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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 41 章

    到了驛站房間里頭, 因著長樂公主?來的實在是匆忙,幾乎所有的人?手都調去給她的行宮里頭收拾了。

    于是乎,剛剛得以冊封的明珠縣主?, 也?只能先去了欽差大?臣謝清霖之前住的那?一處院落里頭了。

    按理說這倒是也?沒什?么, 畢竟這驛站里頭的院落是專門為?了各地巡查的官員準備的,尤其是按照品階,謝清霖所在這處院落是最?豪華的那?一處。

    由著長樂公主?專門派來服飾她的宮里頭的侍女, 將她這明珠縣主?按照品階打扮完,一行人?見慣了宮里頭各式各樣的角色美人?, 依舊被?這位縣主?的姿容給驚到了那?里。

    云紋彩繡的錦袍花紋繁復,代表著品階的配飾還有頭面盡數都是華貴的樣子, 這位明珠縣主?不單沒有被?這華服壓住,反倒傳出了別有一番的韻味來。

    這邊剛剛收拾妥當?,外頭敲門聲就響了起來,按理說謝清霖總歸是不好進女子閨房的, 但這些侍衛連并著丫鬟侍女們都是認得他的, 連忙同沈明珠稟了一聲,將這位圣上面前的紅人?請了進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向著桌子上擺放的銅鏡里頭望去,沈明珠卻見自己身后的謝清霖,那?身挺括的官服里頭鼓鼓囊囊的, 似乎塞了什?么東西一樣。

    因著這個時辰屋子里頭還是有些暗的, 點了一盞明晃晃的燈籠,柔和的光線透過那?罩面落在身后那?人?的臉上, 清朗俊秀的叫她稍稍失了神?。

    只是失神?更?久的人?可不是沈明珠, 而是著急給她送東西的謝清霖, 他瞧著鏡中的姑娘朝著他看了一眼,美人?華裳, 一顰一笑皆是韻致。

    兩人?這樣隔著銅鏡對視了一眼,沈明珠無奈的低聲笑了一下:“怎的,表兄不似前幾日?那?般忙了,還有閑情逸致來杵在這里了。”

    謝清霖低垂了長睫,用越發深不見底的眸子盯著銅鏡里頭的她,“旁的還是沒什?么空的,但是來陪明珠,到底還是有空閑的。”

    他聽到這人?同以往一樣,喊一聲表兄的時候,只覺得心里頭的歡喜無處訴說,伸手將周圍的人?屏退,先前要告訴她封賞的事,總歸是不能忘了。

    “你這人?,”被?他這樣一說,沈明珠只覺得有些臉熱,卻聽到他接下來一板一眼的講著為?何能夠求得這個封賞,卻又無法再說他嘴貧了。

    平定了鐵礦,那?可是生生砸碎了那?些蜀地官員的錢袋子,其中的危險不必謝清霖講,沈明珠也?是明白的。

    這人?竟然只是為?了給她換一個縣主?,不由得叫她忍不住直嘆氣。

    又聽聞了那?長樂公主?連同她九皇叔之間的愛恨情仇,一面感嘆其中的艱難險阻,沈明珠又一面為?他們終得在一起而感到雀躍。

    只是她忽而想起什?么來,疑惑地盯著眼前的謝清霖說道?:“表兄,你的心上人?不也?曾是長樂公主?嗎?怎得會這般幫這位九王爺?”

    倒也?不是沈明珠有這疑問,畢竟當?時的陣仗來看,皇上賜婚的旨意都已經快進了謝侯府了,眼前這人?竟然能夠忍住心上人?唾手可得的美滿,硬生生替那?長樂公主?尋回了傾心之人?。

    難不成君子都是這般成人?之美的?

    只是她的問題卻硬生生叫謝清霖呆愣在那?里,他只覺得一陣不爽。

    合著他辛辛苦苦這么久,這個傻姑娘還覺得他喜歡的人?是長樂公主??

