放河——”
話還沒說完,胳膊肘被人握住。
她驚恐回眸,對上一雙陰沉的眼睛。
桑黛瞧見遠處的兩人后心下詫異,沒想到寂蒼來得這般快。
周圍的群妖察覺到魔氣,驚呼聲不斷,桑黛急忙安撫他們。
“沒事沒事,這是……這是我與宿玄的朋友。”
妖民們是知曉自家尊主和尊主夫人和魔主寂蒼是朋友,之前合籍大典之時寂蒼還來了。
桑黛這邊安撫百姓們,那邊的天欲雪死命掙扎。
“寂蒼,混蛋,放開我,我要跟黛黛放河燈!”
寂蒼緊緊攥住她的胳膊往外拖:“魔界也有,跟本座回去!”
“誰要放你們那骷髏河燈啊,丑死了我不要!”
寂蒼惱了,來到一旁的攤位,袍袖一揮將整個攤位的河燈收入乾坤袋,扔給攤主兩顆上品靈石。
“買了漂亮的河燈,現在可以走了嗎?”
天欲雪:“……我不!”
“你不回也得回,沒看見宿玄在生氣嗎?”
寂蒼冷眼看向桑黛那邊,小狐貍早就來了,握住桑黛的手往對面的河岸走。
天欲雪:“黛黛——”
未說完的話被寂蒼截住,遠處的宿玄捂住桑黛的耳朵。
一直到寂蒼將天欲雪帶走,宿玄和桑黛也已經去了對面的河岸之處,那里的人不多。
桑黛一臉平靜看向暴怒的小狐貍,狐貍毛要氣炸了。
桑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小天早就走了。”
小狐貍這才收回手。
他垂眸與桑黛對視,狐貍眼里全是委屈。
“你說過陪我過中秋的,以后的中秋都跟我過。”
很久前答應他的承諾,宿玄一直記在心里,去年的中秋也是提前忙好了所有事情回來陪桑黛。
她知曉小狐貍這會兒吃了悶醋,興許也是覺得桑黛忘了這個承諾。
桑黛心下軟和,踮起腳揉了揉宿玄的頭頂,兩只狐貍耳朵竄出來打在她的掌心,因為宿玄的心情沉悶,狐貍耳朵也跟著耷拉,瞧著有些萎蔫的樣子。
“又吃醋啦?”
“這是我們的約定,你給我的承諾。”宿玄彎下身,指了指發髻上的木簪:“我今日還特意戴了它呢,平日我都舍不得戴的。”
她給他的承諾,由這根木簪開始的承諾。
趁周圍無人,桑黛踮腳親了他的唇,小聲說道:“我當然沒有忘啊,我知道寂蒼會來帶小天走,然后我再回去哄我的小狐貍。”
一句話就能將宿玄哄好。
他抱住桑黛的腰,下頜在她的脖頸輕蹭,哼哼唧唧道:“黛黛,乖寶,中秋只能我們兩個一起過,這是你給我的承諾,以后都得和我一起過。”
他可會撒嬌了,桑黛笑彎了眼睛,拍了拍宿玄的腦袋,側過身親了親他的耳根:“我知道了,以后都只和你一起過。”
劍修從他的懷里退出來,撓撓宿玄的下頜,道:“要不要和我一起編河燈?”
宿玄握住她的手,“自然要。”
當兩盞河燈做好,兩人默契交換,就如三年前那樣,在彼此做的河燈上寫下自己的愿望。
桑黛目送兩盞河燈并排,流動的水波將它們越推越遠,漸漸隱入萬千河燈之中。
宿玄忽然問她:“黛黛,今年的不能說,那之前的呢,你許的什么愿望?”
桑黛眼波柔軟,道:“不說,說了就不靈了。”
小狐貍開始撒嬌:“黛黛,那都是前兩年了,沒事的。”
桑黛轉身就跑:“不說不說,說了不說。”
宿玄追上去。
妖界的人看著自家尊主一路上追著尊主夫人,放軟了姿態撒嬌。
“黛黛,到底許了什么愿啊?”
“夫人,跟我說一下嘛,我可想知道了。”
“乖寶,你就告訴告訴我嘛。”
群妖們:“……”
妖界果然是妖后說了算,群妖如是說。
畢竟妖界聽宿玄的,而宿玄聽桑黛的。
當夜晚星星浮起,圓月高懸夜幕之中。
主殿內安靜沉寂,衣裳散亂,帳內旖旎的氣息尚未散去。
桑黛枕著宿玄的手臂,腰身被他抱住,小狐貍閉著眼似乎睡著了,呼吸規律。
她縮在他的懷里與他對視,兩人并未穿衣,錦被下的身軀緊緊相貼。
桑黛微微抬起身子親了親他的唇,小聲說道:“我的愿望啊,是你們都在我身邊,永永遠遠。”
“宿玄,我愛你,也愛所有人。”
桑黛環抱他的腰身,縮在他的懷里,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聞到他身上清淡又令人心安的香。
頭頂上忽然印下一吻,裝睡的小狐貍親了親她。
“黛黛,我也是。”
宿玄愛桑黛,也愛桑黛所愛之人。
桑黛愛的人有很多。
所以他們會一起,守住自己的家。
***
冬雪漸漸消融,初春迎來。
林間的深處,院中聚集了烏泱泱十幾人,男子在院里來回踱步神情焦急。
屋內偶然傳來幾聲痛苦的聲音,似乎在隱忍著什么。
那男子心下更急了,理智全無便要往里沖。
“阿雨!”
身后的人連忙攔住他:“你身上寒氣太重了,外面太冷,莫要進去,她說了不許你進去,會讓她分心!”那男子只能在外面來回踱步,地面上尚未消融的雪中一連串腳印都是他留下的。
當正午時分,屋內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啼哭。
嬰孩的啼哭聲撕破沉寂,牽連了院中所有人的心神。
男子一愣,回過神來后急忙往里沖。
“阿雨!”
當夜幕時分,院里的人散盡,只剩下屋內的一家三口。
男子坐在榻邊,懷里抱著個用襁褓裹住的孩子,女子身上披著錦被靠坐在床欄上。
女子柔聲道:“是個女娃娃,真可愛。”
男子握住她的手:“夫人,辛苦了,日后我定會用性命守護你和孩子的。”
而窗外,等候了三天的桑黛留下了個乾坤袋。
當屋內的男子聽到動靜后跑出去查看,只看到窗臺上的布袋。
他拿著乾坤袋回到屋內,神情有些惘然。
女子有些緊張,小聲問:“夫君,怎樣了?”
男子坐在榻邊,伸出食指觸碰襁褓中嬰孩的小臉,看著自己剛出生的女兒。
他低聲道:“有人送來了東西,是給孩子的。”
乾坤袋里是一袋甘蔗糖,以及萬顆上品靈石,足夠他們一家人衣食無憂花上千年萬年。
以及一個玉鐲子,那是玄級的防御法器,在外可以賣上十萬顆上品靈石起步。
還有一封信,只寥寥寫了幾個字。
——給孩子的,收下吧,希望她日后生活順遂。
來者沒有惡意,修為那般高深,悄無聲息闖過他留下的結界卻并未殺他們。
他家徒四壁沒什么錢,他們夫妻兩人也只是散修,沒什么好被惦記的。
夫妻兩人一起看向榻上躺著的女嬰,因為剛出生,小臉紅紫有些皺巴,看不出來好看,但是孩子對于父母來說永遠都是好看的。
女子笑意溫和,親了親女嬰的額頭。
“你看,有人在期待你的降生呢,今日霜雪停了,明日是個艷陽天。”
“孩子,你就叫初霽吧。”
外面霜雪慢慢消融,桑黛慢悠悠離開,穿過了一片松林。
松林里,一人身披銀霜長身玉立。
雙目相對,彼此都在笑。
桑黛快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笑盈盈問:“我來了三日,你想我了嗎?”
“想了。”
“一直在松林里等我?”
“對呀,那女修生子難產,我們黛黛守了三日,可辛苦了,當夫君的可不得守著你嗎?”
桑黛挽住他的胳膊,與他一起踱步行走在雪地里。
“她平安生產了,那孩子也并未因此落下病根。”
“黛黛,你保護了那女修和她的孩子。”
“不是我,是阿松。”
阿松的留音石中囑托她了一件事。
——她會在二十年后的正月誕生,因為母親難產了七日,所以她生來落下病根,此生與仙途無緣,桑黛,請你幫我個忙吧。
這女嬰是上一世為阿松取名字的那個孩子,在上一世,她只活到了五歲,阿松臨走前將所有都安排好了,也包括她。
于是桑黛在那女修生產之時來了這里,整整三日,頂著大雪守了她三日。
每當那女修撐不住,她就會渡靈力過去,為她平息淤堵的經脈。
孩子比上一世提前了四天出生,也并未落下病根,哭聲響亮。
今日雪停之時,她來到了這世間。
上一世的一顆蔗糖,一個名字,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人這一生,總會被各種緣分牽絆。
桑黛回眸,看向身后茂密的松林,背上厚重的雪,卻依舊傲然挺立。
松木四季常青,有頑強的生命力,在大雪時分也能堅韌生長。
這一次沒有四苦,那男修不會發瘋,女修和那孩子也不會死,那孩子的壽命不止五歲,定會長長久久活下去。
日后,或許有一日,桑黛可以在仙途上看到那孩子。
給了四界機會重來一次的,不僅是歸墟,還有阿松。
而阿松說,希望桑黛珍惜身邊的人,好好活下去。
桑黛看向宿玄,仰頭與他對視。
他們已經在一起二十年了。
桑黛做到了。
她踮腳吻上他的唇。
宿玄抱住她的腰身,俯身溫柔回吻她。
她曾經遇到許多人,經歷過許多事,擁有、失去,到最后只剩下孤獨和冰冷、拋棄與利用。
而如今,前路霧靄消散,歸處明晰,身邊有了許多人。
“宿玄,我很愛你。”
“黛黛,我也愛你。”
他們的愛人盡皆知。
勝于昨日,略匱明朝。
春來夏往,秋收冬藏,朝暮與共,行至天光。
桑黛與宿玄會千千萬萬年相守。
作者有話要說
本世界番外就到這里啦,黛黛和小宿會長久相守的~if線按點贊選的是皮膚饑渴癥,所以明天更新那個啦,青梅黛黛和竹馬小宿,香香的番外,全文會在周三完結,結算通過會發福利番~
第 104 章 if線:皮膚饑渴癥(一)
正值十二月,北市多雨。
桑黛接到行李之后,署名為“老媽”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她一手收拾東西,一手接通了電話。
“雷云太多了,航班延誤了會兒,我現在到機場了,讓我爸來接我嗎?”
“你們不在家?那我打車回去吧。”
“……誰?”
驟然聽到手機那邊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名字,桑黛有些緩不過神,肩膀被行人撞了一下,手上拎著的袋子掉落,里面的小物件叮當撒了滿地。
“抱歉抱歉。”過路的人急忙道歉,蹲下身為她收拾東西。
桑黛也反應過來,匆匆對電話那邊說了句:“不用他接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她掛斷了電話,蹲下身和那人一起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今日多雨,朦朧的雨絲斜吹進來,北市靠北方,一旦下雨氣溫就會驟降,尤其現在是冬天,氣溫更是寒冷。
桑黛在機場門口打車,似乎是因為暴雨,外面的水已經淹到膝蓋,不知路上情況怎樣,總之車很難打到,她等了許久,雨絲被風吹進來刮在身上,只覺得胳膊上掀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裹緊了單薄的大衣。
她在南市上大學,那里如今還穿著厚衛衣,桑黛回來前看過天氣,分明無雨,并且氣溫也在十五度左右,所以根本沒有多帶厚衣服。
沒想到中途轉機之時便機場的消息,北市突降暴雨,氣溫也驟降到幾度。
桑黛蹙眉安靜等候,正要點個加價,左側邊一人為她打上了傘,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傾斜的雨絲。
來者很高,跟個柱子一般杵在她身前,不僅雨絲被遮擋,連她的光線也被擋個一干二凈,桑黛不由得抬起頭。
“黛黛。”
猝不及防間,對上一張笑臉。
他穿了身黑色沖鋒衣,脊背挺拔,身形修長,一手為她撐傘,一手提著杯奶茶,臂彎還掛了件黑色的外衫,能看得出來是男生的款式。
有四年沒見過了,比過去的少年模樣更加成熟了些。
烏黑的碎發上沾了些雨絲,眉眼濃郁俊美,瞳仁是淺淡的琉璃色,她總覺得宿玄這人生得最好看的便是一雙眼,眼里像是有流光閃爍,看一眼便能被他拽進去。
高挺的鼻梁,薄唇,冷白的下頜,五官線條輪廓鋒利,是一張放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的臉,張揚俊美,從小到大宿玄都很招人喜愛,也有不少女孩子喜歡。
可他這人對異性太過冷漠,禮物不接,情書撕掉,久而久之也沒什么人敢來他面前招惹他,唯一時常出現在他身邊的女生只有桑黛一個。
沒得到回應,宿玄又喊了句:“黛黛。”
桑黛這才回神,點了點頭回應:“不好意思啊,我剛才走神了。”
宿玄也不生氣,將手上的奶茶遞給她:“高中門口那家店買的,你喜歡喝的,買的五分糖熱奶,今天有些冷,我就猜你回來沒帶厚衣服。”沒等桑黛點頭同意,宿玄便已經將手上拎的奶茶扎上吸管塞到了她的手里,抖了抖臂彎掛著的黑色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桑黛急忙躲避:“沒事的,我不冷,不用穿的。”
宿玄身量高,將傘也塞給了桑黛,雙手展開外衫自后將桑黛套進去。
她一手拿著奶茶一手艱難為兩人打傘,根本騰不出手阻止他,一不留神身上便已經被他披上了外衫。
是一件長款的風衣,穿在宿玄的身上只到膝彎,在桑黛身上卻足足垂到腳踝。
他利落拉過她的行李箱,徑直往外走:“阿姨讓我來接你,南錦路那里淹了,我們得繞路回去。”
他沒有打傘,傘在桑黛的手里,單手拎著她的行李箱走進了細雨之中,桑黛微微抿唇,看著宿玄的背影,心下依舊在猶豫。
宿玄的車停在不遠處,只有幾百米的距離,他拉開后備箱放下行李,桑黛還沒有動,裹著他的大衣站在原地,像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不過來嗎?”
