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切磋
穆歲昭伸手撓了撓臉頰：“我在隊伍里面本來就是游離形的，沒有打配合，我的能力是模仿，可以就近選取一個能力者的能力模仿。”
程諾就是因為在車上看到過他的能力，又聽穆歲昭的話，才會聯想到黃蕓歌剛才說的事情。
不過也可能是人家只是單純想試試他的能力。
沒有證據，程諾暫時不過多懷疑，他道：“你的能力很方便，可以使用好多種能力。”
穆歲昭的【模仿】可以儲存模仿過的能力，資料里面寫的是三種，模仿的能力強弱不看原主人，而是看穆歲朝自己的實力，從□□、精神力來衡量。
項月朧刻意靠近了些程諾，問：“領完武器，待會就沒事了吧？”
“好像沒有了，你去問問關勤。”
關勤聽到，走過來道：“不是，待會還有一個大家互相熟悉能力的事情，要去訓練場。”
穆歲昭笑容燦爛：“太好了，待會我想跟你切磋看看。”
這個人是不是親熱過頭了？項月朧抱臂，面無表情地看著穆歲朝。
他不太喜歡這個人，因為他長得有點符合程諾的喜好，而且有點奇奇怪怪的感覺，讓他下意識排斥。
林博士給了大家一段時間摸索源槍，然后讓大家去研究院后面的訓練場互相磨合磨合。
魔海市訓練場比福山市的大一些。
他們到的時候，魔海市本地的兩個零組小隊已經在有好幾個足球場大的露天訓練場里了。
訓練場平整的泥土地面坑坑洼洼，還有被某種巨大利器劃出的深痕，還有些泥土飛濺在外，整體像經歷了巨大災難一樣。
封麟繪嘀咕：“怎么比我們走的時候更糟糕了。”
前方是兩個小隊的人在對練，一邊是手持巨大長弓、身形在半空輕盈得宛若鬼魂的男青年，一條疑似人變成的頭部有扇形棱角、背部有一條飄帶質感東西的巨蟒和蔓延出一堆藤蔓的女生。
另一邊是拿著法杖……近身重擊巨蟒頭的女孩，用一塊塊半透明長方形磚擋住襲擊的藤蔓的男青年和頭發巨量化作潮水的女生。
看到那個攻擊方式跟貞子一樣的女生，在場人大部分都有些被驚到。
歐陽笛在程諾身邊小聲道：“要是被火攻，她不就沒頭發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發際線，有些為之擔心。
六人打得異常激烈，平穩的地面被他們掀成泥地，力量對撞產生的強烈氣流將撕碎的泥土吹向四面八方。
程諾的能力發動，定住自己眼前吹來的泥土。
他們來的時候，六人已經打到尾聲，很快變分出勝負。
巨蟒被打得變回人形，捂著臉罵罵咧咧：“徐衣穎！你特么還是女孩子嗎？這么暴力。”
“誰規定女孩子就一定得溫柔了？”徐衣穎抬起下巴，冷哼一聲，“都是刻板印象，你技不如人，再回去練練吧，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巨蟒青年小聲罵罵咧咧。
頭發量多的女生幽幽地說：“來人了。”
林博士走過去，道：“大家來互相熟悉一下，你們自由對練吧，主要目的是熟悉彼此的能力。”
歐陽笛打量在場能力者，小聲地好奇問：“程諾，現場所有人一起上，你能都干掉嗎？”
“我可不是神。”程諾隨口道。
巨蟒青年朝著程諾走過來，打量著他道：“你就是程諾？真人反而比視頻里的壓迫感小啊。”
“人家收斂精神力了，”后面走來的扎著高馬尾男性一巴掌輕拍在巨蟒青年的后腦勺，“這是常識懂不懂。”
巨蟒青年不滿：“不要隨便亂打我頭！”
“確實，本來就夠傻的了，再打更傻了。”能力是毒藤的女生走過來。
“喂！”
程諾笑道：“你們好。”
歐陽笛也道：“你們好。”
項月朧頭微點。
巨蟒青年隨即看向項月朧：“我們來打一場吧？你的能力超酷的，有那么多種怪物部分真的好方便，你能完全怪物化嗎？”
項月朧被對方一張嘴不停叭叭叭懵了，頓了一會才道：“目前沒辦法完全怪物化。”
“你跟他切磋看看吧，”程諾道，“你還沒有跟其他高級能力者打過不是。”
項月朧有點遲疑地瞥了一眼就在旁邊的穆歲昭。
歐陽笛拍拍他：“去吧去吧，我一個治療系，沒辦法找人切磋。”他的言外之意是他會看著的。
老實說，他也感覺穆歲昭怪怪的，但如果真的有問題，會這么愚蠢地把奇怪感擺出來嗎？
或者對方只是因為單純清澈愚蠢情商低？
項月朧跟著巨蟒青年去切磋。
周圍人也三三兩兩切磋起來，穆歲昭在程諾身邊，期期艾艾地說：“程諾，我們切磋吧。”
“好。”
程諾有點好奇，自己的能力被對方模仿過去后是什么樣的，他的數據地圖實際是黑暗精靈的族地演化。
周圍乒乒乓乓的動靜在程諾和穆歲昭往訓練場內走的時候降低了些。
作為內部精神力數據第一名的零組成員，大家非常好奇他的實戰能力，看影像終究不如親身感受來得準確。
項月朧輕松解決掉狀態一般的巨蟒青年后，注意力全部在兩人身上。
安袁佳躺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有點難以置信自己在這么短時間就被KO掉，雖然他已經打過一場體力和精神力都消耗掉很多，但也不至于這么快就敗了吧。
程諾和穆歲昭找到一處無人地帶，跟周圍切磋的能力者拉開距離。
穆歲昭眼睛亮晶晶的，左手掌心朝上，掌心上赫然出現了和程諾一樣的數據地圖。
程諾召出數據地圖，把斬空扇拿出來。
血銀色的斬空扇剛一出來，便被多人注視。
好饞，高級附魔武器中的優品啊。
穆歲昭正研究著數據地圖，很快便會使用，腳邊的泥土地忽然突出尖椎。
“居然可以控制所有非活物！”穆歲昭像發現了新大陸，他看到不遠處躺著的安袁佳，試探著扒拉對方褲子。
安袁佳莫名感覺褲腰落下一截，趕緊伸手拉住褲腰，然后便感覺有一股力道跟他搶褲腰，他面色錯愕，驚疑不定地坐起來，感覺到褲腰上有一股來穆歲昭的精神力，頓時怒道：“都是男的你扒拉我褲子干什么！”
穆歲昭小聲道：“因為都是男的才好意思這么做啊……”
歐陽笛震驚，看了看安袁佳，又看了看穆歲昭，萬萬沒想到程諾這個能力還能這么用。
圍觀的人沉默，有的下意識注意自己的褲腰。
程諾唇角自然上揚的小弧度微微彎下，他感覺眾人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股奇怪的意味。
莫名被害風評，他明明從來沒用能力干過這種猥瑣的事情。
程諾身側的斬空扇打開一百八十度，他道：“來吧。”
斬空扇飛速朝穆歲昭襲去，地面忽然突起眾多土柱，一層層削弱斬空扇的速度。
是穆歲昭，他控制了土，他身上沒有帶方便的武器，直接就地取材。
泥土變成巨大的蛇形，試圖卷住斬空扇，斬空扇切斷蛇形泥土，隨即有更多泥土變成的各種各樣物體牽制住斬空扇，周圍的土塊被穆歲昭抽走不少。
半空中的碎土被他用精神力凝聚成圖釘大小的尖形，在一片泥土飛揚的環境中像橫向落雨般沖向程諾。
但它們飛到程諾面前幾米處就像被定格，在半空顫動。
雙方的精神力較量讓變成圖釘的土塊崩裂，散落滿地，穆歲昭本人沖過天女散花般的土層，迷惑的可愛臉型下是一具有爆發性肌肉的軀體。
他沖到程諾面前，身體不知什么時候覆蓋上外骨骼一樣的機甲。
虞征愣了下，那是他的能力，什么時候被模仿走的？
就在穆歲昭的拳頭即將靠近程諾時，兩人之間忽然凸起一道泥土高墻。
斬空扇突然原地高速旋轉，一陣巨大的風暴將周圍的土塊都卷進去，變成了土黃色的龍卷風，隨即風暴直接撞向穆歲昭。
林博士喃喃：“好厲害的武器……”
就在眾人以為這道土龍卷是程諾目前的攻擊手段時，程諾右手忽然做出了抓握動作，一把匕首出現在他的掌心，在穆歲昭轉頭的瞬間，土墻瓦解，程諾小腿肌肉用力，瞬息近穆歲昭身，手中的匕首在掌心轉了個角度，刺向穆歲昭的脖子。
穆歲昭及時往后仰，躲開攻擊，強行翻轉后，外骨骼加持的腿用力踢向程諾。
程諾扔掉匕首，手卻再度做出了持著某樣東西的手形。
血銀色的巨型扇子莫名出現在程諾面前，擋住了穆歲昭的腿攻，程諾手按在扇身上，借力跳起來，同樣旋轉身體提升力度，腰身靈活，在下落的重力中小腿掃向穆歲昭的腰。
網上傳播的影像里面沒有程諾近身戰的畫面，穆歲昭錯愕，被近身擊中倒飛出去，下一秒，地面冒出土刺，從四面八方將他固定在里面。
兩個土質圖釘懸停在他眼睛眼，穆歲昭呼吸不由得屏住，心臟跳動劇烈。
土質圖釘消散。
穆歲昭嘆道：“我輸了，沒想到你的近身戰能力也不錯。”
“以后你就知道了。”程諾收回精神力，困著穆歲昭的土刺散落地面。
穆歲昭也收了能力，像個快樂小狗一樣靠近，掌心浮現數據地圖，不解地問：“為什么我的地圖不能顯示人？”
程諾垂眸，對方掌心里的數據地圖只有周圍環境，沒有人，更沒有文字信息。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的能力不能完全模仿嗎？”
穆歲昭撓頭：“奇怪啊，這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你的能力比較特殊嗎？”
程諾眼神閃過一抹暗色：“這我就不知道了。”
項月朧走過來，站在幾米處。
程諾和他一起走到訓練場邊的長凳上坐下。
項月朧猶豫了好久，才低聲說：“他看起來怪怪的。”
程諾以為他是在說有間諜的可能性，點頭：“看出來了。”
項月朧開心了。
全程看完的歐陽笛一巴掌輕拍在自己上半張臉上，沒救了。
他走過去，在程諾另一邊坐下，壓低了聲說：“如果真的是，應該不會這么蠢，他打探得太明顯了，我懷疑還有其他的，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程諾接過關勤遞過來的礦泉水，打開灌了幾口水后道：“無非就是以為我的能力可以搶。”
這種時候還在搞這種內斗，他會把敢伸手的人全部丟去喂貍淵。
歐陽笛莫名感覺脊背有點涼颼颼的。
他看著訓練場內的眾人或者單挑或群戰，內心像有羽毛在撓，而且越來越厲害，忍了忍，終于忍不住了，他猶豫地問：“程諾，真的能搶走嗎？”
他家里產業做得大，也收到了風聲，在這種時候沒有哪個大企業會安安分分不去探聽聯盟上層想保密的事情。
程諾看著他，笑了，精致白皙的臉上露出乍看溫和細感恐怖的笑容。
“可以啊，只要有本事。”
歐陽笛感覺涼意從腳底猛地竄上天靈蓋，手臂皮膚泛起雞皮疙瘩，讓他一哆嗦。
他想起龍泉鎮程諾的怪物模樣，吶吶地不再說話，喝口水壓驚。
程諾真的是在正常與怪物狀態中反復橫跳，跟他在一起，心臟壓力很大。
心臟像要跳出嗓子眼的歐陽笛感覺整個人都被心臟帶著震動。
程諾沒再繼續找人切磋，只是在一旁看著其他零組小隊成員的能力，默默記下。
項月朧倒是出去跟其他人切磋了幾把，都贏了，他還找了穆歲昭打，全程面無表情。
歐陽笛覺得項月朧展現的能力越強，那些暗中覬覦程諾能力的就會更確定程諾身上有能幫助變強的東西。
鄰近十一點半，眾人陸續離開回酒店。
歐陽笛單獨一間，自在地關上門。
程諾和項月朧回了房間，前后去洗澡。
程諾頭頂蓋著毛巾邊擦滴水的頭發邊出來，看到項月朧睡袍一反常態地穿得松散，胸口位置大開，露出里面緊實的腹肌與飽滿的胸肌。
本人則是有些不敢與他對視，一邊用手抵著下顎，一邊視線時不時瞟向程諾。
程諾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隨意地將一只手搭在對方的胸肌上，食指輕輕往下按了按，馬上感覺到手下胸肌肌肉的繃緊。
他壞心眼地講頭上的毛巾拿下，蓋在項月朧大開的胸口上，冰涼立刻刺激得對方抽了口氣，某個紅色的地方也有些顫栗。
“程諾！”項月朧的語氣有點委屈。
程諾揉了揉他的頭：“怎么了？”
項月朧猶豫了好一會，才側躺下，頭枕在程諾腿上，手圈住程諾的腰。
“那個穆歲昭，是間諜嗎？”
他聽完歐陽笛和程諾的對話后，才知道程諾回答他的話，不是他想的意思。
“誰知道呢，”程諾口吻不在意，“有問題就處理掉。”
“那些人知道他們想搶的是黑暗精靈嗎？”
程諾笑了聲：“可能是以為是未孵化的高等異族之類的吧。”
每次受到刺激，項月朧就會非常粘人，他還以為對方這個毛病隨著在粉絲增多改了呢，居然還穩穩保留著。
程諾在數據地圖里重新拿了條毛巾擦頭發。
項月朧仰頭看著程諾，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對方的下顎線極為漂亮，脖子沒有頸紋，皮膚完美契合骨頭，喉結隨著呼吸微動，在吸氣的時候，鎖骨更加性感明顯。
想親吻那漂亮的鎖骨。
項月朧抱著程諾腰的手縮緊，忽然起身猛地用唇碰了一下程諾的鎖骨，然后臉埋進程諾腰邊。
程諾垂眸瞥了一眼，淡定地繼續擦頭發。
程諾擦了會頭發，起身去拿吹風機把頭發吹干，期間項月朧一直裝死，鴕鳥心態，程諾好笑，進血靈城堡里面。
血靈城堡內，農場的區域已經接近豐收，這幾天就可以收成了。
程諾照例先去農場看了眼魔方作物，黑暗葉奈中大膽的一些圍了上來，用藤蔓觸須卷住程諾的手，讓程諾摸。
【程諾大人，馬上就可以收成了！】
【程諾大人，我有很努力在種地。】
黑暗葉奈們“奈奈”不停，像嘰嘰喳喳的小雞們。
程諾雨露均沾，一邊打量魔方作物一邊摸他們。
地圖震動，蒼畫又拉了一塊懸浮島嶼回來。
【那是牧場！】
【我會養牛！】
懸浮島嶼碎片拼合，震動停止。
貍淵感知到程諾的氣息，飛過來，照例用尾巴卷起大量圍著程諾的黑暗葉奈往旁邊瀟灑一丟，然后臉上堆滿可愛笑容。
“程諾大人，法則的限制好像又放寬松了一些。”
這代表海面上的高等異族即將出現了。
“現在能喚醒風硝了嗎？”程諾問，走向血靈城堡。
之前貍淵說暫時無法喚醒風硝，因為法則暫時還不行。
但程諾感覺它是想偷跑，畢竟風硝和它都一樣是只是高級，還不是傳說級，雖然它們也算接近傳說級，但終究不是。
“可以了。”
貍淵主動帶路，領著程諾到血靈城堡五樓的一個房間面前。
五樓的走廊墻壁沒有黑暗精靈的肖像，但程諾已經從黑暗精靈的書籍中知道了風硝的樣貌。
他推開門。
風硝的房間里充斥大量風干的羽毛，程諾推門進去的時候，房門發出了風鈴的聲音，他往門后看，上面掛著一串風鈴，像捕夢網一樣。
房間靠墻處有幾排迷你書架，上面放著大量書籍。
紫色的怪物蛋躺在干凈的羽絨間，氣息冰冷。
“咔——”
怪物蛋蛋殼橫向開裂，脖頸圍著一條暗紫色長圍巾的怪物從里面飛出來。
它的頭發顏色跟圍巾的顏色差不多，短發，后面有兩撮柔順的長發墜著。身后是三對鳥類的羽翼，羽毛極為彭松，合攏起來可以把它包裹在內。
風硝的下半身，從小腿開始偏向鳥類，腳步類人，是鳥爪，可見鋒利指甲。
“您好。”風硝的圍巾似乎也是它的一個感知器官，反重力地在空中輕輕晃動。
風硝隨即看向貍淵，眼睛微瞇，貍淵若無其事地飛到程諾肩膀上，然后道：“第一個種族要來了。”
“不見你晉級傳說。”風硝語氣不太好，它看向程諾，道：“請您仔細分辨甜言蜜語。”
貍淵站在程諾肩膀上，雙手筆直交握，軟軟地蹭著程諾，聲音夾子：“請不要把它的話放在心上。”
多日不見的蒼畫忽然出現在房門口，道：“程諾大人，我檢測到異常的空間波動，鮫人族明天可能就會出現在這個世界，空間波動里有它們的氣息。”
“我們偷渡，他們也偷渡，”貍淵摸著下巴，“估計是強行把通道撐開吧，時間還不到呢，不知道會來多少。”
程諾都不想說什么，這一群群不守規則偷渡的家伙。
風硝打量著程諾，與蒼畫對了對視線。
風硝：“我去看看龍犽大人它們。”說著，風硝飛向黑暗精靈母樹。
蒼畫抱過來一團濃縮生命精華：“請務必在它們的襲擊中活下來。”
程諾抬手接過，一絲奇怪的感覺閃過腦海，很快消失。
貍淵也道：“請一定要活下來。”
“我死了你們的族地會消失嗎。”
“會重新回到魔方扭蛋機里面，很麻煩，”貍淵率先蒼畫說，“所以我們希望你活得長長久久。”
它們今天說話有些奇怪，程諾莫名，但找不到原因。
程諾走出房間，頭發還沒有完全干透，他隨意在血靈城堡里走走，走到一扇窗戶邊，他隨意往外面看，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黑暗精靈母樹立在草坪上，似乎比原先更大了。
那個掛在黑暗精靈母樹枝丫上的半黑半銀的怪物蛋也似乎更大了，剛被喚醒的風硝正飛在它旁邊看著它。
黑暗精靈的蛋還會長大嗎？程諾還以為它們的蛋一開始就是巴掌大小，原來是慢慢變大，像果子一樣。
很快就會成熟掉落吧，程諾心想，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樣的黑暗精靈。
在血靈城堡二樓至四樓走了一會，看走廊黑暗精靈的肖像，頭發差不多干了后，程諾就回到外面。
聽蒼畫說明天鮫人族就會出現，他有些靜不下心，像高考前的感覺一樣，雖然復習了也做了很多準備，但還是感覺有沒有覆蓋的地方，有些忐忑。
今晚貍淵它們的話也給程諾心頭添了一絲不安。
【活下來——】
今晚程諾睡得不好，他夢見了冥蝶讓他進入死者世界的事情，亂七八糟的畫面像被無序的異空間。
從夢中驚醒，外面已經天亮了。
高層的酒店房間可以看到海，程諾還有些困倦，在落地窗邊看著一線海，忽然聽到了刺耳的防空警報聲，后面的項月朧從床上驚坐起。
第82章 開戰
項月朧快步走來，驚疑地問：“怎么了？”
防空警報在持續不斷地響起，一股緊迫危險的氛圍在尖銳警報聲中蔓延開來。
“鮫人在今天會出現，可能是研究院的人監測到它們即將出現了吧。”
街上的人們被嚇到，接著手機就收到了避難通知，居住在臨海地段的居民被要求撤進另一邊的城市，居住在高樓層的人就近到附近大型建筑中暫避。
電視新聞、路邊廣播皆播報通知避難，沒說具體的情況，只說海邊有高級怪物出現。
有些人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出為什么，匆匆回家拿著重要的東西前往最近的寫著避難地的地方，廢棄多年的防空洞和地鐵站擠滿了人。
人們躁動，互相討論。
一時間，全城戒嚴，街道上普通行人少了，大部分是聯盟軍與隸屬特殊武裝局的能力者，魔海市充滿了一股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有人敲門，程諾去開門，門口是一臉嚴肅的關勤。
“研究院給出了第一波高等異族降臨的時間，就在今天中午十一點左右，”關勤道，“請盡快跟我來。”
程諾點頭：“你等我們五分鐘。”
關勤坐在客廳區域的沙發上等。
程諾和項月朧迅速洗漱完，跟著關勤走，隔壁歐陽笛也被敲過門了，三人跟著關勤，搭車到海邊。
怪物出現后，原本熱鬧的海灘人少了很多，大家都怕海里突然出現海洋怪物，今天這里，海灘邊只有官方人員，沒有閑雜人等。
車開到海灘邊的馬路停下，程諾三人下車。
嚴陣以待啊，程諾環視一圈，內心有些感嘆。
三個多月，他從應該避難的普通人，變成了參與一級防線的重要人員。
穿過黃色警戒線，程諾往前走。
往日游樂的沙灘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重型武器，有很多程諾不知道型號的大炮，地上堆積著火箭炮一類的炮筒。
它們身上都有魔方裝備的符紋，旁邊有人在做著準備工作。
三三兩兩的能力者沿著海灘站著，海面上停著眾一艘很大的艦艇，還有零散的其他小型船，海灘一片肅殺氛圍。
歐陽笛嘟囔：“真夠大陣仗。”讓他緊張起來了。
整個沿海都布滿了重兵，一眼看不到頭，不知道放了多少武器，能力者也不知道喊了多少來。
大部分都是特殊武裝局的能力者，聯盟軍的士兵不是很多，大部分是負責熱武器的，不過各個熱武器旁邊更多的是從軍轉特殊武裝局的能力者，熟練軍用武器，實力又可以。
目前聯盟軍士兵大多在魔海市中，如果怪物突破了海岸的重兵防御，他們是最后一波防線，會替市民們擋住怪物，給他們爭取充足的逃跑時間。
魔海市高層也不是沒想著讓市民們提前離開，但魔海市是龍國最繁榮的幾個城市之一，常住人口和外來人口加起來的數量太過龐大，根本不是臨海市那種小城市能比的，想要在短時間內轉移很難。
而且這么多人，要疏散去哪里？路上遇到高級怪物又要送一波人頭。
最后經過幾輪會議討論，最終決定了目前的方案。