    不過此時謝清霖倒是忽然明白了,為?何那?日?這人?忽而換了個人?似得,對他的態度直接轉變成了兄長。

    原來她不僅僅是對自己沒了喜歡,更?是誤會了自己的心上人?是旁人?,難怪會在那?天晚上之后跟換了一個人?似得。

    見眼前的沈明珠神?色關切,不似作偽,甚至還帶了些許對他的尊崇一般,謝清霖只覺得心里頭好笑的不行。這家伙定然是覺得他當?真是個君子,所以不奪人?所愛。

    他是不是之前忘記教過這個笨丫頭了。

    君子不奪人?所愛,但他謝清霖從沒承認過自己是君子。

    只是眼前這姑娘,是個實誠心眼,若是他再追趕的急了,恐怕這人?又會像以前一般冷著他謝清霖,抑或是根本就不信他口中所說的喜歡。

    于是謝清霖的神?色暗暗恢復了往日?里的平靜內斂,故作疑惑不解的樣子說道?:“我同那?如今稱作王昌平的九王爺,曾是師出同門,所以才能夠和長樂公主?算是點頭之交,怎么會叫明珠你誤會至此?”

    這副模樣是沈明珠熟悉的,她雖覺得還有些疑惑,只是心里頭卻迅速相?信了他的話。

    畢竟她心里頭還是相?信眼前這人?的,從冊封的驚慌失措再到喜悅,總算是慢慢緩了過來,此時才覺得有些口渴。

    她剛想起身去端杯茶水來喝,卻不料到這身上的華服是她從沒穿過的沉重分量,起身的時候竟然起的時候身體不穩,整個人?險些歪回椅子上。

    謝清霖眼疾手快將她扶在了懷中,待她站穩了,又格外守禮似得,朝后退去。

    “小心些,”他聲音低沉似乎響在了沈明珠耳側,像是帶了什?么蠱惑一般,但等?沈明珠站穩后看去,卻又見到這人?端正的站著,一絲不茍的模樣看上去格外清貴。

    倒是叫沈明珠絲毫沒有懷疑這人?對她起了什?么心思,兩人?默契的誰也?沒有提為?何她給這人?換了稱呼,只是兩人?對視一眼之后,卻各自又將視線轉了開?來。

    謝清霖是故意如此的,他知道?沈明珠是個什?么樣的性子,逼得太過會叫她縮回自己故作冷漠的硬殼里,因此不能超出這人?認定關系里頭的底線。

    只是他此時所追求的,則是循序漸進,把握著兩人?關系的節奏,適可而止,抑或是乘勝追擊。

    想要叫這人乖乖重回自己的懷里,他謝清霖這點時間還是等?得起的。

    “可是還有什?么事?”見這人?還待在這里,沈明珠有些奇怪,不由得開?口問道?。

    這時候謝清霖才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從懷里摸出了一包已分別裝好碎銀子的荷包。

    “這是我備好給你打賞用的碎銀子,你如今身邊的侍女曾是長樂公主?的隨從們,可信。”

    沈明珠愣了愣,沒想到這種事都被?他盡數替她想好了,還沒開?口說自己身上有,就有被?這人?接下來的話打亂了思緒。

    “你以前的那?個丫鬟采荷,雖是侯府的家生子,但跟著你也?有五年了,你若是用得慣,我寫信回家叫她隨著母親的賀禮一同前來江南可好?”

    搖了搖頭,沈明珠開?口道?:“她的父母姊妹們都在京城,叫她來江南大?可不必,前些日?子我已是想著去牙行子哪里選幾個丫鬟了。”

    “這事我來替你辦。”謝清霖立即開?口說道?,他此時正想著在這人?面前表現表現,于是說的幾乎是迫不及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只是一說完,就看到眼前的沈明珠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于是趕緊找補道?:“我見你這些日?子新鋪面開?張,還要忙著見些前來祝賀的官員,而我恰好要休沐幾日?,不若叫我來替你選好。”

    沈明珠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沒有再多想,點了點頭。

    驛站里頭倒是風平浪靜的,只是這趙家如今卻是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在外頭忙著打理鋪面的趙老爺,忽而聽到家里的小廝哭天搶地的叫他趕緊回去,說是出大?事了。

    放下手里頭的活就朝著家中趕去,在路上卻遇到了幾位曾經熟識的一同經商的掌柜,照例打招呼的時候,卻見那?些人?都趕緊別過身去,像是他身上沾了什?么晦氣似得。

    趙老爺心里頭犯了嘀咕,難不成又是自家那?個出嫁之后的閨女趙連娟又回娘家打秋風,到別的鋪子里頭借著他趙家的名義賒賬了?