宿玄的肩頭落了雨水,桑黛與他對視,莫名被他的眼神一燙,別過頭應了聲。
“嗯,好。”
桑黛撐著傘走過去,正要拉開后座的門,宿玄便已經先她一步打開了副駕駛的大門。
“后座放了芋泥的玩具,黛黛坐副駕吧。”
芋泥是宿玄的母親流阿姨養的一只小貓,因為流母最喜歡吃芋泥包,所以取名叫做芋泥。
后座上放的是貓砂盆和貓爬架,整個后座全部占滿,桑黛確實沒有落座的地方。
她進了副駕駛,宿玄繞到另一側開門進入駕駛座。
桑黛不知道宿玄是什么時候買的車,兩人四年沒見過面,當年那件事過后,桑黛毅然決然改了志愿,從北邊跑到了大南邊上學,宿玄似乎在國內上了一年學,后來不知怎么就去了國外。
車內沉默,桑黛也不說話,額頭抵在車窗之上。
外面的雨勢漸大,打在車窗之上,街道也逐漸變模糊。
車內很安靜,外面的雨聲被隔絕,桑黛沒注意到身后灼燙的目光。
宿玄的臉冷白,此刻卻泛起了詭異的紅暈,喉結微微滾動,搭在方向盤的上的手骨節分明,左手中指上戴了個銀戒,指節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方向盤。
明明在開車,余光卻看向桑黛那邊。
她進到車內便解開了他披上的外套,她的身形纖細,脊背依舊筆直,桑黛儀態很好,無論何時都像個高傲的白天鵝,光是站在那里都能吸引大批的目光。
屬于她的清香彌散在車內,光是聞到……
宿玄便覺得要窒息了。
渾身都熱,喉口干澀,幾乎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抱上去。
他知道桑黛在躲自己,這四年都在躲自己,兩人早就回不去當年的關系,自從那件事之后,桑黛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宿玄找了她好幾次都只得了個閉門羹。
可他能怎么辦?
他的病該怎么跟她說?
光是聞到她的氣息,他的病就洶涌席卷過來,燥熱涌遍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擁有她。
紅燈了,宿玄猛地剎車,額頭抵在手背上艱難呼吸。
或許是沉重的呼吸聲吸引了桑黛的注意力,她轉身看過來,柳眉微微擰起:“宿玄,你怎么了?”
宿玄閉了閉眼,長長呼氣,嗓音喑啞道:“沒事,有點發燒。”
他的臉很紅,側臉有些細密的汗,桑黛坐在副駕駛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滾燙的氣息。
“你生病了?”桑黛的心一提,下意識伸手過來,觸碰上宿玄的側臉。
溫軟的手搭在臉上,宿玄的身子一顫,呼吸急促沉重,與她皮膚相貼的地方掀起一股隱秘的戰栗,直直沖往天靈蓋。
“你的臉好燙,宿玄,先去醫院吧,你得看醫生。”
狹小的車內呼吸聲沉重清晰,桑黛光是聽到便感覺到他的不對勁,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宿玄?”
宿玄忽然抬起頭別過臉,艱難道:“沒事,我先送你回家。”
紅燈在這時候轉綠,他啟動車子,桑黛的話只能咽下去。
她收回手,重新別過了頭。
桑黛從小話就少,若非宿玄是個話癆,兩人還玩不了那么久。
她沉默收回視線,目光再次落在車窗外。
其實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情,他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畢竟宿玄性格好,見誰都笑,從小便陽光開朗,幾乎沒有跟人吵過架。桑黛從小話就少,也不與人來往,身邊就這一個好朋友。
她并未看到,宿玄的身子在發抖,握著方向盤的手輕顫,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她的面前寸寸崩塌。
這段路對他來說既是恩賜,又是折磨。
等到下一個路口,他不動聲色從車前座的收納柜里取出板藥,扣了一顆直接咽下。
體內的燥熱慢慢被平息。
很快到了熟悉的街道門口,宿玄先一步拿傘下車,對桑黛說了句:“黛黛,等一會兒,我先將行李送回去。”
宿玄拉著行李箱刷臉進了單元樓,桑家與宿家很多年前就是鄰居。
桑黛的爸媽是大學教授,脾氣溫和性格很好,但工作忙經常出差。
宿玄只有一個母親,爸媽很早便離異了,反正桑黛記事以來就沒見過宿玄的父親。
流母自己開了家糕點店,生意還算紅火,桑黛爸媽忙的時候便會將桑黛托給宿家,為此宿玄的媽媽還專門在家里為桑黛準備了房間。
她坐在車內等著宿玄下來接她,車內放了車載玩偶,是一個小狐貍的模樣,尾巴一搖一晃,宿玄從小就喜歡狐貍,桑黛之前也給他買了許多玩偶和盲盒。
這個玩具是她十三歲之時送給宿玄的,是一個高奢的玩具品牌,桑黛用自己做兼職的錢買的,足足攢了小兩月。
如今再次看到,竟然覺得有些恍然。
車門在這時候被打開,桑黛抬眸看去,宿玄單手撐傘,彎下身伸出手:“黛黛,行李放好了,我來接你上去。”
桑黛看了眼他伸來的手,沉默了一瞬,并未將手遞給他,點了點頭應下:“嗯,好。”
她直接下了車,躲過了宿玄的手。
宿玄也不生氣,若無其事收回了自己的手,笑盈盈將傘朝桑黛那邊傾斜。
兩人并肩往單元樓走去,進去后宿玄利落收傘,等電梯的功夫看向身側的桑黛。
“阿姨和叔叔去西市開會了,需要六七天才能回來。”
“我知道。”
“過完年要開始實習了嗎?”
“嗯。”
“準備在哪里找工作?”
“南市。”
宿玄沉默了。
桑黛目不轉睛,盯著不斷下降的樓層,電梯還有十層才下來。
當電梯下到第五層的時候,宿玄忽然開口:“黛黛,叔叔阿姨很想你,也就你一個女兒,你自己一個人,畢業還是回來找工作吧?”
“不了。”
電梯在這時候到達一層,桑黛徑直走了進去。
她在電梯里面,宿玄在外面看她,兩人對視,桑黛問:“進來嗎?”
有一瞬間似乎看到宿玄眼底的暗色,但當桑黛擰眉仔細去看,卻又什么都沒發現。
“進。”
他依舊揚起了笑容,走進來與她并肩。
兩人的樓層在同一層,電梯到達二十一層停下,桑黛先一步出了電梯。
一層只有兩家住戶,宿玄知道他們家的密碼,早便將行李放了進去。桑黛刷了指紋開鎖,站在門后朝宿玄道謝:“今天謝謝你了,我先休息了,你……”
她看了眼宿玄的臉,好了一些,不像剛才那么紅了,琉璃眼眸依舊盯著她。
桑黛默了默,道:“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
宿玄笑著說道:“不用了,我開了藥,自己吃點就好了。”
桑黛點了點頭:“好。”
她正要關上門,一只大手瞬間插了進來,抵在門框邊,桑黛險些讓門框夾到他的手。
“宿玄,你干什么啊!”
宿玄另一只手推開門,挺拔的身影牢牢擋在她的身前,頭頂幾乎挨到門框。
他放低聲音祈求她:“黛黛,把我拉回來吧,好不好?”
桑黛聞言一愣,關門的手松開。
宿玄彎身與她對視,小心翼翼道:“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我都聯系不上你,我媽這兩天參加婚宴去了,她不在家,我怕待會兒萬一睡著了發起燒來,我沒人聯系。”
桑黛微抿唇瓣,宿玄這理由扯得實在離譜。
他朋友很多,人緣很好,哪個人的電話不能打?
可他就是知道桑黛最吃什么,過去二十年桑黛都受不了他撒嬌。
宿玄壓低聲音求她:“黛黛,就把我拉回來吧,你難道真的打算一輩子不和我聯系了?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啊,過去那么多年都是好朋友,對不對?”
桑黛很受不了他濕漉漉的眼神,像只可憐又可愛的小狐貍一樣,宿玄從小學到初中高中,每次惹桑黛不開心的時候都會裝成這幅樣子哄她,放低姿態道歉求饒,再帶她吃上數不清的美食,準能把桑黛哄好。
只有那件事,讓桑黛毅然決然拉黑了他,就算是雙方家長一起來求情都沒用,死活就是不肯見宿玄。
她知道,自己只要見宿玄就會心軟。
都過去四年了。
“黛黛,求求你了好不好?我不會打擾你的。”
他湊得很近,不知道何時已經進了房門,踩在門口的換鞋地毯上,呼出的熱氣和身上清淡的草木香抽絲剝繭般要將她溺斃。
“黛黛,黛黛?”
桑黛忽然后退,回過神后別過頭:“嗯,我會把你拉回來的,你生病了先回去休息吧。”
宿玄站著沒動,桑黛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不放心,覺得桑黛只是唬他。
桑黛心下嘆氣,掏出手機當著宿玄的面,在黑名單里找到一人。
她的黑名單也就他一個。
桑黛將他的手機號和社交好友都拉了回來。
聊天界面上還停留在四年前的八月二十七日,最后一條消息是由宿玄發來的。
——“黛黛,求你了,回個消息好不好?”
然后桑黛毅然決然拉黑了他,拉著行李箱遠走高飛。
她舉起手機給宿玄看:“拉回來了,你回去休息吧。”
宿玄唇角牽出笑,微微上揚的狐貍眼笑彎。
“黛黛,你也早些休息。”
他握住門把手,房門緩緩合攏。
桑黛轉身回屋,宿玄的目光沉沉落在她的脊背之上。
方才裝出來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他的目光陰沉又晦澀,盯著桑黛像是在看早已落網的獵物。
房門被他關上,宿玄的目光下移到自己握著門把的手背上。
一聲輕笑逸散。
桑黛的行李箱被宿玄放在了自家客廳,她癱坐在沙發上,茫然望著手機上屬于宿玄的聊天界面。
一連串全是他當年發的消息。
——黛黛,見一面好不好,我真的找不到你。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這樣好不好,我害怕死了,黛黛,求求你了。
——黛黛,我去找你好不好,你給我發個位置我去接你,我們不能分開的,我求你了黛黛。
她一條也沒回。
屋內沒開燈,但開了暖氣,應當是宿玄方才打開的。
她沒想到這次回來會見到他,暑假回來聽到她的母親說宿玄接到了國外幾家大公司的offer,年薪很高很高,畢業就可以入職,是國內絕對給不了的高薪資,一個正常人應當都會留在那里,宿玄母親的意愿也是希望他留在國外。
可他回來了,回到這么一個根本不算發達的北市。
她剛剛也騙了宿玄,其實她找的工作是北市的,過年后便會去面試。
桑家只有她一個孩子,桑黛不可能離開爸媽去到那么一個遙遠的地方扎根,十八歲之時做的決定已經足夠幼稚,這四年里她也慢慢后悔,為何當初能那般果斷拋棄所有人。
可他也回來了,不知道會不會走。
桑黛靠在沙發上,手背抵在額頭上,只覺得一陣頭大。
她有些困,在機場折騰了一晚著實有些累,靠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便睡著了。
對面的房屋中,客廳依舊昏暗,一樣沒有開燈。
屋子通體成淺藍色,淺藍色的墻紙,淺藍色的四件套,四居的房子有一間屋子是給桑黛留的,過去桑父桑母不在家的時候,她一般都是住在這間屋子里。
宿玄坐在地板上,屋內并未開暖氣,他打開了窗子任由外面的冷氣飄進來,穿著單薄只有一件衛衣。
明明很冷,可臉色卻是潮紅的,目光有些暈眩。
又失控了,三年里一直壓制的病又開始失控了。
肩膀顫抖,眼尾洇紅,唇中溢出些許微弱的喘息,便是寒冷都沒辦法壓制,他一口吃了好幾顆藥,可還是壓制不了。
終于見到她了,終于見到她了。
想抱抱,想親親,想像當時那樣擁有她。
“黛黛,黛黛……”
他的額頭抵在床榻邊,桑黛的屋子一直被宿母收拾著,他昨晚也剛收拾過。
四件套用的是她最喜歡的洗衣液洗的,屋內的東西擺放位置從未亂過,一如當年她住在這里的時候,是她的味道,是她睡過的床,這些年他獨自在國外,日思夜想的味道。
他的病又發作了。
“黛黛……黛黛……”窗戶大開,冷風灌進來,他不開暖氣也脫去了身上御寒的衣物。
北市的雨越下越大,二十一層寂靜,當陰沉的烏云被夜晚取代,時針跳到了晚上九點。
桑黛幽幽轉醒。
屋內很暖和,暖氣已經將整間房子充滿。
她睡了六個小時,從一開始的靠坐在沙發上,到后來不自覺躺了下來。
外面早已經天黑,屋內沒有光,桑黛打開了手機手電筒,摸索著開了燈。
冰箱填得滿滿的,不知道是她爸媽走時候買的,還是宿玄買的。
桑黛取出來一盒糖醋排骨,是做好的菜,只需要熱一下便可以吃。
她獨自一人隨便填填肚子就可以,剛吃第一口便頓住了。
即使四年了,宿玄的手藝依舊熟悉,她之前吃了那么多次,怎么會嘗不出來這是他的手藝?
忽然便覺得味如嚼蠟,桑黛放下筷子端起雞湯。
還是宿玄的手藝。
她分得清自己父親的手藝和宿玄的手藝,味道完全不一樣。
桑黛吃不下去了,忽然想起來,宿玄這時候不知道吃了沒。
流阿姨不在家,不過宿玄會做飯,應當餓不到自己。
桑黛匆匆喝了碗湯便要收拾碗筷洗漱,手機頁面忽然彈出消息,是宿玄的母親。
【黛黛,你去看看小玄可以嗎,阿姨現在不在家,聽說你在家,小玄發燒了,我打電話的時候糊里糊涂的。】
桑黛瞬間擰眉,手機上又彈出消息。
是她的老媽。
【黛黛,你流阿姨打電話說小玄發燒了,爸媽不在家,你去看看他。】
說完似乎是怕桑黛不去,因為知曉兩個孩子當年鬧了脾氣,這些年也不來往,她這位老媽又補了一句。
【媽媽知道你們鬧了脾氣,但是你們出生就認識,小玄這些年每次打電話都會問候你,聽媽媽的話,去看看他,發燒昏睡可不是小事,萬一燒糊涂了。】
宿玄的媽媽和她的母上大人都發了話,桑黛看著手機上屬于宿玄的頭像。
他用的是只卡通小狐貍,之前桑黛畫的,有點丑,但宿玄這七八年都沒換過頭像。
桑黛斂眉,給他發了個信息。
S:【你還好嗎?】
那邊沒有回信。
難不成真燒糊涂了?
今日宿玄來接她的時候,他的表現確實不太正常。
桑黛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飯菜上,宿玄應當是昨晚來了她家填滿了冰箱,她這位竹馬對她的照顧一向上心,桑黛高二那年闌尾炎手術都是他守著的。
心下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桑黛拿起外套穿上,開門來到對面。
她試探性放上自己的拇指,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流阿姨刪了她的指紋沒。
——滴,門已打開,歡迎回家。
桑黛愣了愣,心下情緒復雜。
原來還沒刪。
宿玄家的布局和她家一樣,四居室,一間流阿姨的房間,一間宿玄的房間,還有一間是給她留的,剩下一間是宿玄的書房。
客廳很干凈,東西收納都規規矩矩。
她打開門口的鞋柜,左側擺了雙淺藍色的小兔子棉拖,被刷得很干凈,還是她當年住在這里時候買的。
似乎一切都沒改變,除了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
桑黛取出拖鞋穿上。
屋里很冷,宿玄連暖氣都沒開,外面零下幾度的天,他竟然也不覺得冷。
桑黛打開暖氣,來到左手邊第二間房。
她敲了敲門:“宿玄?”
