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晉江晉江晉江防盜防盜防盜
四五歲的?小女孩兒, 什么都不懂,每天?跟著他在山上亂跑,哥哥哥哥的?叫著。
有?一日他們來到一處山洞, 那小女孩兒突然拉著他的?衣擺說……算了不說了,他晃了晃腦袋, 不想再回憶起那段不堪入目的?有?味道?的?回憶。
那個時候,她的?屁股蛋兒就是?圓圓白白的?, 像兩個彈彈的?大饅頭。
那真是?鴻雪公子有?史以?來干過的?最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待他回過神,堂里?的?人都已經散盡了, 目光重合處,那小女孩兒長成了大姑娘,他看見?陶采薇正指著他叉腰命令道?:“你晚上來找我,我要親嘴, 要抱著親那種!”
“好。”
只要別?讓他給她擦屁股,怎樣都行?。
晚上,待所有?人都歇下了,崔鴻雪熟門熟路地溜到陶采薇房間,關上門朝床上看過去。
好的?,她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是?個乖女孩兒。
他輕輕踱步上前, 陶采薇眼睛閉著, 睫羽纖長,安然睡著的?模樣。
既如此, 他也不好擾她睡眠, 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心?道?:“安心?睡吧,我的?小薇薇!
怎料忽然有?兩只赤條條的?手臂攀了上來, 那女孩兒的?眼睛忽然睜開,從里?面迸發出史前未有?的?光芒!
“哈哈,想不到吧,你逃不掉了!”
崔鴻雪怔住,親個嘴而?已,有?什么好逃不掉的?,又不是?第一次親了。
這女子卻突然嘟起嘴皺起眉,埋怨道?:“崔波,我的?被窩怎么一點都不暖和?,睡了好久了,手腳還?是?冰涼的?。”
放屁!她的?手明明滾燙的?。
崔鴻雪還?是?有?些擔心?:“腳還?是?涼的?嗎?讓我摸摸!
陶采薇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抓著他的?手往被窩里?伸,她的?腳往上抬。
崔鴻雪伸進去,腳沒摸到,卻摸到好多東西,好生復雜。
他完全了解到這妮子的?計謀了,而?他傻乎乎地上了大當。
只驚惶了一瞬,他撤出手沉聲?道?:“你身上的?衣服呢!
陶采薇理直氣壯道?:“褲衩子反正是?要弄臟的?,我不穿,肚兜穿上繃得慌,我也不愛穿,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這是?以?他們唇友誼的?關系能說的?嗎?
好吧,也不只是?唇友誼,他曾短暫地和?她建立過一次小小的?包包子友誼。
繃得慌,他也是?有?所感觸的?。
不愛穿就不穿吧。
“把被子裹好,過來親嘴!
他坐在離她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聲?音沉穩而?不容拒絕,明明是?一句生硬的?命令,卻夾雜著無窮無盡的?隱晦欲望。
陶采薇見?他不靠近自己,只好裹上被子坐起來親他。
崔鴻雪就這樣像尊天?神一樣坐在床邊,手也不動,頭也不懂,只有?嘴在動。
陶采薇跪坐在他身邊,把身子往前傾,彎曲著腰肢去夠他的?唇。
兩人的?唇瓣淺淺廝磨了一陣,誰也沒有?伸出舌來。
“哎呀!
陶采薇手一松,裹不住了呢。
月光照射進來,冷冷白白的?一切四處反射著微光。
被子順著她的?背脊沿路滑到了地上,整個過程并不是?一瞬間完成的?,被子總要跟她的?身體和?床沿摩擦一陣。
被子一滑落,一些東西自然而?然地就蹦跶了出來。
天?未亮的?時候,陶采薇的?臥房門口鉆出來一個人,那人步伐走得很沉。
兩人都需要大大的?補眠。
直到中午的?時候,下人通報說全大人來了,早飯都是?到陶府來吃的?,陶采薇心?里?惦記著一家人能否回溪川的?事情,從床上爬了起來。
巧的?是?,今天?家里?正在包包子,全大人有?口福了。
但不如崔波有?口福。
站在銅鏡前,陶采薇看著自己這兩個包子上的?牙印,嗤嗤笑著。
還?得是?崔波會吃。
“今天?包的?什么餡兒的?包子?”
安青答:“有?醬肉小蔥的?,有?香辣牛肉的?,有?香菇鮮肉的?,都是?小姐愛吃的?。”
陶采薇肚子餓慘了,早就想吃東西了,現在聽安青說了這么一堆,嘴饞得不行?。
“那咱走吧,趕緊到前廳去!
全修杰已經在陶富貴和?符秀蘭面前見?過一輪禮了,陶采薇一來,他也站起身相迎:“陶小姐!
符秀蘭不好意思?承認自家女兒是?現在才起來,忙道?:“賬冊都看完了?”
陶采薇有?些沒反應過來,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啊,什么賬冊?”
符秀蘭咬牙切齒,全修杰溫和笑著說道:“陶小姐年紀輕輕管這么大一府的?事情,真是?厲害!
陶采薇笑了笑:“陶大人更厲害,對了,爹,娘,你們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問?全大人嗎,問?了嗎?”眨眨眼。
全修杰又側頭看向陶富貴和?符秀蘭,坦然道?:“二位有?什么事情直說便是?!
符秀蘭又想對陶采薇咬牙切齒,小孩子不該說話的?時候別?亂插話,偏偏全大人一直看著她。
符秀蘭跟陶富貴對視一眼,陶富貴只好說道?:“是?這樣的?,我能不能跟你告個假,我們一家想回溪川老家一趟,我岳父年紀大了,好長時間沒回去看過他老人家了!
全修杰:“陶老對岳父真是一片孝心?吶,可云華公主出嫁之事在即,你現在如何能離開呢!
啊這,陶富貴又跟符秀蘭對視一眼,崔波不是說全修杰會同意的嘛,這怎么跟預想的?不一樣。
陶采薇道?:“全大人認為云華公主真的?嫁得出去嗎?”
全修杰回過頭看她,他當然不那么覺得,不說大皇子會為她爭取,她自己也不是?個傻的?,這么多年的?圣寵不是?白混的?。
他只是?沒想到,陶家竟能想到這一層。
既如此,那便沒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了。
全修杰道?:“可以?,你們出發之前到衙門辦一下告假手續,不過最多不超過兩個月!
除去路上的?時間,還?能在溪川待一個多月,陶富貴和?符秀蘭對這個結果都很滿意。
有?了完整的?告假流程,到時候有?戰事找上陶富貴,他也不算是?擅離職守了。
飯桌上,一盤盤白花花胖滾滾的?大包子一摞一摞的?擺在桌上。
陶家四人連同全修杰都在桌上。
“對了,還?得托全大人一件事。”
全修杰放下筷子問?道?:“什么事?”
陶采薇感覺他是?一副無論說什么事他都會答應的?樣子。
符秀蘭道?:“陶金銀不跟我們走,到時候還?勞煩您照看著他點!
陶金銀一臉不服,他又不是?小孩兒了,哪里?要人照顧。
全修杰疑惑道?:“哦,他為什么不跟你們走!
符秀蘭說出重點:“他在準備明年的?春闈,讀書人不在家讀書,哪里?好到處走來走去!
全修杰果然正色起來,又拱了拱手道?恭喜:“聽說陶弟如今已是?舉人了,怪我公務忙疏忽了,改日一定把賀禮補上。”
這一
聲?陶弟可把陶金銀身份往上抬了不少,他爹才是?他的?下屬。
陶富貴道?:“不敢當不敢當,全大人閑時要能幫忙照看一下他就好了,我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全修杰以?前來陶家蹭過不少飯,還?住過一陣兒,幫他們是?應該的?。
“陶老放心?,陶弟要專心?準備明年的?春闈,我會好好照看的?。”
這一句照看包含了多少含義,陶金銀方才明白過來。
全修杰可是?實打實靠科舉入的?仕,算是?考試這一行?里?的?專家。
全修杰這又是?陶老又是?陶弟的?叫著,陶家一家人全被他捧上了天?,樂得找不著北。
陶采薇抓起一個包子往嘴里?塞,她早就餓了。
“全大人,你多吃些!
全修杰看她吃得兩腮鼓囊囊的?樣子,只覺得可愛極了。
他看了她一會兒,斟酌著說道?:“等各位從溪川回來以?后,全某有?一件大事相商!
陶富貴問?道?:“是?什么事?現在就可以?商量,你盡管說,包在我陶富貴身上!
全修杰無奈笑了笑,見?陶采薇已經開始吃第二個包子了,嘴唇上反著油光。
“等你們回來再說吧,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的?父母沒來,他拿什么說呢。
在那之前,他至少的?至少,得問?一問?那個人吧,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陶采薇吃飽了以?后,揣著幾個包子回了鳩無院。
“崔波!我給你帶包子回來了!
她嘴上的?油都還?沒擦干凈,混合著蔥味姜味油味,直往他腦門里?鉆,偏偏嘴還?直往他臉上湊。
他的?頭微微后撤,盡管萬分嫌棄,但嘴輕輕往前努,在她唇上親了親。
她把用油紙包著的?包子掏出來給他:“你嘗嘗,是?這個包子好吃,還?是?昨晚的?包子好吃。”
她兩手托著腮看他,不光嘴唇亮晶晶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清澈得像他昨晚吃的?是?真包子一樣。
崔鴻雪咬著手上的?包子,目光逐漸幽深,他愣了愣,又背過身去,不看她,也不理她。
全修杰留在陶府吃了晚飯才走,可謂是?從早上一直待到了晚上。
臨走前還?頗有?些依依不舍的?情緒在里?頭,陶采薇干脆給他又裝上了一籠包子:“也帶給你府上那些人吃一吃!
他住在巡撫衙門,府上只有?衙役。
“對對對,就是?衙役,也讓他們嘗嘗!
把全大人一送走,陶富貴和?符秀蘭是?真要開始籌備出行?了。
“薇薇啊,你跟崔波在家能行?嗎?”
陶采薇高喊:“能行?!能行?!”
崔波她們都了解,那是?相當可靠的?一個人了。
崔波在陶府待了一年,府上大大小小沒人不夸他的?。
屬于是?讓父母都很放心?和?他一起過夜的?那種朋友(不是?)。
縱是?他倆搞爛了床帳子,符秀蘭也只會質疑自己女兒,不會質疑崔波。
符秀蘭深深看了崔波一眼:“把她交給你,我們都很放心?,你管著點她!
崔鴻雪瞥了眼都快要蹦跶起來的?陶采薇,點了點頭:“放心?吧,太太,老爺,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
符秀蘭和?陶富貴兩人剛回房去,陶采薇已在那兒纏著崔鴻雪,邊蹦跶邊小聲?催促著,扯得他衣裳都垮下了肩膀子:“親嘴!親嘴!快跟我回去親嘴!”
第062章 加更版(搶人的來嚕)
“我說你這個小孩兒?怎么這么喜歡親嘴!
陶采薇不服氣:“哼, 你還喜歡夯吃夯吃啃包子呢!
活像頭費心耕耘的?老黃牛,一句話也?不會說,埋頭就知道吃。
崔鴻雪呵呵了兩?聲:“我不喜歡吃包子, 全修杰才喜歡吃,你該多給他裝幾籠的?。”
陶采薇蹙起眉頭, 有?個問題她疑惑了很久了。
“為?何?你一直直呼全大人的?全名,像你這樣的?身份, 不應該不敢這么喊嗎?”
崔鴻雪聳聳肩:“哦,我跟他挺熟的?其實!
陶采薇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胡說, 你們今天下午在花廳里?講話我都聽到了!”
崔鴻雪僵了一瞬,冷聲道:“你聽到什么了?”
陶采薇當場給他演了一遍。
崔鴻雪背身站在游廊上,全修杰走了過來,到他身后站定。
“京中皆傳你還活著?, 沒想到是真的?!
崔鴻雪自然而然地回過頭,一臉茫然:“全大人,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全大人明顯愣了愣,隨后笑道:“我認錯人了,抱歉!
之后的?全修杰臉上一直揚著?笑意,盡管此人并不愿和他相?認。
他與?崔鴻雪本身算不上多好的?交情,只是他父親是崔鴻雪的?老師, 兩?人多少有?一起長大的?情分。
不過崔波跟他可沒有?交情, 既然他鐵了心要當崔波,他也?沒必要在意他的?感受了。
全大人的?心理活動, 陶采薇當然不知道。
但她的?小腦袋瓜卻能反應過來, 全修杰說的?人是崔鴻雪, 說明崔波跟崔鴻雪長得真的?很像!
她捏起崔波的?臉蛋兒?查看,心中甚是遺憾, 可惜她從沒見過長大后的?崔鴻雪。
這樣想著?,她搓著?小手?手?,把崔波當成掉落神壇的?崔鴻雪,肆意玩弄一番,豈不刺激。
今晚就這么玩兒?!
晚上,兩?人先是進行了一番常規操作,無非就是滾來滾去的?親嘴。
陶采薇沒再琢磨著?把自己送到他手?上了,她琢磨著?怎么把他扒干凈。
小魔爪伸上來的?時候,崔鴻雪稍稍抗拒了一下,畢竟他的?人設還在那兒?。
不過眾所周知,崔鴻雪的?人設一到了晚上,一到了陶采薇的?床上,那便蕩然無存了。
今晚的?他從紅眼深情怪變成了被輕薄的?小可憐兒?,偏偏聲音還硬著?:“陶采薇,不許這樣做!”
他在那兒?僵硬坐著?,那只拒絕的?手?卻怎么也?伸不出來。
陶采薇才不管他怎么叫怎么嚎,跪在床上翹著?屁股頭就往他身上鉆。
“你好香啊!
崔鴻雪總有?控制不住的?時候,也?總有?翻身做主人的?時候,直到二人親得暈暈乎乎,情意濃到極致時,他聽到陶采薇一邊掐著?他背上的?肉,一邊喊著?崔鴻雪。
他微怔了一下,支起手?臂看她,這人正陶醉得很呢,一臉享受,臉蛋兒?潮紅,眼睛微微瞇起。
她見他的?嘴撤走了,還挺不樂意,支起上半身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唇,含含糊糊說著?:“你是我的?!
現在換成陶采薇翻身做主人了,畢竟她今晚想玩的?是褻瀆崔鴻雪的?那一套。
有?時候跟老情人玩點不一樣的?也?是蠻不錯的?。
崔鴻雪被她壓在身下,陶采薇跨坐在他腰間,霸道地將他兩?只手?禁錮他的?頭在兩?側:“我要親死你!
崔鴻雪:……你但凡會點兒?別的?呢。
“崔鴻雪?”
兩?嘴剛要碰到時,陶采薇怔住了,糟糕,剛剛好像說漏嘴了。
崔鴻雪心里?并不平靜,他不知道自己跟全修杰說的?話她聽到了多少,或許,她已經猜到了。
他正打?算閉上眼,認命,要殺要剮要強占,隨意。
那張嘴遲遲沒有?親上來,他睜開?眼,她正捂著?嘴一臉心虛的?模樣,還跨坐在他身上。
以他的?聰明程度,怎么可能不懂呢,她剛剛那句崔鴻雪,不是在叫他。
透過他在叫另一個人。
陶采薇發誓,她單純只是覺得往崔波的?身體里?代入那個人人仰慕的?天神一般的?崔鴻雪,有?些刺激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崔鴻雪坐起身,把開?衫攏到身上,遮住了一半的?軀體,他看向她,眉輕輕挑起:“所以,我是替身?”
“我……我!
陶采薇不知該如?何?說,崔波看上去很平靜,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但他把衣服穿上了!
兩?個人對視著?,氣氛應該是尷尬的?,偏偏兩人嘴上都還沾著對方的?口水,一如?既往地糊了半張臉,到了這個點兒?,到了這個地兒?,兩?位都不是什么斯文人。
她微微喘著?氣,剛剛的?勁兒?還沒緩過來,崔鴻雪一把抓住她的頭:“找不到理由就別說了。”
都不平緩的?氣息湊在一起,兩?人稀里?糊涂嘰里呱啦又接起吻來。
管他是不是替身,反正崔波親到了崔鴻雪親不到的?。
陶采薇也?不敢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單獨一個崔波也?很香。
今日陶富貴去衙門辦了告假手?續,明日便可以出發了。
陶采薇一大早跑到符秀蘭這兒?,又是賣乖又是幫她收拾行李的?。
符秀蘭囑咐道:“你這幾天先把家里?生意上的?事情處理好,等下月初三你去赴了約,便來溪川找我們,你外爺可想著?你呢。”
陶采薇也?等不及想去溪川玩兒?:“放心吧,我到時候和崔波騎馬去,輕裝簡行,三日便能到!
符秀蘭眉頭蹙起:“你們騎馬去,那安青她們怎么辦,還是套馬車慢慢走的?好,晚幾日到也?沒關系!
被限定了假期的?只有?陶富貴一人,其他人留在溪川玩夠了再回來也?是可以的?。
陶采薇道:“外爺那邊有?丫鬟伺候我,路上有?崔波伺候我,我看就不必帶上安青她們了,路途累贅不說,還麻煩!
符秀蘭沉思了一會兒?,要不是崔波真的?可靠到了一定程度,她絕不會同意這個方案。
“那好吧,那就你們兩?人,走得也?要快一些!
“那娘這次先把我的?一部分行李帶過去,到了外爺家我要穿那件紫貂大氅!”
還要帶上幾雙紅靴子,山里?面穿紅色最好看了。
至于首飾嘛,正好最近新收了幾套編繩的?項圈,翡翠雕成的?一片片小花瓣用繩子串起來,串成一朵層層疊疊的?立體花朵,栩栩如?生的?散布在項圈一周,最中間掛著?一塊最大的?碧綠色玉如?意,一整套里?面,發簪,耳飾都是用這個方法制成的?,精美絕倫,到了溪川正好拿出來戴。
符秀蘭一一答應著?。
在一個惠風和暢的?早晨,陶采薇和陶金銀送走了自家父母。
全修杰也?專門過來了一趟,主要負責的?是陶金銀的?交接工作。
符秀蘭想得很好,全大人管陶金銀,崔波管陶采薇,如?此兩?個小的?在家里?都不可能鬧出太大的?事情來。
她倒不是對陶采薇的?搞事能力放心,她是對崔波的?平事能力放心。
陶家兩?個大人一走,這個家徹底成了陶采薇的?天下。
既然全大人已經來了,也?不好不讓人留下吃頓飯。
“全大人,留下吃頓飯吧,哥哥也?有?些功課想請教你!
難得聽她正兒?八經叫一聲哥哥,陶金銀瞥了她一眼,心里?瘋狂搜尋著?自己有?什么好拿出來請教的?,既可以有?些收獲還不至于太丟臉。
全修杰既然來了,就沒想過要拒絕,他淡淡瞥了一眼一直跟在陶采薇身后的?崔鴻雪,笑著?看向陶采薇:“有?勞了,今天貴府廚房準備做些什么?”
陶采薇咧開?嘴笑著?,一張臉眉飛色舞:“今天中午我讓廚房做了天鵝酥、水晶蝦餃、糯米荷葉雞、豉汁鳳爪……”
陶金銀嗤了一聲,她安排的?全是她自己愛吃的?。
全修杰卻很捧場,眼見著?他眼睛都亮了亮,一直看著?陶采薇:“真好,正好都是我愛吃的?。”
陶采薇也?高興起來,崔鴻雪感覺她都快蹦跶起來了。
“我就知道我愛吃的?絕對是大家都愛吃的?,只有?陶金銀不愛吃,他最沒品味!
陶金銀反駁道:“你就愛吃這些甜滋滋的?南方菜,你問問崔波愛不愛吃!
崔鴻雪默默跟在最后,突然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看他。
“我也?愛吃!
陶金銀忽然感覺自己被孤立了,全修杰拍了拍他的?肩,給了他一個無奈但安慰的?眼神。
中午,三人坐在一張小桌子上,桌上擺的?都是南方沿海某地的?菜式。
陶采薇拖出自己旁邊的?凳子,望向站她身后的?崔波:“崔波,你也?坐!
崔鴻雪頷首:“不必了,你們吃!
陶金銀道:“崔先生,你已經不是我們家的?下人了,算是客人,便坐下吧,再說全大人雖然身份上高出我們一大截,但大體上咱們四個都是同輩,坐下一起吃飯也?沒什么的?!
全修杰也?溫和笑道:“是啊崔先生,陶弟說得對,你便坐下吧!
接收到全修杰戲謔的?眼神,崔鴻雪放下替陶采薇布菜的?手?,在她身邊坐下。
就聽全修杰問道:“陶小姐,聽你之前說崔鴻雪是你未婚夫,我起初還不信,畢竟崔鴻雪可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人物,如?何?能與?在鉛興縣的?你扯上關系。”
他也?沒說他現在信沒信,當著?“崔波”的?面兒?,他就是等著?陶采薇說接下來的?話。
就聽陶采薇長長嘆了聲氣,里?頭是說不盡的?遺憾,不過她現在多少學會了在崔波面前隱藏著?些,免得他傷心,自己的?男人,還得自己守護。
“全大人,我跟鴻雪公子的?婚約確有?其事,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意思了,畢竟他都,唉!
全修杰向她投已感同身受的?表情:“冒昧問陶小姐一句,那你現在放下崔鴻雪了嗎?”
陶采薇愣了愣,這個問題她還需要一些思考,畢竟一個已經死去的?連最后一面也?沒見上的?白月光,不是那么輕易好放下的?。
錯過了這么一位未婚夫,任誰也?會意難平一生的?!
不過她此時顧及到了一旁的?崔波的?心情,便當即斬釘截鐵答道:“放下了!
第063章 崔波不會后悔
她?的?面?容堅定而又鐵血, 她?是?誓死捍衛自家?情郎心情的?好女人。
全修杰笑得更溫柔了,瞥向對面?的?崔鴻雪時?,隱約有些挑釁的?意味。
他能看?出陶采薇和崔鴻雪之?間的?事情, 崔鴻雪自然也能看?出全修杰對陶采薇的?心思。
他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 只專注著眼前的?飯菜,一口一口吃著。
全修杰想象中的?攻擊性?完全沒有出現, 他的?態度似乎是?在說,他不會跟任何人搶她?, 他只是?暫時?站在她?身邊而已。
你若想要,憑自己本事拿走就是?了。
全修杰心里下定了某種決心,跟老友搶女人的?事他做不出來,可他崔鴻雪既不爭也不搶, 更不暴露身份,安安心心只想做他的?崔波,他全修杰憑什么不搶呢。
他心里也有氣,好端端的?,崔家?是?完蛋了不假,可他崔鴻雪還有那么一幫子追隨者留在京城,每天眼巴巴地搜集那可憐的?說他還活著的?謠言, 他便真就一個人跑這世外?桃源來過著神仙似的?日子, 既甘心也安心,他崔家?滿門的?仇也不去報了。
午飯后, 全修杰又在那處花廳里叫住了崔鴻雪, 他們二人總能在這兒碰面?。
崔鴻雪回頭見是?他, 第一時?間四?處搜尋著陶采薇的?身影,無人在場。
全修杰這次叫的?他崔波。
“崔波, ”全修杰定定看?著他,“你最好是?真的?給我做一輩子崔波。”
崔鴻雪淡定看?著他答道:“不然呢!
