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兇手
說實?在的,周子琰跟馮薇不熟。
畢竟一線部隊和后勤部門的交集不多,周子琰又是個工作狂,不愛打聽別人家?的八卦。
所?以馮薇到底是個什么性格的人,她并不清楚。
上午的時候女兵們都到齊了,獨缺馮薇,周子琰也?不傷心。
沒有?人會為?關系一般的新鄰居浪費感情。
不過現在,馮薇居然來了,周子琰還是挺意外的。
她放下?孩子坐了起來。
吳旭東趕緊給她墊上靠枕,免得?她這個姿勢不舒服。
馮薇把水果放下?,掏出一個紅包:“周姐,上午家?里有?點事,沒能趕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謝謝,水果我收了,錢就算了,劉敏杰她們的我也?沒收。”周子琰客氣的笑笑。
馮薇沒有?堅持,畢竟周子琰都拿劉敏杰堵嘴了。
她跟周子琰關系一般,確實?不好勉強。
湊近些,她看了眼?孩子,小聲道:“男孩女孩啊?”
“女孩。”周子琰不想?吵醒孩子,右手輕輕拍打著小阿澈的身體。
馮薇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也?希望自己懷的是個女孩。這年頭只準生?一個,到時候孩子就有?小姐妹了,一起上學放學,多好。”
這是明擺著在示好了。
周子琰聽得?出來,笑道:“你也?懷孕啦?恭喜呀。”
“剛一個月,那我就沾沾周姐的喜氣,祝我也?可以有?個白凈乖巧的女兒?吧。”馮薇還是挺會說話的。
這讓周子琰聽著很舒服,她指了指床頭柜上的一堆嬰兒?衣服:“到時候我家?阿澈穿不了這些了,你隨便挑。”
馮薇放心了,看來周指導沒有?生?氣,便應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好說好說。”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
馮薇還是挺聰明的,全程沒提孫謙跟云朵的事情,免得?大家?尷尬。
至于孫謙,則跟個鵪鶉一樣,一言不發杵在那里,生?怕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結果他想?多了。
直到離開?,他才如夢初醒,是他低估了馮薇的格局。
這個女人冷靜下?來后,根本不稀罕為?了他的那點破事兒?來得?罪周子琰。
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他呢,空有?大學生?之名,卻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家?子氣。
高下?立判。
他忽然有?點難受,總覺得?馮薇的表現,把他襯托成了一個小人國的小丑。
兩?口子走后,吳旭東入忍不住評判了一句:“別看孫謙現在伏低做小,不過是為?了哄她生?孩子。生?完孩子之后什么樣就難說了。”
周子琰也?是這么想?的:“不管他,起碼馮薇還算是個體面人。”
“阿澈的衣服真給她留?”
“留,人家?主?動過來示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嗯,她應該是明年上半年生?,如果學校卡生?日的話,她的孩子可能會跟咱家?阿澈一起上學。”
周子琰算了算,還真是,馮薇的預產期應該在陽歷七月之前。
她家?小阿澈的生?日是農歷八月初八,陽歷九月二十六,這年頭學校卡的生?日是七月一日,小阿澈要到虛歲八歲才能上一年級。
雖說吳巷北也?結婚了,二姐那邊明年應該也?會有?動靜,小阿澈今后不缺妹妹弟弟,可是遠親不如近鄰。
孩子的童年,肯定還是要跟大院的孩子們一起度過的。
周子琰得?出一個結論:“馮薇是個聰明人。咱家?阿澈占個姐姐的名頭,以后要是兩?家?孩子鬧了矛盾,咱家?的需要讓著她家?的。”
“不讓也?沒事,大不了我去善后。”吳旭東才不想?讓自家?閨女受委屈呢。
周子琰哭笑不得?:“也?不能這樣說,我難道就不疼孩子嗎?愛和溺愛,往往只是一念之差,如果真是阿澈不好,該批評的就要批評。咱們不能溺愛孩子,會害了她的。”
“就是,小旭啊,聽子琰的。”湯正陽笑著進來,身后跟著幾個藥商。
都是跟他有?合作的,聽說他當?大伯了,過來看看孩子。
一群人特?地壓低了聲音說話,生?怕吵著襁褓里的小乖乖。
結果大家?全都想?多了,其中一個藥商結石發作,哎呦一聲怪叫,被人扶去了門診室,這都沒有?吵醒她。
周子琰放心了:“這孩子隨我,困勁兒?來了,天王老子也?吵不醒她。”
吳旭東笑著坐在床前,掀開?抱被,細細打量,怎么看也?看不夠。
“這小鼻子小嘴巴,真像你。”可惜還沒有睜開眼?睛,看不出眼?睛像誰。
周子琰覺得?他在說瞎話:“阿澈還沒有?長開?呢,怎么看出來像我的?”
“你是媽媽,又是個大美人,像你多好。不過像我的話也?行,我帥。”臭美的男人不經意的翹起了尾巴。
周子琰樂得?不行:“好好好,阿澈爸爸最帥了,宇宙第一帥。”
“不跟你貧了,我預約了手術,等會再來。”吳旭東看看手表,準備去把正事辦了。
周子琰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要結扎?”
“嗯。聽說結扎完要過半年才能徹底放心,我已經讓楚勁雄幫我帶了套子,你放心,不會讓你意外懷上去做流產的。”吳旭東都安排好了。
周子琰握住他的手,在臉頰上貼了貼:“等等吧,爸媽馬上來,我陪你去做。”
“不用,小手術,當?場就可以下?地了。你好好休息。”吳旭東可舍不得?讓老婆折騰。
剛生?過孩子的女人,最是需要小心呵護。
周子琰沒有?堅持。
雖然現在還是三十五六度的高溫,但是產科大樓跟其他病區是分開?的。
路上少不得?要吹風,畢竟樓房之間有?峽谷效應。
算了。
不過她還是勸道:“你等大哥回來,不然我不放心。”
“好。”吳旭東知道這是她在乎自己的表現,當?然應下?。
湯正陽回來,趕緊陪著吳旭東去把結扎手術做了。
加上交費化驗什么的,前后一個小時就搞定了。
湯正陽看著從手術室出來的小弟,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感覺?回頭我也?做個。”
“你見過農村劁豬嗎?”吳旭東舉了個不太恰當?的例子。
湯正陽笑了:“你是豬?”
“別鬧,我只是想?說,比那個簡單,也?比那個無痛。只要切斷輸精管就好了,體外的小手術。”吳旭東沒有?撒謊,確實?不疼,他跟沒事人一樣。
可能是從小挨打,疼痛的閾值比較高。
如果真是這個原因?的話,那么大哥做的時候,應該也?不會有?什么感覺的。
湯正陽點點頭:“那就好,在哥面前不用逞強,要是真的不舒服,哥可以扶著你。”
“真沒事。”吳旭東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騙你干什么?”
“問你個事情。”湯正陽不開?玩笑,臉色變得?嚴肅。
吳旭東好奇:“你說。”
“阿澈姓周,我覺得?挺好的,可是咱爸那邊……他雖然沒說什么,但我看得?出來,他有?點傷心。”
“那我管不著,孩子是我跟子琰的,決定權不在他。”
“我知道,我只是想?說,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抽空多哄哄他,老人家?嘛,思想?拐不過來,正常的,你也?別生?氣。”
“他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兒?子,不行你讓你孩子姓吳唄。”
“實?不相瞞,我也?不想?讓孩子姓吳。”
“也?對,到時候爸爸姓湯,媽媽姓安,孩子姓吳,不知道的還以為?孩子是收養的呢。”
“你也?這樣想??”
“嗯,不過這事還是你跟蕾蕾姐去商量吧,畢竟是你們的事。至于咱爸那邊,別怕,他翻不出什么浪花來。”
“其實?我想?的是,可以讓你三姐的孩子姓吳,反正湯家?兒?子多,孫子孫女也?多。”
“這倒是個法子,你跟三姐說了嗎?”
“還沒有?,只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我可以保證,湯家?那邊不會有?任何意見。”
“嗯,那你回頭問問三姐。”
“其實?這么一來,咱這三家?孩子都是隨母姓了,是不是也?挺統一的?至于你二姐,她男人是少數民族的,不在討論范圍之內。”
“你想?讓孩子姓安?”
“對呀,湯家?那么多孩子,不缺姓湯的。再說,我喜歡安這個姓,平平安安的,多好。”
“好是好,不過湯正陽同志——”
“怎么?”
“你這婚還沒結呢,都想?到孩子了,你就不怕蕾蕾姐不肯要你?”
“會嗎?”
“……你問我,我問誰?”
“應該不會吧,她走到哪兒?都戴著戒指。她就是太驕傲了,說一不二,非要堅持考慮一年。不過我覺得?她已經有?答案了。”
“那倒也?是,你這么帥,她舍不得?不要你的。”
“哈哈哈。小旭你也?帥!”
“商業互吹嗎這是?”
“那必須的,你可是我弟弟,親的!”湯正陽一把摟住吳旭東的脖子,回產科病房去了。
*
諸葛光跟何東升都來了。
不光是他們倆,還有?諸葛光的幾個哥哥和妹妹,都在。
一大家?子圍在病床前,噓寒問暖。
這三家?的關系湯正陽都了解過了。
諸葛光的爸爸諸葛鳴跟周中擎以前是戰友,老搭檔。
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諸葛鳴做政委,周中擎做團長/師長。
只是沒想?到諸葛鳴走得?早,臨終前不放心家?里的幾個孩子,便拉下?老臉,求著周中擎定下?了兒?女婚事。
而何東升的爸爸,則是周中擎帶出來的兵。
所?以何東升對周家?是很客氣的。
他給孩子帶了兩?套和尚服,塞了一個紅包就準備離開?了。
轉身的時候看到湯正陽,還挺意外的。
他從他爸爸那里得?知吳旭東的親大哥另有?其人。
也?知道了這個親大哥就是藥商湯正陽。
不過他一直沒見過湯正陽本人,這會兒?他看著相貌有?五六分相似的兄弟兩?個,趕緊笑著過來跟湯正陽打招呼:“你就是湯大哥吧?你好你好,我叫何東升。”
“是小何啊,小旭跟我提過你。也?是跑藥材的?”湯正陽喜歡有?禮貌的人,對何東升的第一印象不錯。
何東升笑著點頭:“小打小鬧的,湯大哥見笑了。”
“沒有?沒有?,誰不是從小打小鬧做起來的呢。聽說你還當?過兵?”
“嗯,裁軍的時候轉業了。原本分到了機關單位,不過我是個財迷,所?以辭職下?海了,自己做點買賣。”
“挺好的,男人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就努力去做,老了才不會后悔。”
“是啊。”可他現在就挺后悔的。
周子琰當?媽媽了。
不過他努力掩藏起這樣的情緒,不想?讓別人看出來。
等他走后,湯正陽看了吳旭東一眼?,那眼?神在說:得?虧你小子行動力強,要不然……
吳旭東笑笑,沒說什么,走到病床前看看孩子。
“琰琰,介紹一下??”他掀開?包被檢查了一下?,孩子沒尿,順勢坐在了床前。
那親昵的姿勢,讓諸葛光非常難受,當?即借口需要回去照顧孩子,轉身離去。
他的哥哥們和妹妹倒是體面,跟吳旭東聊了會天才走。
等到病房里安靜下?來,吳旭東默默看了眼?周子琰:“你跟諸葛光訂婚訂了多少年?他怎么一副對你余情未了的樣子?”
“六年吧。”周子琰想?了想?,沒錯,諸葛伯伯是在她十八歲那年去世的。
她今年二十六了。
兩?年前諸葛光弄出了孩子,單方面毀約,所?以是六年。
吳旭東挑眉:“六年?六年你都沒有?愛上他,看來是他不行。”
“……”周子琰笑了,“對,你最行,幾天就表白了,誰有?你行動力強啊!”
“我當?然行了,不然小阿澈哪里來的?”臭美的男人再次孔雀開?屏。
一旁的湯正陽被狗糧拍了一臉,干脆出去了。
等著,早晚輪到他跟安小蕾秀恩愛。
周子琰出院后,還是住到了爸媽家?里。
婆婆還沒辦法生?活自理?,照顧產婦的責任自然而然被親媽包攬了下?來。
吳旭東很多時候幫不上什么忙,只能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
廠子和店鋪又都有?楚勁雄他們幫忙照看著,基本上不用費什么心。
唯一需要應付的就是商春深,不過這人也?不笨,被吳旭東詐了幾次,說禿嚕嘴商驚鴻的事情,已經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了。
這幾天他都找借口躲著吳旭東,壓根不敢來看周子琰和孩子。
這天,吳旭東正單手托著小阿澈,另一只手換尿布,電話響了。
他騰不開?手,老丈人去了公司,丈母娘下?樓買菜去了。
只得?去踢周子琛的門:“起來了,接一下?電話。”
“哦!”周子琛是個夜貓子,夜晚創作,白天呼呼大睡,習慣了日夜顛倒。
每天不到飯點不起來。
這會兒?被吵醒,也?不好埋怨什么,趕緊去接電話。
“表哥,什么事啊?”
“商驚鴻有?消息了。”
“真的?你等等,我讓我姐夫來聽——”說著他趕緊拿著大哥大,往吳旭東耳朵上貼。
吳旭東正蹲在衛生?間給小阿澈沖洗粑粑,便保持著別扭的姿勢,聊了起來。
“表哥,怎么說?”
“商驚鴻化名金紅,在北京被捕了。那邊的警察說,她把能招的都招了,你看看要不要親自過去一趟。不過黑胡子還沒有?消息,應該是躲起來了。”
“可是子琰坐月子呢,我現在抽不開?身。”
“別孩子氣,你是當?事人,需要你到場指證。你必須去一趟,坐飛機,一兩?天的時間,不耽誤的。”
“好,我跟子琰商量一下?。”
“商量好了跟我說一聲,我跟那邊約時間。”
“謝謝哥。”
“不客氣,我最近沒空回去,幫我跟子琰說聲抱歉。”
“沒事,表姐來看過子琰了,你的紅包她也?幫忙給了。”
“那還是不一樣的,等我忙完手里的案子回去看看她和孩子。你當?爸爸了,凡事記得?冷靜一點,見到商驚鴻別激動。免得?耽誤警察辦案。”
“知道了哥,我有?數。”
“正陽在嗎?”
“剛去藥店了,中午會來。”
“跟他說一聲,目前警方結合黑胡子的活動軌跡,推測當?年打暈正陽的應該也?是黑胡子。如果他方便的話,最好跟你一起過來一下?,警方手里有?照片。”
“可是當?年的事情他全忘了,能行嗎?”
“有?一種喚醒回憶的方式就是刺激療法,如果真是黑胡子做的,看到照片,說不定他能想?起來的。總之,你們兄弟倆最好一起去。手里的事情都推了吧。”
“知道了哥,謝謝你。”
“客氣什么。就這樣。”
吳旭東趕緊給孩子擦擦干凈,換上新的尿布,去臥室找周子琰。
“正則大哥讓我去趟北京,商驚鴻被捕了。”他把孩子交給周子琰喂奶。
周子琰趕緊把孩子接過來:“那黑胡子抓到了嗎?”
吳旭東搖頭:“躲起來了。”
周子琰單手托著孩子,騰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別急,早晚會落網的。”
“嗯,我今天就過去吧,盡量明天就回來。”吳旭東看看時間,這會兒?還沒到午飯時間,應該來得?及。
周子琰真想?陪他一起去。
時隔多年,再次看到拐賣自己的疑似幫兇,她不敢想?象小東會有?多么失控多么崩潰。
這么關鍵的時候,她不在他身邊,她會很不安。
可是她在坐月子,沒辦法。
只能拜托她爸爸一起過去。
所?以吳旭東出去打電話查詢機票的時候,周子琰把周子琛喊到了房間來。
“讓爸回來,我需要他。”
“還用你說,我剛給爸打過電話了,他馬上回來。”
“子琛,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體貼了?”
“廢話,你是我姐,他是我姐夫,他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周子琛翻白眼?,他什么時候不體貼了,切。
周子琰笑了:“好好好,我弟弟最好了。”
“別,我可沒你家?小東好。我就沒見過你也?把他過肩摔一下?。”周子琛酸溜溜的,姐姐偏心,哼。
周子琰哭笑不得?:“我又沒有?真的把你摔著。”
“你少來,都是咱爸不好,教壞了你。”周子琛出去了,“你等著,回頭我欺負你家?阿澈。”
“你才舍不得?。”周子琰不上當?。
周子琛站在門口嘆氣:“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等我以后結婚了,你家?阿澈就是我孩子的姐姐。我可提醒你啊,要是你家?阿澈欺負我孩子,我可是會鬧的。”
“你可得?了吧,女朋友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周子琰懷疑這小子要打一輩子光棍兒?了。
整天窩在家?里不見人,上哪兒?找老婆去。
周子琛不置可否,轉身回了臥室,繼續睡覺。
剛躺下?,電腦響了。
一封郵件跳了出來。
點開?一看,是最近跟他聊得?火熱的網友。
雖然不知道對方叫什么,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么心思細膩多愁善感的,一定是個女孩子。
對方網名叫“長嬴”,是夏季的別稱。
一看就很有?文化,很對他胃口。
所?以他把自己的網名改成了“玄英”,冬天的意思。
對方問他最近怎么樣。
他趕緊坐在電腦桌前,敲擊鍵盤——
【玄英】:長嬴,你好。我當?舅舅了,很開?心,但又很惆悵。小時候我姐總是欺負我,現在我姐也?生?了個女兒?,將來肯定會欺負我的孩子,想?想?就郁悶。
很快,對面回了郵件——
【長嬴】:玄英,你好。你可以生?個兒?子,長大了欺負回去。
【玄英】:這可不行,男孩子是不可以欺負女孩子的。
【長嬴】:你太善良了,我就不會。
【玄英】:你不會不欺負女孩子,還是你不會善良?
如果是前者,那可能暗示對方是個男孩子。
周子琛有?點惆悵,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太遺憾了。
對面很快回道——
【長嬴】:不會善良。
【玄英】:為?什么?
【長嬴】:你相信歹竹出好筍嗎?
【玄英】:信啊。
【長嬴】:你要是知道我爸是什么人,你就不會這么說了。我時常為?我的出生?感到羞恥,感到罪惡。我有?時候甚至想?殺了我爸,可惜我不夠膽,又擔心我媽會受不了這個打擊。只能一次次冷眼?旁觀,看著他傷害別人,傷害我媽,傷害所?有?善良的無辜的人。?*?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我不會學我媽,不會學習那些受害者,所?以我絕對不會善良。所?以,你還相信歹竹會出好筍嗎?
【玄英】:信。你就是好筍,要不然,你不會這么痛苦。如果我是你,我會找警察報案,讓法律結束這一切痛苦。
【長嬴】:大義滅親?我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是我爸做的那些事,一旦曝光,我就會成為?罪犯的孩子,我不能考公務員,不能選擇任何體面的工作,甚至還會害了我未來的孩子。所?以我再次問你,你還相信歹竹出好筍嗎?
【玄英】:……你爸到底做了什么?
【長嬴】:別問了,我不想?說。
聊天到此結束。
接下?來周子琛不管發什么,對面都不再回應。
周子琛總覺得?怪怪的。
趕緊給他二姐打了個電話:“姐,怎么查郵件的ip?你找個學計算機的教教我。”
同一時間,正在被黑胡子糾纏要錢的女人,被黑胡子拉拉扯扯的,拽到了門面房的二樓。
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大學生?放下?手里的鼠標,滿含怒氣的站了起來。
第72章 乖寶(二更)
秋瑤隨媽,長得出水芙蓉,異常動人。
加上她身量纖纖,柔弱無骨,是很多?同學心?中的愛慕對象。
校花的桂冠一戴就摘不下來了?,蟬聯至今。
前?年她又考上了?名牌大學,簡直就是天之驕女。
可是她過得不幸福。
她的后爸做了?個煤老板,家里很有錢,還給她配了?電腦,方便她學習累了?娛樂娛樂,可那畢竟不是她的親爸爸。
她是她媽媽帶過來的拖油瓶,爺爺奶奶怎么看她都不順眼。
無奈,她只好拼命的學習,考個好大學,讓他們不敢小瞧了?她,也讓后爸的幾個親生孩子,對她可以客氣一點。
沒辦法,誰讓她有個齷齪的親爸呢。
面前?這個奇丑無比,令人惡心?的臟東西,就是她生物學上的爸爸。
在她媽媽下夜班回來的路上強迫了?她媽媽,害她媽媽只能未婚生女。
真是個禽獸不如的人渣。
每次他過來要錢,她都恨不得拿刀捅死他算了?。
可是她不敢。
她不想為了?這種禽獸,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前?途。
只能眼不見為凈,轉身出去?了?。
好在這幾天國慶放假,弟弟妹妹都出去?玩了?,這會兒家里只有她和媽媽在。
她家樓下是個門面房,開了?個雜貨店,這會兒正好有人來買東西,她便趕緊幫忙去?了?。
買東西的嬸子是街對面的鄰居,聽到樓上的哭喊聲?,早已習以為常。
忍不住多?嘴了?兩句:“瑤瑤,你該勸勸你媽了?,這些年不斷拿你爸爸的錢貼補那個男人,像什么哦。早幾年還差點鬧到離婚,就不能跟那個狗東西一刀兩斷嗎?”