屋內很安靜,沒有人應。
桑黛又敲了好幾下,宿玄都沒有回應。
她心下有些不安,直接推開了門。
屋內很黑,沒有一點光亮,窗戶關著,可屋內很冷很冷。
客廳的光照進來,隱約可見偌大的床中央躺了個人。
被子松松耷拉在地上,似乎是太熱了踢下來的,屋內有股清淡的草木香,宿玄從小就愛干凈,屋內也從來沒亂過,一直都干凈整齊。
桑黛打開燈,果然瞧見床上躺著的人。
換了身寬松的毛衣,頭發凌亂,背對著她躺在床上,黑色的被子只蓋在腰間一角。
屋內這么冷,他穿得這么薄,又不蓋好被子,定是感冒了。
桑黛眉心蹙起,心底莫名來了股怒意,怎么就這么不會照顧自己。
“宿玄?”桑黛來到床的另一邊,看到宿玄潮紅的臉和額上的汗水,將烏黑的碎發打濕,她輕輕拂開,掌心貼著他的額頭。
“燒得這么高……”桑黛瞬間急了:“宿玄,宿玄?”
她推了推他,卻并未推醒他。
不會真燒糊涂了吧?
桑黛神色焦急,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剛撥出120還未按下通話鍵,手腕便被人握住。
她的身體溫度不高,有些體寒,但是宿玄這時候燙得跟個火爐一般,驟然攥住桑黛的手腕,她嚇得手抖,手機掉在床上又反彈到地面上。
屋內的燈打開,明亮的房內他們可以看清彼此。
宿玄抬眸看她,眸中水光瑩亮。
他的神色短暫迷茫,握住桑黛手腕的手在抖,呼吸急促起來,桑黛竟覺得……
他的臉比方才還要紅了。
“黛黛……”
“宿玄?”桑黛的心跳一頓,以為他真的燒暈了,單膝跪在床上用另一只手摸他的額頭:“你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可宿玄攥住她手腕的手卻越收越緊。
“宿玄?”桑黛掙了掙:“你握疼我了。”
宿玄眼也不眨盯著她看,從內心深處的涌出的渴望讓他的理智一點點崩塌。
想要……
想要更多……
想要更多更多……
他的喉結拼命滾動,盯著桑黛的目光越發幽暗。
桑黛察覺到不對,這眼神像極了當年他來找她的那一次。
她的臉色冷下,猛地往后退:“宿玄!”
宿玄就算是發燒了身子虛弱,可本就生得高,力氣也大,輕輕一拽便將她拽上了榻。
壓抑的病爆發,欲望空前強大,他的呼吸燙到令人害怕,將桑黛拽到懷里。
身體在發燙,細胞在顫抖,仿佛一把火在身體里燃燒,只有與她相貼的肌膚才能感受到一點涼意。
“黛黛,黛黛……”
他胡亂親吻她的臉,桑黛躲避著他,察覺到宿玄的情緒不太對。
“宿玄,宿玄!”
他開始扒她的領口,沿著鎖骨親吻:“黛黛,我的黛黛……”
桑黛死命推他,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宿玄頓住,側臉巴掌印明顯。
桑黛大聲罵他::“宿玄,你瘋了!”
“我是瘋了!你一走就是四年!”
他忽然吼出聲。
桑黛的拖鞋被自己踢掉,躺在宿玄的床上,黑色的床單襯得她膚色越發白。
宿玄從未這般大聲跟她說過話,他見誰都笑,脾氣似乎好得不得了,對她更是如此,桑黛一瞬間懵了,眼眸瞪大不可思議,烏發披在他的同色系枕頭上。
他的臉很紅,眼睛也很紅,眼淚幾乎是砸在她的臉上說出的話一句句都在控訴。
“我求著你,我找了你十七天,你一聲不吭改了志愿躲著我,到時間了拎著行李就走,我去你的學校堵你,我等了你半月,你來見我了嗎?”
“我們說過永遠不會分開,我連志愿都跟你填一起的,說了一起去鄰市,你呢,你為了躲我跑去南市!那么遠的地方,你一個人有沒有考慮過自己!”
“四年了你都不肯給我打一個電話,四年了你都沒問過我!四年了你都不愿意見我一面!”
桑黛完全震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宿玄埋進她的頸窩,眼淚涌出落在脖頸上。
“當年那件事是我的錯,我愿意負責,我說了很多遍了,黛黛,我已經二十三歲了,你再有半年也二十三歲了,我們都滿了年齡,你答應我,我立刻就跟你去領證。”
桑黛閉上眼,沒有管脖頸處的眼淚。
他在求她:“我求你了,別躲我了好不好?我們結婚吧,就當我求你了,你可憐可憐我吧。”
“你不愿意回來,你過年都不回來,那好,我出國,我走,我都出國了,你為什么還是要留在南市工作?你真的打算一輩子不回來了?你真打算不要我了?”
他的身子很燙,眼淚全落在她的脖頸處,每一句話都是委屈。
桑黛沉默不語,不知道該說什么,吊燈暈眩的光讓她迷糊,好像回到了當年,她在宿玄的懷里醒來,身邊躺了她這位竹馬。
兩人并未穿衣服,桑黛渾身都是他留下的印記,就是隔壁她睡的那間屋子,當時家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床邊的垃圾桶里丟了四五個用過的避孕套。
桑黛知道是自己主動的,是她喝醉了壓著宿玄要來這件事的,宿玄拒絕了好幾次,可桑黛趁著酒勁答應了做他女朋友,答應到宿玄二十二歲生日當天,他們彼此都滿了年齡就跟他領證,宿玄這才同意了。
她喜歡他,也知道他喜歡她,所以跟他做這件事不后悔,跟宿玄決裂也不是因為這件事,甚至當時想過第二天就跟彼此的家長坦白他們戀愛的事情。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怨過宿玄這件事。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
他們早都領證了。
可他一直以為,她是因為宿玄沒把控住與她發生了關系,趁著她醉酒占了她便宜,所以她才討厭他的。
桑黛閉上眼,別過頭道:“宿玄,我跟你生氣不是因為那件事。”
宿玄啄吻的動作頓住。
他茫然抬起頭,鼻梁上全是淚水。
淚珠掉在桑黛的鎖骨處,她寬敞的打底毛衣早被他扯亂了。
桑黛睜開眼,與宿玄對視:“我跟你決裂,是因為你瞞了我很多事情,你不如想想,到底都有什么?我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她推開他坐起身,冷著臉扯上自己被宿玄脫下的外套和毛衣,側頸上還有他留下的吻痕。
桑黛起身便要離開,宿玄忽然喘出聲。
聲音很痛苦,他的額頭抵在枕頭上,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
“黛黛……別走……”
桑黛聽出了他話里的隱忍。
明知道可能他是裝的,但……
他的身體很燙,流阿姨說他發燒了,他會燒糊涂的。
桑黛的手握在門把上,咬了咬牙,轉身看向宿玄。
他抬起頭,眼尾紅成一團,臉頰也緋紅一場,喉中溢出的喘息似痛苦似舒爽。
他看向她,祈求著她。
“黛黛,別走,幫幫我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ps:
來啦來啦,來點狗血又香香的番外!
if線番外獨立于正文,所以人設會有一些偏差,這里的小宿是有點陰暗綠茶、心眼子很多,會算計黛黛寶寶貼貼,背景是現代架空,但其實是個甜甜的番外啦,超級香香,我們小宿會勾引黛黛!
以及,暑假發生關系是高考完了!已經成年了!
第 105 章 if線:皮膚饑渴癥(二)
“黛黛,你幫幫我好不好?”
桑黛不知道宿玄這是怎么了,明明是發燒了,臉上很紅額上都是汗水,但眼底的情緒卻又不太正常。
那不像是生病時候的難受,更像是……桑黛想起了當年發生那件事的時候,那一晚他們來了好幾次,初嘗禁果讓兩人都興奮得睡不著,宿玄看她的眼神就是這般模樣。
她后退了一步。
宿玄的目光落在她后退的腳上,拖鞋被她剛才掙扎的時候踢開,如今只穿著單薄的白襪踩在地磚之上。
可屋內并沒有開暖氣。
他忽然下了床,桑黛驚恐要跑開,宿玄一把抱住她的腰身將人打橫抱起。
“宿玄!”
宿玄將她放在了床上,就在剛剛他躺過的位置,被他的體溫暖得滾燙。
他拉開被子纏住她,將人帶被子抱進懷里,寬闊的胸膛將她完全裹住。
桑黛掙扎喊道:“宿玄,放開我啊!”
“黛黛,黛黛我好難受啊……”他放輕了聲音,音調格外低沉,似含了無盡的脆弱與難受,“我的頭好疼,嗓子也好難受,腦子懵懵的,你照顧照顧我好嗎,你就在這里陪陪我好嗎?”
灼燙帶了汗水的臉貼在桑黛的臉側,他簡直成了火爐,桑黛光是被他抱著都覺得渾身發熱。
他在親她的耳根,桑黛別過頭躲他,宿玄就湊過來親她。
桑黛被他用被子裹起來,手也伸不出來,他的力氣大得嚇人。
“宿玄,宿玄放開!”
“不放,我不放,我好想你啊黛黛,我真的好想你……”
“宿玄!”
“我錯了我錯了,黛黛我真的錯了,別不要我好不好?”
他像個孩子一樣茫然親她,將她摟得很緊,是完全沒有安全感的模樣,宿玄以前什么時候這樣過?
桑黛掙扎累了,根本撼動不了他一點,別過頭不說話。
宿玄的腦子已經燒糊涂了,控制了這么多年的病情也在此刻爆發。
好想……
好想好想好想抱她……
渾身好燙,腦子好暈,他滿腦子都是她,都是他的黛黛。
“黛黛,黛黛……”
他要去尋她的唇,桑黛忽然冷漠看過來。
兩人雙目對視,她冷聲說道:“你敢親我,我現在就買機票回去,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見到我,你不信就試試。”
像是被潑了盆冰水,宿玄的腦子瞬間清醒。
身上很燙,對桑黛的渴望在很小時候便有了,他很喜歡和她親近,長時間不見到就會渾身難受,只看得見她,只想抱她。
皮膚饑渴癥,醫學上管這叫皮膚饑渴癥,是一種心理疾病。
渴望與她的觸碰,渴望她的存在,只要看到她、只要想到她,他的身體就會升起滾燙與灼燒感,只有與她觸碰的肌膚會稍稍緩解,她的存在對于他來說便是炎日里的寒冰。
可她不知道,這么多年了她都不知道。
宿玄慢慢放開她,呼吸斷斷續續像是要窒息了般。
桑黛坐起身,看著他跪在床上,單薄的毛衣藏不住有力的肌肉,桑黛知道宿玄的力氣,這幅身體正是年輕氣盛精力旺盛的時候,宿玄真發了狠之后,桑黛是掙不過他的。
他這會兒看起來應該是清醒了。
桑黛起身下床,穿上了拖鞋,剛要走出宿玄的房間——
她停下了腳步,茫然看向客廳的墻面上。
方才沒有注意,客廳的那面墻被做成了照片墻。
不僅有宿玄小時候的照片,有宿玄和他母親的照片,還有桑黛。
宿玄是比她大一歲的,為了讓兩個孩子一起上學,宿玄還特意晚了一年入學。
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如果桑黛不知道那些事情,他們大學也會在一起,會順理成章結婚。
周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應該走到一起,桑黛的爸媽拿宿玄當親兒子對待,同樣,宿玄的母親也拿桑黛當親女兒養。
那件事之后,桑黛單方面跟宿玄決裂,兩家震撼,一起來幫宿玄求情,桑黛死活不肯見他。
四年過去了,桑黛看到客廳的照片墻上,靠左的地方全是他們的合照。
從小到大,從奶娃娃長成少年少女。
他都好好留著。
身后貼上熱乎乎的懷抱,他環著她的腰身,下頜抵在她的頸窩處,呼出的熱氣盡數噴涂在她的脖頸處,掀起細小的絨毛。“黛黛,我好想你。”
“找不到你的時候我很慌,我去了你所有朋友家,我求著你爸媽聯系你,求我媽媽給你打電話,黛黛,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我們什么都做完了,我們應該結婚的,你為什么要一走了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宿玄自身后抱住桑黛,緊緊抱著她,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
桑黛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
她察覺到宿玄的身子在顫抖,以為他是燒糊涂了開始難受了。
明明是生他的氣,可不可否認的是——
她心軟。
不敢見宿玄就是怕自己心軟。
桑黛掙了掙,察覺到她的掙扎,身后的人抱得更緊,幾乎將桑黛的腰肢勒斷。
“宿玄。”
“黛黛,我就抱抱,我就抱抱你……”
他實在太難受了,身上的滾燙讓他幾乎要發瘋了,她是唯一的冰涼。
桑黛說了句:“你勒疼我了。”
宿玄立馬松開了些力道。
桑黛沉默了瞬,感受到身后之人劇烈快速的心跳。
“你發燒了,家里有藥嗎?”桑黛忽然開口:“你媽媽給我發信息,我媽也讓我照顧你。”
宿玄眨了眨眼,意識到桑黛的話中含義。
她不會走。
他急忙道:“有,在客廳的醫藥箱里。”
桑黛道:“放開我。”
宿玄猶豫了瞬,最終還是放開了她。
桑黛去客廳翻出醫藥箱,找到退燒的藥,然后去飲水機接水。
宿玄就站在自己的房門口看她。
這四年里他偷偷跑回國很多次,知道桑黛沒有住在宿舍,她自己在外面租房住,想她緊了會回國看她,桑黛從來不知道。
他知道桑黛這些年沒有交男朋友,身邊沒有異性。
那就好,那就好……
宿玄垂眸,碎發垂順蓋在眼瞼之上,唇角緩緩彎起弧度。
房間內的手機響了,宿玄回屋接通了電話。
是他老媽打來的。
他淡聲應下:“嗯,她來了,我過會兒吃藥。”
“不用去醫院,沒事的。”
“不會跟她吵架的,我不舍得的。”
說了幾句就掛了,宿玄看著自己母親的聊天界面。
通話語錄上的一條信息是他發的。
——媽,我發燒了,頭好暈。
然后流母打電話,宿玄暈暈乎乎聽不懂話一般,臉色酡紅。
于是桑黛就被叫來了。
宿玄彎起眼眸輕笑,高燒是真的,故意也是真的。
故意不開暖氣,故意穿著單薄,故意打開了窗戶,頂著寒風吹上六個小時,鐵人也得病。
都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把她叫來的。
宿玄倒在床上,手背搭在眼皮之上,分明凸起的喉結艱難滾動,喉口的干澀和從內而外的灼燙讓他渾身難受。
桑黛在這時候進來。宿玄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過去,小聲說道:“黛黛,我好難受……頭好疼……”
桑黛在床邊坐下,將退燒藥遞到他的唇邊,宿玄微微抬起頭,就著她的手吞下了那顆退燒藥。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舌尖碰到她的手掌,濕潤灼燙的感覺讓桑黛的手顫了顫。
宿玄就著她的手喝了水,咽下退燒藥后像是渾身無力,直接跌在了床上。
他小心抱住桑黛的腰身:“黛黛,我好疼……”
格外的脆弱,身上越來越燙,桑黛不敢想他燒到什么程度了。
“要不要去醫院?”