最主要的是，他們投入了包括程諾那隊在內的七個零組小隊和魔海市特殊武裝局眾多強大的能力者，還有研究院新研制的煉金武器，這樣的布防，如果連第一波的少量高等異族都頂不住，那人類可以直接放棄希望了。
全世界都在關注龍國魔海市即將出現的交戰。
程諾走下去，關勤和前面幾人交談。
穆歲昭腳步輕快地走過來：“程諾！”
程諾點頭：“你們來得真早。”
“早早就醒來了，沒想到高等異族會來得這么快，”穆歲昭嘆氣，“不知道待會會怎么樣。”
他的隊友在不遠處，程諾瞥了眼，他們之間似乎關系沒有非常好。
項月朧站在程諾身邊，道：“關勤讓我們準備準備，待會等定位更準確些再決定要不要出海。”
如果是鮫人的話，他們在海上沒有優勢。
今天是陰天，沒什么陽光，程諾站在海邊，望著遠處。
海面還很平靜，只不過遠處的魔方粒子濃度在逐漸上升，海風帶來了危險的氣息。
暫時沒什么事，程諾想跟貍淵聊聊看鮫人的弱點，但意外地沒有回應。
又隱藏起來了么。
程諾環顧四周，這里會有間諜嗎？
等待的時間無聊又緊張，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海上的光線越來越暗，天空出現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兆，天黑得仿佛要塌下來一樣。
現場的氣氛逐漸焦躁。
歐陽笛的臉色越來越忐忑與凝重，在原地走來走去，手里握著源槍，就沒放入槍套過。
項月朧從程諾手里拿了慣用的重劍，神色緊繃地轉著劍身。
四周的廣播響起聲音——
“各單位注意，第一波即將出現！再次強調，第一波即將出現！”
氣氛突然改變，更為凝重。
程諾心跳不自覺加速，斬空扇立在身邊，他手摩挲著武器，眼神逐漸沉凝。
周圍人紛紛進入戰備狀態，后面沿海炮臺旁的人又檢查了一遍自己負責的熱武器。
艦艇沒有動靜，程諾想這次高等異族出現的地方應該距離海岸線很近。
遠處海面的天空陰沉得像要出現巨大的風暴，烈風呼嘯，吹得不少人不斷將擋住眼睛的頭發撩到耳后。
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陰沉的世界，拉出刺眼光線，一聲巨大的“轟隆”聲像響在人耳朵。
能力者們都能感覺到海面上的魔方粒子濃度極速上升，一道黑洞般的傳送門輪廓隱隱約約浮現，它周圍的空間出現了碎裂般的紋路。
廣播里的人聲也急促了些：“各單位注意！通道出現了！除了零組成員，其余人負責演練中安排的區域！”
程諾裝戴上【飛羽】，深呼吸一口氣，周圍像他這般深呼吸的能力者不在少數，眾人面色皆凝重嚴肅，沉重的呼吸聲在各個區域出現。
現場沒有怪物參戰，經過實驗，已經確認了高級以下的怪物會在遭遇高級怪物時出現驚慌逃跑行為，除非有人強行逼迫，但這種逼迫在現在這種大型戰場中反而會讓節奏變得混亂。
玻璃破碎聲不斷響起，像某種東西的承受到了極限，最后猛地“嘭”一聲，通道徹底形成，完全顯示在眾人眼前。
天空的戰斗機從個位數增多到數十架，都是剛飛來的。
通道中傳出恐怖的氣息，巨大的壓迫感仿佛實體化，讓空氣變得如膠狀一般濃稠，讓人的身體活動不自然。
廣播中的男聲音量變得前所未有的大：“第一波出現了！第一輪攻擊準備！”
只見通道中跳出了一只上半身類人、下半身為魚尾的怪物，它從半空的通道跳入海里，卻沒有濺出多少浪花，跳水裁判來了都是十分。
隨即，有更多的魚尾怪物從通道里陸續出來，輕盈入水。
海岸這邊的指揮暫時沒下命令，似乎在觀察這群鮫人是否有溝通的意愿。
浮出海面的鮫人粗略打量周圍，幾只互相交流后，看著海岸邊上弱小的種族，咧開嘴露出尖銳牙齒，俊美得非人的面孔毫無人性感。
其中一只鮫人甩動尾巴，周圍浮現數百水箭。
它們完全沒打算談談，渾身釋放著完全不掩飾的侵略性。
海底有沉悶的震動動靜出現，海面泛起劇烈波紋。
程諾立刻打開數據地圖，不是怪物，是艦艇發射了魚雷。
天空之上的戰斗機也朝著通道發射導彈，那些導彈上有魔方粒子，是研究院改良的新產品。
疾馳而出的魚雷與戰斗機的導彈同時抵達還在往外涌出鮫人的通道。
熱武器爆炸，制造出劇烈的熱氣流與煙霧，海浪高漲，仔細看卻不是因為熱武器，而是因為鮫人！
數只鮫人乘著海浪向岸邊極速靠近！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像桑拿房的熱浪迎面撲來。
歐陽笛：“臥槽！”他覺得自己現在的心率每分鐘至少有兩百，手都在顫抖。
第二波熱武器發射。
第三波……
海面煙霧與海浪遮擋視野，他用數據地圖觀測戰局，目前通道已經不再出現鮫人了。
預估出現了十五只鮫人，每只的實力與他喚醒的黑暗精靈平均水平差不多。
它們比尋常高級怪物更強，剛才那幾波攻擊，居然沒能殺死任何一只鮫人，只讓幾只受了傷，潛入海底暫緩進攻。
研究院新研制的煉金武器對這些怪物還是挺有用的。
幾番轟炸后，廣播男聲道：“零組小隊可以攻擊了！其余人員輔助。”
海浪猛地變高，一只鮫人乘著海浪躍出水面，竟然抵達了空中戰斗機的高度，指甲鋒利得能插入戰斗機金屬外層，穩穩地趴在上面。
駕駛員心驚，戰斗機劇烈晃動。
其余戰斗機紛紛朝那只鮫人攻擊。
程諾飛到半空，斬空扇朝那只鮫人襲去。
鮫人在斬空扇抵達前，率先撞破玻璃，殘忍地抓向里面的駕駛員，利爪在對方皮膚上留下了深深的爪痕。
鮫人把駕駛員抓出來擋在身前，斬空扇緊急剎車，在鮫人露出狡猾笑容的時候，斬空扇猛地一旋，從直線的行進方式改為旋轉，直接轉向鮫人毫無防備的后背，狠狠劃下去。
鮫人吃痛，把手里的人扔掉。
有能力者飛起來接住倒霉的駕駛員。
戰斗機沒了駕駛員，很快就在半空打轉，旋轉著栽向海面。
鮫人在戰斗機墜落前，借著戰斗機跳向程諾，張開嘴巴，利齒后的深喉中，發出無形音波，程諾毫無防備地吃了一記尖嘯，腦殼子翁翁的，對斬空扇的精神力控制也不穩，沒及時在半空攔截那只鮫人，被對方跳入海里。
在鮫人落入海面的時候，尾巴一拍，眾多水箭密密麻麻朝著半空的程諾襲去。
斬空扇橫向斬擊水箭，切斷了鮫人控制水的精神力，水箭重新化作無害的狀態，嘩啦啦地在重力作用下散入海中。
其余地方，零組也和另外的鮫人們展開劇烈戰斗，岸邊的熱武器輔助。
六隊零組小隊各牽制兩只鮫人，項月朧和程諾各對付一只，歐陽笛給他們增幅，另有一只由三組組長帶隊對付。
剛才熱武器群攻，有一些鮫人受了傷，威脅性下降。
【這個人類身上有那群黑暗精靈的氣息。】對付程諾的鮫人發出聲音，近一些的人隱約聽見。
旁邊幾個鮫人看向程諾，有些疑惑。
“黑暗精靈？”
“懸浮城堡里的不是自然精靈嗎？”
在附近聽見鮫人對話的人類疑惑。
【黑暗精靈已經來了？】說話的鮫人站在高高的海浪之上看著程諾，眼神森冷，【它們在哪里？】
程諾唇微揚，唇角的弧度在此時有些挑釁意味：“打敗我，我就告訴你。”
他同時觀察著周圍的人類，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鮫人面色頓時變得異常可怕，那張比動漫建模更優越的臉非常陰沉，如野獸一般恐怖。
【我會讓你明白挑釁我們的代價。】
鮫人發出尖嘯，程諾這次有經驗，及時閃開，斬空扇穿越空間出現在鮫人身后，鮫人瞳孔驟縮，在斬空扇即將劃到它的脖子時，旁邊有另一只鮫人操控水箭，打歪斬空扇的軌跡。
黃蕓歌驚道：“它怎么跑過去了！”
程諾：“沒事，你們繼續對付剩下的。”
鮫人不再像之前一樣傲慢，但眼神更加兇狠，兩只鮫人浮在水面上，巨大的尾巴雖然漂亮，但更像致命武器。
海面出現水龍卷，逐漸變大，程諾見狀，控制斬空扇自轉，風暴也帶起一波水龍卷，兩方相撞，制造它們的兩方也在水龍卷下互相攻擊。
斬空扇在控制水龍卷，程諾掏出之前的附魔武器，同時也操控海水。
密密麻麻的水箭互毆。
水龍卷在某個瞬間同時消散，程諾張開手，斬空扇回到他身邊，旋轉著朝一只鮫人飛去。
那只鮫人正要閃開，身下的水忽然騰起變成圓形水牢，沒及時閃開，斬空扇在它肩膀上劃出深痕，骨頭隱約露出，操控炮臺的人一看，立刻攻擊。
旁邊的鮫人憤怒地揚起海浪，尖嘯聲無差別擴張，其余的鮫人也紛紛發出尖銳音波，在場的人類大多忍不住捂住耳朵，耳道與鼻子流出血液，安袁佳化作的兩棲巨蟒潛入海底。
程諾用數據地圖暫時定住他要對付的那只鮫人，鮫人察覺到黑暗精靈的氣息，注意力不可避免地分散，斬空扇這次沒被打歪，順利抹了對方脖子。
鮫人脖子大出血，不甘地沉入海底。
一旁的鮫人見狀，模樣更加兇暴，海浪化作巨大的劍斬向程諾。
第83章 死亡
斬空扇迎上巨大海劍，從中間直沖過去，海劍散落成水滴崩塌。
程諾以斬空扇開路，劈開海浪直飛鮫人。
對方愣了下，露出嘲諷的表情，自不量力的人類，敢與它近身戰斗。
鮫人雙手舉起，五指張開，準備好給這個家伙一個顏色看看。
那個人類飛到一半，卻舉起了一個奇怪的武器對著它，一聲沉悶的“嘭”聲后，那個奇怪的武器極速飛出一個更小的東西。
鮫人喚水，水在它面前凝結層層冰盾，想著能抵擋住，沒想到那個小東西居然直接就穿破了融入了它精神力的冰層直擊它的頭！
鮫人還沒反應過來為什么這個小東西能無阻礙穿過它用精神力制造的冰盾，就算是高級附魔武器，擊碎這層層冰盾的時間也不可能這么快！
它無法再思考了，特制子彈擊穿它的顴骨，在其中炸開，鮫人瞬間被爆頭，深藍色的血液連帶血肉一起迸射，只余部分頭骨與身體沉入海底。
程諾拿起槍，唇對著槍口不存在的煙霧吹了下。
“時代變了。”
魔方扭蛋機里的附魔裝備都是冷兵器，這群怪物還沒有熱武器的概念。
源槍加了源石，可以穿越精神力構建的屏障，那鮫人傻傻地用精神力控制的海水來阻擋，這跟送人頭有什么區別。
距離最近的一個鮫人在與京北市備選小隊戰斗，它瞥見那邊的情況，瞪大了眼睛，非常不可思議。
這個世界的主宰生命體看起來明明很脆弱，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但他們卻有很奇怪的棘手武器。
虞征趁它分心，一腳將它從水面踢向空中，黃蕓歌開槍，子彈擊中鮫人，沉底的鮫人尸再度增加。
兩個同類死亡，鮫人們對源槍有了防備。
受傷的人在增加，被鮫人的手抓到，瞬間鮮血淋漓。
隊伍中的輔助持續開治療與增幅。
高馬尾的向暮在半空拉開滿月長弓，對準一只鮫人，身下的海面忽然有海水如同觸手一樣涌出，一旁隊友的毒藤把人拉開海水絞殺的范圍。
背脊如飄帶的巨蟒在水下咬住鮫人的尾巴，堅硬的魚鱗差點讓安袁佳崩了牙齒，只能用蛇身纏住它。
程諾解決完兩只，繼續去解決其他的，跟其他人相比，他在戰場上竄得異常勤快勇猛，拉了不少鮫人的怒氣，也讓很多鮫人忌憚，這個人類的力量水平比其他人類高很多。
項月朧擊殺鮫人的速度也很快，他直接進入海洋，雙腿變成鮫人的尾巴與鮫人廝殺，帶毒素的觸手暗算了好幾只鮫人。
歐陽笛有時候都找不到項月朧在哪里，增幅的金光在水里徘徊，他跟鮫人直接在海底戰斗了。
程諾在那邊單殺當mvp，也感覺用不上他，本來很緊張、現在卻莫名無所事事的歐陽笛開始給其他隊伍的能力者治療和增幅。
海邊的人們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緊懸的心放下了一大半，目前形式一切正好。
指揮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不好！通道里有傳說級的波動！”一旁研究院驚悸的聲音讓指揮喝進去的水全吐了出來。
“傳說級？！”
監控屏幕再度全黑。
程諾再度擊殺完一只鮫人，心神一顫，難以置信地看向通道，為什么會有傳說級的氣息？
貍淵明明說這次不可能出現高級以上的高等異族。
空間都在震動，海浪一波高過一波，殘存的鮫人發出興奮的叫聲。
歐陽笛剛還覺得無所事事有點沒參與感，現在想給剛才的自己一巴掌。
眾人不知所措，傳說級的威壓從空間通道里面傳出來，非常恐怖，身體仿佛生了銹的機器，活動受阻。
項月朧回到程諾身邊，他眉頭微皺，環視周圍，程諾要在這么多人面前祭出那三個怪物蛋之一嗎？
現場還可能有各個勢力的間諜和臥底看著，雖然他們應該搶不走，但項月朧還是有些擔憂，畢竟他們在明，那些人在暗。
一只手從通道里面伸出來，手臂白皙水潤，上面有藍色花紋，在手掌的地方，藍色花紋占據的面積增加，藍色鱗片在手臂上分散存在，每片鱗片都是漸變色的，精致漂亮。
雖然它比女性的手臂還要漂亮，但手掌的骨架比成年男性都大，手指間有半透明的薄膜相連，圓潤的指頭上，指甲突出，邊緣鋒利。
只是一截手臂，眾人便感覺到此時的空間充滿了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呼吸都有些沉重。
那手掌往上一翻，巨大的海浪猛地漲起，撲向城市，這海浪要是抵達，地底建筑肯定被淹。
海岸邊眾多能力者紛紛試圖攔截這波海嘯般的巨浪，在眾多能力者的努力中，巨浪前進的速度減緩。
程諾穿過海嘯，來到巨浪另一邊。
不少零組成員也跟著他橫穿巨浪，穆歲昭跟得最快。
他們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做，對著那截手臂，他們的身體在顫抖，內心在抗拒往前。
“傳說級……”
一個由海水組成的巨大鮫人從海里出來，在手臂的控制下，抬起巨大的手拍向眾人。
速度非常快，只有邊緣兩人剛好跑逃出大手的攻擊范圍，其他在范圍內的七人直接被拍出很遠，身體受到不小的沖擊，能力不在強化身體上的，吐出了血。
程諾閃得快，沒被拍中，他懷疑那手掌是對著他來的。
巨物恐懼疊加傳說級的壓制，即使是程諾也心悸，身體的顫栗不斷，沒有什么腎上腺素升高開啟狂暴模式，只有求生本能在呼喚著主人立刻逃跑。
即使他現在已經是高級后期了，面對不完全現世的傳說級，居然還是無法冷靜，程諾唇緊抿，嘴里被自己的牙齒咬出血，鐵銹味在口腔傳播開。
穆歲昭焦急地道：“程諾，你有辦法對付他的，對吧？”
他雖然是疑問句，但說得像肯定句。
程諾眼睛微瞇，不管他是不是間諜，他肯定從某種渠道偷看了龍泉鎮的檔案。
穆歲昭這么一喊，巨浪這邊的十幾人瞬間看向程諾。
京北市來的零組小隊想到龍泉鎮的經歷，對程諾有很大信心。
程諾面色凝重得有些陰沉，他要是能辦到早就動手了，不知道為什么，龍犽它們完全不給回應，包括貍淵它們呢，進入數據地圖內層的精神力仿佛進入了不見底的深淵，無人回響。
它們是怎么回事？程諾一邊躲避海水鮫人像的攻擊，一邊努力集中注意力思考。
昨晚貍淵跟他說強調了要努力活下來，會不會是它們提前知道今天會有傳說級鮫人的力量抵達？
它們不回應是怕被對方察覺？但剛才那些普通的鮫人也早就察覺到黑暗精靈的氣息了，只是想隱藏的話，完全說不通。
他死了的話，數據地圖會再回到魔方扭蛋機里面，這應該也不是黑暗精靈們想看到的。
程諾再度閃開巨手，卻被海水鮫人像猛然抬起的尾巴拍入海里，瞬間承受的重擊讓程諾猛地吐出一口血，身體各處火辣辣的痛。
身體因為突然的劇痛而僵硬幾秒。
“程諾！”項月朧驚，沖過去撈人。
他現在的下半身還是鮫人，在海里速度特別快。
黃蕓歌：“別傻看著了！”
黃蕓歌面色難看，程諾狀態不對，為什么沒有那個時候的蝴蝶？她不愿去想程諾目前無法召喚出那種藍色蝴蝶的可能性，把全部心神都放在攻擊巨大的海水鮫人像上。
眾人頂著恐懼攻擊。
海水鮫人像身上融了傳說級鮫人的精神力，眾人的攻擊不過只是延緩了它的攻擊速度，根本無法完全拆解它，剛拆解，很快就復原，根本切不斷它與鮫人的精神力鏈接。
項月朧在海里把程諾扶出水面，剛探頭那海水鮫人像就不顧其他人的攻擊，強行襲過來。
天上的戰斗機飛來，下放大量導彈投在海水鮫人像上，還有一部分投在通道上，試圖炸毀通道。
海水鮫人像被炸得坑坑洼洼，通道口一陣濃煙。
程諾推開項月朧，斬空扇旋轉著飛向海水鮫人像，不斷在坑坑洼洼的精神力造物上來回切割，強行與傳說級鮫人的精神力拉扯。
終于，海水鮫人解體。
穆歲昭借助飛行附魔道具飛在天空，眼神不似之前的天真愚蠢，清澈眸光一片暗沉。
他為什么不用出那種巴掌大的怪物蛋？
有人看著仍舊被黑煙環繞的通道喃喃：“解決掉了嗎？”
程諾盯著通道，沒有，氣息沒有消失，那個傳說級鮫人還在。
巨浪的速度驟然加快，撲向城市！
眾人回頭看，身后傳來更加恐怖的氣息，熱武器不止沒有炸毀通道，反而似乎讓通道更擴大了！那傳說級鮫人甚至露出了部分肩膀。
常年浸泡在水中因而異常水潤光滑的手做了新的手勢，海面在短短十幾秒內出現了六個直通天際的水龍卷，它們以飆車般的速度直接將這邊的人卷進去。
天上的戰斗機一個沒逃過，全被水龍卷裹進去。
黃蕓歌心痛，剛找好的白骨怪物又要沒大半了。
封麟繪：“別心痛了，小命都快玩完了！”他頻頻看向程諾，程諾怎么還不用出那種蝴蝶，他再不用大家真的要完蛋了，傳說級真的干不過，那家伙強得比黃泉蛟龍更離譜。
能制造半透明長方形磚的青年迅速在自己和周圍幾人身邊建造牢籠將自己困入，抵御水龍卷內凌厲的水流。
程諾躲開六個水龍卷的夾擊，額頭布滿細密汗珠，黑暗精靈沒有一只回應，到底是怎么回事？
項月朧靠著鮫人在海中的靈活，勉強也沒被卷進去，身后風靈的翅膀讓他從騰空，飛到程諾身邊，道：“雖然人多眼雜，但也沒辦法了吧。”
程諾嗓音沙啞：“不是我不用，是它們沒回應我。”
項月朧呆住。
以前它們不是都自己積極主動地出來嗎？
“難怪是因為鮫人？”
“不知道……”
那個傳說級鮫人明顯就是沖著他來的，他身上的黑暗精靈氣息讓對方一定要弄死他。
程諾推開項月朧，多次躲避，斬空扇試圖穿越空間砍下那只手臂，但都被海水擋住。
源槍也無法穿越對方的精神力屏障。
距離太遠了，得靠近一些才行。
一旁幾個零組成員突破水龍卷，弄消了兩個，精神力消耗了大半，喘氣聲劇烈。
有些人看出傳說級鮫人好像跟程諾死磕，估計是剛才程諾殺的鮫人太多成為集火對象。
他們主動遠離程諾，試圖從其他角度攻擊那只手臂。
穆歲昭瘋狂想掐著程諾的脖子搖晃他，問他為什么還不用外掛，這樣下去全軍覆沒了啊！現在已經不是考慮間不間諜了吧！要完蛋了啊！
空間忽然產生了震動感，虛空出現裂痕，傳說級鮫人露出的肢體在緩緩變大，天空電閃雷鳴，轟隆聲像嚴重警告。
程諾擊散了一個又一個的水龍卷，傳說級鮫人似乎有些不耐了，覆蓋漸變色魚鱗的手忽然抓握，附近海域水面的水騰起，密密麻麻的冰刺飛向程諾。
連續不斷的冰刺密集又堅硬，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扎穿身體。
程諾用斬空扇不斷擋掉冰刺，飛到項月朧身邊，迅速跟他說了一段話。
項月朧點頭，握著重劍，幫程諾擋掉部分冰刺，兩人主動朝著冰刺密集的通道口飛去。
其他人感覺他們是遠程不行想近距離物理攻擊，紛紛助陣，幫他們擋掉部分冰刺。
長又密集的頭發絲像潮水卷住一片冰刺，一旁的毒藤像鞭子一樣揮舞將冰刺打歪，半透明的長方形磚連成一片，被擊毀后又立刻形成；
大片光芒箭矢率先程諾和項月朧一步，在他們前進路上抵消大片冰刺……
程諾和項月朧很快靠近通道，在通道口附近，傳說級的威壓更加強烈，周圍的空氣像灌入了海水，潮濕氣迎面撲來。
冰刺密集得幾乎沒有空隙，項月朧的重劍舞出殘影。
原本應該擋著冰刺的斬空扇忽然穿越空間抵達通道口，以迅猛的速度斬向那截手臂。
跟斬空扇出現沒差多久，程諾以手臂被一個冰刺刺入的代價沖到通道口，在那截手臂攔截斬空扇時，掏出源槍，給予真正意圖的攻擊。
項月朧忽然面色驚恐，不、不對，那截手臂也學程諾用傷換敵！
他話來不及出口，就見站在通道口兩米左右的程諾被通道口里竄出的光鞭拉過去，被斬空扇砍中、血流不止的利爪牢牢抓住程諾的脖子，鋒利的指甲陷入他的血肉中，鮮血馬上就從那些傷口里流出來。
周圍人一驚。
項月朧立刻飛過去，但冰刺更加密集，他無法馬上過去，凌厲的水龍卷再度出現，把一心想前進沒來得及躲避的項月朧卷進去，連帶著周圍一群高級能力者一起，像掃垃圾一樣掃向遠方。