“別后悔。”
“不會!
崔家?哪有什么使命,崔家?現在唯一的?使命就是?,要他平平穩穩度過這一生,留個孩子在世上就行了。
孩子,不會是?他跟陶采薇的?孩子。
陶采薇現在就躺在他懷里,全修杰早就走了。
他側臥著躺在她?的?床上,她?背對著他枕在他手臂上,撿著一根他的?頭發絲繞來繞去的?
玩。
他下巴抵在她?頭頂,時?不時?地繞到前面?去啄她?一口。
陶采薇被他惹得心癢癢的?,又轉過身去抱著他親。
午后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射在物件兒上會散發出一股燥燥的?味道,秋天的?涼風吹過來時?,又會把?那股燥意帶走,取而代之?的?是?帶著桂花香氣的?空氣。
鉛興縣的?人沒有午后睡覺的?習慣,雖然陶家?兩位家?長走了,但?府里剩下的?丫鬟婆子還有不少,午后能躺在床上發呆的?也只有陶采薇這個主?子了。
她?聽見外?頭傳來潑水的?聲音,估計是?灑掃丫鬟正在洗地,潑了水,隨后是?刷子在地上摩擦的?聲音,那是?用高粱穗做成的?掃帚,拂在地上會有唰唰唰的?聲音。
隨后她?聽見安青在輕聲呵斥著誰:“小姐正在里頭午睡,你們就搞出這么大動靜來,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陶采薇吐了吐舌頭,尋思自己也沒在睡覺,那些小丫鬟倒是?白挨罵了,自己這一伸舌頭,又被崔波給擄了去。
陽光照得崔波臉白亮亮的?,能看?見他臉上的?絨毛,太陽不光照在他們臉上,還照在他們兩嘴交界處。
太太和老爺一走,安青雖然竭力維持著,但?府里上下多?少還是?松懈了許多?,小姐雖然管理能力強,但?她?的?威信實在不如太太,沒有太太坐鎮,這偌大一個府邸,還有那么多?的?規矩,實在是?難以?做到面?面?俱到。
那些之?前早被送到后院養老的?嬤嬤們,不知何時?又開始蹦跶起來了,游走在府里,一會兒拉著丫頭們說閑話,一會兒跑廚房里東順一只雞,西撈一袋兒米的?。
安青聽到里面?傳出的?那些啵唧啵唧的?黏膩交纏聲音,只好把?門口的?那些丫頭們全都趕到別處去,小夏又過來找她?,說是?北方運來的?那些香料到了,需要小姐過去查驗一番,好盡快運到舒西國去。
安青湊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實在是?不敢敲門,小姐脾氣有多?大她?是?知道的?。
崔先生好不容易愿意白天陪著小姐親熱會兒,她?這猛地一打斷,把?崔先生給整害羞了,以?后都只敢偷偷摸摸的?來了。
小夏也陪她?站在門口等著,鉛興縣的?習俗實與外?面?不同?,興許是?靠近邊境的?緣故,陶家?又是?本就沒什么規矩的?商戶,大家?其?實都還挺開放的?,小夏和安青兩個未婚丫頭聽著這些聲音,臉也不會紅一下。
比鉛興縣還偏遠一些的?幾個部落里,甚至還有一個女子有好幾個丈夫的?家?庭形式。
只是朝廷規定的禮教在那兒,私底下怎么做是?一方面?,擺在明面?上的?大家?閨秀那必然得是清清白白矜持守禮的?。
小夏道:“太太給我們制定的規章上是有這么一條的?,不可將小姐的?事情說出去!
安青現在不光晚上要守門,白天也要守門,其?他人要是?聽到了,太太只會拿她?問罪。
小夏面露憐憫:“真是苦了你了,安青。”
“我不光要防著這事被人知道,我每天還得去檢查小姐的?床單,不過還好,這些事情都沒有你在外?面?跑的?辛苦。”
小夏搖頭道:“我不辛苦,我喜歡在外?面?跑,走南闖北的?滋味有多?妙安青你是?不知道。”小夏說起這些眼睛都在發亮。
安青笑道:“你替小姐跑生意,我替小姐管內宅,只要小姐開心就好,我也不辛苦。”
屋子里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那兩個人像是?分不開似的?,安青皺眉道:“小姐這么喜歡崔波,干脆就讓他入贅得了!
小夏捂著嘴說道:“這話你可別說了,現在外?頭到處在傳崔鴻雪還活著的?消息,你說小姐會不會還存著一份心思在等那人呢!
安青道:“若是?那人真能出現,對小姐來說自然是?最好的?姻緣了,小姐一嫁過去,那邊長輩全都死絕了,直接做上當家?主?母,這與讓崔鴻雪入贅又有什么區別。都是?入贅,要是?你,你要崔波還是?要崔鴻雪?”
小夏笑道:“那自然是?要崔鴻雪了。”
崔鴻雪撤出唇,睜開眼,陶采薇疑惑地望向他,兩只手摟住他脖子,語氣憨懶:“怎么了?”
崔鴻雪眼睛里帶著一絲冷淡的?笑意,陶采薇感覺他不是?真的?在笑。
“我在聽外?頭那兩人說話!
陶采薇疑惑:“什么話?我怎么聽不見!
崔鴻雪自小耳力就好,那些話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全落進他耳朵里了。
陶采薇感覺不對勁兒,一個翻身從床上蹦跶下來,把?門一拉開,門口兩個丫鬟面?面?相覷。
安青率先反應過來:“小姐,你睡醒了,廚房里燉了銀耳湯,午睡后正好可以?來一碗,奴婢這就去給你端來。”
小夏就有些尷尬了,尤其?是?崔波那個看?不出神色的?小眼神兒。
她?避開崔波的?小眼神兒:“那個,小姐,北方運來的?香料到了,正堆在倉庫里等著你去查收呢。”
陶采薇雖然沒有午睡,但?是?露出了比午睡后還要滿足的?精神狀態:“帶路吧。”
走之?前她?又回頭對崔波說道:“你就在家?待著玩兒吧,我還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處理!
她?是?事業型千金。
祁明輝找了個商量公事的?理由,又把?全修杰叫到自己家?去了。
祁明輝引著全修杰到書房坐下:“全大人喜歡喝毛尖還是?雀舌?”
全修杰揮了揮手,在椅子上坐下,毫不在意喝什么:“祁大人,你說你有要事要說,那便直接說吧!
祁明輝讓人給他上了一杯毛尖,一根一根似針一樣浮在茶湯里,全修杰挑了挑眉:“今年新采的??”
祁明輝笑道:“哪止,這是?第一場秋雨后剛從茶樹上掐下來的?嫩尖!
全修杰臉色比之?前更認真了些,看?著碗里的?綠茶,細細品了一番。
“茶是?上品,這泡茶的?技藝也不俗,看?來祁大人家?的?下人頗有功底!
祁明輝笑道:“承您夸獎,這茶正是?小女泡的?!
這邊,祁凌雪剛依父親吩咐泡了茶,又被母親叫到天井:“今日的?琴還沒練,便在此處彈奏一曲《關雎》吧!
祁凌雪如今是?最順從不過的?一個人兒,便迤迤然到琴邊坐下,母親要她?彈《關雎》,她?便彈《關雎》。
全修杰正與祁明輝喝著茶,祁家?的?茶好喝是?好喝,只是?這個祁明輝怎么半天了話也說不到重點,繞來繞去都是?些官場套話。
這個祁明輝,顯然是?個官場老油子!
“這‘以?和止戰’的?國策,到底該如何施行,全大人,要不您還是?耐心跟下官講講?”
全修杰放下茶杯,正色起來:“我勸你不要不把?這個國策當回事,之?前是?五皇子提的?國策,圣上剛剛親口下了命令,國庫空虛,國策必須立刻施行!現在不是?五皇子要錢,你搞清楚沒有,這件事情現在已經不關五皇子的?事了,是?圣上的?事!”是?圣上要錢。
祁明輝支支吾吾了半晌,明顯沒想到全大人會突然這么激動。
“您,您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祁明輝也正色起來:“那您為何還準了陶守備的?假?”
全修杰一個厲色看?過去:“莫非你心里也是?揣著無事會發生的?想法?”
祁明輝哪里敢再承認自己沒把?國策當回事兒:“沒有沒有,全大人,事情的?輕重緩急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他低下頭滿腦子話想說,這陶富貴都被放走了,你現在跟我講事情的?嚴重性?了,合著就薅他一個人唄。
兩人正要陷入這種嚴肅的?商討政事的?氣氛里,忽然響起了一道婉轉悠長的?琴音,繞過幾道墻,飄進書房里。
全修杰側頭看?他,祁明輝撓了撓腦袋:“全大人別見怪,這是?小女在練琴,她?每天這個時?辰都會坐在天井練琴,琴音四?面?八方都能聽見。”
全修杰臉上沒什么表情,但?也沒再說話了,祁明輝一直悄悄觀察他的?反應,直到他放在腿上的?手,默默開始打起節拍。
祁明輝站起身:“全大人,在京中就聽聞您的?琴藝不凡,僅次于第一公子崔鴻
雪,小女正好缺個琴上的?老師,不知小女這琴音可請得動您!
祁明輝這話說得有趣,祁凌雪的?琴藝可不比崔鴻雪差,只是?從未在外?人前彈奏過而已,自家?人都知道她?的?琴藝是?從小打磨過的?。
但?祁明輝和祁太太都聽不懂琴,只知道女兒的?水平如何,卻不知女兒現在彈成了什么樣。
祁明輝本還等著聽全修杰自謙幾句,沒想到全修杰站起身來直接說:“當她?的?老師談不上,不過就《關雎》這首曲子而言,我可以?指點她?一二!
祁明輝面?上答應著,心里不爽極了,以?他女兒的?水平來說,這全修杰可真不客氣!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天井,祁凌雪坐在那兒整個人淡雅恬靜,手指輕輕浮動琴弦,白衣飄飄,風吹動樹上的?桂花灑下來,全修杰心想,若不是?這曲子彈錯了好幾個音,這場景還真是?美輪美奐。
一曲畢,祁凌雪盈盈起身,屈膝向全修杰行了一禮:“全大人,小女獻丑了!
全修杰朝她?臉上看?去,她?神色淡淡的?,眼眸一直垂著,身上卻透出那股驕矜的?勁兒。
倒是?個有氣性?的?女子。
“琴是?把?好琴,也罷,就剛剛那曲《關雎》,我可以?指點你一二。”
祁明輝臉上樂開了花兒,忙對著女兒道:“還不快多?謝全大人。”
祁凌雪屈膝又行了一禮:“多?謝全大人,還勞煩全大人指點小女了。”
全修杰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不用客氣,我跟祁大人是?同?僚,幫你是?應該的?!
祁凌雪又回到琴前坐下,祁明輝退了出去,好給他們二人創造空間。
這全大人看?著謙遜,現在卻在他女兒面?前說起大話來,嘖嘖,一個男人絕不愿意在一個女人面?前丟臉就說明,他對自己女兒肯定有興趣。
全修杰站在琴側,腦中并無過多?思緒,答應了祁大人的?事情,他自然要做好。
“祁小姐,還請你再彈奏一遍,我幫你找找問題!
祁凌雪坐定,抬手,好在她?記得剛剛的?失誤點都在哪里,便依著剛剛的?順序重新再彈奏一遍便是?。
起初的?音調都還好好的?,全修杰一邊聽著,一邊用手打著節拍,不知從哪個節點開始,祁凌雪撥弦的?手法便頻頻出現差錯,不是?節拍混亂,便是?音調不準。
“停。”
祁凌雪聽話地停下,一副悉聽尊教的?模樣。
全修杰親手給她?示范了一遍,由此一遍一遍的?,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摳。
“祁小姐學?會了嗎?”
祁凌雪點頭,全修杰把?琴讓給她?:“那你再彈奏一遍吧!
祁凌雪抬手,又完完整整彈了一遍,錯的?點甚至跟剛剛一模一樣。
全修杰皺起眉,他剛剛說的?話她?到底聽進去了嗎?
祁凌雪幾乎不主?動跟他說話,只有他說一句,她?應一句。
是?個人都能察覺到她?的?冷淡。
全修杰十分無奈:“祁小姐,你有在好好聽嗎?”
祁凌雪抬頭看?他:“全大人,對不起,是?我太笨了。”
“嗯,你確實夠笨的?!
已經教了三遍了,還是?不會,修養極好的?全修杰現在也有些繃不住了。
這話說得好不客氣,祁凌雪暗地里瞥了他一眼,也露出了她?有史以?來最沒有涵養的?表情——翻了個白眼。
她?如今是?父母眼里最聽話的?女子了,可她?正做著最不聽話的?事情。
要她?彈琴,她?彈,要她?泡茶,她?泡,要她?嫁給全修杰,不好意思從今天起她?就會成為全修杰最討厭的?人。
全修杰低頭觀察了她?一會兒,這長得好好的?一顆頭,怎么能笨成這樣,說句不該說的?話,他感覺她?甚至比陶金銀還笨。
不對,陶金銀在某些方面?可比祁凌雪機靈多?了,至少人家?有個機靈的?妹妹。
這個祁凌雪,不僅笨,還很沒有禮貌,渾身上下散發著淡漠的?氣質,他感覺自己再多?說一句話就要引起她?的?厭煩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淡漠的?魅力的?,一個本身就很厲害的?人淡淡的?只會讓人更加仰慕,就像崔鴻雪那樣,一個什么本事都沒有還笨成這樣的?人,還這樣淡淡的?只會讓人覺得她?沒禮貌。
只可惜全修杰沒有在外?面?打聽過,祁凌雪可是?比陶采薇還要八面?玲瓏的?人,滿城小姐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
祁凌雪干脆將琴一推:“全大人既然覺得我笨,那也不必再教了!毖哉Z間頗有些惱怒的?意味。
全修杰也受夠她?了,教了幾遍了一點不改,問她?到底是?哪里有困難,為什么手指就是?撥不到那根弦上去,她?也不答,反正就一個字,笨!
全修杰拂袖而去,走到門邊又覺得實在是?不好跟祁大人交代,在那門口來回徘徊了幾圈,側頭看?向那女子,正冷著臉把?琴套進絨布袋子里,動作嫻熟。
他心里動了動,尋常人彈完琴都是?直接置于桌上,鮮少有人會把?琴放進絨布袋子里,看?她?動作,似乎已經重復這個操作無數次了,她?每次彈完琴都會將琴放進絨布袋子里儲存。
必是?愛琴之?人才會這樣做,可一個愛琴之?人,怎么會連那么簡單的?撥弦技巧都學?不會。
他愣了愣,突然后悔剛才說出那些話來,這女子竟癡成這樣?一手琴藝爛到如此地步,竟會這般對待她?的?琴。
同?為愛琴之?人,他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沖動,就算她?笨到指著彈都彈不會,他也愿意教她?,這才教了三遍,大不了他再教十遍,一百遍。
祁凌雪收好琴,一抬頭,那人站在門口要去不去的?樣子,望著她?的?眼神里還帶著一絲憐憫。
她?暗道了一聲莫名其?妙,是?覺得她?已經笨到需要人可憐了嗎?
不,恰是?又笨又癡心于此,才讓人覺得可憐。
又醉心于此,又始終摸不著門道,這得多?慘啊。
祁凌雪心底念叨著:“對不起了,全大人,我祁凌雪已經發誓此生不會嫁給任何人,那狗屁貞潔名聲,別想捆我一輩子,還勞煩你今日厭煩了我,再告知我的?父母,就說你沒看?上我就行!
過了一會兒,祁明輝聽琴音停止,便又過來了。
他笑著問道:“如何?學?得怎么樣了?”
自己閨女這琴藝還不得把?全大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全修杰張嘴準備先致歉,打算實話實說,卻聽那女子說道:“全大人教得極好,父親,女兒今日學?到了許多?!
全修杰愣了愣,你確定你學?到了許多??
祁明輝笑得更燦爛了:“那就好那就好,那今后還勞煩全大人多?來指導小女才是?。”
祁凌雪很淡定,她?料定了全大人不會再想來教她?。
卻聽那全修杰道:“好,我今后有空便會來教導祁小姐琴藝!
說完,他還對祁凌雪投去了一個溫和的?眼神,別看?那眼神溫和,祁凌雪心里清楚,那明明是?憐憫。
她?臉上的?表情更淡了,一言不發,就著身上那股驕矜勁兒屈膝行了一禮,轉頭便走了。
在全修杰這兒更坐實了那又笨又沒禮貌的?印象。
祁明輝還渾然未覺,在他心里,自己這女兒簡直是?完美,全大人不可能不喜歡。
事情正朝著好的?方向走,話題自然也要引到正事上。
“聽聞全大人至今未婚?”
全修杰頷首:“正是?!
兩人走到一處清凈的?院子里,竹葉被風吹得嘩嘩響。
此處無人,祁明輝小聲道:“那全大人覺得小女如何?男婚女嫁都是?遲早的?事情,全大人也可以?早做考慮。”
全修杰愣了愣,沒想到他今日相邀是?為了說這事。
他拱了拱手,行了一個大禮。
祁明輝見此大禮,心里便覺不妙。
“祁大人,抱歉,我家?里人已經為我定下未來妻子,如今正在準備聘禮,不日就要到女方家?拜訪!
他這里沒說實話,人是?他自己定下的?,不過現下已經傳信回了家?里,托父母盡快準備,過段時?間便要出發提親。
祁明輝眼里的?光熄了大半,盡管早有預料,但?全大人直白的?拒絕還是?讓他感到難過。
畢竟全修杰是?他挑了很久的?女婿,在此之?前更是?從未聽過全家?已經為他挑好媳婦的?消息。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得祁明輝猝不及防,如此便是?連爭取也沒辦法爭取的?了,人家?人都已經定好了。
“那位千金可真是?榮幸至此,能被全大家?挑中,能成為全大人的?未來妻子!
全修杰當即正色反駁道:“祁大人,話可不能如此說,依全某看?,能娶了她?回家?,倒是?全某的?榮幸!
祁明輝心下一驚,心里越發好奇起來。
“能否問一句全大人,不知是?何府千金?竟能得您如此愛重。”
第064章 字字箴言
一想起那人, 他總是?嘴角帶笑,連自己也未曾發現?。
祁明輝見他這般模樣,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對才子佳人琴瑟和鳴的樣子, 全大人這副樣子,便知?他自己對這門親事也是?相當滿意的。
祁明輝內心更是?羨煞不已, 若自家女兒?也能得一門這樣的好姻緣該有多好。
全修杰道:“抱歉,此事還未真正定下?, 恕我不能將女方說出來,以免損她?名節。”
祁明輝一遍羨慕著一邊說道:“理解理解!
躲在墻后聽完全程的祁凌雪, 默默松了口氣。
但她?不禁又吊起一顆心來,依全修杰所說,他要娶誰,皆因全家看中了誰, 或是?他自己看中了誰,上門提親便是?,可若是?……女方并不情?愿呢,整個婚嫁過程中,似乎沒人會去考慮女方的喜好。
她?思考得多起來,若也有人就這么看中了她?,想要娶她?做妻子, 只需帶著媒人上門來便行, 若是?對方還是?像全家這樣的人家,只怕她?父母沒有不同意的。
“知?府大人, 前方來報, 云華公主鑾駕已入。
祁明輝跟全修杰兩人面面相覷:“你確定?”
“屬下?確定, 已經到府城外的驛站了!
算算日子,云華公主的鑾駕是?該到了沒錯, 但是?全程大皇子都沒有打算過來追回去嗎?
追回去的方法也很簡單啊,直接到舒西國邊境挑起戰爭,逼得南越國自己發聲?:“我們不娶公主!請不要再打了!”人家本?來也沒想過娶公主。
南越國這樣一說,若圣上還要執意嫁公主,而大皇子還要執意挑起戰爭,必然是?要激起民憤的。
全修杰站起身,抖了抖衣袍,幾下?動作,官威盡顯:“祁大人,走吧,去迎接公主入省!
祁明輝急急忙忙換上官袍,準備前去迎接公主。
陶家也聽到這個消息了,陶采薇看向崔波:“你不是?說公主不可能來嗎?”
崔波攤了攤手,聳了聳肩:“我只是?個鄉野村夫,種地為生,這些事情?說不準也是?有的!币淮藜沂?怎么垮的呢,呵呵,他的水平就只有這個樣子。
陶采薇頭都大了:“完了完了完了,我爹都走了,現?在去把他追回來還來得及嗎?”
崔鴻雪捏了捏眉心:“放心,這里沒人會注意到你爹。”
陶采薇哼了他一聲?:“現?在我可不信你的了,我得去問問全大人!
崔鴻雪抓住她?:“現?在全修杰肯定在忙著迎接公主,沒空搭理你。”
陶采薇的神采只蔫吧了一瞬,又瞬間亮起來:“我也想去看公主,咱們現?在就去府城看看吧!
她?的眼睛憧憬起來,那可是?從皇宮里出來的公主誒!還是?跟崔鴻雪傳過八卦的女子!
她?拽了拽,沒拽動:“你怎么不動?”
崔鴻雪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為什么不去?”
“看到那場面我自卑,畢竟我只是?一個農民!
陶采薇心軟下?來,她?眉毛耷拉下?來,眼珠子水汪汪地盯著他看:“你也別太自卑了,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有我在,誰也不能看不起你!
崔鴻雪神情?順勢落寞下?來:“哦,可是?能與云華公主站在一起的都是?崔鴻雪那等人物?,一想到你與他之前還有過婚約,如?今卻只能與我崔波牽扯,我丟了你的臉,我不去。”
一番話說得陶采薇心都快碎了:“誰說你丟我的臉,我打他去。”
崔鴻雪心底閃過一個壞念頭,張口就來:“哦,全修杰說了!
怎料陶采薇非但不說要幫他打人的話,還一臉不信。
“全大人?那怎么可能,不是?我說你,你也別太敏感了,雖說你是?農民出身,但你也不比他差的!
陶采薇看他的眼神有點一言難盡,仿佛他就是?個自卑敏感脆弱男子。
“行了,我給你拿件好點的衣裳,你這就跟我去府城看公主!
崔鴻雪拒絕:“不必了,我就穿我這身衣服去!彼刹幌朐俅┮淮翁战疸y那花里胡哨的錦緞衣裳,穿上像個花孔雀,生怕云華公主注意不到他似的。
陶采薇也不強求,崔波這個人有時?也固執得可怕。
但她?現?在多少學會了顧及一些他的感受,這些都是?從祁小姐身上學來的,當初祁小姐怕她?丟臉取消了自己生辰宴上的行酒令,從此她?也學會了顧及別人感受,尤其是?她?在意的人。
崔鴻雪拗不過她?,便就這樣被她拉著到了府城。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神色懨懨的,剛放下?手,又被她?拉著往人群里竄去。
“陶采薇,公主怎么可能就這樣被你看見,這兒?還擠著這么多人呢,想也知道公主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陶采薇仍自顧自往里竄:“可是大家都在這兒等著看公主啊。”
崔鴻雪拎住她?后脖子,將她?拽出人群,指著那邊說:“這些市井小民全聚在這兒?,你要是?公主你愿意從這兒?過路?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愛湊這些熱鬧,能不能動腦子想想!