“不去,我不想去醫院。”他像只小狐貍一樣,抱著桑黛的腰,將她拽上了榻。
宿玄沒敢用力,每一步都是在試探她的底線。
她側躺下來,宿玄小心翼翼從身后抱住她,將她攏進懷里。
“黛黛,我抱抱好不好,不做別的事情,我太想你了,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他的鼻尖抵著桑黛的后脖頸,呼出的氣息也是熱的,攬著桑黛腰身的手同樣如此。
桑黛沒有說話,任由宿玄自身后抱住她。
多年前她醒來,他們就是這樣,彼時連衣服都沒穿,做都做過了,沒什么好害羞的。
宿玄微不可察笑了一下,目光是幽深晦暗的,但聲音卻是脆弱柔軟的。
“黛黛,頭好疼好疼,晚上別走了好不好,你陪陪我吧。”
“就一晚,就一晚寶寶,我真的好難受。”“寶寶,你別走了,讓我抱抱就好。”
宿玄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屋內這時候也熱了起來,暖氣早已起了效果,臥室的門沒有關,她躺在宿玄的房中可以看到外面的客廳。
曾經桑黛也是在這里住過很久的,房間就在宿玄的隔壁,每天早上就能吃到他做的飯菜,連衣服有時候都是宿玄洗的,他將她照顧得很好。
桑黛喜歡上他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從很早就喜歡了,那時候的兩人沒有成年,彼此都默契未曾說出這件事。
她喜歡宿玄,那時候喝醉了酒,加上氣氛到了,想發生那些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勾著宿玄親吻,他根本抵抗不了,親得兩人都起了感覺。
宿玄難受得要死,但還是要起身離開,桑黛抱住他開始脫他的衣服。
在宿玄拒絕的那幾次,是桑黛主動開口。
“我做你的女朋友,宿玄,我喜歡你。”
“等你二十二歲生日,我們就領證結婚,我永遠不離開你。”
“我們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宿玄,我也想要你。”
她從很早就喜歡他了。
宿玄也是如此。
他們要一起上大學,談戀愛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桑黛對他有欲.望,也知道宿玄渴望她,明明當時都難受哭了。
宿玄在她的承諾中答應了,他們一整晚只睡了三個小時。
第二天的桑黛就是在他的懷里醒來。
當時真的以為會走到永遠,怎么后來就成了這一步呢?
桑黛自己也想不明白,那封郵件發到她的手機里之時,她第一時間竟然想的是逃避。
身后的宿玄如今很安靜,桑黛在他的懷里躺了一會兒便覺得熱,他現在的身體很奇怪,即使是發燒也不至于燙到這種地步,而她甚至還能……
桑黛的臉微紅,抬了抬身子要遠離他,剛離開一步就被他拽了回去。
“我就抱抱,我什么都不做。”
桑黛又沒說話,他雖然身體起了反應,但桑黛知道他不會硬來。
理智告訴自己應該拒絕他,可喜歡了這么多年的人一朝見到,思念還是破土而出,宿玄又很會拿捏她,會撒嬌會服軟也很會聽她的話,如今又生病了,更是為他疊了一層濾鏡,桑黛沒辦法拒絕。
就一次,就一次。
她閉上眼。
外套被宿玄小心脫下,他重新拉起被子蓋住兩人,桑黛沒有動,眼眸依舊閉著。
兩人隔著單薄的衣物相擁,她的存在如此清晰。
宿玄艱難吞咽,目光落在她的后腦勺和微微彎下的后脖頸,脊骨分明,貼身的針織毛衣下隱約可見清晰的肩胛骨,他親親吻了吻桑黛的后脖頸。
她沒有動,呼吸規律,似乎是睡著了。
肌膚下熟悉的燥熱感翻起,難言的渴望現出,對她的欲望和自己的病,讓他的身體在發抖。
桑黛不知道,全然未知,早便在她的懷里睡著了。
宿玄小心湊上前,一條胳膊從她的頸窩處穿過,一條胳膊將她的腰身環起來,他抱緊她,小心親吻她的唇瓣。
“黛黛,黛黛,你終于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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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線大概五章啦,還是再提一下吧,男女主的人設是獨立于正文人設,有相似,但是也有偏差,比如正文我們小宿是幼稚鬼,但是這里就是個陰暗綠茶竹馬了,不過不變的是——都是戀愛腦!黛黛才是掌管感情的人,我們還是馴狐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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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if線:皮膚饑渴癥(三)
◎寶寶,你就是我的藥◎
桑黛再次醒來已經第二日。
手機上定的鬧鐘還未關, 她聽到聲音迷迷糊糊要去按了鬧鐘,還未觸碰上放在床頭柜的手機,一只大手先她一步拿住了她的手機, 關掉了她的鬧鐘。
世界一片安靜,身后的人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頸, 有些癢,但更多是燙。
他身上還是很熱。
桑黛睡醒的腦子有些懵, 她緩了一會兒, 用手揉了揉眉心。
“宿玄。”
開口的聲音喑啞,帶著還未睡醒的迷糊。
宿玄在身后悶悶回應:“嗯, 黛黛我在呢。”
桑黛掀開了些被子, 宿玄的手臂一緊,以為她要離開。
她并沒有動, 掀開被子后又躺了回去。
“寶寶?”
“我很熱。”
宿玄懵了一瞬, 意識到桑黛在說什么。
他撐起身子問:“要不要開冷氣?”
桑黛與他對視, 宿玄看到她眼底的沉默。
她問:“十二月的天, 你要開冷氣?”
宿玄:“我……”
桑黛:“你放開我。”
“我不。”宿玄抱緊她, 小狐貍一般蹭了蹭她的頸窩,像小時候那樣哼唧撒嬌:“寶寶, 黛黛,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桑黛:“你知道我因為什么生氣?”
“……不知道。”宿玄沉默了瞬, 小聲說道:“我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黛黛,你不覺得對我很不公平嗎,你什么都不告訴我, 直接一走了之, 我找了你那么久。”
桑黛閉上眼嘆息了聲。
她怎么會不知道這些對宿玄不公平?
當年的她也還年輕, 驟然知曉自己這位陽光竹馬的真面容后,得知了他瞞著她那么多事情,桑黛真的接受不了。
去找他,結果還聽到他那些話。
桑黛選擇了逃避,大學這四年每年都會收到宿玄寄來的禮物,她后悔過,也心疼過他,無數次想要將他拉回來,可總也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關。
“寶寶,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他的下頜抵在她的頭頂上,聲音很低很低:“能不能告訴我?”
桑黛在他的懷里轉過身。
宿玄這張臉從小看到大,宿玄一直很照顧她,從小就是這樣。
他委屈的時候就會這樣撒嬌,可憐巴巴看著她,桑黛當年不敢見他就是因為害怕自己心軟。
她說道:“我收到了一封郵件。”
宿玄長睫輕顫:“……什么?”
“里面有一些照片,當年徐亦承住院、轉校的真相,以及這些年我身邊那些奇怪的事情,你知道嗎?”
宿玄喉結微微滾動,抱著她腰身的手微微顫抖。
桑黛瞇了瞇眼:“你要說什么?”
他要說什么?
說那些在她身邊晃悠、試圖追求她的人實際上都是他想辦法弄走的,說當年那姓徐的斷腿住院被打得半死是他做的,說他其實不像表面那樣脾氣好?
那些人試圖靠近桑黛,那姓徐的內地里侮辱桑黛,宿玄做那些都不后悔。
宿玄垂下眼睫,不動聲色掩去眸底的碎冰。
猜想過她可能是因為這些事情才生氣的,如今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心里忽然便覺得一塊石頭落了地。
“你為什么不說話?”
桑黛問。
宿玄羽睫顫了顫,微抬眼皮與她對視。
桑黛從小話就少,本來性格就冷淡,這時候更是如此。
“是真的。”
“那你沒有什么要跟我解釋的?”
“我不后悔。”
桑黛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忽然起身掙開了他的胳膊,穿上一旁的外套便要離開。
宿玄急忙握住她的手腕:“黛黛!”
桑黛回眸看他:“干什么?”
宿玄眸光水亮:“對不起。”
桑黛沒說話,掙開他的手離開,開門回到了自家。
她坐在空曠的客廳,忽然起身回了房間。
桑黛盤腿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待了許久,拉開床頭的柜子。
不大的柜子里全是宿玄送給她的禮物。
小到一枚發夾,大到昂貴的項鏈,還有一個綠皮本子。
當年她本來是要扔了的,可剛回到家,外面下了大雨,她坐了許久后又拿起傘沖出去,將箱子重新找了回來。
一鎖便是四年。
桑黛打開綠皮本。
貼了滿滿一本的紙條,是她和宿玄從小到大傳的字條,大多都是宿玄問她要吃什么,放學去玩不?
桑黛和宿玄的成績很好,但上課也是經常會開小差的,傳字條傳了十幾年。
厚厚的一本全是。
翻到最后一頁,那是他們傳的最后一張。
宿玄貼在她桌上的便利簽。
——黛黛,下午英語考試加油,考完給你件禮物。
是高考那天宿玄留的,他送的禮物是一根項鏈。
當時新發的款式,寓意永恒的愛,桑黛拿到禮物的時候就明白了。
所以做那件事不后悔,因為知曉彼此的心意,知曉他們都會負起責任。
屋內很安靜,桑黛一頁一頁、從頭翻看厚厚的本子。
而另一邊,宿玄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水。
客廳窗簾緊閉,屋內昏暗,他忽然摔了茶杯。
掏出手機快速撥出一個電話,那邊接的很快。
宿玄冷聲道:“給我查,徐亦承現在在哪里!”
電話那邊掛斷很快,宿玄垂眸望著地上的碎渣,垂下的手越握越緊,骨節被捏得劈啪作響。
琉璃眼眸看向緊閉的門,門外正對的房子,桑黛便在里面。
他等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了,這一次回國就是抱著要把人追回來的心,凡是阻礙他們的事情和人,一個個都得解決。
宿玄閉上眼,空氣中好像還有她的清香,皮膚下烈火燃燒,他的身子忽然彎起,雙臂撐在桌子上艱難喘息。
很熱很熱,渴膚癥發作的時候,每一個細胞都在活躍,他的情緒異常躁動,不安與狂躁、灼熱與滾燙、渴望她的觸碰,渴望她的擁抱,渴望親她,渴望跟她做.愛。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從在機場見到她已經發作很多次了。
宿玄胡亂召出遙控,將暖氣開成冷氣,大冬天跌坐在冰冷的地磚上,冷白的肌膚似乎剛劇烈運動完一般,呈現出詭異的紅色,額上的汗一路下滑,連脖頸和鎖骨上都浮現出汗珠。
“黛黛,黛黛……”
他艱難呼吸,低沉的聲音回蕩在不大的客廳中,身上的欲.望拔地而起,又疼又難以忍受。
宿玄跌跌撞撞起身,來到浴室打開了冷水。
***
桑黛翻完了最后一頁。
只用了一個小時,便將這本子重新看了一遍。
其實里面很多話,都是宿玄隱晦的表白。
桑黛取出了那根項鏈。
垂下的吊墜是兩顆相連的心,當時宿玄送給她的時候眼眸含笑,就差沒開口說出心意了。
那個暑假他們去海邊待了半個月,桑黛一直戴著這根項鏈,兩人坐在大海邊查了成績。
她坐了很久,手機上忽然彈出了消息。
是流阿姨。
【黛黛,小玄不接電話,你去看看好不好?】
【阿姨,我現在有點忙……】
桑黛打下一行字,盯著屏幕看了會兒,余光又看見了那根項鏈。
她刪了那行字,又打下一行:【好,阿姨別擔心。】
那邊回得很快:【黛黛,辛苦了,阿姨晚上就回去了。】
桑黛放下手機,將項鏈重新放回盒子里,收拾好后站起身。
她走出家門來到對面,敲了敲對面的門。
“宿玄,你在家嗎?”
里面沒人回答。
桑黛擰眉,剛才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宿玄應該沒有離家。
走之前他身上還很燙,不會是……
身體比腦子反應快,桑黛的心瞬間提起來,按下指紋打開了宿玄家的門。
進來后一陣冷意,像是進入冰窖一般。
桑黛的針織毛衣外還套了件厚外套,在外面都未曾感覺到冷,宿玄的家里竟然比外面還冷。
她聽到淅淅瀝瀝的水聲,從浴室當中傳來。
也看到了柜式空調上的雪花標志。
他竟然開了冷氣?!
桑黛立馬沖上前切換成暖氣,將屋內的溫度升高,打開了家里的地暖。
那一刻心里更多是怒意,還發著燒呢就敢這么作踐自己的身子?
“宿玄!”
桑黛來到浴室門口,敲了敲磨砂玻璃門:“你發著燒呢!你是不是洗的冷水澡!”
磨砂門上隱約可以看見里面的人影,但是卻沒有霧氣,只有濺上的水珠,他要是洗的熱水澡怎么會沒有霧氣?
桑黛又拍了拍門:“宿玄,穿上衣服出來!”
里面的水聲很急促,似乎開到最大,隱約還有壓抑的奇怪聲音,桑黛以為他發病了。
她越發急了,一顆心不上不下跳著,尤其屋內冷得嚇人,深冬的天氣他敢開冷氣。
“宿玄,我數三個數,你不出來我就進去了。”
里面依舊只有水聲,以及低沉急促的聲音。
“三。”
他不說話。
“二。”
除了水聲還是無人應答。
桑黛咬牙,握緊了門把手。
腦海里浮現的是他病態的臉和脆弱的聲音,可憐巴巴望著她,說著自己的頭好疼。
頭疼,發著高燒還敢作踐自己。
“是你不開門的!”
桑黛一把推開了浴室的門。
宿玄獨自在家沒有反鎖。
那扇門隔音效果還不錯,起碼桑黛在外只能聽到隱約的聲音,進去后便……
聽到了他毫不掩飾的低喘,開到最大的水聲。
淋浴的水流很大,整個浴室都是冷的,桑黛的牙關都在打顫,但里面開了燈,她看得一清二楚。
高大的身子光.裸,桑黛不是沒有見過宿玄的身子,知道她這位竹馬身材很好,寬肩窄腰、腿長又肌肉緊實,該有的都有,水珠沿著他的鎖骨下滑,越過寬闊的胸膛和清晰的腹肌,隱入……
他根本不是在洗澡。
宿玄忽然抬眸與她對視,被深入骨髓的欲念和病情折磨到神志不清,不知道桑黛什么時候來的,他滿腦子都是她,此刻一見到竟險些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桑黛卻忽然別過身,“你要臉嗎!h?s?”
她幾步便要往外沖,宿玄這才反應過來。
沒有管自己未穿衣服,他一把上前撈住她的腰身,單臂一提便將人提了起來。
桑黛的腳挨不到地,脊背貼著他的胸膛,宿玄的碎發上滴下的水珠全部落在她的脖頸處。
“宿玄!”
“寶寶,寶寶我好難受。”他的腦子不清醒,冰火兩重天的感受實在難熬,肌膚下有一頭野獸快要蘇醒。
在國外很少發病,回來見到她之后,這病情前所未有般強烈,連壓抑情緒的藥都不管用,想借安眠藥讓自己睡著也沒有用。
“宿玄,你干嘛!”