程諾眼前一黑，脖子上的手掌冰涼又硬得像金屬，他雙手抓在那只手周圍，但完全阻擋不了那只手掌的縮緊。
脖頸間傳來劇痛感，不等窒息感出現，脖子的骨頭先傳來脆弱的聲響。
好痛——
這是什么巨力？！
視野模糊，脖子感覺被扭斷了，大腦逐漸感覺不到身體。
精神力深入數據地圖內層，仍舊如入黑暗深淵無人回應。
程諾忍著劇痛，心中發狠，不再去掰鮫人的手，握緊源槍，手臂直接伸入通道口，勉強調動精神力保護自己的手和源槍，給對面的鮫人來了一槍。
一聲沉悶聲響起。
冰刺猛地出現，不止刺入程諾的心臟，還扎入了額頭。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項月朧腦子有一瞬的空白，內心涌現出比遇到傳說級鮫人更大的恐慌，眼睛被不自覺涌出來的一點淚珠模糊視野。
周圍人看著筆直墜入海里的程諾，也同樣愣住了。
在場的大多聽過風聲，程諾的能力很特殊，實力遠超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居然在與高等異族的第一場戰役中就被干掉了？！
黃蕓歌、封麟繪和虞征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那個怪物般的程諾……死了？
穆歲昭懷疑人生，情報弄錯了？
過于荒謬，但現實血淋淋地擺在他們眼前，程諾的頭和心臟都被鋒利的冰刺確確實實地正面刺入，脖子也被扭斷，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有人能活下來。
程諾掉入的海域飄起紅色。
天上的雷云劈下數道閃電，擊打在露出通道的手臂上，手臂沒有抵抗，立刻縮回，通道逐漸關閉。
波濤洶涌的海平面逐漸恢復平靜。
項月朧回神，立刻沖過去，一頭扎進海里。
后邊的人互相看看，心情復雜，氣氛沉悶。
再看看城市那邊，被海嘯般的巨浪襲擊，雖然有能力者拼命擋下，但還是淹沒了些地方，一片狼藉。
封麟繪喃喃：“不應該啊，怎么沒看到蝴蝶……”
不會真的是一次性能力？這太離譜了吧！
項月朧一頭扎入水里，拼命往著紅色血液來源的方向游。
視野中，程諾的身體不斷下墜，氣息基本全無。
身體跟海水一樣冰冷，項月朧無暇想太多，只想著把程諾先帶上去。
在黑暗的海底，項月朧忽然發現他跟丟了程諾，他停下，茫然地環顧一圈。
這里的血液很濃郁，往下沒有血，程諾應該在這里才對。
從血液隱約的軌跡判斷，也不是程諾自己上去了。
項月朧的頓時暴躁起來，焦急地在周圍尋找，手臂化作龍爪，暴力扯開海底的珊瑚叢與水草。
忽然，項月朧重新感覺到了程諾的一點微弱精神力波動，他狂喜，猛地撥開一處水草，失而復得的歡喜表情在下一秒被懵逼填滿。
水草里的不是程諾，而是……一個巴掌大的怪物蛋？
項月朧茫然地撿起半黑半銀的怪物蛋，再三辨認，這巴掌大的怪物蛋里，確實有一點點程諾的氣息。
他對著怪物蛋發呆，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上面有人下來了，項月朧下意識把怪物蛋收起來。
下來的人是虞征等人，他們用眼神問項月朧找到人了沒有，項月朧搖頭。
眾人散開尋找。
項月朧裝模作樣找了一會，把海里的斬空扇撿回來，回到海面上。
海面上現在有不少船只，項月朧上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在幾米遠的一艘船上的歐陽笛。
歐陽笛：“你們都沒事吧？怎么一個個都潛入海里了？”
項月朧沉默，歐陽笛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試探性地問：“有人死了？是誰？”他在猜想是誰，是虞征他們三人的概率大些，項月朧也只跟他們較為熟悉。
海面上逐漸上來人，歐陽笛在其中看到了他猜想的三人，但沒看到程諾，心里一咯噔。
“去匯報吧。”向暮聲音沙啞，眾人之間的氛圍極為壓抑。
穿越巨浪對付傳說級鮫人的眾人朝著海邊走去。
歐陽笛沒看到程諾，眼皮直跳。
很快，程諾靠近傳說級鮫人后疑似死亡的消息便傳開了。
歐陽笛得知后一個晴天霹靂，他沒追問項月朧，而是詢問其他人，得到了同樣的答案后，他跌坐在地，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情。
怎么會呢，對付傳說級鮫人的零組成員里誰死都有可能，但不可能會是程諾。
怎么會是程諾呢？
他們跟指揮匯報過程，歐陽笛旁聽了，越聽越難以置信，聽著他們匯報的眾多高層也難以置信。
不是，真的是一次性能力？
蛋呢？藤蔓呢？蝴蝶呢？
那個充滿謎團的強大年輕人，就這么簡單死了？
傳說級的出現是意外，他們沒想著讓程諾去對付傳說級，現在的結果讓人非常難以置信，夭折了晉升傳說級的潛力股，大家都非常痛心。
會議室內的眾人隱晦地看向項月朧，項月朧垂眸，看不清眼中的情緒，只能感覺他心情很差，周圍氣壓很低。
歐陽笛悲痛中，感覺項月朧的狀態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差，內心閃過一抹疑惑。
好奇怪，項月朧那么喜歡程諾，現在居然理智還在？
倒不是歐陽笛對項月朧要求嚴格，只是他跟項月朧也相處了一段時間，知道他的性格和喜歡程諾的程度，看到他現在還保持著理智，有些奇怪。
散會后，歐陽笛跟著項月朧回到酒店房間。
項月朧轉身面朝跟進來的歐陽笛，道：“關門。”
“……啊？”歐陽笛下意識聽項月朧的話關門。
項月朧走到落地窗邊，拉上窗簾，遮光性很好的窗簾頓時讓屋子變得昏暗。
歐陽笛的心率不知怎么得，突然攀升。
他看著朝他走來的項月朧，喉嚨忽然變得干澀，內心有一種奇跡會降臨的感覺。
他們沒找到程諾的尸體，說不定程諾……
項月朧掏出巴掌大的怪物蛋，歐陽笛愣了下：“什么意思？”
這種時候給他看怪物蛋干什么？
項月朧啞聲道：“你仔細觀察。”
第84章 轉生
歐陽笛現在的心思根本不在這種東西上，現在他連看到怪物都生理性厭惡，即使是小小的怪物蛋，他也不想仔細看。
項月朧抬起手，把掌中的怪物蛋懟到歐陽笛面前，啞著聲，認真又有些執拗地說：“你仔細看。”
歐陽笛一開始只是隨意打量眼前巴掌大的怪物蛋，但很快，他的視線不動了，震驚地盯著怪物蛋盯了很久，盯得快出斗雞眼。
這個怪物蛋里面，好像有一點點程諾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里面確實有程諾的精神力波動。
歐陽笛不自覺壓低聲音，像害怕被什么存在聽見一樣，小聲問：“這是怎么回事？”
項月朧一點都沒思考，直接道：“不知道。”
歐陽笛：“……”輔助系突然狗膽上來想給項月朧一拳。
“你跟我說一下經過吧，”歐陽笛深呼吸，視線緊跟著半黑半銀的怪物蛋，“這個蛋你在哪里找到的？”
項月朧簡單把他在海里跟丟了程諾、以及在跟丟附近找到了這個巴掌大怪物蛋的事情跟歐陽笛說。
歐陽笛聽完，陷入沉思。
他和項月朧想得差不多，都覺得這個怪物蛋肯定跟程諾有關系。
他想把怪物蛋拿過來仔細打量，伸手的瞬間項月朧卻猛地縮手。
歐陽笛：“……”瞧你寶貝的，那是不是程諾還不一定呢。
項月朧也算急病亂投醫，這事他一個人搞不清楚，自己想不止容易陷入誤區，還容易狂躁，所以他就找了歐陽笛這個還算親近的朋友，歐陽笛不會亂說話，雖然現在膽小怕死，但人品還行。
歐陽笛捏了捏鼻翼，傳說級無法被普通的機器拍攝記錄，指揮部和研究院完全沒有白天傳說級鮫人出現后的畫面，當時海上又是巨浪又是水龍卷的，海岸這邊的人忙著消除海嘯，很難看清楚通道那邊的情況。
但在那邊的所有人都說程諾的頭和心臟都被冰刺正面刺入，就算是高級能力者，兩處致命傷也足夠送他們歸西了。
開會議之前和途中以及現在，海里都還有專業人士在搜尋程諾，或者說他的尸體，但仍舊沒有發現。
估計有不少人懷疑程諾的尸體被卷入因為通道開啟而出現的空間裂縫里，當時那片海域的空間非常不穩定，被卷入空間傳送到地球某個角落一點都不讓人驚訝。
會議上都有人直接提議授予程諾勛章，表彰他保護聯盟的英雄事跡，并發布追悼會。
人體最重要的頭和心臟都被破壞，程諾能活下來的概率無限趨近于為零，若治療能力者在當時立刻搶救或許還有生存可能，但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就算是傳說級治療能力者也回天乏力。
不少人意向現在就開始著手準備追悼會和表彰事宜，現在國家的時間和精力都比較充足，能辦得更加完整盛大，之后高等異族會一波波來，大家焦頭爛額間匆忙辦的可能就比較沒那么好了。
會上項月朧強烈反對，要求目前以找尸體為準，追悼會那種事等之后再說，他的態度非常強硬。
大家都以為項月朧是不接受程諾已經死亡的事實，連歐陽笛都這么覺得，鑒于他跟程諾的關系，大家便把這個事情往后推。
歐陽笛現在想來，懂了項月朧當時為什么那么激烈反對直接辦追悼會。
要是程諾搞了一波金蟬脫殼、穢土轉生，然后醒來詐尸在眾人面前，那個畫面……歐陽笛不敢想象到時候場面有多“雞飛狗跳”。
歐陽笛思考完后，問：“你打算把這個怪物蛋上報嗎？”
項月朧：“不打算，你也別說。”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歐陽笛臉色憂愁，“你看這個怪物蛋，像不像懸浮城堡里那種怪物的蛋？我記得那些鮫人好像對著程諾說他身上有黑暗精靈的氣息來著，不過重點是，這種怪物蛋要怎么孵化？”
黑暗精靈是怪物世界六大高等異族之一，它們的蛋跟普通怪物蛋可能不一樣。
有些比較特殊的怪物蛋孵化有限定條件，像目前已知的一種火焰怪物，它們的蛋必須浸泡在火山巖漿里面，否則無法孵化，時間久了還變成死蛋。
歐陽笛越想越愁：“要不然跟韓笙講？讓他偷偷用研究院的設備研究研究。”
項月朧想到韓笙過去種種“事跡”，遲疑地說：“過段時間不行再給他。”
“程諾有沒有跟你講過什么？”歐陽笛琢磨，“程諾應該對現在這種情況有些知情才對。”以程諾的性格，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想必現在那些盯上程諾的西方勢力收到消息都摸不著頭腦，外掛沒看到，人先沒了。
項月朧沉默地回憶。
“今天早上出門前，他跟我說過，讓我三天后去打開衣柜里的抽屜，”項月朧緩緩道，聲音遲疑又疑惑，“還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歐陽笛立刻追問：“什么話？！”
項月朧：“不要百分百相信我。”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在昏暗的酒店套房中，莫名給人一種無來由的涼意。
歐陽笛思考，很快面色大變，驚恐地看著項月朧手里的怪物蛋。
難道那里面的可能不是程諾？各種奪舍劇情在他腦袋里上演，很快發展到奪舍了程諾的怪物頂著程諾的殼子和其他高等異族里應外合，讓人類種群走向滅亡。
正當他想到很恐怖片段的時候，安靜的房間里，忽然響起了“咔、咔”的聲音。
嚇得歐陽笛一個激靈，猛地看向項月朧掌心里的怪物蛋。
那半黑半銀的怪物蛋，表層出現了一點點裂痕！
歐陽笛倒吸一口冷氣，語氣飛快：“你先去衣柜里打開保險柜看看程諾給你留了什么東西吧！”
項月朧卻不動，眼睛死死地盯著手里的怪物蛋，這個怪物蛋的生命氣息正在以瘋狂的速度攀升，蛋身上的冰冷緩緩褪去，里面的生命正在蘇醒。
歐陽笛一拍腦門，項月朧真是沒救了，估計就算出來的是頂著程諾殼子的怪物他都會無理由相信對方吧。
他只能跟項月朧一起，在這里蹲守怪物蛋孵化。
突然，怪物蛋的蛋身中間出現了鋸齒狀的痕跡，蛋身劇烈搖晃。
兩人不由自主地張大眼睛，頭湊近。
“咔嚓——”
蛋殼被頂開，黑暗的蛋殼里，一雙異色的眼睛流光璀璨，黑色如深淵，銀色如極光。
迎面撲來的死靈氣息讓歐陽笛打了個冷顫。
那雙眼睛正對歐陽笛，里面的小人站起來，看著歐陽笛，幾秒后吐出一個字：“喲。”
歐陽笛往后跌倒，雙手雙腳并用往后退，一直到背靠墻壁，如臨大敵地問：“你是人是鬼……呸，是程諾還是怪物？”
“你怎么怕成那樣？我又不是鬼。”
程諾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又打量現在的身體，不出他的意料，完全變得跟黑暗精靈一樣了。
他賭贏了。
“程諾……”項月朧聲音輕顫，有些哽咽。
程諾回頭，項月朧的臉變得無比巨大，就在他面前，在他轉頭看過去的幾秒后，那張臉突然淚眼汪汪。
“程諾……”
程諾抬手，小手按在項月朧的臉頰上，聲音無奈：“用不著哭成這樣吧，我這不是沒死嗎。”
項月朧哭得更厲害了，一邊抽泣一邊小心翼翼地捧著在蛋殼里的小人，像捧著全世界。
背靠墻壁的歐陽笛謹慎地觀察那個跟程諾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
也不算一模一樣，只是臉一看就是程諾。
比起人類，頂著程諾臉的小怪物邪氣很重。
異色的眼睛本就給人妖異的感覺，耳朵又尖尖的，黑色頭發長過膝蓋，發尾是漸變的銀色，而且像活的，反重力地浮起一些，像蛇立起來吐著蛇信在感知周圍的環境，怪物感特別強烈。
與人類無異的□□的腳背與小腿上有一些銀灰色的紋路，手背與手臂上也有，似乎深入了皮膚層的組織，與皮膚融合得非常完美。
手的指甲像涂了銀灰色的指甲油，而且不圓潤，尖尖的。
小怪物身上覆蓋的衣服與樹葉紋路相似，只不過只有銀色與黑色，而且只遮擋了重要的部位，其余地方極為狂野，布料如扁平的藤蔓，這里長一點那里長一點。
看他與項月朧的互動，好像是原裝程諾，但萬一是奪舍的怪物繼承了程諾的記憶呢？
歐陽笛不確定，謹慎地再觀察。
程諾正在適應新的身體。
昨晚做噩夢，重新夢見冥蝶拉他入死者世界的事情時，程諾忽然察覺到一些原本沒注意的事。
【活下來】這三個字對黑暗精靈一族具有非常特殊的意義。
從霞丹市龍犽的蘇醒開始，第一個幻境里，無不充斥著幻境主人對生的強烈欲望；
第二個幻境來自棘兔，棘兔借給他力量時出現的幻境里雖然充斥著巨大的食欲，但在亡靈的互相吞噬中，也出現了活下去的渴望，為了活下去不斷吞食；
到了冥蝶，它與龍犽和棘兔不同，拉他進亡者的世界，這里的【活下去】不是來自黑暗精靈，而是來自他本身。
之前沒注意，在貍淵與蒼畫強調“活下去”后，重新夢見冥蝶，程諾忽然發覺這一路走來的事情有所關聯。
這三場幻境像有關聯的試煉與考核，沒有活下去的欲望就會死，它們通過幻境在篩選著什么、改變著什么。
程諾察覺到這一點，感覺它們的目的性與計劃性強得可怕。
結合它們看自己不像在看異族的人類，事情頓時變得毛骨悚然起來，程諾擔心有一天自己不再是自己，而這一天可能就發生在與鮫人交戰的當天。
從噩夢中驚醒的程諾，把之前為了預防黑暗精靈反水而寫下的大量關于它們之中實力較強的黑暗精靈的信息的本子，放進衣柜抽屜里。
程諾在血靈城堡里的圖書館看了不少黑暗精靈們的書籍，內部圖書中，歷史書里記錄了多場戰役，有不少黑暗精靈的戰斗，從中能看出一些黑暗精靈個體擅長的事情與短板，還有一些自傳書籍等，信息量都很大。
還有其他高等異族中強大個體的攻擊風格、嗜好之類，程諾全都給寫上去了，黑暗葉奈是黑暗精靈預備役、開戰先殺黑暗葉奈的重點他也寫了上去。
在把筆記本放進去之前，程諾拿筆在第一頁寫上“我可能不是我”的話。
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么，程諾便跟項月朧說了那句“不要百分百相信我”的話，又讓他三天后去抽屜拿筆記本。
如果他今天沒事，那他會回來把那本筆記本收起來；
如果出事，那本筆記本能幫人類進一步剖析異族，降低摸索試探中的人命損耗，在黑暗時代里盡量穩住種群的生存。
在遇到傳說級鮫人后，黑暗精靈不給回應，程諾以為它們是提前知曉這件事并打算借此做什么，比如借助傳說級鮫人之手抹除他身為人類的意識之類。
但在死亡之際，程諾猛然懂了貍淵和蒼畫強調的“活下去”是什么。
最初的黑暗精靈是自然精靈在死亡之際，因為災禍的特殊力量而出現的，次代三代等，是初代黑暗精靈在世界各地從白骨中喚醒。
很明顯，被初代黑暗精靈賦予新生的生命體都具有強烈的對生的渴望。
他經歷的前兩個幻境，很可能是龍犽和棘兔成為黑暗精靈之前的記憶。
它們說的“活下去”，不是讓他在鮫人手里活下去，而是從死亡里活下去，獲得新生。
被傳說級鮫人扭斷脖子的時候，程諾想起了黑暗精靈母樹上那顆蛋。
陷入黑暗身體墜入海里，程諾感覺自己意識被某種力量拉扯，暴力塞進一個窄小的地方。
這里一片虛無，冰冷得可怕。
這里沒有時間的觀念，無法知曉到底過了多久。
一開始程諾還能感覺到自己正處于一個狹窄的空間里面，隨后逐漸感受不到四肢，在充滿死氣的黑暗中，人的意志與理智被瘋狂消磨。
什么都沒有，只有死寂。
在這種環境里，最可怕的反而是有感覺。
即使想尖叫，也沒有聲音、無法做到。
精神逐漸沉入無人的黑暗海底，絕望得渾身如有小蟲子在爬。
之前的幻境有結束的時候，現在卻不知道有沒有結束的時候，想脫離這種痛苦，似乎只有變得麻木。
程諾剛催眠自己進入麻木狀態，差點與死寂同化，他猛地驚醒。
不對、不對……他不能睡過去，睡過去就真的完蛋了。
程諾終于明白為什么黑暗精靈的精神狀態都不好了。
在發瘋般的死寂里長時間保持意識清醒，不甘逐漸扭曲，在痛苦里嫉妒地詛咒生者。
黑暗精靈的本質就是不詳的詛咒。
程諾的靈魂逐漸染上詛咒的色彩，在某一個瞬間，他忽然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腳。
然后，他終于回到了人間，他從未如此喜歡這個世界。
程諾的眼神陰翳，他討厭謎語人，也討厭自己被擅自做主。
貍淵它們的恭敬都在他將與黑暗精靈母樹相連的基礎上。
現在程諾終于知道它們所有的計劃了——它們選了一個人類，然后將這個人最終轉化成與黑暗精靈母樹同源的另一個個體，相當于王與太子。
目的就是為了讓黑暗精靈一族更被這個世界的法則接納，搶奪力量。
如果他在這個培養的途中死亡，那么它們就會再挑一個人類。
程諾安撫好項月朧，就立刻迫不及待地進去數據地圖內層。
開闊的懸浮島嶼上，貍淵、蒼畫和風硝早已在城堡外等待，看到已經成功轉成黑暗精靈的黑暗程諾，心情肉眼可見地開心。
“程諾大人~”貍淵飛過來，臉上堆滿熟悉的討好，夾子音拉滿。
但程諾卻無視了它，直接朝血靈城堡后的草地飛去。
貍淵愣了下，看著程諾的背影，笑容逐漸消失。
“他好像不太高興啊，”貍淵喃喃，“他應該知道我們不回應是為了什么吧。”
傳說級鮫人降臨的時候，是轉化概率最高的時候，因為空間不穩定，魔方粒子濃度高，本土法則也會把注意力集中在違規提前出現的鮫人身上。
這個時候轉化概率高，而且也能最大化從現身的法則身上咬下一塊蛋糕。
現在程諾成功了，他已經是傳說級了。
有了力量，還要計較過程嗎，貍淵茫然，誰不想要強大的力量呢？
蒼畫：“新生的黑暗精靈總是被負面情緒填滿，無法控制自己，過段時間就好了，等程諾冷靜下來，他就會開始接受新生的強大力量。”
風硝微微瞇起眼睛，這可不好說啊，那個人類的性格很強勢。
不知道母樹為什么會選擇這樣性格的人類，如果是它的話，它會選性格軟弱些、好控制些的人類來轉生。
不過母樹有母樹的想法吧。
母樹永遠不會錯。
程諾直接飛到黑暗精靈母樹前，抬頭仰望這棵現在對比他體型無比巨大的銀灰色大樹。
“你們未免也隨意了吧，”程諾語氣冷淡，“隨便改變別人的人生，還一聲不吭玩謎語。”
要是它們從最開始就把計劃告訴他，程諾就不會生氣，反而會想抓住這個機會，但它們擅自做主，不把風險跟他說，擅自把他推入計劃里。