他言語中含了一些訓斥的意味,實在是?被這些刁民擠得沒脾氣了,陶采薇偏還一直往里鉆。
陶采薇回頭看他,見他神情?嚴肅,眉頭蹙著,兩只手臂還牢牢護著她?不讓她?被人碰到。
她?嘟囔著:“我要是?公主我怎么不愿意從這兒?過路,大家都仰慕我,都跪拜我,都用一雙既害怕又激動的眼睛盯著我,而我坐在高高的鑾駕上面,俯視著我的臣民,簡直爽死了好吧!
崔鴻雪一邊伸手護著她?,一邊冷著臉陪她?擠在人群里。
打臉的是?,前面還真的開?始爆發出一陣一陣的歡呼聲?,聽前面的人叫嚷著:“公主來啦!公主來啦!”
陶采薇眼睛一亮,跳著往前看:“哪兒?呢哪兒?呢!
她?個子不高,跳了幾下?連公主的毛也沒看見。
崔鴻雪無奈蹲下?身,讓她?騎到他肩上,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馱著個人擠在人群里就為了見云華一面。
云華——從大體?上來說,算是?個好人,和她?胞兄還是?不一樣的。
公主鑾駕的先兵會率先到達此地清場,像陶采薇她?們這樣的行人,都被趕到了道路兩邊,空出一條寬寬大大的路。
兩邊的行人愈發翹首以盼起來。
陶采薇坐得高,她?遠遠地看過去,卻仍然沒見到公主的影子,可想而知?公主的先兵隊伍是?有多長。
站在他們旁邊的正好是?個賣糖葫蘆的,舉著長長的桿子,插滿糖葫蘆的稻草樁正好碰到陶采薇的頭。
她?伸手摘了一串糖衣裹得好看的糖葫蘆下?來,放進嘴里開?吃。
“誒你!”
底下?那人看到上頭有人偷自己糖葫蘆,也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了,正要發作,崔鴻雪往他手里塞了兩文錢,眼神無奈:“抱歉啊!
陶守備雖然走了,但守備衙門的兵都被全修杰調了出來,對于陶富貴此人,好像有他沒他都一樣。
崔鴻雪做決策時?,也是?充分考慮了這一點,朝廷政治清明時?,為官時?
應把重心放在為國為民上,朝廷內部混亂時?,為官時?應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像陶富貴這樣的官,現?在就沒必要出現?在這里。
云華公主出人意料的到來,越發顯示出時?局的混亂,陶富貴走了是?對的,再說了,他也沒那本?事真為朝廷做點什么。
全修杰現?在干脆兼并了陶富貴的職務,正好掩蓋他不在的漏洞。
等他把河首府的時?局治理好了,再讓陶富貴回來繼續做他的閑官。
一根糖葫蘆吃完,陶采薇終于從街道盡頭看到了公主一行隊伍的開?頭。
她?激動得蹦跶了兩下?,忽然想起自己正坐在崔鴻雪肩上,崔鴻雪兩只手牢牢抱住她?的腿,又猛然被她?踹了兩腳。
隊伍前頭打頭的兩個太監一路宣告:“公主駕到,不必行禮!
因此一路上皆無人跪拜。
崔鴻雪心里詫異,云華公主向來是?最跋扈傲慢的人,現?在怎么變得這么寬和了?
他越發覺得自己,謀得了時?局,謀不了人心。
陶采薇一臉感動:“嗚嗚嗚,公主人好好,竟然連下?跪都不用。”
崔鴻雪道:“這就把你給收買了?”
陶采薇道:“那當然了,公主不僅不要人下?跪,她?此行還是?為了維護兩國和平才去和親的,讓我不臣服都不行!
崔鴻雪嗤笑一聲?:“讓她?和親是?皇命,你還真以為她?是?為了兩國和平!痹捯魟偮,他愣了愣,忽然有些明白?云華的變化是?為何?了。
云華從前怕是?從沒經受過這么大的打擊,一直寵愛她?的父皇突然要派她?出去和親,原因只是?因為她?的胞兄大皇子失了勢,從前的恩寵和地位全部化為云煙,她?現?在可不得夾著尾巴做人。
路過了一長溜的親兵隊伍,又路過了兩排太監,云華公主鑾駕終于展現?人前。
陶采薇翹首以望,嘴里還一邊揮舞一邊大喊著:“公主!公主!啊啊啊啊啊——”
崔鴻雪被她?的聲?音振得想把她?扔下?去,最好是?扔到云華的車駕上去。
“你小聲?點!云華公主不是?什么好人,你當心被她?注意上了!
肩上那人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在那兒?大喊。
實際上,云華要想不注意到她?,是?很難的,畢竟她?一個人高出了所有人大半個身子,頭上的珠花巴不得堆得比公主還高,那張臉又是?那么的美麗動人,她?云華是?京城第一美人,怎得到了南方,街邊上這么多美人,尤其是?那個半個身子浮在人群上的女子,看得她?不爽極了。
不過那馱著她?的那人,頭埋那么低做甚,是?她?的夫君嗎?為何?連看本?公主一眼都不敢,她?特地讓自己的鑾駕走上這么一圈,就是?為了讓這些刁民看清楚一點,她?馬上要為了兩國和平去和親了,還不快記住她?的模樣,最好再為她?塑一座雕像。
十六抬的鑾駕緩緩過去,陶采薇透過紗簾看到里頭那位渾身金光閃閃的女子,臉都沒看清,光看到那公主的威儀盛杖了。
“嗚嗚嗚,沒看清臉!
崔鴻雪耐著性子道:“看夠了沒,看夠了就下?來!
公主都已經走過了,后面都是?她?的護衛隊。
陶采薇又開?始揮手大喊起來:“全大人!全大人!你好威風啊。”
全修杰騎在高頭大馬上,跟隨在公主鑾駕的末端,一身官袍襯得他器宇軒昂,護公主出行,他的眸光冷厲嚴肅。
陶采薇喊了兩聲?,馬上那人看向她?時?,冷厲目光瞬間春風化雨,朝她?微微點頭致意。
崔鴻雪馱著這么個人,臉都黑了。
他咬著牙道:“你現?在可以給我下?來了吧!
陶采薇幾乎是?被他扔下?來的,偏偏還穩穩地落到地上。
全修杰就看到陶采薇忽然落下?去消失了,顯出崔鴻雪那張臉來。
“該看的都看過了,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嗎?”
陶采薇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一腦門心思還都集中在剛剛的盛況里。
“嗚嗚嗚,想不到有生之年在河首府竟然能看到這等場面,簡直想不到京城里每日上演的都是?何?等場面,好想去看看啊!
感嘆了一番,她?又拽著崔鴻雪的袖子道:“你剛剛看到公主的車駕了嗎?好華美!還有公主的婢女,一個個都長得太好看了,你說京城里的人,會不會都長這么好看!
崔鴻雪無言,但她?說的大抵是?對的,京城里官員多,貴人多,朝廷挑官員只挑好看的,貴人挑下?人也只挑好看的,丑人可以說在京城就混不下?去,除非是?自帶資源的那種,比如?陶家(不是?說陶家人丑的意思)。
“公主的婢女頭上簪著的發釵都是?我沒見過的,還有她?們身上的衣裳,嗚嗚嗚太好看了!
那些華美的衣裳首飾,那些威嚴的儀仗車駕,那些人人艷羨又膽怯的目光……無一不是?她?所向往的。
她?喃喃道:“你說站在京城最高處看下?來是?什么感受。”
崔鴻雪道:“人頭攢動,車水馬龍,能有什么感受!
陶采薇捏緊了拳:“不,是?掌控一切,是?處尊居顯,是?呼風喚雨,是?胸有成竹!”
崔鴻雪張了張嘴,從沒見過你這么有文化的一面。
他看著她?一會兒?激動,一會兒?向往,眼睛里滿是?憧憬與渴望,小小的人兒?仿佛有無限大的斗志,與他完全相反。
他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渴望和斗志,只是?簡簡單單活著,那些青山綠水、青菜白?粥,剛好就能讓他活得不那么疲倦。
他嘆了一口氣:“那高處我去過,沒什么意思!
陶采薇側頭:“你說什么?”
崔鴻雪回過神來,低頭溫柔笑著對她?說道:“我的意思是?,我曾經爬過一個很高很高的山,爬上去之后往下?看的時?候,風景真的很美,我也真的很爽!闭l會不愛那呼風喚雨的感覺呢。
他朝她?微微笑著,心里默默說道:“我想你也會有那樣一天,陶采薇就應該被權勢供養著,是?天生的金枝玉葉,揮一揮手便有千軍萬馬為你效力!
陶采薇嘟囔道:“我問東你答西,我說的高處不是?你說的那個高處啦,你可真是?個老?實巴交的鄉野村夫啊,滿腦子想不到別的。不過你說的那個山,爬上去真有那么爽嗎?”
她?側頭好奇地看向他。
崔鴻雪永遠為她?的關注點感到無措,他深吸了一口氣胡謅道:“就在城外不遠的鳳瑤山,爬上去需要一整日,第二天清晨才能下?山,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可以陪……”
“嘿嘿,那下?月初三正好可以和祁姐姐和妍妍一起去。”
崔鴻雪道:“不行,那座山十分險峻,你們幾個女孩子不能去!
陶采薇便道:“那你也一起去咯,正好可以保護我們!
崔鴻雪心底愉悅起來,嘴剛咧到一半,又聽陶采薇說道:“順便把全大人也叫上,你一個男人可保護不了我們三個女人!
他冷冷道:“那為何?不把陶金銀也叫上呢,又把他一個人留下?不太好吧!
陶采薇擺擺手:“不行,陶金銀要留在家里學習,這又是?你這鄉野村夫的格局不夠了,科舉事業才是?重中之重,哪能為一點點小事就中斷學習!
崔鴻雪自動忽略她?對自己的鄙視,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反正要叫上全大人,再讓陶金銀把他那搞不懂的功課帶上,他二人正好湊成這趟游學之旅,邊游邊學邊鉆研,豈不妙哉!
為了讓陶采薇答應,他又添了把火:“我聽說京城里那些學子交流學術可都是?選在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
陶采薇的眼睛果然越來越亮:“我真沒看錯你啊崔波,你可真是?我們府上的大才子,我決定了,那就把陶金銀也帶上!”
鳳瑤山的地點一經確定,祈府和蔣府都收到了通知?,全修杰也收到了陶家送來的帖子。
他眉頭蹙起,這些日子忙得不行,大皇子和云華公主不知?在耍些什么計謀,到現?在了,云華公主出嫁的流程仍在按計劃進行,難不成
真要把人嫁出去不成。
那南越國才可笑,要論?戰爭,只要不是?欺到他們頭上去了,他們絕不會挑起戰爭,大金朝倒好,眼巴巴自己送個公主過去,搞得南越國上下?緊張兮兮的,生怕金朝是?因為找不到開?戰的借口,專門派公主過來找茬的。
五皇子現?在已經被徹底排除在外了,因為“以商止戰”的國策圣上要親自從里頭賺錢。全修杰不知?道,五皇子本?就是?崔鴻雪之前為了打壓大皇子提上來的人,蹦跶不了幾日也很正常。
最打腦殼的是?,云華公主自從到了河首府以來,整個人倒真像是?在準備出嫁一樣,這還不是?最詭異的,詭異的是?她?看上去心情?還挺好。
真不怪全修杰和崔鴻雪這一回雙雙預判錯誤,誰能想到云華公主她?是?真的想嫁,就問自古以來有這回事兒?嗎?
她?想嫁,河首府的官員還能不讓她?嫁不成。
全修杰捏了捏眉心,實在是?不想拒絕陶家這道帖子,左右公主也已經安心在衙門里住下?待嫁了,若無別的意外,一切流程照著和親的流程走就是?,他離開?這么一兩天,應該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應邀的帖子一發出去,巡撫衙門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全修杰冷冷哼了一聲?:“崔波,你一個下?人不在家里伺候你的主子,跑我這兒?來做什么。”
崔鴻雪雙手揣在胸前:“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見云華的。”
全修杰冷厲斥道:“堂堂公主豈是?你一個草民能見的!
“是?我叫他來的。”
門框上倚著一個人,她?已經換下?了公主朝服,頭冠也卸了下?來,整個人的氣勢與威嚴卻絲毫不減,是?做慣了上位者?才會有的氣質。
全修杰立刻行禮:“參見公主!
崔波這個草民卻懶散倚在一旁,兩手仍然揣著。
莊云華走進全修杰的書房,往他椅子上一坐,抬眸看向崔鴻雪:“看來那些謠言說得不錯,你果然還活著,崔先生,你可害得云華好慘吶。”
她?眉眼間皆是?無奈,搖了搖頭,似乎沒有跟其他任何?一個女子不同,都是?隨著時?局飄蕩來飄蕩去,命運也隨之飄蕩來飄蕩去,自己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的。
崔鴻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莊云華用一種看負心漢的眼神看他:“說到底你我二人也算是?有些交情?,你當真就這么無情?,你做局把五皇兄抬上來的時?候,就該知?道我大皇兄會失勢,我大皇兄一失了勢,倒霉的卻是?我!
崔鴻雪:“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他承認云華是?被他連累的,此時?越發覺得祖父的告誡字字箴言,那些權謀一沾手必會留下?破綻,看似擼下?去了一個大皇子,實際上后頭不知?還有多少人遭殃,他現?在的心境已經不適合再玩弄這些了,心里不舒服。
莊云華看著崔鴻雪那淡漠無波的眼眸,心底是?說不出的滋味:“你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跑到這種地方享福來了,我觀你眉眼間,竟還生出了些慈悲相,崔鴻雪啊崔鴻雪,你曾經肆意弄權的時?候,也沒在意過底下?的百姓,如?今又怎么會在意我。只是?你如?今想出局便出局,想入局就入局,是?否太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里了!”
全修杰緊閉嘴唇站在一旁,這些事情?他從不涉及,向來是?皇上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誰當皇上他就聽誰的,像崔鴻雪這樣的人,都是?為了自家私利玩弄權術,各有各的站隊,與他無關,他還是?避得遠一些吧。
崔鴻雪暗道了一聲?抱歉,不過此事并未釀成太大后果,云華要真的不想嫁,大皇子就不可能讓她?嫁,這兄妹二人一直是?利益共同體?,感情?也好得很。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笑起來,云華奇怪地盯著他:“你莫非是?瘋了!
崔鴻雪勾起唇角:“公主殿下?,你不是?應該感謝我才對嗎?若不是?我出手,你如?今也達不到這兩全的完美局面!
時?局確實混亂,但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答案也很明顯。
如?果不是?因為他結識了陶采薇這樣一個奇特女子,他還猜不到這答案。
第065章 崔鴻雪的愛原來是這樣的
莊云華蹙著眉頭, 一直盯著他,緩緩地,眉頭展開了, 她也跟著笑了起?來。
“崔先?生,你還是?那個崔先?生, 所有事情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全修杰那眼觀鼻鼻觀心的“不關我事”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主要是?他真的沒有聽懂這兩個人?在說什么。
崔鴻雪臉色變了變:“云華, 我如今已是?崔波,此生不會再做崔鴻雪, 你今后不要再給我遞信了,我也不會再來了!
來見她這一面,多少還是?因為心里有些愧疚,若不是?他, 她現在還做著皇上最寵愛的女兒。
聽他這樣說話,云華不爽起?來:“我昨天看?到的那位,騎在你脖子上的,是?你的……相好?聽外面人?說,陶家小姐還尚未婚配的。”
提起?陶采薇,崔鴻雪的面色忽然變了:“或許,你也該知道知道, 你的大皇兄為什么會倒臺!
云華一怔, 一提起?這個陶采薇,崔鴻雪看?起?來像是?又回到了五年前一樣, 一雙眼攝人?得很。
“那又如何, 我問的你陶小姐的事情, 沒在問你我大皇兄的事。”
崔鴻雪冷冷看?著她:“我勸你不要再多管閑事,我不妨告訴你, 免得你有恃無恐,莊堅在倒臺之前,派人?來了河首府一趟,為的就是?陶家的家財,陶家的家財我不許任何人?染指一分,更別說陶采薇了,要是?有人?敢動?她一根頭發絲,我絕對讓那人?萬劫不復。”
云華聽得駭然,忽然咯咯咯笑了起?來:“崔先?生,我又沒說我要對她怎么樣,不過看?樣子你是?動?了真情了啊,先?是?把我皇兄整垮了不說,現在還想來嚇唬我!
全修杰隱在墻角,心底大動?,崔鴻雪啊崔鴻雪,你不是?說你要做一輩子崔波嗎?
崔鴻雪默默瞥了他一眼:“陶家現在不止我一個人?在護著,你們若想動?她,小心再引來別的敵人?。”
這話看?似是?在對云華說,實際上是?在提醒全修杰,也是?在逼他,好給陶家留條退路。
全家一直以來都?是?中庸的做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看?他現在隱在墻角就知道,全修杰愿意娶她,卻不一定愿意為了陶家與大皇子對抗。
他現在這么說,全修杰即便是?為了面子,今后也不會不管陶家。
云華笑道:“崔先?生,你不是?都?知道我的打算了嗎,現在沒人?會平白無故去招惹陶家,更何況,我也已經不喜歡你了,我要嫁的南越國烏蘭王子,模樣可?一點不比你差!
全修杰徹底繃不住了,他問道:“公主殿下?,你到底是?什么打算,不妨先?告訴我,我也好提前布局!
公主到底要嫁還是?不嫁。
云華公主轉動?眸子看?向他:“呵呵呵,全大人?,這就是?你跟崔先?生之間的差距了,我剛剛不是?都?說了嗎,南越國的烏蘭王子,模樣比崔鴻雪還要俊,你說我是?什么打算?”
全修杰瞪大了眼:“你是?真心想要嫁給他!
烏蘭王子雖然模樣好,可?南越國那是?個什么地方,瘴氣四溢,蛇鼠橫行,又是?個偏遠小國家,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公主嫁過去的生活質量怕是?連河首府隨便一個商戶都?趕不上。
他還是?想不通。
崔鴻雪瞥了全修杰一眼,道:“結合‘以商止戰’的國策來看?,公主這趟是?帶著使命去的!
南越國的外面是?海,海的另一頭是?西洋列國。
光是?把商路通到舒西國和南越國有什么用,云華公主是?要直接嫁到海邊去,用自己打通這條商路。
云華臉色忽然落寞了下?來:“若不是?崔先?生逼的,我也清醒不了,從前我靠父皇的寵愛和兄長的權勢活著,只是?這兩樣全都?他爹的是?廢物!我以為自己有權勢在手,實際上不過是?父皇想收回便隨時能收回的,你看?我現在被?逼到南越國和親,是?不是?很慘!
全修杰張了張嘴想說點安慰的
話,卻不敢說。
崔鴻雪卻始終沒有開口,他靜靜地等著云華說下?一句。
云華捏起?掌心:“我現在明白了,女人?靠父親、靠兄長、靠夫君,都?不如靠自己,只是?嫁人?而已,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是?感?情,而是?利益,我去了南越國,一面幫父皇打通商路,從此以后來往的所有貨物、銀錢,皆要通過我手,就連父皇和我大皇兄想從我這兒拿錢,也得供著我才行,這才是?真正的權啊!彼贿呎f著,露出陶醉的神情,真真正正的權,是?不會被?人?輕易收走的,是?真正讓人?向往的。
南越國是?小不假,但南越國外面連通著一望無際的大洋。
全修杰至此才完全懂了,云華公主已經跳出了一個女人的思維,難怪他們怎么想也沒想到她會自愿嫁去南越國。
云華看向崔鴻雪:“崔先?生,我剛剛提起?陶小姐,你可?別多想,我只是?從她臉上看?到了一些共鳴而已,我莫名覺得,她跟我是一類人呢!
崔鴻雪垂頭,他一直都?知道,這也沒什么不好的,女孩子就要長成這樣才好呢。
崔鴻雪又抬眸看?她,似乎是?在說:別來沾邊,我寶可?沒你那么蠢。
陶采薇從小就知道任何東西都?沒利益重要,婚姻、感?情,皆要為了利益而選擇,靠著婚姻爬上去的時候,就是?她肆意攬權的時候。
他突然好想好想她,想回去抱他的小姑娘。
“既然你這里沒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別再來找我!
云華想叫住他,卻又找不到理由?,大家多少有一起?長大的情分,現在就連敘敘舊也不行了嗎。
“崔鴻雪!”
崔鴻雪走到門?邊站住,回頭看?她:“公主還有何事。”
云華看?著他一身粗布麻衣,他那引以為傲的玉冠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絲帶纏發,衣帶就那么系在腰間,她怔了怔,隨后一笑:“那便祝你往后余生,平安順遂,與你的那位陶小姐,自在快活地過上一生。”
就在離莊嚴的巡撫衙門?不遠的地方,炊煙裊裊,雞鳴蟲叫,鄉野田間,白云飛鳥,若能與愛人?相守一生,他寧愿自己從未站上過權利頂端。
“公主,你誤會了,我只是?陶小姐的下?人?,她的余生,自有他人?來陪。”他的目光適時掃向了一直想隱于事外的全修杰。
崔鴻雪走了,房間內只剩下云華公主和全修杰兩個人?。
云華公主側頭看向他:“一個男人,竟然能放棄自己心愛的女人?,你說這是?為什么呢?”
男人?不都?是?那種,就算我貧窮、我卑微、我還沒有才華,我喜歡的女人?也是?絕不能讓出去的,你愿意跟我就跟,你不愿意跟我便是?嫌貧愛富。
更何況是?崔鴻雪那種驕傲花孔雀,他要能看?上哪個女人?,在他心里,那簡直是?她的榮幸。
全修杰不語,喜歡的女人?自然是?不能讓給別人?的,是?個男人?都?是?這樣的想法。
云華見他不答話,湊到他耳邊去又問了一遍:“全大人?,你說崔鴻雪怎么甘心呢?”
全修杰回頭看?她,云華癡癡望著崔鴻雪離去的方向,深深嘆了聲氣:“我告訴你吧,那是?因為愛,崔鴻雪的愛原來是?這樣的,可?真是?如同?他這個人?一般,樣樣都?是?可?望不可?及,就算他跌進?了泥里,還專門?撈起?泥來裹滿自己全身,他依然是?那么迷人?,全大人?,你距離他,還差得遠著呢!
全修杰扯開嘴角笑了笑:“那是?當然,莫說他是?京城第一公子,走出來才知道,他在世人?口中原是?天下?第一公子,我如何能比得過他呢。”
云華嗤嗤笑著:“我指的是?,在討女人?喜歡這方面,你趕他,還差得遠著呢。”
全修杰心里嗤笑,他若真有那么愛,何不回去繼續做他的崔鴻雪,現在這般惺惺作態。
他非要搶了他的,倒要看?看?他崔鴻雪到時候是?何臉色。
云華慵懶地倒在椅子上喝茶,唇角勾起?,沒想到跑河首府來一趟,能看?這么一場大戲,若不是?和親的日子已經定好了,她還真想留在這里看?最后誰能抱得美人?歸呢。
“我離京前,已經聽說全大人?家中在準備聘禮了,本?來還在想是?誰家千金能嫁給全大人?,全大人?在京中,也算是?萬千少女的夢了,沒想到全大人?看?上的竟然是?陶小姐,我如今對這位陶小姐是?越來越好奇了啊,全大人?能否做個局幫本?公主引見引見呢!