他胡亂吻著她的脊骨和耳后,呼吸聲泄出。
想要。
想要她。
想要她的一切。
渴望被她擁抱,渴望被她親吻,渴望被她包容。
渴望她的存在,渴望桑黛。
“黛黛,黛黛……我難受死了,我真的好難受……”
桑黛忽然被他抱起,宿玄一邊吻她的唇一邊出了浴室,來到自己的房間,還是她走時候的模樣,桑黛直接被他扔到了被子上。
“宿玄!”
剛要起身他就壓了下來,頭發上滴落的水是冰冷的,但是身子又是滾燙的,桑黛也體會到了何為冰火兩重天。
她的齒關被撬開,宿玄瘋狂親吻她,身子也被宿玄壓著動彈不得。
她的呼吸逐漸單薄,窒息讓腦子越來越懵,宿玄慢慢親吻上了她的耳根。
桑黛別過頭大口呼吸,眩暈的目光中看到了床頭柜上拉開的小抽屜。
里面塞了滿滿的藥。
有幾個她認識,是治療失眠和焦慮抑郁的藥。
桑黛眨了眨眼,宿玄早就剝了她的外套。
她忽然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宿玄撲到柜子邊。
宿玄這會兒是上頭了,欲念沒有解除,因為著涼后本就沒有好全的高燒再次席卷,欲念、高燒、渴膚癥三重折磨下,以及這些年日思夜想幾乎逼瘋他的思念和委屈,讓他根本沒有反應的能力。
桑黛趴著,他就跪在她的兩側俯身沿著后背親吻,她的針織衫布料柔軟寬松,扣子在前面,宿玄一手探到前面解開,順利扒下她的毛衣,里面只有一件內衣。
宿玄抖著手在解鐵扣,幾年前桑黛教過他怎么解開,而桑黛根本沒空管身后的人,將柜子里的藥都取了出來。
失眠、焦慮、抑郁、躁狂……
有的藥已經空盒了。
桑黛茫然眨眼,眼淚先掉了下來。
宿玄解開了她的內衣,沿著光滑的脊背親吻,桑黛忽然回頭看他,只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在親吻她的背,揉她的身前,身體上的感覺不算什么,心里的疼才是真的。
他怎么會吃這些藥?
宿玄一直都很陽光愛笑,所以當年桑黛得知那些事情是他做的后才會接受不了,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會生病。
宿玄沒察覺到她已經發現了不對勁,只覺得她這時候很安靜,乖得要命,他越來越激動,解開她的褲子紐扣迅速脫下她的褲子,桑黛在家不冷,只穿了一件寬松的牛仔褲。
宿玄要去脫她蔽體的最后一件,興奮到呼吸都在抖,桑黛在這時候拉過一旁的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身體。
宿玄哼哼唧唧要去扒被子:“寶寶,寶寶讓我親親,我難受死了,我好難受。”
桑黛拿著出藥甩在了他的面前,她指著那幾盒藥問:“宿玄,解釋一下。”
宿玄愣住,他并未穿衣服,桑黛直勾勾盯著他看,明明欲念還蓬勃,他本該遮掩一下,可這時候對上桑黛的眼神,卻覺得腦子清醒了一些,應該先解釋清楚這些藥。
“我……”
桑黛問:“失眠、抑郁、焦慮,你告訴我你怎么會有這些的?”
“你身上這么燙,腦子糊涂是因為高燒還是因為發病了?”
宿玄喉結滾動,無措看著她的眼睛,眼眸中似有水霧。
桑黛按亮了屋里的燈,宿玄的身子盡數暴露在眼前,皮膚呈現出紅色,似乎是熱的,可屋內的地暖還沒熱起來,如今還有些冷。
他的額頭在滴冷水,水珠落在黑色的床單上洇濕一大片。
宿玄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看著她的眼睛欲言又止。
桑黛鼻尖越來越酸,問他:“你吃了幾年?”
“……四年。”
“失眠很嚴重嗎?一天睡幾個小時?”
“……嚴重,最多四個小時。”
“抑郁和焦慮也有?”
“……嗯。”
“會有開心的時候嗎?”
“……沒有過,四年都沒開心過。”
桑黛的呼吸越來越抖,指著他身上的粉意問:“你身上這么燙,你看我的眼神那么不對勁,是因為什么?”
他方才腦子都糊涂了,桑黛如今覺得,那不像是發燒。
宿玄別過頭沉默以對,看起來是有些不想說。
桑黛一腳踹在了他的胳膊上:“你不說我立馬就走!”
宿玄最怕她離開,聞言立刻撲上前連人帶被子抱進懷里。
“別走,寶寶別走,我說我說。”
桑黛冷聲問:“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宿玄埋在她的脖頸處,默了一會兒后,啞著嗓音開口:“渴膚癥。”
桑黛初時沒有說話。
她大學選過心理課,知道這種病,病因不明,治療方式不明,多是一種心理疾病。
“寶寶?”
桑黛開口:“幾年了?”
“……十四歲就有了。”
宿玄過去也時常跟她有肢體接觸,有時候會背著桑黛回家,她時常會感受到他的體溫升高,以為是男生先天體熱,之前也見過很多次宿玄的眼眸忽然迷離、聲音低沉沙啞、皮膚滾燙的模樣。
可宿玄總能找理由糊弄過去。
“寶寶,我看過醫生的,但吃了那么多藥,心理治療和藥物治療都有,你走后它發展成抑郁和焦慮,我整夜整夜睡不著,我想你想得緊,我真的很難受。”
桑黛被他抱著,感受到自己越來越酸澀的鼻尖。
她忽然哽咽問:“你……你一直在吃藥,有好轉嗎?”
宿玄親吻她的耳根,“沒有,一點用都沒有,我還是睡不著,我還是情緒失控,還是很想你。”
“流阿姨知道嗎?”
“不知道。”
“你在國外有定期看醫生嗎?”
“每周都看。”
“醫生說怎么治療?”
“醫生建議我回國。”
桑黛問:“回國看醫生嗎?”
宿玄回:“回國找我的病因,找我的黛黛。”
“你就是我的病因,也是唯一可以救我命的藥。”
他翻身將桑黛壓下,單手拿過床頭柜的遙控器,將屋內懸掛的空調打開了。
地暖還沒熱,她似乎有些冷。
宿玄俯身壓下來,撐在她的身上看她,擦去她眼尾的淚水。
“我的渴膚癥只對你一個人發作,我只要在你身邊就會渴望你的觸碰,你碰我一下,比我吃上那么多藥要管用得多,黛黛,我當年做錯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但能不能……能不能不分手?”
他的眼睛很紅,眼淚往下掉:“我太想你了,在國外真的很想你,發病的時候就我一個人,吃藥也不管用、看醫生也于事無補,我只能回來找你,再不找你我會死的,寶寶,不分手好不好?”
桑黛當年答應了做他女朋友,他們的戀愛還沒開始談,宿玄就出了趟門買菜,回來就找不見人了。
桑黛一言不發看著他的眼睛,宿玄小口小口啄她的唇瓣。
“不分手好不好,寶寶,不分手吧?”
“幫我治病好不好,求求你了寶寶,我真的好難受,我好想要你。”
“你摸摸我吧,你親親我好不好,讓我碰碰你,寶寶寶寶。”
他剝開她的被子,桑黛根本沒有反抗。
宿玄一邊親她的唇一邊剝去最后一件衣物,褪到膝彎的時候他抬眸看了眼桑黛,她躺在黑色的被子上不說話,但是卻悄悄抬了抬腿。
宿玄高興得要發瘋,手抖到拿不住那一塊小布料,磕絆脫下后扔下,他瘋狂親吻她,吻她的唇和耳根,吻她的脖頸。
吻到最后的地方之時,桑黛忽然開口:“去買套。”
宿玄愣住,呆愣愣看著她,沒反應過來她說的什么意思。
桑黛抿了抿唇,踢了他一腳:“你去買!”
宿玄這才反應過來。
他別過頭深深呼吸,沉沉回應了聲:“好,我去買。”
樓下小區門口就有家24小時便利店,宿玄匆匆穿上衣服,正要套上大衣出門。
埋在被子里的桑黛悶悶說了句:“穿棉襖。”
宿玄垂下頭彎了彎唇,“好。”
其實屋里早就熱起來了,但外面很冷,宿玄這人不怕冷,冬天多是大衣和沖鋒衣,棉襖也就兩三件。
他裹了衣服出門,桑黛縮在他的被子里。
從來沒有睡過宿玄的房間,他們第一次之時也是在隔壁做的。
被子里都是他身上的草木香,柜子上散落扔著藥盒。
桑黛看著滿地的藥盒,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她只要看到宿玄就會心軟,他怎么可以吃這么多藥?
宿玄回來得很快,洗了手后急匆匆來到屋內,反鎖了房門。
桑黛還在屋里,她沒有趁這時候走,宿玄長長松了口氣,脫下身上的衣服單膝跪上去,剝開黑色的被子,露出里面香甜松軟的小蛋糕。
桑黛閉著眼,察覺到滾燙的人壓上了自己,同樣火熱的唇游走她的全身,感覺來得很快,她不是未經人事,聲音根本壓抑不住。
聽到塑料袋的嘩啦聲,然后是他在拆什么東西,接著有人分開了她的膝彎壓上來。
他的聲音在顫抖,似興奮似痛苦,但更多的是渴望:“寶寶,我買了東西,我輕輕的,你忍一下好不好?”
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涂抹上那處,桑黛知道這是什么,第一次之時他們死活辦不成,宿玄中途便是去買了這個,最后借著這東西才辦成的。
如今幾年沒有過與初次幾乎沒區別,他這些年身子比少年時期長開更多,過去的桑黛受不住,如今的桑黛更受不住。
她咬牙忍住,比四年前好受不到哪里,有他買的潤滑和事先的安撫,倒也不算疼到難以接受,但還是難忍,桑黛閉上眼死死咬住牙關。
宿玄呼吸不穩,借著燈光去看她輕顫的羽睫和握緊的拳頭,他抖著手與她十指相扣。
“寶寶寶寶,對不起對不起。”
說著對不起,做的事情可一點不留情面,視線跌宕的時候,桑黛聽到他在耳邊呢喃的思念和情話,察覺到他的沖.撞和滾燙的身子,聽到自己婉轉的聲音。
她其實喜歡和他做這件事,也知道宿玄喜歡,若是兩人沒有分開,怕是這些年得做上不少次。
桑黛快掉下去了,烏發垂下掃在地板上,她的雙臂環住宿玄的脖頸,磕磕絆絆喊他:“我,我快掉下去了。”
宿玄懵了的腦子回神,一把將人拖了回來換了個方向,之前是橫躺過整個榻,如今是正經的躺姿。
可這樣她的頭又會撞在床頭桿上,她嗚咽喊他,宿玄拿過枕頭墊在欄桿和她的頭之間,一連塞了兩個枕頭,桑黛終于不說話了。
“寶寶,寶寶你好軟,我好喜歡你。”
“我們不分手好不好,不分手吧,我們繼續談戀愛好不好?”
“不不不,我們領證,我們結婚,明天就去領證好不好?”
桑黛根本說不出話,天花板上的吊燈晃得她頭暈。
桑黛掙扎著滅了燈,屋內只有從窗簾外隱約透進來的光。
他的汗全落在她身上,桑黛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宿玄壓根沒給她接電話的機會,壓著人從中午十一點一直來到下午三四點。
桑黛定的午睡醒來的鬧鐘是四點,鬧鐘響起的時候她格外恍惚,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他起身捋了捋額上的碎發,將烏發都順到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鋒利俊美的五官。
他又拆了個熟練戴上。
桑黛閉上眼。
她恨不得錘死這人。
早知道……
早知道不心軟了!
【作者有話說】
心機小宿在線套路明天還有兩章嘿嘿~
第107章 if線:皮膚饑渴癥(四)
◎寶寶,先領證好不好◎
桑黛是在宿玄的懷里醒來的, 準確來說,是被客廳的聲音吵醒的。
“小玄,你醒了嗎?”
她瞬間驚醒。
身后的人還貼著她的脊背, 她枕著他的胳膊,整個人縮在他的懷里, 地上扔了滿地的衣服,但凡進來的人都知道他們干了什么。
而宿玄還沒醒, 桑黛昨晚被宿玄喂了幾口飯后他一直來, 到半夜她受不住昏了過去,沒有意識自然也不知道宿玄什么時候結束的, 他現在還在睡。
桑黛瞬間打了宿玄一巴掌:“起來, 阿姨回來了!”
宿玄睜開眼,哼哼唧唧要來抱桑黛:“寶寶, 親親嘛。”
桑黛一巴掌捂住他的嘴, 緊張看向門后, 有人敲了敲房門。
“小玄?”
宿玄的嘴被她捂住, 目光也跟著落在了門上。
房門被他反鎖了, 他老媽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不可能進來的。
但桑黛很緊張。
宿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 一手在被子里摸她,她現在完全沒有察覺, 只是單純盯著房門緊張戒備的樣子格外可愛。
他笑了聲,舔了舔她的掌心,桑黛忽然回神收回了手。
宿玄一把將她拉下來躺入懷里,翻身壓在她身上, 邊為她安撫邊親她的脖頸, 桑黛艱難推他, 又不敢過于掙扎鬧出聲響讓流阿姨聽到。
桑黛太過謹慎,但是宿玄卻完全不在乎這些,他知道自己老媽不會進來。
“宿玄,宿玄!”桑黛壓低聲音喊他,宿玄鉆入被中,桑黛瞬間抓緊了一旁的枕頭,昨晚他抱著她洗過了,桑黛如今的羞恥全被恐慌壓下,緊張盯著房門。
外面的人小聲說了句:“你還在睡是嗎,黛黛怎么也不接電話,媽媽很擔心的。”
桑黛掙扎著拿過桌上的手機,一手捂住嘴忍住聲音,一手磕磕絆絆打字。
【流阿姨,我回家睡覺了,宿玄的燒退了沒事的,應該是睡著了,您別擔心。】
外面響起了叮當的信息提示音,流楹應當是看了信息,隨后低聲呢喃了句:“睡著了啊,那就好。”
手機上傳來流楹的信息:【辛苦了黛黛,阿姨今晚做些好吃的,黛黛一起來吧。】
桑黛這會兒根本不敢扯那么多,快速回了句:【好,阿姨我有些困,先睡了。】
她發完關上手機,手機掉到枕頭邊又反彈到地上,屋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這是在宿玄的家里,之前桑黛住在隔壁,這間屋子對桑黛來說格外熟悉,貫穿了她的青春期,她在這里寫過很多次作業,沒想到有一天會跟他在這里這樣做,桑黛渾身是汗艱難呼吸,天花板上的吊燈開成了暖黃色,這樣不會傷她的眼睛。
許久后宿玄爬出來伸手去拿柜子上放著的東西,桑黛瞥了一眼,他買了很多,她直接惱了,沒想到宿玄會打著這種主意,或者從一開始就是想引她過來,最初的心軟讓她后悔不已。
“宿玄!”
