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琛也想到了這一點,于是他踹開門后,就迅速一個側身遠離了門口,無頭男人正要去追,門口卻出現了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
女人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抬起手,露出長長的指甲向男人抓去。
戚景琛暫時得到了一個喘息時間,與此同時,祁澤終于從樓上下來了。
“怎么樣?”戚景琛現在有點狼狽,畢竟剛剛他得一邊躲避無頭男人的攻擊,還要防備著手上抓著的人頭娃娃的突然襲擊。此時他的衣服破開了幾道,手上似乎也有細細的傷痕,相比幾乎毫發無傷的祁澤,真的是很狼狽了。
“被誤導了。”祁澤的表情很冷,仔細看去,他的眉眼間都出現了幾絲煩躁。
“什么意思?”一樓的兩個鬼怪開始互撕起來,暫時顧不上他們,他們之前的推論沒有問題,這兩個鬼怪果然是有仇的。
看起來像是一樓女人白天縫娃娃,是為了晚上時候無頭男人帶著娃娃,小女孩也說過那是她的爸爸媽媽。其實細細推斷,會發現這兩人其實關系并不好。
每次小女孩離開的時候,都是伴隨著女人低聲的嗚嗚咽咽,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然后無頭男人帶著布娃娃出現;而當人頭娃娃吃飽喝足準備離開時,女人又會發出凄厲的哭聲,聽的人遍體生寒。
小女孩不喜歡她的爸爸,也不喜歡她的媽媽,她甚至有點怕她的爸爸,或者說,是在害怕那個娃娃。
女人每天在縫的娃娃,每天晚上都會被無頭男人搶走,但她卻毫無辦法。
小女孩的限制有一部分就是來自人頭娃娃,那為什么她不搶走,為什么女人和小女孩都是眼睜睜的看著每天晚上無頭男人帶著人頭娃娃?
無頭男人,人頭娃娃……
除非……
祁澤忽然一把抓住了戚景琛:“跟我去三樓!”
“你是說……”
“嗯。”一切都來不及多解釋,戚景琛剛才已經消耗了太多體力,現在只能被祁澤半拖半拽著走,幸好底下的兩個鬼怪打的正歡,沒有注意到他們。
他們走到二樓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還是那個穿著紅色蓬蓬裙的小女孩,這次她的手上沒有提著電鋸,只是安靜的看著下方的一場亂戰。她的臉上沒有了那種偽裝出來的純真,也不是殺人時的扭曲,只是很淡漠的,甚至可以說有點茫然的看著她的爸爸媽媽打成一團。
她沒有搭理祁澤二人,祁澤自然不打算自己找事,只是匆忙的瞄了一眼后,就拽著戚景琛快步上了樓。
然而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有一點不對勁。
太安靜了,不對,這好像……
就在這時,人頭娃娃忽然爆發出了一陣響亮的哭聲。
這哭聲太過嘹亮,尤其是離人頭娃娃最近的戚景琛,直接被震的身體晃動了一下。另一邊的祁澤也不好受,他臉色微微白了一下,不過幸好他幾次受系統故障摧殘,所以很快調整了過來。
“天上的星星眨呀眨,路邊有一個布娃娃。
布娃娃,布娃娃,你為什么不回家?
是不是你沒有家,沒有爸爸和媽媽?
布娃娃,不要傷心不要怕。
讓我借給你一半媽媽,和你共同擁有一個家。
讓我借你一半爸爸,和你共同擁有一個家。“
這是上次那個人頭娃娃吃飽喝足后唱的那曲鬼童謠,那時候它的語氣里滿是愉悅和惡意,然而現在,他們都聽出來人頭娃娃唱的時候傳達的那種傷感和……憤恨。
然而這次人頭娃娃唱完以后,居然沒有停下,而是直接唱起了另一首詭異的歌謠。
“麗茲波頓呀,沒有沒有家,舉起電鋸呀,砍爸爸四十下,你說我不孝呀,砍你四十一下,嘻嘻嘻~我不要爸爸媽媽啦~”
“這好像不是原版,等會!祁澤,樓下!”
樓下的兩人在人頭娃娃發出第一聲大哭時就已經停止了纏斗。女人抬起頭,空洞的眼睛茫然的看著樓上,無頭男人停止了動作,有點呆呆的,如果他有頭,估計也會是和女人一樣的姿勢。當人頭娃娃最后一句落下時,兩人就好像按下了播放鍵,瘋了一樣往樓上沖來。
祁澤神色一冷,跨過最后一階臺階,快速拿過戚景琛抓著的人頭娃娃,直接朝dna識別軟件砸了過去。
“滴滴……正在驗證中……”
女人和無頭男人攀爬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已經到了二樓。然而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神色沉靜的看著正在驗證的進度條。
“嗬嗬嗬嗬……”聲音已經越來越大,好像近在耳邊。
“叮,驗證成功!”
門開啟的那一瞬,女人的長指甲已經對準了祁澤,在他抓起人頭娃娃閃身進門的那一瞬間劃破了他的衣服。
“砰!”門被重重地關上,把一切聲音隔絕到了門外。
兩人進門后,都倚在門上喘氣。
“隊友,這……嘶……太刺激了,初級游戲場就這么搞,到了高級游戲場還怎么玩?”