全修杰抖了抖衣袍,目光正視前方,開始說起?官場車轱轆話:“公主殿下?出嫁前的準備工作還有很多沒做,下?官沒有時間和功夫幫您引見人?,公主若是?自己想與陶小姐認識的話,直接往陶府下?帖子便是?。”
云華埋怨道:“你們都?欺負我,那崔鴻雪先?是?警告了我一通,你又這樣說話,我還敢往那陶府遞帖子嗎?”
全修杰不想再聽她廢話,她說來說去,不過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下?官還有公務要忙,公主自便!
云華心里還挺不得勁兒的,千里迢迢來了河首府,這邊碰到這么多老熟人?,沒一個愿意帶她玩兒的,簡直沒勁透了。
崔鴻雪回到家的時候,陶采薇正躺在搖椅上晃來晃去,腳翹得老高,一邊嘎吱嘎吱搖晃著一邊往嘴里丟怪味蠶豆吃,撒得衣襟上全是?。
家里現在沒人?敢管她,符秀蘭不在家,安青想告狀都?沒得告。
安青默默侍立在一邊,左右沒人?看?見小姐這般不雅觀的模樣,就隨她去吧。
崔鴻雪來的時候,安青正要提醒小姐,就看?到崔先?生遞過來阻止的目光。
崔先?生朝小姐那處走去,安青自知不便多待,便轉頭離去,反正崔先?生向來是?靠譜的,有他看?著小姐就行了。
崔鴻雪默默走到陶采薇身后,看?她一把一把的往嘴里丟蠶豆,有些散落在胸前的,隨著搖椅晃動?,順著滾進?了衣襟里。
那豆子夾在皮膚之間的觸感?格外令人?不適,陶采薇連忙坐起?身來,把以上領口豁開,伸手進?去撈,眉毛眼睛都?皺到一處了,抬頭一看?崔波正站她面前。
崔鴻雪避之不及,正好看?見她豁開衣領的全過程:“你在做什么?”
陶采薇干脆把手伸出來:“有幾顆豆子掉進?去了,好難受。”她拽了拽胸前的衣服,好讓那幾顆蠶豆不那么扎她。
她抓起?他的手:“你手靈活,你來給我掏。”
崔鴻雪往前后左右看?了看?,都?沒人?,陶采薇兩手抓著衣領讓他找,崔鴻雪便用食指和中指探了進?去,夾出一顆正好擠在縫隙里的蠶豆,將它放回盤中。
陶采薇用拽了拽:“還有還有,你再找找,我可?難受了!
過了一會兒,陶采薇吃痛大喊:“不是?這顆!你夾錯了!”
那人?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全神貫注的在那兒夾那顆豆子,嘴里還不停嘟囔著:“哪兒呢,沒看?見哪兒還有。俊
陶采薇又急又惱,那人?頭顱一轉,直接閉上眼吻了上來,如此豆子也不用找了,直接就著吃了就行。
怪味蠶豆是?裹上淀粉經過油炸過后,再用辣椒和調味料一起?炒制而成的,之所以叫怪味,這個味道需要恰到好處地融合咸、甜、麻、辣、酸與鮮香,任何一個單獨的味道都?不能太突出,掩蓋了別的味道。
怪味是?溪川菜的做法,符秀蘭愛吃,連帶著陶采薇也愛吃,她衣服里的豆子也不用專門?抖落出來了,全進?了崔鴻雪的嘴里,怪味的奶味的,炒得香脆的長得柔軟的。
崔鴻雪是?土生土長的中原人?,這怪味蠶豆進?了他嘴里,倒讓他眼前一亮,想起?了少年時候在溪川度過的那些日子。
他一邊親吻她一邊
埋在她的懷中,躺椅仍舊在嘎吱嘎吱地搖著,剛從巡撫衙門?里出來,剛見過了兩個京城里炙手可?熱的人?物,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累。
陶采薇仰面躺著,望著被?風吹得嘩啦啦的桂花樹,心里忽然生出一種奇妙感?覺,她才十五歲,她怎么感?覺她體會到了做母親的滋味。
崔鴻雪始終閉著眼埋頭沉醉于她的不透氣的懷抱,他始終覺得情愛不過是?漫漫人?生路中很小的一部分,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志向……這些無一不比情愛占據得多,這些才是?人?生的主調。
更不必為了情愛放棄那些。
可?他埋頭沉醉著,突然有些懂了愛的含義,就像陶采薇對他一樣,她或許不知道愛是?什么,但她想與他一起?住在這個宅子里,每天陪著父母,打理家事,一日三餐,像這樣的閑暇時刻,和他膩在一起?做想做的事情。
他也想,他甚至開始有些依賴她了,盡管她對他來說還像個小孩子。
她聽見他微弱的聲音,從她胸口處沉悶悶地傳上來:“陶采薇,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了,你護著我吧,讓我待在你的后院里,就這么過一輩子。”
陶采薇怔了怔,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撫摸著他的頭,指尖順著他的耳骨反復揉捏:“護著你是?我應該做的啊,你這輩子本?來就只需要待在我的后院兒里,隨便你想做什么,我總會養著你的!
陶采薇往他嘴里塞了一顆蠶豆,崔鴻雪轉頭吃了另一顆奶味豆。
他這輩子,再也不想謀劃任何事,再也不想見到京城里的任何人?。
可?是?只要在她身邊,他就做不到袖手旁觀,她總要去京城的,他總要離開她的。
陶采薇才不管他心里想些什么,快樂一日是?一日,這人?現在正埋在她懷里,她便兩只手往他后腦勺上一摁,頭順勢朝后仰去,青天白日里,這位曾經的第一公子崔鴻雪正滿臉發紅,夯吃夯吃替陶采薇干活。
有安青在外頭守著,沒人?能靠近這個院子一步。
過了一會兒,有小丫鬟跑過來叫她:“安青姐姐,前院兒里又鬧起?事來了,現在大家只聽你的話,你快過去看?看?吧!
自從陶家兩個長輩走了以后,府里天天鬧事,安青也習慣了:“在哪兒呢,又鬧起?什么事來了,快帶我去看?看?。”
那丫鬟朝院子里望了望,小聲說道:“是?池子里小姐那兩只黑嘴天鵝的事!
涉及到黑嘴天鵝,安青緊張起?來:“天鵝怎么了?”
“有人?給它們其中一只喂了肉包子,現在被?人?抱到岸上正吐著呢。”
安青瞬間變得氣憤,重重呼吸著:“是?誰干的這蠢事!讓小姐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
那丫鬟也被?唬得不行:“現在就為這事兒鬧著呢,負責喂天鵝的那個小桃一直在哭,找不清是?誰干的。”
安青罵著:“哭也沒用,一只天鵝值一百個她,這黑嘴天鵝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看?她該怎么辦!
一到這種時候就出這些事,她自己不把鵝看?好,現在哭有什么用。
陶采薇還不知道自己僅剩下?的兩只鵝正在經歷著什么。
“嘔~”鵝鵝心里苦。
安青一走,空蕩蕩的院子里徹底沒了人?,陶采薇手往崔鴻雪腰間探去,崔鴻雪悶哼了一聲,抓住了她的爪子。
陶采薇一臉不滿:“我衣裳都?被?你解成這樣了,憑什么你的衣帶還是?好好的。”
她是?真的覺得不公平!
她張起?兩個小爪子:“你也讓我摸摸唄!
崔鴻雪黑著一張臉,把她的手挪開:“不讓!
陶采薇兩只手摟住他的腰:“我知道,你是?因為太自卑了才不讓我摸的,瞧你這小細腰,能有勁兒嗎?”
現在推崇的都?是?將軍肚,膀大腰圓的才好呢。
崔鴻雪的臉更黑了,陶采薇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歪頭看?著他:“能有勁兒嗎?能有勁兒嗎?到底能不能有勁兒?”
忍住,崔鴻雪微笑道:“沒勁兒,你滿意了嗎?”
陶采薇又反駁道:“才不是?呢,我那天都?看?到你往菜地里澆水的時候輕輕松松提了兩桶水呢,你肯定有勁兒!”
他看?著她一臉機靈又狡黠的模樣,那些遐思突然消下?去了,他笑道:“好,我有勁兒,我有的是?勁兒,我的小公主!
“啊啊啊啊啊——”
陶采薇突然被?他舉到了半空中,他一路馱著她在院子里飛奔。
崔波身上有的是?勁兒,劈柴挑水馱小孩兒,就是?不用在正途上。
陶采薇坐得高看?得遠,看?到前院兒里嘈雜擠著一堆下?人?,便指著那處道:“崔波,帶我去那兒,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馱著她往那邊兒走,正走到一半,猛地碰見趁府里亂著出來亂溜達的李媽媽。
李媽媽是?陶采薇幼時乳母,之前因為犯了錯被?卸了職,每天待在后院養老,陶采薇都?好長時間沒見過她了。
她坐在崔鴻雪肩上居高臨下?看?著她,還沒開口呢,那李媽媽已經先?發制人?:“我的小姐!你這樣子像個什么話!還不快從那男仆身上下?來,你干出這等不體面的事情,老婆子可?是?要向太太告狀的!
陶采薇怔了怔,覺得好笑,已經好久沒有人?敢這么對她說話了呢。
還不待她開口,那李媽媽兩只手抬起?來挽了挽袖子,上手想直接把陶采薇拽下?來,得虧崔波機靈,幾下?也沒讓李媽媽碰到自己。
“李媽媽,你穩重些!”
李媽媽眼神瞥向陶采薇:“小姐,我可?聽說了不少你與這男仆的事,你爹娘如今不在,我就是?你的長輩,我今天還非得管了你這事。”
陶采薇還沒被?碰著個邊兒,突然大喊起?來:“嗚嗚嗚安青救我!”
安青正一手扶著鵝頭一手拍著鵝背:“乖鵝鵝,快吐出來吧,吐出來就好了!
突然又聽見自家小姐在那兒吱哇亂叫,抬頭一看?,自家小姐正被?崔波馱著跑過來,身后還跟著個氣勢洶洶的李媽媽。
李媽媽一看?這里的架勢傻眼了,怎么這么多人??
安青站起?身來,她個子高,一下?子壓過了李媽媽,神情冷厲問道:“李媽媽,府里現在正亂著,你到處亂跑做什么?”
她沒記錯的話,李媽媽是?不被?允許到處亂走的,現在主子的事情,更是?輪不到她來管。
李媽媽指著還騎在崔波肩上的陶采薇說道:“小姐這個樣子,你就不管?”
她往周圍看?去,大家都?還各做各的事,似乎早對這個場面見怪不怪了。
李媽媽又看?向陶采薇,她翹了翹腳腳,一臉自得的模樣:“李媽媽,你年紀大了就好好待在后院兒養老吧,少管我們年輕人?的事情!
這里沒人?理她,她自討沒趣,又想叫嚷起?來,拿自己奶媽子的身份去壓小姐。
陶采薇這才注意到眾人?正圍著的。
“啊!我的黑嘴天鵝,你這是?怎么了?”
那只鵝的鵝頭都?挺不起?精神來了,一整條脖子軟塌塌地垂在一邊,它的愛鵝還游在池子里,一臉擔憂地望著它。
陶采薇這才正色起?來,從崔波的肩上下?來,邁步走到鵝旁。
她伸手撫了撫鵝頭:“小可?憐兒,這是?誰搞的!”
那股子掌家的威儀一拿出來,就有人?推了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鬟出來。
小桃跪在地上哭訴:“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就離開了一會兒,就有人?給它喂了肉包子,奴婢真的不知道是?誰干的!
陶采薇皺眉看?向小桃,就這么個小丫頭,就算真是?她搞的,也抵不了什么用,打也打不得,賣也賣不上價,其他人?又抓不著,還真的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不成?
可?憐她的黑嘴天鵝,受了這半天罪,連個能頂上罪的人?都?
沒有。
陶采薇可?不愿意吃啞巴虧,此事必得有人?受到懲罰才行。
陶采薇眼珠子轉了轉,盯著小桃道:“你說給天鵝喂包子的人?是?李媽媽?那怎么可?能,李媽媽可?是?府里最德高望重的奶媽媽!
第066章 軟軟的,小小的
小桃還?呆愣著, 就聽陶采薇話音一轉:“不過問問廚房的人就知道了,今天誰領了肉包子?吃,誰就是罪魁禍首, 廚房要是答不上來,那就是廚房里的人自?己干的!”
廚房里那些人頓時激動起來, 面?面?相覷,最?后商討出一個結果來。
“小姐, 是李媽媽,就是李媽媽干的。”
千惠愣了愣, 沒有參與這場指控,那肉包子?是她做的,她自?然?知道今天有哪些人領了吃,這些人里沒有李媽媽。
但?所有人都指向了李媽媽, 陶采薇自?然?也看向了她。
她一臉委屈的模樣:“李媽媽,你為?何要這樣對待我的黑嘴天鵝,你是我的奶母,我偏偏還?對你做不了什么,你尊著你,敬著你,你就別在府里添亂了好嗎?”
李媽媽突然?成?了眾矢之的, 她張口就想罵, 自?己明明什么也沒做,小姐怎么可以這樣對她!
“小姐, 你不能這樣對老?奴!”
陶采薇楚楚可憐道:“李媽媽, 我也沒說要對你怎么樣啊, 你犯錯便犯錯吧,這是應該的, 誰讓你是我的奶媽媽呢!
李媽媽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她越生氣,底下人越是理解不了她。
“小姐都沒說什么了,也沒有要責罰你,你便算了吧。”
陶采薇只?覺得,這個李媽媽真是太讓人討厭了,她都已經長這么大了,一天到晚還?想對她指手畫腳的,偏她嘴上還?沒個把門的,符秀蘭制定的那些家規對她還?不好使。
她那張嘴不知說了多少事情出去,陶采薇這次偏要整一整她,讓她吃個悶虧才好。
“李媽媽,這黑嘴天鵝價值五百金,我就不從你的月錢里扣了,這一扣你這輩子?都白干了,你年紀也這么大了,便好生在后院兒待著養老?吧!
底下人紛紛說道:“是啊李媽媽,你就回去好生養老?吧,小姐這么寬宏大量,你就別再添亂了。”
李媽媽張口無語,她明明是為?了小姐好,現在一個二個的都嫌惡起她來了。
她一臉失望地看向陶采薇:“你不要我管你,我便不管你了,咱們走著瞧!”
好在這只?鵝吐完了也就好了,并?無生命危險,陶采薇心里松了口氣,順便還?處理了李媽媽那個麻煩。
安青道:“小姐,李媽媽最?是碎嘴子?,奴婢怕你今日?得罪了她,她又往外頭說些不好聽的話出來!庇绕涫撬薏ǖ氖虑椤
陶采薇道:“今天鬧了這么一遭,她再在外頭亂說,誰還?會信她的呢,不過是當我小好欺負罷了,偏生我還?不能拿主子?的身份壓她,若不用計,這府里人人都還?叫我讓著她呢。”
晚上,崔鴻雪站在鳩無院的門口,聽里頭的鼾聲傳出來,才離開。
千惠這幾日?一直心里不安,她明知道偷喂天鵝的不是李媽媽,卻?眼睜睜看著廚房里的人全都指控她,她也明知道小姐是故意那么說的,是小姐冤枉了李媽媽。
李媽媽與千惠母親的年紀相當,她實?在看不得這么一位年老?的嬤嬤白受冤屈,可她也絲毫沒有辦法。
就這么心不在焉地想著,她埋頭提著水桶一下子?撞到了人身上。
“啊,崔先生,對不起!
崔鴻雪對千惠一直以來是有些耐心的,畢竟有了她的指點,他?菜園子?里的菜日?益茁壯成?長。
他?彎腰接過了她手里提著的水桶:“要到哪兒去,我幫你拎過去!
千惠擦了擦手,扯出了一絲笑?容:“崔先生,太謝謝你了,我要把水桶提到洗衣房去。”
崔鴻雪一言不發,拎著水桶就往洗衣房的方向走,千惠在他?身后跟著。
她跟著他?走了一會兒,揪著身前的短褂,一臉煩悶與糾結。
“崔先生!
聽到千惠喊他?,崔鴻雪應了一聲:“嗯。”
千惠擰著眉毛說道:“其實?,其實?李媽媽沒有從廚房拿肉包子?,天鵝肯定不是她偷喂的,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小姐為?什么要冤枉她!
崔鴻雪放下水桶,轉身看她:“小姐做事自?有小姐的道理,這又關你什么事,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你就自?己去洗衣房吧!
他?還?得回去討小姑娘開心呢,哪有什么空幫千惠拎水桶。
陶采薇午睡剛醒,安青就過來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小姐,偷喂天鵝的人找到了,是一個姓毛的門房干的!
陶采薇打了打呵欠,小臉兒還?帶著睡夢中的迷糊憨勁兒,她擺了擺手:“那便把他?打發出去吧,幸好我的黑嘴天鵝沒事,否則將他打了殺了都不頂用!
打發出去的意思自?然?不是放他?自?由的意思。
“小姐,還?是像以往一樣,把他?賣到山上去嗎?”
以往府里犯了事的下人都是直接發賣到山上去挖煤的,這樣陶府能收回更多的銀子?。
陶采薇想了想,自?己剛鋪開的那些織布坊還?缺人,可那門房做事想必也不講究,毛手毛腳的別把她絲綢刮壞了,便道:“把他?送遠點,聽說北邊要打仗,最?好是把他?當成?壯丁給送到軍營里去!
“對了,云華公主要從河首府出嫁,咱們陶家作為?河首府的首富,我爹又大小是個官,應該有一些表示的,便把新織出來的一萬匹絲綢送予公主做賀禮吧!
安青有些猶豫:“一萬匹絲綢可不是小數目……”
興許比公主從京城里帶出來的嫁妝都要值錢了。
陶家一年可產二十萬匹絲綢,價值二百萬兩白銀。
公主的嫁妝能值個六萬兩就不錯了。
陶采薇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這沒多少,公主要嫁到南越國去,正好把咱們南方產出來的絲綢帶過去讓他?們瞧瞧,咱們以后的生意也好做。”
絲綢這種東西比起銀錢來說,是更能給我朝公主長臉的,這筆開支算是為?國貢獻的。
安青應了是:“明日?便是你和祁小姐約定的出游日?了,想穿哪件衣服,可想好了?奴婢幫你拿出來!
陶采薇想了會兒,明日?要見的都是熟悉的人,又是與祁姐姐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見面?,要好好打扮一下才行。
“就把我那套桃紅色的金絲蝶穿花百褶襦裙拿出來,還?有同色的絲綢做的絹花。”
這一描述出來,安青都能想到明天蹦出來的那個人間富貴花小姐了。
“是,奴婢這就去辦,還?有那鑲了珍珠的金釵對吧,以及那吊了銅錢串形狀的步搖,一邊兒一個。”
陶采薇笑?著看她,明艷的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笑?意,點頭道:“是的!”
崔鴻雪進來時,正好看到她那樣一張臉。
他?搖了搖頭,搞不懂自?己為?什么要浪費時間去聽千惠說話。
安青見他?來了,朝他?點了點頭:“奴婢先去安排事情,崔先生,你陪一會兒小姐吧!
陶采薇托腮看著他?,日?子?被拉長了,頗有些百無聊賴的感覺。
“崔波,你小時候尿過床嗎?”
崔鴻雪怔了怔:“你突然?問這個做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嘛,你看起來真不像是會尿床的人,可是怎么可能有小孩子?不尿床的呢?”
崔鴻雪沉聲道:“我沒有。”
陶采薇道:“我才不信呢,陶金銀小時候就愛尿床,我還?見過他?的小嘰嘰呢!
崔鴻雪還?來不及去察覺她話里的漏洞,陶金銀會尿床的時候,恐怕她還?是襁褓中的嬰兒,哪里見過那什么。
他?紅著一張臉,冷硬道:“反正我沒有過,你別再問了!
陶采薇突然?道:“那我可以看看你的嗎?”
他?的脖子?略顯僵硬,轉過頭去看她:“我的……什么?”
“額……那算了,我不看了,那有什么好看的,我真的見過陶金銀的,不
就一個小揪揪嘛。”她豎起小指,用手比劃著:“就這么大,好奇怪呀,你們不會覺得自?己身上多長出來一坨東西嗎?”
崔鴻雪突然?有些后悔過來了,好像幫千惠拎水桶還?要好點,算了,那更煩。
“不覺得!
陶采薇歪頭道:“可是我覺得!
“你總有一天會不覺得的!彼?深深看了她一眼。
陶采薇“嘿嘿”笑?了兩聲,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喝完了茶,伸手準備擦嘴角的水漬,忽然?想起崔波以前說她的“飲牛飲騾”,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為?什么我總有一天會不覺得?”
崔鴻雪伸出手,捧住她的臉,用大拇指捻過她的唇,擦掉了她唇邊的水漬:“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那你先給我看看唄!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能看到全修杰的,畢竟那位都已經在準備聘禮了。
一想到這兒,他?的那顆心啊,又扎得慌。
有個聲音又在告訴他?:“崔鴻雪!別認輸!讓她第一個看到的是你的!”
他?的手往衣帶上放了放,那是不可能的,把自?己的衣服解開給一個小姑娘看他?的……這也太荒謬了。
陶采薇嘻嘻笑?著往他?懷里倒去,躺在他?的腿上,臉朝上一邊笑?著一遍看他?,再扭動了一下身體好調整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崔鴻雪身體僵了僵。
就見陶采薇眨了眨眼睛,道:“你不給我看也沒關系,反正我見過陶金銀的,軟軟的,小小的,你的肯定也跟他?的一樣吧,真不知道除了尿尿以外還?能有什么用處!
“你什么時候見過他?的?”他?是真好奇。
“我三?歲的時候啊,那時候他?……”陶采薇掰起手指數了起來,“嗯,他?那時候應該九歲吧,他?對著池子?撒尿,被我發現了,把他?擰到爹爹面?前得了好一陣教訓呢。你問這個做什么?”
還?不等崔鴻雪回答,陶采薇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那玩意兒會長大!”
崔鴻雪有時候是真不甘心吶,他?就這么把她拱手讓人了沒關系,她要是永遠以為?他?跟陶金銀的一樣大,他?才真的抱恨終天。
陶采薇伸手拽了拽他?的耳垂,眼睛里發著亮:“真是這么回事兒?”
崔鴻雪點了點頭:“是呢!本褪沁@么回事兒呢。
陶采薇倒在她懷里,頭發絲蓬蓬的堆在臉側,像花瓣,她的臉是花心,她的嘴是藏著花蜜的花蕊,她咬著嘴唇,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想象著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嗯……那到底有多大!
她的眼睛迷散了一會兒又看向他?,充滿了求知欲。
崔鴻雪緊繃著下頜,張口道:“因人而異!
他?看到她的眼神又陷入了一種迷散的思考當中,一張臉茫然?又單純,思考了很久,也不知是否思考出了某種具體的形狀,他?看到她的眼眸又轉向了他?。
“真的不能給看看嗎?”