就最近來說，如果它們提前告訴他會有傳說級鮫人出現，他早做準備，就能降低現場的傷亡率，魔海市也不會被淹了部分，最關鍵的是他自己也不會那么恐懼。
銀灰色的大樹伸出柔軟的枝丫，在程諾警惕的目光中溫柔將他包裹在內。
【我為擅自做主這件事道歉，我也想跟你說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因為這件事原諒我們。】
程諾心情更暴躁，要賣苦或者辯解？
【我確實改變了你的人生，但不是第一次，那件事發生在幾年前，大約是在你十五歲的時候吧，你還記得嗎？】
程諾愣了下，十五歲？他記得他初三的時候經歷一次瘋子劫持公交車的報社事件。
一個四十歲被辭退后一直找不到工作的男人搶了公交車，在馬路上一路撞過去，那時的場景格外慘烈，好多無辜的人被撞死撞殘。
掃共享單車騎的他，在那個角度本該非死即殘，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只是擦傷破皮，連骨頭都沒斷也沒折。
當時負責調查的警察和治療的醫生都說是奇跡。
難道那不是自然的奇跡？程諾看著周圍的枝丫，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怎么做到的？那個時候魔方扭蛋機都還沒有出現。”
【預言和一點點小手段，我把一批種子用特殊的手段傳播到你們的世界，它們會自己尋找瀕死的人類。】
【那粒種子現在在你的心臟里面。】
程諾摸了摸心臟，終于明白為什么蒼畫會認錯人了。
他跟焦鈞盛的共同點，原來是黑暗精靈母樹的種子。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程諾的語氣沒那么沖了，但還是質問：“那為什么一開始不告訴我？”
【很抱歉，孩子，越多人知道，預言的未來就越容易改變，我用本源施展了大預言術，才找到了可能能改變黑暗精靈一族的人。】
【在這個過程中，我散播了很多的種子，用預言盡量靠近最正確的那個人，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你失敗了，那么黑暗精靈一族可能也會逐漸走向滅亡。】
怒氣沖沖來質問的程諾逐漸茫然，他明明是來興師問罪的，為什么話題偏離到種族滅亡上？
【人類轉生成黑暗精靈一族的可能性太小了，必須挑在最合適的時間點，本人不知道的效果更好。】
他確實差點嘎了，程諾一想到這個，內心又起了些怒氣：“你們一族的存亡說到底跟我沒關系吧。”
【你知道為什么其他種族要討伐我們嗎？因為各族擅預言者，都預言到黑暗精靈滅世的事情。】
程諾：“……”黑暗精靈現在沒毀滅自己的世界，它們來了這個世界，所以這里面的“世”指的就是人類的世界。
【我們的體內有災禍的種子，如果任憑血腥的廝殺持續，所有的黑暗精靈都會化成世界級別的詛咒。那些異族選擇消滅我們，選擇了最危險的路。】
【如果是正確的人的話，應該可以引導黑暗精靈們消解內心的詛咒吧。】
程諾沒被說動，道：“你這是硬推責任給我，你自己不能做到嗎？明明可以命令所有的黑暗精靈。”
【真遺憾，如果我還有時間的話，我就不會把這個責任推給你。】
程諾狐疑：“什么意思？”這樹看著還生機勃勃，一點都沒有枯萎的跡象。
第85章 決定
【我畢竟不是真正的精靈母樹，想要和祂一樣擁有漫長歲月很難，為了能延長壽命、在一些黑暗精靈死亡后孕育新的黑暗精靈，我必須與世界同化，盡量消解自己的意識。】
【為了讓主體意識留存得更久，我經常沉眠，只有在必要的時候蘇醒，這樣的我已經無法時刻看著它們，更別提引導了。】
【預言告訴了我新的選擇，雖然很冒昧，但希望你可以接下這個燙手山芋，族內的黑暗精靈都會聽從你的命令。】
這是只有一千年歷史的新生種族。
黑暗精靈母樹說的這些都沒有記錄在圖書館的書里，那本起源也沒有記載，或許有記載的書籍，但沒有放在那些書架上，在更保密的地方。
黑暗精靈母樹說完這些后，沒有繼續出聲，似乎在等待程諾的選擇。
程諾現在很暴躁，剛誕生，內心充斥強烈的想毀滅世界的感覺，覺得滅世也無所謂，他討厭被迫做出選擇。
忽然，程諾腦海閃過一件事，他若有所思，問：“你們的世界里沒有學校對吧？沒有授文化課老師，都是自己去翻閱書籍。”
【確實是這樣，跟人類社會不同。】
轉生成黑暗精靈以后，腦海有基礎的傳承記憶，異族不需要學習文字，文字是它們生來就懂的，說是文字，其實更是精神力的具現化。
“你確定它們一定會聽我的命令對吧？”
黑暗精靈母樹沒有馬上回答，祂看著程諾陰險扭曲、不知道想到什么的亢奮顏藝表情，遲疑了。
【只要不是什么傷害彼此的命令，應該都會聽。】
程諾：“很好，我接受這個責任。”
黑暗精靈母樹不知道為什么程諾突然迅速轉變態度，不過他接受就好，黑暗精靈母樹去掉內心那股奇怪的微妙感，繼續進入沉眠狀態。
程諾笑容扭曲，從低聲“哼哼哼”變成張狂大笑。
黑暗精靈母樹樹下的三個傳說級怪物蛋一片沉默，遠處的貍淵等黑暗精靈聽著那笑聲，表情古怪。
“程諾在轉生過程中瘋了？”
“怎么辦？”
“剛剛明明還好好的。”
“是不是因為高興？”
“不太像，我有股惡寒的感覺。”
程諾回頭看向血靈城堡邊的三個黑暗精靈，朝它們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和善的笑容，但配著他現在扭曲的神情眉色，跟怪物張開血盆大口沒什么區別。
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的他剛剛想通了一件事。
這些黑暗精靈，不就等于問題兒童和問題青年么，學校是個好地方，先強制它們去讀書，然后高考，然后寫畢業論文。
黑暗精靈母樹讓他引導它們向善，學校不就是最好的地方嗎？
看是它們的詛咒強，還是高考和畢業論文的威力更強。
學校產生的發瘋感，和想屠殺的發瘋感可不一樣，黑暗精靈要化成詛咒，需要持續的廝殺刺激，學校可無法提供殺戮環境。
畢業再扔去考編考公或者考研。
當然了，像化學類、物理類的應用類危險知識肯定不會讓它們接觸太多。
都考完了就讓它們去干活，送去搖奶茶、送外賣、進工廠擰螺絲等等。
以毒攻毒，還能報復，程諾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目前狀態像喝了假酒一樣的程諾短暫性放飛自己的面子和束縛，表情與笑聲完全就是個反派角色。
大部分黑暗精靈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但貍淵它們覺得程諾的精神狀態更堪憂，都有點憂愁，畢竟也是門面呢。
程諾從血靈城堡里出來，項月朧馬上就注意到，走過來。
歐陽笛也走過來，道：“你真的是程諾？”
程諾剛才進血靈城堡前，把抽屜里的筆記本收起來了，兩人都沒看過筆記本，程諾不明白為什么歐陽笛還會懷疑他不是本人。
“如假包換。”
歐陽笛有些疑惑：“我怎么感覺你很亢奮？”
程諾的頭發絲都感覺要飛起來了。
“因為想到了很不錯的報復方法，”程諾咧嘴，笑聲低沉，頭發反重力地懸浮起來，“感覺非常美妙。”
歐陽笛：“……”感覺像程諾，但又很奇怪，他喝酒了嗎？這么放飛自我？
他思考著，就見程諾忽然打了個哈欠，飛回放在桌上的蛋殼里，頭發靈活地把一旁上半部分的蛋殼卷過來，對他們說“我困了，要睡一會，晚安”后，手動蓋上蛋殼，跟蓋被子一樣。
歐陽笛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么，他看向項月朧，卻見項月朧眼亮晶晶地看著合攏的蛋，旁的東西似乎根本無法引起他的注意。
有時候總感覺自己跟周圍格格不入。
歐陽笛嘴角一抽，道：“等之后程諾醒來再問他接下來想怎么做吧，我也要去睡一會了。”
早上早起，又緊張了一整天，放松下來歐陽笛就感覺到巨大的疲憊感，眼皮想合上。
他轉身要回隔壁的房間。
剛要打開門，聽見身后項月朧問：“歐陽笛，魔海市有賣小尺寸的戒指嗎？”
歐陽笛：“……”
他轉過頭，沉默片刻道：“應該可以定制。”
他希望睡一覺后，明天早上過來的時候程諾已經恢復正常了，身體不正常沒關系，至少精神狀態得恢復正常。
現在的程諾顛顛的，跟喝了假酒一樣。
項月朧把桌子上的蛋拿到房間里的枕頭上，看著小蛋陷入柔軟的枕頭里，眼神越來越亮，根本沒有睡意，精神抖擻一整夜。
第二天，程諾掀開蛋殼，坐在蛋殼里，眼神迷離。
昨天好像發生了很大的事情，程諾出神地望著白色的床單。
……想起來了，程諾一巴掌拍自己臉上。
他在黑暗精靈中的形象估計已經是精神病患者了。
不過昨天亂七八糟想出來的方法倒也不錯，程諾仔細思考具體的實施方法，忽然感覺一旁有強烈的視線，他轉過去，就看到項月朧側躺著望著他。
“早安，程諾。”
程諾：“你一晚上沒睡？”
項月朧半邊臉陷在枕頭內，聲音有些沉悶：“嗯，睡不著。”
程諾嘆了口氣，飛到項月朧枕得枕頭上，落下剛要站定，結果直接陷進去，身后翅膀下意識猛煽。
程諾飛到枕頭邊，皺眉看著自己的身體，太小了，周圍所有東西對他來說都異常巨大。
項月朧糾結再三，還是伸手，把程諾放到掌心里。
要激動得暈過去了。
程諾：“……”
“你還是去睡一會吧，我就在這里，不會離開。”
程諾飛回自己的蛋殼里，盤腿坐下，身后翅膀斂起。
他的翅膀是黑色鴉羽，全張開能把自己包裹進去。
項月朧確實有些困了，手指輕攏在蛋殼邊，閉上眼睛。
程諾看他去睡覺，繼續思考剛才被打斷的事情。
以毒攻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龍國的學校是個好地方。
重點是要怎么做？
讓聯盟單獨給它們建個學校，還是融入普通的學校里面，后者的環境其實更好，因為人類學生能把它們也拉入苦逼的學海環境里，只是有安全的問題，還有老師抗壓力的問題，以及社會影響之類，沒一點都需要詳細思考對策。
但這個思路肯定沒錯，學校就是引導成長的地方，沒看沒進社會的大學生不少都文明禮貌、眼神透著清澈的愚蠢嗎？
重點是報復，程諾想快進到它們半夜查重論文發現還是不過的表情。
韓笙說他心眼小，他心眼確實小，現在變成黑暗精靈后報復心更重了。
程諾想到昨晚的黑暗精靈母樹，忽然覺得對方的性格堅韌得可怕。
親自經歷黑暗精靈的誕生過程，即使是再溫柔再干凈的人都會改變，再沒有那些美好品質，但黑暗精靈母樹居然還那么……
程諾想不到具體形容詞，祂跟黑暗精靈完全不一樣，溫柔、包容等褒義詞都能在祂身上看到，不知道是因為現在變成了黑暗精靈，還是祂本身的性格和情商就能撫平戾氣，程諾對祂沒有負面情緒。
程諾不得不感到佩服，千年前被災禍影響、被族怪驅逐、在一次次殘酷的戰爭中仍未改本性，祂的人格該多么強大。
祂對每個黑暗精靈來說都是心靈歸宿與回歸之所。
不怪黑暗精靈們對祂那么崇敬。
這份崇敬轉移到他身上，變成了尊敬，但也只是單純的尊敬，程諾想改變這一點。
既然他接手了這個種族，就必須做些什么掌握主動權，祂已經說了隨著時間推移，祂的主意識會逐漸消散，沒有了黑暗精靈母樹的強制性命令，其他黑暗精靈可能就沒那么聽話了。
還有時間，那些已經成熟的黑暗精靈難改變，或許他可以把目光轉向黑暗葉奈。
黑暗葉奈比黑暗精靈更需要他，對自己也更加依戀，利益更有相關性，雪中送炭遠比夏日送炭更讓人感激。
與黑暗精靈母樹同源的程諾有催化黑暗葉奈進化成黑暗精靈的能力，他打算等自己力量再穩定點就去找一只試試。
程諾往窗外看，項月朧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他記得傳說級鮫人制造了海嘯，現在魔海市的情況怎么樣了？
程諾掏出放在數據地圖的手機，把它斜靠枕頭放置。
這手機屏幕現在比他還大，程諾心道體型變小后的感覺微妙又神奇。
程諾先打開能力者APP論壇，魔海市相關的帖子直接刷屏了，十條里面八條都是跟魔海市有關的帖子。
那海嘯沒有直接沖擊魔海市，被削弱了強度，但也淹了魔海市不少地方，地勢低的一樓直接被淹了，地下建筑中的人們發生了踩踏事故，有傷亡。
這些不是熱議的，熱議的是魔海市海邊出現的怪物，不知道是聯盟故意不刪除還是什么的，讓鮫人的消息傳到了網上。
還有自稱內部人員爆料，說鮫人是怪物世界里的高等種族，有文明，但不多，一來就開戰根本不跟人類溝通。
接著又有一些自稱內部人員的人提到六大高等異族。
不少人想起了之前的懸浮城堡，聯盟還沒給后續呢。
各種消息讓帖子跟雨后春筍一樣不斷冒出來，Hot貼一個接一個，論壇異常熱鬧，眾人都在瘋狂討論。
大家都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個時代的分界點。
哪里有那么多的內部人員爆料還不被聯盟刪封處理，網警都沒管，說明聯盟這是默認了公開部分怪物世界的信息。
為什么要公開？要知道東方聯盟受到龍國的影響，官方行事大部分播好不播壞，但現在直接放出消息，說明未來可能很嚴峻。
程諾也有些疑惑，之前聯盟明明是持不讓民眾知情太多影響社會穩定的態度，還讓官媒下場娛樂圈內的拉踩，到處煽風點火轉移民眾注意力重點，怎么轉頭就公開了？
難道是跟他的死有關系？
不是程諾自戀，他在聯盟高層心中，是能力者中數一數二的，連他都死了，說明高等異族來勢洶洶難對付。
估計聯盟權衡之后，決定公開，讓民間大眾自己主動積極修煉，再者也是提前知情，免得異族突然降臨，聯盟節節敗退普通人來不及逃難。
末日言論倒是都被刪除了，不少熱帖里面都是問怎么在短時間內提高力量的。
程諾現在有點尷尬，聯盟高層默認他死了，但他沒事。
不過他現在這樣，確實跟死了沒區別，人類程諾確實死了。
程諾陷入沉思，他要不要主動暴露呢？
想要實施學校計劃，感覺必須得跟聯盟合作。
之后更多異族入侵，只憑借人類自己的話，也會很艱難。
就算讓人類跟黑暗精靈合作，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勢必讓合作不穩固，更別提人類中還有利益熏心者攪渾水。
程諾懷疑黑暗精靈母樹早就通過預言看到了這種僵持格局，所以才轉化他。
他是最好的溝通橋梁。
程諾想了很久，做下決定。
房門被敲響，程諾下意識要去開門，飛一米察覺自己現在模樣不同，于是搖醒項月朧。
項月朧本來就睡得不沉，程諾一推，他就醒了，然后聽見了敲門聲。
他起床，走去開門，開門前對程諾說：“你在房間里別出來。”
程諾已經飛出來了，伸手給他看掌心的數據地圖：“不用，是歐陽笛。”
項月朧開門，歐陽笛進來后迅速把門關上。
這個房間還是很昏暗，窗簾沒有被拉開，估計從昨天拉到現在。
程諾站在項月朧肩膀上，歐陽笛仔細打量他，看著恢復冷靜了，他松了口氣。
“你昨天可太巔，”歐陽笛語氣輕快，“忘了給你錄下來。”
程諾微笑地看著他，身后頭發絲輕晃。
歐陽笛縮了縮脖子：“我們來說正經事吧。”
他說著，走到沙發上坐下，道：“之后你打算怎么辦？”
程諾慢悠悠地飛過去，在歐陽笛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往后一靠半身陷入，程諾黑著臉坐直身體。
“噗——”歐陽笛沒忍住，抬手捂嘴。
變小就是麻煩，之前完全沒感覺這種軟沙發有什么不方便。
程諾盤腿坐，若無其事地說：“我打算直接站到會議桌上告訴他們我沒死。”
歐陽笛顧不上忍笑了，神色驚詫：“這么直接？”
項月朧也驚訝，他走到單人沙發邊，做在沙發扶手上。
“你不再計劃計劃？”歐陽笛遲疑，“直接就公開？”
程諾：“現在沒那么多時間慢慢來，那些高等異族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
歐陽笛身體前傾，打量著程諾：“你現在算是什么情況？”
肯定不是人，但怪物……程諾不應該是人嗎？
“這件事說來話長，”程諾頓了頓，“所以就不說了。”
歐陽笛好奇的眉眼頓時耷拉。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現在的身體是黑暗精靈，跟懸浮城堡里面的怪物一個種族，等下次會議再開，我會直接跟他們商量和黑暗精靈合作抵御其他高等異族的事情。”
程諾言簡意賅，但讓接收信息的歐陽笛思考了很久。
項月朧也是剛知道，他下意識擔心，間諜和臥底還在呢。
像看出項月朧的想法，程諾道：“時間不充足，那些心思不純的，我會讓他們體驗一下貞子是什么樣的。”黑暗精靈里面最不缺的就是貞子扮演者。
“敢伸手的直接剁掉。”
思考中的歐陽笛摸了摸泛起涼意的手臂，怎么感覺現在的程諾性格更狠了。
“黑暗精靈愿意跟人類合作嗎？”
程諾口吻隨意：“只要人類同意，黑暗精靈就愿意。”
程諾哪里來的信心？歐陽笛納悶。
不過程諾既然這么說了，那應該錯不了，畢竟他人現在都是黑暗精靈了。
歐陽笛想起什么，掏出手機道：“現在網上已經在傳你死了，你打算怎么辦？”
“直接以現在的樣子出現。”
歐陽笛和項月朧再度驚詫。
原來程諾不止想讓聯盟高層知曉，還想直接向公眾公布。
進度也太快了吧。
歐陽笛：“影響和輿論呢？”
程諾笑道：“我只負責解決高等異族。”言外之意就是讓官方的人頭疼去吧。
歐陽笛有點同情負責干活的人了，怕不是要連續熬夜加班。
程諾的性格感覺更加凌厲果斷了。
歐陽笛突然一拍沙發，表情微妙亢奮：“程諾，你看看需要什么。”
程諾疑惑地看著歐陽笛遞過來的手機，項月朧也低頭看，雙方表情很快不一，前者無語，后者仿佛發現新大陸。
歐陽笛的手機屏幕上，是桃寶的購物頁面，這是一家做人偶相關的店鋪，有各種比例的人偶衣服、家具、娃屋等。
程諾從數據地圖里掏出一個精致的茶杯，丟到歐陽笛身上，用行動表示無語。
歐陽笛用手指捏起小小的迷你茶杯，對著頭頂的燈打量，嘖嘖稱奇。
“這工藝可真好。”
程諾眼角余光瞥見項月朧掏出手機，嘴角一抽，飛起來看他的手機屏幕。
果然，在看娃娃相關的東西。
程諾以前看過別人養娃，小的有ob11、妖精體之類，大的有bjd娃娃，但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用娃相關的東西。
項月朧在搜索娃屋，看到程諾飛上來，莫名心虛，立刻按滅手機屏幕，若無其事。
“你別亂買，”程諾站在項月朧手腕上，“我不需要那些東西。”
項月朧立刻道：“好。”
程諾聽著他這聲利落的回答，總感覺項月朧并沒有放棄。
黑暗精靈可以變大，但小體型才是本體，變大的話需要消耗力量，也會釋放力量。
現在這個世界還不太能容納傳說級的生命體，現在程諾算是體會到三個傳說級黑暗精靈和貍淵它們的感受了。
是一種生命被禁錮的感覺，一冒頭就會被打，法則跟打地鼠一樣。
程諾因為是本土人類的原因，現在不用像龍犽它們一樣躲在蛋里面，但也無法使用傳說級的力量，只能用到高級。
如果沒限制，程諾真想現在就變大，讓這兩個人不要再用看稀奇生物的眼神看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項月朧特別亢奮。
本來程諾以為是因為看到他死而復生，但現在程諾發現不止是因為看到他死而復生。
歐陽笛把迷你杯子放到桌子上，道：“你們吃了嗎？”
項月朧：“還沒。”
項月朧隨即好奇地看向程諾，歐陽笛問出他心中所想：“程諾，你現在的食量跟以前一樣嗎？還是變小了？”
“變小了，”程諾道，“具體食量我不清楚。”
“我去叫客房服務，你把這種迷你餐具拿出來吧。”
程諾總感覺這兩個人用看寵物的眼神看著他，不是貶義，就是那種看著小貓小狗吃播的人的眼神。
酒店員工把餐送來，歐陽笛特意點了比較好挖的，眼睛跟亮過頭的電燈泡一樣看著程諾動手。
根本吃不下去啊，程諾閉著眼睛，額頭青筋跳了一下。
