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么瞧著「貓」睡覺的模樣,繃緊了一夜的神經(jīng)鬼使神差一般居然松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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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貓是個精細(xì)活,于是從來沒有養(yǎng)過「貓」的宇智波斑在接觸「貓」后,順理成章地犯起了難。
「貓」獨立又任性,矜貴又自由,從言行舉止到衣食住行,在長年累月形成的生活習(xí)慣里,足以看出「貓」是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長大的。
她就像富貴人家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名貴貓咪,指甲剪的干干凈凈,毛毛打理得整整齊齊,口味刁鉆,沒有受到生存的壓力,不需要思考未卜的未來,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混吃混喝等死的安逸和散漫。
——大多數(shù)時候是這樣的。
柔軟的日光像是淡金色的絲帶,穿過障子門的窗戶,整整齊齊地被裁剪開,薄薄的映在「貓」的眼皮。
睡夢里的「貓」不高興地撅起嘴巴,卻只是側(cè)了側(cè)腦袋,避開了那縷直射過來的晨暉。
沒過一會兒,毛毯柔軟的布料被帶動,輕輕摩挲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銀白的頭發(fā)像是洋洋灑灑鋪開的綢緞。
「貓」換了個姿勢,把手伸進毛毯里,撓了撓肚子,伸了伸腿,動了動腳丫子,在榻榻米上睡得四仰八叉。
——像攤開肚皮呼呼大睡的貓。
——安逸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幾個小時前在遭受過刺殺,這家伙卻從昨晚沾上床開始,日上三竿也不見有要起床的意思,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勢。
這就要論說起來,貓的安全感的確來得莫名其妙,尾巴上卷根毛線,單薄的紙箱子,只要是貓認(rèn)為安全的地方,都能悠閑地打起盹兒來。
睡懶覺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十分稀奇。
光是這么瞧著「貓」睡覺的模樣,繃緊了一夜的神經(jīng)鬼使神差一般居然松懈下來。
宇智波斑沒把人從床上逮起來,「貓」自己醒了。
「貓」慢吞吞地翻了個身,蹬了蹬腿,伸了伸懶腰,活似一條準(zhǔn)備翻身的咸魚,好一會兒之后才屈尊降貴似的撐開細(xì)細(xì)的眼縫。
自瞳孔散發(fā)出來的弧光順著眼皮撐開的縫隙滲透出來,幽涼冰冷。
「貓」慢吞吞地爬起來,歪了歪腦袋,沖他眨了眨眼睛,銀白色的頭發(fā)貼著頸脖的曲線垂落下來,而后「貓」用力地打了個哈欠。
宇智波斑一瞬間有種這個人是貓咪成精的感覺。
“早飯吃什么?”
剛起來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早飯。
宇智波斑稍微瞇起眼睛,細(xì)細(xì)地把人打量了一遍后,才慢悠悠地回答她的問題,“有玉子燒和魚片粥。”
也許是聽到吃的名字,宇智波神奈的眼睛稍微睜大了一點。
貓這種生物,除了必要的活動之外,每天的日常不是吃就是睡,如果是家養(yǎng)的貓,還要占據(jù)飼主的時間,順毛毛求撫摸。
吃得多,但是不妨礙宇智波神奈吃相端正。
大名府的餐具是傳統(tǒng)的小桌食臺,根本放不下過多數(shù)量的碗筷,侍女忙得滿頭大汗,食臺上的餐具換了一批又一批。