罵他都不敢大聲,流楹的房間就在隔壁的隔壁,這就是普通的居民樓,隔音效果沒有那么好,宿玄已經麻溜準備好:“寶寶,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桑黛恨不得打他幾巴掌,宿玄開葷后才知曉這種事情的美妙,但某人一走了之再也不見他,便素了四年,四年的渴望和思念在數個用過的東西被丟在垃圾桶里時化為了具象,宿玄毫不收斂聲音,桑黛捂住他的嘴氣得不行,更多是害怕,擔心流楹發現。
她哆嗦著手打開了宿玄的手機,密碼還是她的生日,桑黛連上屋內的藍牙音響,隨便找了幾首歌放大聲,如此便能蓋住某人的聲音。
宿玄拂開她的鬢發,小聲勸道:“寶寶別忍了,我媽聽不見的。”
桑黛捂住眼睛不想看他,她根本受不住,宿玄又正是年輕的時候,從早上來到了中午,到又一個東西打結被丟進垃圾桶的時候,她狠狠甩了他巴掌,死命推他拒絕他。
宿玄躺在她的身側將人抱進懷里,感慨道:“寶寶,好愛你。”
桑黛咬了他一口,絲毫不留情面,宿玄抽了口冷氣,聲音越來越啞:“黛黛,我好喜歡。”
桑黛的巴掌又打在了他的臉上,他沒皮沒臉,說話也不算話,答應過她休息的,結果一早上起碼三四次,桑黛轉過身背對他躺著,她的呼吸平穩不下來,只能握住拳頭抵在身前,吸氣呼氣努力平穩呼吸。
宿玄在身后親她的后脖頸和肩膀,桑黛也不管他,他昨夜幫她洗完澡后就抱著人睡著了,地上扔的衣服都沒收拾,黑色的四件套凌亂。
桑黛躺著有些不舒服,縮了縮身子躲避,宿玄看出了她的情緒,他輕吻了她一下,啞著聲音跟她商量:“我先抱你躺在沙發上,我收拾一下好不好?”
桑黛沒說話,一句話也不想跟宿玄說。
宿玄的屋子很大,入門左邊便是一個雙人沙發,是流楹買來給他們兩人坐的,桑黛之前經常來找宿玄打游戲。
她躺在上面,宿玄從柜子中取出了個新的毛毯給她蓋上,桑黛閉上眼積蓄力氣,宿玄回身看了眼床單,一片狼藉皺痕密布,還有她的東西,他低聲笑了下,心下感慨他的寶寶這些年都沒變過,幾年前也是這樣,一點都經不起逗。
很可愛,真的非常可愛,宿玄很喜歡她這副模樣,總能看得心里軟軟的,只想跟她一直在一起,如今似乎成功了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宿玄換下舊的套上新的,穿上褲子和衛衣,抱著四件套出了房門。
流楹恰好從屋中出來,眉頭微挑問道:“不是前天剛換的嗎,一周一換就行了,現在就要洗?”
宿玄面不改色,“昨晚發燒出汗了。”
流楹意會:“這樣啊,燒退了嗎?”
宿玄塞進洗衣機里,淡聲回道:“退了,黛黛照顧得很好。”
尾音拉長,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偏偏流楹沒聽出來。
她來到宿玄身邊問:“和好了嗎,黛黛還生氣不?”
“和好了,不生氣了,媽您很快就有兒媳婦了。”
流楹笑呵呵道:“你小子,人家答應嗎?”
宿玄微微瞇眼看了眼虛虛關著的房門,她肯定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恐怕此刻正捂著嘴連呼吸都不敢。
“會答應的。”
不僅說給流楹聽,也說給某只膽小鬼聽。
宿玄忽然問了句:“媽,戶口本在哪里?”
流楹一愣,下意識反問:“你要這個干嗎?”
“有用。”
宿玄從小到大都讓流楹很省心,流楹根本沒細想他要這個有什么用,直接便回屋拿給了他。
他裝模作樣收起來,“媽,我先回屋再睡會兒。”
“欸,你不吃飯?”
“不吃了,屋里有小糕點。”
流楹只當他去店里拿了甜品,聞言一口答應:“那回去再睡會兒吧,我去菜市場買菜了啊,晚上把黛黛叫過來吃飯。”
“嗯,好,辛苦媽了。”
宿玄關上門,順帶鎖了房門。
雙手交纏在衛衣衣擺,他直接一口氣脫了衛衣和剛穿好的褲子,撲到被子里把小糕點扒出來,桑黛的臉紅透,宿玄不穿衣服,寬肩窄腰盡數展露在眼前。
“你……不要臉!”
“黛黛,一會兒回你家拿戶口本。”
“我不,我沒答應!”
“叔叔阿姨都答應,拿嘛。”
“宿玄!”
宿玄湊上前來親她的臉,桑黛左右掙扎躲閃還是擰不過他,最后氣喘吁吁躺平任由他親,他拿過床頭柜上的一個小四方形物體,單手利落撕開:“還有最后一個,用了吧,別浪費。”
浪費什么啊浪費!
浴室在外面,桑黛根本不敢出去,這會兒倒是方便了某人,到最后桑黛徹底服了他,無比后悔昨天為什么要來,就該讓他燒死算了!
被宿玄抱去洗澡的時候,流楹還未回來,桑黛在浴室推他。
“我回自家洗,你讓我回去!”
“那不行,我造的我得幫你洗。”
“那你回我家幫我洗,一會兒阿姨就回來了!”
“馬上就洗完了,寶寶別擔心。”
宿玄幫她沐浴完,又去了她家幫她拿好干凈的衣服,拐回來幫桑黛穿好后才牽著她的手出門
剛出門后桑黛迅速甩開他的手,按下指紋進了自家,將他留在走廊里。
宿玄看著好笑,順手關上自家的門,拇指放在桑黛家大門上。
——滴,門已打開,歡迎回家。
正在客廳喝水的桑黛:“?”
宿玄大搖大擺走進來,熟練從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換上。
桑黛:“……”
忘了,自家爹媽很喜歡宿玄,家里也有他的指紋,他也經常來睡客房。
桑黛沉默。
宿玄幾步上前抱住她的腰身,托著她坐在桌上。
“寶寶,我們下午就去領證吧?”
“我沒答應。”
“我好難受,寶寶,我的渴膚癥時不時會發作,只有在你身邊時候才會緩解一些,我不想吃藥了好不好?”
“宿玄!”
“現在就好難受。”
他的身上有些燙,高挺鼻梁輕蹭桑黛的脖頸,呼吸聲一點點沉重。
更親密的舉動都做過,桑黛恍惚間響起,昨晚半夜宿玄忽然將她抱在身上,原先還在做那件事,當時他的臉色忽然很不對勁,抱著她整整十五分鐘都沒有一點動靜。
體溫升高后又慢慢降下去,最后重歸正常的溫度。
桑黛道:“宿玄,你知道的,這是一種心理疾病。”
“我知道的黛黛。”
“心理疾病,我怎么會幫你治?這是你的心結。”
“我的心結是你。”宿玄的雙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彎下身子與桑黛對視,“你在我身邊,我的病即使發作了也會壓制下去,我不需要吃上那么多的藥,或許有一天我會放下心結,黛黛,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桑黛雙手環胸坐在桌上,雙目毫無波瀾,往往她這種模樣看著宿玄的時候,他再過過分也會慫起來。
“寶寶?”
桑黛冷聲說道:“我們沒有和好。”
宿玄一聽就炸毛了:“兩盒套總共十二個,我們全部用完了,從昨天上午到今天中午,你都把我*那么多次了,還沒跟我和好?”
“我們什么都做完了,現在算什么關系,炮友嗎!”
——滴,門已打開,歡迎回家。
桑黛和宿玄像被點了穴,齊齊看向大門口。
流楹站在大門口,對上兩人的視線,茫然眨了眨眼。
她茫然問了句:“你們說什么?”
門打開的時候,她只聽到了宿玄說的最后一句。
什么做了,什么友?
宿玄的手臂還環在桑黛的腰上,現在穿的是個圓領的黑色寬松衛衣,脖頸上幾道抓痕便清楚可見。
而桑黛……
流楹看著她的脖頸。
桑黛忽然跳下來,跟個兔子一般竄進了房。
宿玄端起桑黛沒喝完的水一口喝下去,理不直氣也壯地點了點頭:“媽,進來吧,就是你以為的那樣。”
桑黛“蹭”地一下從屋里竄出來,“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樣!”
流楹眨了眨眼,發現桑黛換了身高領毛衣,似乎是直接套上去的。
宿玄走到門外替她拿了東西進來:“是阿姨和叔叔讓你給黛黛帶的飯吧,她沒吃飯呢,我做飯,媽你先歇著。”
流楹暈暈乎乎進來,坐在沙發上看著拘束站在身前的桑黛。
她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剛剛小玄去洗床單被罩……他還問我要戶口本……你們那個……”
“沒有,阿姨你別聽他胡說!”
桑黛惡狠狠剜了宿玄一眼。
宿玄和桑黛并肩站著,看了一眼一旁跟犯了天條一般的桑黛,主動牽住她的手。
桑黛死命掙扎,宿玄直接與她十指相扣。
他直接開口坦白:“我們四年前就在一起了,高考完不久,媽,我沒有想瞞著你和叔叔阿姨,我得對她負責,也不可能做了那些事情不承認,當時我們鬧了些矛盾,我……我把黛黛惹惱了,她不愿意見我,我也不敢說出這些事情讓你們擾她。”
桑黛愣愣抬眸看他,流楹頗為拘束。
“后來因為我在北市,她一直不愿意回來,我就出國留學了,這些年在國外我偷跑回來很多次去見她……抱歉,媽,讓你也跟著擔心我們,如今我們長大了,有些事情可以負責任了。”
他說他偷跑回來很多次。
桑黛忽然想起了之前的幾次中秋節,她在南市,太遠了也沒辦法回家,每一年都能收到一整箱的月餅和禮物,就放在保安亭,說是有人網購送給她的。
流楹似乎還沒回過神。
宿玄接著說道:“您知道我喜歡她,叔叔阿姨也知道,我這次放棄國外的工作選擇回來就是想追回來她,我知道她下半年要實習了,我怕她留在南市。”
流楹訥訥說道:“可是黛黛之前打電話說的是……回來北市工作啊。”
“……”
宿玄默了一瞬,意識到自己是被桑黛給騙了。
與桑黛交握的手一緊,他故意捏了捏某只沒良心的。
“嗯,我現在知道了,沒關系。”宿玄說道:“總之,我們會領證結婚,我手頭有在國外做項目賺的錢,盡快買了婚房后我們會搬出去住,您放心。”h??γ
桑黛:“……”
流楹是個單純的,這些年兒子讓她頗為省心,他的話有無比的說服力。
“這樣啊……那黛黛的意愿是……”
桑黛對上流楹的目光,跟宿玄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可以果斷拒絕,對著流楹卻怎么都說不出來。
流楹眼神殷切,唇角甚至還帶著笑,溫聲細語跟桑黛說話:“黛黛,肯定是這混小子哄你的,小玄做的不地道,但是事情發生了,該有的我們都會給你,一切儀式都按照規矩辦,你還有半年畢業,畢業后就辦婚禮好不好?”
桑黛忽然覺得,自己在這時候拒絕好像在說——
對,白睡了您兒子,但我就是不愿意負責。
她該怎么說,既然所有事情發生了,流楹似乎也覺得他們在談戀愛,宿玄也這么認為,難道她要說他們壓根沒有談對象,她還在生宿玄的氣?
桑黛對著流楹這雙溫和含笑的眼睛根本說不出來。
“黛黛,你覺得怎么樣?”
桑黛尷尬一笑:“我……阿姨,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流楹起身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當然可以,你小時候我就想你當我兒媳婦,沒想到我這臭小子還真追到你了。”
說到這里流楹嗔怒瞪了眼宿玄,他沒皮沒臉憨憨笑著。
宿玄在廚房做飯,桑黛坐在沙發上,明明是在自己家,可如今拘謹的反而成了她。
流楹倒了杯水給桑黛:“黛黛,喝點水吧。”
“……謝謝阿姨。”
她端起水小口輕抿,目光不敢抬起看流楹。
流楹看到她披散的發和高領毛衣,身上遮得嚴嚴實實,但自家小子蠻力可多,才二十來歲年輕氣盛,身高馬大,這些年沒談過對象,就一直守著桑黛。
她作為長輩有些擔憂,擔心兩個孩子情濃到深處亂來,坐在桑黛的身邊拉住她的手。
“黛黛,阿姨知道是小玄做錯了,肯定是他哄你亂來的,但是,你們昨晚上有沒有……就是……有沒有分寸?”
桑黛的臉瞬間爆紅,剛喝下的水直堵到嗓子眼,別過頭低聲咳了幾下。
“黛黛,慢慢點喝水,是阿姨嚇到你了嗎?”
桑黛咳嗽了幾下才緩和,結結巴巴說道:“我,我們,有、有,有那個。”
“做措施嗎?”
“……嗯。”
流楹松了口氣:“那就好,你們年紀還小,談戀愛也得注意分寸,日后他若是敢越界你只管打他,莫要被他騙了。”
桑黛笑得很尷尬。
宿玄不會拿她的身體開玩笑的,即使第一次時候也是他主動去買的套,昨天他的病發作沒反應過來,可后來桑黛提了一嘴后,他們做的那么多次,宿玄都是戴好了才會碰她。
他其實知道分寸的,桑黛比流楹還相信宿玄。
桑黛之前很喜歡跟流楹在一起聊天,如今卻是第一次覺得,如坐針氈。
等到宿玄做好飯出來的時候,她立馬上前端菜:“阿姨,我去端菜。”
狹小的廚房里站了兩個人,宿玄從身后貼上來,環抱住她的腰身,桑黛盛湯的手抖了抖。
“寶寶,下午領證吧,好不好?”
“不領,別碰我。”
“寶寶寶寶,先領證,等你六月份畢業了我們再辦婚禮,那時候房子也裝好了,好不好嘛?”
“不好,放開我。”
她掙扎要推開宿玄,某人就是死活不松開,一個勁兒撒嬌哄她去領證。
桑黛答應他等他二十二歲就領證,如今他都二十三歲了,或許昨晚的心軟給了他希望,某人現在哼唧著非要她兌現承諾。
她在他的懷里轉過身,抬頭去看堵在身前的人。
他的脖頸上抓痕明顯,都已經結了血痂,桑黛知道他的背上更是如此,宿玄床下沒個正經樣子,床上更是不要臉,惡劣又兇悍,一次做下來能讓桑黛撓他好幾次。
“我還在生氣,我為什么要跟你領證?”
她這會兒說話很嚴肅,宿玄就算再神經大條也能聽出來。
“寶寶?”
“剛才只是為了不讓流阿姨難過,宿玄,我們得抽個時間好好談談,你先放開我,一會兒阿姨過來了。”
她這次很輕易便推開了宿玄。
他離開后,桑黛將菜端出去。
流楹還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瞧見桑黛出來后急忙上前收拾。
宿玄站在廚房內,目光透過磨砂門看向外面的纖影。
眸底的晦澀翻滾洶涌,最終又被自己壓下去。
不行,現在不能急,得先解決當年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心結。
這頓飯只有流楹一人吃得多,宿玄和桑黛心不在焉。
一人思索著該怎么和對方相處,一人在心下想如何才能解決當年的事情挽回自己的女朋友。
流楹開心極了,一個勁兒給桑黛夾菜,雖然最終她吃不下都夾到了宿玄的碗里。
吃完飯宿玄去洗碗,流楹起身要回家。
“黛黛,我先回去,你們兩個沒事得話下午可以去看看電影,這么多年沒見了,好不容易和好,阿姨不打擾你們啊。”
桑黛訥訥一笑,站在玄關處目送流楹離開。
宿玄這時候也收拾完碗筷出來了。
他擦干凈餐桌,將手洗干凈,擦干水珠后來到玄關。
果然瞧見桑黛還站在那里發呆。
宿玄走上前,俯身輕吻她的側臉:“寶寶,去看電影嗎?”