把食物裝到碗具里面后，程諾回到血靈城堡里用餐。
項月朧和歐陽笛皆露出遺憾的神色。
貍淵走過來，雙手交叉在身后，甜甜地笑道：“程諾大人，農場的糧食可以收成了，我用收起來的糧食做了些吃的，您吃嗎？”
“不了，”程諾道，“這些吃完我就飽了。”
貍淵湊到程諾面前，狐貍眼有淚光，嘴巴一癟可憐巴巴地說：“您在生我的氣嗎？就算您生我的氣，也要吃好的才行啊，人類世界的食物沒什么營養，對您的發育不好。”
黑暗精靈的營養不是人類平常說的營養均衡中的營養。
程諾放下叉子，看著淚汪汪的貍淵，露出微笑：“放心吧，我沒生氣。”他會格外關注貍淵的學習進度，保證它成為德智體美勞健全的好學生。
貍淵眼皮一跳，感覺不對勁，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第86章 詐尸
它的預感一直挺準的，貍淵擠出眼淚的眼睛狐疑地打量程諾。
它在心里想了很多的可能性，但無法確定每種可能的結果，而且感覺沒什么會特別難受的。
程諾在血靈城堡里吃完早餐后，讓貍淵去準備午餐，他飛去農場看收成。
剛才貍淵說可以收成了還收了，程諾還以為大部分的作物都收割了，但沒想到只是一部分，現在這個農場上，黑暗葉奈們正勤勞地收割糧食。
像地球小麥一樣的紅麥田一眼看過去，紅紅火火，像一團紅色的火焰，黑暗葉奈最大不過籃球大小，而紅麥最高目測有兩米了，這襯托得黑暗葉奈們在收割的時候好像非常艱難又辛苦。
只是看起來艱難，黑暗葉奈們的藤蔓觸須可以超過兩米，它們用藤蔓觸須拿著彎腰在隔麥子，速度非常快，每只都像要完成什么kpi一樣，割得飛快，彎刀都要起火了。
另一塊栽種彎栗的區域，黑暗葉奈們也用藤蔓觸須卷著彎刀收割果實。
彎栗跟地球水稻就沒那么像了，成熟的彎栗主主體有四五米高，周圍很多玉米葉一樣的長葉片，最中間結出了拳頭大小的深紅棕色果實，眾多分叉上的成熟果實將作物枝干壓彎下來。
難怪叫彎栗，程諾心想。
最邊上一只黑暗葉奈瞥見程諾，彎刀迅速一劃，幾個成熟的彎栗掉落，它興高采烈卷著彎栗跑向程諾。
“程諾大人，要嘗嘗嗎？剛剛摘下的彎栗很好吃的。”
程諾看著那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彎栗，沉默了片刻。
漸變銀的發尾忽然延伸出了幾條銀灰色鎖鏈，表層覆蓋了一層淡淡的血霧，鎖鏈叮叮當當地把黑暗葉奈送到他面前的彎栗卷住，然后拉近自己，身后觸碰彎栗殼。
手感有點硬，程諾又敲了下，感覺像堅果殼。
貍淵不是說這種像大顆的大米嗎？程諾有些疑惑。
黑暗葉奈殷勤介紹：“彎栗可以生吃也可以煮熟吃，煮熟后它的殼會變軟，里面也會比較軟糯，生吃的話可能比較硬。”
程諾看著彎栗若有所思：“不用去殼直接煮？”
“嗯嗯嗯，我可以現在就幫您臥槽哪個混蛋暗算老子？！宰了你！”跟程諾講話的黑暗精靈忽然被側邊來的一個黑影的飛踢踢飛，罵罵咧咧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程諾：“……”他收回視線，看向肇事者。
肇事者也是黑暗葉奈，它無視了那邊的臟話，用兩根藤蔓觸須給程諾比了個心，用稚嫩清脆的聲音道：“程諾大人，我幫您煮好了彎栗，您要嘗嘗嗎？”
它說著，用另外的藤蔓觸須，拿出藏在身后的盤子，盤子上是切成兩半的帶殼彎栗，估計是剛煮好，上面熱氣很濃。
在煮好的帶殼彎栗邊，還有切成幾小塊的生的不帶殼彎栗，放在掏空的彎栗殼里面。
被踢飛的黑暗葉奈低聲罵罵咧咧，但不好現在就一腳踹過去，程諾正拿著勺子在試吃。
程諾用湯勺挖了一塊煮熟的彎栗肉吃，這味道根本不是大米嘛，更接近放大的白玉米粒，很軟糯。
他又用勺子敲了敲煮熟的殼，變軟了很多，可以直接挖。
挖了一塊殼放嘴里嘗，程諾眉頭微皺，完全沒有味道。
被踢飛的黑暗葉奈端過來一個醬料，道：“程諾大人，殼要沾醬才好吃，我去城堡里的廚房拿了。”
程諾看了看醬料，又看了看黑暗葉奈的小短腳，再看看從農場這里到城堡的距離，陷入沉思。
黑暗葉奈，這么快嗎？
它應該改名叫葉奈超人。
以前程諾不知道這些黑暗葉奈為什么對自己這么熱情，為什么要明爭暗斗擠開同伴，現在程諾知道了，它們爭奪的是代表進化成黑暗精靈的機會與概率。
程諾試了彎栗殼沾醬，感覺好吃多了，這熟殼或許還能拿去燒烤和油炸等待。
生的彎栗吃起來不軟糯，但不會非常硬，跟硬掉的糕有點像。
“你給我滾遠點。”先來的對著后來的低沉威脅。
后來的小聲說：“憑什么。”
它們正你擠我、我擠你，忽然聽見了第三只黑暗葉奈的聲音。
“程諾大人，要不要試試白水殼的汁？很好喝的。”
兩個黑暗葉奈猛地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來了個賊眉鼠眼的家伙，舉著開了口的白水殼給程諾，又不知道從哪里順了個杯子。
程諾也試了，白水殼的汁水喝起來沒啥味道，加點水果榨汁應該比較好喝。
他本來就吃飽了，在吃這些，沒一會就感覺很飽，沒繼續吃。
“剩下的你們幫我放到城堡里面吧，給貍淵讓它做午餐。”
“好的。”
程諾摸了摸很飽的肚子，忽然想起什么，問：“你們有名字嗎？”
“有的有的，我叫瑪菲！”
“我的名字是花雀！”
“粟米，我是粟米！”
程諾話音剛落，三個黑暗精靈就迫不及待地爆出自己的名字。
都是兩個字，程諾回想聽過的黑暗精靈的名字，好像也都是兩個字，它們流行二字名嗎？
“我記下了。”
他記得是氣息，只憑借外表的話，他還真的很難從一群黑暗葉奈中找到它們。
三個黑暗精靈異常激動，旁邊在農田里收割果實的黑暗精靈門也蠢蠢欲動，程諾見狀，先離開了，他可應付不來這么多殷勤的黑暗葉奈，沒有肚子。
離開黑暗精靈的族地前，島嶼再次震動，虛空中又飛出一塊懸浮島嶼和主體拼合。
“是牧場！之后我們可以重新去養中低級怪物了！”
“程諾大人，您喜歡大蛋的口感還是小蛋的口感？”
“都可以。”
程諾望著遠處，黑暗精靈母樹打造出的這座懸浮島嶼完全能讓黑暗精靈們自給自足，還能移動，它對族怪可真用心，設想了各種情況。
真偉大啊。
難以想象怪物里面有這種存在。
程諾的心情一時非常復雜。
他從數據地圖里出來。
歐陽笛還在，和項月朧一人一臺手機，各坐一個沙發。
程諾非常懷疑他們都在看跟人偶有關的頁面，特別是項月朧。
過了幾天，魔海市高層再度召集眾人開會。
這幾天網上輿論也發酵得差不都，民眾的意見和態度基本都了解到了，今天這場會議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小組都來，會確認各個社會領域相關的政策。
目前是以魔海市為試點。
人陸陸續續來得差不多了，有人偷偷打量很早就來了的項月朧和歐陽笛，竊竊私語。
他們看起來一點都不憔悴，明明程諾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聽說項月朧很喜歡程諾，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果然感情這種事情，就很少有用情深的，大多浮于表情，與利益交織在一起。
歐陽笛注意到現場眾人的表情，拼命憋住話，等著待會看他們大變表情。
這個會議室很大，除了中間長條形橢圓形桌子邊的座位之外，邊緣也都放了桌椅，整個房子坐得密密麻麻的。
各部門自己內部這幾天也開過好幾場會，現在這場是進一步商量和討論的大會議。
主要還是怪物防患相關的，特別是鮫人，關于它們，與之戰斗過的能力者最有發言權。
在會議開始前，有人先提了程諾的事情。
“雖然很遺憾，但派去海底搜救的人確實一直沒有找到程諾，”負責搜救的負責人道，“雖然很遺憾，但他可能真的已經……”
會議室內一陣沉默，情緒各異。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有點過分，但也是現在最好的安撫人心的辦法，時代需要英雄，普通人需要情緒寄托，也需要一個目標對象，我想讓追悼會勾起民眾內心對高等異族的仇恨情緒，用這股情緒，來更好地抵抗它們。”
“這件事我已經和新聞部的同事率先討論過，從輿論各個方面……”
搜救負責人滔滔不絕地講自己的方案。
歐陽笛表情微妙。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搜救負責人的講話。
“承蒙你們這么看得起我。”
搜救負責人愣了下，這話誰說的？他立刻在會議內搜尋可能開口的人。
沒看到人，搜救負責人感覺脖頸后有點涼意。
眾人也在尋找，沒看到程諾人啊。
坐在項月朧周圍的人則是瞪大了眼睛盯著桌上的小人，震驚得直接啞巴。
“我還沒死，你們辛苦討論出來的方案暫時不能用了。”
搜救負責人這才看到同排的桌子上走出來一個小人，他往前走，走到桌子中間，眾人不再有視線死角，都看到了。
會議內陷入一片死寂。
這是個什么東西？為什么長著程諾的臉還有這程諾的聲音？
穆歲昭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桌上像怪物的程諾，這是程諾已經把那些怪物給的力量消化了嗎？還能搶嗎？
歐陽笛終于能說話了，他以提前知情人的迫不及待語氣道：“他是程諾，程諾沒死。”
“不……”有人欲言又止，都不知從何說起。
現在不是程諾死沒死的事，是程諾現在什么情況的事了。
現在的程諾怎么看，都是一個和懸浮城堡內迷你類人怪物差不多的怪物。
難道這才是程諾的外掛？
虞征率先問：“程諾，你這副模樣是怎么回事？”
雖然氣息跟龍泉鎮出現蝴蝶時不同，但現在也是滿身的怪物感。
黑色的鴉羽和自己會動的發尾，以及那身奇怪的生物質感強烈的衣物，還有一些皮膚上的紋路、異色的瞳孔，非人感迎面撲來。
“這件事說來話長，”程諾頓了頓，“就不說太多了。”
歐陽笛：好熟悉的話。
眾人：“……”
程諾飛到會議桌橫豎正中央，道：“之后再慢慢解釋吧，現在時間緊迫，高等異族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度襲來，所以我為各位帶來了援兵。”
安袁佳納悶：“哪里來的援兵？”
有人想到什么，表情驚疑。
程諾吐出四個字：“黑暗精靈。”
眾人情緒各異，程諾將他們的表情收入眼底。
“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和它們的首領達成了協議，會一起共同抵御其他五個高等異族，”程諾道，“人類缺少高端戰力，而每個成年的黑暗精靈都有高級水準，和它們合作的話，在異族降臨的時候人類才不會太吃虧。”
程諾帶來的事情打亂了會議原本的節奏，也打亂了眾人的準備，大家聽著程諾說的話，都在思考。
不少人現在其實在警惕程諾，他現在和黑暗精靈實在是太像了，會不會已經被同化了？心偏向黑暗精靈。
程諾知道這種擔憂，人類的他可能會想方設法消除他們的戒心，但黑暗精靈狀態的程諾少了慢慢周旋的耐心。
“不管我是什么樣子，我都不可能做傷害人類這個種族未來的事情，”程諾掃視一圈，語氣沉穩中又有股強勢感，“現在的情況刻不容緩，沒時間走原本死板的流程，我希望在這個會議上就能做下大致決定。”
歐陽笛眼皮一跳，程諾這怎么跟之前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的圓滑感覺不一樣，直接開大了呢？
不少人皺眉。
程諾忽然放緩語氣：“各地學校也應該開學了。”
眾人：“？”
“我想送黑暗精靈去學校。”
眾人：“？？？”
會議室內再度異常安靜，程諾這幾句話，跟前面那段話是不是風格差太多了？從軍事與政治頻道跳到了學習頻道。
“獨立學校還是？”有人下意識問。
程諾回答：“普通的學校，和人類一起學習才有氛圍。”
周圍竊竊私語聲響起。
“這太危險了，讓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和那么危險的高等異族相處，萬一它們一個不順眼就殺人……”
“它們的首領特意下了命令，不能無理由殺人，只要沒有正當理由，它們也不會攻擊人類，”程諾道，“只是一群鮫人，就讓魔海市向其他城市求援，十五只鮫人就動用了七個零組小隊，不提傳說級的怪物，要是它們同時襲擊多個城市，人類要怎么辦？把土地讓給它們，像科幻小說里面寫的那樣，最終只剩下幾個大基地嗎？”
有人想反駁，又閉上嘴巴。
“人類不是弱小，只是缺少最關鍵的成長時間，這段時間，就讓黑暗精靈來爭取，等人類熬過這段時間，各個領域的天才們就能讓人類打破黑暗，迎接黎明。”
這里很多都是聰明人，他們發覺了程諾語氣中的違和處。
他太堅信黑暗精靈一定會幫人類了，堅信得像被洗了腦，但他的神態又不像被洗腦的樣子，那更像是擁有未知底氣的自信與沉穩。
坐在上首的一個瘦削中年人語氣平和地開口：“你怎么確定它們一定不會傷害人類呢？”
程諾想了想，道：“因為我現在的樣子。”
穆歲昭忍不住問：“你想說人類能借到它們的力量變強嗎？”
大家還是很關心程諾現在的樣子。
他還是人類嗎？真的沒問題嗎？
坐在項月朧身邊得安袁佳用胳膊肘碰了碰項月朧：“兄弟，你確定他是程諾本人嗎？”
程諾以前給人的感覺更加親切溫和，謙遜內斂，現在卻強勢了很多，雖然感覺還是講道理吧，但感覺是拿著刀抵著別人的脖子硬核講道理。
項月朧肯定地說：“他就是程諾。”
安袁佳眼神復雜地瞥了眼項月朧，這位兄弟的語氣也跟程諾一樣非常肯定。
枕邊人應該不會出錯吧？難怪項月朧和歐陽笛不見憔悴模樣，原來是早就知道程諾沒死……等等，他們什么時候知道的？
程諾看向穆歲昭：“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穆歲昭：“可是你現在……”
“我是特例，不會有第二個，”程諾看向上首的人，“所以不用擔心那些問題。”
如果程諾還和之前一樣，他們會追問他變成這個樣子的詳情，但看程諾現在這個樣子，怕是直接拒絕回答。
他身上隱約傳遞過來的壓迫感很重。
能力是弓箭的向暮出聲：“你現在是什么等級？”
“傳說級。”
嘩然聲四起。
“傳說級？！”
“什么時候晉級的？！”
“真的假的？！”
“那我們不是用怕那個傳說級鮫人？”
雖然程諾現在的樣子很可疑，但他畢竟是唯一一個與人類更接近的傳說級，人類這邊終于有傳說級能力者的事情讓每個人都眉飛色舞。
肩膀上的石頭終于變輕了。
歐陽笛震驚：“傳說級？！”
項月朧也愣。
安袁佳疑惑：“你們不知道嗎？”
歐陽笛：“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難怪程諾性格變得這么強勢，他要是程諾，他估計都用鼻孔對人了，火力充足，講話就是有底氣。
穆歲昭額頭冒出冷汗，手背胡亂抹掉，見鬼，居然傳說級了，暗處的人可以退，他可是在明面上當了很明顯的傻子靶子啊。
眾人跟旁邊的人討論了一陣。
上首一人詢問：“社會影響你有考慮到嗎？我們想聽聽你的方案。”
歐陽笛和項月朧眼神微妙，根本沒有啊。
果然，程諾直接道：“我想全權交給聯盟負責，我很相信聯盟。”
會議室內再度出現沉默現象。
說得真好聽，但其實這不就是甩手掌柜嗎？不少人下意識瞥向負責媒體方面的人，對方表情不太好，非常嚴肅。
全權負責，就是全部都不管。
“咳咳，”上首說話的人輕咳一聲，“你這么信任聯盟當然好了，只是這社會影響還是很大，特別是讓學生和黑暗精靈天天接觸……”
當家長的大部分都不放心吧！
還有上課的老師，整個學校的領導層等等，天天都得提心吊膽。
程諾：“之后兩個世界融合得更快，他們在黑暗精靈身邊反而更安全。”
“倒也是。”但有些人也怕在其他怪物出現前，黑暗精靈先動手吧。
和黑暗精靈合作確實是個很好的辦法，但他們不知道為什么程諾執著于把黑暗精靈送進學校，他是有什么特別的執念嗎？
說起來，程諾好像還是大學在讀生。
如果程諾本人也在，先選一座學校當試點，看看情況再推廣也不錯，可是這又涉及到讓公眾發現程諾現在的模樣的問題……
眾人討論。
程諾：“我們再來談談引進人才不，引進怪才的費用吧。”
討論聲停止，眾人震驚地看著程諾，萬萬沒想到程諾會直接在現在提出來。
程諾淡定自若：“費用就參考零組成員的工資來吧，固定的基礎工資加獎金。”
上首另一個人沉默片刻道：“也不是不行。”
雖然程諾的要求合情合理，但給怪物工資，還是用流通貨幣而不是物品，感覺怪怪的，他們以為黑暗精靈們應該會想要嗯……應該是要求資源一類的實物，或者土地，再不濟也是黃金之類，沒想到它們直接要錢。
眾人完全沒想過程諾不是替黑暗精靈來談合作、而是他自己直接談合作的可能性。
完美，既把黑暗精靈送去學校，又能賺到錢，程諾心情十分美好。
程諾心情不錯，語氣也變溫和了些：“網上傳謠說我死了，我想出面澄清我還活著。”
媒體相關的幾個負責人眼皮一跳，就聽程諾用溫和但堅定的語氣說：“我會錄個視頻發出去證明我沒事。”
你確實沒死，但世界該炸了。
幾個負責人想問程諾現在到底怎么回事，知道了他們也好運作，但看著程諾，他們嘴巴張了張，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內心在隱隱畏懼什么，讓他們下意識不敢問。
會議室里面充斥著亡靈怪物的氣息，源頭就是程諾，他現在的樣子非人感太強烈了。
忽然有人快步走進來，走到上首幾個魔海市高層身邊，低聲說了什么。
“你說什么？！”
程諾：“怎么了？”
“西方聯盟那邊，出現了六大異族之一的樹人。”
“他們藏得很深，今天我們的探子才發現。”
“不過沒想到樹人會跟西方聯盟的人溝通。”鮫人一出現可是直接就開打了。
眾人驚訝。
程諾若有所思：“六個種族里樹人是性格最溫和的種族。”
樹人這么早就出現，超出程諾的預料，他得盡快準備黑暗精靈是受害者的先入為主的輿論了。
計劃被打亂，程諾有點煩躁，會議室內忽然有淡淡的血腥味彌漫，溫度也下降了一些。
他飛到項月朧桌前，轉頭對眾人道：“我有些累，只能先退了，抱歉，之后我會把黑暗精靈一族的一些情況送到相關部門的辦公室。”
奇怪的危險感隱隱約約，眾人潛意識都想讓他趕緊走，紛紛開口說沒關系。
項月朧站起身：“我送他回去，各位再見。”
第87章 公開
程諾一離開，眾人感覺會議室內的溫度都升高了不少，剛才仿佛有誰把空調溫度按低，現在重新按回去。
魔海市的話事人輕咳一聲，道：“你們有誰愿意去把這件事弄清楚？”
沒人吱聲，大家的視線或直接或隱晦地看向歐陽笛。
收到眾多視線的歐陽笛：“……”從來沒感覺自己被這么重視過。
但是他們再怎么投來重視眼神與重任他也不能接這個任務啊，人品是一回事，命也是一回事。
歐陽笛站起身，語氣含糊：“那個……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就先退了。”
歐陽笛逃命一樣逃出會議室后，松了一口氣，但很快，他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那源頭就在不遠處。
他抬頭一眼，項月朧沒走遠，就在走廊前面，正在等電梯。
不是項月朧，可怕的感覺是從他口袋里面傳出來的，電梯前除了項月朧沒有其他人，大家下意識閃開了那個直覺不舒服的地方。
歐陽笛走過去，先是小步，但看電梯來了項月朧要進去，趕緊跑過去并道：“等等！”
項月朧按住電梯開門按鈕，等著歐陽笛跑來。
“你怎么也出來了？”項月朧疑惑。
歐陽笛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再不走我都要被大佬們的眼神壓趴下了。”雖然他們沒有強制自己接下調查任務，但視線太多了，還有很多大佬，他臉皮沒有非常厚，感覺坐立難安。
“你們怎么突然出來了？”歐陽笛疑惑地看著項月朧的口袋，“而且……”這壓迫感太可怕了吧！