宇智波斑默不作聲地看了一眼忙著給宇智波神奈添飯的侍女,看來「宇智波斑」還是有好好教過這孩子基本的禮儀。
素白的云朵堆積在一起,青藍(lán)的大氣綿延萬里,廊下吹來一縷清風(fēng),悄無聲息闖入了室內(nèi)。
池水漾開柔軟的漣漪,屋檐下的風(fēng)鈴驟響出清脆的鈴音。
宇智波斑的眼睫顫動了兩下,捏筷子的手指也跟著一頓,半敞開的紙隔門搭上一只手,門框摩擦,門刷拉一聲被全數(shù)拉開。
刷拉一聲——
宇智波斑手里的筷子跟著飛出去,像是切豆腐似的,篤篤兩聲直挺挺地沒入門框。
“喂。”來人迫于忍界修羅的威懾力,滿頭大汗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讓他把殺氣收一收。”
宇智波神奈把手中的碗放到了食臺上,不徐不疾地抬起眼皮。
“你的偷感太重了。”宇智波神奈幽幽地開口。
“……這是忍者的職業(yè)素養(yǎng)。”
“那就是偷感太重了。”
宇智波神奈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聲音像是沒有波瀾的湖水,冷淡且無波瀾。
“……”
侍女把殘羹冷炙連同空了的碗筷一起撤了下去,換上了招待客人的茶水和點心。
宇智波斑眼角的余光默不作聲地落在宇智波神奈面龐上,對方蒼藍(lán)的眼珠子一轉(zhuǎn),恰好對上了他的目光。
“這家伙才是昨晚上闖進來的賊吧。”宇智波斑索性也不憋著了,“黑絕……”
宇智波神奈:“那是順帶的食物。”
宇智波斑:“……”
鑒于宇智波神奈的食譜和尋常人類的食譜不大一樣,宇智波斑決定忽略掉黑絕不是正常食物這個問題。
“我和那東西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走入和室的忍者幽幽地開口,“你要我做什么,先說好我是不會做出背叛……”
話還沒有說完,“噗呲”一聲短促的笑聲就把他的話打斷了,宇智波神奈捂著嘴,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似的。
忍者身處黑暗,但仍有著自己的尊嚴(yán)和驕傲,這個舉動在對方眼中無疑是嘲諷的意思。
“果咩果咩。”宇智波神奈放下手捂嘴的手,朝他擺了擺手,“那你走吧。”
“什么?”
對方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走吧。”宇智波神奈好脾氣地給他重復(fù)一遍。
“回你的村子去吧。”
宇智波神奈瞇起眼睛,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支起一條手臂,單手撐著下巴,刻意壓低過后的語氣繾綣婉轉(zhuǎn)。
“你在耍我?”對方的語氣陰鷙。
“我可是非常好心地提醒過你了。”
宇智波神奈聳了聳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角都。”
“我不需要心在曹營身在漢的雙面間諜。”宇智波神奈面不改色地繼續(xù)說,“所以你回去吧,現(xiàn)在的你沒有用處。”
門外的驚鹿蓄滿了水,篤的一聲敲在了石壁上,柔軟細(xì)膩的水花濺了半天高。
角都前腳離開,宇智波神奈就大喇喇躺在了榻榻米上攤成了一張貓餅,絲毫不顧在場還有一個人。
“昨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宇智波神奈閉著眼睛,頭頂傳來宇智波斑幽幽的聲音。
“瀧隱的秘術(shù),切開皮膚,去掉部分的臟器,留下支撐身體的骨骼和查克拉運轉(zhuǎn)經(jīng)絡(luò),再植入額外的東西,把忍者的身體改造成得近似傀儡。”宇智波神奈動了動眼皮,輕輕哼哼了兩聲。
“百聞不如一見。”宇智波神奈睜開眼睛,詭異的弧光從瞳孔中心溢散出來,“所以我把他的身體剖開仔細(xì)看了看。”
“那家伙的身體改造得不完全。”宇智波神奈說,“還差了最后一個步驟。”
宇智波斑垂眼看著她,輕聲開口,“「植入」?”