    只是這回事怎么鬧得如此之大??竟連這些掌柜們都為?了避嫌似得,直接不再理會自己了?

    剛到家里頭,就見到自家那?往日?里他頗為?得意的兒子趙溫一臉悲戚,跌坐在門口的坎石上,趙老爺有心上前去問話,卻又聽到屋里頭一陣哭天搶地。

    扭頭一看,自家那?個攪家精閨女正同老婆子在屋里頭嚎哭呢,不由得大?吼了一聲。

    “到底是怎得了!”

    隨手一指趙溫,呵斥道?:“男子漢大?丈夫,究竟是什?么事叫你哭成這沒出息的樣子!”

    卻見悲戚的兒子抬頭,狂怒的說道?:“父親您平時都教了母親什?么!”

    “你可知道?,她們兩個今日?,去沈姑娘新開?業的鋪面里頭拿了一百八十兩銀子的東西,鬧著不給人?銀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還大?言不慚,在那?里充上了掌柜了!”

    這話倒是叫趙老爺子一陣愕然,似乎他確實喝多了之后隨口說過一些這樣子不著調的話,只是心底里卻也?是這般想的。

    不過是酒壯人?膽,他哽了一下后,氣道?:“不過是這點小事,你去給人?沈姑娘道?個歉不就完事了嗎!”

    畢竟人?都是會下意識偏向自己人?的,一個是自家的閨女和夫人?,另一個不過是兒子還沒有娶進門的黃毛丫頭,趙老爺子到底還是偏心自己家人?的。

    趙溫愕然仰頭看著自己的父親,他目色沉沉地質問道?:“您竟然覺得這是件小事?!開?業這日?去給人?耍威風,擺架子?!”

    “難怪,難怪!是我配不上你啊明珠!”

    趙老爺子何曾被?自己兒子這樣頂撞過,一巴掌扇了過去:“大?丈夫何患無妻!你還敢這樣頂撞你老子爹!”

    一個照面,一巴掌,徹底將趙溫心里頭的那?點希望念頭給打沒了,他這個時候才看清,自己家里究竟是個什?么處境。

    朝著自己父親再度看了一眼,趙溫一腔的怒火連同悲憤交織,竟是一口血嘔了出來,而后直接暈了過去。

    “我的兒!”

    見趙溫吐血暈倒,屋里頭那?倆抹淚的趙家母女,再也?不嚎了,趕緊出來喊郎中的喊郎中,叫人?抬他進屋。

    本還以為?不過是件小事,趙老爺子覺得女子耳根子軟,等?到后面叫兒子再去哄哄那?沈姑娘不就好了,卻沒料到,家里頭跟著一起去的機靈些的小廝偷偷給他說了實情。

    那?,那?,那?沈明珠竟是當?朝公主?的義妹!

    還得封縣主?了!

    趙老爺子忽而覺得,他也?想就這樣暈過去算了。

    只是他此時卻斷然不敢暈過去,如今得趕緊想法子,把自家兒子救醒過來,而后去給如今的明珠縣主?賠禮道?歉才好!

    興許,還能有挽回的余地。

    第42章 第 42 章(加更)

    深夜, 謝清霖到底是又被自己的?師兄王昌平喊到了官署里頭去?,有幾件機要的?事情還是得他來處置。

    他瞥了一眼剛處理完事情就心急如?焚,想要回行宮里頭去?見長樂公主的?師兄, 而他自己 ? 個卻被打斷了同沈明珠難得相處的?時候, 不由得有些故意想要拖延一下。

    畢竟,當自己回去?衣衫不暖又錦衾寒的?時候,這人卻已是得修正?果了, 叫他看的?分外眼熱。

    “師兄,怎得就這么著急回去??”