秋瑤臉上火辣辣的,沒有辦法接話?。
她知道,周圍鄰居都瞧不起她,都知道她是個強。奸犯的女兒。
就連她的喜歡的那個男生,也因為他媽媽聽說了?她家的事情,阻止他跟她來往。
她在這里生活,就像是隨時隨地背負著恥辱柱,寸步難行。
只能報考了?東南沿海的大學,遠走高飛。
這次國慶放假她本來不想回來的,可她太想媽媽了?。
沒想到一回來就……
她很難受,找了?零錢,一言不發?轉過身去?。
好心?的嬸子嘆氣道:“造孽哦。”
是啊,造孽,可是她能怎么辦呢?
很快,那畜生走了?。
秋瑤沖上樓去?看了?眼,三門櫥被扒拉得亂七八糟。
她媽媽存錢的木頭箱子直接被砸了?。
里面的現金都被拿走了?。
秋瑤平靜的走過去?,幫忙收拾:“我爸要是知道了?,又要跟你鬧離婚了?吧?”
“不會,他在外面養了?小的,已經不過問我的事了?。好在他每個月都會按時打兩萬回來家用,我已經知足了?。”女人挨了?打,血糊拉拉的臉龐上糊了?一縷頭發?,如此狼狽,卻依然可以看到曾經風華絕代的痕跡。
也許媽媽丑點就不會遭遇這樣的災難了?。
秋瑤默默嘆了?口氣,趕緊去?找碘伏和紗布。
處理完傷口,繼續收拾。
等到身后的樓梯傳來腳步聲?,她才知道她媽媽出去?了?。
她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了?脊梁,瞬間?癱坐在了?地上。
痛苦,絕望,恥辱……
連她都這么煎熬,不敢想象,她媽媽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
好在后爸雖然變心?了?,起碼還是顧家的。
從沒短過她的那一口飯,生活費也是每個月單獨給她。
對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她不該埋怨什么。
可她還是難受。
為什么?為什么那么好的爸爸,不是她自己的?
為什么那么好的爸爸,只能是弟弟妹妹的?
從小到大,每次看到弟弟妹妹跟爸爸撒嬌,她就難受得幾乎背過氣去?。
她無數次質問自己媽媽,為什么要把她生下來。
每次得到的都是沉默。
小時候她不懂,怨恨過,鬧騰過,現在長大了?,上了?大學,陪著大學室友打過一次胎,她終于懂了?。
她媽媽是不想打掉頭一個孩子,以防以后習慣性流產,再也懷不上孩子了?。
可是……
可是這樣又有什么意義呢?
她是強。奸犯的女兒。
不光如此,那個狗東西,還禍害了?另外幾個可憐的女人。
好在那幾個阿姨沒有她媽媽倒霉,一次就懷上了?。
以前?她不懂,為什么她媽媽不去?報警。
現在她懂了?,媽媽不想毀了她的前途。
現如今,她已經是個有完全行為能力的成年人,卻默許了?這樣的鬧劇一次次上演。
默許了這樣的傷害一次次重復。
為的就是一個留校的機會。
一個強。奸犯的女兒,是沒有資格做教師的。
她不敢賭。
她就像是親自拿起一把錘子,準備好鋒利細長的鐵釘,把她和她媽媽一起裝訂在了?一個精心?偽裝的活死人墓里。
黑胡子每來一次,她們母女的葬禮就要重復一次。
真可悲。
收拾完,她像是一具行尸,坐在了?電腦面前?。
【長嬴】:我有時候會想,死亡會不會是一種全新的開始?
【玄英】:出什么事了??跟我說說,我幫你想辦法。
【長嬴】:不想說。我只想拜托你,如果哪天我真的死了?,希望你還能記得我這個朋友。
【玄英】:是為了?長輩的事嗎?
【長嬴】:別問了?。
【玄英】:你在哪兒,要不我去?找你,或者你來找我。我家這邊風景不錯,推開窗就能看到遠處的大海。昨天下午我趴在陽臺吃薯條的時候,被一個調皮的海鷗飛過來搶走了?,害我一整包薯條全撒了?,你說氣不氣。
【長嬴】:真的假的?海鷗還會搶薯條吃?
【玄英】:真的,我爸親自給我炸的薯條。
【長嬴】:真好,你爸很疼你。真羨慕你。
【玄英】:你爸爸對你不好嗎?
【長嬴】:別問了?!你好煩,怎么總是對我的家庭情況那么好奇?都說了?,別問了?別問了?,還問!有完沒完啊!
【玄英】:……你好兇啊,我只是好意。
【長嬴】:不要你管,神經病。
秋瑤直接關了?電腦,結束了?對話?。
網線那頭的周子琛,則反復閱讀這幾段對話?,陷入了?沉思。
很快,安小蕾的電話?打了?過來,介紹了?一個計算機專業的朋友,教他怎么查IP。
周子琛學的是文科,聽了?半天陌生的專業名詞,一腦子漿糊。
只得出了?臥室,把大哥大交給了?吳旭東:“姐夫,幫我。我怕我朋友自殺!快!”
吳旭東正在收拾行李,趕緊過來問了?問怎么回事。
很快,他在對方的指導下查清楚了?那個【長嬴】的IP。
“山西大同的。”雖然不在京昆鐵路線上,但是距離京昆鐵路的必經之路太原只有二百多?公里。
而山西,是對黑胡子發?布過通緝令的的省份。
吳旭東看到這個IP,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黑胡子身上。
感慨道:“居然是山西的,也不知道黑胡子最近有沒有去?過山西。”
“你跟正陽大哥趕緊去?北京問問那個商驚鴻,說不定她知道些什么。”周子琛關心?自己姐姐,自然也會愛屋及烏,關心?一下姐夫被拐賣的案子。
吳旭東點點頭:“這就去?了?。你這個網友好像情緒不太穩定,你悠著點,別太投入。”
周子琛知道他不是故意偷看自己郵件的,只是查IP的時候不可避免的瞄了?一眼。
不禁老臉一紅:“在BBS討論?小說劇情的時候認識的,只是隨便聊聊。”
“要我教你怎么查嗎?我兩個小時后才登機。”吳旭東理解,一個整天窩在家里的作?家,也是需要社交圈子的。
跟網友聊聊天沒什么不好的。
只是要把握好那個度。
周子琛搖頭:“你操作?的時候我看到了?,我都會了?,你去?忙你的吧。”
“真會了??”
“真會了?,我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只是剛才沒聽懂那幾個專業名詞。”
吳旭東笑?笑?,他能聽懂那些詞匯,還得謝謝商春深呢,兩人見過幾次,商春深每次都會迫不及待的顯擺自己的知識儲備。
他聽了?幾耳朵,懂一點點皮毛。
打個比方,就好像擺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書庫,他正好認識手頭邊上那本書的書名。
僅此而已。
世?界這么大,他需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他回到周子琰房間?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眼她的書柜。
都是些市面上可以買到的科技類的書籍。
不是通信和信號相關的,就是偵查技術相關的,還有一些偵探小說。
真厲害,他這個老婆,也是個書癡,只怕程度跟安小蕾不相上下。
他忍不住抱了?抱周子琰:“我盡量明天晚上就趕回來,你別忘了?每天定點準時給阿澈拍照片。”
他要做一個童年記錄的相冊,把小阿澈每天的變化都保留下來。
周子琰知道他骨子里是個很長情很浪漫的人,抱著他親了?親,寬慰道:“去?吧阿澈爸爸,阿澈媽媽不會忘記的,這可是三等大事,僅次于喂奶換尿布的。”
“琰琰你真好。”
“快去?收拾吧,收拾完了?過來抱抱阿澈。”
吳旭東出去?了?,再進來的時候,小阿澈正瞪著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啊啊啊的不知道在說什么。
那粉雕玉琢的小圓臉,讓這個新手爸爸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可是不忍心?,舍不得。
那粉嘟嘟肉乎乎的小爪爪,像是小貓爪子,一下一下撓在新手爸爸的心?尖尖兒上。
讓他忍不住想要把心?掏出來,給她撓,撓個夠。
吳旭東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可愛攻擊,坐在床邊,像個二傻子一樣,嗚嗚啊啊的進行父女間?的對話?。
你啊一聲?,我啊一句的。
像是加密通話?。
周子琰哭笑?不得,趕緊拿起自家大哥從國外寄過來的錄像機,裝上膠卷,給這對幼稚的父女留下珍貴的回憶。
湯正陽進來催吳旭東去?機場的時候,看到弟弟這么幼稚,忍不住扶著門框,默默含笑?。
真好啊。
真好!
小阿澈一定會是好幾家人的寵兒呢。
是她徹底把幾家人聯系在了?一起。
血脈交融。
也是她,給了?他們兄弟倆開啟人生新篇章的希望和期待。
所以,新生命未必是出于繁殖的本能,也有可能真的是愛的結晶。
不光是爸爸媽媽的愛,也是伯伯姨姨們的愛。
是全家的愛。
湯正陽羨慕得很,沒忍住,厚著臉皮跟弟弟搶孩子去?了?:“給我也抱抱嘛,知道我來,故意饞我,真是的。”
“不給。”吳旭東要走了?,舍不得,背過身去?,躲著自己大哥。
湯正陽被他氣笑?了?:“子琰你管管他,這么小氣呢。”
“我才不管,有本事你自己要去?。”周子琰笑?得不行。
這哥倆真逗。
湯正陽無奈,只好湊到小妮妮旁邊:“嗨,小阿澈,讓伯伯抱抱好不好呀?”
“啊!”小可愛雖然還抬不動脖子,但是會扭動小身板。
她循著聲?音來的方向,看著面前?這個高高瘦瘦的伯伯,再次回應:“啊!”
手舞足蹈的,不知道有多?可愛。
湯正陽徹底成?了?俘虜,不由分說,從弟弟懷里把孩子抱了?過來,埋怨道:“你爸爸真小氣,哦!等阿澈長大了?幫伯伯說說他。”
“啊!”
“哈哈哈,這小家伙,聽得懂嗎?”湯正陽笑?得快看不見眼睛了?。
完全無視了?一臉哀怨的小老弟。
周子琰笑?道:“別管聽不聽得懂,起碼你侄女兒夠給你面子了?,有問必答。”
“那可不,我可是大伯,親的,對吧小阿澈!”
“啊!”
“真可愛,大伯想吃小阿澈的爪爪,給不給?”
“啊!”
“呦,小阿澈這么大方,可是大伯舍不得呀,還是不吃了?。大伯要跟爸爸去?辦事情了?,回來給小阿澈帶玩具好不好?”
“啊!”
哦天哪,這小東西,真是個俘虜人心?的高手!
湯正陽直接舉白旗投降。
一旁的吳旭東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搶到懷里,翻了?個白眼:“別煩,快點給我和孩子拍張合照,子琰要休息了?。”
湯正陽趕緊拿出床頭柜上的拍立得:“那走,去?陽臺,用藍天白云和大海做背景,好看。”
是真的好看!
湯正陽一口氣多?拍了?幾張,又把孩子搶過來,讓吳旭東也幫他和孩子拍幾張,這才拉上行李走了?。
周子琰看著擺在床頭的照片,忍不住笑?了?。
這小家伙,太會哄人開心?了?。
真是個古靈精怪的小乖寶。
當天晚上九點,兄弟倆和周中擎一起,來到了?酒店住下,第二天一早,便趕去?了?派出所。
“請稍等。”負責案件的警察查了?下三人的身份證件,讓他們等著,他去?把商驚鴻帶過來。
吳旭東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湯正陽看得出來他的緊張,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別怕,哥陪著你呢。”
第73章 戀奔
十九年了。
吳旭東無數次自責,無數次懊惱,竟然因為?一塊肥肉斷送了自己?的前半生,太傻了,太痛了。
即便現?在的他很幸福,可?是過去的種?種?依舊是一頭猙獰的野獸,會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沖出來,試圖撕咬他,吞噬他。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人,那些痛苦的記憶瞬間洶涌而來。
他記得她的這雙眼睛,給他肥肉的時候帶著一種?讓人溫暖的憐憫的笑。
誰會懷疑一個熱心腸的鄰家嬸子。
更何況媽媽還生病了,家里缺油少米的。
可?是誰能想到,接下這塊肥肉,跌進的卻?是萬丈深淵。
痛,太痛了。
明明這兩年一直在貼膏藥,養護他的膝蓋,可?是此時此刻,那種?細碎的啃咬般的痛不知怎的被無限放大,從膝蓋蔓延到全?身?,侵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撕扯著他的每一分理智。
他好想殺了這個女人,連著她的男人一起,碎尸萬段!
可?是他不能。
他結婚了,有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有了軟糯可?愛的小閨女,他還有那么多親人。
一時的解恨,帶來的只會是親人無盡的痛苦。
他只能踉蹌著后退幾步,拉開距離。
直到肩上有股力?量,把他勾到了一個溫暖的肩頭:“小旭,別怕!”
不,他怕。
他怕的不是這個女人和那個男人,他怕他失去理智。
他怕自己?親手摧毀如今的一切。
他還是出去了。
戒掉了一年多的煙癮,沒來由?的犯了。
只能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腦袋,煩躁的搓了搓頭發:“有煙嗎哥?”
“我戒了。”湯正陽很是心疼。
原本他就覺得自己?比小旭幸運,畢竟有關曾經的一切,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現?在,看到小旭這痛苦不堪的反應,他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所以?,趕緊了斷這一切吧,小旭才能徹底告別那些糟糕的回憶,一路向著陽光,大步走,不回頭。
他拍了拍小旭的肩膀:“實在難受的話,我去給你買一包。”
“不用。”吳旭東扯住他,“不能讓阿澈吸二手煙。”
“那我給你買點薄荷糖醒醒腦子。”湯正陽想了個替代的法子。
吳旭東點點頭。
湯正陽趕緊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卻?見吳旭東已經不在門口了。
趕緊推開門,一看,果然,這小子,鼓起勇氣再次進去了。
他趕緊剝了一塊薄荷糖。
吳旭東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里出神,薄荷的清涼將他拉扯回來。
他定定的看了眼身?側的大哥,耳邊傳來老丈人的安慰:“不舒服的話可?以?出去緩緩。”
“爸,我沒事。”吳旭東深吸一口氣,看向了對面的女人。
這個女人顯然還記得他。
這世上的凡夫俗子太多,偶爾有幾個長相脫俗,氣質不凡的,當然讓人經久難忘。
何況還是……
商驚鴻別過頭去,不肯觸碰吳旭東的視線。
好像會燙死?她。
呵,這明顯是心虛了,吳旭東篤定的想。
警察在旁邊沉聲問道:“是不是她?”
“是她。”吳旭東狠狠咬住薄荷糖,“她給了我一塊肥肉,之后我就被人打暈拐走了。”
“是照片上這個男人嗎?”警察拿出黑胡子的證件照。
奇丑無比的男人,像是女媧造人時累了,隨手甩出去一塊形狀丑陋的泥巴。
尤其是那雙眼睛,猥瑣,邪惡,帶著一種?漠視一切的傲慢和張狂。
是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吳旭東需要非常用力?,才能壓制住躁動的戾氣。
深吸一口氣,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不甘,都只能在理智的束縛下,化作一聲輕嘆:“打暈我的不清楚,拐賣我的是他。”
警察點點頭,又問旁邊的湯正陽:“你呢?把你打暈扔下山崖的是他嗎?”
“對不起,我暫時想不起來。”湯正陽盡力?了。
刺激療法也不是一定有用的。
可?能需要身?臨其境,再加上這個人在場才行。
而現?在,他在絕對安全?的環境里,腦海中死?寂的那片區域,掀不起任何的浪花。
警察問完了:“請你們跟我來簽字。”
一旁的周中擎忽然開口:“等等,我見過這個人。”
“時間,地點。”警察重新坐下,拿出筆錄本。
周中擎仔細回憶了一下:“三年前,山西大同。我有個戰友在那邊做房地產,讓我幫他考察一下選哪塊地合適。正好有個男人猥褻婦女,我們倆一起幫忙,救下了那個婦女。你可以找大同警方核實一下,就是這個男人。他的名字叫潘學寶,不過那邊的警察后來證實,這是假名?,真實信息有待進一步確定。”
“是假名?,我們這邊查到的情況是,他的名?字叫包盼富。外地警方那邊查到的名?字也各不相同?,所以?沒辦法鎖定他的真實身?份。”警察非常頭疼,這個男人太狡猾了。
每到一個地方,就有一個甚至數個假身?份。
比商驚鴻還離譜。
眾人齊齊看向這個沉默的女人。
警察正色道:“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請你配合警方,爭取寬大處理。”
商驚鴻低著頭,不肯與人有任何的視線接觸。
警察問道:“再問你最后一次,你男人叫什么名?字?”
“如果我配合你們,可?以?給我兒子減刑嗎?”都到這個時候了,商驚鴻想的還是她兒子。
警察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請你不要挑釁法律。如果你配合警察辦案,減輕的只能是你自己?的刑期。你兒子是你兒子,只有他自己?有立功表現?,才能爭取寬大處理。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知道,我年紀大了,我老年癡呆,我男人死?了,我不記得他叫什么,也不記得他去哪兒了。”商驚鴻破罐子破摔。
接下來不管警察再問什么,她都閉口不言。
警察無奈,只好先出去了。
“你們別急,我們會請專門的審訊專家過來幫忙,盡快搞定黑胡子的真實身?份。”警察寬慰了幾句,“你們可?以?回去等消息,時刻保持座機不欠費,有情況我們會第一時間聯系你們。”
吳旭東客氣地點點頭:“謝謝警察同?志,辛苦了。”
周中擎則提醒道:“記得聯系大同?警方,這個男人因為?別的案子進去過。”
“放心吧,我們會走流程,盡快跟那邊取得聯系。”警察也不好做時間上的保證,畢竟這是跨省辦案了,手續挺復雜的。
周中擎明白,客氣的握握手,帶著女婿和準女婿離去。
飛機上,吳旭東一言不發,閉著眼睛小憩。
湯正陽一直摟著他的肩膀,怕他心里難受,就這么默默的拍打著,像是在哄三歲小孩睡覺。
很輕,很暖,很有規律。
以?至于他快睡著的時候,吳旭東立馬察覺到了動作放緩的跡象,瞬間睜開了眼睛。
大哥睡著了,有沒有做夢,有沒有想起點什么?
他不知道。
他側臉看了看肩上的那只手,默默的勾起了嘴唇。
想不起來也好,起碼大哥不會像他這么痛苦。
這何嘗不是一種?慈悲。
一種?抵御傷害的慈悲。
湯正陽確實做夢了。
但是一個奇怪的夢。
夢里他和安小蕾結婚了。
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然而他在產房門口抱孩子的時候,有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沖了過來,搶走了他的孩子。
他趕緊去追。
等他好不容易摁住那個白大褂,把孩子搶過來的時候,掀開襁褓一看,懷里的居然是個人偶。
他的孩子呢?
被人調包了?
孩子呢?
孩子!
還他的孩子!
他急死?了,在醫院里不斷的尋找,不斷的呼喊,卻?一無所獲。
他痛苦不堪,不敢面對產房里出來的安小蕾,只能去找警察幫忙……
他是被飛機落地時的顛簸顛醒的。
耳邊是引擎進入慢車狀態后逐漸減弱的轟鳴。
身?邊是一臉擔心的弟弟和準岳父。
他的左手被弟弟握住了,右肩上搭著準岳父的手。
“大哥,你怎么了?”
“正陽,你怎么了?”
翁婿兩個齊齊發問。
湯正陽擦了把汗,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他怎么會做這樣的夢?
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夢。
難道是老天提醒他,他被調包的事情,跟黑胡子也有關系?
他怔怔的看著面前的翁婿兩個,猶豫很久,才開口道:“咱們回來得太著急了。”
“怎么?”
“應該去見見吳家棟的。”湯正陽還是覺得,突破口不見得在大同?那邊,而是在北京這邊。
既然黑胡子會用假身?份,那么即便他在大同?被抓過,只要出來后換個身?份,依舊可?以?逍遙法外。
吳旭東沉思?片刻,道:“你不是跟他的姐姐姐夫有過接觸嗎?怎么說?”