她把手指放到側邊那顆尖牙上咬著,朝他?眨了眨眼。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挺能忍的,真不愧是曾經的天下第一。
“不能。”不好意思。
第二天一早,崔鴻雪穿好衣服出來,就見從鳩無院里蹦出來一只?花蝴蝶,頭上的珠釵晃晃又一次閃瞎了他?的眼。
她蹦跶了一會兒,注意到了這個男的,又回過身把他?挽了起來,表示要跟她一起蹦跶著走路。
崔鴻雪實?在是蹦跶不起來,這太不符合他?的人設了。
“好了好了,蔣小姐一會兒就要來了,你注意著些。”
陶采薇站住:“我去看看陶金銀準備好沒,照你說的,還?得讓他?帶上幾本書,到時候好跟全大人討論討論學?問!
因為?大家說好了要在鳳瑤山上住一晚,所以安青給陶采薇打包了一堆她過夜要用的東西。
“山上晚上冷,崔先生,你把狐皮大氅給小姐帶上。”
崔鴻雪伸手接過,陶采薇嘟囔道:“帶這么多東西,還?怎么爬山!鄙缴嫌凶∷薜牡胤,怎么也冷不到她才是。
安青看向崔鴻雪,他?朝她點了點頭,又對陶采薇說道:“你負責爬山,我負責帶東西。”
按理說,安青也是要跟上的,但?三?個女孩兒商量著,這次總要玩點大的,大家都不帶丫鬟,全程靠自?己!
這個主意竟是祁凌雪率先提出來的,她把想法寫好寄給她們兩人時,陶采薇和蔣青妍都興奮極了。
陶采薇拿回崔鴻雪手上的狐皮大氅:“她們都不帶丫鬟,我也不能作弊,我有你照顧著,她們可沒人照顧著,你給我,我要自?己拿著。”
崔鴻雪看著她那小身板兒抱著那么一坨又重又毛的狐皮大氅,這個樣子?根本沒法爬山。
安青也拿她沒辦法:“啊這……”
崔鴻雪把她手上的大氅抽出來,扔回給安青:“現在才九月,沒那么冷,輕裝簡行吧,那兩位小姐應該也沒帶這玩意兒!
他?又瞅了眼她頭頂的東西,這些東西都占不少重量。
“你最?好是把釵環也摘下來,你這個樣子?到了山上,猴子?都得搶你的!
還?不待陶采薇抗議,崔鴻雪又言:“還?有你這衣服,還?沒爬到一半估計都被樹枝刮得稀爛了,安青,你給她拿件棉布衣服換上,這樣不僅更保暖,也不會被刮壞!
“還?有你這鞋,嘖嘖嘖,我都不想說了。”
到時候下山的時候,大拇指都得從鞋面?前頭支出來。
“趕緊換雙牛皮底的氈鞋去!
安青聽了崔波的,趕緊去給她拿新東西換上。
陶采薇咬著牙瞅他?,一雙眼要瞪出火來了:“崔波,你先給我保證,祁姐姐和妍妍跟我是一樣的裝扮,否則我這么穿著去了真的要被氣死!”
崔鴻雪聳了聳肩:“不能保證,但?她倆肯定沒你這么機靈,到時候她們衣服都刮爛了,你就可以看她們笑?話!
(才不是呢,那兩人都比你聰明,說好了不帶丫鬟一切靠自?己,蔣青妍我不知道,祁凌雪肯定知道該怎么照顧自?己。)
陶采薇轉念一想,果然?笑?起來:“好誒,你說得有道理誒,安青,給我全副武裝起來!不用考慮美觀了,我要做山里適應能力最?強的女孩兒!
安青喜聞樂見,小姐最?好是全須全尾地給她回來。
過了一會兒,蔣青妍來了,陶采薇滿心歡喜地準備先嘲笑?她再提醒她一下,最?好是像自?己這么穿,回頭一看,蔣青妍正穿著一身颯爽的騎裝,腳蹬皮靴,頭發束起了高高的馬尾,腰間寬寬的皮帶上扎著各式各樣實?用的小玩意兒,驅蟲藥啊小刀之類的。
相比之下,陶采薇只?是比之前穿得寡淡了一些,完全比不過妍妍嘛。
她朝安青癟嘴鬧起來:“安青,給我整套她那樣的!
安青無奈,她也是有脾氣的好嗎,一早上起來給她換了兩套妝面?了:“小姐,每位小姐要有每位小姐的風格,你現在這一身也好看,不信你問問崔先生!
陶采薇猛地把頭轉向崔鴻雪,崔鴻雪點了點頭:“好看。”像個上山采藥的農女,就差個背簍了,真不愧是陶采薇啊,名字也是個農女名兒。
過了一會兒,陶金銀也來了,他?看到陶采薇時眼前一黑:“妹啊,你咋成?這樣了,是哥給的錢不夠花嗎?”
他?又轉向蔣青妍,眼前一亮:“蔣青妍!你今天是要跟本少爺搶賽道?”
兩個女孩兒哼了一聲,再不理他?。
“好話不會說,壞話慣會講,別理他?!
“走吧,去府城和祁姐姐他?們會面?。”
蔣青妍還?沒見過像全修杰那么大的官兒,此時不免還?有些緊張起來:“薇薇,全大人他?好不好相處啊。”
陶采薇撓了撓她的手心:“放心吧,他?人很好的!
到了府城,她們遠遠地看見了祈家的馬車,旁邊還?有全修杰的,還?有……還?有誰的?
一行人全都下了車,陶采薇一看見祁凌雪,張開雙臂飛奔上去抱住了她。
祁凌雪遠遠地就看見一個滿臉激動的少女頭上揚著發帶朝她跑過來,緊接著她就進了一個讓人喘不過氣的懷抱。
“嗚嗚嗚祁姐姐,我好想你,嗚嗚嗚,以后我們都要好好的,再也不分開,我發誓,我以后一定不對你說一句謊話,但?凡再說一句謊話,我就……嗚嗚嗚!
是祁凌雪捂住了她的
嘴,祁凌雪笑?起來,還?是那個溫柔和善的祁姐姐沒錯。
“不許說那些了,咱們以后都好好的!
陶采薇用力點了點頭,還?是舍不得跟她分開,一直纏著她黏著她,她這才注意到祁姐姐今日?的打扮。
她穿著一身書生的衣裳,背上還?背著書生趕考專用的那種箱籠,看樣子?里面?放了很多東西。
祁凌雪還?是一如既往的發帶束發,若不看臉,她現在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風流倜儻的書生形象,眉眼間隱約可見英氣。
蔣青妍走上前:“祁姐姐,之前的事情,還?要多謝你!
祁凌雪抱了抱蔣青妍,摸著她的頭:“好妍妍,那件事情本就是我的錯,以后都別再提了,咱們姐妹不分彼此!
蔣青妍望著祁凌雪,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好了好了,旁邊還?有幾位呢,咱們先別只?顧自?己了!
崔鴻雪當慣了隱身人,他?站在陶采薇身后,朝全修杰那邊看去,又在他?身旁看到了云華,他?投給全修杰的目光里帶有一些疑問。
全修杰朝他?聳了聳肩,似乎是在說:“我也沒辦法,她一聽說我要出來兩天,死也不放人,又在我書房里翻到了陶家遞的爬山邀約,更是死也要跟著來了。”
眼見著眾人都往云華身上看去,云華今日?的打扮倒沒多少變化,依舊是富貴華麗,陶采薇牙都要咬碎了,朝崔鴻雪瞪去無聲道:“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小姐姐是誰,但?是都怪你!讓我平白輸給她了!你讓我站在她面?前就像個土農民!”
縣城千金的危機感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云華沒有要隱瞞自?己身份的意思,全修杰看了她一眼,率先向眾人介紹道:“這位就是剛到我們省的云華公主。”
在場眾人除了祁凌雪和崔鴻雪以外,全都驚掉了下巴,既想往她身上看又不敢看。
一對對膝蓋似軟非軟的,好像該跪吧,這地方又沒那個氣氛。
尤其是陶金銀,一雙腿打著顫,剛要跪下,又望了望四周,沒一個人跪的,崔波都不跪,他?憑什么跪。
其他?人東看看西看看,崔鴻雪率先拎起衣擺跪下:“草民參見公主!
眾人這才紛紛行禮參拜。
好在這個猶豫的過程并?不長,公主殿下并?不介意。
河首府這種地方的人,可以說是從沒見過皇室來的人,見到公主不趁機看看稀奇就不錯了,更別說自?覺下跪這種事。
要不是崔鴻雪帶了頭,大家還?真就跪不下來。
眼見著大家都結結實?實?行完了大禮,云華才燦爛笑?著緩步上前:“大家免禮吧,我今日?是來與大家交朋友的,大家就不要動不動行大禮了!
第067章 晉江文學城晉江獨發晉江
陶采薇從地上爬起來, 一張臉使勁揪著,今日差點丟大?臉了,怎么每次在情敵面前?都這?么丟臉啊。
祁姐姐她?比不過, 這?下來了個公主,她?更比不過了。
她?揪著身上的耐磨棉布衣服, 冷幽幽地盯崔波,都怪這?個狗男仆!太?沒有格局了!跟站在公主面前?比起來, 爬山的那么一點點不方便算什么!
崔鴻雪也是一身棉布衣服,他?倆站一處倒是挺搭的。
云華說了兩句客套話, 便讓眾人一起往鳳瑤山出發。
大?家說好的不帶婢女伺候,就?當真沒有帶婢女伺候,祁凌雪背上背的那種書生專用?的箱籠,既能遮風擋雨, 又能儲物。
云華公主就?不一樣了,她?是非得帶侍女不可的,她?雖然也想盡量合群一點,但她?身邊的侍女不僅要伺候她?,還?起到保護她?、監視她?的作用?。
和親的公主突然跑掉的可不在少數。
盡管她?已經?盡量顯得合群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大?家總會時不時地對視一兩眼, 再聳聳肩, 表示:怎么回事?好尷尬!怎么會突然來了個公主?救命,我到底該不該跟她?搭話啊。
三個女孩兒?走著走著就?湊到一堆去了。
陶采薇擰著眉頭小聲道:“她?說了讓咱們免禮, 那咱們一會兒?要帶她?玩兒?嗎?”
她?之前?再想見公主, 也不想在這?樣的場合見, 對于?女孩子來說,任誰忽然往小團體里帶了個新人進來, 都是不爽的。
況且大?家出來游玩是為了放松的,不是為了提心吊膽守著個公主的。
蔣青妍擔憂道:“公主說了免禮,但咱們不能真的免禮吧,那豈不是跟她?說句話都得禮數周全的,要不咱就?自己玩兒?自己的吧,反正她?是跟著全大?人來的!
祁凌雪相比起她?們兩個來說,已經?和云華公主相處過幾日了,便道:“咱們如果不帶她?玩的話,怕是不好,但這?幾日我也算摸清她?脾性了,禮數還?是要守的,”祁凌雪把聲音壓得更低了,“她?還?挺喜怒無常的,我經??吹剿?責罰侍女,倒是比尋常女子要刁蠻許多,但在公眾場合她?又很平易近人。”
從京城到河首府,云華公主應該只是表面上看起來變了,實際上還?是那個不好惹的公主。
馬車把眾人送到山底下,望著一望無際的山峰,剩下的路便要靠他?們自己走了。
一行人很是興奮,陶采薇挽起袖子一股沖勁:“我要一口氣爬到山頂!”
“公主,請上轎吧!
眾人朝那處看去,之間云華公主身邊兩個丫鬟從馬車上又抬下來一頂軟轎,這?是要把她?扛上去。
云華臉色很不好看,說好了大?家都不帶婢女,偏她?帶了兩個討人厭的婢女,現在大?家都要靠自己爬山,她?卻要坐轎子被人抬上去,往常最愛享受特?權的她?,現在偏不愛這?特?權了。
特?權之所以叫特?權,是別人都仰望卻不能得到的,現在這?一群人當中,特?權是一種名為“自由”的東西,而不是被人用?轎子抬上山。
“我要自己走,你們把轎子收起來吧!
那兩位侍女應當不是云華公主身邊從小伺候到大?的,她?們臉上并無多余的表情,扛著轎子也是孔武有力的模樣。
“那我們先?幫您抬著轎子,您要是累了,隨時可以乘坐!
云華撇開那兩個侍女,走到了一行人當中,三個女孩兒?明顯是抱著團呢,她?心里頗有不爽。
祁凌雪還?是那個祁凌雪,她?對陶采薇說道:“薇薇,我看公主朝你身上看了好幾眼了,你去找她?說說話吧!
陶采薇也想跟公主套套近乎,來都來了,不如化被動為主動。
她?再一次揪了揪身上的棉布衣裳,盡量給?自己弄得抻展一點。
剛走到公主身邊,跟公主說話前?該是用?個什么禮數來著?
云華看見她?,又看向她?背后跟得遠遠地兩雙擔憂的目光,便笑了笑,將陶采薇扯了過來。
“你叫陶采薇?”
天吶,公主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好感加一。
陶采薇點了點頭:“是的公主,你,你喜歡吃瓜子嗎?我這?里有!
她?從兜里摸出一把瓜子來遞給?云華,云華愣了愣,抬頭看向崔鴻雪,對方給?她?扔來一個警告的眼神,是不要暴露他?身份的意思,更是別在他?眼前?欺負她?的意思。
她?笑著伸手打算接過陶采薇遞來的額,瓜子,一旁的侍女卻伸手制止她?:“公主,不要吃來源不明的食物!
還?不等云華說些什么,陶采薇立馬收起手里的瓜子:“抱歉啊公主,我不知道你有這?樣的規矩!
陶采薇一路往嘴里嗑瓜子一邊把瓜子殼往草叢里扔,云華冷不丁說了一句:“你知道嗎,宮里有些太?監的兩顆門牙是心形的。”
陶采薇側頭看她?,面露驚奇:“這么神奇?公主殿下,我沒見過太?監,難不成?割了他?們的小嘰嘰還會導致牙齒變形?”
崔鴻雪捏緊了拳,又想捂她?嘴怎么辦。
全修杰嘴角噙著笑,越看她?越可愛。
陶金銀一聽到那三個字,久遠的陰暗回憶又侵襲上來,他?翻出一本書攜在手里,對照著那些描寫山水的詩詞賞景。
云華公主被
她?逗笑了,不過該潑的冷水還?得潑:“不是的,是因為他?們經?常圍在一起嗑瓜子,磕得多了,門?牙中間就?被磨損出一條凹陷,也就?是心形了!
陶采薇正夾在門?牙上的瓜子頓了頓,突然不香了。
眾人皆是哈哈大?笑起來,公主到來引發的緊張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祁凌雪是解圍的高手,便上前?收走陶采薇手里的瓜子:“聽公主殿下的,你也別吃了,小心也長成?心形牙!
陶采薇現在巴不得瓜子被收走,一見到瓜子她?就?能聯想到一群沒有小嘰嘰的太?監咧嘴笑露出兩顆愛心牙的樣子。
祁凌雪從背后的箱籠里取出來一塊柿餅:“我看你嘴閑不下來,吃這?個吧!
看著黃澄澄的滲出蜜的柿餅,陶采薇喜滋滋地接過。
蔣青妍忙道:“祁姐姐,我也要吃。”
祁凌雪便又從箱籠里去了一個出來給?她?。
云華和祁凌雪對視了一眼,她?們倆的年紀都比另外兩個要大?,莫名其妙的,云華竟也學會了祁凌雪臉上的那種溫柔慈愛的表情。
尤其是望向陶采薇和她?背后的崔鴻雪時。
她?與崔鴻雪的交情,談不上壞也談不上好,兩人總是被京城里那些人放在一起比較,難得的她?也對他?起了些興趣。
她?曾經?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若要招駙馬,那自然是只有崔鴻雪配得上她?了。
偏偏這?人誰也看不入眼,她?越不服輸越要去招惹他?,后來一得知他?死了,便再也沒任何?意思了,招惹他?沒意思,他?這?個人更沒意思。
折扇什么的,她?也不稀罕,隨手一扔不知道被底下人賣到哪里去了。
現在既知他?還?活著,她?心里多少也是高興過一陣兒?的,畢竟還?是有那么些交情在。
陶金銀按計劃與全修杰搭上了話,全修杰對他?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問啥答啥。
問著問著,全修杰突然覺得,陶金銀這?個舉人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才考上的。
“陶弟,敢問一下,你是什么時候開蒙的!
陶金銀愣了愣,摸了摸鼻子道:“嘿嘿,我開蒙開得晚,三年前?我還?只會撥算盤,字都不認識幾個!
全修杰心里一驚:“意思是你三年前?才開始讀書?”
陶金銀道:“是啊,當時我妹開始掌家了,河首府又來了新任知府,我妹突然就?叫我開始考科舉了,在那之前?,我連個秀才都不是呢!
全修杰突然正視起他?來,想不到這?位竟是個天才!
“陶弟啊,你到底是如何?中的舉!
陶金銀顯得更不好意思了:“說來也是巧了,我妹前?一天去祠堂拜了拜,我當天晚上就?夢到了題目!第二天趕緊拿著題找崔先?生幫我寫了一篇策論背下來,結果考題還?真是這?個!得虧我把崔先?生寫的策論背得滾瓜爛熟,否則還?不知得考多少年才能考上。”
這?話他?還?從來沒對人說過,怕人覺得他?不是靠自己本事考上的,不過全大?哥又不是外人,讓他?知道也沒啥。
全修杰的臉色一言難盡起來,哪知是考多少年的問題,若不是用?的崔鴻雪寫的策論,陶金銀考一輩子怕是也考不上,許是因為陶金銀字寫的丑,考官不喜歡,否則以崔鴻雪的水準,這?陶舉人現在高低是個陶解元。
難怪他?幾次與陶金銀對談,總覺得兩人牛頭不對馬嘴,他?現在深切懷疑自己說的話陶金銀到底聽懂了幾句。
突然地,他?對陶金銀的目光變得憐憫起來,他?努力的方向錯了啊,他?要是好好練字,現在就?是陶解元,可以不用?繼續考試了,直接就?能被授予京官。
現在他?離考中進士的水平還?差十萬八千里呢!別人不了解,他?全修杰可太?了解了。
陶金銀一臉清澈的愚蠢:“全大?哥,你看我這?篇策論寫得怎么樣,你幫我改改!
全修杰接過他?手上的書冊,提筆嘆了口氣:“唉,改倒是可以幫你改,不過你還?是多讓你妹妹去幫你求求神拜拜佛吧,那個好像更管用?一點。”
陶金銀嘿嘿笑著:“我也是這?么覺得的!
有陶采薇在,云華公主很快已經?與她?們三個打成?一片了。
不過持續的上山路走下來,有人已經?開始筋疲力盡了。
尤其是云華公主,她?身上還?穿著更費手費腳的綾羅綢緞,頭上的珠花也是一個不少。
有猴子從樹叢里吊出來,伸手勾她?頭上亮閃閃的珠花,兩個侍女急忙護駕,原來她?們的腰間還?捆著一把軟劍!直直朝那猴子身上戳去。
“慢著!”
云華早已習慣身邊人為自己一點小事傷害無辜的人,更別說只是一只猴子而已。
她?見祁凌雪從箱籠里掏出一根香蕉來,立馬就?吸引走了猴子的視線。
陶采薇往她?箱籠里望去:“祁姐姐,你這?是帶了個百寶箱來啊!
祁凌雪逗著猴子到一邊去,正準備重新背起地上的箱籠,全修杰上前?拿住了她?的箱籠。
祁凌雪有些詫異,她?笑道:“全大?人,我可以自己背的,你不用?幫我。”
全修杰將箱籠背到自己身上:“你不懂,這?猴子知道了你這?箱籠里有東西,等會兒?便會成?群結隊的來搶你的東西,還?是我幫你背著吧,等會兒?若是有猴子來,我能抵擋住。”
崔鴻雪收回了剛要伸出去的手,若是全修杰不開這?個口,他?也會上前?幫忙。
云華皺著眉頭道:“還?不如讓我的侍女一刀把那可惡的猴子殺了呢。”
全修杰道:“不可,你殺得了一只,殺得了這?漫山遍野的猴子嗎?”
猴子是報復心極強的動物,還?是友好相處比較好。
祁凌雪也不與全修杰爭了,任由他?幫自己背著箱籠:“多謝你了,全大?人!
全修杰今天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他?心里只是在想,這?位祁小姐怎么跟上次給?他?的印象完全不一樣。
她?會笑,笑起來很溫和,待人也十分友善且面面俱到,與幾個女孩兒?相處起來,總能想到她?們想不到的,竟是一個七竅玲瓏心的女子。
與那日的蠢笨比起來簡直就?像兩個人,越這?么想著,他?越是多看了她?兩眼。
可巧的是,他?一打算去找陶采薇搭話,陶金銀總會翻出新的問題來問他?。
云華公主已經?走得很累了,但她?看也不看那兩個侍女抬著的轎子一眼。
陶采薇也沒好到哪兒?去,都是嬌生慣養的小姐,她?早就?望著那轎子眼饞了。
她?湊到云華公主耳邊問到:“公主,你不累嘛。”
云華咬著牙說道:“我不累,你累了?”她?突然有個想法,自己先?把陶采薇推到轎子上去坐一會兒?,等會兒?她?自己坐的時候就?不突兀了。
陶采薇張了張嘴,正準備咬牙說自己不累,就?聽云華公主口中說著仙樂:“你去轎子上坐會兒?吧,我命令她?們抬你。”
陶采薇抿著笑,眼睛在那轎子上都快挪不開了:“啊這?,不好吧!
云華一個勁兒?推著她?:“去吧去吧,快坐上去,你們兩個,把轎子放下來,陶小姐要坐!
那兩個侍女黑著臉,還?真拒絕不了公主殿下的吩咐,公主自己不坐,要讓別人坐,她?們有什么辦法,只好把轎子放下,讓陶采薇坐上去。
這?軟轎是專門?為主子爬山準備的,下面一張軟軟的躺椅把她?整個人包裹住,沒有棚棚遮擋,風景也能一覽無余,再陡峭的山壁也能把她?抬上去。
崔鴻雪看著她?就?這?么躺上了公主的轎子,說好的一切靠自己呢,你就?給?我躺著了?
全修杰也有些欲言又止,心里不住盤算著她?若是冒犯了云華自己該怎么幫她?轉圜,不對,仔細一想,現在的云華他?們還?是冒犯得起的,就?隨她?去吧。
面對一個失了圣寵的公主,大?家心里各有各的盤算。
陶金銀始終神游
天外,公主不公主的他?不關?心,他?妹給?他?的任務是多纏著全大?人搞點學問,崔先?生給?他?的任務是,把全大?人拖得離他?妹遠點。
反正他?今天只要圍著全大?人轉就?行了。
陶采薇優哉游哉起來,這?兩個孔武有力的公主身邊的侍女還?真是好用?,抬得穩穩的,一點不顛簸。
云華看她?躺著享受的模樣,一臉滿足,有人帶了頭,她?等會兒?想坐轎子就?不顯得那么夸張了。
就?是不知這?位陶小姐什么時候下來。
蔣青妍和祁凌雪都不是很累,她?們兩人看著柔柔弱弱,面上都浸出了薄汗,但都耐著性子一步一步往上爬著。
說好了的嘛,一切靠自己,祁凌雪更把這?個當成?一種挑戰,她?如今已經?比以前?堅強了許多,也做了堅定的決定,若是連這?樣一座山都爬不上去,今后的路該怎么走呢。
一眼望著沒有邊的上山路,祁凌雪忽視酸疼的腿,一個書生模樣的清冷女子,眼神里一點也不服輸,只有堅毅,她?永遠也不會示弱。
陶采薇看向云華公主,尋思她?們現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公主!