    曾經的?九王爺, 如?今的?王昌平依舊有著一個改不掉的?習慣,就是說話做事總是有一股子漫不經心的?意味在里頭。

    同自己這位所謂的?師弟對視一眼, 王昌平就知?道這人心里頭在想什么。

    對于謝清霖這種行徑,王昌平不置可?否,只是加快了手里頭剩下的?這點公文的?批改,甚至還能客客氣氣道上一句:“夜深了, 可?別凍著。”

    他回去?可?是溫香軟玉, 這位回去?,能喝上一杯熱茶都得是運氣好了。

    謝清霖臉色沉了沉,恢復了往日里頭的?淡漠,“江家似乎有意在各路官員面前, 同我們兩家交好。”

    王昌平含笑看了他一眼, “當然?,我們三家, 可?都算的?上是世交, 江潮這個老狐貍就算這樣做, 也不算僭越。”

    “只是覺得,這老狐貍似乎隱隱想叫我們兩個爭斗起來的?意思?在, 我聽說他在京中安排人手,說你的?駙馬之位還是從我謝清霖手里頭搶的?。”伸手端起一杯茶水,謝清霖不徐不疾的?說完。

    這老狐貍,可?真是狡猾至極,竟然?想著叫他們王謝兩家先斗起來,好叫他吃那漁翁之利。

    這消息王昌平先前倒是不知?,朝著自己的?師弟道謝了一聲。

    世族爭斗,到底還是逐步有了苗頭,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其中的?根源究竟是何人?

    歸根結底,他們倘若真的?斗得你死?我活,只會叫最上頭的?那位得到最滿意的?結果,只是這種事情,真要說出口?可?就是覬覦圣意的?死?罪,二人只敢點到為止。

    公文都處理的?差不多了,王昌平倒是也輕松起來,他出于好奇,“你怎得,還沒有尋回明珠姑娘的?心?真是叫人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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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清霖冷冷一笑,只覺得這人是在看他的?笑話,索性沒有給他留面子道:“到底是比不上師兄,我曾在刑部的?時候看過?那位前駙馬的?案卷,他可?不是簡簡單單的?馬上瘋死?的?。”

    “那樣大劑量的?壯陽藥灌下去?,又喊了一眾那煙花之地?最下等的?妓女,只要沾染了那位的?,都能得十兩白銀。”

    “不愧是出家之人,師兄可?真是良善,沒有出手殺人。”

    王昌平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身?為駙馬還留戀煙花之地?,某不過?是看不過?去?而已,我佛慈悲,怎能手染鮮血叫他死?了呢?”

    “只是到底是叫那戶還敢替這臟貨掩蓋真相的?人家,逃了罪責。”

    他的?語氣里滿是對不能朝著前駙馬一家盡數趕盡殺絕的?遺憾,絲毫沒有被謝清霖點出的?羞愧。

    謝清霖點了點頭,確實?,不能趕盡殺絕實?在是一大憾事,剛好也提醒了他,沈明珠的?封縣主,她的?父親按律來說是可?以赦免的?。

    他可?得好好想想辦法,叫這個不知?死?活的?人,干干凈凈的?走,不能染臟了沈明珠的?手。

    “師兄可?有人手借我一用,”謝清霖皺了皺眉,他也不能牽扯其中,免得以后明珠要是想查查到底發生了何事,又叫他吃了埋怨,“幫我派人去?同沈明珠的?那生父,告訴他曾經養了十幾年?不是親生兒子在何處。”

    “免得他從勞役之地?出來,冤有頭債有主的?,找不到該報復的?人。”

    “哦,對了,派去?的?人一定不要和我有什么牽扯。”

    王昌平聽出了他的?意思?,突然?對這個師弟產生了那么一丁點的?同情,他現?在可?是能日日夜夜陪伴在長樂身?邊。雖不能再用以前的?身?份地?位,但以前暗中的?人手都是在的?,能夠這樣名正?言順站在長樂身?側,他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不像是這師弟,想來那心上人的?手都還不曾拉過?吧。

    “得,這忙我幫了。”

    想著長樂還在行宮里頭等著自己,王昌平不欲再同謝清霖這樣的?孤身?一人繼續閑談耽誤時辰了,起身?就離開,只是又想到了什么似得,臨行了朝著謝清霖耳邊說了幾句,這才?離開。