“目前只得到了兩個有用的信息。第一就是吳家棟私生活不檢點,十六歲的時候跟一個大他十歲的女人好上了,被家里知道后強行拆散。至于兩人有沒有鬧出過孩子,目前不清楚。第二就是,吳家棟婚后依舊沾花惹草,鬧出過人命。當然,不是殺人的意思?,是打胎。不過……按照時間來算,就算打胎的那個實際上生了下來,那跟我的歲數也對不上。所以?重點懷疑的應該是他十六歲的那場鬧劇。至于那個女人是誰,目前還不清楚。”湯正陽盡力?了,他的生意很大,需要全?國跑,在北京待的時間不多,很難長期的有效的盯著那群人。
吳旭東沉思?片刻:“有沒有想過從談家這邊的親眷入手?吳燕西?跟咱倆長得那么像,如果只是父系血緣的關系,應該沒有這么神奇。”
“這點我也考慮過了,不過談家目前愿意跟我接觸的親眷只有小姨。”湯正陽無奈,“其他的,從十九年前爸媽出事開始,基本上就不來往了。偶爾有一兩個理我的,也給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能是為?了避禍,為?了不讓咱爸找他們借錢,也可?能是因為?心虛。”吳旭東提議,“不管怎么說,只要弄清楚談家有沒有女性親眷大吳家棟十歲,生活軌跡有沒有跟吳家棟重疊的部分,基本上就可?以?鎖定她是誰了。”
“那得問問你們小姨。”周中擎起身?,“先下飛機,回家再說。”
*
周子琛一整晚沒睡。
一直盯著電腦,盯著他發出去的電子郵件。
他不想看到長嬴自殺。
如果上午九點再沒有回應,他就撥打大同?那邊的報警電話。
110加上大同?的區號就行。
他真的不想看到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隕落。
即便她是罪犯的女兒。
他會努力?勸她,大義滅親,甩掉身?上的包袱,好好做自己?。
如果她實在聽不進去,那他也只好跟她絕交了。
因為?知情不報跟幫兇沒有區別。
他不允許自己?跟一個幫兇做朋友。
正磕頭搗蒜,郵件來了。
【長嬴】:昨晚喝了點酒,酒壯慫人膽,我就拿起美術刀,劃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結果你猜怎么著?
【玄英】:你真的自殺了?你沒事吧?
【長嬴】:不,正確的說法,叫嘗試自殺。
【玄英】:……一樣的,你沒事吧?
【長嬴】:有事的話怎么給你發郵件?我有時候覺得你挺傻的。不過我更傻,我以?為?我會無懼生死?,結果刀子真的割破皮膚的時候,我慫了。笑死?了,就芝麻大的一點點小傷口,我就退縮了。包了創口貼,一晚上就結疤了。你看我,注定是個禍害,好人才會不長命。
【玄英】:你沒事就好,我還是勸你,既然這么痛苦,不如去報案。我知道你擔心什么,可?是你這樣下去,不斷折磨自己?,就算得到了想要的工作,你也開心不起來的。再說了,這世上并不只有吃公家飯這一條路。做做買賣啊,自己?開開廠子啊,怎么著不是生路?沒必要為?了一個人渣讓自己?一輩子背著枷鎖,小心翼翼的生活。
【長嬴】:你一定過得很幸福,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會沉迷于說教。何不食肉糜?做買賣不需要啟動資金嗎?開廠子不需要買廠房買設備嗎?錢從哪里來,天上下錢嗎?跟你說話怎么這么累呢?富貴錦繡堆里的公子哥,請你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底層的勞苦大眾吧,我謝謝你了。
【玄英】:我可?以?借錢給你啊,我有錢。但你必須大義滅親,我不接受幫兇做我的朋友。你要知道,你的知情不報,會讓其他人陷入痛苦。你是在默許你爸爸繼續犯罪,繼續傷害別人,傷害你和你的其他親人。相信我,徹底跟他劃清界限的辦法,就是送他去坐牢。再說你都大三了,很快就可?以?畢業了,可?以?自食其力?的。
【長嬴】:呵,別吹牛了,你有多少存款?
【玄英】:一兩百萬還是有的。
【長嬴】:……你爸媽給的吧?你不是說你大學剛畢業一年?
【玄英】:我自己?掙的啊。
【長嬴】:我不信。
【玄英】:你在追的那本小說,是我寫?的。還有同?系列的其他五本,都是我的作品,這下信了嗎?
【長嬴】:你少來了,真要是你寫?的,你身?上怎么看不到一丁點男主?角灑脫率性的影子?反倒是整天說教,不可?理喻。你就是想騙我去見你,騙我跟你談戀愛,騙我跟你未婚生子。你們狗男人都是這樣的,我才不會上當呢!
【玄英】:你這么說我我很傷心。有沒有一種?可?能,一部作品的男女主?角,他們身?上的優秀品質,只是寄托了作者的一些美好的期待?也許作者自己?做不到,所以?才會讓男女主?角去實現??建議你客觀看待作者和他筆下的人物。只要作者贊揚那些優秀的品質,就算他自己?做不到,起碼他知道那樣才是對的。那你就不該否定那個作者。
【長嬴】:沒完沒了是吧?
【玄英】:你真的不信我?那你等著,我去找相機,給你看看我的出版合同?。
周子琛趕緊去找合同?,又是拍照又是掃描的。
幸虧他有個全?世界到處飛的大哥,給他備齊了國外最先進的設備。
掃描結束,他把照片壓縮后添加到郵件里面,發給了對面。
【玄英】:這下相信了吧?
【長嬴】:……信了。
【玄英】:去報案吧,你想創業的話我幫你。
【長嬴】:好。
秋瑤雙手離開鍵盤,卻?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她才不會去報案。
報了案,她在家里就徹底抬不起頭了。
她會徹底淪為?弟弟妹妹的陪襯。
也會成為?所有人恥笑的對象。
反正隔著網線,對方也不知道她到底報案了沒有。
她起身?收拾行李。
她媽媽上來,催促道:“瑤瑤,都開學了,你怎么還不走啊。快點的,別被學校處分了。”
“沒事的媽,一天而已,沒那么嚴重。再說了,我坐飛機回去,明天就能上課。”秋瑤笑笑,前所未有的輕松起來。
這個作者的真名?叫周子琛,琛是珍寶的意思?。
這大概就是老天送給她的珍寶。
她得去見見他。
等她媽媽下樓,她趕緊回到電腦桌前。
【長嬴】:見個面嗎?
【玄英】:你不是大三了嗎?不去學校了?
【長嬴】:你不是住海邊嗎?可?能離得不遠。
【玄英】:你學校在哪兒?
【長嬴】:廣州。
【玄英】:那確實不遠。
【長嬴】:那我去找你。
【玄英】:慢著,你報案了嗎?
【長嬴】:報了呀。?*?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警察了,不過警察說目前找不到我爸在哪兒,要等其他線索。再說了,我又沒有證據,警察肯定要進一步核實啊。
【玄英】:那就好。真為?你感到驕傲。
【長嬴】:我棒吧,是不是跟你筆下的女主?角一樣勇敢?
【玄英】:是的,你很棒,期待跟你見面。
【長嬴】:地址發給我。
【玄英】:這不太好吧,我不想讓我爸媽知道,咱們還只是網友。
【長嬴】:想什么呢,我說見面的地址。
【玄英】:哦,好。那你到我這的圖書館吧,門口有咖啡館,正好看書累了可?以?去喝點咖啡聊聊天。
【長嬴】:好,晚上見。
【玄英】:晚上見。
周子琛咬緊了嘴唇,發送完最后一封郵件后,默默松了口氣。
太好了,他拯救了一個苦海里掙扎的可?憐女人。
不,不止一個,還有被長嬴的爸爸傷害的其他人。
他心情很好,吹著口哨哼著小調,去姐姐房間看看小阿澈。
周子琰見他頂著黑眼圈卻?精神抖擻的,總覺得怪怪的。
問道:“你談戀愛了?”
“沒有啊。”周子琛下意識否認。
周子琰瞇眼打量著他,很快喊道:“媽,過來一下,你兒子戀愛了。”
周子琛急了:“不是吧姐,你冤枉我,我真沒有。”
“那你這一臉桃花的嘚瑟樣?”周子琰不信。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她還能不知道他?
周子琛得意道:“我只是幫助了一個被原生家庭迫害的可?憐女學生。我厲害吧?”
“我不信,你這么懶,會有這閑心?”周子琰撇撇嘴。
周子琛急了,坐在床前,如此這般的解釋了一番。
周子琰沉默了。
正好老安洗完尿布進來了,周子琰便問道:“媽,給孫叔叔打個電話,讓他幫忙問問,大同?那邊是不是有個女大學生大義滅親,舉報自己?的爸爸犯罪。”
老安沒問緣由?,直接去自己?房間打了通電話。
“你孫叔叔說了,半個小時后給你答復。”老安繼續忙碌去了。
老周不在家,他們父女養的那些花花草草,都得照顧到啊。
這一忙就是一上午,還要洗衣做飯,得虧她老當益壯,不覺得辛苦。
正忙著,電話響了。
老安掛斷電話,來到周子琰房間,見兒子正在幫忙給小阿澈拍照片,暫時沒有說什么。
照片拍完,她才敲了敲門:“子琰,你孫叔叔問了,沒有。”
第74章 妹妹(二更)
周子?琛很意外。
這?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深受其害,她明明比誰都渴望擺脫那樣的爸爸,她甚至嘗試自殺!
可她為什么會?騙他呢?
再說了,他都答應借錢幫她自謀出路了呀。
他的人生陷入了空前的迷霧之?中。
以至于他踉蹌著后退到了門板上?,哐當一聲,嚇得他原地驚跳了起?來。
無法言說的挫敗感將?他吞沫。
這?簡直是他人生中最可笑的滑鐵盧。
只?得轉身,回到房間,撲到電腦桌前,想要問個清楚。
可是,那頭沒有回應。
沒有。
可能是出發了。
電腦這?么笨重,帶不了。
那他還要去?圖書館跟她見面?嗎?
他最恨別人騙他了。
再者,見了面?說什么呢?
“嗨,你好,為什么騙我?”這?太幼稚了。
太可笑了。
果然還是家?里蹲太久了,把外面?的人想得太好,太過?善良了。
他跌坐在椅子?上?,左手托著額頭,右手不斷地操作鼠標,麻木的,機械的刷新著郵件的頁面?。
耳邊響起?老安的聲音:“被?騙了吧?傻孩子?,世界這?么大,什么人沒有啊。不過?是網上?聊了幾個月的網友,別太在意。回頭讓你爸爸陪你出去?散散心,啊。”
“可是我不理解啊媽。”周子?琛真的很崩潰,“你看我姐夫,遭遇不幸,不斷嘗試掙脫,不斷自救。我姐能找到他不全是巧合,如果不是他正好去?追人販子?,事情不會?這?么順利的。一個人,只?有自救才?能被?救。所以我真的很佩服姐夫,那么差的條件都能掙脫出來上?了大學。我以為長嬴也是……”
“傻孩子?,這?年頭能用得起?電腦的人家?,能有多差呢?一定是她維持現狀可以過?得很舒服,所以才?騙你。畢竟你跟她只?是網友,什么都沒確定下來呢,你就要人家?放棄眼前的一切去?舉報自己的爸爸,這?不是開玩笑嘛?”老安到底是長輩,對人性?的陰暗面?看得比較透徹一些。
周子?琛很難過?,靠在媽媽肩上?,默默翻看著郵件:“是我天真了,她一直在說她不是好人,我還不信,以為她只?是自卑,需要人幫她一把……我以為我可以跟我姐一樣,拯救一個年輕的靈魂……”
“這?兩件事沒有可比性?啊。你姐跟你姐夫畢竟有兒時的情分在,小南和小北又是在咱家?長大的,就算不為小東自己,為了你吳伯伯他們,你姐也會?去?找小東的。可是你跟這?個長嬴呢?隔著網絡,你知道她是人是鬼?說不定是個長滿絡腮胡子?的摳腳大漢呢?”老安嘗試分析兩件事的本質區別。
周子?琛又不是真的腦子?不好,他只?是太羨慕姐姐跟姐夫了,產生了不切實際的救世主情結。
他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么辦。
就在這?時,進來一封陌生郵件。
【長嬴妹妹】:你好,我是長嬴的妹妹,你們的郵件我都看了,奉勸你一句,別太信她。
周子?琛非常震驚,趕緊敲打鍵盤。
【玄英】:你為什么可以偷看你姐姐的電腦?
【長嬴妹妹】:她的電腦?你搞搞清楚,這?個家?里的哪樣東西不是我爸賺來的?她一個拖油瓶,也配有電腦?
【玄英】:你們不是親姐妹?
【長嬴妹妹】:一半一半吧,一個媽生的,但不是一個老子?。
【玄英】:她說她爸爸對她不好,是現在的爸爸不好嗎?
【長嬴妹妹】:她放屁!我爸對她還不好嗎?她這?些年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爸提供的。上?大學,別人一個月生活費有五十就不錯了,她一個月一千!她說的她爸不好,是說的她親爸,她親爸是個強。奸犯。
【玄英】:怪不得她這?么痛苦。
【長嬴妹妹】:她痛苦,我爸就不痛苦嗎?她那個爸爸隔三差五來找我媽媽要錢,我媽也不肯報警,還不都是為了她,怕耽誤她的前程。可是我和我哥呢?我們兩個就活該生活在這?樣恥辱的環境下嗎?整條街上?,整個轄區,誰不知道我家?這?點破事?我爸也要臉的好吧。
【玄英】:可是,強。奸是公訴案件吧?你們不報警也不影響啊。
【長嬴妹妹】:沒有證據啊,我媽不肯作證,別的受害者也是。
【玄英】:對不起?,我沒想到是這?樣。
【長嬴妹妹】:對不起什么呀,你這?人也太善良了吧,跟你筆下的男主有得一拼哦!
【玄英】:你看過我的作品?
【長嬴妹妹】:廢話,不然我多這?個事做什么?雖然我很希望有個人把她接盤過?去?,免得她留在家?里煩人,可是我沒想到你是《冬雪初晴一夢遙》的作者,我很喜歡你的作品,我不希望你被?騙。不過?我得抗議,這?部作品太虐了,雖然結局很好,可是我流了好多眼淚,你好可惡啊!
【玄英】:……先不說這?個,就算電腦是你爸爸買的,你也不好直接翻看你姐姐的郵件吧?
【長嬴妹妹】:你居然還幫她說話?
【玄英】:不是啊,一碼歸一碼,你這樣做確實不太好。
【長嬴妹妹】:我這?么跟你說吧,當初我爺爺奶奶答應把這?臺電腦給她用,條件就是不準設置密碼,她不在家?的時候我和我哥都可以用。所以你只?能怪她,走得太著急,自己忘了退出登錄。我一打開電腦就看到你的郵件跳出來,我順手點開就看到了。
【玄英】:對不起?,誤會?你了。
【秋璃】: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玄英】:你改網名了,你叫秋璃?
【秋璃】:是啊,我都知道你名字了,平等起?見,也讓你知道的我的名字咯。
【玄英】:你姐叫什么?
【秋璃】:秋瑤,知道她為什么喜歡你的作品嗎?
【玄英】:因?為書名最后一個字?
【秋璃】:對。如果不是她有那么一個爸,你們能走到一起?我肯定是祝福的。可是我不允許她傷害你,希望你諒解我自作主張的行為。還有,她那個爸爸有前科,去?年找我媽沒拿到錢,就跑到大學去?騷擾她了。你要是跟我姐見面?了,搞不好她爸爸也會?纏上?你的,畢竟你那么有錢。所以我勸你,最好是別去?見她。我真不是故意破壞我姐跟你的……呃,友情?真的,但凡她不是這?么自私,我都會?幫她的。你一定要慎重。
【玄英】:她爸爸這?么無恥嗎?
【秋璃】:不然呢?一沒錢花就到處作奸犯科,我媽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碰上?那個畜生。
【玄英】:這?么多年了,她爸爸都沒有被?抓起?來嗎?
【秋璃】:因?為別的案子?抓過?幾次,都是小打小鬧的,每次出來就換一個身份。強。奸的案子?從來沒有人報警,國內就這?個輿論環境,哪怕女人是受害者,錯的也一定是女人,你懂的吧?所以我從來不怪我媽媽,我只?是受不了我姐,居然騙你。
【玄英】:我懂。可是他既然換了身份,就影響不到你姐啊?
【秋璃】:有沒有可能,我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真要是報了案,到時候就不得不供出來了。
【玄英】:看來你姐的出生信息上?有他的真實身份。
【秋璃】:肯定的,我媽不給我們看。
【玄英】:你媽太糊涂了。
【秋璃】:沒辦法,又不能換一個媽。總之?你最好是別跟她見面?,如果你實在想去?,那你也小心一點,要是看到一個特別猥瑣,奇丑無比的男人跟著她,你就趕緊跑。你也別怕認不出來,那個男人嘴角有一顆巨大的黑痣,上?面?還長了根胡子?,很好認的。
【玄英】:黑痣,黑胡子??
周子?琛猛地站了起?來。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正好玄關?那里傳來開門聲,他趕緊喊了一聲:“媽,看看是不是我姐夫回來了,快,重大線索!”
老安沒聽見,下樓扔垃圾去?了。
周子?琛跑到客廳一看,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趕緊回到電腦桌前,繼續查詢更多的特征。
【玄英】:只?是黑痣和黑胡子?的話,也不算多么特別的特征,還有別的特征嗎?
【秋璃】:這?還不夠啊。
【玄英】:我見過?嘴邊長痦子?的,也有胡子?,跟你描述的差不多。
【秋璃】:那你記著,他很下流,看到漂亮女人會?色瞇瞇的盯著。上?次幸虧我哥下手快,不然我差點被?他欺負了。
【玄英】:那你們為什么不報警啊。
【秋璃】:不說了嗎,我媽不讓,怕耽誤我姐前程,真是氣死我了。我爸就是因?為這?個,跟我媽鬧離婚的。
【玄英】:你媽也是拎不清。
【秋璃】:老一輩的都有點糊涂,我是她女兒,能怎么辦呢?只?能保護好自己吧。所以我姐每次回來,我跟我哥都會?躲出去?,萬一她爸爸來找她,起?碼不會?碰上?。
【玄英】:你跟你哥哥也是不容易,真的很抱歉,我之?前冤枉你了。
【秋璃】:真的沒事,你是個好人,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別被?黑胡子?纏上?。我還等著看你更多的作品呢。
【玄英】:你多大了?
【秋璃】:我高一。
【玄英】:好好考,考個好學校,加油。
【秋璃】:謝謝你。我哥也讓我謝謝你,他說沒見過?你這?么善良的作家?。以后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去?找你玩。就這?樣吧,我們要下去?吃飯了。
【玄英】:好的。再見。
【秋璃】:對了,我把你發了合同照片的那封郵件刪了,免得我姐起?什么壞心思。
【玄英】:多謝。
【秋璃】:不客氣。以后要注意哦,別輕易把自己的信息發給別人。
【玄英】:謝謝忠告,銘記在心。
【秋璃】:再見。
周子?琛心里有底了。
原本是不打算去?見秋瑤的,可是現在,似乎很有必要。
萬一這?個黑胡子?就是姐夫一直在找的那個人販子?,說不定可以把那個畜生引出來。
不過?……
萬一黑胡子?沒有跟著秋瑤……
那也沒事,放長線釣大魚,總有機會?把那個畜生引出來的。
至于秋瑤這?個人……
周子?琛默默嘆了口氣。
他已經不抱指望了。
吃飯都有氣無力的。
一下午躺在床上?,生無可戀的等姐夫回來拿主意。
先不告訴姐姐,她會?著急的。
快天黑的時候,姐姐那邊喊他。
他趕緊振作起?來,應了一聲:“哎,來了。”
到那一看,小阿澈拉粑粑了。
趕緊手忙腳亂的幫忙。
正忙著,玄關?再次傳來開門聲,這?次他沒辦法出去?喊,手上?都是粑粑,老天。
直到吳旭東趕了進來,他才?如釋重負。
他怕自己太過?激動,語無倫次說不清楚,趕緊去?洗了把手,回到房間,把聊天記錄保存下來,復制成文本,打印了好幾份。
半個小時后,一大家?子?在客廳吃飯。
周子?琛老樣子?,三催四請才?出現。
與以往不同的是,他手里拿著一摞打印紙。
他盡量平靜的看了一圈,爸媽正在吃飯,姐夫在給姐姐挑魚刺,而姐姐呢,正往姐夫嘴里塞紅燒肉。
整個餐廳,只?有他和正陽大哥兩個沒有伴兒。
這?飯都不用吃了,被?爸媽和姐姐姐夫的狗糧喂飽了。
齁甜。
見他遲遲不肯坐下,老安一頭霧水:“子?琛,你不餓?”
“好意思問呢,見了我爸就忘了我,哼。”周子?琛撇撇嘴,把打印好的聊天記錄分成幾份,倒扣在每個人面?前。
“先別看。”周子?琛停在吳旭東對面?,“姐夫你做好心理準備。我數一二三,一起?看。”
周子?琰嫌他墨跡,已經翻開了。
于是他剛開始倒計時,便聽一向有素質的姐姐傳來了一聲國罵。
中氣十足,震耳欲聾。
第75章 騙子
吳旭東很少聽周子琰罵人。
趕緊拿起桌子上的打?印紙掃了一眼。
沒忍住,婦唱夫隨了一句。
兩口?子面面相覷,齊刷刷看向周子琛:“你打?算怎么辦?”