云華看向她?:“怎么了?”
“你要嫁的那個南越國王子,他?長得俊俏嗎?”
又是另眾人提心吊膽的一句話,這?是你能問的嗎?長點兒?心吧我的薇。
結果云華公主不僅沒有生氣,還?熱情地回應她?:“你說烏蘭王子啊,我看過他?的畫像,簡直比崔鴻雪還?要俊!
陶采薇張圓了嘴:“真的嗎!我好想見見他?啊,那公主殿下,你好好看看我的男仆,你覺得我的男仆崔波、崔鴻雪、烏蘭王子之間,誰最好看!
“哈!”云華歪頭看了崔鴻雪一眼,滿眼戲謔,“他?們三個啊……哈哈哈……”
陶采薇奇怪地瞅了她?一眼,好端端的有什么好笑的。
崔鴻雪臉黑了就?沒白回來過,又是一個警告的眼神扔過去。
祁凌雪也將目光投向崔波,她?其實只見過崔鴻雪一次,只覺得這?兩人長得確實像,可她?仔細回憶,卻也回憶不起崔鴻雪的長相來了,真要比的話,她?還?是選崔波吧,至少這?人就?站在她?眼前?,不必跟已逝之人相比較。
陶采薇嘟著嘴道:“公主!你到底在看著崔波笑什么?”
云華歇下氣來望著陶采薇,她?怎么從來沒遇到過這?么好笑的事。
“等等你讓我想想啊,排序嘛,嗯……當然是我的未來夫君烏蘭王子排第一咯!
陶采薇不甘心,便說道:“公主,你能不能拋開那層關?系,假如崔鴻雪是你未婚夫呢,你再排一排呢。”
崔波:所以你就?是這?么把以前?的我讓來讓去的是嗎?
這?一幕奇葩景象也不是誰都能見到的,陶采薇躺在公主的轎子上被侍女抬著走,以跋扈聞名的云華公主站在她?旁邊跟著走,還?要被陶采薇拉著不厭其煩地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云華今天一點也不生氣還?真是離大?譜了。
只見她?被陶采薇實在纏得沒辦法了,只好說道:“好吧好吧,那我重新給?你排一下!北砬槔锊粌H沒有厭煩,竟然還?有些寵溺。
“如果崔鴻雪是我未婚夫的話……那我把你的男仆崔波排在第一吧。”
說完她?還?朝崔波眨了眨眼,好像在說:“看我不幫你把這?小妮子給?搞定了!
崔鴻雪一臉無語,你不僅不能搞定她?,只會讓她?更得意忘形,他?都能想到陶采薇心里在說什么:哇塞!我的男仆比京城第一公子和一國王子還?要貌美,我簡直是比公主還?要牛的人物!
陶采薇一聽公主這?么說,果然一下子嘚瑟起來:“公主,你要是說崔鴻雪排在第一,我還?當你又是加了過多個人喜好,你要是說崔波排第一,那我可就?真信了。”
云華點點頭擺擺手:“嗯嗯,信吧信吧,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辈贿^我說,你這?轎子是不是也該讓我坐一會兒?了。
陶采薇非但沒有這?個覺悟,她?現在更嘚瑟了,崔波這?個男仆啊,真給?她?長臉。
“公主,那你就?要嫁給?那么一個俊美王子了,你高不高興?”
此話一出,眾人的心又狠狠往上懸了懸,不得不說,云華今天這?脾氣是真好啊,就?連祁凌雪都這?么覺得。
祁凌雪瘋狂朝陶采薇使眼色:“別說了,快閉嘴,快別問了!
不僅沒被陶采薇接收到,陶采薇反而把目光拋向她?:“祁姐姐,你與公主好像是一樣的歲數吧,要是你馬上就?能嫁給?一個俊俏美男子了,你高不高興?”
云華脖子昂得高高的,轉頭朝祁凌雪“呵呵”笑了一聲,又聽陶采薇道:“要是我,我肯定高興,更何?況那人還?是個王子呢,祁姐姐,你說呢?”
祁凌雪搞不懂陶采薇怎么老把話題往她?身上引,不過對于?這?個問題嘛,她?自然是有答案的。
只聽祁凌雪淡淡道:“薇薇,我此生不會嫁給?任何?人,你別再問我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好端端一個女子,說自己不嫁人,這?太?離奇了,雖說今天在場的人都不是會亂嚼舌根的人,但也不至于?就?談起這?種話題來。
祁凌雪心里早已做了打算,她?把這?世道算是認得透透的了,她?此生偏就?只為自己活。
她?望向陶采薇,對方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好像她?出了什么事一樣。
她?朝陶采薇安撫地笑了笑,這?是她?一個人的打算,還?是不要帶壞妹妹們了。
云華用?她?那一如既往的吊梢眼審視地看了祁凌雪一會兒?,嘴唇動了動,沉聲問道:“為什么?”
祁凌雪朝她?微笑著,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清脆又溫婉的聲音說道:“我不能接受有個男人在我身上拱!
第068章 一個大章
突然間, 山上的鳥好像都不叫了,所有人都閉上了嘴,任由這?句話的余音在山間飄蕩、回響~
云華皺起了眉:“聽你這?么?一說?, 一想到我就要嫁人了,還?怪惡心的呢。”
蔣青妍一直神游天外, 什么?拱不拱的,她聽不懂。
陶采薇也沒好到哪兒去, 她蹙起一張圓臉,問道:“祁姐姐, 成婚了,就會有男人在我身上拱嗎?就像豬拱白?菜一樣!
她仔細想了想,崔波趴她身上親她的時候,好像只有脖子在動, 他的頭在拱她的頭誒,聽祁姐姐說?起來怪惡心的,她親身體會下來,倒也還?好吧。
祁凌雪摸了摸她的頭,嘆道:“好了,你看你也在公主的轎子上躺了好一會兒了,下來走走路吧!
“哦, 那好吧。”
陶采薇從轎子上蹦下來, 精力恢復了許多。
云華瞪著兩個侍女,好在這?兩位侍女還?是?懂眼色的, 當即說?道:“公主殿下, 您還?是?上轎坐一會兒吧。”
云華這?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轎子, 整個人終于舒坦下來。
罷了,只要能讓她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 被拱就被拱吧,又不是?不快樂。
陶采薇又開始纏著祁凌雪去了:“祁姐姐,讓我來守護你,保證不讓人拱你!
她兩只手環抱住祁凌雪,頭往她身上蹭:“祁姐姐祁姐姐祁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在拱你!
祁凌雪“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位可真是?個活寶。
全?修杰身上還?背著她的箱籠,被她一眼看過來,老臉一紅,莫名想起自己身上那個多余的東西?來。
這?位祁小姐真是?個奇人吶,不光是?在琴一方面蠢得?清奇,這?頭腦也跟旁人不同?,一句話說?出來,讓他覺得?自己還?怪臟的,盡管自己從沒在任何人身上拱過。
他朝幾乎是?掛在祁凌雪身上的陶采薇看去,老臉更是?一紅,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家父母是?會來鉛興縣提親的,到時候……到時候他豈不是?要在她身上拱……被祁小姐這?么?一說?,這?好端端的洞房,怎么?變得?奇形怪狀起來。
全?修杰正?埋頭想著,忽然被人撞了一肩膀,他抬起
頭,撞進了崔鴻雪那雙冷冰冰的眼里,崔鴻雪站在他身前,正?好把?陶采薇她們倆擋了個嚴嚴實實。
全?修杰心里也多是?不服:“不是?我說?你,若你真的對我有什么?不滿,大丈夫把?身份亮出來咱們公平競爭好吧!
搞得?跟他搶他的似的,明明是?他自己不要的。
此言一出,崔鴻雪退到一旁,有些認輸的意味在里面:“我不跟你競爭,你也別以為她現在就已?經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我勸你那些眼神放尊重些。”
全?修杰自知理虧,還?不是?怪那個祁小姐,那種話是?能當眾說?出來的嗎。
全?修杰瞥了眼崔鴻雪:“我全?家家風清嚴,在正?式的談婚論?嫁之前,可不會無端跟人談情說?愛,該放尊重些的是?你!
崔鴻雪聳了聳肩:“不好意思,我祖父在十年前就已?經幫我談過婚論?過嫁了,我現在是?在符合禮法規定的談情說?愛!
全?修杰咬牙道:“那你便明媒正?娶把?薇薇娶回去,我全?修杰也認了,不用在這?兒耀武揚威的!
“薇薇也是?你能叫的!
崔鴻雪最后冷冷瞥了他一眼,走到陶采薇身邊去了,至少他現在能光明正?大站她身邊。
陶采薇趁機拉住他的手撓了撓他的掌心,倆人現在幾乎是?在打明牌,在場眾人里,沒有人不知道他倆之間有事兒,偏生還?有個暗戳戳準備上門提親的全?修杰。
這?人現在氣得?牙都要被磨平了,牽手就牽手吧,崔鴻雪,至少我對你的品行?是?有認知的,不該做的你不會做。
崔鴻雪是?不會做,但天天被陶采薇勾得?慌的無恥崔波就不一定了。
或許全?修杰還?會說?:“做就做吧,只要我全?家的孩子不是?你崔家的種就行?!
能拖到這?個年紀還?不娶親的男人,心理承受能力那是?有兩把?刷子的。
正?想著,全?修杰把?目光放到了陶金銀身上,陶金銀被他盯得?莫名心慌:“全?,全?大哥,你看我做什么??”
全?修杰拍了拍他的肩:“小子,像你這?個年紀不用急著娶親,等你真正?想娶親的時候你就知道,哪怕對方肚子里揣著別人的孩子,你也會娶她的,那才是?你的真愛!
陶金銀渾身抖了抖:“哥,你別詛咒我啊。”這?全?大哥說?話怎么?跟祁小姐一樣,真是?夠炸裂的。
全?修杰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你總有一天會懂的!
陶金銀一言難盡地看過去,眼神中隱約透露著憐憫,全?修杰正?背著祁小姐的箱籠,一步一步往上爬著,背影蕭索,仿佛人人都成群結隊,只他一人獨自走著,雖然不知道全?大哥要娶誰,但他看上去還?怪可憐的。
陶金銀正?怔愣著,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蔣青妍走到他旁邊:“你干嘛一直盯著全大人看啊,你羨慕他?”
陶金銀反駁道:“我怎么?可能羨慕他,他那么?慘!
蔣青妍“嘖嘖”了兩聲:“人家可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哪有你慘,會試都不知道能不能考過!
陶金銀神情落寞下來,也是?啊,他要是?能有全?大人那么?成功,他也愿意娶……不對,呸呸,娶什么?娶,中了狀元也不能幫別人養孩子。
蔣青妍離他遠了些,生怕他呸到自己身上來,這?倒霉孩子。
她穿著騎裝,爬起山來健步如飛,哐哐往上爬,陶采薇見狀連忙跟上去:“小妍妍,等等我!”
陶采薇已?經累極了,若不是?蹭了會兒公主的轎子,后半程估計得?崔波扛著她上。
回頭一看,祁姐姐竟然還?□□著,她真的是?她們當中看起來最弱的,實際上卻是?耐力超群,一路上一聲不吭的白?著一張杏仁臉,夯吃夯吃走了這?么?遠。
祁凌雪走到全?修杰身邊去:“全?大人,此處已?經沒有猴子了,把?箱籠給我吧。”
全?修杰也不推辭,把?身上背著的箱籠還?給了她。
祁凌雪背著箱籠走在山間小道上,遠遠看去真像個文弱書生,走近一看卻是?個清冷美人。
“就快要到啦!”
陶采薇一鼓作氣往上跑,崔鴻雪深感她之前的沒勁兒都是?裝的,這?小妮子身體里的勁兒可大著呢。
她噔噔噔往上跑著,底下的人要么?一直像祁凌雪一樣穩步前進,要么?是?蔣青妍和陶金銀這?樣的一開始還?行?后面就筋疲力盡了,至于正?舒舒服服躺在轎子上的云華公主自然沒什么?可說?的,全?修杰和崔鴻雪一直一前一后的走著,誰也不搭理誰。
顯得?陶采薇是?活躍在這?里的小精靈,她一個眼神拋了過來,崔鴻雪回頭看了全?修杰一眼,快步追了上去,跟著陶采薇三兩步跑沒影了。
崔鴻雪跑著跑著,突然被陶采薇拽到一塊大石頭后面。
兩個人默契神會。
這?種時候,一言不發,除了激烈的親吻還?能做什么?呢。
崔鴻雪伸手將?這?狡黠的小姑娘抵在巨石上,挾住她圓潤潤的下巴吻了上去。
直到所有人陸續經過了這?里,繼續朝上走去。
他松開她,兩人抵著額頭猛烈的氣息互相交織著,誰也喘不過氣來,微微張著濕潤紅透的嘴唇,因爬山而浸出的汗也交融著,把?彼此的氣味無限放大。
陶采薇將?手臂搭在他肩上,頭靠在他胸膛上喘息著:“我好喜歡你啊,怎么?辦,咱們親吻一輩子吧!
崔鴻雪深吸了一口氣,埋頭在她脖子上深深咬了一口。
咬得?陶采薇很痛,可她真的好喜歡,真的好喜歡……
那黏膩膩、溫熱熱的,還?有崔波身上的溫度,他的氣味。
她埋頭在他胸膛上猛猛吸了一口,眼淚都快要出來了,泛在她濃厚卷翹的睫羽上。
“崔波啊,崔波啊,我好想跟你親吻一輩子啊。”
抱緊一點?吧,崔鴻雪緊緊摟著她,在這?個巨石后頭,嗅她發間的香,他所擁有的欲望,比她要多得?多,早已?噴薄而出的那些……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盡力的抱著她,仿佛這?樣就能把?情感輸送過去。
“他們走過了好遠了,咱們跟上去吧!
在爬一座山的時候,沒人會時不時地往下望。
他們牽著手,旁若無人的親吻,擁抱,又接著走。
他們身上的布料一樣,摩挲著肌膚的觸感也一樣,陶采薇倒在他胸口時,是?那樣讓人安心的棉布衣料,她今天突然愛上了這?種布料,摩擦著她的臉,她的全?身,還?有他的全?身。
她想著,原來他的身體每天感受到的是?這?樣的觸感,布料中含著一種陽光照射后的味道。
她拿起他的手,沿著他的指骨摩挲,去揉他的指腹,崔鴻雪垂眸看她時,她抬眼望著他,將?他生著繭的指腹放到唇邊親吻,這?是?最動人的表白?,是?最直白?的誘惑。
他的手輕輕顫著,看她咬進了嘴里,用牙齒輕輕磨著他的指尖,還?有那繞來繞去的舌。
她用唇舌描摹著,這?是?他揮鋤頭的手,也是?他彈琴的手,她對他這?個人,第一次有了超過身體以外的探究。
她想知道他的過往,他的幼年、少年,他如何長大的,如何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如何收起那滿腹才情心甘情愿做一個鄉野村夫,如何變得?這?般……淡泊。
崔鴻雪目光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她眼睛里的東西?讓他心驚,她不光是?年紀在長大,身體在長大,她的情感也在長大,他能看到她的情感一天天變得?清晰,她在用一段成熟的感情看他。
這?個時候他想抽回手,還?收得?回嗎?
兩人牽著手在山路上慢慢走著,直到前面的人已?經登上了山頂的瞭望臺,卻始終不見他二人的身影。
“奇了怪了,這?兩個人不是?早跑上來了嗎?人呢。”
崔鴻雪松開她的手,默默從后頭一前一后與大家匯合。
陶采薇看著被他松開的手,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她以前從沒想過這?些,反正?崔波是?她的人,她要如何都行?,他也拗不
過她,可現在她望著他的背影在想,他真的情愿嗎?
蔣青妍見她上來,趕緊把?她拉到身前:“薇薇,你怎么?跑后面去了,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你不見了!
除了她和陶金銀,在場都是?人精,誰又不知道這?一前一后回來的兩人是?做什么?去了。
全?修杰看向崔鴻雪的眼神里含著質問與針鋒,偏偏那人一到了眾人面前就像隱形了似的,永遠默默站在一側,他堂堂一個圣上親封的封疆大吏,瞪他都顯得?自己小氣。
幸好陶采薇今日早上涂的紅艷口脂在崔鴻雪以山中條件簡陋無法卸妝的原因要求安青給她卸了,否則全?修杰看到的就不只是?一些幻想中可能存在的畫面了。
陶采薇笑道:“我剛剛看到路邊有個果子林,就下去摘果子吃了!
崔鴻雪看了她一眼,長大了倒是?學會掩飾了。
蔣青妍松了口氣:“薇薇,你之后可千萬不要再亂跑了,要是?被猴子抓傷了就不好了!
陶采薇拍拍她的手,朝她眨了眨眼:“放心吧!
現在所有人都聚集到山頂瞭望臺,全?修杰便說?道:“大家先在此地賞會兒景,我先去山頂的客舍打聲招呼!
今天這?一行?人的住宿都是?事先派人上來安排好了的,全?修杰作為在場唯一能主持大局的人,自然要先把?大家的食宿安排好。
祁凌雪這?時從箱籠里掏出一畫板來,在瞭望臺前架好,正?好面對著連綿群山。
陶采薇趴到欄桿上往下望去,她想起崔波說?的話,當爬到頂端時,會見到此生最美的風景。
她的腳下煙霧繚繞,一層一層的盤山路隱隱約約:“原來我們已?經站得?比云都高了!
河首府位于大金朝西?南邊,本身地面離天空就近,如今連陶采薇都能靠自己爬到比云還?高的地方也不稀奇。
她望了望腳下的云,又看了看天,心中自是?一種暢快無比之感,可她總覺得?缺了些什么?,導致自己心里無法真正?暢快起來。
她望向站得?遠遠的、隱于眾人的崔鴻雪,繞過圍著祁凌雪說?話的眾人,她的神情隱晦不明,但他明白?。
冥冥之中有一位叫柳永的詞人言過:“……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人生中最妙的事情是?和愛人一起看這?波瀾壯闊的美景,人生中最遺憾的事情偏偏是?,見到了最動人的美景,但愛人卻不在身邊。
盡管崔波就站在她眼前,她卻離他很遠,中間像是?隔著萬重山水。
他們心意是?相通的嗎?陶采薇不知道。
崔鴻雪卻知道,他完全?懂她,她對他到底又幾分心意,他也完全?知道。
他更知道她現在那隱晦不明的帶著些遺憾的目光在說?什么?。
她一定是?在說?:“崔波,我想在這?個地方接吻!
若是?她還?知道一些更曖昧的動作,那她一定是?在說?:“崔波,我想在這?個地方做!
祁凌雪道:“我帶了畫板,大家一起作畫吧!
蔣青妍、陶采薇、陶金銀都對此不感興趣,云華公主始終懶懶看著一切,但也不好不捧祁凌雪的場,崔鴻雪始終游離在外,嚴格來說?,他只是?個男仆,就跟云華身邊那兩個侍女一樣,都不必被人當成一個人來看,除了偶爾的被人提到,他都維持隱身狀態。
如此一來,唯一真正?對祁凌雪這?個提議感興趣的人就是?全?修杰了。
全?修杰去了客舍還?沒回來。
祁凌雪先在畫板上描出了大致的輪廓,留出空位來讓大家添上筆畫。
云華湊在她身邊看著,拍了拍手掌:“祁小姐,你這?書畫功夫比崔鴻雪還?好!
陶采薇耳朵動了動,朝祁凌雪的畫板上看去,心中腹誹道:“你們這?些人,趁崔鴻雪死了就可著他踩吧!壞人!”
祁凌雪見她小腦袋湊過來,身子往后仰給她讓了點?位置:“薇薇,等會兒讓你在這?個地方畫只豬好不好!逼盍柩┰谏介g田地的部分圈了圈,溫柔說?道。
陶采薇看了一會兒祁凌雪描出來的輪廓,有山有田,還?有小村莊。
她看不懂畫功不畫功的,但她朝祁凌雪贊嘆道:“祁姐姐,你畫的也太好了吧,我敢說?崔鴻雪都沒你畫的好!
云華看了眼陶采薇,又轉頭朝崔鴻雪眨了眨眼,眼神里在嘲笑他。
祁凌雪望向陶采薇的眼神是?藏都藏不住的寵溺:“就你嘴甜!
薇薇不光嘴甜,還?有那幅之前在她人生中最煎熬的時候送到她手上的蓮葉圖,讓她的心一直甜到了現在。
云華忙道:“祁小姐,我也夸你了,內容還?是?一樣的,陶小姐都是?抄的我的,你為何只夸她嘴甜,不夸我嘴甜。”
祁凌雪愣了愣,哪有她夸公主的道理,公主夸了她,她千恩萬謝還?來不及。
轉頭一看,云華一臉傲嬌,還?有些不滿,云華公主一把?身上那些刁鉆跋扈勁兒收起來,可愛之處還?是?有的。
云華自己心里也清楚,這?里不是?京城了,她再那么?刁鉆跋扈起來,不僅沒人會讓著她,她還?會成為大家心中的壞人,她不想在這?幾個人面前做壞人。
祁凌雪微怔了一下,連忙笑起來說?道:“公主,你的嘴一張就是?金口玉言的說?出來,哪能跟小姑娘比,薇薇嘴甜,又抄了你的話,得?罰她多說?幾句甜話兒哄你開心!
陶采薇眼珠子一轉,巴在云華身上歪頭歪腦地哄起來:“我的公主殿下,你長得?好美,我看祁姐姐應當把?你也畫進畫里去才對,你就站在那欄桿邊上去,做個近景,祁姐姐,你就把?咱們公主殿下畫到那座山前面!
云華陶采薇幾句話說?得?暈頭轉向的,竟也任由她把?自己擺好姿勢,倚在欄桿上。
一幅憑欄美人像就這?么?出現了。
“公主,你往這?里一站,后面的山水都失色了呢!
崔鴻雪站在一旁,一邊看著幾個女孩兒一邊笑著,陶采薇真是?被陶家養成了最美好的樣子。
都說?一個人是?被怎么?對待的,她便會怎么?去對待別人,對于生意上的人,她理智又算計,對于朋友,她真誠又大方。
全?修杰從客舍那邊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陶采薇一直是?那么?生動鮮活,天生擁有讓人挪不開眼的能力,偏生那坐在畫板前揮灑筆墨的飄逸身姿,清冷極了,也讓他有些挪不開眼。
他晃了晃腦袋,一想到那句“不想被男人拱”的話,死活也不敢往祁凌雪身上再看一眼,只覺得?這?個女人好刺眼,還?是?不要多接觸的好。
雖然祁凌雪的身軀周圍繞了一圈讓人不敢看的光環,但她的畫沒有。
全?修杰不自主地又往她畫上看去,不由嘆道,這?祁小姐琴彈得?不怎么?樣,這?畫倒是?作得?極好,依他看,倒也不輸崔鴻雪。
祁凌雪放下筆,把?蔣青妍叫了過來:“妍妍,你擅長畫樹枝,你便負責畫這?山上的樹!