    聽著自家師兄最后吩咐的?話,謝清霖心里頭開始琢磨起來,父親說的?是教會他纏,如?今抱得美人歸的師兄卻教他四個字。

    若即若離。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這其中究竟如?何把握進退尺度,才?能叫沈明珠的心朝著他身上再靠回來。

    見到桌子底下放了幾本游記,其中一本他已經做好了注釋,剩下的?卻沒有。

    似乎,沈明珠很喜歡看他寫過?注釋的?······

    凝視了這些東西片刻,謝清霖捧著這幾本連同一副慣用的筆墨紙硯就回到了驛站以前住的?院子里頭。

    這個時辰了,因著換了地?方,沈明珠還不曾睡下,點了燈看著手里頭無聊的賬簿,左右打發時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忽而聽到外頭有了些動靜,守著的?丫鬟卻安安靜靜的?,沈明珠有點子疑惑,卻聽到了自己所在的?廂房門外響了敲門聲。

    “表兄?”

    這個點能來找她的?,也只有謝清霖了。

    似乎是被她的?稱呼取悅了一般,外頭的?人語氣格外的?愉悅,“明珠,我來再同你講一下明日興許會來的?官員家眷。”

    這倒也合理,沈明珠起身?再看的?時候,那人已經快步走了進來,抬眸就對上了謝清霖帶著笑意的?眼睛。

    在燈下聽這人講了會見時候的?規矩,又告訴她別憂心,明個他會陪著她一起的?。

    謝清霖低聲哄孩子一樣朝她說道,“知?道你在這里無聊,我給你帶了幾本游記,你可?要看看?”

    沈明珠這才?注意到,這人帶了筆墨連同幾本書,不由得有些好奇:“你帶筆墨來做什么?”

    彎了彎眉眼,謝清霖清雋中的?冷色被笑意沖淡了,在燈火下看起來格外柔和,“有一本的?注釋我還沒有寫完,這驛站院子里頭就這件有炭盆,去?其他地?方寫有點冷。”

    他說的?倒是也有道理,沈明珠心想,“那我先去?內間里頭了,你自己在這可?行?”

    畢竟這里以前住的?是他,如?果不是為了給自己騰出地?方,也不必如?此委屈他了。

    見她想走,謝清霖心下一冷,臉上還是溫和的?笑意,繼續輕聲誘哄道:“你要看看我要注釋的?這本嗎,當真是有趣極了。”

    這話一出口?,沈明珠就有些意動,確實?她還不是很困。

    “不若你來看著,我來一邊注釋一邊給你講如?何?”謝清霖再度給她添了把火,總算是將沈明珠留在了身?邊。

    他左右看了看,去?稍間取了個備用的?錦緞枕頭,先給沈明珠靠著的?塌放上去?,好叫她要是乏了可?以直接靠著,又吩咐丫鬟多添了一盞燈。

    一切準備妥當了,他這才?坐下,朝著那榻上擺放的?方桌上頭放上了要注釋的?那本游記,兩人就隔著一張方桌,看他翻開了那冊子。

    謝清霖一面給沈明珠講著里頭的?故事,一面又伸筆蘸了蘸墨提筆寫了一手叫人百看不厭的?瘦金批注在上頭。

    余光看見沈明珠雙眼放光,不停的?瞅著他筆下的?字,謝清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這般給沈明珠講書,且又如?此博聞強識的?人,到底是叫她聽入了迷,這游記寫的?是很驚奇,尤其是有一部分關于蜀地?的?記載,謝清霖也曾為了查案挨處探訪過?。

    雖然?目的?不是為了游樂,但是他過?目不忘,只需看過?就能盡數參透,講解起來深入淺出格外的?有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沈明珠越聽越入迷,不由得將目光放到了謝清霖的?臉上,那張臉依舊豐神俊朗,眉目如?畫,看的?她有些愣神。

    “是不是困了?”見她微微愣神,謝清霖清朗的?眉目似笑非笑,故意將手中的?筆擱下,靜靜地?看著沈明珠。

    啊?