“我想去見見她,我想知道騙我的女人到底長什么樣。再說了,我也想早點把那個禽獸引出來,早點讓姐夫解脫。”周子琛坐下,非常擔心,“不?過……他都逃了這么多年了,萬一抓不?到他,又被?他盯上了咱們,會不?會連累到小阿澈?”
“這不?難,等你姐出了月子,帶阿澈回島上就行。”老安跟老周對視一眼,覺得很有必要見見。
老周放下筷子:“沒錯,島上不?是隨便進的,阿澈在島上生活的話?,問題不?大。我比較擔心的是——”
說著他看向周子琛,給了兒子一個意?味深長的警告。
周子琛明?白,保證道:“我肯定不?會陷進去,絕對不?會。”
“子琛,話?別說得太早。雖然?我們也想抓住黑胡子,可是……如果代價是傷害你,姐姐會心疼的。”周子琰放下打?印紙,不?無?擔心的看著弟弟。
畢竟他是個悶在家里寫作的書呆子,沒接受過社會的毒打?,未必玩得過那個秋瑤。
倒不?是她嫌棄秋瑤的出身,而是因?為那個秋瑤,明?顯不?是什么善茬。
她不?愿意?弟弟跟這種人走到一起。
萬一弟弟真的動了情,最后一定會鬧得很難看。
所以……
周子琛明?白,但他其實真的很想去。
只得看向姐夫。
吳旭東平靜看過來:“見,我陪你去。”
起碼這樣可以打?斷曖昧氣氛,免得子琛真的被?那個秋瑤釣上鉤。
湯正陽卻道:“我去,小旭別去。”
“不?用?,我去。”吳旭東堅持,“實在不?行,子琛就別去了,我說我是子琛就行。”
“不?,我想見見她,以后才能躲著點,要不?然?遲早還會被?她騙。”周子琛握緊了拳頭,“除非你們不?想抓黑胡子了,那我就不?去。”
“子琛,我陪你去。”湯正陽轉身握住吳旭東的肩膀:“你不?行,你見到商驚鴻都崩潰了,更不?用?說可能出現?的黑胡子了,你會露餡兒的。我去最好,我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傷害不?到我。”
“沒錯,正陽出事的時候十六歲了,跟現?在的外貌區別不?大。如果當初把他扔下懸崖的是真是黑胡子,黑胡子肯定會認出來的,說不?定他一慌神,反倒是給了咱們機會。”周中擎沉思片刻,道,“不?過這么一來,不?能直接讓你們兩個去,最好是報警。讓便衣警察跟著。秋瑤這條線很關鍵,一定要讓警察參與進來。”
“行,我吃完就去準備。”周子琛趕緊坐下扒拉兩口?飯。
周中擎起身去打?電話?。
這種大事,還是長輩出面的好。
回到餐廳的時候,給了大家一個放心的眼神:“都安排好了,快吃。”
吃完周中擎也跟了出去:“我去咖啡館找個位置觀察,你們不?要跟我說話?,盡量遠離我。”
畢竟兒子和準女婿都有可能有危險,他不?放心。
吳旭東只能焦躁的在家里等著。
還好有小阿澈在,要不?然?,他真的會忍不?住跟出去的。
周子琰看著他那坐立不?安的樣子,默默招了招手:“小東啊,我總躺著,渾身不?舒服,你幫我按摩一下。”
吳旭東明?白,她是在給他找事做,轉移注意?力。
他老婆真好。
*
晚上七點,圖書館。
周子琛跟湯正陽各自拿著一摞書,在圖書館門口?的臺階上坐著等人。
臺階旁邊還豎了個硬紙殼做的姓名牌——長嬴,我在這里。
秋瑤下了飛機,直接打?車趕了過來,一抬頭便看到了龍飛鳳舞的六個字。
跟周子琛合同上的字一樣好看。
她很自來熟,笑著走過來打?招呼:“嗨,晚上好啊,大作家。”
周子琛驚訝的看著臺階下的女生。
天哪,這是秋瑤?
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即便他從小見慣了媽媽和姐姐們的美貌,也得承認秋瑤并不?遜色。
她是另一種風格的美。
如果說他媽媽是傳統的古典美人,二姐是書香縈袖的知性美人,三姐是朝氣蓬勃的陽光美人,那秋瑤就是風情萬種的尤物。
她穿著V領長裙,純正的中國紅,襯得她膚光勝雪。
尤其是站在路燈下,朦朧的光暈增添了那種難以言說的曖昧氣息,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杏眼含笑,眉如遠山。
那唇齒間微微噙著的一抹笑意?,足以讓不?少男人淪陷。
可是她騙了他。
會騙人的女人,再好看也要保持距離。
周子琛只得移開視線,斟酌著怎么開口?。
一旁的湯正陽見他有點局促,便淡然?抬眸,問道:“姑娘,跟誰說話?呢?”
“跟他。”秋瑤指了指旁邊的周子琛。
湯正陽反問:“我就不?能是大作家?”
“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秋瑤被?人反駁,一點不?見局促,反倒是笑盈盈的。
湯正陽心道這個女人是個沉得住氣的,長得也好看,幸虧他來了,要不?然?子琛真的會著了她的道兒。
便繼續試探她:“那你什么意?思?這里一共就兩個人,你喊大作家,就沒有考慮過我跟我弟都有可能是大作家?”
“是我考慮不?周,對不?起。”秋瑤笑笑,“大哥,我是來找周子琛的,請問你怎么稱呼?”
“我就不?能是周子琛?”湯正陽繼續觀察。
秋瑤愣了一下。
其實面前這個陌生的大哥挺帥的,就是左邊臉上的傷疤有點嚇人。
不?過要說他是作家的話?,確實有點睜眼說瞎話?了。
他更像個商人。
秋瑤搖了搖頭:“肯定不?是,周子琛剛剛大學畢業一年,大哥像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好些年了。”
湯正陽笑笑:“眼挺尖啊,這都能看出來。”
“那當然?,大哥應該是當大老板的。”秋瑤相信自己的判斷。
她后爸也喜歡這么盤問別人,尤其是發福之?后,更是給人一種土皇帝的感覺。
但是這話?她不?能說,便笑著解釋道:“我爸出去做生意?的時候,也愛穿西裝打?領帶。”
“你是說我老。”湯正陽故意?拉下臉來。
秋瑤趕緊找補:“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身上有成功人士的精英氣質。”
這嘴巴真的挺會說的。
湯正陽更擔心了,干脆挑釁道:“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弟弟不?成功?”
“大哥你真逗,我說什么你都能找到我的錯處,我不?跟你說了。”秋瑤做了個鬼臉,坐在了周子琛旁邊,“玄英,你怎么不?說話??”
周子琛能說什么,正陽大哥正在評估她的性格。
顯然?,她真的不?是什么善茬,居然?會主動結束跟正陽大哥的對話?,再用?網名直接拉近跟他的距離。
周子琛琢磨片刻,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咳嗽了兩聲。
不?想開口?。
湯正陽道:“我弟弟感冒了,嗓子疼,你有什么話?跟我說。”
“哎呀,居然?感冒了呀,發燒嗎?”秋瑤伸手想摸周子琛的額頭,叫周子琛趕緊起身躲開了。
秋瑤笑著追上三個臺階:“你躲什么呀,我又不?吃人。”
周子琛捂著嘴巴,搖了搖頭。
湯正陽解釋道:“他不?想把感冒傳染給你,你還是離他遠點兒吧。”
“我都跟你們說了半天話?了,要是真的會傳染我,離遠點也沒用?了。”秋瑤走到周子琛跟前,抬頭打?量著他,“沒想到你現?實生活里這么害羞,我包里有感冒藥,我給你拿。”
周子琛直呼頭疼。
他是真的沒想到,秋瑤不?僅長得好看,性格也是主動進攻型的。
這……哪個單身漢受得了啊。
還好提前知道秋瑤騙了他,要不?然?他真的要倒大霉。
他只能裝病,避免進一步的接觸。
沒想到被?秋瑤解讀成了害羞。
也行吧,起碼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緘默下去。
也不?知道秋璃把他質問秋瑤的郵件刪掉了沒有。
希望刪掉了,免得他露餡兒。
正愣神,去臺階下面拿藥的秋瑤回來了。
手里還拿著一瓶沒有開蓋的礦泉水,幫他擰好了才遞過來:“給你。”
周子琛硬著頭皮把戲演下去,接過礦泉水吃了藥。
秋瑤笑著說道:“看來我面子很大,你都這么不?舒服了還肯出來見我,我真是太感動了。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秋瑤,秋天的秋,瑤臺的瑤。”
周子琛蓋上蓋子,笑了笑,沒說話?。
湯正陽趕緊扶著周子琛,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呦,有點低燒,走,去咖啡館坐著聊吧,舒服一點。”
“好啊。”秋瑤走過來,想扶著周子琛的另外一只胳膊。
站到同一個臺階上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跟他的身高差距有多離譜。
這得差了三十幾公?分?吧?
她在他跟前,像個小學生似的。
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你好高啊,大作家。”
說著就要上手扶他。
叫湯正陽猛地把他拽到懷里,躲開了:“秋瑤啊,你去拿行李吧,我弟可沉了,我背他下去吧。”
秋瑤蹙眉,這個大哥怎么回事,真的只是怕她過了病氣嗎?
算了,第一次見,不?好對人家哥哥出言不?遜的。
再說了,他沒有否認他是個大老板。
都是有錢人。
誰會得罪有錢人?
起碼她不?會。
她笑著給自己找臺階下:“那倒也是,我個頭這么小,他要是腳下不?穩磕一下子,只怕我要遭殃。大哥心地真好,謝謝啦。”
湯正陽默默嘆氣,瞧瞧這話?說的。
這種女人,妥妥的禍水。
小嘴叭叭的,子琛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以后別見了。
三人到了咖啡館,找了個鄰街且靠窗的座位坐下。
角落里的周中擎戴著墨鏡,手里拿著報紙,時不?時端起咖啡小抿一口?。
看到兒子那裝病的樣子,暗道糟糕。
只怕這小子是躲不?開一場情傷了。
還好第一時間發現?了秋瑤的真面目。
這一點上來說,他得感謝秋瑤的妹妹。
舉起報紙,他看了眼右手邊的窗外。
便衣警察正在旁邊的服裝店試衣服,正好可以隔著小巷看到這邊的情況。
便衣警察沖他點了點頭——注意?到目標了,放心。
他繼續低頭看報,支著耳朵,聽一聽年輕人的對話?。
左前方的窗口?,周子琛靠在椅背上,拿手捂著眼睛,看起來好像真的很不?舒服。
湯正陽問他:“你都這樣了,就不?點咖啡了吧?”
周子琛點頭。
他又問秋瑤:“你喝什么?”
“拿鐵吧。”
很快,兩杯西瓜汁,一杯拿鐵端了過來。
秋瑤不?想冷場,沒話?找話?道:“西瓜汁好,清熱去火,感冒了多喝點。”
湯正陽笑笑:“可惜西瓜快下市了,不?好買。不?然?我能給他拎一口?袋回去。”
“大哥是做生意?的,可以自己開個水果店,打?通供貨渠道就好辦了。”秋瑤看似漫不?經心的閑聊著。
湯正陽卻不?接這話?,他知道,她在打?聽他的財力。
這個女人眼珠子一直在轉,不?是善茬。
他不?會交底的。
便笑著岔開了話?題:“哦,看來你很懂,可以給我傳授一下經驗嗎?”
“首先就是找好供貨商咯,最好是找那種有特殊渠道的,不?管什么水果,他都能第一時間找到品質最好的,這樣你店鋪的口?碑才會一騎絕塵。然?后就是店鋪選址,不?能圖便宜,找那種犄角旮旯的小鋪子,要找個人流量大的旺鋪,這樣才能賺大錢。”秋瑤說得頭頭是道。
湯正陽不?否認,只遺憾道:“可惜我做的是小本買賣,沒有這個財力。不?過你這么有經驗,想必家里是開店的吧?”
這不?是反過來在打?聽她的家庭情況嗎?
秋瑤又不?是傻子,笑道:“大哥真看得起我。是我大學同學家里開了個水果店,我有空的時候會過去幫忙,所以知道一點。”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挺懂事的,知道勤工儉學,幫你爸媽減輕負擔。”湯正陽低頭喝果汁,免得一直盯著,影響她的表演。
秋瑤的謊話?信手拈來:“沒辦法咯,家里窮,我又不?是我爸親生的,一個月才給我五十塊錢,廣州那個消費水平,夠干嘛的。”
“真抱歉,我不?知道你家庭情況這么復雜。方便說說嗎?也許我能幫你提供一點意?見。”湯正陽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周子琛。
清醒一點,這是個撒謊成癮的女人。
秋璃明?明?說了,秋瑤的生活費是一千。
她現?在說五十,什么目的還用?說嗎?
周子琛明?白,失望越深,傷害越深。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丑,真可笑。
惡心的感覺在胃里翻涌。
干脆趴在桌子上,默默消化這股難受的情緒。
秋瑤見他不?舒服,想要摸摸他的額頭:“要不?送他去醫院吧?”
湯正陽搶在她前頭摸了摸:“沒事,只是一點低燒,應該是藥的副作用?,趴會兒就好了。”
“那就好。”秋瑤看得出來,這個大哥有點防備她。
不?過這也正常,周子琛有錢,家里人肯定怕他被?騙。
不?過越是這樣,她越是要進一步接近周子琛。
先搞好跟他哥哥的關系吧。
于是秋瑤問道:“你們兩個看著不?太像,是不?是一個隨媽一個隨爸?”
那倒也沒錯。
周子琛隨自己的媽。
他隨他自己的爸。
不?算撒謊。
他點了點頭:“是不?太像,龍生九子嘛,哈哈。”
“大哥是在本地做生意?嗎?聽口?音,像是北方的。”秋瑤笑笑,低頭喝了口?咖啡。
湯正陽道:“我舅舅沒兒子,我爸媽把我過繼給我舅舅了,所以我是北方口?音。不?過這幾年我都在這邊,小本買賣,做做服裝什么的。”
“哦,大哥是做服裝的,那挺巧的呢,我學的是服裝設計。”秋瑤笑笑,“大哥需要我幫忙的話?,盡管開口?。”
“一定一定,那……咱們互相留個聯系方式?”湯正陽思索一番,準備把這邊的地址寫到服裝店那邊。
讓楚勁雄他們幫忙攔截一道,免得這個女人直接找上周子琛。
好在到現?在為止,周子琛沒暴露家庭地址和電話?號碼。
畢竟他拍的合同那一頁,只有個署名。
所以,電話?也留服裝店那邊的好了。
至于借口?,他已經想好了。
他這么提議,秋瑤求之?不?得,趕緊打?開背包,取出紙筆。
寫完遞給了湯正陽:“學校宿舍只有樓下有電話?,太忙的時候我接不?到的。要是有大哥大就好了。”
這話?是說給周子琛聽的。
他不?是要幫她嗎?
來點實際行動表示一下?
可惜周子琛趴著,好像睡著了,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過沒關系,回頭郵件聯系,一樣的。
她接過湯正陽遞過來的地址,笑著問道:“電話?是大哥店里的吧?”
“我爸媽過慣了苦日?子,座機好幾千呢,舍不?得裝,所以只有服裝店那邊有?*?座機。還是我倆偷偷裝的。不?過沒事,我弟弟寫作之?余會過去看店的,有人了做做生意?,沒人了看看書,兩不?耽誤。”論說謊,湯正陽還真的不?帶怕的。
他做了這么多年生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那叫一流。
秋瑤真的信了。
也對,就跟她媽媽一樣,明?明?家里有錢,就是舍不?得化妝打?扮。
硬生生被?外面的小妖精給勾走了后爸。
哎。
她把紙條疊起來,鄭重收好:“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們回去吧?”
這是在打?聽周子琛的住址。
湯正陽才不?會上當,笑著道:“那好,正好我要去服裝店查賬,一起吧。”
秋瑤默默嘆氣,這個大哥,還真是滴水不?漏啊,不?過沒事,回頭郵件問吧。
湯正陽扶著周子琛,沒開停車場的大吉普,而是在路邊打?了個出租。
秋瑤坐前面,兄弟倆坐后面。
一路上秋瑤都在打?聽服裝店的生意?情況。
湯正陽笑笑,繼續含糊不?清的應付過去。
反正楚勁雄他們都是喊他大哥,不?會露餡兒的。
盤了賬,他便把周子琛留在了店里,親自把秋瑤送去了火車站。
連秋瑤偷偷留下來跟蹤他們的機會都給杜絕了。
秋瑤氣得不?行,上了火車才想起來,忘了問這個大哥的名字了。
真是大意?了。
*
周子琛回到家里,一言不?發進了臥室,關上門,獨自療傷。
湯正陽跟周中擎面面相覷。
“子琛要難過上一陣子了。”湯正陽不?免擔心。
周中擎也很無?奈:“總要有人給他上一課的。也是好事,起碼沒有任何的經濟損失,總比被?她騙得傾家蕩產才醒悟的好。”
湯正陽默默嘆氣,去找吳旭東。
吳旭東一點也不?意?外:“看聊天記錄,這女生就不?是個真誠的人。她在子琛面前裝可憐,不?過是想利用?子琛的同情心。趕緊讓子琛提醒秋璃,把他質問秋瑤的郵件刪了。”
“我去吧。他現?在情緒低落,正好我安慰安慰他。”湯正陽是老大哥,湯家有六個弟弟,這種事情他熟。
吳旭東看著大哥操心的背影,默默嘆氣:“警察沒有看到黑胡子,只能先盯著秋瑤這條線了。”
“沒事,只要秋瑤的出生信息上登記了生父的名字,警方是可以查出來的。”周子琰比較樂觀。
秋瑤的媽媽死活不?肯報警,已經說明?了一切。
黑胡子的真實身份,即將水落石出。
就是可憐了子琛,一場情傷是避免不?了了。
哪怕第一時間摁下了休止鍵,那種被?騙的感覺,也會纏繞他很久的。
何況還是個大美人。
周子琰思來想去,還是下床去看看弟弟,叮囑道:“阿澈喜歡讓人摟著睡,你陪她一會兒。”
“去吧。”吳旭東挑眉,這還用?說,他又不?是不?稱職的爸爸,早就發現?了。
周子琰到了弟弟房間,發現?他正在跟秋璃發郵件。
秋璃那邊已經把不?該留的郵件都刪了。
周子琛松了口?氣,見到姐姐過來,強行擠出一臉的笑。
周子琰靜靜地走過去,輕輕地抱了抱他:“我弟弟這么優秀,會有更好的女人來跟你相遇的,嗯?”
周子琛死鴨子嘴硬:“我沒事啊姐,我只是吃了感冒藥,胃里難受。睡一覺就好了。”
“嗯,睡一覺就好了。”語言有時候是蒼白的,周子琰只能拍拍他,給他一點空間,讓他自己慢慢消化。
第二天上午,一封郵件跳了進來。
【長嬴】:有沒有人打?著我的名義?找你?
【玄英】:沒有啊,怎么了?
【長嬴】:沒事,隨便問問。
秋瑤在學校沒有電腦用?,去同學家借的。
她盯著屏幕,眉頭緊鎖。
沒錯的,她少了一封郵件,周子琛拍合同的那封,回收箱里也沒有。
一定是秋璃搞的鬼!
氣得她,立馬給秋璃打?了個電話?。
可惜秋璃不?在家。
她媽媽接的電話?:“瑤瑤,你是不?是泄露了你爸爸的信息,大早上的警察就來找我問話?了。”
第76章 慘死(二更)
秋瑤很?意外:“我沒有啊!我……我直接來學校了啊,我怎么會泄露他的?消息。是不是斜對門的?嬸子多事?她之前來買東西,又勸我報警。”
“是嗎?我問問。”
“你沒跟警察說什么吧?”秋瑤緊張得很?,她可不能成為罪犯的?女兒。
就?算周子琛好騙,可是他的?哥哥那么難纏,她未必能搞定?周子琛。
所以,還是先保住現?在擁有的?,再想辦法接觸周子琛,萬無一失。
對面?回道:“當然沒有啊,我跟警察說了,我不認識他。”
“那就?好。”秋瑤松了口氣,提醒道,“要不你把我的?出生證明燒了吧,上面?有他的?名字。不行做個假的?,就?說我是秋家這個爸爸的?女兒,不是他的?。”
“好,我這就?去辦。”秋母應下,卻又猶豫,“你舅舅那邊……萬一警察去找……”
“那你給他們?封口費啊!要是你手里錢不夠,我去給爸打電話哭哭窮。”秋瑤顧不得那許多了,只能厚著臉皮問后爸要錢。
秋母不理解:“你一個月生活費一千,還哭窮?”