“當(dāng)然,我可是有好好替他縫了回去。”
宇智波神奈舉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再半空中轉(zhuǎn)起了圈圈,活似追著狗尾草玩起來的貓貓。
宇智波斑聽不下去了,默不作聲地抓住雞掰貓的爪子按了下去。
除去宇智波斑,隨同千手柱間一起被前往大名府的忍者大多數(shù)千手一族的忍者,火影的隨身護衛(wèi)勢必要精挑細(xì)選,何況大名還特地限制了進入大名府的忍者的數(shù)量。
加上宇智波斑和宇智波神奈,這支隊伍兩個巴掌都能數(shù)得過來。
木葉隱村是一支重要的軍事隊伍,村子的首領(lǐng)在臨走之前被大名傳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落日的余暉傾瀉下來的時候,環(huán)抱住大地的群山顯得孤寂又寥落,烏鴉沙啞的啼鳴回蕩在天空。
白晝最后一絲余暉消弭在鋪天蓋地涌上來的夜色里,星辰的光輝膨脹起來。
干癟的樹枝堆疊在一起,火星子嗶啵一聲爆開,篝火暈開溫暖的光暈。
芝士雪豹團吧成毛絨絨的一團,前肢交疊至于下頜,火光將柔軟的毛毛燙得金紅。
千手柱間想要湊過來摸一把芝士雪豹的毛毛,卻被芝士雪豹瞪了回去。
忍者之神訕訕地收回手,而后契合不舍地湊近了一點兒,“就摸一下。”
芝士雪豹又瞪了他一眼。
木葉村村長蔫頭蔫腦地躲進角落里,行云流水地開始消沉。
焚燒的烈焰里炸開火星,宇智波斑朝那邊瞥了一眼,默不作聲地將枯樹枝掰斷,丟進了火堆里。
弧光在昏暗的森林扭曲成沒有輪廓的色塊,夜晚的風(fēng)聲把成片成片的枝葉撥弄得窸窣作響。
森林里響起了野獸的嚎叫聲,飛鳥拋棄巢穴,成群結(jié)隊的逃往天空。
前方忍者警戒的信號老遠(yuǎn)就傳到了這邊。
“我去看看。”宇智波斑面不改色地站起身來,臨走前還特意囑咐宇智波神奈,“你在這里不要亂跑。”
他沒有等宇智波神奈回答,就一頭扎進了黑黝黝的樹影中。
熟悉的查克拉進入感知范圍,嘹亮的咆哮聲撼動云霄,狂暴的查克拉沖洗了大半個森林,宇智波神奈慢悠悠地?fù)伍_眼皮。
“這個查克拉是……尾獸?”千手柱間喃喃地開口。
“九喇嘛。”
宇智波神奈的聲音猝不及防地響起。
千手柱間頓了頓,下意識地想起了太政大臣宅邸里的狐貍。
狐貍總是拖著九條毛絨絨的大尾巴趴在墊子上曬太陽,愛看人類的話本子,太政大臣宅邸的藏書閣里放著滿滿一個書架都是狐貍收集的話本子,吃飯的時候坐在離宇智波神奈最近的地方,喜歡吃雞腿。
據(jù)知情人士所說,狐貍和宇智波神奈認(rèn)識了幾十年的時間,也許是認(rèn)識的時間太長,免不了沾染上對方的行為習(xí)慣,狐貍懶懶散散的,整天不是吃就是睡,閑暇的時候看看話本子,餓了有式神給做飯,毛毛亂了有式神給梳毛毛。
查克拉排山倒海地?fù)溥^來的時候,被狂風(fēng)拉拽的枝椏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野獸的咆哮聲越發(fā)暴虐,感知范圍里多了另外一股子查克拉。
——宇智波斑約莫是動手了。
反應(yīng)過來九尾就是自己認(rèn)識的狐貍,千手柱間看著血一樣鮮紅的查克拉,喃喃地開口,“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九喇嘛不是不講理的狐貍。”芝士雪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開口,“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跟人類講理而已。”
千手柱間:“……”
這跟不講理有區(qū)別嗎?
話落音沒多久就有忍者從前線上退了過來,一條手臂被同伴架在肩膀上,空氣里漂浮著蛋白質(zhì)熟透了的氣味,裸露在空氣里的傷口猙獰可怖,宛若被至于烈火中焚燒過一樣。
“火影大人……”
“我知道了。”千手柱間看著前方血紅的查克拉,眉梢不自覺地壓低了,“你們先退下……”
“……雪豹變成人了。”
千手柱間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聽見自己的下屬開口。
千手柱間:“……”
“我再要不過去,九喇嘛要給打壞了。”宇智波神奈掰著脖子活動筋骨。
“居然不是先擔(dān)心斑嗎?”千手柱間偶爾也會有蔫壞的時候。