蔣青妍接過筆,對著祁姐姐的畫稿,頗有些不敢下筆,但祁凌雪的意思是?,每個人都得?畫,現在接力筆到她手上了,咬咬牙便畫吧。
她從小到大都是?資質平平的女孩兒,既沒有陶采薇那股機靈勁兒,也不像祁姐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書也讀不好,認字都是?靠看話本學會的,她家也不要求她什么?,小鎮上的女孩兒,都是?這?樣的。
以前與她一起平平無奇的陶金銀現在都是?舉人了,她現在跟著陶采薇一起,交友圈子越來越浮夸,在這?些人面前,她真是?頭都快抬不起來了。
這?是?有一只溫暖的手掌貼到了她肩上,給了她源源不斷的勇氣,蔣青妍側頭看去,是?祁姐姐那張春風化雨的臉。
“妍妍,你
先隨便畫,反正?這?幅畫的下限取決于薇薇,你給她留處空地就行?!
陶采薇嘟著嘴道:“祁姐姐!”
蔣青妍嗤嗤笑了笑,提筆作畫時,有信心多了。
待她把?漫山遍野的樹葉都填滿了以后,筆交到了云華公主手里。
云華執筆躊躇了一會兒,決定在自己背后這?座山上添一道金光,這?樣她就像九天下凡的神女一樣。
這?道添筆一出,眾人皆是?對視一眼,偷偷笑著。
云華可不在意他們怎么?看她,反正?她要做最夸張的那一個。
偏生陶采薇接過筆來以后,正?正?好好在云華公主畫像的腳邊畫了只生動活潑的小豬。
云華臉都綠了,偏生祁凌雪又是?事先說?好了的,大家隨心意接力作畫,后面的人在前人的基礎上隨便怎么?畫都可以。
祁凌雪安慰道:“公主,你就知足吧,好歹薇薇沒把?小豬畫在你懷里抱著!
陶采薇拿著筆還?朝云華笑著:“公主,你看這?只豬多可愛呀,在你腳邊顯得?你更生動了!
云華只想做仙女,哪有仙女腳邊躺了只豬的。
所有人都接力畫完了畫,祁凌雪將?筆遞到了崔鴻雪手里。
崔鴻雪愣了愣,沒有接過:“你們畫吧,我就不畫了。”
祁凌雪堅持道:“崔先生,你也是?我們中的一員,大家一起做朋友吧!
陶采薇沒有思考過這?些話里的意味,她想的只是?,崔波愿意畫就畫,不愿意畫就不畫。
在祁姐姐心里,這?幅畫是?大家一起爬山的紀念,每個人都應該留下印記。
陶采薇反應過來,忙道:“就等你啦,快些畫完咱們去吃飯啦!”
崔鴻雪心里有股說?不上來的滋味,在這?些人里面,有一早就認識但他決計不想再與他們扯上任何聯系的全?修杰和云華,也有從來沒打算扯上任何聯系的人,唯有一個陶采薇,是?他之所以留在這?里的唯一牽絆。
現在她的朋友告訴他,要讓他一起做朋友。
蔣青妍和陶金銀也道:“是?啊崔先生,就差你的了!
崔鴻雪接過祁凌雪手里的筆,又尋思著自己這?一落筆,在祁凌雪面前肯定露餡了。
祁凌雪的畫風與他很像,顯然是?照著他的畫學的風格,雖然自己這?身份早就崩得?七零八落了,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執筆沉思了一會兒,最終在云華公主的另一側腳邊,畫了一只與陶采薇對稱的、一模一樣的豬。
第069章 溫柔刀
陶采薇自?動忽略了云華公主日漸黑化的臉色, 當即鼓掌拍手?道:“太好了!我的公主殿下,現?在你真的像個仙女了,座下還有兩只護法豬豬。”
云華臉色變了變, 黑化終止。
“終于可以去吃飯嚕!”陶采薇揮舞著手?道,祁姐姐真是沒事找事干的天才。
全修杰寵溺地看著她道:“客舍里給咱們?準備了一只烤全羊, 可有你吃的!
還沒等陶采薇跳起來,他又接著說道:“我先說一下, 咱們?晚上只有四間房可以分,四個女孩子兩人?一間, 好嗎?”
他心里想著,云華公主自?己非要?跟著來,他才不委屈大家讓她好自?己單獨一間房呢。如果公主單獨住了一間房,就必然有三個人?得住一間房了, 一間房最?多住兩人?,一張床也最?多睡兩人?。
公主嘛,在府衙里自?然是貴賓待遇,到這兒可沒有。
全修杰的為官之道是極其遵守官場規則但多余的一概不做的風格。
女孩兒們?自?然沒有意?見,云華努了努嘴也沒說什么,但她的兩個侍女明顯不愿。
“堂堂公主怎可與人?擠一間房睡?”
全修杰當即道:“那便勞煩你們?二位現?在連夜把公主送下山,讓公主回衙門里住。”
兩個侍女對視一眼, 明知此法不通, 要?真這么做了,免不了又要?招公主一頓毒打。
公主在這些人?面前, 倒消停些, 也不找她們?麻煩了。
眼見兩個侍女退后了, 全修杰繼續說道:“現?在商討一下咱們?三個男子怎么住。”
陶采薇聞言偷偷盯著崔波,偏偏那人?不看她。
陶金銀忙道:“全大哥, 您單獨住一間就行了,我可以和崔先生?擠一擠。”
話音剛落,他忽然感覺腦袋涼颼颼的,往那兒一看,是他妹正?目光陰暗地盯著他。
全修杰將視線轉向崔鴻雪,意?思是他如果沒意?見的話,那就這樣安排了。
崔鴻雪有意?見也不會說出來,他只是個男仆,就算陶采薇瞪得眼珠子都要?出來了。
全修杰正?要?發話就這么定了時,陶金銀忽然道:“啊不不不,全大哥,我還有一些功課想請教你,晚上咱們?一起睡吧!
他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多離譜,他們?三個男人?的身份無論怎么排也該讓全大人?單獨住一間的,偏偏他這個要?求就這么水靈靈地說出來了。
全修杰顯然也是沒意?料到,他之所?以問出這個問題來,也只是客套而已,誰要?真的和他們?分房間了。
這個頂沒眼力見的陶金銀,怎么就趕他妹妹差那么多,全修杰覺得,他實?在是太不機靈了。
但他現?在已經被陶金銀給纏上了,還能怎么辦,捏著鼻子睡唄。
全修杰抬眸深深看了一眼崔鴻雪,他想的倒不是別的,他想的是,若是以前的崔鴻雪,他還真得讓著他。
到了女孩兒們?這邊,那自?然公主要?跟誰睡,誰就得跟公主睡。
云華挑著眉毛看了一圈,指了指陶采薇:“我要?你跟我睡。”
聞言蔣青妍頓時松了口氣,只要?公主別點到她就行。
祁凌雪伸手?攬住她的肩,朝她笑了笑:“晚上咱們?要?同床共枕咯,小妍妍。”
蔣青妍嘿嘿笑了兩聲,還怪羞怯的。
陶采薇這下子舒服了,就是不知道晚上怎么從?公主眼皮子底下溜出去,再?鉆到崔波的房間里去,雖然她也很想往祁姐姐懷里鉆吧,嗚嗚嗚好羨慕妍妍,今晚可以抱著香香的祁姐姐睡覺。
崔波這個男仆也是出息了,住上唯一的單人?間了。
房間分配好了,陶采薇立馬循著香味奔去:“烤全羊,我來啦!”
緊接著是崔鴻雪和全修杰兩個男人?肩并肩擠著往前走,誰也不甘落于誰后。
客舍的院子里已經有小童在幫他們?烤羊,火爐上一只羊正?被拉著轉。
與此同時,院子里還溜達著幾只小黑頭羊,陶采薇撿著根胡蘿卜去逗它?們?:“好可愛的小羊。”
一只只小羊都像是往云朵上撞過一樣,每撞一次,duang的一聲,身上就穿上一朵云了。
陶采薇摸著它?們?身上厚厚蓬蓬的毛,好酥糊~好軟乎~比摸崔波的手?感還舒服。
崔波看起來身材瘦削,肚子上還是有幾塊兒硬邦邦的板磚的嘛,就是腰太細了,也不知道使起來得不得勁。
祁凌雪見她摸得一臉享受,便道:“那你一會兒別吃了,這么可愛的小羊,你一定不舍得吃的,都讓給我吃。”
陶采薇當即叉腰反抗:“不要?不要?,我就要?吃,它?長得越可愛才越好吃,就像兔兔一樣!
陶采薇舔了舔嘴唇,又想起溪川的兔頭來,那叫一個香哇,等她過幾日和崔波去了溪川,她要?狠狠地吃!
祁凌雪咯咯笑著,最?喜歡逗小孩兒了。
陶采薇摸了一會兒羊,又開始探索起這棟位于鳳瑤山頂的宅院來。
這里也不知是哪位人?物由此雅興,在此地建了個一年到頭也不一定有人?來住的客舍,還修建得十?分雅致,各處布置處處有玄機。
在一座亭子里看到一把琴,陶采薇上前去隨意?撥了撥,這琴聲音倒大,把眾人?都狠狠震了一震。
蔣青妍呆愣愣地望向她,我的薇啊,你又在丟什么大臉。
偏偏她還不覺得丟臉,裝模做樣地坐下認真彈了起來,那琴音真叫一個不堪入耳。
在場人?里,除了云華公主,誰也不會笑她,還夸她彈得好。
云華翻了個白?眼:“睜眼說瞎話。”
全修杰這時候默默忍著那刺耳聲音看了眼祁凌雪,他發現?自?己都教過祁凌雪了,還沒教過陶采薇呢,不過這一比較之下,祁凌雪彈得都算好的了。
他甩了甩衣袍,正?準備上前指導陶采薇一番,她想彈琴,他
便手?把手?一根弦一根弦的教她。
路過崔鴻雪時,不知怎的,他頓住了腳步,在崔鴻雪面前教她,多少有點班門弄斧了。
不是說他就認輸了,他只是不想在琴藝這方面丟臉,陶采薇肯定聽過崔鴻雪彈琴,崔鴻雪此時都沒動,他倒好為人?師起來,況且他還不如崔鴻雪。
全修杰頓住了腳步,但有人?沒有頓住。
他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那個琴彈得稀巴爛的女人?走了上去——祁凌雪正?眉目含笑地對著陶采薇說:“我來教你彈吧薇薇!
全修杰閉了閉眼,他最?見不得這些了,他最?怕女孩子下不來臺這樣的事了,太讓人?尷尬了。
對比起全修杰對祁凌雪的印象,祁凌雪對全修杰已經全無印象,從?知道全修杰不可能成為她父母的女婿之后,她就再?沒把這人?放在眼里,以前在他面前藏的拙,自?然也忘得干干凈凈。
全修杰還不知道,他的尷尬在后頭呢。
祁姐姐要?手?把手?教她,陶采薇心里樂開了花。
她屁股在凳子上動了動,一臉期待地望著祁凌雪:“祁姐姐,快開始吧。”
……
祁凌雪的琴聲響起。
場上真正?懂琴的,不外乎三人?,崔鴻雪、全修杰、祁凌雪。
崔鴻雪一如既往游離在外,他負手?站在遠處眺望山景,隨著琴音響起,他閉上了眼,用手?指在手?背上輕輕打著節拍。
祁凌雪這個人?無論從?各方面看,都跟他太像了。
她的畫,她的琴,既有她自?己獨特的風格,又與崔鴻雪的太像了,比起說祁凌雪仰慕崔鴻雪這個人?,不如說,祁凌雪天生?就跟他很像,才導致她會仰慕他這個人?。
崔鴻雪一邊打著節拍,一邊凝神?欣賞這一段琴音,只是琴而已,妙不可言,在他之上。
一曲閉,全修杰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事已至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這位小姐一直在他面前藏拙,至于是為什么他不知道,可他這顆心吶,真是被扎透了。
班門弄斧、貽笑大方……這些詞全是用來形容此時的他。
祁凌雪這時也反應過來,糟了,忘記顧及場上還有個他了。
無奈地撇了撇嘴,她聳了聳肩,就這樣唄,還能怎么樣呢,總歸他也沒少塊肉,難道還要?她哄哄他不成。
全修杰既不敢看她,又想起之前怎么教她都教不會的她那副蠢樣子,真是一言難盡。
好在陶采薇也不是真心想學,只是想趁機和祁姐姐貼貼一會兒,不然全修杰不知還要?煎熬多久。
祁凌雪將手?放下的時候,蔣青妍眼睛里閃著光,若是她也能有一技之長就好了。
陶采薇叫道:“開飯啦!”
院子里的圓桌上已經擺上了一整只烤羊,周圍擺著一些農家燉炒菜。
陶采薇一路蹦跶到桌子旁邊,消停了下來,規矩她還是懂的,只見她站到主位椅子后面,兩手?把椅子往后拉,往座位上一攤手?:“公主請上座!”
云華硬是被她這陣仗搞得一怔,不過心里頭那點虛榮心又蹭蹭蹭往上冒,滿足得不得了。
她用高高的調子輕輕哼了兩聲,就著陶采薇的手?落座,慵懶地抬了抬手?道:“各位都坐吧!
全修杰和祁凌雪緊跟著在公主兩旁坐下。
陶采薇正?準備往祁凌雪身邊坐,蔣青妍先坐下了,陶采薇就又往下挪了挪,坐到蔣青妍身邊去了。
崔波是陶采薇的男仆,自?然是要?坐陶采薇身邊的。
這樣一來,全修杰那邊就只有他一個人?了,只剩下一個陶金銀陪著他坐,雖說是個圓桌子,但七個人?也坐不滿,稀稀拉拉的,顯得全修杰和陶金銀那一邊空蕩蕩的。
全修杰瞥了眼挨著自?己身邊坐下的未來小舅子,怎么今日是怎么看他怎么不爽,這小子一天到晚陰魂不散地跟著他,一想到晚上還要?跟他一起睡覺,全修杰吸著氣臉寧愿別向云華公主那一頭。
至于陶采薇和崔鴻雪在桌子底下拉小手?這樣的事情,全修杰自?然是管不著了。
陶采薇把手?放在崔鴻雪腿上,崔鴻雪手?攏住她的手?背,不讓她亂晃,陶采薇伸出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撓著他的大腿。
云華突然開始說起自?己那南越國未婚夫來。
陶采薇道:“烏蘭王子的名字就叫烏蘭嗎?”就像云華公主的名字就叫莊云華一樣。
云華點了點頭:“我也搞不懂他們?那邊的名字是怎么起的,不像咱們?這邊,名是名,姓是姓的,講究些的人?家,還會在姓名以外,再?給起個字。”
陶家就沒有給孩子取字的先例,倒不是因為陶家不講究,單純是因為她爹不認識幾個字罷了,怕取出來讓人?笑話。
陶采薇當即提道:“我哥哥就還沒取字的,不過像他這個年紀行了冠禮再?取字的也是有的,不如就勞煩全大人?給我哥取個字吧。”
尊對卑稱名,卑對尊稱字,陶金銀如今在很多人?面前已算得上是尊位了,也該有個字讓別人?稱呼。
這可把全修杰給難倒了,一般來說,取的字要?跟本身的名有一定關聯才行,這“金銀”二字,實?在取不出來什么雅字來。
倒是陶采薇行了笄禮還未取字,全修杰將話題轉到她身上,若她的字能由他來取,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他都等不及欣賞崔鴻雪那副發作不出來的樣子了。
只見全修杰的目光放在陶采薇身上,微笑著說道:“不如我先給你取個字吧!
誰也沒料到陶采薇忽然搖了搖頭,叉腰驕傲地說道:“我有字的,我出生?前我爹就給我取好了,本來是要?用來給我取名的,后來有道士讓我叫采薇這個名,就把我原本的名用來做字了。”
這樣一來,比她尊貴的人?自?然稱她為采薇,比她小輩的人?就得尊稱她為寶珠小姐、寶珠姨姨。
云華便好奇問她:“那你的字是什么?”
只聽陶采薇神?氣地說道:“寶珠!
眾人?皆哈哈大笑起來,祁凌雪道:“寶珠這個名字好,一聽就知道咱們?家薇薇是個珠圓玉潤的尊貴美人?兒,噢不對,以后是咱們?家珠珠了!
對于講究規矩的人?來說,平輩之間也是稱字的。
云華也道:“難怪你喜歡畫豬,合著你就叫珠珠啊。”
陶采薇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忙道:“好了好了,我的字不重要?,重要?的是給我哥取個字,他現?在可是位舉人?老爺呢。”
全修杰眼見著逃不過了,眾人?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正?好這客舍的院子里種著一顆梧桐樹,他便道:“鳳棲梧桐,便叫鳳梧吧。”
鳳梧兄鳳梧兄的叫起來也蠻順口的。
陶采薇歪著腦袋想,偏生?院子里還種著一顆芭蕉樹,芭蕉樹下還有幾只雞在走來走去的。
她搖了搖頭道:“這個名字不好!
眾人?皆看向她,指望她說出怎么個不好來。
陶采薇便指著芭蕉樹道:“鳳棲梧桐叫鳳梧,雞靠芭蕉叫什么呢?”
她抬起頭,回以眾人?一個無辜又清澈的目光,仿佛在說:“說呀,叫什么呀!
偏生?她那只小手?還不停在崔鴻雪大腿上不安分的撓來撓去,沒人?知道她那雙清澈無害的眸子里有多少明知故問,就像崔鴻雪現?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幾分故意?在里面一樣。
話是所?有人?都聽到了的,憑什么承受隱忍痛苦的只有他一個。
陶采薇那只手?消停下來了,不過崔鴻雪很快就知道,她是不用撓的了,就在那兒隔著衣料輕輕撫摸著。
溫柔刀,刀刀割人?雞(不是)性命。
雖然這話不好聽,但是真的很好笑啊。
云華公主率先笑起來,被陶采薇突然創了一下了除了崔鴻雪,全修杰也沒幸免。
他捏緊了拳頭,自?己挑的未來媳婦,只能接受,他又朝崔鴻雪擲去一個警告的眼神?:“不許再?把她教壞了。”
崔鴻雪表示眼神?已經接收到了,崔波表示他全修杰憑什么這么看他,拉著陶采薇的手?,往上放了放。
別摸那兒了,干巴巴的有什么好摸的。
陶金銀對他妹十?分不滿,好
不容易全大人?要?給他取字了,就被她攪混了,罷了,經過這一遭,他也十?分不想要?“鳳梧”這個字。
全修杰掃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的三個女人?,今天是誰帶的頭來著?
還不是那個祁凌雪帶的頭,就她最?先說起什么拱不拱的,他不滿地看了她一眼,現?在看她是哪兒哪兒都讓他不爽。
還是他家寶珠乖,話雖然說得不好聽,但也不是她故意?的,瞧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明顯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好寶。
事實?上,陶采薇的手?現?在已經初見雛形了,崔波兒能讓她碰到的,那必然是自?信的。
她瞪大了眼睛,桌子上頭大家都覺得她呆,但她的腦子已經神?游天外了,桌子底下她的手?下可不一般吶。
搞什么嘛!這簡直與陶金銀的那個是兩碼事嘛。
陶金銀莫名收到了一個鄙視的眼神?,他還真不知道是為什么。
陶采薇和崔鴻雪今日都穿著寬松舒適的棉袍,棉布的手?感就是好,顯得完完整整的,溫軟又干燥。
陶金銀那個不長眼的,吃飯吃到一半筷子滾到地上去了。
“哎呀我的筷子掉了!
他彎腰去撿。
底下的一切都不動聲色回歸原位。
陶采薇收回手?,崔鴻雪正?襟危坐著,但有些東西擋是擋不住的。
陶金銀從?桌子底下撿了筷子鉆出來時,望向崔波的眼神?那叫一個敬佩。
陶采薇又要?伸手?過去時,被崔鴻雪擋了回去,他也需要?一些時間消下去,否則一會兒不好見人?。
總算是騰出手?來好好吃了會兒飯,祁凌雪發現?陶采薇剛剛一直嚷嚷著要?吃烤全羊,結果都沒吃幾口。
祁凌雪給她撕了塊羊腿下來遞給她:“專門給你留的,你不吃,大家都不敢動。”
一共四只羊腿,那個大家當然是指的三個男的了。
桌上就剩下一只腿了,又到了陶采薇碗里,陶金銀瞪得眼珠子都要?出來了。
陶采薇拎起腿張大嘴就開始啃,殊不知全桌的人?都在看著她吃,又看著她撕了塊兒肥美的肉下來放到了崔波碗里。
陶金銀心在滴血,妹啊,哥哥也想吃。
陶金銀碗里也多了塊肉,他回頭一看,全大哥正?看著他笑:“吃吧!
看著陶采薇一大口一大口的吃著羊肉,嚼得那叫一個香,有三個人?心里是這么想的:“我的寶牙口真好!
等陶采薇放下羊腿時,她的兩側臉頰上都沾著油和辣椒粉,腮幫子還是鼓鼓的。
全修杰看她吃得香,往陶金銀碗里又夾了一塊兒肉。
陶金銀有些沒明白?,自?己怎么突然開始被投喂起來了。
其實?是因為,他的全大哥是愛屋及烏的高手?。
陶采薇吃腿骨上的肉的時候,就像個小野獸,把肉食動物食肉的那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牙齒每一下都咀嚼到位。
祁凌雪掏出手?帕遞給她:“擦擦再?吃吧!
等她啃完了這一只羊腿,這頓飯也進入到尾聲了,崔鴻雪也已經塌了下來。
全修杰道:“那咱們?就準備回房休息吧!
云華嘆道:“可惜今夜無酒!
在場的人?里面,其實?總共也沒幾個能接她的話,陶金銀和蔣青妍不敢接,全修杰和崔鴻雪不會接,只有祁凌雪和陶采薇會接她的話。
但陶采薇現?在一心念著回房,等公主睡下了她好往崔波房里鉆,剛剛摸得模棱兩可的,就知道了個大致形狀,她還想仔細探究探究呢。
好在祁凌雪接了她的話:“喝酒也是要?看氣氛的,公主跟我們?幾個可沒那個氣氛,不喝也罷!
云華公主聽著這話倒有些惱:“好啊你祁凌雪,我以為咱們?一行人?今天走這一遭,已算得上相見恨晚、十?分投合的了,到現?在你還把我排除在外,咱們?幾個喝酒,怎么就沒那個氛圍了?”
祁凌雪怔了怔,自?知失言,今天實?在是太過疲累,又已經到了這深更半夜的,再?加上大家之間的氣氛確實?讓人?放松,她才跟公主說了錯話。
云華直盯著祁凌雪,雖說自?己是硬跟著來的,可今天一天她已經在盡量收斂脾氣了,真心想和她們?交個朋友還不行嗎?
祁凌雪回眼看向她,不懼也不避:“公主,剛剛是我說錯話了,既然咱們?是朋友,你也別生?我氣了,朋友之間也不會因為一句失言而生?氣。”
說完,她掉過頭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給我們?上酒!”
