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燒了？”沈言臉上有一瞬地怔愣，“你要不要喝藥？”
許楚面色算不得很好，他張開嘴想說話，卻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你可別死了！”沈言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直接把許楚從被窩里拽出來：“我帶你去醫務室。”
許楚的皮膚有些發燙，整個人看起來也十分虛弱，顯得病懨懨。
“你可別咒我了。”許楚面色又蒼白了幾分：“我不是發燒，是信息素紊亂，抑制劑好像沒用了。”
今天中午聞修然用藥的時候好像也說自己是信息素紊亂，沈言有些跑神，架起許楚時有些踉蹌，一把扶住欄桿，手心的肉都用力到泛白，這才撐著沒有倒下。
alpha怎么都這么重！
沈言使出吃奶的勁兒扛著許楚離開宿舍，強撐著問：“那我該怎么做？”
“帶我去校醫院吧，打點藥。”許楚有氣無力地回答。
“好好好。”沈言又撈了撈許楚的肩膀，“大哥你自己能使點勁兒嗎？我快撐不住了。”
現在已經接近熄燈時間，隔壁好幾個宿舍燈已經滅了，走廊里黑漆漆的，只有幾個感應燈時不時亮起來。
許楚本來還能有點回應，走到半路沈言怎么問都沒回音，他皺眉看向許楚，發現許楚已經昏過去了。
“許楚！你先醒醒！”沈言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有些招架不住，而且他力氣也用光了，只能把許楚放在地上喘兩口氣。
“同學，你們這是怎么了？”
沈言聞言抬頭，一個穿著運動短袖的男生站在他身前，男生還有些疑惑地打量許楚。
看樣子好像也是個beta，但現在也顧不了那么多，沈言本想去抓男生的胳膊，結果胳膊太酸只抓到了男生的褲腿。
沈言喘著氣：“同學，你能幫把他一起帶到校醫院嗎？我一個人力氣有點小。”
男生比了個ok的手勢，沈言本想和他一起架著許楚去校醫院，誰知男生一個人直接把許楚抱起來，步履平穩地離開了。
“同學。”男生回頭示意：“你快跟上來呀。”
幸虧校醫院還有醫生值班，一番折騰之后，許楚打著點滴，呼吸平穩地躺在床上。
沈言有些疲憊地窩在一旁的沙發上閉目養神，現在過了門禁時間，估計也難回宿舍了。
校醫院晚上還算安靜，就是有些冷。
一陣腳步聲在走廊響起，門口似乎有人進來，來人停頓了一下，腳步很輕地朝沈言走過來。
沈言眼皮都懶得抬。
來人在他身邊站定，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后，沈言身上似乎被人蓋上了薄被子。
沈言敏銳地睜開眼睛，發現是和他一起送許楚來校醫院的男生。
對方還在專心幫他蓋外套，完全沒發現沈言正認真打量他，他抬頭時，猝不及防地和沈言目光撞在一起。
男生目光開始胡亂打量四周，直起身站到一旁，有些語無倫次：“同學，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看你一個人，就……”
“沒別的事情你就先走吧。”
愛走哪里走哪里。
沈言對beta沒有興趣，現在也沒精力裝紳士，如果沈言是一只貓，現在尾巴應該不耐煩地亂甩了。
他低頭看了看男生的外套，面上保持微笑，語氣卻毫無起伏：“謝謝你，外套拿走吧，我不冷。”
男生拿走外套系在腰間，靠回窗戶旁邊的桌子。
“同學，我們之前在畫展見過的，你不記得了嗎？”男生歪頭問：“就是你和另一位同學幫我把畫掛上去的。”
沈言似乎還有這段記憶，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聞修然。
“記得。”
男生瞬間有些歡喜：“我叫林白，樹林的林，白色的白。”
“沈言。”
校醫院是一個獨立區，除了病人和醫生，很少有其他人。
現在已經接近凌晨，只有校醫院門口的小賣部亮著燈，燈光把小賣部的窗戶投影拉成變形的橙色印在漆黑的地面上，住院樓旁邊小水溝的蛙聲不斷，偶爾還有滴滴答答的水流聲。
林白低頭背著手在房間走來走去，試圖尋找一些話題：“醫生怎么說？許楚同學嚴重嗎？”
“信息素紊亂造成的體虛。”沈言換了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地窩在沙發里，閉著眼睛回答：“打點藥就好了。”
醫生在給許楚配藥時，沈言還特意問s級的alpha會不會也有信息素紊亂這個癥狀，醫生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未被口罩遮住的兩個眼睛幾乎笑成了亮條線。
“s級的alpha沒到成年之前，家里就會給他找足以匹配的omega。”醫生把筆塞進口袋，認真地科普：“就算alpha不接受，對他們自身也無任何影響，s級別alpha出現信息素紊亂概率很小，原因無外乎兩種：一、他們抑制自己的天性，或許他們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但是出于各種因素選擇壓抑自己，導致信息素紊亂。二、他們有自己的配偶，但是配偶無法為他們提供信息素，或者配偶不喜歡他們。”
沈言暗暗嘖了一聲，難道聞修然已經被別人下手了？
“那s級的alpha會不會被藥物引發易感期呢？”沈言單臂放在桌子上，托著下巴面不改色地問：“我只是好奇。”
醫生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壓著記錄本的邊角，“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s級的alpha本來就稀少，而且地位也高，一般不參與臨床研究，目前還不清楚實踐如何。”
“s級alpha只要沒有愛人，就永遠不會有發熱期。他們很多時候會選擇壓抑自己，而不是解放自己的天性，因為信息素鏈接一旦建立，他們就會受制于omega，會出現發熱期、占地行為，甚至雄競等非理性行為。”
沈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醫生略一遲疑，試探道：“你帶來的是不是你的alpha?”