“我就?說我想買電腦。”秋瑤有的?是理由,實在不行還可以說自己想跟同學一起投資做點?買賣,怎么都行。
反正后爸很?好說話的?,大?概是怕外人說他偏心,對這個女兒不好。
秋母松了口氣:“那好吧,要錢的?時候盡量哄著點?,別惹他生氣,也別管他跟那個女人的?事。終歸是我不好。”
“知道了。”秋瑤掛了電話,沒提秋璃的?事。
提了也沒用,媽媽會護著妹妹的?。誰讓媽媽理虧,為了她的?前途,害妹妹受了委屈。
真是一本?糊涂賬。
她只能發?了封郵件警告秋璃。
又給周子琛去了封郵件,詳細打聽了一下他那個哥哥的?事情。
不過周子琛居然沒回,可能是感冒還沒好吧。
*
吳旭東晚上沒睡好,上午快八點?了還沒醒。
小阿澈拉吃得多拉得多,夜里他起來了三次,早上六點?多才瞇著。
周子琰也沒睡好,兩個小時就?要喂一次奶。
即便她醒了也是哈欠連天的?,只有身邊的?小豬豬睡得香甜。
周子琰餓了,輕手輕腳起身,剛踩上拖鞋,身后的?小家伙就?崩出來一個氣勢磅礴的?屁,又長又響。
儼然像是沖鋒的?號角。
一下就?把吳旭東吵醒了。
這可是黃金炸。彈的?信號!!!
他趕緊跳下床,找盆,接水,再把衛生紙,祛痱粉,毛巾等一一準備好。
周子琰不得不佩服,這家伙,跟個特種兵似的?,簡直訓練有素。
沒等她操心,吳旭東已?經抱著小阿澈,掀開了尿布,單手握著她的?兩只小腳丫,對準水盆,把黃金接住。
這樣?直接倒進?馬桶里沖掉就?好,不容易沾上去。
也比拉在尿布上好清理多了。
等周子琰進?來喊他吃早飯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
右臂伸出去,圈成一個C,小阿澈就?躺在C的?圓弧里面?,像是一個小小的?溫馨港灣,里面?停泊著一葉小小船兒。
而他自己,因為太困了,也沒有好好躺著,左腿掛在床邊,腳尖著地——顯然,這是一挨著床就?睡著了。
真是辛苦了,阿澈爸爸。
周子琰沒有喊醒他,給他們?父女拍了張照片就?出去了。
“媽,正陽大?哥呢?”她坐在餐廳跟老安閑聊。
“去廣州了,他認識那邊的?疍戶,讓他們?幫忙介紹幾個熟人,盯著點?秋瑤。”老安正在晾尿布。
陽臺外面?晴空萬里。
周子琰感慨:“大?哥是真的?疼小東。”
“是啊,早上五點?就?起來了,喝了碗粥就?走了。他說了,這事交給他就?行了,你們?兩口子照顧好阿澈比什么都重要。”老安提著桶進?來。
周子琰點?頭?:“大?哥責任心強,我不意外。不過我有點?擔心他,黑胡子太狡猾了。”
“他請了保鏢,你爸也介紹了幾個退伍軍人幫他做事,應該沒事的?。”老安去衛生間,把洗衣機里的?衣服扒拉出來,忙忙碌碌。
周子琰松了口氣:“燕西哥太絕情,讓人恨不得沒有那個大?哥。正陽哥又太有責任心太好了,讓人不忍心他這么辛苦。”
“都是一家人了,不說這些。”老安擔心的?看了眼子琛的?房間,“也不知道你弟弟要傷心多久,你多勸勸他。”
“等我出了月子,讓他跟我去島上住一段時間吧。那邊空氣好,孩子也多,又有一群年輕人,說不定還能給他介紹個正經的?女朋友。”周子琰考慮過這個問題了,作家作家,但不能做個“坐家”。
也要出去接觸接觸社會上的人,建立一定?的?社交圈子。
要不然,她這個天真的弟弟下次還會被人騙的?。
再說了,有了一定?的?社會閱歷,才會寫出更好的作品。
老安沒有意見:“讓他住招待所吧,免得住你那里不方便。”
“嗯,有招待所,也有旅館。看他自己吧,錢我出了。”周子琰吃完了,把吳旭東的?那一份收起來。
幾天后,北京那邊傳來消息,在審訊專家的?心理攻勢下,商驚鴻招了。
黑胡子真名:薛守仁。
真是個充滿諷刺意味的?名字。
仁,這種品質,跟他完全南轅北轍。
祖籍山西,無業游民。
他有很?多女人,但?大?多數都是被強迫的?,只有商驚鴻是自愿的?。
“自愿的??”周子琰不理解。
電話那頭?傳來安正則的?聲音:“很?難理解吧?這個畜牲年輕的?時候會寫幾首酸詩,商驚鴻看上他的?才華了,一頭?扎進?去,不惜為愛私奔。其實哪里是什么才華,就?是哄騙小姑娘的?手段。那些酸詩我都看過了,狗屁不通。”
“……”周子琰無話可說。
安正則補充道:“現?在已?經對他發?起了全國通緝,上新?聞了,你和孩子都要小心,以免他狗急跳墻,打擊報復。畢竟商家離你們?不遠,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很?有可能去找商驚雷借錢的?。搞不好還會對別的?孩子下手。千萬小心。”
“知道了哥,謝謝你。”
“客氣什么,過兩天回去看你和阿澈。”
“好,代我問嫂子好。”
“一定?。”
周子琰掛了電話,抬頭?看向正在給阿澈拍爽身粉的?吳旭東:“我開了免提,你都聽到了吧?”
“聽到了。”吳旭東忙得很?,小丫頭?長胖了,勁兒也比剛出生的?時候大?多了,換個尿布小腳丫子到處亂蹬,差點?蹬他臉上來。
他哭笑不得,怪模怪樣?的?,軟趴趴的?威脅道:“再蹬,再瞪爸爸咬人了!”
“咯咯咯……”小丫頭?一點?也怕,笑得格外歡實。
聲音奶奶的?,又脆脆的?,像是剛炒熟的?豆子,嘎嘣一口,那叫一個酥爽香脆。
吳旭東心情大?好,剛準備給小丫頭?套上衣服,這家伙又踹了他一腳。
跟挑釁似的?,雄赳赳氣昂昂的?看著爸爸:“啊!”
有本?事真咬啊!
沒本?事,舍不得!阿澈爸爸投降:“阿澈媽媽!你管管你女兒,她欺負我!”
“哈哈哈,我才不管。有本?事你也蹬回去!”周子琰把這段正好錄下來了,百看不厭。
吳旭東一臉哀怨:“好哇,你們?母女倆都欺負我,我要造反了!”
說著就?把孩子放在床上,勾住老婆的?腰,欺負欺負。
不過特殊時期,也不好真做什么,親親抱抱也就?罷了。
一旁的?小阿澈瞪著水汪汪的?眼睛控訴這對老不羞:“啊!”
我都看到啦!
爸爸媽媽親親啦,羞羞羞!
“哈哈哈!”吳旭東心情美得很?!
趁著小家伙在說鳥語,趕緊給大?哥打個電話:“來,阿澈,跟大?伯打招呼。”
“啊!”
“哈哈哈,小阿澈,想大?伯了嗎?”
“啊!”
“小阿澈乖哦,大?伯抓壞蛋呢,過幾天回去給你帶玩具。”
“啊!”
吳旭東指了指孩子,出去跟大?哥說。
“哥你還好吧?”
“很?好啊,你放心,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再說了,都已?經全國通緝了,他的?特征又那么明顯,跑不掉的?。”
“話是這么說——”
“別廢話,照顧好你老婆孩子,就?這樣?。我還要收藥材呢!”湯正陽掛斷了電話。
他撒謊了。
兩個小時前,他從疍戶那里得到消息。
疍戶的?女兒,看到她同學被人綁架了。
同學叫什么?
秋瑤。
湯正陽一聽就?猜到是黑胡子來了。
畢竟秋瑤的?后爸有錢。
綁了秋瑤,可以逼著煤老板幫他聯系蛇頭?出境。
這似乎是黑胡子唯一的?路。
黑胡子也不擔心煤老板不妥協,畢竟煤老板跟那個女人還有一雙兒女在山西老家。
只要煤老板不想讓兒女失去媽媽,就?一定?會幫忙的?。
再說了,他綁架的?也不是煤老板的?女兒,煤老板不會恨他的?,頂多是花錢消災,買個家和萬事興。
湯正陽趕緊打開車上的?廣播,往城外開去。
很?快,廣播里響起警方通報,有一個亡命之徒正往廣西方向潛逃,希望廣大?群眾舉報線索。
劫匪特征是……
湯正陽趕緊讓保鏢調頭?:“沿著去往廣西的?公路追!”
當天夜里,警察將黑胡子和秋瑤一起堵在了兩廣交界處的?一個山包包里。
地勢復雜,警察不敢冒進?,只得打開擴音器,不斷勸降,同時向當地警察申請支援。
畢竟這里地形不熟。
湯正陽的?車子遠遠的?停下,他猶豫了半天,沒有靠近,生怕警察趕他走。
他想第一時間看到黑胡子被抓的?畫面?,拍下來,寄給弟弟——看,大?仇得報,人販子伏法了。
山洞里,黑胡子正在生火。
秋瑤被麻繩捆著,掙脫不得,只好不斷辱罵他,讓他放自己走。
黑胡子冷笑道:“放你走?你當我傻?我敢搶你們?老師的?車子,就?沒想讓你再回去。只要我帶著你,你那個爸爸就?會給我錢,我會放著搖錢樹和保命符走嗎?”
“你就?是個畜生,畜生!”秋瑤瘋狂的?掙扎起來,“你會毀了我的?!你這個禽獸!”
“少?廢話,你又不是頭?一天知道我是個畜生。知道我是畜生,你也不去報警,你就?是個十足的?小畜生。既然是小畜生,那就?別喊冤。”黑胡子點?燃了火堆,拿起一個鐵絲在火上炙烤。
烤得通紅,這才拿起一面?鏡子,對著自己的?黑痣咬牙燙了上去。
滋啦啦黑煙冒起,那刺鼻的?焦糊味兒,讓秋瑤惡心得想吐。
秋瑤看著他那骯臟丑陋的?背影,不由得生出一股歹念。
他在燙臉上的?黑痣,想毀掉他的?相貌特征。
可是他的?眼睛鼻子嘴呢?
這些怎么辦?
于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慫恿道:“一個黑痣沒了不算什么的?,你的?照片已?經上電視了,誰都認得出來。你要是真想跑,就?在臉上多燙幾個洞,血糊拉拉的?才能徹底躲開別人的?注意。”
“這倒是個辦法。不愧是我的?種。”黑胡子樂了。
打開登山包,拿出一瓶燒酒,猛灌半瓶,麻醉一下神經。
隨后找了個剃須刀出來,對著火堆炙烤。
等到刀頭?火紅一片,他便咬咬牙,對準自己的?臉頰貼了上去。
沒想到,閉上眼睛的?瞬間,早就?蓄勢待發?的?秋瑤猛地掙扎起身,雖然雙臂被捆在后面?不好動手,雙腿也被捆了幾道繩子只能蹦蹦跳跳,可是這不影響她的?膝蓋和小腿。
她跌倒在地上,屈腿對著黑胡子踹了上去。
正對著火堆的?黑胡子,正在跟灼燒皮肉的?痛苦做斗爭,壓根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動靜。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撲倒在火堆上了。
慘叫聲響徹整個山谷,黑胡子幾乎是閉著眼睛沖了出去。
可是沒用。
山谷里草木旺盛,走到哪里都找不到水源。
圍捕的?警察們?很?快發?現?一個火人沖了出來。
尖叫著,翻滾著,掙扎著,扭曲著……
出于人道主義精神,警察們?趕緊沖上去幫忙。
可是太晚了。
黑胡子腳下一個踩空,掉進?了一個深邃的?地下洞穴里面?。
警察們?只能先把山里的?火撲滅。
還好這里草木青蔥,不是那么好燒的?,只有幾叢枯草著了起來。
幾下就?解決了。
帶隊的?刑警隊長趴在洞口往下看:“死了,不喊了,還在燒。”
“怎么辦?想辦法下去嗎?”
“不行,下去了上不來怎么辦?等支援。”
半個小時后,支援趕到,可是他們?也沒想到劫匪會掉下地洞里面?啊。
只能安排一個小隊回去找消防過來,帶著專業設備。
一直折騰到了第二天上午,才把燒成焦尸的?黑胡子撈了上來。
湯正陽沒走,湊過來想拍照,叫警察給攔住了。
“同志,這里是兇案現?場,請回避。”
“警察同志,被他綁架的?女學生呢?那是我弟弟的?朋友,我是來幫忙找人的?。”
“沒找著,可能躲起來了。”
“哦,好的?,謝謝。”
湯正陽說話的?功夫,身后的?保鏢已?經拍完了照片,轉身走人。
吳旭東收到消息的?時候,還挺意外的?。
“他被燒死了?”
“對,也不知道在山洞里發?生了什么,總之他沖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個火球了。至于秋瑤,下落不明。我估計她是回不去學校了,弄不好要去找子琛,你最?好看著點?子琛,別讓他犯傻。”
“放心吧哥,我有數。”吳旭東掛斷電話,怔怔的?看著周子琰。
周子琰都聽到了,趕緊起身,抱了抱他:“老天有眼,死得這么痛苦,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可是我好想親手殺了他,我是不是很?可怕?”吳旭東跌坐在床上,不明白這種失落感從何而來。
大?概是沒能手刃仇人。
周子琰勸道:“換個角度想,他大?概率是被秋瑤弄死的?。你說他一輩子作奸犯科,最?后死在了自己女兒手上,是不是挺解恨的??”
“是啊,活活燒死的?,真好。”吳旭東靜靜的?抱著她,過了一會兒,提醒道,“我去看看子琛。”
同一時間,周子琛的?電腦傳來了郵件的?提示音。
打開一看,果然是秋瑤約他見面?。
明天上午九點?。
地點?就?在上次那家咖啡館。
第77章 巧合
說實在的,周子?琛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女人了?。
一個利用他同?情?心?的滿嘴謊話的騙子?,他躲都來不及躲。
再說了?,她不是被黑胡子?綁架了?嗎,跑過來找他做什么?
他狐疑地看向?門口的吳旭東:“秋瑤想?跟我見面。”
“可能是想?找你借錢,或者找你幫忙讓她躲一躲。”吳旭東靠在門框上,把后來發生的事情?說了?說。
周子?琛沉思片刻:“那我去見見她吧,通知警方,把她抓起來。至于黑胡子?到?底是不是她殺的,警方應該會找到?證據的。”
第?二天,周子?琛準時赴約。
警察提前埋伏在周圍,靜等獵物上門。
秋瑤遲到?了?半個小時。
她穿著白色的長袖襯衫,碎花百褶裙,長發不知道為?什么剪了?,看起來清純多了?。
天氣很熱,她卻把扣子?扣得死死的,不肯露出?自己的手腕。
她的嘴角噙著一抹曖昧的笑?,看向?周子?琛的眼神充滿愛意。
好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天真少女。
可惜周子?琛不會再信她了?。
不過警察提醒過他,要他盡量哄著點秋瑤,聊會天,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有用的情?報。
所以,他故意咳嗽了?兩聲。
秋瑤趕緊問道:“你感冒好了?嗎?”
“好了?,謝謝。”
秋瑤有些意外:“天哪,你的聲音真好聽。”
“沒有吧,我姐夫的聲音更好聽。”周子?琛現在聽她說什么都覺得惡心?,更何?況,她有可能是來騙錢的。
就算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他也不想?接這個話。
秋瑤好奇:“你還有姐夫?”
“你不熱嗎?袖子?扣那么緊。”周子?琛岔開?了?話題。
秋瑤故作?猶豫,還是解開?了?袖子?:“受傷了?,不想?讓你擔心?。”
被火焰灼燒過的皮膚,呈現著觸目驚心?的紅。
當時她為?了?逃跑,只能忍著痛,在火上燎開?了?繩索。
雖然上了?藥,也還是猙獰得很。
周子?琛蹙眉:“你這是怎么了??”
“被我爸燙的。他想?傷害我媽媽,我為?了?保護媽媽,被他燙傷了?。”秋瑤委屈得很,說話的時候,眼睛都紅了?。
這楚楚可憐的樣子?,誰見了?不心?疼?
如果不是周子?琛提前知道她媽媽跟這件事沒關系,他真的會被她騙到?的。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的說道:“那你報案了?沒有?”
“報案有什么用,家庭糾紛而已。”秋瑤可憐巴巴地落下淚來,“他上次來找我媽,把家里的錢全部搶走了?,這次又來。我媽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就被他打得渾身是血,進了?醫院。現在我媽骨折,要手術,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只能到?處找親戚朋友借錢。”
得,果然是編故事騙錢來了?。
周子?琛原本聽說她被黑胡子?綁架了?,還有點同?情?她。
可是現在,他心?里最后的一點憐憫也被她消耗沒了?。
警察交代的事情?他是辦不到?了?,這么一個女人,他實在沒本事套出?什么情?報。
只好把手背在身后,對窗外埋伏的警察比劃了?一下。
秋瑤正?準備再形容一下媽媽的可憐和自己的無助,便看到?幾個人闖了?進來,直奔她的位置。
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副冰涼的手銬便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灼燒的傷口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她哭著喊著,說自己冤枉,說自己疼。
警察到?底是人,不是鐵打的,看清楚她潰爛的皮膚后,趕緊松開?了?手銬,改為?摁著她的肩膀,將她帶上了?警車。
周子?琛猶豫片刻,還是演戲演全,沖出?去問警察出?什么事了?。
警察配合著解釋了?兩句,這才走了?。
可是車上的秋瑤已經陷入了?懷疑,她不斷的質問身邊的警察:“你們怎么知道我在這里,是不是周子?琛告訴你們的?我又沒有犯法,憑什么抓我!”
“憑你涉嫌故意殺人。你也別冤枉別人,我們是警察,追蹤兇手是我們的職責。”
秋瑤不信,一定是周子?琛,一定是的,可惡的周子?琛!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嚷道:“我要找律師,我要聯系我爸媽,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警察懶得再啰嗦,呼嘯的警笛聲中,把她帶去了?拘留所。
周子?琛回到?家里的時候,整個人都虛脫了?。
一頭撲在床上,拿抱枕悶住自己的臉,難受得連午飯都不想?吃。
他發起了?高燒,吳旭東忙前忙后的照顧著。
兩天后退燒,周子?琛第?一時間問道:“案子?怎么樣了??能不能讓那個女人坐牢?”
“警察根據山洞里的痕跡判斷,黑胡子?是被秋瑤踹到?火堆里去的,不過秋瑤的律師準備給她做正?當防衛的辯護,她后爸又有錢,請的是北京最好的律師到?廣州幫忙,我也說不準會不會判刑。”吳旭東把今天的藥放下,“先吃藥吧,鞏固一下。”
“是我犯傻了?,我當時太生氣了?,只想?讓警察趕緊把她帶走。其實我應該讓她騙我的,騙個十萬八萬的,再送她進去。這樣就算損失點錢,起碼她是可以進去的!”周子?琛后悔不已。
吳旭東提議道:“她妹妹不是恨她入骨嗎?要不你問問她妹妹愿不愿意勸勸那個煤老板,換個一般的律師。”
“我試試。”周子?琛振作?起來,打開?了?電腦。
居然有好多未讀的郵件。
【秋璃】:聽說我姐姐是去見你的時候被抓的?是你跟警察透露的線索?
【秋璃】:你可真行啊,我還擔心?你被她騙呢。
【秋璃】:氣死我了?,我媽又為?了?她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我爸花大價錢請了?最好的律師。怎么這么惡心?呢,我還以為?她這次終于可以坐牢了?。
【秋璃】: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被她的無恥氣到?了??心?疼你。
【秋璃】:我姐果然不承認黑胡子?是她弄死的,真是無恥!我真的不懂,我媽是不是腦子?有水,這種自私的女兒將來會孝順她嗎?別做夢了?。真是離譜。
【秋璃】:我請假了?,我去找我爸,他要是不換律師,我就死給他看!我可不想?再被這個姐姐拖累下去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情?,對自己的親姐姐居然這樣冷血。可是她那個死畜生爸爸差點侵犯我哎!我媽為?了?她連這都忍了?,我要是不送她進去,我就白受這些委屈了?!
【秋璃】:我回來了?。我爸答應了?,代價是我在酒店里割腕了?,嚇死他了?。這些年他一再跟我媽妥協,為?的就是我和我哥不能沒有媽媽,現在好了?,我以死相逼,他終于妥協了?。
周子?琛松了?口氣。
回道:“你很棒,能夠大義滅親的人很少很少,你堅持了?心?中的正?義,避免了?其他人被你姐姐騙,你真是個勇敢的女孩子?。”
秋璃笑?了?,回道:“謝謝夸獎。那我放心?了?,我去上學了?,請了?好幾天假,老師都著急了?。”
“好好學,考個名牌大學。”
兩天后,果然傳來更換辯護律師的消息。
不過開?庭還早,要等三個月之后。
*
黑胡子?的事情?告一段落,湯正?陽終于有空找小姨問問談家那邊的女性親眷了?。
“符合要求的有兩個。”他從小姨那邊回來,第?一時間把消息傳達給吳旭東。
吳旭東還是知道談家有哪些親戚的,搜腸刮肚也沒找到?符合條件的,不免好奇:“誰啊。”
“咱有個舅姥爺,比較風流,婚前有一對雙胞胎私生女,送養了?。為?了?不讓舅姥姥知道,這兩個孩子?的身世一直瞞著,只有幾個人清楚。”湯正?陽拿出?來一張照片,“這是雙生女里的姐姐,叫白靜姍,混得不錯,是個機關干部,夫家在青島那邊。目前她已經退休了?,在家里含飴弄孫。她的養父母有個侄孫女兒,叫白欣,就是你們六號樓的那個白欣。”
“這么巧?”吳旭東驚訝不已,接過照片看了?看,果然,這個老阿姨一看就是那種養尊處優的。
而且一臉正?氣,不像是能看上吳家棟的。
“妹妹的照片呢?”吳旭東好奇。
“妹妹混得不好,跟小姨他們沒有聯系。”湯正?陽搖頭,“我的重點懷疑對象就是她。目前我已經讓大姑去幫忙打聽了?,看看北京那邊有沒有動靜。”
“兩姐妹是分?開?送養的?”