剛才在走廊上還好，現在在封閉的電梯里，那種毛骨悚然的冷意仿佛毒蛇一樣從腳底螺旋狀爬上身，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更濃了些。
現在是九月中旬，魔海市這邊的天氣沒那么熱了，但在空調間里也不可能會有這種刺骨寒意。
“要去野外刷怪區。”
項月朧的口袋里傳出程諾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隔著一層布，歐陽笛覺得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沉悶，像信號不好時電話里的那種有些失真感的沙啞聲音。
“現在？”歐陽笛本來想問更多，但感覺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默默閉嘴。
程諾雖然沒死，但也不算正常活著，歐陽笛一直很清楚，只是因為朋友關系，和潛意識的抗拒，所以他假裝不知道，用正常的態度和程諾相處。
酒店房間里多出的香水味、濃郁的死靈氣息與并非空調溫度引起的涼意，都在提醒歐陽笛程諾像亡靈。
他不知道黑暗精靈這個種族具體情況，只是直覺程諾現在的狀態像亡靈，平常大部分時間都可以溝通，但偶爾會突然有失控感，比如現在。
歐陽笛不自覺把自己挪到角落遠離程諾，雖然知道不會，但他感覺自己要被程諾干掉了，見鬼的電梯驚魂。
項月朧看了看他，默默掏出另一邊口袋里面放的分裝香水瓶，往自己身上噴，清新夏日的柑橘味沖淡了電梯間內似有所無得血腥味。
這幾十秒的電梯坐得像過了好幾個小時，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歐陽笛莫名有種生門打開的錯覺。
“你幫我問問看魔海市哪里有可疑定制迷你戒指的店吧，”項月朧走出電梯，側頭道，“程諾很快會發視屏，到時候就可以直接在外行動了。”
歐陽笛：“……”還惦記著呢。
項月朧的話，連狀態糟糕戾氣極重的程諾都愣了幾秒，他感覺以后一定會在家里看到項月朧買的娃屋。
“現在這種時候很難說，”歐陽笛道，“城里因為鮫人亂糟糟的，那么小的尺寸，感覺不好做得很精致吧，你要不問問看黑暗精靈？我看它們的杯子都做得很精致。”
項月朧想都不想直接說：“我更喜歡人工的。”
就那群黑暗精靈對他的態度，想想都知道肯定會暗中在戒指里面搞小動作。
歐陽笛不明所以，不過不是什么大事，他答應了去問問看，然后開溜。
等程諾狀態正常的時候他在找過去。
離開魔海市的聯盟政府大樓，項月朧帶著程諾直奔城外。
到了野外刷怪物，程諾直接像炮彈一樣沖出去，轉瞬沒了影子，隨之出現的是遠處林子內各種怪物驚惶的叫聲，很快，風就帶來了血腥味。
程諾不喜歡他過去，項月朧沒過去，站在一棵大樹的樹蔭里等待，在有人過來的時候，讓他們換個地方去。
過了一段時間，林子里安靜下來了。
感覺到一股帶血腥氣的氣息靠近，項月朧轉頭，看到了滿身是血的程諾，對方異色的雙瞳沒什么溫度，平靜下來的身體仍舊帶著一股瘋感，以至于讓沒什么情緒起伏感的眼睛都格外恐怖。
程諾飛過來，從數據地圖里拿出濕紙巾給自己擦血。
這濕紙巾都比他本人大，比浴巾還浴巾。
程諾飛到項月朧肩膀上站好，開始用濕紙巾擦血。
項月朧側眸，手半抬：“我幫你吧？”
“不用，”程諾道，“我很快就完事了。”
程諾以前不會把自己搞得一身血污，項月朧心想，他的潔癖變輕了，各種細節上，程諾都有小改變。
雖然程諾現在很多地方都變了些，但總比死了好，項月朧抬手，幫程諾抓起濕紙巾一角。
看著那張沾滿血的臉重新變得白凈，項月朧唇角微微扯了扯，程諾現在的狀態平緩很多了。
程諾粗略把自己擦干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才能完全沒有負面狀態。
他明明成為的是黑暗精靈，怎么跟剛被初擁的吸血鬼一樣控制不住自己。
這次嘗試強行忍耐，結果變成炸藥桶，稍稍有一些外界刺激，一點就爆。
煩躁得想讓世界毀滅，程諾按了按太陽穴。
項月朧忽然問：“你要不要聽聽數學課或者物理課？”
程諾抓著濕紙巾的手一頓，看向項月朧，眨了眨異色的眼睛，緩緩道：“有道理。”
回家后，程諾用手機上網找了網課來看。
五分鐘后，項月朧問：“怎么樣？”
程諾表情復雜：“想吃炸雞了。”
項月朧掏出手機：“我叫外賣。”
等了一會，前臺來敲門，把外賣轉送上來。
炸雞的香氣在盒子還沒有打開的時候就已經溢出來了，門關上，程諾就飛到項月朧肩膀上。
項月朧提著外賣走向桌子時，側眸瞥了眼肩膀上顎程諾，感覺程諾食欲也比以前旺盛，以前不會這么急匆匆想吃東西。
項月朧把盒子打開，拆開一次性手套后，動作頓住，看著人手大的手套，再看看程諾，陷入沉思。
程諾直接從他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拿過來，飛到裝著炸雞盒子的上面，包起一塊炸雞，飛到桌子上啃。
變小其實也有變小的好處，程諾抱著比他頭還大的炸雞心想，一個對普通人來說不大的炸雞塊，到迷你體型的手里就變得無比巨大。
真跟臉盆一樣大的炸雞。
項月朧看著程諾抱著炸雞塊吃，心像被羽毛撓。
真的，好可愛。
吃完炸雞，感覺狀態差不多了，程諾開始準備要交給聯盟的黑暗精靈資料。
肯定不能直接給他之前寫的那本筆記本，程諾挑著目前的重點寫，用黑暗精靈一族的迷你筆，在人手大小的筆記本上寫字。
他盡量寫得大些，但對人來說還是挺小的。
反正有放大鏡，程諾沒管他們怎么讀，只管寫的內容。
奮筆疾書兩天，程諾和項月朧親自去新聞部的辦公室，把筆記本交給魔海市新聞部的部長。
對方看到這本筆記本，眉色都舒展開了，背后仿佛響起了哈利路亞歌聲的感覺。
新聞部部長一邊翻開筆記本一邊語氣輕快地說：“這兩天我們研究了……”他剛開口，在看到筆記本內的字的大小時，停住了。
這字怎么這么小？！新聞部部長差點以為這是什么特別的符紋或者怪物的文字，仔細一看，是縮小的龍國字。
他看了看程諾的體型，瞬間不感覺意外了。
迷你體型寫的，字小很正常。
程諾貼心地提醒：“你們可以用放大鏡看。”之前他看黑暗精靈一族的書籍都是用放大鏡，看得眼睛都快瞎了。
程諾忽然反應過來，他現在可以直接看血靈城堡內的圖書了，不再需要放大鏡。
終于不用放大鏡了，程諾莫名突然感動。
說起來，之后給黑暗精靈批改作業的老師也不是也要天天拿放大鏡？程諾現在狀態平穩正常，忽然有點良心不安，之后跟聯盟提一嘴給那些老師發點獎金好了。
“我們一定會好好研究，拿出讓你滿意的方案的，”新聞部部長道，“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時候公開？”
程諾想了想，說：“可能是明天晚上六點左右。”
新聞部部長頓時壓力巨大。
“也可能后天，我明天如果發的話，會提前和你們說。”
新聞部部長希望他后天再發，不過只能應好，現在的時間確實很緊迫。
和這么小的類人模樣的生命體說話真的感覺很奇特，新聞部部長隱晦打量程諾，很好奇他的頭發到底是不是活的，有沒有神經，剪頭發的時候會不會痛。
程諾：“那我們就走了。”
新聞部部長：“好，你們慢走。”
程諾從項月朧肩膀上飛向他的口袋，進入后沒幾秒探頭：“聯盟會給干活的人加班費吧？”
新聞部部長愣了下，本來只有一點補貼費，不過程諾都這么問了……
“肯定會的。”
程諾滿意地和項月朧離開了，現在開始，要從方方面面的細節開始刷好感度。
不為了黑暗精靈一族，也要為了已經成了黑暗精靈的自己。
他有點愁，雖然黑暗精靈這個種族本身吧，并不像邪教或者魔教那樣壞事做盡，但它們大部分長得像反派，精神狀態也讓人分分鐘想報警——就是那種二次元中會大喊喜歡、在三次元世界碰上卻會大喊警察叔叔救救我的那種模樣。
瘋瘋癲癲的，又武德充沛，程諾自己現在也有這種趨勢，深知這種模樣的印象不能深入人心。
要是人類有先入為主的壞事做盡的魔教徒印象，那之后其他異族再一煽動，說它們預言到了黑暗精靈會滅世，到時候就算東方聯盟高層相信他，大部分民眾也會群情激奮要求聯盟停止和黑暗精靈合作。
輿論是很重要的東西，在有心人的引導下，黑的會被說成白的，白的會說成黑的，威力非常恐怖。
不知道西方聯盟的樹人有沒有把預言的事情跟那邊的實權高層講，雖然他在懸浮城堡內的蹤跡被東方聯盟全網控刪，但懸浮城堡內的迷你類人怪物的視頻可沒有。
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幾歲的小孩，都知道懸浮城堡內有迷你類人怪物。
如果是樹人的話，肯定知道懸浮城堡是黑暗精靈的血靈城堡，迷你類人怪物是黑暗精靈。
程諾摸不清那邊現在是什么情況，是等著他自己跳出來然后發動大量水軍散布預言推動全民的恐慌，還是什么。
程諾沒和聯盟的人說預言的事情，只說了黑暗精靈因為種族特殊性被其他五個高等異族敵視，想滅族。
酒店房間里，項月朧舉著手機，發現程諾走神了，疑惑出聲：“程諾？”
程諾從思考中回神：“沒什么，繼續錄吧。”
兩人從新聞部回來后，程諾就開始寫錄制視頻需要的稿子，沒寫得很想起，寫了個大綱，然后根據大綱的內容，讓項月朧用手機幫他錄視頻。
現在的人看視頻大多沒有耐心，程諾沒錄得很長，錄了個開門見山、言簡意賅的豎屏視頻。
從講他沒死、機緣巧合之下和一個黑暗精靈成為共生關系，到黑暗精靈一族因為氣質邪惡從而被其他五個高等異族追殺。
然后，程諾把手機架在自拍桿上，拿著它們進數據地圖里面，吩咐黑暗葉奈們演出老農民“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勤懇老實辛苦模樣，對著它們拍視頻。
又讓貍淵親自去收割農作物。
貍淵是一臉懵逼的，不過程諾都這么說了，它只能擺出老實的模樣。
不過它再怎么擺老實，本身的氣質擺在那里，看著還是不太行。
程諾索性不讓它擺出老實模樣，讓它露出本性。
貍淵抖了下耳朵：“本性？程諾大人，我的本性就是這樣哦。”
程諾：“要的就是這樣。”
迷你狐妖，足夠了，如果這是二次元人物，大家早就三觀跟著五官走了，可惜這里是現實世界，效果沒那么明顯。
貍淵朝著鏡頭露出可愛又優雅的笑容，身后尾巴輕輕晃動，還給了個wink。
程諾看著鏡頭里的貍淵，心想雖然它是個黑心的，但確實很會偽裝。
程諾忽然想到了除了送黑暗精靈去學校外的另一種辦法，把一些黑暗精靈派去畫漫畫、寫小說，畫漫畫和寫小說非常消耗精力，等完成每天的更新，再強的戾氣也被磨成四大皆空只想躺平了。
漫畫就畫點以黑暗精靈為主角的日常治愈系漫畫，小說的話，寫點西幻勇者題材之類的，再讓聯盟轉發宣傳一下，就能給黑暗精靈貼上褒義的印象標簽了，就像娛樂圈內明星立人設這樣。
完美。
貍淵正裝可愛著，看到程諾的視線，忽然又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尾巴涼颼颼的。
它主動問：“程諾大人，好了嗎？”
程諾：“好了，辛苦你們配合了。”
黑暗葉奈們紛紛道：“不客氣不客氣！”
貍淵反而被這客氣的語氣給嚇到，狐貍眼轉動，有些小動物的警覺感。
程諾這幾天怪怪的，明明剛轉生成黑暗精靈的時候，還因為它們隱瞞計劃而生氣，突然間就不生氣，還態度很好。
好可疑……
貍淵抓了抓尾巴上的毛，不自覺揪了揪。
程諾打量著貍淵，把這個家伙送去學校的話，感覺它不止能如魚得水，還能把其他黑暗精靈也帶得如魚得水，要不還是送去畫畫或者寫小說吧。
貍淵朝程諾露出無辜可憐又疑惑的表情：“程諾大人？”它的預感一向很準，現在比上次的不秒感更加強烈，程諾到底在想什么？
程諾揚起唇，笑容溫和：“我完事了，先走了。”
貍淵又揪了揪尾巴毛，想不通。
程諾拍攝完素材，開始用手機剪輯出豎板視頻，在第二天五點半的時候給新聞部部長發了短信，然后六點準時發出去。
在視頻發出去后，聯盟眾多部門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各大平臺接收到上面的指令，要求給一個視頻大量流量，他們一看視頻內容，臥槽，這視頻不暗中給量也會上熱門啊，內容太勁爆了！
他們在等著大眾反饋，程諾則是在等著西方聯盟的動作。
但等了很久，只看到大家一連串的臥槽，不見有人發黑暗精靈會滅世的預言內容，程諾盤腿坐在手機面前，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他們在憋大招？
項月朧坐在一旁，給他的迷你茶杯小心翼翼地倒了幾滴水，道：“不用太緊張。”
程諾轉頭看向他：“我完全想不明白，各種網絡消息往往是最開頭最有人關注，拖到后面的話，各種二傳三傳的版本亂飛，不止可信度大大降低，關注度也會大大降低。”
以前社會各種大事件，還有課本上都是這么講的。
項月朧想了想，說：“會不會那個樹人沒有和西方聯盟的人講預言？”
“它們為什么不講？就算樹人性格跟其他高等異族比性格比較溫和，也只是相對比，骨子里仍舊好戰。”
程諾說著，手機又出現一個來電顯示，這次是程洋打的，程諾本想直接掛掉，但心想萬一是替他爺爺奶奶打的呢？就勉為其難地接聽。
“程諾，是你嗎？”還是他叔叔的聲音。
程諾：“嗯。”
“小諾怎么樣了現在？”電話里，拿著手機的人的旁邊有人聲，是程諾奶奶韓盛蓮的。
程諾道：“你把電話給奶奶。”
程洋大概沒想到程諾突然這么直接，愣了下，有點不太高興，但還是把電話提給韓盛蓮，電話里頭隱約傳來他跟人抱怨程諾現在越來越沒禮貌的話。
韓盛蓮：“小諾，我看手機里你現在變小了，變成那種迷你怪物的樣子，是那什么特效還是真的啊？”
是真的，但我沒事，之后還可以變大，現在我一切都好。”
程洋等人在一旁聽著，手機開了外放。
之前網上傳程諾疑似在魔海市抵御鮫人的前線死亡，他們怕兩個老人受不了，暫時沒說，打算等事情落實了再說。
沒想到程諾不止沒死，還在機緣巧合之下跟那什么黑暗精靈共生、還變成了怪物的模樣。
說實在，現在的程諾沒什么人樣，程洋是感覺看著心里有點發毛，特別是那頭發，還有那生物質感的不規則衣服，非人感太強了。
不過他跟自己兒子女兒說這個的時候，他們卻疑惑他的看法。
程諾跟韓盛蓮和程向軍聊了一會，讓他們不用擔心、講自己過段時間就會回去。
網上現在完全炸鍋，人類變成了怪物？這種事情居然真實出現了！
人變成怪物后是不是能擁有怪物種族的力量？怎么才能與怪物共生？
程諾發現網上沒多少聲音在討論黑暗精靈這個種族，反而重點都在如何變得像他一樣，心情微妙，不知道是真實反應還是聯盟下了人引導輿論走向。
還有一些喜歡上貍淵的，目前黑暗精靈沒干什么壞事，還要和人類合作，不涉及三觀，不用三觀跟著五官跑。
黑暗葉奈也有很多人說可愛，還說符合龍國人的種田基因，問能不能普及人手一只。
有人行動力很強，直接出門抓葉奈，結果被葉奈的低智商搞得懷疑人生，上來告訴大家千萬別去嘗試用葉奈平替黑暗葉奈。
聯盟也發了一支視頻，視頻中是大片大片豐收的土地，來自異世界的農作物長成，碩果累累，看著非常喜人。
“我們從黑暗精靈手里拿了三種一月一熟的異世界農作物種子，目前全部都已經成熟，這批糧食經過研究院檢測，對人類無毒……”
人們欣喜，特別是很多平時就愛吃東西和錢包癟癟的人，世界沒有面粉等原材料是真的不行啊，沒想到農作物變異導致的糧食緊缺問題這么快就被解決了！
視頻里那像大顆米粒的東西煮熟后看起來好好吃。
大家都在問什么時候可以買到。
聯盟還沒回應，反而是各個視頻平臺忽然出現了一些用異世界食物做料理的視頻，紅麥、彎栗和白水殼做的各種料理看得人們直流口水。
第88章 出門
“之后黑暗精靈還會向東方聯盟提供更多的農作物良種，還有各種異世界水果……”
不只是東方聯盟這邊的農作物變異，西方聯盟那邊的也變異，那邊不少國家的糧食短缺情況比東方聯盟更加嚴峻，特別是有些被能力者占據變成獨裁形式的小國家，好多人一直處于饑餓狀態。
東方聯盟的視頻傳到他們那邊，頓時就有不少人希望他們的政府也能拿到糧種來播種，一月一熟，糧食短缺的問題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能解決了！
他們剛這么發言，東方聯盟內其他國家的人立刻講要分糧種也應該是他們先分，好歹是一個聯盟內的，肯定優先他們，然后又希望有黑暗葉奈來帶著他們開墾，播種是一回事，可愛的小怪物又是另一回事。
【為什么野外都是普通的葉奈？黑紫色的葉奈是不是稀有閃品種？我把城外葉奈的老窩都翻遍了也滅看到一只顏色不一樣的。】
【黑暗葉奈跟葉奈好像是兩個種族吧，黑暗精靈養的。】
【我要是養一只黑暗葉奈，我可以得到種地能力嗎？】
【為什么要得到，可以養著它幫忙種菜啊。】
【你們的關注點怎么都偏了，有人知道怎么才能和高級怪物共生嗎？我靠經驗水晶升到中級后期就升不上去了。】
【什么時候能賣紅麥磨的面粉啊，沒面粉的日子真的沒發過，最近吃肉吃得看到肉就想吐，我想吃面條和面包啊！】
【我還想吃新鮮蔬菜和水果呢。】
【沒人討論黑暗精靈是不是真心和人類合作嗎？】
程諾在網上盯了好久，只看到大家關注點在有心人的引導下越來越偏，沒看到任何和預言有關系的言論。
難道那天探子弄錯了，其實樹人根本沒有出現，只是西方聯盟故弄玄虛？
程諾一通電話打到魔海市聯盟政府辦公室，接線的秘書把電話轉給辦公室的魔海市市長。
對方以為程諾是來問輿情的，沒想到程諾問的是西方聯盟的樹人。
“那邊真的存在樹人嗎？”程諾問，“會不會是編造的謊言？”就麗國以前的作風，這種事他們做得出來。
市長一愣，想了想道：“我會打電話到京北市確認，不過需要一段時間。”
他有些疑惑，程諾為什么會忽然這么問？這里面莫非有什么門道？
項月朧看程諾打完電話，問：“待會要出去嗎？這幾天你都沒在城里自由活動過。”
“都行，”程諾不是很在意，“你想去哪里？”
項月朧拿起手機：“我看到一個很好看的金飾。”
程諾：“……”有錢了就開始浪了是嗎。
程諾飛到項月朧肩膀上，道：“好，之后隨便找家面包店買個切件蛋糕。”
只花一份切件的錢，享受跟身體一樣大的蛋糕吃法。
程諾覺得自己現在急需糖分來放松，一直關注著西方聯盟以麗國為首的那些國家有沒有搞事，精神有些疲憊。
項月朧很開心：“好。”
程諾看著他五官眉色都舒展開的臉，想到戒指的事情是他很早以前主動提的，也拖了很久了。
項月朧已經從歐陽笛那打聽到能做訂制的金店，他關注了那家金店的公眾號，正好看到很適合程諾的小金飾，是一款蝴蝶形狀的一口價轉運珠掛件，有些琺瑯彩工藝，很適合給程諾當發繩掛飾。
還有做成鏤空形狀的禮品盒與金元寶，項月朧想買幾個回來當小屋里的迷你家具。
是的，他完全沒有放棄，他暗中買了積木回來拼，又上網學如何制作娃屋與如何縫制迷你枕頭、被子之類，偷偷買了棉花等材料，還買了木板。
程諾讓他不要買娃屋，他確實沒有買，他買的是材料，他看中了一些積木屋的家具，打算在上面放點軟墊之類的，改造改造放進木板搭建的小屋里。
項月朧現在的桃寶首頁，都被他刷成各種迷你物件，熱情高漲，程諾拿著手機在觀測輿論的時候，他拿著材料包在酒店外的休閑區挑燈夜戰。
得虧最近程諾滿心注意力都在西方有沒有把預言發到網上，沒心思開數據地圖，要不然項月朧就暴露了。
出門后，程諾站在項月朧肩膀上。
一出酒店門，遇到人，他們大多是瞥一眼，要移開時然后猛地再看過去。
那是什么？！是活的妖怪小人！
這不是最近網上瘋傳視頻里的那個與黑暗精靈共生的程諾嗎？
現實看，原來真的只有巴掌大，好小好迷你。
項月朧肩膀上站著程諾，回頭率百分百。
本來有人想跑過來詢問程諾是怎么跟怪物共生的，但腳剛邁了一步，也不知怎么的，腳沉重得像灌了水泥邁不動。
不管是想問什么還是想上去合照，統統本能地停住了動作，只敢隔著一段距離看，不敢上前。