桑黛別過頭:“別叫我寶寶,我沒答應你談戀愛。”
“不要嘛,不分手好不好,你得對我負責任。”
桑黛一臉不可置信:“宿玄,是你要我幫你治病的!”
“四年前我的第一次是你主動要的,寶寶當時說了會對我負責。”
“……我,那我的第一次也是給你了啊!”
“我知道啊,寶寶心疼我,我愿意負責,戶口本在我手上,你找到戶口本我們立馬去民政局。”
桑黛:“……”
她真的對這人完全沒辦法。
桑黛推開他氣沖沖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
宿玄坐在她身邊,把人抱起來放在膝蓋上。
“放開!”
“不嘛黛黛,你不是說要談談嘛,我們現在就談。”
桑黛沒說話,別過頭不看他。
這一次回來只是過年,根本沒想過宿玄會回來。
過去的寒假暑假和過年他都不會回來,桑黛從來沒有正面和他碰上過。
原來是因為她?
因為她不想見宿玄,所以宿玄主動出國,只要桑黛在家他就不會回來,為了她一直待在國外。
可她這些年,其實也很想他。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就完結啦~今天雙更啦~
渴膚癥阿月整了個預收,就在專欄,是阿月最喜歡的末世題材,咸魚軟妹×陰暗癡漢,渴膚癥最適合搞飯飯啦!感興趣的老婆們可以收藏一下~名字暫定就叫《渴膚癥》,大概明年會開文,因為我明年是想寫兩本未懸游頻道的,一本哨向,另一本應該就是這個末世啦,超級愛這個題材的~
第108章 if線:皮膚饑渴癥(五)
◎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起◎
桑黛心頭酸澀, 一見到面,僅僅兩天心房就迅速塌陷,心軟得不得了, 知道他的病,知道他背后為她受的那些委屈, 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只會越來越深厚。
“寶寶。”宿玄的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 隔著毛衣啄了啄她的肩頭:“你疼不疼啊, 我弄傷你了嗎?”
沒有一絲調侃和開玩笑的意思,只是單純在問她的感受。
桑黛眼眶微紅, 一直別頭背對他。
他又問了一句:“昨天我有些糊涂了, 我太想你了,沒控制住自己, 你疼不疼?”
“……嗯。”桑黛悶悶回應:“酸疼。”
那時候只感覺舒服, 他們確實很合拍, 宿玄領悟得很快, 但是過后那種過度縱欲的感覺也后知后覺襲來, 腰酸連帶著膝蓋彎打顫,也確實難受。
桑黛沒說謊, 也是帶了點怒氣和委屈的,他也實在不知道節制。
宿玄急忙道歉:“對不起寶寶, 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她拒絕:“我不去,我要休息。”
“好,寶寶你先去休息。”
宿玄把人抱起來回到她的屋里,脫下她的厚毛衣和家居褲, 將人塞進被子里。
桑黛轉過身不理他, 宿玄自顧自脫了自己的外衣, 跟著一起躺了進去。
桑黛的床不如宿玄那屋的床大,本來就是她一個人睡的,驟然躺了兩人后,她幾乎被擠在墻角,宿玄一米九的身高連腿都伸展不開,寬闊的懷抱貼著她的脊背,溫暖的手環過她的腰身貼在她的小腹處。
“寶寶,對不起。”宿玄親了親她的脖頸,“我去買點藥幫你上個藥好嗎?”
桑黛悶聲道:“不用,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
宿玄問:“沒有撕裂嗎,有出血嗎,我看看好不好?”
“……沒有,不用看。”他的身上有些燙,桑黛躲了躲:“你的燒退了嗎?”
宿玄回應道:“嗯,退了,昨天中途吃了顆退燒藥。”
桑黛沉默,昨天他發著燒還要做,桑黛也是糊涂了,竟然還真跟他來了。
“你的渴膚癥多久發作一次?”
“昨天半夜有過一次,現在好多了。”
畢竟藥在身邊,他們沒有分開過,宿玄心里有安全感,一直處于充實滿足的狀態。
“你的病怎么辦?”
“我……寶寶,我青春期的時候很少發作,只是四年前你離開后,那一個暑假最是嚴重,后來去了國外大概每三天會有一次,想你想得緊了會更頻繁,你在我身邊,給我安全感,我會努力控制它的。”
桑黛感受到他在親她的肩頭,一下下輕輕親吻,是格外珍視的模樣。
她知道他沒安全感,昨晚幾乎要把她做死在屋里,那種失了神智的樣子怎么可能會是一個正常人。
桑黛第一次知道自己這竹馬的病情,渴膚癥帶來的病情讓他焦躁,觸碰不到她讓他恐慌,逐漸失眠、精神崩潰,發展為抑郁和焦慮。
桑黛閉上眼,輕輕開口問道:“宿玄,我下半年在北市實習,你不回去了嗎?”
宿玄急忙道:“學校那邊的事情忙完了,證書都拿到手了,我打算回來北市創業,以后不會離開的。”
“嗯。”
她言簡意賅回了一個字。
宿玄心里有點沒底,猶豫了瞬,組織好語言問她:“黛黛,你問那些話,是不是……同意了?”
桑黛沒說話。
宿玄小聲跟她商量:“寶寶,我……我真的知道錯了,當年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釋清楚,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會跟你說。”
桑黛還是沒說話,一手蜷起抵在臉側,一手平放在身前。
她背對著他,宿玄半撐起身體看她的臉,側臉微微紅潤,屋內的暖氣很熱,他的懷里也很熱,這會兒她臉紅也正常。
“寶寶,我在你實習的單位附近租個房子吧,我們同居好嗎?”
桑黛睜開眼看他,眼底沒有情緒。
宿玄道:“幫我治病好不好,以后不會再發生那些事情,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桑黛直接開口道:“你先跟我講清楚當年的事情。”
宿玄張了張唇,卻又發不出聲音。
桑黛問:“我身邊那些人你是怎么趕跑的,以及當年徐亦承是怎么斷腿住院的,是不是你打的?”
她坐起身,只穿了貼身的衣物,拉過被子一角掩在身前,背靠著墻盤腿坐著。
宿玄也只能坐起來,藍色的被子滑到腰間,上半身一覽無遺,桑黛默默看了眼,當初介于少年和青年的身軀便足夠好看,如今已經完全蛻變成一個男人了,肌肉線條流暢有力。
“寶寶很招人喜歡,很多人靠近你,給你的抽屜里塞情書,我老早就喜歡你了,我吃醋,就……扔了他們的情書,然后找他們談了談……”
至于談什么桑黛并不知曉,她也不關心這些人,本來就不熟,只是見過她就喜歡她,桑黛覺得實在有些荒謬,不過是少年時期的春心懵懂罷了。
不知道宿玄除了談談還做了別的沒有,但那些人確實沒再靠近過她,桑黛的課間生活過得很太平。
她最關心的是徐亦承那件事,因為這件事真的很嚴重,徐亦承險些被打死。
“徐亦承的腿被打斷了,住院了很久,醒來后轉了學,我收到的郵件里有幾張照片。”
少年穿著一身校服,單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拎著個木棍,穿著昂貴球鞋的腳踩在一人的斷腿上,那人躺在地上痛哭,臉上鼻青臉腫。
而少年郎烏發微微垂下蓋住眼簾,偷拍的人即使拍照技術不太好,卻依舊將宿玄的神情拍的一清二楚,幾年前的像素已經格外高清。
少年眼底淡漠,甚至是有些陰冷的,身上并沒有傷痕,依舊干凈整潔,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嘲諷。
然后還有一張,是他掄起棍子。
桑黛問:“徐亦承的腿是你打斷的,你打了他幾棍?”
“……好幾棍。”
“為什么要打他?因為他跟我表白了?”
“不是。”宿玄抬眸,與桑黛對視:“因為他罵了你。”
桑黛不知道這點,郵件里沒有說。
徐亦承是當時桑黛和宿玄的學委,桑黛和他一起做過一學期的英語課代表,本來不是很熟的關系,不知道什么時候,那人老往她身前湊,桑黛實在煩,但脾氣很好也不知道怎么說狠話。
徐亦承也是這么多年第一個敢頂著宿玄這么個大活人的壓力,湊到桑黛的面前跟她表白的人。
當時宿玄參加競賽不在學校,桑黛被一群人圍著,心下其實是惱怒的,周圍人在起哄,她直接冷聲拒絕了徐亦承:“不喜歡你,別來煩我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你趁大課間搞這么大的陣仗,當著很多人的面公開表白,是對我的一種困擾,以及我高考前不會談戀愛,高考后也不會跟你談。”
那以后第二天,便傳來徐亦承住院的事情。
如今的桑黛看著宿玄的眼睛,聲音依舊是清淡的:“你接著說。”
宿玄低下頭道:“我參加完競賽回來聽到這件事,我很生氣就去找了他,他罵了你,很臟很難聽。”
宿玄少年時期其實也沒少打架,但桑黛幾乎都不知道,他在外人面前一直脾氣很好。
當時被徐亦承的話氣惱了,理智都不清楚,順手撈起五金店門前的棍子,拽著徐亦承的衣領進了巷道,幾棍子下去便打斷了他的腿。
徐亦承越罵,宿玄打得越狠,他高中時候身量就高,又是學校籃球隊的,論體力和力量,一個只顧著悶頭學習的徐亦承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當時打紅了眼下手沒輕沒重。
桑黛微微抿唇,“后來怎么擺平的?”
“……我威脅徐亦承,我校外有些朋友,徐亦承初中犯過一些事情才轉來咱們學校的,那些事情我有證據,如果他不走,在咱們學校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徐亦承被宿玄打怕了,本來就慫他,加上當時宿玄也確實給了很多錢,他這些年參加競賽得來的十幾萬都給了出去,徐家拿了錢也就走了。
桑黛抱著膝蓋沒吭聲,那封郵件收到的太過奇怪,似乎是知道桑黛接受不了,想讓她看清宿玄的模樣,她第一時間的反應也確實是離開先緩緩,等到緩和了情緒回家去找宿玄,還沒進門就聽到他在客廳摔東西。
他在跟誰打電話,聲音很大。
——當初就該打死他,是不是他搞得鬼?
——那些事情黛黛都不知道,我一直瞞著她,她突然不理我是不是因為這些事情!
——我怎么可能會告訴她?我在她面前裝得一直很謹慎,她身邊出現的那些人我都弄走了,她只能有我一個朋友,這些年我打架和背地里做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
后面都是些這類的話,宿玄是急了,找了她好幾天沒找到,發信息她也不回。
當時十八歲的桑黛聽到那些話根本接受不了,不敢相信自己身邊一直好脾氣的竹馬背地里是這樣。
重要的不是打架,青春期小打小鬧很正常,重要的是把人的腿打斷,將人往死里打,已經沒有一點理智,不考慮后果和自己的未來,眼神冷漠到完全看不出來絲毫溫和,事后還瞞著桑黛一字不說。
徐亦承的傷很嚴重,宿玄在他的頭上也打了幾棍子,萬一出了事,宿玄的前程就完了。
桑黛接受不了宿玄騙她,這些年她最信任宿玄,以及那封郵件添油加醋寫了很多宿玄騙瞞著她的事情,他對那些追求者做的事情,對想要靠近桑黛的朋友做的事情,以及他在校外結交的一些人。
可能有些不真,但當時桑黛聽到宿玄的那些話,回想起這些年那些不太正常的經歷,自己身邊逐漸遠離的朋友,理智根本不清醒。
穩定情緒后還是決定得找他談一談,問明白這簡單,她不舍得失去他,一路跑回家,卻看到巷道里的宿玄拽著頭上流血的徐亦承扔在地上,踩著徐亦承的手,滿臉都是陰沉。
——“我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她離開這件事到底有沒有你摻合,她的身邊不能有別人,無論朋友還是追求者,我是唯一可以在她身邊的人,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唯一可以被她喜歡的人,你敢靠近她,我就敢打死你,坐牢也無所謂。”
——“不然,徐亦承,你猜猜她身邊這些年為何只有我一個人,為什么她只有我一個朋友,為什么那么多追求的人最后都不了了之?”
——“或者你可以想想,我對他們做了什么,我敢做到什么地步?”
桑黛當時都懵了,叫了人來巷道后神智全無跑出去,坐在公園想了一天。
忽然有種,一切都被人明里暗里控制的感覺,當時也確實生氣了,沒想到宿玄敢背著她做這么多事情,敢把人往死里打,敢瞞著她趕走她身邊所有出現的異性和朋友,即使桑黛對他們根本沒有過別的感情。
于是盛怒加上沖動之下改了志愿,從此遠走南城。
其實她也做錯了,錯得離譜,她不該這么沖動的,她應該找他談清楚,可是宿玄打人時候陰沉的臉和眼里的瘋狂讓她當時昏了頭,被他的欺騙給氣急了。
年少時候要面子,改志愿的第一年就后悔了。
如今二十二歲的她已經不是十八歲的時候了,這些年每年收到宿玄的禮物、接到流楹的電話時后悔過無數次。
“寶寶?”宿玄湊上前去親她的臉,將人虛虛攏在懷里:“我找到徐亦承了,那些事情應該是他做的,你若是不信,我帶你去找他對峙,我真的沒有說假話。”
“少年時期的我脾氣暴躁幼稚,我打過架,當時打他確實沖動了很多,沒有考慮后果,瞞著你那些事情也是怕你生氣,在你眼里我一直脾氣很好,我真的不敢跟你說,也不敢跟你說我獨占欲作祟,趕走了你身邊出現的其他人。”
桑黛微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宿玄慫得徹底,抱著她開始撒嬌。
“寶寶,我真的錯了,你就因為這些事情跟我分開四年,寶寶好狠心,我這些年可想你了。”
桑黛也后悔了。
早都后悔了。
所以昨天沒有抵抗宿玄,心軟是一部分,愛也是真的,想要跟他重歸于好也是真的。
“學生時候你還做過別的嚴重的事情嗎,比如類似徐亦承那件事?”
“真的沒了,我是有點偏激了,我占有欲強我脾氣不好,見不得你身邊有別的人,但我不會胡亂動手的。”
桑黛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低聲道:“不用見徐亦承了,我信你。”
宿玄立馬把人抱在身上面對面坐著,她的雙腿分開盤在他的腰側。
“對不起,宿玄,我做錯了,我當年太沖動,也太好面子了,我不想接受你騙過我。”
桑黛悶悶開口,下頜抵在他的頸窩。
宿玄深深吸了吸她身上的響起,親親她的頸窩:“寶寶,不用跟我道歉,錯的是我,我控制欲太強,你應該有別的朋友,你自己可以處理好人際關系的。”
桑黛說:“我其實后悔了,我早都后悔了。”
宿玄回道:“我知道的寶寶,不然你昨天不會幫我。”
“我當時太生氣了,后來是礙于面子,回到北市工作,其實也有一方面是想等你回來,我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回來。”
“我都知道,你都在這里,我肯定會回來。”
桑黛的眼淚落在他的頸窩。
宿玄輕拍她的脊背,等到她的情緒緩和之后,小心開口詢問:“那我們……是和好了嗎?”