“對,妹妹的養父母一開?始在北京,后來出?了?事,就全家搬到?鄉下去了?。”
“哥,那你千萬小心?。”吳旭東很擔心?,他身上的謎團解決了?,就剩大哥了?。
越接近真相,越是危險,何?況北京那邊還有吳家棟的不少親人。
大哥獨自一人,他不放心?。
湯正?陽拍拍他的肩膀:“別怕,有錢能使鬼推磨,反正?你蕾蕾姐忙,目前還不能跟我結婚,我先把重心?放在北京那邊,順便做做生意賺賺錢,不是挺好的。再說了?,周叔給我介紹了?幾個身手了?得的退伍軍人做保鏢,進出?隨行,不會有事的。而且大姑這人挺熱心?的,會照顧一二的,放心?。”
“好,有消息及時跟我說。”吳旭東松了?口氣。
真好,坎坷磨難終將消失,光明的坦途等著他們兄弟。
他把四?合院的鑰匙交給大哥,免得他還要住酒店。
一晃,周子?琰出?月子?了?。
滿月酒在自家酒店辦的,異常熱鬧。
誰讓小阿澈面子?大呢,天南地北的親眷,只要是能趕回來的都來了?。
周子?琰沾女兒的光,見到?了?久違的五舅舅和五舅媽。
五舅媽早年很不幸,因為?生得好看,在支邊的時候被人侵犯了?。
又羞于啟齒,只得用土方子?打胎,傷了?身子?。
后來是她媽媽和小舅幫忙,才給五舅媽調理好了?身體,生下了?一堆雙胞胎兒子?。
改開?之后,兩口子?都去國外發展了?,兩個兒子?也一起去了?國外上學。
“真是對不住啊子?琰,你生孩子?的時候,趕上颶風襲擊,航班全都停了?。還好這次一切順利。”五舅媽溪云慚愧不已。
歲月老去,風韻猶存。
安五湖笑?著遞上禮物和紅包:“這是你竺奶奶找的華僑老銀匠,親自設計打造的長命鎖,只此一款,限量版。”
“替小阿澈謝謝舅姥姥舅姥爺啦!”周子?琰把金鎖掛在閨女脖子?上,哭笑?不得。
沒辦法,大家想?的都是送金鎖,所以這小妮子?的脖子?上已經掛滿了?。
金燦燦的,抱起來的時候叮鈴咣當的,格外喜氣。
溪云喜歡得不行,趕緊把孩子?抱在懷里看看:“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生個女兒。可惜這年頭只能生一個,要不然真想?搶走不給你了?,讓你再生一個去。”
周子?琰樂了?:“急什么,等安泰安順成?家了?,你還愁抱不到?孫女兒?”
“那得什么時候,還是眼前現成?的招人喜歡。”溪云抱著小阿澈不肯撒手了?,多可愛的粉團子?。
真好。
正?樂著,孩子?被安九州搶走了?:“五哥五嫂,你們今天必須罰酒啊!子?琰生孩子?你們居然沒來,罰,加倍罰。”
安五湖笑?著應道:“好,不醉不歸。”
酒過三巡,安五湖看向?了?旁邊桌子?前沉默不語的外甥:“子?琛今天是怎么了??一句話也不說。”
畢竟他在國外,消息滯后。
老安過來陪哥哥說話,看了?眼對面的兒子?,小聲道:“失戀了?,對方還是個美女騙子?,可得傷心?一陣子?呢。”
安五湖趕緊問了?問,不禁笑?了?:“咱老安家的孩子?,都是情?種。要不讓他出?國念幾年書吧,看看外面的世界,說不定還能有美麗的邂逅。”
“我倒是沒意見,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想?。”老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兒子?叫了?過來,“子?琛,要跟你五舅去法國嗎?”
“不去,我要跟我姐去島上散散心?。”周子?琛拒絕。
他不喜歡老外,一身狐臭味。
據統計,黑人的狐臭概率最高,99.5%,白人90%,亞洲人最低,只有10%左右,而他最愛的中國,只有8%。
他很心?疼自己的鼻子?,他可不想?整天被熏得七葷八素的。
無奈,老安只好跟五哥笑?笑?:“那算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說不定什么時候自己就想?去了?。”
滿月酒結束,周子?琰便住回了?島上,免得秋瑤狗屎運好,萬一真的無罪釋放,又來糾纏子?琛。
大院里的女兵們聽說周子?琰回來了?,沒吃晚飯就來看她。
人群中,周子?琰特地注意了?一下白欣。
這個女人話不是很多,面帶微笑?,看起來還是挺好相處的。
加上她有個三歲的女兒,所以周子?琰特地喊了?她一聲:“白欣,寶珠呢?”
“跟她爸爸抱小狗去了?。”白欣往周子?琰身邊走了?走,她看看襁褓里的孩子?,不禁夸道,“小寶貝真好看。等明年這時候寶珠就有妹妹一起玩了?。”
“寶珠明年該上幼兒園了?吧?”明年可就虛歲五歲了?。
白欣點點頭:“該上了?,我家鐵勺也能輕松一點。對了?,你上環了?嗎?沒上的話,估計計生組會來找你的。”
“你們周姐不用上。”吳旭東剛在廚房切水果,他端著果盆出?來,笑?道,“我結扎了?,計生組那邊已經登記過了?。不會來找你們周姐麻煩的。”
“天哪,姐夫這么好嗎!”劉敏杰驚訝不已,“可是姐夫,聽說男人結扎了?會不太好,你不擔心?嗎?”
“那都是謠傳,要相信科學。”吳旭東放下果盤,去陽臺晾曬尿布。
這居家好男人的樣子?,讓大家羨慕不已。
回到?自己家里,各自質問自家男人去了?。
吳旭東哪里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就惹得幾個男人恨上他了?,第?二天在走廊碰到?,陰陽怪氣的。
吳旭東也沒有放在心?上。
孫謙跟著他去了?菜場,路上嘀嘀咕咕:“你這人真是的,你想?結扎別拉別人下水行不行?馮薇跟我鬧了?一晚上,要我結扎!我要是以后不行了?,都是你害的!”
吳旭東反問:“有沒有可能,是你本來就不太行?”
孫謙氣得直瞪眼。
剛打算反駁,便看到?了?神色憔悴的云朵,只得噤聲。
*
北京,蒼老的女人不安的看著面前的吳家棟。
“你怎么又找我啊?能不能別再害我了??”
“我剛聽說,你姐的侄女兒跟吳旭東在一棟樓里住著,吳國美會不會順著這條線查到?你跟我的事?”
“我怎么知道?”
“你做點什么啊!黑胡子?死了?!當年那個小子?摔下山崖居然沒死,聽說他最近在北京非常活躍,到?處交朋友拉關系,他肯定是來復仇的!”
第78章 深愛(二更)
云朵這陣子日子難熬。
她?怎么也沒想到,在?曲柚柚的竭力挑唆之下,讓胡鵬飛知道?了她?的前?任就是孫謙。
其實?她?跟孫謙早就不可?能了,可?是前?陣子她?天天往六號樓跑,胡鵬飛自然懷疑她?對孫謙余情未了。
兩人鬧了一個月的離婚,到現在?還沒有結果。
這會兒見?到孫謙,她?也懶得打招呼,只跟吳旭東點點頭便?走開了。
吳旭東并不可?憐這兩個人,自顧自買了菜,回家去。
孫謙趕緊跟上,問道?:“你跟我說實?話,結扎真的沒有影響嗎?還是你死鴨子嘴硬?”
“你有病吧?”吳旭東煩了,“結扎就結扎,大老爺們這點犧牲都不舍得做,憑什么讓女人給你生孩子?憑什么生了還得跟男人姓?”
孫謙服了,小聲道?:“我這不是怕影響夫妻生活嗎?我聽不少人說,結扎了之后只能吃偉哥,也不能做體?力活,一做就腰疼。”
吳旭東氣得戳他額頭:“孫謙啊孫謙,你可?是大學生,理工科的大學生!你這四年大學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孫謙趕緊躲開,怨怪道?:“那你也不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你結扎了,你這不是害我們嗎?”
吳旭東惱了,直接開罵:“神?經病,那你就要?害你老婆上環結扎?知不知道?那東西會讓女人肚子酸脹疼痛難忍?知不知道?有的人會長到肉上,取出來的時候血肉模糊的?有點人性吧,女人也是人。你不心?疼你老婆是你的事,別來挑唆別人,滾!”
孫謙還想說點什么,直接被吳旭東搡開了。
氣得孫謙炒菜的時候沒注意,倒了半袋子鹽。
只能倒了重新炒。
吳旭東那邊則順利多了,孩子有周子琛陪著?,周子琰出了月子,還在?休假,所以沒事就看看書,寫寫筆記什么的。
吳旭東可?以專心?做飯。
周子琛一向?懶惰,哪里肯照顧別人。
但是小阿澈面子大,舅舅居然不辭勞苦,畫了幾?頁繪本故事,正聲情并茂的讀給她?聽。
雖然她?還聽不懂,但是句句有回應。
不同的情緒,不同的聲調。
同樣是一個“啊”,有的短促有力,像是驚喜萬分,有的聲調揚上去,像在?表達困惑。
把周子琛樂得什么似的,就連被騙的陰影也很快淡去。
正吃著?飯,云朵哭著?跑了過來:“周姐,胡鵬飛不想跟我過了,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周子琰不想多事,可?是云朵哭得這么梨花帶雨的……
她?先了解一下情況:“你跟他道?歉沒有?”
“道?了。”
“你婚前?真的沒有瞞著?他吧?”
“沒有,他只是不知道?那人是孫謙。”
“流產手術真是他陪你去做的?”
“嗯。”
“這個男人還是挺好的,起碼他一開始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真心?的。是你自己不好呀,讓他以為你三心?二意。就算我去勸,他也有話堵我的嘴,我又?能幫你什么忙呢?”
“那怎么辦?我不想離。”
“那你是因為害怕丟人不想離,還是真的在?乎他這個人不想離呢?”
“當?然是在?乎他,他之前?對我很好的。”
“那就做出改變,讓他看到你的誠意。既然他一開始可?以接受你的過去,說明他介意的不是孫謙,而是你一直往這邊跑,讓他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懷疑。你要?往這個方向?努力,明白了嗎?”
“可?以給我一點提示嗎?”
“比如他喜歡什么你清楚嗎?可?以給他一點小驚喜啊小浪漫啊,讓他看到你是真的在?乎他的。這需要?一點時間,只要?你能堅持下去,會好的。”
“我試試。”
云朵走的時候,吳旭東多了句嘴:“鬧了一個月,他有沒有打離婚報告?”
“還沒有。”
吳旭東有數了:“那說明他只是咽不下這口氣,不是真的要?離婚。你現在?不要?逼著?他做決定,你只要?默默去做就行了。”
幾?天后,胡鵬飛跑過來找吳旭東:“你和周姐對云朵說了什么?她?這幾?天像是變了個人。”
“變好了,還是變得更糟了?”吳旭東正在?院子里給孩子晾尿布。
胡鵬飛紅著?臉:“變好了。”
好得離譜,有求必應的那種。
而且嘴巴也變甜了,夜里那啥的時候會夸他,夸得他越戰越勇,都不好意思了。
吳旭東樂了:“那不就得了,你別管我們說了什么,好好回去過日子吧。”
“這是我給小阿澈買的撥浪鼓,我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總之,謝謝你啊!婚姻不是兒戲,我現在?冷靜下來了,也不想離。”胡鵬飛低著?頭,還想幫忙晾尿布。
叫吳旭東給拒絕了:“不用,我自己來,撥浪鼓我收下了。趕緊去忙你的吧。”
“謝謝姐夫,你真是個大好人。周姐有你真是福氣,我跟云朵也努努力早點生個孩子,跟你家小阿澈做伴兒。”胡鵬飛抑郁了一個多月的心?情,總算是放晴了。
吳旭東笑笑:“快去吧。”
自此,吳旭東不知道?觸發了什么開關,別的樓里的夫妻鬧矛盾,總愛來找他調解。
儼然成了一個婚姻顧問。
每次調解好了,總能收到一些金額不大的贈禮。
于是小阿澈的禮物肉眼可?見?的增長起來,很快堆滿了一個大箱子。
周子琰結束產假的時候,云朵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有了。
在?婦產科做檢查的時候,她?跟馮薇碰上了。
兩人客氣的點點頭,當?做無事發生,一起在?候診區等著?。
“幾?個月了?”馮薇平靜的問道?。
云朵笑笑:“剛懷上,一個月左右吧。”
“那你家孩子上學要?比我家的晚一年。”
“嗯。”
“想好叫什么了嗎?”
“女孩叫胡甜甜,男孩叫胡帥帥。”
“哈哈哈,這名字真逗。”
“你家呢?”
“不管男孩女孩,都叫馮天寶。”
“上天賜予的寶貝嗎?挺好的。”
“嗯,孫謙不高興,不肯讓孩子跟我姓,叫我臭罵一頓,不敢哼哼了。”
“哈哈,他也有今天。”
“其實?他人還是可?以的,任勞任怨的做家務,就是有些觀念老土,慢慢改造吧。”
“嗯,他帶孩子你也可?以放心?,他畢竟是大學生,不像我家老胡,文化水平不高。”
“可?你是大學生啊,你家反正是你帶的多。”
“也對。不過孩子跟你姓,孫謙爸媽沒意見?嗎?”
“有也不怕,大不了離婚,我的孩子,我吃苦受罪生的,憑什么不跟我姓?”
“你真勇敢。”
馮薇笑笑,勇敢什么呀,不過是懶得再折騰了。
她?們這些部隊的女人,找個伴侶不容易。
所以她?睜只眼閉只眼,暫時不想跟孫謙啰嗦了。
但她?心?里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所以孩子的姓,她?必須爭取過來。
也算是一種報復吧。
如果孫謙家里不接受,那就離婚。
反正孩子肯定判給她?,跟她?姓天經地義。
云朵哪里想到這些,還以為馮薇真的跟孫謙和好了。
孫謙自己當?然也不知道?,馮薇已?經存了去父留子的心?思。
只想著?先哄馮薇生下孩子,到時候月子里發動全家來勸說馮薇,讓孩子跟他姓。
*
年關將至。
秋瑤的案子終于開庭了,最終定性為防衛過當?致人死亡。
“這種一般會按故意殺人來判,但因為是防衛過當?,所以會減刑或者?免除刑罰。年底了,法院案子堆積太多,暫時不會宣判,要?等明年。”湯正陽從疍戶那里得到了一手消息。
吳旭東恍然:“那就是說,還是有可?能不坐牢的。”
“不,我問過律師了,如果是一擊斃命的死亡,大概率會從輕發落,可?是黑胡子是被活活燒死的,秋瑤的手段相當?殘忍,所以這案子大概會判十年左右。”湯正陽都打聽清楚了。
量刑也是要?參考行兇的手段的。
比如掙扎的時候不小心?推了一把,對方后腦勺著?地,被釘子扎死了,這種大概率沒事。
但是黑胡子的死,不屬于這個類別。
吳旭東放心?了:“北京那邊怎么說,找到那個女人了嗎?”
“找到了,吳家棟的來訪記錄里面,出現了一個叫趙紅梅的女人,一共三次。年齡身份全部符合,只不過她?住在?農村,我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湯正陽說話的時候,正在?趙紅梅的家里。
這個女人看到他直接嚇暈過去了。
顯然是心?虛。
這會兒他手底下的保鏢正在?給她?掐人中,怕她?直接死了,那當?年的真相就要?成懸案了。
正說著?話,他注意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剛到家門口,看到他便?嚇得扭頭就跑。
湯正陽趕緊叫上保鏢去追,留下一個保鏢在?院子里看著?趙紅梅。
沒想到鄉下地形復雜,追了半天,湯正陽跟保鏢一起在?山里迷了路。
繞了半天,又?回到了原點,幾?次三番,都是這樣。
就連大哥大也沒了信號。
天黑的時候,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湯正陽只得跟保鏢們退回山包里面,找了個洞穴躲了進去。
“老板,搞不好咱們是遇上鬼打墻了。”一個身材精瘦的云南老兵說道?。
湯正陽狐疑:“鬼打墻?”
“對,一路上過來好多墳包,那個男人是故意把咱們引過來的。”
湯正陽陷入了沉默。
糟了,八舅給他的桃木劍和護心?鏡他沒帶,落安小蕾那兒了。
要?是帶了,恐怕會順利一些。
一群人只得看著?洞外的連天白雪發愁。
等明天天亮了再說吧。
同一時間,正準備睡覺的吳旭東收到了八舅的電話。
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我真是上輩子欠你們的!上次回去已?經千叮萬囑,讓你大哥帶著?我送的東西,不聽,不聽,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大兇!”
吳旭東一頭霧水:“八舅,你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呢?大哥怎么會大兇呢,他帶了好些個保鏢呢。”
“你懂個屁!我這一聯系你,又?要?折壽好幾?年,真是欠你們的!”安八荒雖然罵罵咧咧,但還是把信息全都指明了,“快點拿紙筆,記下這個地址,請這個牛鼻子老道?陪你去救人!”
吳旭東趕緊照做。
電話剛掛斷,留守院子的保鏢便?打了個電話過來:“吳總,湯總失蹤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等我,我去救你們!”吳旭東問清楚對方的地址,趕緊出發。
先去附近旅館把周子琛叫了過來:“去陪一會兒你姐姐和阿澈,我有急事,去一趟北京。等會我叫媽來換你回去睡覺。”
“怎么了姐夫?”周子琛嚇了一跳。
他為了躲秋瑤,一直沒有回城里去。
吳旭東如此這般的說了說,嚇得周子琛趕緊催他走。
后半夜,老安過來,周子琛不無擔心?的問道?:“正陽大哥不會有事吧?二姐那邊姐夫都沒敢通知。”
“瞞不住的,你八舅那個大嘴巴,一著?急就什么都往外說,你二姐肯定知道?了。”老安還是了解自己弟弟的。
關心?則亂,在?這個神?棍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果然,天亮時分,吳旭東剛下飛機,就看到了站在?馬路邊吵架的安小蕾。
她?坐的是另外一個航班,提前?十五分鐘落地。
正會兒正在?跟出租車司機扯皮。
司機一聽說要?去鄉下,全都以雪天難行為由,搖頭拒載,氣得她?破口大罵。
市區明明雪很小啊!
要?不然飛機能飛嗎?
正著?急呢,吳旭東來了。
吳旭東比她?實?在?多了,直接砸錢。
那司機眼睛都直了,趕緊調頭:“坐好了您嘞,走起!”
安小蕾看著?他身邊的陌生的男人,問道?:“他是?”
“八舅的朋友,喊他高叔就行。”
“高叔好。”安小蕾客氣的打量一番,果然跟八舅一樣是個神?棍。
精瘦精瘦,仙風道?骨的。
車子越往鄉下,風雪越大。
鄉下的路又?顛簸,一直到上午十點才趕到地方。
那留守的保鏢鼻青臉腫的,一臉無奈:“那女人跑了,她?男人帶著?一群村民,圍毆我一個,我實?在?是沒抗住,對不起啊吳總。”
吳旭東趕緊給他檢查傷勢:“還好我帶了急救箱,快,我給你包扎一下。”
保鏢便?把他知道?的都說了。
簡而言之,這個趙紅梅的男人在?當?地很有威望,說一不二的那種農村土皇帝。
兩人除了早年“摔死”的兒子,還有三兒四女,兒女也都成了家,是個大家庭。
加上她?男人還有一堆親兄弟,叔伯兄弟,可?以說,想跟這群人斗,不叫上幾?百號保鏢過來,是沒什么勝算的。
還好有戶人家拿著?高音喇叭,跑過來說他們報警了,要?不然他的小命不保。
吳旭東非常震驚,給他包扎完傷口,又?遞上保溫杯和面包火腿腸:“快吃,先把我哥他們找回來,回去慢慢想辦法。”
“怕就怕你哥已?經被他們弄死了。”高叔冷著?臉,趕緊起了一卦,“等等,我算算吉兇,如果大兇我得多叫幾?個人。”
果然大兇。
高叔頭痛不已?:“等等再去,我叫幾?個幫手。”
吳旭東很著?急,然而這是八舅推薦的人,應該是很可?靠的。
只能耐著?性子等。
安小蕾性子急躁,不聽勸,想要?自己去找,叫高叔一句話就給嚇了回來。
“你要?是想讓你爸媽白發人送黑發人,你盡管去好了。”
安小蕾沉默了,等待的時間里來回踱著?步子。
很快,有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鬼鬼祟祟的在?院子門口,探頭探腦的盯著?他們。
安小蕾氣死了,沖上去罵道?:“看什么看,你們這群幫兇,早晚都會有報應的!”