有人在網上刷到有人上傳的視頻，紛紛感嘆現在人們的素質越來越高了，沒有一窩蜂沖過去懟臉問東問西，連合照都是隔了很遠用自拍角度拍。
不在現場的人根本不知道現場的情況。
在眾多不敢越界的人里面，有個戴著鴨舌帽和頭罩的人，拿著手機偷偷摸摸地遠遠跟著項月朧和程諾，全程直播。
項月朧的手機收到了短信，他看完，側頭對程諾說：“后面那個偷偷摸摸跟著我們開直播的是官方的人。”
程諾往后瞥了一眼，這人裝得真像那么一回事。
因為其他人都不太敢越界，這個直播間涌入大量不在現場又上躥下跳想知道更多的人，評論區和彈幕一條接著一條，刷新飛快。
【黑暗精靈真的好小啊，之前程諾發的那個視頻沒什么對照物，當時我對黑暗精靈的體型沒什么感覺，現在才發現它們真的好小！】
【我可以養一只黑暗精靈嗎？這簡直就是活著的手辦啊！！！】
【之前誰跟我說黑暗精靈和人類合作不懷好意的，它們這么小和人類合作有什么不行，人家至少拿了糧種出來。】
【不要三觀跟著五官走啊……不過確實挺迷你的，我也想養。】
【你們認真的嗎？那可是六大異族之一，成年后的實力都有高級！人家一個迷你小拳拳打過來，就得跪在地上求我別死。】
【說說而已又不是真的，這事也不是我們做主，聯盟里的領導人盯著呢。】
【我就不一樣了，我想找個黑暗精靈養我，這破班上得太難受了，甲方要經典的五彩斑斕的黑，剛才還差點被領導發現我摸魚看直播。】
【臥槽你們趕緊去聯盟各大官方號下面看！！！】
【看什么？】
【我看完回來了，我要連夜搬去福山市！】
【黑暗精靈居然要和我們一起讀書！我突然好期待開學。】
【不是，重點是聯盟打算重啟學校了嗎？現在情況還不明朗吧。】
【這安全嗎？黑暗精靈看起來不像善人啊，我還記得之前懸浮城堡那個變大的黑暗精靈，實力很恐怖啊。】
【既然聯盟都同意了，應該安全吧。】
【不，如果百分百安全不可能會先試點，聯盟這是和黑暗精靈達成什么交易嗎？】
【應該互相開放文化吧，它們都能了解到我們的書本知識，我們也應該了解它們的。】
【你們不好奇黑暗精靈怎么看我們的課本嗎？它們不認識人類的文字吧。】
大家各持己見在直播間吵成一團。
項月朧和程諾只感覺路上跟著他們的視線少了，大家好像都在看手機。
連進到金店，眾多店員也都拿著手機，并說得火熱。
“咦……”有個女店員看到直播間內項月朧和程諾進的金店有些熟悉，猛地站直抬頭往前看。
“歡迎光臨，請問想看點什么？”女店員趕緊從柜臺內走過來。
程諾：“你們在看什么？”
女店員一號有點尷尬，女店員二號走過來，緩緩道：“聯盟忽然公布了試點學校的事情，要在福山市試點讓黑暗精靈和人一起上學。”
效率這么快？程諾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聯盟會拖很久呢，那天在會議上，不少人都不太贊同，怎么突然這么迅速了？
說起來，南方的方向，從早上開始就隱隱有空間不穩定的感覺，魔方粒子的濃度也有異常。
南方……
程諾腦海閃過一個可能性，微詫，聯盟把試點學校定在福山市而不是定在他人現在在的這里，莫非是因為月光叢林即將出現自然精靈？
項月朧拿出手機給兩個女店員看圖片，道：“我想看看這款蝴蝶的轉運珠。”
女店員一號彎腰粗略看了下，往前走道：“那款在這邊。”
女店員二號跟在項月朧身后，忍不住一直看著程諾。
真的好小，肉眼看比直播里看起來更加迷你，像盲盒里的人偶，雖然程諾的模樣與可愛沒什么聯系，反而像妖邪的反派，但體型擺在那里，莫名就讓人跟可愛這個詞聯系起來。
還有視頻里那個長著狐貍耳朵和狐貍尾巴的黑暗精靈，以及種田高手黑暗葉奈，不知道會不會有大膽的商家制作和它們有關的周邊……
應該沒有，這種侵權不是賠錢，估計要賠命。
程諾在思考聯盟高層的想法，項月朧在挑著感興趣的金飾。
女店員一號把項月朧要找得琺瑯彩蝴蝶小掛件拿出來，項月朧仔細打量，然后對肩膀上的程諾道：“程諾，你飛到柜子上一下。”
程諾隨意抬眸，瞥了眼項月朧手里的小金飾，飛到玻璃柜上。
“轉身一下。”
程諾背對項月朧，黑色長發的銀灰色尾端微微上翹。
項月朧小心翼翼地把程諾的部分頭發捏起來，穿入同樣也是金材質的小圈中，頭發配合地把小圈固定住。
項月朧看著固定在程諾頭發上的蝴蝶琺瑯彩金飾，給人感覺冷淡陰郁的眸子亮得神采奕奕。
兩個店員也努力忍耐激動的情緒，讓嗓音正常。
“真是太適配了！”
女店員二號迅速掏出另一款小掛件道：“您試試這個。”
項月朧立刻道：“好。”
程諾背對他們，嘴角抽了下，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另類的衣架子配合試東西。
算了，項月朧高興就好，他很少有對某件事這么興致高漲的時候。
程諾往后瞥著挑金飾的項月朧，眼里閃過無奈，現在的金子價格很高，項月朧這架勢像是要掃光轉運珠小掛件類的黃金商品。
男朋友不能太摳門，但也不能太大方了。
兩個女店員看著像換裝人偶一樣的程諾，心感覺受到了重擊。
程諾正無聊著，眼角余光看到她們的表情，想了想，開始砍價。
金店里面的情況也被偷偷摸摸拿手機直播的人拍下來，因為距離有點遠，所以不是特別高清，但已經足夠大家看到具體情況了。
【Pxx！我明天就要看到周邊！】
【算了吧，Pxx商家的命也是命啊。】
【確實……】
項月朧打包了一大堆黃金小玩意走，程諾把價格砍成全價的六折。
付完錢后，項月朧問店員能不能訂制迷你鉆戒。
外出的店長看到直播，正好沖回來，一回來就聽見項月朧的問題，腳步愣了下，心情復雜。
“你們好，是想要訂制鉆戒嗎？”
項月朧點頭。
店長打量程諾的手，沉默片刻，委婉地說：“那個……以我們品牌的工藝，這么小尺寸的鉆戒可能沒辦法做得非常精致，而且鉆戒的大小，也只適合小的。”
這手指估計就一毫米粗，不提工藝，鉆戒上的鉆石肯定很迷你，也不好切割出美麗的形狀。
項月朧唇微抿，他實在是不想去讓那群對他有偏見的黑暗精靈制作鉆戒。
店長又道：“做是可以做，就是可能效果沒那么好。”
程諾道：“做吧。”
項月朧愣了下，看向程諾。
程諾：“做一對，我的尺寸，和他的尺寸。”
店內三個人震驚，程諾和項月朧原來是一對嗎？！
程諾：“我記得你們的品牌在福山市也有分店對吧？”
“有的，是想送到那邊嗎？”
“對，”程諾道，“等做好了，就送到福山市那邊，聯系電話就是剛才項月朧寫在單子上那個。”
店長確認他們真的要做，拿出細繩道：“請伸一下手指。”
程諾伸出食指。
店長看著那迷你手指，一時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指甲捏起細繩邊緣，小心翼翼地圈個大致長度。
她量完后，說可以了。
程諾看向項月朧：“我們去買蛋糕吧，我看附近商圈里有一家名氣很大的店。”
項月朧點頭：“好。”
他拎著店員打包好的小金飾，帶著程諾離開金店。
路過一家超市的時候，忽然有大貨車行駛過來，停在超市門口。
“等一下。”程諾從項月朧肩膀上飛過去打量從里面搬出來的東西。
有一個紙箱破損，一個白水殼在工人的搬運中掉到了地上。
程諾飛過去，對站在貨車車廂門口的人道：“這些是魔方作物的產品嗎？”
那人愣了下，突然見到一個會說話的迷你類人生命，眼睛瞪得大大的，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小人是什么。
“是、是啊！”工人語氣不自覺激動無措，把一個箱子拖過來，用伸縮小刀劃開一點膠帶，“這一箱都是白水殼，那邊是磨成粉的紅麥，彎栗在那邊，這些都是今天要送的貨。”
動作好快，不愧是人口數量眾多的龍國，效率想提高很快就能動起來。
項月朧走過來，看向貨車：“這么快就進入商場了？”
“快些也好，”程諾道，看著不遠處一家門關著的面包店，“我剛才忘記了，現在沒面粉，面包蛋糕都不能做了。”
直播的人也跟過來了，程諾瞥了一眼，飛到地上，撿起白水殼。
【那是椰子？】
【椰子沒那么小，主播你再靠近點，大家這么多人，別怕。】
【別怕個頭啊，也不能太打擾人家啊。】
【那個不會是白水殼吧？！】
【天哪，那整個貨車車廂都是那三種魔方世界的產品嗎？】
【我家這邊也在送貨！】
【我要第一個搶到！】
不少人紛紛拿著手機沖向附近可能賣異世界糧食的店，還在上班的人痛心疾首，等他們下班，第一批異世界糧食早就被搶完了！
沒有蛋糕，程諾只能換買其他的食物。
在這之前，他們圍觀了搶糧的熱浪，太恐怖了，大家都拿出了大爺大媽搶雞蛋的功力。
第一批異世界產品剛被放上貨架，沒多久就空了。
各地的三種異世界產品，在聯盟發出以送入市場的公告出來前就幾乎被搶購完了。
【笑死，我在上班，家里的爺爺奶奶說他們搶到了。】
【我家樓下的拉面店說要明天會有拉面！】
【臥槽好黑心，一個面包賣一百塊！】
【散稱面包不好嗎？】
【希望紅麥多種點，把泡面價格打下來，真的離譜，一個小桶杯面現在賣到五十塊。】
【我現在只吃得起肉。】
龍國轟轟烈烈搶糧，其他國家羨慕嫉妒，在東方聯盟的官方賬號下紛紛留言不能只顧著龍國人，東方聯盟官方號回應異世界糧種主要是龍國在負責，已經催促他們擴大生產，但目前糧種不多，龍國內也無法供應給每個人，出口的事情暫緩。
西方聯盟以麗國為首，老生常談龍國不能自己占據黑暗精靈和它們給的資源，它們應該和全人類合作，而不是和龍國合作，龍國這是打算發展搞霸權。
外交負責人面熱心冷地把他們的要求通通有條有據地懟回去。
沒補充到糖分的程諾沖得比很多網民都快，讓貍淵錄了一個視頻發上去。
按照程諾的要求，貍淵念了稿子上的話。
視頻中，長著狐貍耳朵的黑暗精靈表示目前只接受和龍國人交易，各種交易由龍國全權負責，它們對有種地喜好的龍國人感官較好。
麗國發言人看到黑暗精靈的回應視頻，非常不可思議，你們長著一副搞事臉，卻說喜歡種地？喜歡種地的不是黑暗葉奈嗎？！這真的有人相信嗎？
【哈哈哈，我喜歡種地。】
【對對對，我也喜歡。】
【說不定黑暗精靈是咱們龍國在異世界的分支呢哈哈哈。】
麗國見這件事不好入手了，就換了一個話題，讓龍國公開程諾的信息，并讓程諾公開與黑暗精靈共生的過程，接受西方更先進技術的檢查，此等特殊案例應該讓全世界都知曉，以求人類整體進步。
程諾還沒沖，龍國人先破口大罵。
【你打什么主意呢，大家都清楚，還為了全人類。】
【先把你們那的高級能力者送過來，讓我們的研究院收集一下所有數據。】
【還在打黑暗精靈的主意呢，吃香真難看。】
【人家程諾憑本事跟黑暗精靈建立共生關系，要公開也是內部公開，關你們什么事。】
【幾百年過去了，還想著以前的說一不二的位置呢。】
麗國負責人內心罵罵咧咧，表面不為所動，在發言中仍舊是一副大義凜然、為世界著想的樣子。
他們越是這樣，程諾越是疑惑，難道樹人真的沒有把怪物世界的預言跟他們講嗎？
疑惑了幾天，程諾接到了京北市的電話，是負責安保的一個大領導，他告訴程諾經過幾天的調查，他們發現出現在西方聯盟的樹人因為不明原因陷入了沉睡。
程諾聽完，震驚地以為西方聯盟這么猛放倒了樹人，沒想到大領導講說不是西方聯盟的人干的，他們也很苦惱，想要喚醒樹人。
這幾天龍國從黑暗精靈手上受益，讓西方聯盟的人覺得也可以和樹人達成合作，一直試圖喚醒因為不明原因而沉睡的樹人，但目前連它們沉睡時啟動的自我保護的樹葉藤條屏障都突破不了。
他們想得太理所當然了，程諾倒有些想讓樹人醒過來的想法了。
怪物世界的高等異族可不是什么友好生物，當樹人醒過來，第一件事不是跟他們合作，而是先開始圈地做領土。
除非人類的整體實力和它們差不多，否則它們根本不會太顧著人類的想法和意見。
可以類比吸血鬼和被吸血鬼圈養在城堡里的血奴，性格殘暴的吸血鬼一次性吸干一個，性格好點的吸血鬼不會傷害性命，但血奴也仍舊是血奴，他們的意見不被傾聽。
黑暗精靈和龍國的合作，是因為有他這個特殊的原因存在，否則龍國在黑暗精靈能自由活動的時候，大概也是血流成河。
西方的人試圖喚醒樹人，他們可知道喚醒的將是災難？聽多了麗國的言論，程諾有些希望樹人趕緊醒來了，只是可憐了那邊的正常人。
第89章 催化
既然西方聯盟的人不知道預言，樹人沉眠，程諾放松多了，不用緊趕慢趕地在人們心中植入黑暗精靈的各種褒義怪設。
不知道是為了幫助程諾樹立黑暗精靈的正面形象，還是其他什么的，東方聯盟并沒有告訴西方聯盟高等異族的本性與歷史，那些程諾告訴他們的事情，他們沒說。
不過即使他們這邊警告了西方，估計西方也不會理睬，反而覺得他們不安好心，阻撓他們進步。
麗國明的不行，就用暗的，動用了很多埋在聯盟里的間諜，試圖找到程諾的數據。
他們不相信東方聯盟會沒有程諾的詳細數據與共生的大致研究，推己及人，他們覺得東方聯盟肯定給程諾做過各種檢查。
他們為了數據行動，但沒找到數據，反而因為動作太大，讓東方聯盟抓了好多個間諜，一次清理了很多。
程諾還以為穆歲昭也會行動，結果他安靜如雞，不止沒動作，還整天待在房間里，生怕一出門就有人借口他做了什么干掉他一樣。
這種明顯上已經暴露的間諜反而可以留著觀測動向。
網上與現實熱熱鬧鬧了一陣，大家很快又被怪物們吸引去注意力。
世界各地的高級怪物讓各地政府都頭疼，普通的中低級怪物在沒有保護罩的地方也會突然出現，只要人類聚集地出現幾個，除非當場被擊殺，否則它們流竄在聚集地中，不知道得有多少傷亡，又得全城戒嚴，幾天來一次，不止人們提心吊膽，負責殺怪物的武裝組織也累。
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會出怪物世界又融合了多少面積的報告，世界一片混亂，現在的時間點，像黎明之前的黑暗，又像即將進入黑暗的黃昏。
龍國控制得還行，雖然也人心惶惶，但至少社會秩序沒有亂，特殊武裝局和聯盟軍每天高強度巡邏，不止查有沒有怪物，也查犯罪。
為了打擊違法犯罪，監獄都改了規則，降低了原本的食物供給量。
西方又趁機說東方聯盟不顧人權，但不用東方聯盟回應什么，他們本國的人就先開罵了，先把糧食的價格打下來再說吧，政府完全沒有管控，糧價飛漲，資本家趁機屯糧發戰爭財。
現在網上的戾氣更重，大家活在害怕中，把情緒都發泄到網上，除了那些連網絡都被禁的小國，很多西方國家的賬號經常在吐槽罵街。
龍國這邊，大家目前最關心的是安全和房價。
怪物越來越多，有的人晚上睡著睡著床上居然出現了怪物，幸好那人是中級能力者，突然出現在她床上的是低級怪物，她在驚恐中一拳打死了怪物，沒怎么受傷。
雖然這只是國內唯一一例深夜床上出現怪物的案例，但大家也異常驚恐。
歐陽笛吃瓜的時候，想到程諾以前說他不修煉的話，半夜床上出現怪物怎么辦，他那時還說不可能，沒想到現在居然出現了真實案例……
出現了那個女生的例子后幾天，很多人都有心理陰影，半夜醒來好多次，或者索性睡不著，警覺的視線在房間里轉悠。
城市級別的保護罩就那么多，雖然龍國政府已經努力在收購保護罩，也定時組織人手去扭蛋機里面抽保護罩，但這種東西非常稀有，還需要大量的魔礦石作為能源，開支消耗很大，普通的小城市就算有保護罩，也很難負擔一直開啟的狀態。
大城市的房價越來越高，大家都想擠進有保護罩的安全地方，程諾隨手一查福山市房價，他當時出的錢已經翻了五倍。
有天賦的能力者紛紛往大城市跑，這讓小城市的安全程度更加雪上加霜，當地政府只能用額外加薪留人。
即使龍國內部再怎么調控，類似黑暗廢土時代的雛形也已經形成了——資源高度集中于幾個區域。
隨著怪物數量的增多，有些小城市甚至被怪物攻破了，內部亂了起來，民眾驚惶逃跑，聯盟調派人去支援后，不少人寧愿去睡有保護罩或者能力者更多的城市街道，也不想再經歷一次恐怖。
這些事情都發生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內，六月怪物降臨，那時龍國還是夏季，經過了一整個酷暑，現在已經要進入有些涼意的十一月了。
再過一個月，異世界怪物就降臨整整半年了。
程諾和項月朧在十月中旬的時候就返回了福山市，配合龍國政府，試點讓黑暗精靈跟普通學生一起學習。
在短時間內世界變化得太快，動蕩的年代里，網上反對黑暗精靈進學校的聲音小了很多，大部分都是支持的，還希望有黑暗精靈能來他們的城市。
目前暫時沒看到黑暗精靈殺人放火的事情，在程諾和聯盟的配合輸出下，大眾對黑暗精靈越來越接受了，談起黑暗精靈，就是那些個長得搞事樣卻很會種田的怪物，還有可愛的迷你外表。
除了特別的情況，一般迷你都代表可愛。
龍國已經初步培訓好了老師，也安排好了安保力量，在福山市內一所公立中學進行試點。
程諾讓黑暗精靈從初一開始上。
除了月光叢林里面的，程諾又喚醒了幾只黑暗精靈。
幾只剛蘇醒的黑暗精靈一聽上學，小小的腦袋大大的懵逼。
上學？什么意思？
了解完后，黑暗精靈們覺得自己根本不用去學校，還和普通人類小孩一起，但無奈母樹中縱容程諾，它們只能去了。
本以為它們什么都懂，但是人類老師講的東西逐漸像天書，那什么物理化學的，看著像煉金術，又看著完全不像，還有什么公式，還什么道德課(為了黑暗精靈新加的)……
目前，十多個黑暗精靈們已經上了一周的課。
本來還想威脅老師讓他們不管自己有沒有寫作業，但程諾天天晚上要檢查作業本，不懂的字用拼音。
它們看不懂人類的文字，程諾找了幼兒園老師和小學老師在晚上給它們補課龍國字。
白天學習晚上也學習，這十幾只黑暗精靈們從暴躁到麻木又到抓狂。
母樹根本不管程諾，還縱容程諾！明明它們才是親生……不對，好像程諾現在才是親生的，跟母樹更同源，想到這，它們沉默了。
最近它們學了人類的字，上網，看不懂的查詞典，在人類世界學到很多新概念，比如家長更偏心最小的孩子。
外面世界動蕩，被預言滅世的黑暗精靈反而在學校里被迫上課，十幾個高級怪物，學生家長本來還有些擔心，但一周都沒發生什么事情，反而小孩回來還一直興奮講那些黑暗精靈在學校怎么樣，他們放心了，還安心了。
十幾個高級，除非倒霉神附體，要不然不可能因為怪物偷襲傷亡，福山市可是有保護罩的，這得多小的幾率，才能有怪物穿越重重防線跑到城內的學校，還不讓黑暗精靈們察覺。
程諾通過母樹給它們下了死命令，就算有事，也要回來跟他說，他來解決，不能隨意出手。
估計龍國政府也有教育過那些學生，以及他們的父母，讓他們注意分寸，沒有出什么事情。
試點一周后，大家紛紛想讓自己的城市也加入試點。
人類現在才多少個高級能力者，每座城市又能分到多少？每個省份都有零組是沒錯，但他們負責整個省，沒有高級能力者長期駐扎的城市，市民們心里不踏實。
黑暗精靈母樹醒來過一次，發現這個世界的人類對黑暗精靈的態度很熱情，祂非常驚訝，又很高興，難得黑暗精靈沒有被厭惡。
福山市市長背負上面交代的任務，來跟程諾商量擴大試點學校的事情。
他們來得不巧，只有項月朧在。
秘書看了看，疑惑地問：“程諾不在嗎？”
“他現在有事，你們有什么事嗎？”
福山市市長沒什么架子地和顏悅色道：“想跟他商量一下月光叢林即將出現高等異族的對策，以及擴大試點學校的事情，再者就是和他反饋一下怪物文字的學習情況，上面真的很感謝程諾對兩邊文化交流做出的貢獻。”
“誰來了？”貍淵飛出來，探頭。
“這就是——”有人語氣音調有些拔高。
項月朧回頭，像訓斥不寫作業出來探頭探腦的小孩一樣道：“今天的字數寫完了嗎？”
貍淵臉色變了變，勉強維持住表情，額頭青筋一跳一跳地說：“還有一點點。”
一行人疑惑。
有人試探地問：“這位黑暗精靈似乎沒去學校，它在寫什么？”
“小說。”
“原來是作家，失敬失敬。”
貍淵只能朝他們揚起笑臉，內心陰沉。
它終于知道之前那不妙的預感是什么了，比起去學校天天上課寫作業，以后還要什么中考高考，高考完居然還有什么大學的，程諾給它安排的路更加折磨。
它一個母樹和三個傳說級之下、成百上千黑暗精靈之上的黑暗精靈，為什么要去寫小說！