沈言一臉否認地搖搖頭。
“等他醒來，你告訴這位同學，少用抑制劑，早點找個合適伴侶。”
“好，謝謝醫生。”
許楚一天天都在網上打游戲，不打游戲就是到處找餐廳吃飯，除了上課就是吃喝玩樂，談個戀愛估計比登天還難。
沈言打開手機，屏幕的光在房間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刺眼，現在已是凌晨六點，不到兩個小時就得去教室報到了。
“你可以睡一會兒，待會兒我也要上課，把你叫醒就可以了。”林白一直在旁邊桌子上靠著，精神看上去還不錯。
“不用了。”沈言以為對方早就走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睡的沙發，旁邊還有些空余：“你為什么不坐過來？”
“你不介意嗎？”林白問：“omega不是邊界感都很強嗎？”
沈言一字一頓道：“但我是beta。”
“我也是beta。”林白坐在沙發上：“你真的很漂亮，應該有很多人把你認錯吧。”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沒過多久天就亮了。
許楚還在呼呼大睡，沈言幫他請好病假，并告訴護士回頭告知他。
s大早上到處都是騎著自行車或者電動車趕課的學生，沈言吃完早飯到教室的時候，老師已經在了。
體檢報告剛出來，同學們都在嘰嘰喳喳地討論，沈言報告里不包含等級和信息素類別，除了身體質量狀況也沒什么可看的。
他的同桌拍拍他的胳膊，八卦道：“沈言，我和你說，這次測試竟然還有匹配度。”
“匹配度？”沈言不怎么了解alpha和omega的體制：“難道學校直接分配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聽說，這次測試進了國家檔案，好像可以在全國查詢到和自己匹配度最高的伴侶。”
“回頭我就去查一下，沒準兒我的匹配對象是個a級的alpha，那我就開心死了。”
同桌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快地撇撇嘴：“你去哪兒混了？身上有股味道。”
沈言低頭聞了聞，不解道：“什么味道。”
“信息素的味道。”同桌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不過也沒關系，你一個beta也聞不到，沒什么影響。”
沈言笑了笑，對方話里的諷刺已經很明顯了。
不過是一個c級的omega，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他不再理會嘰嘰喳喳地omega，打開自己的平板修改自己參加展覽的作品構圖。
上午老師講述完理論知識，宣布下節課就開始正式寫生，并叮囑班委盡量找的特點顯著一些的模特，不要找大眾臉。
有人來事兒：“找帥的！找能亮瞎我們狗眼的alpha!”
“支持！”
“這樣我們才畫得下去嘛。”
下課后沈言也沒有立刻離開，在教室把構圖確定后，又下載了幾篇論文。
上次直接明晃晃占聞修然便宜，也不知道對方會躲他幾天，沈言算算時間，兩人也有一周沒見面了，也該去刷個存在感了。
他戴上耳機，騎著單車，打算去食堂碰碰運氣。
誰想剛進食堂就看到聞修然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吃飯，旁邊人來人往，他一個人低頭盯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言愉快地想，今天運氣還不錯，他吹了聲口哨，低頭的alpha抬頭望向他，表情還是一貫的冷淡。
沈言剛坐下，聞修然面色驟變，唰的一下站起來，一聲不吭地離開。
不明所以的沈言追上去，怎么對方反應這么大？
他直接去抓聞修然的胳膊，聞修然只讓他摸了一瞬，然后反擰住沈言的胳膊，把他甩在地上。
“別碰我，你身上有股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