“姑娘,你別急,我是來幫忙的。”面善的女人盯著?她?身后的吳旭東,“你先告訴我,他是誰?”
“你以為他是誰?他是我妹夫!”安小蕾又?急又?氣,雙目猩紅。
女人追問道?:“不是趙紅梅那個早死的兒子吧?可?是長得好像啊。”
“不是,是他親弟弟。”安小蕾蹙眉,這個女人果然知道?點什么。
女人點點頭:“怪不得長得這么像。你們跟我來,先在?我家里呆一晚上,明天雪停了再去找。”
“為什么要?聽你的?你害我們就來明的,不用這么陰損!”安小蕾完全炸毛了,壓根不信這個女人。
女人嘆了口氣:“姑娘,我為什么要?害你們?寶陽那孩子自小心?善,救過我和孩子的命啊!”
“寶陽是誰?摔下山崖那個?”
“對呀。他叫李寶陽啊。當?年我男人干活回來太晚,只有我和孩子在?家,我正做著?飯呢,家里進了一條五步蛇。當?時那蛇已?經爬到孩子的面前?了,要?是一口咬上去,孩子小命不保。是寶陽聽到我的尖叫聲趕過來,抄起菜刀沖上去剁了那蛇,要?不然我孩子肯定沒了。后來聽說他摔下山崖,我還去找過,沒找到。沒想到他還活著?,我真是太高興了。”女人說著?落下淚來。
安小蕾還是不信。
不過她?身后的保鏢倒是聽出來了,這就是那個高音喇叭里的聲音。
趕緊問道?:“大姐,是你救了我?”
“是,不過我沒有真的報警,希望你們諒解,我不敢得罪李家人的。”女人很是慚愧。
安小蕾蹙眉,原來是這樣。
“那走吧。”吳旭東起身,反正高叔要?出去搬救兵,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的,留在?這個院子里也是受罪,北風這么緊,雪這么大。
到了女人家里,果然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安小蕾不敢吃,那女人便?當?著?她?的面,把每一份飯菜都撥了一些在?自己碗里:“真沒毒。我哪能做那種喪天良的事。再說了,你們幾?個人一看就是有來頭的,我也不敢啊。”
她?男人也勸:“是啊,我兒子的命是寶陽救的,我們怎么會害寶陽的親弟弟?我們一早就看出來寶陽不是親生的了,寶陽帥氣,有正義感,從小就勤快得不行,結果還天天挨打。真是禽獸不如啊那家人。我們勸過多少回,沒用。后來寶陽出事,我和我老婆哭了很久,我老婆還去找過他,回來直接病倒了,不信你們看看她?腿上的傷,是她?去找寶陽的時候摔下來的。”
男人掀開女人的棉褲腳,果然有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女人嘆了口氣:“我順著?血跡爬到山谷底下,沒找到人,以為他被野狼拖走了,回來就病了。三年才好。還好老天有眼,他沒死。可?是你們也太輕率了,來之前?應該打聽一下的,李家溝不是什么好地方,宗族勢力強大,很排外的。要?不是我們也姓李,只怕這會兒已?經被人教訓了。而且前?陣子他們家來了個道?士,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密謀什么,你們要?是就這么進山去找,只怕有去無回啊。”
安小蕾沉默了。
一旁的吳旭東端起飯碗吃了起來:“姐,快吃吧,明天還要?去找大哥。”
飯菜果然沒毒。
吃完飯,這家人把房間讓了出來,兩口子在?堂屋擺了幾?把椅子,又?去鄰居家借了兩床老棉被湊合一下。
安小蕾一整晚睡不著?,靠在?床頭,盯著?昏黃的白熾燈泡。
早起的時候,安小蕾的唇邊起了一圈水泡,急的。
吳旭東也沒好哪兒去,黑眼圈,紅血絲,再加抽抽搭搭的鼻音。
整晚沒睡的標準形象。
兩人焦急的等待著?,真怕老高一去不回。
下午四點的時候,老高終于來了。
身后跟著?三個神?棍,清一色的混元巾,清一色的長褂。
套在?老棉襖身上,顯得格外臃腫滑稽。
看著?昏暗的天色,老高再次起了一卦。
平。
那就還有生機。
“即刻出發!”
這一進山,就怕有去無回。
吳旭東思來想去,還是給老丈人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
他哽咽著?道?歉:“爸,對不起。我不能不管子琰和孩子,但我也不能不管我哥。我會盡可?能活著?回來,可?是如果我出事了,子琰和孩子就——”
“別說傻話,會回來的。照顧好你蕾蕾姐。”周中擎握緊了陽臺的護欄。
親情,和愛情,孰輕孰重?
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做比較。
很多時候,完全是事情推著?人向?前?。
做弟弟的知道?哥哥有難,并且已?經盡可?能找來了更多的幫手,如果不讓弟弟去救人,一旦哥哥真有個三長兩短,弟弟就算活著?,余生也會沉浸在?自責和悔恨之中。
可?是弟弟也有家有室,如果弟弟出事了,老婆孩子必然也要?面對一輩子的心?痛。
怎么抉擇都沒辦法兩全。
做長輩的只能尊重孩子的決定,盡可?能提供幫助,這就夠了。
所以,在?女婿打電話過來之前?,他已?經給北京的朋友通過氣了。
警察已?經趕了過去,保鏢被群毆就是最好的理由。
其他能動用的力量他都用上了,只為三女婿,二女兒,以及準女婿可?以平安歸來。
吳旭東掛斷電話,猶豫再三,沒有給周子琰打電話。
他不想讓她?擔心?。
握緊八舅給他的東西,背好登山包,他換上雪地靴,跟著?高叔等人進了山里,果然險象環生。
不是忽然腳底下出現了枯骨,就是樹林上方忽然掉下來一個人頭骨。
高叔鎮定自若:“別怕,都是幻像,有人不想讓我們更進一步。”
很快,他和朋友破除了這卑鄙的法陣,繼續向?前?。
緊接著?又?是捕獸夾等陷阱,全都是幻像。
高叔大聲道?:“別怕,踩上去就破了。”
再然后則是火山沼澤,槍林箭雨。
“全是假的,迎頭而上!”說著?,高叔扔出幾?張符紙,破開了幻像。
等他們終于找到湯正陽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湯正陽和四個保鏢餓了足足四天,已?經氣息奄奄。
嚇得吳旭東趕緊沖了上去。
“別急,先喂點溫糖水,暖暖胃,等他們緩過來再喂面包火腿腸。”高叔大聲提醒。
吳旭東趕緊照做。
一旁的安小蕾不由分說從他懷里把人奪了過來:“我來,你去照顧那幾?個保鏢!”
湯正陽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正趴在?誰的背上,一顛一顛的走著?路。
睜開眼,頭頂月亮好大好圓。
耳邊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以及負重之人的喘氣聲。
他動了動:“安教授,你哭什么?我不是沒死嗎?”
“你閉嘴!八舅給你的東西為什么不帶著??你要?是死了只能怪你自己!”安小蕾氣死了。
罵完又?擔心?他的身體?,趕緊湊過來摸了摸他的手,還好,熱的。
喂下的糖水和食物起作用了,身體?回暖了。
湯正陽笑了笑:“是我不好,我平時又?沒有得罪什么人,嫌麻煩就沒帶,是我疏忽了。”
“好意思說呢!小東你先停下,歇會兒。”安小蕾指了指路邊的大石頭。
吳旭東把哥哥放下,擦了把汗,喝了點水,看看時間,晚上九點多了。
子琰快睡覺了。
他拿出大哥大,居然有信號了。
電話接通,他終于聽到了朝思暮想的聲音。
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知道?他這幾?天有多煎熬。
既怕大哥出事,也怕自己出事,害周子琰孤兒寡母的日子難熬。
他太痛苦了,以至于一開口,眼淚便?落了下來。
“琰琰,我想你了,想阿澈了。”
“我和阿澈也想你了。記得幫我帶二姐平安回來,還有正陽大哥,一個都不能少。”
“你都知道?了琰琰?”
“當?然,八舅那個大嘴巴。”
“對不起琰琰,我沒跟你商量,我怕你擔心?,我……”
“傻子,你我夫妻一體?,你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救人是應該的。我相信,有朝一日如果是我大哥出事,你也不會攔著?我去救大哥的,不是嗎?”
“琰琰你真好。”
“人生在?世,愛情不是唯一,家人也很重要?呀。那是跟你一樣受苦受難的大哥,我要?是不讓你去,我還是個人嗎?放心?吧,你老婆才不是小家子氣的人。”
“琰琰!”吳旭東再也忍不住了,抱著?大哥大,淚水跟不要?錢似的。
他多怕周子琰責怪他。
可?是她?這么體?貼,他反倒是無所適從了。
只能拿余生去彌補,彌補他冒著?妻女失去他的風險,去救大哥。
修整完畢,一群人重新上路。
回到李家溝的時候,村子里寂靜一片。
那好心?的女人在?村口路上等著?,見?到湯正陽,滿含熱淚迎了上來:“寶陽!寶陽你還活著?,還記得我嗎?我是你七嬸兒!”
湯正陽茫然的搖搖頭,問道?:“趙紅梅呢?”
“那個賤人,跑了!”女人義憤填膺,“不過別怕,她?一家除了她?都被抓起來了,警察要?以他們十九年前?殺人未遂調查他們!”
“那就好。”湯正陽松了口氣。
“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上車吧,昨天來了一個大巴車,一直在?等你們呢。”女人指了指停在?趙紅梅家院門口的車子。
不用問,肯定是他準岳父的手筆。
湯正陽笑了。
凌晨三點,車子停在?北京一家酒店樓下。
安小蕾去辦理入住手續,讓吳旭東先扶著?湯正陽上樓。
十幾?分鐘后,她?進了房間,把正在?給湯正陽搓澡的吳旭東拽了出去。
“你去洗澡,我來幫你大哥。”
“你們不是還沒結婚嗎?”吳旭東怕她?難做。
安小蕾白了他一眼:“誰說的?明天我們就去登記,你不同意?”
“沒有,我哪兒敢不同意啊。”吳旭東趕緊出去,不做電燈泡了。
關上門,安小蕾進了浴室。
迷蒙水汽里,她?撫摸著?男人身上的傷痕:“湯正陽,你這個禍害!我算是服了你了!”
“你真的要?跟我登記結婚?”
“不然呢?”
“不是還沒到一年嗎?”
“一年你個鬼啊!你要?是死了,我找誰考察一年去啊!”
“看來我這次因禍得福,還有意外收獲。”
“別貧,閉嘴!老娘沒給男人洗過澡,你湊合著?將就一下吧。”
“哈哈哈,安教授你真可?愛,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閉嘴吧你,文盲!誰要?你啊!”
“你呀。”
“我才不要?。”
“那你去找我做什么?”
“我……我是陪我妹夫去的,我妹妹擔心?他,他可?是我家阿澈小乖乖的爸爸。”
“哦,那我好可?憐,死了都沒有人心?疼,哎。”
“你個烏鴉嘴,給我閉嘴!”
“就不,反正死了也沒人心?疼我。”
“好好好,我是為你去的,你可?閉嘴吧。”
“就不,你到處亂摸,我怎么閉嘴?”
“湯正陽,我是在?給你搓澡,請你不要?污蔑我!”
“你家搓澡這樣搓啊?”
“對,不服氣?”
“安教授。”
“有屁快放!”
“我受不了了,我想親你。”
“不行!”
“那你把我扔回深山老林去吧,我寧可?死了算了。”
“你敢!馬上過年了,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收拾你!”
“求收拾,憋不住了。真的。”
“滾!唔——”
水花聲四起。
隔壁的吳旭東則抱著?老婆孩子的?*?相冊,癡癡傻傻的看著?。
第二天一早,周中擎親自過來敲門。
“小東,起來了,子琰讓你回去,剩下的我陪你大哥處理。”
第79章 甜心
安小蕾是在湯正陽懷里醒來的。
誰能想到,最最堅持原則的安教授,居然因為一時的沖動,放棄了原則。
她?倒沒什么好后悔的,男人是她?自?己?選的,套子是她?自?己?扔掉的。
她?只是沒想到,湯正陽那么瘋。
把她?折騰夠嗆。
可是常年科研,早就養成了她?早起的習慣,所以她?還是醒了。
正打算去衛生間洗漱,身邊的男人一把將她?扯了回來。
“安教授。”清晨的嗓音,總是帶著幾分?低沉的沙啞。
初嘗人事的男人,像是撒嬌一樣,勾住身量纖纖的女人,埋首項間,不舍分?開。
安小蕾被他的胡茬扎得想躲,他卻臉皮厚厚,她?躲到哪里,他便追到哪里。
“嫌我沒刷牙?”男人笑了,原來安教授也有這么小女生的一面?。
安教授惱了:“神經,我也沒刷呢。是你的胡子,該刮了。”
湯正陽明白了,摸了摸下?巴:“等下?刮,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干什么?”安小蕾蜷在他懷里,撫摸著他的傷疤。
湯正陽摁住她?不老實的手?:“昨天晚上,為什么把套子扔了?”
“過完年我二十九了,沒必要戴那個。”安小蕾默默嘆氣。
認識這個男人之前,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結婚生子的沖動。
可是現在,她?想生一個。
不是屈從于生殖的本能,而是想跟面?前這個男人,組建一個完整的家庭。
有妻子,有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小生命。
三口之家,手?牽著手?,迎著艷陽,大步向前。
所以,她?把套子扔了。
湯正陽聽得懂她?的言外之意,只是不理解:“你不是沒有考慮好嗎?”
“你都把煙戒了。”安小蕾抬眸,認真?凝視這個男人的面?龐,“我還看到你給孩子取了名字,寫在你的備忘錄上了。”
“你看到了?”湯正陽震驚,“好聽嗎?我沒什么文化,真?怕你不喜歡。”
“還不錯。我也問?過八舅了,挺好的。”安小蕾正色道,“不過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頭——”
“孩子我帶,家務我做,除了生孩子這件事我不能代勞,其?他的我包了。”湯正陽知?道她?事業心強。
他愿意做她?的輔助,做她?的綠葉。
一輩子陪襯著她?,默默的守候著她?。
安小蕾在他心口畫圈圈:“真?心話?”
“騙人天打雷劈。”湯正陽受不了。
老處男開葷,經不起一絲一毫的挑弄。
只得再?次摁住她?的手?:“刷個牙,一起。”
刷完牙回來,安小蕾想睡個回籠覺。
湯正陽默默撐著胳膊,就這么側身看著她?。
看得她?反而睡不著了,睜開眼問?道:“你不再?睡一會兒?”
“不困。”
“沒想到你餓了幾天還這么精力旺盛啊!”
“謝謝安教授款待,昨晚吃得很飽。”
當然,這個吃飽是什么意思,安小蕾明白。
不禁捶了他一拳頭:“別貧,哪有你這樣不懂節制的,一晚上都沒睡幾分?鐘。”
湯正陽握住她?的手?:“憋太久了,安教授要是不滿意,我可以悠著點?。”
“……真?的是第一次?”
“騙你我出門就被——”
“閉嘴,不準說這種?話!”
“是對?我的表現不滿意?還是太滿意了,不相信是第一次?”
“是有點?意外,你都快四十了,我以為你最多三五分?鐘。”
“哦?你以為?說明你之前就想過跟我……”
“……別貧!”
“一點?也不貧,時間很富足。”臭美的男人玩起了文字游戲。
安小蕾被他氣笑了:“你挺驕傲啊!”
“安教授滿意嗎?滿意我就驕傲。”
“還有進步空間。”安小蕾不想慣壞了他,這家伙也太囂張了。
結果……
湯正陽一個翻身:“那就請安教授多多指教,看看哪里還可以進步。”
……安小蕾服了,怎么有這么臭不要臉的男人。
事后,她?癱在男人懷里,罵罵咧咧:“湯正陽,你簡直是個禽獸!”
“安教授不喜歡的話下?次我改。”
“改得更瘋狂是嗎?我謝謝啊。”
“不客氣安教授,為你效勞是我的榮幸。”
“閉嘴,我困了。”
“那你睡,我聽到周叔的聲音了,我出去看看。”
“等等再?去,他肯定要送小東去機場的。”
“那我小瞇一會兒。”
“真的只是小瞇?”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就好。
安小蕾背過身去,很快睡著了。
壓根不知?道,這個男人完全瞇不著,就這么撐著胳膊,另一只手?圈著她?的身子,怎么看也看不夠。
他幻想過無數次兩人結合的畫面?。
沒想到現實遠超預期。
當然興奮。
他好開心,他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而且強勢的安教授,在那種?事情上居然異常照顧他的感受。
可能是看到他身上的傷痕心疼了。
尤其?是低頭親吻那丑陋的傷疤時,簡直讓他無條件投降,甘做她?的俘虜。
她?果然是個無與倫比的女人,倔強的外表下?面?,是一顆火紅的真?心。
他愿意為這個女人燃燒,努力做一輪耀眼的暖陽。
再?也沒有黑夜。
*
吳旭東回到家,發?現丈母娘正抱著小阿澈準備出門。
他趕緊放下?行李,把孩子接過來抱了抱。
幾天不見,小阿澈還認得爸爸呢,四個多月的小乖乖,挺直了小身板,去摸爸爸的臉龐。
小嘴兒叭叭的:“啊?啊!啊!!!”
吳旭東哭笑不得,這小家伙,真?逗。
大概是在說——
你去哪兒啦?
不要阿澈啦?
阿澈生氣啦!
他趕緊道歉:“是爸爸不好,爸爸給阿澈帶了禮物,看看呀!”
小東西好像真?的聽得懂,水汪汪的眸子里寫滿了好奇。
吳旭東趕緊說道:“媽,幫我打開一下?行李箱。對?了媽,你要帶阿澈出去嗎?”
“我去子琛那里,飯菜已經做好了,你們兩口子幾天不見,好好說說話,就不讓阿澈打擾你們了。”老安是過來人。
女婿剛剛經過那么一件大事,女兒跟著提心吊膽了幾天,兩口子肯定是要好好團聚團聚的。
有孩子在,不方便。
再?說了,阿澈都四個多月了,已經開始吃一些軟糯的輔食了。
于是她?寬慰道:“放心,我剛喂了阿澈一碗雞蛋羹,半碗米糊糊,全吃完了。今晚就讓阿澈跟我睡吧,我帶著奶粉呢。”
“辛苦你老人家了。”吳旭東沒有拒絕。
他確實好久沒有跟周子琰單獨相處了。
不過看看時間,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便鎖上門,親自?送阿澈過去。
回來的時候,周子琰正坐在沙發?上看軍事雜志。
他趕緊洗了把手?:“我去熱飯。”
周子琰放下?雜志,神色平靜:“把門鎖上。”
吳旭東頭皮一緊,以為她?生氣了。
趕緊鎖上門,跑到沙發?跟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沒有下?次了,我保證。”
“什么沒有下?次了?”周子琰看著他這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以為我要做什么?”
“不是要訓我?”畢竟他差點?有去無回。
周子琰氣笑了:“我是那種?人嗎?電話里不是跟你說清楚了?”
“可你多少還是會有點?生氣的吧?”吳旭東也是人,換位思考一下?,要是老婆瞞著他去涉險,他就算理解,也會有點?生氣的。
周子琰承認:“多少有點?,就一點?點?。不過更多的是擔心。過來,躺下?。”
吳旭東狐疑地躺下?。
周子琰二話不說,檢查起來。
很快,她?臉色一黑:“沒貼風濕膏?”
“忘了。”吳旭東懊悔不已,著急回來,真?給忘了。
原來老婆是在關心他。
他真?是個二百五,趕緊道歉:“對?不起琰琰,我著急趕飛機——”
“吳旭東,我上次怎么跟你說的?”周子琰是真?的生氣了,跑到冰天雪地的北方,居然不貼風濕膏!