酒上來以后,她先給自?己倒了三大碗:“公主,我先干了,你隨意?。”
給陶采薇看得目瞪口呆的,不是咱們?不是要?回房休息了嗎,怎么喝開酒了。
剛剛宣布了要?回房休息的全修杰,此刻看著兩個突然豪情萬丈起來的女人?,一言難盡。
蔣青妍看著這樣的祁姐姐,有點子害怕。
“薇薇,祁姐姐這個樣子,好像都能幫你出去談生?意?了。”
一般幫陶采薇干這活的都是小夏,但小夏酒量不行,很多生?意?還是靠實?力拿下的。
這場酒局,最?終誰也沒能幸免。
云華公主要?喝酒,不光是要?跟祁凌雪喝,在場的所?有人?里,既有老熟人?,又有死而復生?的崔鴻雪,又有新認識的朋友,在她孤注一擲的選擇來河首府待嫁時,根本沒有想過能有這么一天。
她想著,她就這么聲勢浩大的來,再?聲勢浩大的走,往后南越國就是她的家了,以及是她的事業。
大家其實?都在陪她喝。
其余人?平平無奇的人?生?里,哪有那么多感觸。
云華舉著酒杯坐到崔鴻雪身邊來,這個崔鴻雪啊,一直裝在崔波的殼里,連話也不跟她說。
“崔……,你看我歷經半生?,馬上就要?開始新的征程了,所?有人?都是這樣,大家都在不斷地經歷各種挑戰,只有你不同,你是從?那高……”她伸手?比劃著,比了很高的一個地方,“處落下來的,你就真的信你的余生?必會平平淡淡再?無任何波折了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的,憑什么呢?我不信你就真的兩眼空空什么欲望也沒有了!”
第070章 伴奏
崔鴻雪任由她在自己耳邊說得天花亂墜, 始終維持事不關己的模樣,只當?她是喝醉了。
認錯人了。
云華望著陶采薇,又望著崔鴻雪, 最后拍了拍崔鴻雪的肩,嘆了口氣。
端著酒杯走了一圈后, 云華公?主終于?倒了。
陶采薇始終懵懵的,搞不懂她為什么要給崔波說那樣一番話。
崔波說云華公?主認錯人了, 可他眼里明明也?閃過了一些什么東西,并不像是一個完全置身事外的人啊。
云華公?主倒下后, 酒局終于?散了,陶采薇拉住崔鴻雪的衣袖,她的臉上盡是不解,還隱約有些擔憂。
“崔波, 你……你就是你吧!
崔鴻雪怔了怔,最后點頭:“我不是我,還能是誰?”
陶采薇一直注視著他的眼眸陷入了一絲迷茫,她總覺得他的身體里,還裝了另一個人,并且是一個不簡單的人。
崔鴻雪將陶采薇送回了房間,深深看了一眼正在床上躺著的云華。
云華咯咯朝他笑著, 她這是在幫他, 遲早這小姑娘都會知道的,他還這么瞞下去當?心以后不好收場。
陶采薇晃了晃腦袋, 決定?不再?多想, 她本?身就沒有聰明到哪兒?去, 尤其是在這些方面?。
還是趁著等會云華公?主睡著了,偷偷去找他吧, 他們兩個先把快樂的事情做了才是要緊的。
云華在床的里側躺下,喝了酒的緣故,很?快就睡死?了。
陶采薇在她身邊躺下待了一會兒?,聽見云華公?主輕輕的鼾聲傳出來,便?悄悄起身,摸了出去。
糟了,崔波沒告訴她他住哪個房間的,進錯了該怎么辦。
陶采薇在客房門口的走廊上繞來繞去,鬼鬼祟祟了許久。
這個崔波,也?不知道給她留個門。
她正著急忙慌地徘徊著,崔波突然拎著個水桶從?走廊盡頭出現。
她面?上一喜,連忙迎上去,悄聲道:“你去哪兒?啦!
崔鴻雪拎著水桶進房:“打點熱水回來洗腳。”
山上沒有洗澡的條件,大家都是將就著睡的,反正明日一早就回去了。
陶采薇看他把水桶里的水倒進腳盆里,看他這一連貫的動作,仿佛又回到了他還住在村里的時候。
那時候他每天也?是這樣打水的吧,真是遺憾沒有真正看過他的生活,她那時候對?他沒有這么多的耐心,可她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好想近距離觀察他的農家生活是怎么過的,她想知道他的往事。
崔鴻雪在床邊坐下,將腳盆擺在面?前,抬頭看了陶采薇一眼:“你先洗洗?”
陶采薇忽然有些害怕了,今天的活動量可不小,她怕自己的鞋一脫,會有味道飄出來。
她對?崔波,多少?還是有些害羞的。
沒有安青在,她也?不習慣別人照顧自己,尤其是崔波,啊啊啊好害羞。
崔鴻雪起身將她拉到床邊坐下,把她的腿抬到自己腿上。
“笨蛋,安青不在連鞋也?不會脫了!
他的頭發拂到她腿上,臉湊得離她的腳近極了。
她不自覺地把腿往后縮了縮,又被崔鴻雪一把把住。
“咱們去溪川的路上,我還得伺候你一路呢,這就不習慣了?”
他這個男仆,可是身心靈全包式的伺候。
啵的一聲,早上被他要求換上的氈靴被拔了下來,捂了一天的臭腳丫子在他的腿上枝丫亂舞。
她好像嗅到了些味道,臉都紅了。
那崔波還面?無表情,眉頭都沒皺一下,臉還湊得進極了,他又將她另一只腳從?氈靴里拔出來,啵的一聲。
他先是伸手往水盆里探了探溫度,見正好合適,才將她的兩只腳丫子往水里放。
陶采薇想讓他走,她想自己洗,這人偏偏不走,將她腳放進水盆里還不算,直接埋頭給她搓洗起來。
陶采薇看到他頭頂上的發帶,一晃一晃的,在水盆邊緣上蹭來蹭去。
這雙手還是她白天剛咬過的。
他捧起她的腳,掰開她的每一根圓滾滾的腳趾縫,仔細地、認真地洗著。
洗好后用毛巾包裹起來,又放在自己的腿上。
陶采薇道:“你洗得倒是干凈!
“可不是嘛。”他抱起一只腳來聞了聞,“現在已經是香的了。”
陶采薇哼了一聲道:“那你的意思是剛才是臭的?”
崔鴻雪抿嘴笑著:“我可沒說。”他可不能承認自己剛才屏住呼吸了。
他始終埋著頭,沒看她,只看她的腳,她不想被他看她的腳,腳是全身上下最臭的地方了。
可崔鴻雪仔仔細細擦干凈了她的每一顆腳趾縫,最后捧起來親吻了一下她肉嘟嘟的大拇指,他真的忍不住,這小腳丫子長得太可愛了。
陶采薇一吃驚,連忙收回腳:“腳多臭啊,你還親!
崔鴻雪將她腳放到床上:“不臭!
陶采薇道:“就臭嘛!
崔鴻雪趴到床上去親她:“腳不臭,屁股才臭呢!
陶采薇騰的一下紅了臉頰,想起了之前讓崔波幫她收拾的那條褲衩子。
她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伸手摟著他脖子,臉埋進他頸窩里,整顆頭都陷入紅紅熱熱的狀態里,像蚊子一般的嚶嚀聲傳進他耳朵里:“你是不是聞到什么了!
“沒有。”
他支起身子又去親她。
“可你剛剛親了我的腳,你又來親我的嘴。”
崔鴻雪不理她,繼續埋頭親著她水嘟嘟的唇。
他不光親了她的腳要來親她的唇,他親了她的屁股也?得來親她的唇。
親著親著,陶采薇可記得自己是來做什么的。
她的手往他身上探去,崔鴻雪只是怔了那么一瞬,并未阻止,隨后只是親得更加用力了。
嚴格來說,陶采薇這次也?沒有認知完全,每次當?她摸到時,崔鴻雪已經是全力狀態的崔鴻雪了,所以那其中產生的與陶金銀之間的差距,她只是單純的認為是人的差距。
陶采薇好不容易從?崔波嘴底下逃出來喘口氣時,她瞪大了眼睛問了一句:“天生就長這樣嗎?”
那豈不是……好奇怪的,每天走路的時候不會支來支去的嗎?可是她平常見到的男子,也?不是這樣的啊,肚子下面?是平的嘛。噢她爹肚子是鼓的,是不是肚子鼓起來就看不見了,崔波這么瘦,腰又那么細,肯定?很?明顯的。
崔鴻雪靠在她耳邊輕輕歇了歇,好讓自己稍微緩和一點,便?啞著嗓子耐心解釋道:“不是一直都這樣的!
“哦!”陶采薇恍然大悟,又問道:“那什么時候變回正常樣子!
崔波不理她,又埋頭親吻她,一如既往的,總是像一頭夯吃夯吃埋頭干活的老黃牛。
他們隔壁的房間住著蔣青妍和祁凌雪,這兩個人也?不太容易睡著。
祁凌雪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思想狀態已經超越她們太多了。
在蔣青妍收拾好上床之前,祁凌雪還是將她的床鋪打理好了,她一直是個溫柔大姐姐。
除了云華公?主,大家都沒有婢女,但好像除了陶采薇,大家都能大致上把自己收拾干凈。
蔣青妍心里也?揣著事,以前河首府還沒有來這么多的人,她雖然比不上陶采薇,可也?算是拔尖兒?的小姐了,畢竟她家還挺有錢的。
可今日她見了公?主,薇薇身邊的朋友一個比一個厲害,就連以前和她一起平庸著的陶金銀都是舉人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擺自己的位置,她真的好普通。
祁凌雪心細如發,枕邊人低落的情緒很?容易被她察覺到。
她支起半個身子來看著蔣青妍,用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妍妍,你是你們家里面?唯一的女兒?嗎?”
蔣青妍點點頭:“是啊。”
祁凌雪道:“可真好啊,你一輩子都不用嫁人,也?不會被趕出自己家門,你的家永遠是你的家!
蔣青妍愣了愣,實在沒想到自己會有另祁姐姐羨慕的地方。
“可是,我怎么可能不嫁人呢?我肯定?會嫁人的,我爹娘就太可憐了,他們只有我這么一個最終要嫁人的女兒?。”
祁凌雪道:“嫁人是你的選擇,我羨慕的是,你也?可以選擇不嫁人!
蔣青妍的思想還沒達到那么高的境界,在她的意識里,女孩子是一定?得嫁人的。
“祁姐姐,你不嫁人的話,以后該怎么過呢?”
祁凌雪一下子倒在床上,眼睛空蕩蕩地望著天花板,喃喃道:“不知道啊,我現在就正為這事兒?發愁呢。”
她永遠記得她母親說過的話“你嫁不出去的話,就好好想想以后該怎么在你弟媳手里討生活!
見她這樣子,蔣青妍也?難受起來,忙道:“祁姐姐,反正我以后要嫁到別人家去,我家就是你家,你以后住到我家里來就行啦,還能順便?幫我照看照看父母!
祁凌雪笑了笑:“這樣不好吧,我還是想靠自己的!
她忽然轉了個身,目光灼灼地盯著蔣青妍:“要不我教你彈琴吧,作為交換,你得付我束脩!
蔣青妍也?眼睛一亮,若能得祁姐姐這么一位老師,她也?一定?能成為一名?才女。
她不想再?這么平庸下去了,她想自己身上總要有一處別人能看得到的地方。
“祁姐姐,院子里就有一把琴,你現在就開始教我吧。”
祁凌雪想了想,那把琴離客房有段距離,應當?不會吵到其他人,再?加上她現在也?興奮得很?,便?欣然同意。
兩個人剛躺下,又歡歡喜喜穿上鞋手拉手出去了。
她倆到底也?不知道,自己今晚這一趟純粹是給陶采薇和崔波倆彈琴助興去了。
說到崔鴻雪這邊,他從?她脖頸間抬起頭時,終于?回答了陶采薇剛剛那個問題。
“你手要是一直這么握著,永遠也?變不回正常樣子!
陶采薇覺得沒勁兒?,一下子給甩開了,崔波衣服也?不脫,就知道埋頭親她,一點也?不會討好人。
被她甩開的拿一下,崔鴻雪悶哼了一聲,又聽陶采薇提議道:“咱們到瞭望臺上去吧,雖然天黑了看不到景色了,可晚上一定?別有一番風情!
瞭望臺上很?空曠,欄桿底下就是萬丈懸崖,周圍是黑洞洞的青山,很?
遠的遠處有亮著點點燭光的村莊,然后就是頭頂懸掛著的圓圓月亮。
“真的挺冷的。”陶采薇雙手抱著肩。
崔鴻雪雖然怕她著涼,但更不想掃她的興。
她走在前面?,倚在了欄桿上。
“陶采薇。”
身后他在叫她,她一回頭時,他正解開了衣帶,寬闊又溫熱的胸膛袒露在她面?前。
她驚了驚,隨后被他攏進了懷里。
她伸手環抱住他的勁瘦的腰,整張臉和胸都膩在他溫熱的皮膚上。
就在這時,不遠不近的被層層樹影遮蓋住的地方忽然響起了斷斷續續的琴音,在這個氣氛濃厚的空曠夜晚,添了一絲又一絲黏膩膩的沖動。
崔鴻雪是光著上半身的,他將陶采薇背過身去,攏在欄桿前,讓她的手放在欄桿上。
他先是將頭埋在她頸肩,深深吸了一口,再?在她頸后、頸窩吸吮啃咬,直到留下一片片鮮紅的印記。
陶采薇整個人從?沒有像現在這么軟糯糯過,幾乎是他讓她怎么擺放自己,她就怎么擺放自己。
她不會的東西,他會。
她很?聽話的。
“一只腿踩到第一層欄桿上!
“哦好!
他緊緊抱著她,直到越抱越緊。
她的負擔現在令她引以為傲,她的負擔令他愛不釋手。
裙擺被風吹得嘩嘩作響,高高的飄揚起來。
她今晚,真的嘗到了不一樣的快樂,她將此稱為人間至樂。
此后的每一天,她捧著他修長如玉的手,愛不釋手。
祁凌雪的琴藝真不愧是比崔鴻雪還要高超的存在,一波又一波的弦音隨著崔波的手一起震蕩著陶采薇的腦海,令人欲罷不能。
再?來一段高潮吧,祁姐姐。
祁凌雪手起落在弦上,又是一段激情高昂的彈奏,蔣青妍拍手道:“真是太好聽了!祁姐姐,我就要學這段兒?!
這段兒?別的不說,拿出去唬人是夠的,陶采薇表示,拿來助興是夠夠的,不得不說,祁凌雪和崔波這兩人好有默契,就連彈奏高潮的節奏都一樣,如果陶采薇擁有上帝視角,也?不得不感嘆一句,祁姐姐和崔鴻雪,真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現在到了事后賞月時間,她還是那么被他攏在身前,兩人雙雙靠在欄桿上,她的腿已經放下去了,依偎在他懷里,輕輕喘著氣,小臉紅撲撲的,無數次想向上天感嘆:“天吶,怎么不早告訴我長大了這么快樂啊,我愛我的身體,我愛我的一切!
崔鴻雪望著她晃來晃去的頭頂笑著,真是個小傻瓜,今日可讓她快活上了,至于?他自己,先不管了。
兩人正伴著琴聲賞著月,琴聲突然變得斷斷續續起來,一陣好聽一陣不好聽的。
陶采薇抓起放在她胸前的手,挪到鼻尖聞了聞他的指尖,皺著眉頭仰頭問他道:“臭嗎?”
崔鴻雪收回手,摸了摸她頭頂:“不臭!
“可是不是你說的屁股比腳還臭嗎?”
她聽見崔波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因為我喜歡你,我聞著就是香的,不僅聞著香,我還想啃!
陶采薇紅著臉扭過頭:“那可不行!
琴音持續不了很?長的時間,今晚總要休息的。
陶采薇回到房間時,云華還安安穩穩地睡著,她輕手輕腳地爬到床邊上躺著,背后冷不丁響起了一道聲音。
“你終于?回來了,我還等著和你一起睡覺呢!
陶采薇僵硬回頭:“公?主,你這是……睡醒啦!
云華白了她一眼:“不然呢,天都要亮了,你跟崔……玩兒?得開心嗎?”
陶采薇耳尖紅紅的,尋思自己這事兒?干得挺悄無聲息的呀,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云華道:“你別說我還挺羨慕你的,你不知道他那人有多難拿下!彪m說她也?沒真的喜歡崔鴻雪把,但是這種越難拿下的男人俯下身的親吻,超級戳她的啊啊啊啊。
陶采薇目瞪口呆地側頭:“他那人……指的是崔波?”
云華捂了捂嘴,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這小姑娘還不知道崔波就是崔鴻雪的呢,這澄清身份的事情,還是留給崔鴻雪自己做吧。
“額……不是,我說的其實是,崔鴻雪,呵呵!
“崔鴻雪?”這三個字永遠能讓陶采薇興奮起來,死?去白月光的威力勢不可擋,她立馬纏著云華開始問:“你試圖拿下過崔鴻雪?”
云華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坐起身子來倚在床上:“是啊,你可不知道,那人可難拿下了,有一次在宮宴上,我灌了他好多酒,當?著我父皇的面?兒?,他不敢不喝,喝到最后他都暈暈乎乎了,我讓人把他扶到一處僻靜的宮殿里去歇著,我看他那樣子都已經神志不清了,結果你猜怎么著,我衣服都脫了一半了,他突然睜開眼盯著我,他說‘你身材也?太差了,怎么好意思在我面?前脫衣服的’。”
陶采薇瞪著眼睛:“豈有此理!他怎么可以這么說我的公?主殿下您呢!
她兩只眼睛往云華公?主身上瞥了幾眼,明明身材就很?好嘛,肉嘟嘟的,跟她一樣。
陶采薇伸手往云華公?主胸上掂了掂,又摸了摸自己的:“公?主,咱們倆一樣誒!
云華也?不打開她那亂摸的小爪子:“他那人就是那樣的,毒舌又無禮,簡直傲慢到極點了,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人喜歡他!
陶采薇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云華突然發現自己一直在說崔鴻雪的壞話,這可不好。
她嘆了聲氣,又補充道:“說來也?怪我,不怪他啦,本?公?主現在已經善良許多了,如果不是我非要灌他酒,還想霸王硬上弓,他也?不會那么說話!
現在想起來,當?時的崔鴻雪簡直就是個小可憐兒?,她后來才知道,那酒里不知被摻了些什么東西,他當?時已經十分虛弱了,又怕她真的做出什么事情來,才說出那么一句話來。
這下才把云華氣得直接派人把他扔了回去,自此再?也?不想理他。
陶采薇心里還生著氣呢,這么看,崔波可比崔鴻雪好多了,崔波可喜歡她這身材了,捏來捏去的他可太愛了,時不時地還得上嘴啃才行。
“想不到崔鴻雪竟然是這樣的人!
云華心里咯噔一聲,糟了,給她整成刻板印象了。
“崔鴻雪那人大家都知道啊,最是目中無人,你習慣習慣就好了!
陶采薇哼了一聲:“我才不要習慣呢,他都已經死?了。”
云華歪著頭說道:“現在外邊兒?不都在傳嗎,他還活著。”
“活著我也?不嫁他!”
云華笑出聲來:“嫁他?他看得上你嗎你就嫁她!
陶采薇叉腰道:“我外爺給我倆訂過親的。”
云華怔了怔,她實在沒想到,這倆人還有這層關系。
“是嗎?怎的從?來沒聽他說起過!
云華側頭小心問道:“你確定?你家給你訂的那個崔鴻雪,就是那個崔鴻雪?我咋這么不信呢!
一個小縣城的商戶女,能跟崔家訂上親?
陶采薇肯定?地點了點頭,她家還有崔家祖父給的私印呢,當?然是真的。
云華心思轉了轉,這事情太復雜了,太好玩兒?了,便?湊近道:“那要是崔鴻雪真的還活著,并且拿著婚約上門來找你,你怎么辦?”
陶采薇愣住了,這個問題她還從?來沒有想過呢,她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崔波。
可要是真的這樣的話,她自然是只有按照約定?嫁給崔鴻雪了。
她咬了咬牙說道:“家里訂的婚事,自然沒有違抗的道理!币幌氲竭@個崔鴻雪竟然嫌棄她這樣的身材,她就氣得跺腳,到底懂不懂什么才叫香!沒品味透了!
一行人在客舍里簡單吃了頓早飯,然后就要開始往山下走了。
崔鴻雪感覺云華今日給他拋了好幾個歉意的眼神,簡直莫名?其妙的。
直到后來每次不知道從?哪兒?又說起崔鴻雪三個字時,陶采薇都會哼一聲,然后說:“我討厭崔鴻雪”時,他更感到莫名?其妙。
昨晚這里面?沒有一個人睡好了的,云華又正是宿醉過后,打不起多少?精神來,直接上了軟轎讓兩個侍女把她抬下山。
硬要說誰睡得最
好,那只有陶金銀了,全大人睡覺還是很?文?雅的,一點也?沒影響到他。
可陶家祖傳的那個鼾聲那叫一個大呀,全修杰幾乎是睜眼到天亮,時不時還得朝陶金銀翻個白眼。
陶金銀全然未覺,如果他知道的話,便?會告訴全修杰:“我妹的鼾聲比我還大,得虧你沒跟她睡覺!
“你們二人下了山之后便?要準備去溪川了嗎?”
陶采薇回頭,是祁姐姐在跟她說話。
“對?呀祁姐姐,我爹娘都走了十多天了,我們得抓緊時間過去!
這時候云華突然道:“那你們不能看到我出嫁的那一日了!
陶采薇這才反應過來,對?吼,公?主出嫁那是多么紅火的場面?,嚶嚶嚶她看不到了。
云華一臉落寞:“這次分別,咱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了!痹捳f得委婉,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也?見不著了。
她是要嫁到別國去的,從?此以后,山高水遠的,剛交的朋友,這就再?難見面?了。
她眼神突然轉向崔鴻雪,話倒像是對?所有人說的:“看到沒有,這世上沒有誰能隨心所欲的活著,跌倒了一次,得爬起來呀,我選擇嫁到南越國去,也?不光只是為自己而活,若真的能為我金朝做出那么一點點的貢獻,我也?是滿足的,更何況你……們,還有朋友和愛人!
說來也?可笑,她自己都知道自己這一遭完全是政治斗爭的犧牲品,談什么貢獻呢。
她不想看到崔鴻雪再?繼續做著這么一個閑云野鶴的庸人。
云華可不止一次貼著臉對?他說這些話了,昨晚那一番話,他也?是聽進去了的,只是聽過了就忘了。
壓在他身上的,除了那從?云端跌落的無窮無盡的挫敗感,以前的目中無人這會兒?全都變成刺向他自己的尖刀,嘲諷他憑什么敢那么狂,還有祖父臨終前逼著他發的誓,這些東西全都壓著他,他怎么爬起來?
更何況他自己也?對?那些東西厭惡至極,爭來斗去的,不到蓋棺定?論的那一刻,誰也?不敢說自己贏了。
就像是大家都說崔家輸了、三皇子輸了一樣,依他看,三皇子現在的贏面?很?大,崔家能爬起來的概率卻是零。
祁凌雪將昨天他們共同作的畫拿出來:“公?主,這幅畫給你留著吧,你到南越國去后若是想我們了,也?能時常翻開看看。”
云華怔了怔,伸手接過了畫:“聽你這樣說,我覺得我還怪可憐的,我突然一點也?不想去了呢。”
崔鴻雪心道:你說的廢話,哪個和親公?主不可憐。
到了這個地步,她不想去也?得去,早干嘛去了。
云華哀怨地看了崔鴻雪一眼,嘆氣道:“若是崔鴻雪還在就好了,若是他在,現在一定?有辦法?讓我不用去和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