祁澤沒有說話,他看著手里已經完全變成照片里小女孩抱著的小熊娃娃的布娃娃,若有所思。
三樓的房間不算大,但是零零碎碎的擺了不少東西。戚景琛看祁澤一直在看手中的小熊娃娃,也估計他想到了什么,于是沒有打擾,而是開始在房間里探索起來。
轉到書架下時,他的眉一蹙。
書架下擺著一個仿若雕塑一般的人頭,仔細看去,就是原來的人頭娃娃的五官放大版。
他不禁嘖了一聲。
“怎么?”祁澤放下了手里的小熊娃娃,看他表情不對,想必是發現了什么。
“那個人頭娃娃的頭,是那個無頭男人的。嘖,我之前有所猜測,只不過那個無頭男人進不了,我才打消了那個想法,沒想到還真是。”
“但是很奇怪啊,為什么同一個人身體上的部位,為什么無頭男人不可以入內,他的頭就可以?”
祁澤無視了他的說話方式,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而且小女孩說只有爸爸才可以進去,指的是攜帶著人頭娃娃的爸爸,可他白天不出來,一樓女人又繡的是什么?
這個dna識別軟件又是誰放的?有人會無聊到設置一個只有人頭娃娃才能進去的dna識別軟件?
故事發展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現在,離初進游戲場,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多。
游戲場對他的影響又嚴重了一些,他現在已經不自覺的開始關心戚景琛,不會像之前那樣剛被影響到就馬上反應過來。
可是這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手中的小熊娃娃看著他,保持著微笑的弧度。
“祁澤,你看這里。”戚景琛的聲音很正經,不皮的他說話時聲音聽起來很沉穩。祁澤站起身,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完后,他蹙起了眉。
書架下端端正正的擺放著一個放大版人頭娃娃的人頭,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人頭的視線不對。
一般來說,正常的人死的時候,眼睛是閉上的,除非是死不瞑目。但是死不瞑目時,眼睛也是瞪大看向前方,像人頭這種露出微笑的表情,眼睛視線詭異的往一邊看去的,還從未聽說過。
“他,是不是想告訴我們什么?”戚景琛的語氣有點不確定,祁澤沒有接話,他順著人頭目光所及的地方,從書架上取下了一本帶著密碼鎖的日記本。
很小女孩的日記本,是粉色的,封面周圍還有一圈的小粉花。
祁澤用力捏了一下那個小小的密碼鎖,沒有反應,看來不能用暴力。
戚景琛從剛才祁澤取下日記本時就一直沉默,看他現在的樣子,默不作聲的拿過了日記本,啪啪撥了幾個數字。
日記本開了,戚景琛看了一眼,臉色比之前還要難看。
“怎么?”祁澤接了過去,只是一眼,他的臉色就瞬間沉了下來。
“x年x月x日,星期三,晴。”
“爸爸媽媽又吵架了,爸爸出門了,媽媽在哭,她一直在掐我,好疼嗚嗚嗚……”
“x年x月x日,星期一,陰。”
“我在路邊撿到了一個小熊娃娃,娃娃好可憐,渾身臟兮兮的,沒人要它。我把它帶回家,它以后就是我的家人了。”
“x年x月x日,星期四,晴。”
“爸爸媽媽又吵架了,爸爸的脖子被媽媽抓出血了,看著好可怕,爸爸打了媽媽,媽媽又哭了,我為什么不是男孩子呢……”
后面的字字句句更是觸目驚心,一個六歲的孩子,長期生活在這種無休無止的家庭紛爭中,忍受著父母關系的不和諧。
祁澤性格是冷淡,但他不是冷血,這種家庭式的暴力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來說,實在是過于殘忍。
從小女孩的日記中可以看出,她的爸爸媽媽在沒有她之前應該感情還算是融洽,后來因為她的媽媽生她的時候身體受了損傷,以至于無法在受孕,引起了男方父母的不滿,兩人關系開始轉壞。
之后的內容就是無盡的爭吵,小女孩太小了,她不懂大人之間的事,她只記得那次爸爸帶回家一個漂亮的阿姨,懷里抱著一個長的很可愛的弟弟,然后她的媽媽就和瘋了一樣,瘋狂的跑去撕扯她的爸爸和那個阿姨。一切結束后,她呆呆地站在一邊,被媽媽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她的爸爸媽媽好像要分開了,但是他們誰都不想要她。為了她的歸宿,兩人繼續爭吵,最后兩人還是不歡而散。
“媽媽說我就是個禍害,如果不是我,她現在會和爸爸過的好好的,她恨不得弄死我……是的,雅雅為什么不是男孩子呢?”
“他們都不喜歡回家了,”小女孩在日記里寫道,“好在家里還有點吃的,我不會被餓死。”
“沒關系的,我還有家人,我還有小熊。”
后面的字跡開始凌亂起來,最后出現的那句話占據了整張紙面。
“小熊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