“你以后還打架嗎?”
“不打了,真的不打了。”
“會騙我嗎?”
“不會再騙你了,什么事情都不瞞著你。”
“和好吧,宿玄,以后都不吵架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宿玄唇角的笑根本壓不住,快速把人從頸窩里面扒出來。
她的眼尾還紅著,宿玄跟只小狐貍一樣舔了舔她眼角的淚,一路往下親去,銜住她的下唇,撓了撓桑黛的背,她便主動張開了嘴。
“寶寶寶寶,和好了后可以領證了吧?”
“先不領。”
“寶寶,你答應我的,你答應我等我二十二歲就領證。”
“我爸媽還不知道。”
宿玄抱住她撒嬌:“我媽肯定跟他們說了,就領證吧,領吧領吧,好不好嘛。”
桑黛反問他:“你的病要跟流阿姨說嗎?”
“先不說吧,她會擔心。”宿玄捧住她的臉,一下一下啄著她的唇,“我租個房子,我們搬出去住,看看我的病情可以控制住好嗎?”
“……明天我和你去看醫生,聽醫生怎么說的。”
“好的寶寶。”他一臉啄了好幾口,跟個啄木鳥一般親著她,又開始哼唧撒嬌:“那領證吧,你就給我個名分吧,我們都和好了就得領證了。”
“領證吧領證吧,寶寶領證吧。”
桑黛推開他的腦袋,翻身躺在被窩之中,拉上被子無情無義道:“困了,睡覺了。”
宿玄:“……”
***
宿玄動作很快,生怕桑黛再跟他分開,四年足夠他吃了個教訓。
兩家家長在過年時候商量了這件事,意思是看兩個孩子自己安排。
宿玄一直很靠譜,這些年自己在國外留學也沒花過流楹的錢,學習爭氣,頭腦過人,大二就能和人一起做項目賺到第一桶大金,這些年手頭攢了不少工作經驗和人脈,回來北市創業幾乎是一帆風順。
兩家對宿玄格外放心,桑黛老媽還特意當著兩家的面將戶口本給了桑黛。
意思明顯,領不領證全看桑黛意思,反正家長同意了。
訂婚宴在六月,桑黛回學校領了畢業證和學位證之后,收拾完所有東西回到北市的第二周,宿玄便開始著手準備訂婚宴。
要不是桑黛不同意,或許過年時候訂婚宴就辦完了,某人在娶桑黛這件事上總是格外急切。
他們早就搬出去住了,宿玄不知道求過多少次,桑黛便同意他搬出去住,畢竟他的病也確實是個問題,在家里住不方便。
訂婚宴的當晚,賓客都走完了,剛回到家宿玄就撲上來了,他的身子滾燙,露在外面的皮膚早就燒紅成一團,其實宴會剛結束的時候宿玄就不太對勁了,病情忽然爆發,他的神智不清楚。
桑黛只能厚著臉皮去便利店買了東西,帶他去了車里幫他壓制了一次病情,宿玄的病不定在哪里發作,如今剛送走賓客,他強行壓制的病情再次爆發,關上門便將桑黛推在了沙發之上。
桑黛氣得想打他,但是這是種病,她是唯一可以幫他治病的人,也不舍得宿玄吃那些安眠藥和心理疾病的藥,那些藥也只是強行壓制他的病情而已。
當初桑黛說要租個小房子,但某人覺得畢竟要住上大半年,索性租了個有著大客廳的房子,家里的家具都是他新添的。
桑黛當時不知道他買這么多柜子干什么,如今才算是明白,家里到處都能被他塞了東西,他直起身子拉開茶幾的抽屜,里面剛好有他準備好的,不管兩人在家里的哪里,都不用專門進臥室拿,宿玄都是按箱買的,跟要搞批發一樣,他取出來個小盒子遞給桑黛,抖著聲音道:“黛黛,你來好不好?”
桑黛沒有說話而是沉沉呼了口氣接過來撕開,這還是宿玄教她的方法,剛開始總是不容易的,桑黛抱住他的肩膀,閉上眼忍了一小會兒后慢慢的就好些了,聽著某人在耳邊說情話。
“寶寶,好喜歡你。”
“寶寶,我們訂婚了,我們明天領證好不好?”
“寶寶寶寶,你都給我個名分吧,我馬上要二十四歲了,婚房都要裝好了,求求你了寶寶。”
桑黛死活不開口說話,宿玄求了半年她都沒領證,這會兒抱得很緊讓桑黛幾乎要窒息,這一次他的病情氣勢洶洶,已經半年多了,宿玄的渴膚癥還會時常發作,每次發作的時候會難受到不行,桑黛不允許他再吃那么多藥,只要宿玄發病,她就會立刻趕到他身邊。
這是種心理疾病,桑黛以為他可以慢慢克服,有她在身邊,宿玄肯定會根治。
如今這半年的經歷算是讓她想明白了,根本不可能,他壓根就治不好的。
宿玄的病因為她,只要在她身邊就會渴望她,不管他們分開還是在一起,他的病都會發作,區別只是有沒有藥而已。
沒有桑黛,宿玄要靠藥生捱,強行催眠自己,有桑黛,就靠和她的肌膚相貼讓自己平靜下來,沉浸在其中得話病情慢慢就會消退。
他的身子發熱像是高燒了一般,只有和桑黛貼著的部分有一絲冰涼,所以發病時候幾乎要把她揉進懷里,兩人的身體嚴絲密合緊緊貼著。
桑黛只能艱難喊他的名字:“宿玄,宿玄。”
“寶寶,領證好不好?”她不說話,宿玄就一直惦記這件事,發病了腦子不清醒也惦記著。
“領證吧,求你了領證吧,你都畢業了寶寶。”
“我太難受了寶寶,只有你可以治我的病,寶寶,你就心疼心疼我,答應跟我領證,以后都做我的藥吧。”
“寶寶,你說話好不好,答應我好嗎?”
不管宿玄怎么求她領證,桑黛就是沒開口說話,這些年宿玄就喜歡在這時候求她,各種好話求她領證,可桑黛現在壓根說不出話,宿玄忽然停了下一把將人翻了身,沙發很軟是他特意買的,她也是后來才明白他的意圖。
桑黛險些被他氣死,他又開始不當人了,每一次勸她領證的時候都是這樣,桑黛要不是沒勁,真想回頭給他一巴掌,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成熟點。
“領證嗎?”
“宿玄……”
“別喊我的名字,領證嗎,只回答我。”
“宿,宿玄。”
“領不領?”
到最后,桑黛崩潰回身掐他的隔壁。
“寶寶,明天領證好不好?”宿玄又伸著胳膊拿了個新的,慢條斯理撕開后道:“說話就一次,不說話就一晚上,不,明天你不上班,那我請假,我們明天也別出門了,家里剛買了一箱。”
他這會兒病情壓制下去了,后來那么兇狠純粹就是故意的,跟病無關,現在也是這樣,單純是想讓她開口。
桑黛只能屈服,小聲回答:“領,領。”
十點回到的家,現在已經凌晨三點了,沙發明天又得刷,桑黛也真的很困很困,她回過頭躲了躲身子,宿玄沒順利辦成,他艱難呼吸,按住她要接著,就看見自家可憐的心肝回身按住他的手。
桑黛頗為溫柔哄他:“去休息好不好?我們明天、明天領證,好不好?”
她徹底屈服,本來就打算工作穩定后就領證結婚,前幾天剛轉正,工作徹底穩定了。
想著訂完婚再開口,沒想到宿玄又急了。
一晚上跟他別性子,宿玄越是用這種方式哄她領證,她就非得別扭著不回答,誰讓他老是在這方面欺負她。
宿玄額前的碎發被自己捋到腦后,桑黛直面他俊美的五官,她的臉很紅,眼里還有熒光,看著很是可憐,尤其身.下的沙發墊陰沉大片,如今渾身都變了顏色,宿玄知道她多舒暢,就喜歡在這時候欺負她。
他垂下眼簾,發作的渴膚癥壓制下去,但情念還沒下去,某人可憐道:“可是寶寶,你看看我。”
桑黛看了一眼,有些自暴自棄捂住眼睛,重新將腦袋埋進沙發的抱枕中:“宿玄,半個小時內你給我解決,不然我就解決你。”
“好呢寶寶。”
一個小時后的桑黛拿著一旁的抱枕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滾!”
前半夜折騰到四五點才睡,八點的桑黛就被宿玄扒了出來。
“寶寶寶寶,我都收拾好了,領證好不好?”
桑黛睡眼迷離:“下午不行嗎?”
“上午吧寶寶,下午我們去看新房進度。”
他其實就是想早點領證,生怕多一秒某人就反悔了。
桑黛被他抱去洗漱,衣服也是他幫忙選的,與他的衣服剛好配套。
她自己慢吞吞化妝,宿玄捧著下頜坐在一旁看她。
“寶寶真漂亮。”
桑黛白了他一眼。
“寶寶,我現在已經不用吃藥了,我睡得可好了,你看,我就說你是我的藥吧,以后你就跟我過吧。”
桑黛放下腮紅刷幽幽道:“你是睡好了,睡不好的人成我了。”
宿玄頗為厚臉皮湊上前,抱住她的腰親了親她的唇:“辛苦寶寶,我的病好了很多。”
桑黛:“沒感覺你好了很多。”
還是會時不時發病,但是發病后很快就能壓制下去,只要桑黛在他身邊。
他只是從一開始的有病無藥,變為現在的有病有藥。
桑黛忽然直勾勾看著宿玄的眼睛:“宿玄,醫生說這是心理疾病,你得自己克服,你是不是壓根沒想過克服?”
宿玄身子一僵。
桑黛瞇了瞇眼。
宿玄每次發病就會跟她打電話,雖然大多都是在晚上發病,只要身子燙了他們就會做,宿玄借著自己的病不知道占了桑黛多少私人空間,幾乎讓她所有的空閑時間都跟他在一起過。
平時弄狠了桑黛會罵他,也會生氣。
但當他發病的時候,沒有個幾次解決不了,桑黛反而會勸自己,宿玄這么兇是因為他的病,她不能跟一個病人生氣。
現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怎么半年了就一點好轉都沒有?
“寶寶,我們慢慢治嘛。”宿玄忽然覺得小命要休,急忙岔開話題:“我有在努力治療,寶寶我們再努努力,先去領證好不好?”
他沒等桑黛拒絕,將昨天訂婚時候互換的戒指給彼此戴上。
“寶寶,好不好?”
桑黛看到他眼底的小心翼翼。
她忽然別過頭笑了下,又拿起了腮紅刷為自己上妝。
其實也只是問一問,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不可能再分手了。
錯過四年已經足夠了,他們不該分開的。
桑黛知道他心眼子多。
不過沒關系了,只要他們在一起就好。
十點半的時候,他們拿著兩個紅本出了民政局。
宿玄捧著紅本本拍了個照,幾年沒更新的朋友圈多了一張圖。
配的文字——
追回來了,現在是老婆了。
桑黛覺得他實在幼稚。
兩家的父母看到朋友圈迅速打了電話過來。
桑黛接起自家老媽打的電話。
“嗯,領證了,剛領的。”
“后悔什么,不后悔,某人求我領證都要哭給我看了。”
“爸媽,晚上我們回家,一起吃個飯吧。”
宿玄那邊在跟流楹通話。
“她答應了啊,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
“您兒子自有辦法,撒嬌打滾耍無賴,黛黛心軟就答應了啊。”
“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對她,我絕對不會欺負她的。”
桑黛翻開了自己的紅本。
兩人挨在一起拍的照,宿玄笑得比她還燦爛,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微微抿著唇笑,笑意柔和,但眸底的光璀璨奪目,今日的妝容也格外好看。
剛合上結婚證,他一把搶了過去塞進口袋里。
宿玄牽起她的手笑瞇瞇道:“我幫寶寶保管。”
桑黛挑眉,跟著他往停車的地方走,“你怕我撕了它,還是怕我拿著它跟你離婚啊?”
宿玄一臉正經:“怎么可能,寶寶怎么可能這么做,我最相信你了。”
桑黛笑了幾聲,心底越來越軟。
宿玄開車很穩,桑黛打開了車窗看向窗外的景色。
暖風吹進來,如今正是桂花開放,街道兩邊的桂香濃郁。
她忽然說了句:“宿玄,我不會離婚的,也不會跟你分開的。”
宿玄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口袋里的結婚證隔著一層衣服,卻燙到他的心口。
車子最后停在了一處地方。
桑黛望著大門口熟悉的牌子,而宿玄已經來了副駕駛這邊,他打開車門將手遞給她。
“寶寶,進去逛逛不?
桑黛在這附近待了十幾年了。
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都在這條路上。
這條路很長很長,街邊盡是商販和接送孩子的家長,曾經的她和宿玄每次放學后都會并肩沿著這條路慢悠悠走,一直走到回家。
上學在一起,放學住在同一棟樓,除了那四年,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桑黛將手交到他的手里。
“好。”
他停了車,牽著她沿著這條梧桐大道踱步慢行。
桑黛抬眸看他的側臉,這張臉穿透了她整個少女時期。
走到盡頭只需要二十分鐘,這是他們走了整整十幾年的路。
路的盡頭是一株參天的桂花樹????,有著幾十年的歷史。
宿玄忽然彎下頭,親了她的耳根。
“老婆。”
現在是合法的夫妻。
桑黛彎起眼眸輕笑:“還是喜歡你喊寶寶。”
“為什么呀寶寶?”
“因為更可愛,也更膩歪,喊老婆有點太正經了。”
宿玄抱住她的腰,微微用了點力,讓桑黛踮起腳。
他俯身吻了下她的唇,與她鼻尖相抵。
“好的,寶寶。”
桑黛親了親他的唇:“好的,寶寶。”
她也學著他喊,兩人都被彼此逗笑。
宿玄捧住她的臉,將無名指上的戒指露出來:“寶寶,這是我在國外時候買的,我回國戴了回來,沒想到這么快就戴在你手上了。”
桑黛知道。
宿玄開車來機場接她的時候,這枚戒指就在他的無名指上,桑黛起初以為只是個普通男戒,沒想到是一對戒指。
她的手上戴了另一枚。
兩枚戒指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這里沒什么人,他們躲在立牌之后,桑黛抱住他的脖頸踮起腳。
“宿玄,我愛你。”
“寶寶,我也很愛你。”
“下午去看婚房吧。”
“好,去看我們的家。”
“晚上回家吃飯。”
“那也是我們的家。”
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起。
年少時期的怦然心動,成為未來的漫長歲月。
他們有了自己的家,也成為了一家人。
【作者有話說】
完結撒花~感謝老婆們一路追到這里啦,福利番結算后才能發布,申請結算需要七天,所以大家可以先別取消收藏,七天后結算通過會有好幾萬的福利番外發布~
下一本開《穿成男主的反派師尊后》,九月底或者十月初開文,阿月的連載追著超級安心的,絕對不請假和斷更,我超愛攢小紅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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