程諾話說得非常好聽，可以輸出價值觀，寫出來的內容可以讓黑暗精靈的形象更加飽滿受人喜愛等等……
要是程諾沒指定它去寫小說、蒼畫去畫畫的話，它還真特么就信了，這里面絕對夾雜私心的報復！
蒼畫那個畫畫的還能看人類的動漫找靈感，它只能看點人類的小說，字還不是非常熟悉，看起來一點都不爽。
它們堂堂黑暗精靈，為什么要對弱小的人類那么好呢？貍淵時常懷疑怪生。
一邊分裂地叫囂破壞一切，一邊說今天的小說量還沒有寫，暗搓搓地把被主角暴打的反派代入程諾。
唯一能讓它開心的，是力量在變強。
隨著越來越多怪物的降臨，法則對力量的束縛變小了，貍淵感覺自己已經摸到了傳說級的邊，法則誘怪的力量讓它著迷。
計劃一切順利，但日子過得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既然母樹和程諾的命令要遵守，貍淵換了個戰術，它要從精神上創死很多人類讀者，程諾是第一個在讀的，首先能創死他，再跟蒼畫講，讓它往治愈系主題的漫畫里塞很多出其不意的刀子和天雷狗血。
貍淵想到自己的計劃，心情陰轉晴，回去繼續寫了。
程諾正在數據地圖里面，催化一只黑暗葉奈的進化。
最近力量穩定了不少，法則也放開了，他感覺是時候試試了。
他挑的第一只黑暗葉奈，是七只賣燒烤的其中之一，叫虹光。
虹光光背兄弟姐妹們羨慕嫉妒的視線扎便后背，但它仍舊挺直身板，模樣春風得意。
催化的時間超出程諾的估計，他讓一只黑暗精靈和項月朧講后，專心催化。
虹光頭頂很快長出巴掌大的果實，果實橢圓，豎直立在它的頭頂。
隨著催化效果持續，巴掌大的橢圓果實表皮很快從稚嫩柔軟變得堅硬，虹光此時閉著眼睛，像死了一樣，它的氣息逐漸在變弱，取而代之的是頭頂越來越強的生命波動。
又過了一段時間，黑暗葉奈頭頂堅硬的橢圓形果實像開花的花朵一樣張開，虹光黑暗葉奈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直，在新生的黑暗精靈展開眼睛，飛起來后，原本的身體化作光霧消散。
虹光興奮地在半空飛來飛去，這就是自由飛翔的感覺！它進化成黑暗精靈了！
虹光得意地在原本的兄弟姐妹們周圍飛來飛去，被無數藤蔓觸須揮舞拍打。
“這個可惡的家伙！”
“不要太得意了！”
虹光進化成黑暗精靈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燒烤烤多了，是黑皮，渾身燃燒著火焰紋路，連翅膀都是火紅的顏色。
“程諾大人，我進化了！”虹光激動地飛到程諾面前，“謝謝您！我一定會堅定地為您赴湯蹈火的！”
程諾：“赴湯蹈火不用，去學校就行。”
虹光：“……”它在晚上聽過那些黑暗精靈們的抱怨，寧愿和敵人血拼三天三夜，也不要去學校聽課和寫作業。
“相信我，學校真的是個好地方。”
程諾從數據地圖里出來，剛催化完一只黑暗葉奈，有些疲倦。
項月朧見他出來，道：“白天的時候市長來過。”
程諾躺在抱枕上，閉著眼睛問：“有什么事？”
“月光叢林即將出現高等異族。”
程諾聞言，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內心磨刀霍霍，這欺負弱小、一雪前恥的機會終于給到他了。
現在也不怕打了小的來老的，他已經是傳說級了，還是傳說級的黑暗精靈，實際戰斗力跟之前一個天一個地。
程諾打電話過去，讓他們不用叫其他省份的外援。
第90章 戒嚴
福山市戒嚴。
路上行人匆匆，城內一隊隊巡邏的次數頻率提高了很多，身上配備的武器也比之前更多、威力更大。
福山市城墻邊緣，對著月光叢林的方向上，運輸來各種大型熱武器，城門口沒什么普通人逗留，一眼掃過去，不是聯盟軍的士兵，就是特殊武裝局的能力者。
研究院的人在調試煉金武器，告訴操作員如何操作。
雖然程諾說不用叫外省的援助，也沒說讓他們協助，估計是想一個人解決，還有叫上那些黑暗精靈，但福山市的領導層坐不住，還是得要有足夠的火力才能安心。
不安他們的心，也要安民眾的人，城外的防線拍照后發到網上，也好讓福山市城內的市民們放松點，不用太恐懼。
月光叢林周圍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阻止普通人和非官方的能力者進去狩獵和采集資源。
其他附近的城市也警告本市的人不要靠近月光叢林。
月光叢林的占地面積現在變得非常大，雖然距離福山市最近，但聚集其他幾個城市也沒有很遠，那些城市也進入戒嚴狀態，門口布下了防線，一組組長、一組各個小隊的隊長領著人，分別守著那幾個距離月光叢林不會很遠的城市。
鄔元睿他們這一隊也去了鄰近的一個城市，福山市交給程諾他們。
研究院內，幾個助理二十四小時輪班盯著監控魔方粒子濃度的顯示器，還有監測空間等數據的儀器屏幕，一發現有問題，立刻就會按響一旁的紅色警報按鈕。
這個按鈕聯通市里的防空警報聲，一按下去，福山市就會響起警報聲。
目前，自然精靈還沒有降臨，研究院也暫時無法知曉它們具體的降臨時間，市內只是戒嚴，但各個行業的運轉并沒有停止，街道上還是有店開著，只不過行人匆匆，很少逗留。
不管是大風還是暴雨，或者戒嚴的現在，大部分打工人還是得去上班。
重啟的學校倒是都放假了，黑暗精靈們突然恢復“自由身”，懂了網上人類說的“放假”感覺，放假真的好爽，即將能去揍自然精靈也好爽。
上了好多天的課，它們都快萎了，一個個磨刀霍霍，希望趕緊有架打。
與在魔海市的緊張不安感不同，在福山市的這次，程諾希望自然精靈趕緊出現。
福山市內的其他能力者的心態也不錯，雖然是第一次面對高等異族的攻勢，但他們的城市里可是有快二十只的黑暗精靈，再加上他們省內的零組，足夠打了。
大家在好奇黑暗精靈和自然精靈有什么不同，自然精靈聽起來似乎性格比黑暗精靈更好相處，不知道為什么上面的人直接上全副武裝，似乎對面根本不會進行溝通一樣。
自然精靈這個名字，聽起來應該挺善良的，不知道什么情況，大家好奇地討論。
其他地方的人也在緊密關注福山市即將出現的自然精靈，不少人覺得既然黑暗精靈都可以跟人類溝通，自然精靈應該更可以吧，因為對黑暗精靈印象不錯，對還沒出現的自然精靈感官也下意識不錯。
被程諾之前提前告知怪物歷史的各大高層人物和知情人，倒是希望事情如網民所說，可惜自然精靈并不是人類故事里那種愛好和平的生物。
高等異族即將降臨，氛圍卻沒有很緊張，網上大家還在各種輕快開玩笑，連福山市本市的不少人，也沒怎么放在心上，不像生死大戰即將開始，反而像一個即將開始的萬眾矚目的活動。
吳小偉和林旭陽找了過來，想提前問問自然精靈這個種族怎么樣。
林旭陽考入特殊武裝局后，被安排到一組二隊，是傅柏謙的隊伍，但不是精英隊員，目前還是普通隊員。
不過他挺滿足的了，普通隊員的好處是不用經常出來，精英隊員的話，要老是跟著隊長在各個城市來回跑。
這次他被安排到城內巡邏的崗，下班后，他約了同樣下班的吳小偉一起來找程諾。
有一段時間沒來了，之前不是在歐陽笛家，就是去外面聚餐，很久沒直接來程諾家了。
開門的是項月朧。
兩人進屋后，看到程諾坐在一張迷你歐式紅色軟靠背椅上看電視，椅子放在玻璃桌上，他面前還有一個很精致的紅木小桌子，上面還有小茶杯和幾個放著食物的小盤子。
吳小偉走過來，驚奇地低頭打量小桌子上的東西，驚道：“這么迷你的食物居然可以做得這么精致，好厲害！是誰做的？這小糕點也好小。”
程諾現在已經習慣了看人像看巨人一樣，他隨口道：“來一個嗎？黑暗精靈做的。”
吳小偉反應過來：“我說呢，人手很難把食物做得這么迷你還這么精致。”
吃是沒吃，盤子里的食物那么小，吳小偉感覺估計還沒嘗出滋味就進喉嚨了。
林旭陽走過來，打量桌子上的迷你家具一眼，又看看其他地方，好久沒來，這個家里面放了很多迷你的東西，餐桌那邊那有小家具。
林旭陽問：“你變不大了嗎？”
“現在暫時不行。”
程諾沒說具體為什么，林旭陽和吳小偉還以為是他還沒有適應現在的狀態。
吳小偉在程諾身后的沙發上坐下，興致勃勃地道：“你這些家具是去哪里買的？做工真好。”
“我看著有些眼熟，”林旭陽疑惑，“好像在哪里見過。”
程諾笑道：“你當然見過了，這些都是從懸浮城堡里面拿出來的。”
“說起來，聯盟到現在都還沒有公布懸浮城堡的調查后續，”林旭陽反應過來，“那座城堡的消息被暗中隱藏了嗎？”
吳小偉聞言，環視周圍：“那些黑暗精靈在哪里？我聽人說它們好像跟你住在一起。”
暫時不想公開血靈城堡和他空間的關系，程諾隨口道：“它們現在去月光城堡了，懸浮城堡的話，有隱身的功能，現在它就在福山市。”
兩人詫異，那么大的懸浮城堡居然有隱身功能，好不可思議。
程諾視線從電視上移開，道：“你們今天特意過來，應該是有事吧？”
吳小偉搓搓手，嘿嘿笑說：“想問問你自然精靈的事情，現在網上各種猜測亂飛，我真的好想知道哪種是真的。”
吳小偉的好奇心一直很強。
“把能說的跟我說就行，”吳小偉補充，“我不貪心的，真機密的事你不用講。”
林旭陽：“局里讓我們巡邏的時候認真點，他的態度讓我感覺自然精靈好像來者不善。”
程諾沉吟片刻：“高等異族全部都不是善茬，黑暗精靈……是意外，總之，你們不要對即將要出現的其他種族抱有什么期待了，戰爭是一定會出現的，大跟小而已。”
吳小偉和林旭陽互相看看，神情微驚。
“我大概理解為什么現在官方的人沒有出來辟謠，或者提前出來說那些高等異族無法與人類和平共處，”程諾道，“想讓大家不要那么緊張吧，提前講了的話，大家就提心吊膽了，對各行各業的情況和社會秩序都不好。”
“你們記得也別講。”程諾補充。
吳小偉連續點了好多次頭，突然驚聞秘密，整個人都有些緊張了。
林旭陽眉頭微皺，擔憂地欲言又止：“上次鮫人出現的時候你差點出事，這次的情況……”
程諾笑了，長發不自覺隨著主人的心情飄起來，他握了握右手道：“我現在是傳說級了。”
“臥槽！”吳小偉猛地站起來。
林旭陽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程諾。
知道程諾很有天賦，自從怪物降臨后，他的實力一直在人類能力者的前沿，但萬萬沒想到這才多久，程諾就突破到傳說級了。
程諾是世界上第一個晉升傳說級的人！
不對，好像也不能說是人，現在的程諾算半人半怪？還是人心怪身的人？林旭陽陷入沉思。
吳小偉喃喃：“這以后得記入歷史書吧，還要成為考題被后世的學生記住。”
他轉而眉飛色舞地亢奮道：“程諾，你要成為書上的人了誒！”
程諾：“我聽著這話，怎么感覺有點不吉利。”
林旭陽也點頭：“你感覺沒錯。”
畢竟被歷史書記入、還成為考題的人，大部分都已經沒了，就算活著，可能也會被學生們下意識以為已經沒了。
聊了一會，吳小偉感覺有點涼，有準備地掏出袋子里的外套穿上。
跟程諾出去吃了幾次，他已經知道要帶外套了，黑暗精靈這亡靈怪物的特性，讓它們走到哪哪就降溫，待久點，周圍溫度更低。
忽然，程諾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與此同時，福山市的防空警報聲也響了起來。
吳小偉和林旭陽同時站起來，在房間里做手工的項月朧快速將快完工的人偶小屋放進衣柜里，三兩步推門走出來。
程諾飛到陽臺，客廳的陽臺正好面向月光叢林的方向。
“它們來了？”本來不緊張的，但聽程諾說那些異族都不是善茬，吳小偉開始緊張了。
“你緊張什么，”林旭陽拍拍他的肩膀，“這里可是有二十多個高級，超過大半還是怪物。”
現在人類打不過同級怪物已經成為常識了。
吳小偉尷尬，腳趾扣地：“我給忘了。”
桌上的手機鈴聲響了，程諾飛回來接，是歐陽笛打來的。
“程諾，你現在在哪里？”歐陽笛語氣焦急。
程諾的頭發拿著手機，語氣冷靜：“不用著急，黑暗精靈們現在都已經在月光叢林里面了。”包括貍淵、蒼畫和風硝。
最近法則對它們的壓制稍松，束縛減弱很多。
一聽能打架，所有黑暗精靈都沖得飛快，早上在月光叢林入口處，程諾剛和它們交代完，所有黑暗精靈三秒內就沖入月光叢林里、消失在他的眼前。
活像上體育課，程諾莫名聯想，就是這個體育課的活動有些血腥。
“已經在了？”歐陽笛在跟旁邊的人講話，語氣放松，“那就好，我剛好出來，就在城門口，你和項月朧也趕緊過來吧，目前觀測到出現了三……欸？怎么變成兩只了？機器壞了嗎？”
他在跟那邊的人講話。
程諾：“少了的那只，可能是被干掉了。”
“這么快？！”
“我和項月朧馬上就到，你們都先不要派人進入月光叢林。”程諾怕他們被大開殺戒、進入亢奮狀態的黑暗精靈誤傷。
吳小偉第一次看迷你形態的程諾接電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主要看頭發，那頭發用法真廣。
“你頭發上有感覺神經嗎？”吳小偉忍不住問。
程諾掛了電話，打算出門，聞言道：“沒有痛覺之類的感覺，要不然怎么剪頭發。”
這生物設計得還挺合理，吳小偉心想。
四人離開房子，程諾和項月朧直奔月光叢林。
街道上靜悄悄的，防空警報響了兩分鐘后左右就停了，但已經足夠起到通知作用了，大家迅速往家趕，現在是晚上七點半左右，大部分人都下班了，這個時間點很多人也在家里。
繁榮的城市變得很空蕩，大家都躲在建筑中，拿著手機瘋狂刷外界信息和與親朋好友交流。
城市各處都出動了聯盟軍巡邏，這次沒有輪班，全部都上，每個人在家里往外看，都能看到街道上誘聯盟軍士兵。
林旭陽也被叫回去上班。
路上程諾給他爺爺奶奶打了個電話，讓他們不用擔心。
兩人很快就抵達城門口，城門口此時有很多人，黑壓壓的，在強光下，人頭涌動。
歐陽笛看到了程諾，抬起手用力朝他們揮手：“這里這里。”
程諾和項月朧飛下去。
程諾問：“現在數量多少了？”
一旁的韓笙道：“十五只。”
上次鮫人也是十五只，難道這是目前每個種族能進來的數量？
一旁有研究員像自語又像跟別人說一樣地道：“好奇怪，為什么那些異族都先出現在我們這？國外也沒聽見有異族出現的消息。”
西方那個沉睡的樹人很多人不知道，已經公布的，只有龍國出現了兩次異族，把黑暗精靈也算進去的話，就算三次了。
它們都出現在龍國，是龍國的地理位置特殊還是怎么的？
韓笙看向程諾，他倒是感覺這種情況跟程諾有些關系。
程諾也有些感覺跟自己有關系，他忽然對西方樹人沉睡的原因有猜測了，莫非是因為樹人偷渡的地點遠在西方？
因為母樹的行為，還有他的存在，龍國的法則空間屏障比其他地方更不穩定，更好提前偷渡，沒看連傳說級的黃泉蛟龍和鮫人都能露部分身體出來活動。
樹人的降臨地點遠在西方，跑錯了位置，偷渡時難度更大，過來的途中直接力量用盡或者受傷，所以來這后直接陷入自我保護性的沉睡。
這概率非常大。
項月朧活動了下手腳，然后使用能力，身體各處迅速改變，金屬質感的鱗甲長成護顎的模樣，手掌變粗拉長，指頭出現尖銳的指甲，堅硬的龍鱗從手臂表層上長出來。
韓笙贊美地嘆道：“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特別神奇呢。”
項月朧是他見過能融合怪物種類最多的能力者了。
本來韓笙還覺得鄔元睿能直接融合怪物血脈會更有優勢，但沒想到項月朧到高級后，不止能讓身體部位變成不同怪物的肢體，還能長出身體原本沒有的部分，比如翅膀，還有腰窩附近那些靈活的帶毒觸手們。
在戰斗過程中，項月朧隨時改變自身的形態，讓敵人必須打起十二分注意力，不止要注意他的攻擊，還要警惕他身體各處突然的偷襲。
程諾確實挺有眼光的。
“做你的數據監測去。”程諾道，然后和項月朧一起進月光叢林。
歐陽笛伸出爾康手：“我呢？”
“你在這里就行。”
歐陽笛遲疑地緩緩收回手，他應該是所有零組小隊里最輕松的輔助了吧，戰斗中他可以悠閑地蹺二郎腿。
程諾和項月朧飛進月光叢林。
此時天上的魔方虛影發出的光更加強烈，投下的光像薄紗，但也照不進月光叢林枝繁葉茂的地方，黑暗中，無聲的廝殺正在進行。
進入月光叢林不久，程諾和項月朧更直觀地感覺到了自然精靈的存在，以及正在發生的戰斗。
不知道韓笙他們在機器上觀察是什么樣的，程諾他是感覺到整個叢林彌漫著幾乎要實體化的戾氣與殺氣風暴，它們與精神力形成的烈風不斷，瘋狂搖動樹枝，葉片摩挲發出“沙沙”的聲響，層疊在一起，無形中增添了恐怖與壓抑的氛圍。
如怪物咆哮的風帶來了血腥味，程諾直接朝著最近的血腥味源頭飛去。
飛過去的途中，程諾的異色瞳孔有些發亮，隱約覆蓋上一層血色，并微微收縮，像正進入興奮狩獵狀態的獸類，令人戰栗的氣息從他身上不斷散發出來。
項月朧看著前方黑暗中的小人，眼里閃過一抹憂慮。
釋放自我的輕松暢快感源源不斷地上涌，身體先一步大腦亢奮起來，程諾飛得很快，在僅有點點光芒的黑暗叢林里飛快前進，追逐著血腥味。
項月朧不得不提高專注度，要不然一會就跟丟程諾了。
找到了——
程諾的銀灰色的發尾剎那間延伸出銀灰色的覆蓋淡淡血色霧氣的鎖鏈，叮叮當當的聲音伴隨著強烈的寒氣，猛地朝著前方一個陰影處直直飛去。
傳說級的力量微微溢出，讓自然精靈難以置信。
銀灰色的鎖鏈以恐怖的速度和力道襲來，道道破空聲宛若利刃來襲，這個自然精靈躲開了幾條，下一秒，一條鎖鏈以刁鉆的力道從它的視線死角把它穿透，在自然精靈因為疼痛分神的剎那，其他銀灰色的鎖鏈猛地折返，有的穿透它的手，有的纏繞住它的身體。
它身邊的黑暗精靈見狀，順手用對人類來說過于迷你但對黑暗精靈來說正好的彎刀抹了自然精靈的脖子。
大量血液濺出來，虹光半邊臉濺到血液，更襯得它的模樣瘋癲。
被搶了獵物，程諾不悅地看著虹光，銀灰色的鎖鏈拋掉自然精靈的尸體，在半空探索著下一個獵物。
虹光咧嘴，笑容黑暗燦爛：“程諾大人，前面還有自然精靈。”
“程諾，”項月朧出聲，“你看看地圖其他自然精靈在哪里吧。”
程諾眨了眨眼，眼中的猩紅褪去一些，探索獵物的鎖鏈也縮了一些回來。
奇怪，莫名很討厭自然精靈，程諾疑惑，內心心浮氣躁，碰到自然精靈后，理智的弦岌岌可危。
虹光已經跑沒影了。
虹光的狀態更不對，不讓其他人進來是對的，程諾努力冷靜思考。
他召出迷你數據地圖，看周圍的情況，剛才韓笙說觀察到十五個，現在他粗略看還剩下九個。
“你沒事吧？”項月朧伸手，碰了下程諾的臉頰。
程諾：“好像是源自黑暗精靈血脈的仇恨感。”
他掏出手電筒，照向地上死亡的自然精靈。
自然精靈的體型跟黑暗精靈一樣，整體看著更接近純人類，皮膚沒有紋路、身體也沒有怪物的特征，只有耳朵尖尖、以及背后長翅膀還有體型迷你。
對方瞪大眼睛，似乎非常難以置信。
更遠處的廝殺聲傳了過來，程諾怕黑暗精靈陷入瘋癲狂暴狀態，趕緊飛過去看。
犬嶸和一個黑暗精靈正和兩個自然精靈打，只看幾秒便能肯定兩個自然精靈撐不久。
黑暗精靈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一段時間，適應了，力量也提升了些，反觀自然精靈，剛穿過空間通道過來，力量損耗了些，又被法則排斥，目前實力下降，又被有準備的黑暗精靈偷襲，失敗是必然的。
幾條銀灰色的鎖鏈擋住犬嶸和另一個黑暗精靈的攻擊，兩個重傷的自然精靈警惕地看著從黑暗中出來的第三個黑暗精靈。
這個黑暗精靈，非常強！
這么強的黑暗精靈，是怎么通過空間通道，又怎么不被這個世界的法則制裁的？！
它們看起來像人類，程諾克制本能，試圖跟它們溝通。
“談談嗎？”
“你在搞笑嗎？”自然精靈冷笑，“和你們能有什么好談的？帶來災禍的家伙早就應該全部消失了。”
程諾眼神晦暗。
“你是這個世界的智慧生命嗎？”另一個自然精靈看向項月朧，“我勸你們不要被它們騙了，它們可是會毀滅世界的存在，我要是變成這種世界的害蟲，早就自殺了。”
程諾的鎖鏈松開犬嶸和另一個黑暗精靈，兩個黑暗精靈遵循本能撲上去。
程諾轉身，銀灰色的鎖鏈懸浮在身后。
看來是無法溝通了，那身類人的皮囊，果然只是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