“宇智波斑很強,無論是哪一個。”宇智波神奈聳肩,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亻_口,“和他戰(zhàn)斗,需要被擔(dān)心的是別人。”
常年和宇智波斑對壘的千手柱間贊同她的話。
宇智波神奈雙手合十,十指交扣在一起,空間一陣波動,眼前人就沒了蹤影。
高大的喬木撐開傘冠,遮天蔽日地?fù)踝×艘暰,清朗的月光順著頭頂?shù)幕砜谘笱鬄⒙湎聛怼?br />
“和扉間的飛雷神也不多讓啊。”千手柱間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贊嘆。
腳下的大地在顫抖,有什么東西頂開了巖石和土層,成群結(jié)隊地鉆出地面。
千手柱間覺得這個感覺有點熟悉,腳尖一點便躍上了樹冠。
“這是火影大人的……”
身邊忍者的聲音被揉碎在呼嘯的夜風(fēng)里。
巨大的圓月鑲嵌在天幕里,翠綠的藤蔓宛若傾巢而出的巨蛇,盤扎交錯。
千手柱間下意識地想起了另一個世界的弟弟給他科普過的宇智波神奈的能力。
精準(zhǔn)操控查克拉和咒力的六眼,使得宇智波神奈無論釋放什么術(shù)式的消耗都無限接近于零,即使她的查克拉沒有千手柱間的一半,卻永遠(yuǎn)也不會有耗盡的時候。
以及那可以結(jié)構(gòu)所有術(shù)式的眼力,連木遁也……
“柱間!”隨行的一名忍者被嚇得連火影大人都忘記喊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自家族長,“那孩子是你的……”
千手柱間:“……”
早些年千手一族出了個能隨意使用木遁的千手柱間,就跟在卡池里抽中了稀有的ssr似的激動。
可人的壽命是有限的,同時說明千手一族擁有這強大的血繼界限的時間是有限的,但血繼界限是能通過遺傳的手段被繼承下來的。
因此千手柱間年輕的時候被催婚催得相當(dāng)慘烈,和漩渦水戶成婚后,又被催生,早年的生活可以說是三點一線——任務(wù)、催婚和催生。
其中的苦只有當(dāng)事人知道。
天知道整個家族有多希望有個繼承了木遁的孩子出生,幾十年的時間族老們脖子都給伸長了愣是沒瞧見個影子。
這人論血緣關(guān)系是千手柱間堂哥來的,倆人還在穿褲衩子的時候就玩在一起,對千手柱間的為人算是知根知底。
看著那使出木遁的、變成人的芝士雪豹,還有對方那張和已故的宇智波一族二當(dāng)家肖似的臉,堂哥突然懷疑起了堂弟的為人。
千手柱間:“……我說不關(guān)我事你信嗎?”
“……”
“……”
“……”
信你個鬼啊!
野獸的咆哮聲與狂暴的查克拉在須佐能乎和木遁的雙重鎮(zhèn)壓下偃旗息鼓,氣氛突然安靜下來,尷尬得讓人想要用腳趾摳出個木葉來。
千手柱間聽到他堂哥深吸一口氣,“你……沒有做出對不起水戶的事情吧。”
“……我沒有。”
千手柱間三指并攏朝天,露出一副要發(fā)毒誓的嚴(yán)肅表情來。
堂哥默默給他的手指按下去,“發(fā)毒誓倒是不必了。”
這人就算是從一族之長升級成了一村之長,也改不了脫線這個毛病。
宇智波斑帶著宇智波神奈和壓縮查克拉改變體積了的九尾回到駐扎營地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周邊微妙的氣氛。
千手柱間蔫頭蔫腦地蹲在角落里不說話,濃重的喪氣幾乎要淹了整個營地。
“宇智波族長。”千手一族的忍者硬著頭皮上前,“剛才……多謝您。”
——居然有人特地來道謝。
宇智波斑有些意外。
宇智波神奈正在搗鼓九喇嘛,被迫改變了體積的九喇嘛張嘴就要咬死這個不要臉的人類,卻哐當(dāng)一聲咬在了「無限」上咬了個寂寞。
這人居然還在面不改色地摸他的屁股和尾巴,狐貍要給氣死了。
“不必。”宇智波斑語氣淡淡地回了一句,走回了自己原本坐著的位置上。
宇智波神奈抱著狐貍一路小跑跟在他屁股后面,挨著他坐了下來。
“你打算怎么處理他?”
宇智波斑瞥了一眼不肯安分的九喇嘛,對方齜牙咧嘴地想要撲上來,卻被宇智波神奈一手握住了嘴巴,還被抓住了兩條前腿。
犬科動物的嘴長,握起來相當(dāng)方便。
“回頭我會和他進行一次深入交流。”宇智波神奈眨眨眼睛。
狐貍聞言瞪大了眼睛,活似一只把眼睛瞪得老大的哈士奇,眼珠子幾欲瞪出來,透露著一股子蠢萌氣息。
宇智波斑直覺宇智波神奈口中的「深入交流」對九喇嘛來說,不是什么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