氣得她?,真?想揍他屁股。
想想還是忍住了。
轉身回了臥室,二話不說,拿出藥膏,給他貼上。
吳旭東感動壞了,安靜的等她?貼完,立馬將她?拽到了懷里:“琰琰,你怎么這么好?你這么好,我怎么舍得出事?今后大哥的事我會量力而行,再?也不讓你擔心了。”
“吳旭東,別轉移話題,我上次跟你說過的,不貼風濕膏什么懲罰?”周子琰還生氣著呢,才不想跟他討論別的。
吳旭東只得硬著頭皮:“罰我三個月得不到滿足。”
而且會故意吊他胃口,節骨眼上再?撤,讓他無限懊惱。
想想就很可怕。
周子琰冷哼一聲:“虧你還記得,來吧,接受懲罰。”
“我沖個澡。”
周子琰拒絕:“先吃飯,免得你說我虐待你,飯都不給吃就動家法。”
吳旭東憋著笑,趕緊熱飯去了。
吃完洗了澡,周子琰還真?就一本正經動起了家法。
因為他的結扎手?術還沒到半年,所以保險起見,還是做了措施。
這個壞女人,果然不肯徹底滿足他。
他只好厚顏無恥的求饒。
“好琰琰,我下?次不敢了。”
“不行,得讓你長長記性。”嚴肅起來的周指導,那真?是威嚴不可侵犯。
可她?嘴上這么說,視線對?上男人迷醉的眸子,又心軟了。
最后還是滿足了他。
事后,她?摁著他,重?新貼了兩塊風濕膏:“事不過三,下?次再?犯,絕不饒你!”
“不敢了周指導,再?也不敢了。”吳旭東樂呵呵的,把人拽到懷里,摟著她?的肩膀,“琰琰,你真?的不生氣?我去救大哥——”
“真?的不氣。明天和意外,誰都不知?道什么先來。難道我下?水出任務的時候就沒有風險嗎?難道一個人好端端走在大馬路上就沒有可能忽然被撞飛嗎?人生在世,不確定太多。只要在一起的時候真?心相待,其?他的都沒必要計較。”周子琰看得很開。
她?知?道吳旭東是非去不可的。
那是他哥,兩人都有著糟糕的童年,坎坷的身世。
都是九死?一生,才能回到親生父母的身邊。
可是即便回來了,他們的人生也是殘缺的,不完整的。
這樣的經歷,即便別人盡力去諒解,也是沒辦法完全感同身受的,只有他們兄弟最理解彼此。
所以吳旭東救的不是大哥,是他自?己?。
是他們兄弟共同的劫難。
她?回頭,撫摸著男人因為來日奔波而略顯憔悴的面?龐:“小東你記住了,沒有人比我更愛你,我會支持你的一切決定。可是你不能不愛惜自?己?,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你要是再?把身體搞壞了,我不會原諒你的!”
“琰琰!”吳旭東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得緊緊地抱著她?,緊緊地,把她?揉到自?己?的生命里。
把那殘缺的生命填充完整,再?也沒有缺憾。
沒忍住,又要了一次。
這次換他主動。
夜已深,如水月色靜靜揮灑人間。
窗內一片清撤,明亮如晝。
周子琰枕著男人的手?臂閑聊:“你知?道嗎?我有時候會想,當初你跟我告白的時候,我為什么沒直接拒絕你。”
“因為我長得好看?”
“我不否認,有一部分?這個原因。不過更重?要的是,那天在修車鋪,看著你在燈光下?的背影,我會忍不住去想,小東是不是也在某個地方這樣倔強的生活著。如果是的話,那我一定要帶他過好日子。”
“原來你那天離開之后一直外面?看我?”
“嗯,看了好久呢。后來我發?現那就是你,那一刻我簡直太高興了。我爸媽很有錢,我可以讓他們帶你做生意,讓你再?也不被貧困包圍,讓你體面?風光,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
“你真?好琰琰。”
“可是你趴在我面?前喊我姐姐的時候,我意識到了,你缺的不是那些。你缺的是一個真?正愛你的人,一個可以彌補你童年缺憾的人。”
“嗯,所以這個人,非你莫屬。”
“所以,你還用擔心我為了救大哥的事情生氣嗎?”
“畢竟我瞞著你……”
“以后我也會有涉密的行動,我也會瞞著你的。小東,你記住了,只要我們感情上沒有背叛彼此,其?他的都不重?要。人生在世,愛情不是唯一,親情同樣彌足珍貴。有個大哥陪著你,我不在家的時候也能放心一些。所以我其?實比你更希望大哥好好活著。可能是我自?私,我總想著,只要大哥在,他就會幫我多多照顧你一些。”
“大哥對?我是很不錯,你懷孕期間,店鋪和廠子都是他在照看。”
“是啊,再?說了,他都快成我的親姐夫了,我有什么理由不讓你去救他?難道我就不心疼我的姐姐?”
“琰琰……”吳旭東緊緊地抱著這個女人。
他生命中最甜美最貼心最溫暖的女人。
他一輩子最愛的女人。
沒忍住,又膩歪了一回。
后半夜,周子琰沉沉睡去。
他卻毫無困意,撐著胳膊,看著身側熟睡的女人,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的額頭,一次又一次。
睡夢中,周子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當做了枕頭。
吳旭東最終保持著一個別扭的姿勢睡著了。
第二天忘了起來做飯。
幸好丈母娘早有準備,到了時間就帶著早飯和阿澈過來敲門了。
等周子琰吃了飯喂了奶去了部隊,吳旭東這才恍恍惚惚的醒了。
老安在客廳和周子琛說話:“去幫你姐夫把鞋子刷了。”
“啊?我不會啊媽。”周子琛生無可戀。
老安卻堅持:“這么大人了,也要學著做點?事情了,要不然你將來結婚了不是禍害別人家姑娘嗎?快去,就當練練手?。”
周子琛只好唉聲嘆氣的去了衛生間里。
吳旭東趕緊起床:“放那吧,我來。”
“好哇好哇!姐夫你起來啦!”周子琛求之不得,他幫著哄哄阿澈就行啦,其?他的真?的做不來的。
老安飛了一個白眼。
周子琛做了個鬼臉,略略略。
幼稚的舅舅逗得一旁的小阿澈咯咯咯直笑。
周子琛領悟了新的逗娃方式,干脆繼續做了幾個鬼臉。
小阿澈笑得手?舞足蹈的,滿屋子都是歡快的氣氛。
門外的李二蛋背著書包路過,忍不住探頭進來看了眼。
老安忙著疊尿布,看不到門口的情況。
周子琛在哄孩子,吳旭東在餐廳吃飯。
李二蛋鬼鬼祟祟的進來,趁著沒人注意,抄起茶幾上的玩具就跑。
出門的時候被門簾掛住了書包上的拉鏈,刺啦一聲,動靜不小。
嚇得吳旭東趕緊出來看了眼。
李二蛋把玩具別在身后,還想裝無辜。
叫吳旭東直接把他拎了起來,奪回玩具,沖他家的方向喊道:“李七海,過來一下?。”
李二蛋慫了,脖子一縮,張嘴就嚎,妥妥的惡人先告狀。
所以李七海一來,就聽兒子哭道:“嗚嗚嗚,爸爸救我,吳叔叔要打我,我只是不小心掛到了他家的門簾,我不是故意的。”
吳旭東蹙眉:“李七海,你兒子撒謊,你可得好好管管,你看,他偷我家阿澈的玩具。”
李七海打眼一瞧,原來是一個巴掌大的變形金剛。
昨天他見過,周子琛拿來哄小孩的。
他趕緊讓李二蛋道歉,李二蛋卻死?鴨子嘴硬,說自?己?沒拿,是吳旭東冤枉他。
李七海無奈,只好求情:“小吳啊,要不中午再?說吧,孩子上學要遲到了。”
吳旭東把壞了的門簾撤下?,冷著臉道:“打小偷針,長大偷金。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話怪難聽的,李七海心里不太舒服。
又不敢得罪吳旭東,只得訕訕的笑笑:“中午我叫他媽媽揍他。”
吳旭東轉身,繼續吃飯去了。
李七海不敢大意,生怕這小子半路再?手?癢,親自?把他送到了學校門口,這才回來了。
路過吳旭東家門口,卻發?現已經鎖了門。
算了,那等中午再?說吧。
吳旭東回城里買門簾去了,順便帶阿澈去見見爺爺奶奶。
老安留下?,買了菜回來做午飯。
這樣女婿不用趕時間,可以下?午再?回來。
吳旭東抱著阿澈,剛打開家門,大哥大響了。
多半是北京那邊有進展了。
趕緊喊道:“小姨,幫我抱一下?阿澈,我接電話。”
第80章 慈母(二更)
湯正陽是幸運的?。
此時此刻的?他,正站在趙紅梅的?面前,卻?想不起任何的?往事。
沒有記憶,就沒有傷痛。
沒有記憶,就不會顧影自憐,跟弟弟一樣痛苦。
可是隨之而來的?負面影響是——沒有辦法指證趙紅梅的?所作所為。
所以,當初到底是誰動的?手?
他不知道。
只要趙紅梅不說,這事就還會僵持下?去。
何況她一口?咬定,是她帶他上?山采草藥的?時候,他自己沒有站穩,不小心摔下?去的?。
還說她努力嘗試過營救,只是下?山后沒有找到他。
其他人證,沒有。
有效物證,沒有。
就連湯家爸媽,也只能證明他是摔下?山崖去的?,至于是“失足”還是“被害”,無從判斷。
至于趙紅梅為什么見到他就跑。
答曰:以為他是鬼。
那她男人請道士做什么的??
答曰:做了噩夢,請道士來驅鬼的?。
而且這些玄門之術借助的?是科學之外的?力量,不能當證據。
警察也無可奈何。
所以,湯正陽只能遺憾的?通知弟弟:“警察說了,要是找不到進一步的?證據,李家的?人會無罪釋放。”
“他們以前不是虐待你?嗎?能不能讓李家溝的?人出?來作證呢?”吳旭東沒想到這事并不順利。
湯正陽搖頭:“他們不肯,給多少?錢都不肯。”
“那個七嬸兒?呢?”
“她不敢,她和她男人還要在李家溝生活,有心無力。”
“別急,我想想。我問問咱爸,家里還有沒有吳燕西的?舊物。如果能證明吳燕西是吳家棟和趙紅梅的?孩子,而你?跟他們其實沒有血緣關系,那他們就有了迫害你?的?動機。”
“你?蕾蕾姐問過了,就算證明我不是他們的?孩子,也不足以說明他們一定會殺害我,需要別的?證據。”
“那怎么辦?我再想想。”
“實在不行,只能慢慢調查別的?線索了。畢竟隔了這么多年,很多證據早就被毀了。”
“不不不,別急,肯定有辦法的?。哥,你?去找當年在李家溝插隊的?知青名單,包括下?放去李家溝的?人。只要這里頭有人愿意出?來作證,證明李家父母一直虐待你?,他們就有了殺你?的?嫌疑。就算最后推下?山崖那里證據不足,起碼可以起訴他們虐待兒?童。”
“這倒是個法子,我怎么沒想到呢。還是你?聰明,到底是上?過大學的?。”
“不是我聰明,而是在王家溝見過知青和本地人起沖突。很多當地人都欺負過知青,知青不會向著?他們的?。”
“行,我往這個方向調查看看。”
“那你?回來過年嗎?”
“回,我跟你?蕾蕾姐過兩天回去領證結婚,酒席先不辦了,等開?春之后。”
“好,回來之前說一聲。”
“記得帶上?阿澈。你?們那個島去一次不容易,我就在家里等你?。”
“好。”掛斷電話,吳旭東看著?坐在客廳里折小動物的?媽媽,病急亂投醫。
走過去問道:“媽,告訴我,是誰害的?大哥?是趙紅梅嗎?還是吳家棟?”
談三娘停下?手里的?動作,仔細思考了一番,搖了搖頭:“我看不清啊東東。”
……吳旭東雖然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還是很驚喜的?。
可能媽媽不認識對方,所以就算能看到一些事情,也認不出?來對方是誰。
也可能是媽媽快好了,腦電波趨于正常,就失去神通了。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媽媽能說出?完整的?句子了。
他握住媽媽的?手,笑得燦爛:“媽!你?不磕巴了?”
“我有進步嗎東東?”年邁的?母親,像個求表揚的?小孩子,露出?純真的?笑。
可以想象,當年她是多么慈愛多么溫柔的?一個母親。
吳旭東高興壞了,雖然媽媽的?語速很慢,需要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但這真的?是極大的?進步了。
趕緊點頭:“我媽媽真棒!阿澈奶奶真棒!”
“我要好起來,幫你?帶阿澈。”談三娘盡力了,不能說長句子,只能慢慢的?做一些簡短的?表達。
吳旭東哪里需要她帶孩子,只希望她老?人家趕緊好起來。
忍不住坐在沙發旁,陪她一起疊小動物。
“這是什么?”他拿起一個小狐貍問道。
老?太太想了想:“你?小姨說,是狐貍。”
“對,是狐貍!這個呢?”
“是小豬。”
“這個呢?”
“貓貓。”
“這個呢?”
“金魚。”
哈哈哈,吳旭東高興壞了,趕緊把阿澈抱過來:“媽,你?來教阿澈。”
于是他重新拿起那些小動物,舉在奶孫兩個中間:“奶奶告訴阿澈,這是什么呀?”
“是小豬。”
“啊!”
“奶奶再告訴阿澈,這是什么呀?”
“是猴子。”
“啊!”
小家伙激動壞了,爸爸說一句,奶奶說一句,她也要應和一句。
雖然只是一個簡短的?音節,卻?聽得奶奶滿臉堆笑,好像枯樹逢春,花開?遍野。
吳旭東把小動物放下?,讓阿澈湊過去,跟奶奶貼貼臉蛋兒?。
小嬰兒?免疫力差,所以他和周子琰不讓孩子跟大人親親,只教她貼貼臉頰。
小丫頭在奶奶蒼老?的?臉頰上?蹭了蹭,還伸出?小爪子抓了一把奶奶的?頭發。
談三娘嘿嘿嘿笑著?,也不嫌疼。
剛好吳國正從家電專賣店回來吃飯,一進門就看到這溫馨的?一幕,不禁鼻子一酸。
果然新生命最能鼓舞人心了。
看到親孫女兒?跟老?妻這么親熱,吳國正再苦再累也愿意。
他趕緊湊過來,想抱孩子,卻?被吳旭東嫌棄了,催他去洗手。
吳國正沒見過抱個孩子還這么講究的?。
嘀嘀咕咕洗完手過來,挨了兒?子一頓訓:“洗個手也要啰嗦?你?是想讓自己麻煩一點,還是想要阿澈生病?”
“我有那么臟嗎?”吳國正總覺得兒?子有點小題大做了。
吳旭東正色道:“你?說呢?你?在店里做生意,什么人接觸不到?尤其是別人買東西的?時候,什么樣的?臟錢沒有?都是細菌。”
“你?們這代人養孩子太嬌貴了,我們那時候都是放養的?。”吳國正還是有點不習慣,他又不是沒有養過孩子。
吳旭東直接冷下?臉來:“現在能跟以前比嗎?以前生多少?個都行,養孩子跟養只小貓小狗沒區別。現在呢?只能生一個。阿澈就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是不肯洗手,以后不準抱她。”
“我沒說不洗啊。”吳國正只是嘮叨幾句,這不是已經?洗了嗎。
吳旭東直接抱著?孩子躲開?:“不情不愿洗的?,不給你?抱。”
“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們這代人觀念跟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你?給我點時間?行不行?”吳國正妥協了。
這可是他親孫女,他饞死了,想抱。
吳旭東跟他約法三章:“今天不跟你?計較,下?次別讓我說,自己主動去洗手。不然你?別想讓我帶阿澈來見你?。”
“知道了知道了,快讓我抱抱。”吳國正服了,別人家都是老?子管兒?子,他家是兒?子管老?子。
算了算了,誰讓他脾氣?好呢。
小阿澈到了他懷里,他立馬美滋滋的?笑了起來:“叫爺爺,小笨蛋,叫爺爺。”
“你?才是笨蛋,不準這樣喊我孩子。”吳旭東意見很大。
吳國正不理解:“這也要管,只是喊著?可愛而已嘛。”
“我就是不準任何人說我女兒?是笨蛋。你?再說不給你?抱了。”
“好好好,我孫女兒?是小聰明。小聰明,叫爺爺。”
“啊!”
“哈哈哈。”吳國正稀罕壞了,抱著?孩子坐在沙發上?,找了張報紙出?來,指著?上?面的?標題,“這個字簡單吧?它?叫人,人民日報的?人。”
“啊!”
“這叫日,人民日報的?日。”
“啊!”
吳旭東聽著?直翻白?眼,孩子才四個月,都開?始教她認字了,能記住嗎?
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笨蛋。
算了,老?頭子高興就好。
下?午離開?的?時候,爺爺奶奶依依不舍,送到了樓梯口?才走。
看著?孩子的?背影,談三娘一言不發回了客廳,繼續折小動物。
羅素漪陪著?她,寬慰道:“姐,別急,再有個半年,你?肯定就痊愈了。到時候阿澈也該學走路了,正好你?可以過去搭把手。”
談三娘也是這么想的?,笑了笑:“多謝你?。”
“客氣?什么呀,咱都是一家人。”羅素漪很是欣慰,“到時候你?好了,正陽跟蕾蕾,還有豐登和北北也都該有孩子了,我就去給他們帶孩子,反正我也沒事做。”
“好,辛苦你?。”談三娘沒有意見,幾個孩子不在一個地方,她沒辦法兼顧。
可以跟小姨輪著?來。
免得孩子覺得當媽的?偏心。
其實這小半年來,她已經?好多了。
只是行動還不是完全利索,偶爾還會平地摔一跤,需要繼續鍛煉。
總之,她會不斷堅持下?去。
兒?孫們都需要她呢。
吳旭東到了大院,晚上?吃飯時發現李七海那邊風平浪靜的?,不禁咋舌。
這個李七海,果然是護短,沒跟王英說李二蛋偷玩具的?事。
猶豫了一下?,他決定再給李七海一次機會,下?回他直接自己說去。
*
三天后,湯正陽跟安小蕾扯了證。
周中擎還留在北京,等一個老?朋友回來,見上?一面再走。
今天正好周子琰休息,便跟吳旭東一起帶著?孩子回來了。
剛到大平層,便看到正陽大哥跟蕾蕾姐膩膩歪歪的?坐在沙發上?選婚紗呢。
周子琰樂了:“姐,大哥,我是不是要改口?了?”
“改什么呀,不用改,就按原來的?喊。”安小蕾不在意這些細節。
周子琰坐下?,拿起婚紗圖冊想幫忙選一選,不小心看到了壓在下?面的?結婚證。
拿出?來一看,樂了:“你?們登記啦!也不早說,我好給你?們準備禮物啊。”
“等辦酒的?時候再說吧,不急。”安小蕾拉著?妹妹坐到了對面,“小東,快把阿澈給你?大哥抱抱,念叨一路了,跟個唐僧似的?。”
吳旭東笑著?坐過來。
湯正陽接過神氣?活現的?小丫頭,笑瞇瞇的?捏著?嗓子裝可愛:“小阿澈,我是誰呀?”
小阿澈歪著?腦袋打量著?他,不會說伯伯,干脆伸出?爪子,拍了拍伯伯的?臉,表示這是熟人。
“啊嗚,哦!”沒人聽懂她在說什么。
湯正陽卻?一廂情愿翻譯成了伯伯。
得意道:“聽聽,我侄女兒?叫伯伯了。”
“你?老?年癡呆了吧,誰家孩子不是先喊爸媽的?,輪得到你?嗎?臭德行。”安小蕾翻了個白?眼。
湯正陽笑呵呵的?:“我不管,我說是就是,對吧小阿澈。”
“哦!”
“哈哈。這小家伙真會哄人開?心。”湯正陽高興得很,掂了掂小家伙,“呦,這么沉了,有十五斤了嗎?”
“有了,這家伙吃得多拉得多,比一般孩子塊頭大。”吳旭東特地卷起女兒?的?袖子,給孩子大伯看看她那蓮藕一樣的?小胖胳膊。
湯正陽喜歡得很,故意逗她:“呦,這是誰家的?小胖豬豬,讓伯伯咬一口?,啊嗚——”
小阿澈咯咯笑著?躲開?。
他繼續鬧:“好哇,這只胳膊不給咬,那咬另外一只。”
小家伙笑著?一揮爪子,不客氣?的?揪住了大伯的?頭發。
湯正陽笑得不行,怪模怪樣的?求饒:“哎呦,女俠饒命!”
小丫頭真就松開?了小爪爪,還拍了拍大伯的?腦袋:“呼呼——”
湯正陽:……是不是反過來了,怎么侄女兒?哄起大伯來了?
正其樂融融的?鬧騰著?,電話響了。
吳旭東看了眼正在選婚紗的?姐妹倆,起身去接。
“喂,爸。什么事?”
“告訴你?大哥,吳家棟的?小舅子李宏進知情,愿意招供爭取寬大處理。還有,有三個知青和兩個下?放的?老?干部愿意出?來指認兇手。讓你?大哥休息休息,明天來北京一趟。”
吳旭東震驚不已。
果然老?丈人就是老?丈人,一出?手就把事情給搞定了。
搞不好那兩個老?干部是他做的?工作,也許是熟人,也許是熟人的?熟人。
總之,有人愿意站出?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趕緊把消息轉達給大哥。
湯正陽起身,把孩子交給他:“我回去跟爸媽說一聲,讓他們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