    看這人愣神還被人發現?,沈明珠登時有些羞惱了,卻又不能叫他發覺一般,故意打了個哈欠。

    “哎呀,確實?有些困倦了。”

    謝清霖含笑說道:“確實?,我也有些困了。”

    剛想端起茶水喝一口?掩飾自己的?尷尬,聽到這人笑著說這話,沈明珠頓時明白他定然?是知?道了,沒忍住一口?茶水嗆咳了起來。

    她泛著水色唇角有些尷尬的?撇了撇,輕嗤了一聲:“困了就趕緊回去?睡,在這里白白耽誤我睡覺的?時辰。”

    謝清霖見眼前的?沈明珠又有了些以前那樣嬌羞可?愛的?勁,不由得有些心神搖曳,想了想,故作可?憐道:“唉,我那廂房沒有炭盆,褥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更換,興許今晚還得穿著這身?衣裳睡了。”

    只是這話要是叫驛站里頭的?負責收拾的?小廝丫鬟們聽到,肯定是哭天喊地?的?說冤了,他們怎么敢這樣敷衍一位欽差大臣!

    莫說是不換被褥了,他們可?是整個驛站的?院子中角角落落都盡數收拾的?干干凈凈的?,畢竟,搞砸了差事可?是要掉腦袋的?事。

    但是沈明珠不知?道,眉眼皺了皺,她最討厭的?就是潮濕陰冷,會叫她想起在外祖母那里的?時候受的?苦,于是也心生憂慮,疑惑說道:“是啊,那可?真是受罪。”

    “唉,無礙,我勉強和衣而睡想來也行。”故意坦誠這樣說完,謝清霖將自己根本不冷的?手放到塌下的?炭盆上暖了暖,“這外間的?榻上倒是挺暖和的?。”

    “要不,”心軟的?魚兒乖巧的?咬了鉤,甚至還擔心釣魚的?人拉不拉的?動桿,“你就在這榻上休息,應該是無礙的?。”

    第43章 第 43 章

    直到第二日?, 謝清霖早早提前去了院子里的?廂房里頭,穿戴整齊才再又來見沈明?珠。

    他這時候才知道什么?是若即若離了,分寸拿捏好, 才不能叫沈明?珠生不來氣。

    這一日?又實在是忙碌, 無論是前來試圖同沈明?珠打好關系的?官員家眷,抑或是因好奇而前來的?地?方?豪紳,甚至是曾經打過?交道、當時對她有些不屑一顧的?碼頭老大, 都借著這個機會,帶了禮物前來探看。

    似乎以前需要沈明?珠努力?許久的?事, 如今輕而易舉的?便?解決了。

    甚至就連江家家主江潮,都派人?送了一份賀禮前來, 用?的?說辭也是自家七弟實在是不成器配不上明?珠縣主,特來送禮賠罪。

    倒是一下?子將以前潑在她身上的?臟水,洗了個一干二凈。但卻叫人?挑不出來一點毛病,真是個老狐貍。

    直到傍晚時分, 沈明?珠正?在驛站里頭休息, 卻聽聞是梅娘給她帶來了一份趙家的?賠罪禮。

    真是稀奇,她沈明?珠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賠罪禮,甚至得罪過?她,又給她賠禮道歉的?人?, 似乎以前只有一位。

    她看了眼名貴的?禮物以及匣子里頭裝著的?三千兩銀票, 以前同他們家打過?交道,知道這事趙家目前能拿出來的?銀錢的?全?部了。

    可見是為了替那趙家母女賠罪, 下?了血本了, 幾乎將趙家的?大半家底都拿了出來。

    只是她看著這些禮物的?上頭, 放了一幅曾經她開口說過?有意境的?桃花春意圖,忽覺得有些難過?。

    這幅畫原先是掛在趙溫賬房里頭的?墻上的?, 她見畫的?格外動人?,便?多看了幾眼。

    現如今卻成了放在這些重禮上頭,好叫她心軟的?玩意了,沈明?珠曾經也是喜歡過?這幅畫的?,甚至也動過?念頭,想著嫁給他興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見沈明?珠有些愣神,一邊的?梅娘倒也為著自己一時心軟答應那趙公子前來送禮有些后悔,開口說道:“今個是梅娘做得不對,不該再拿這些煩心事來打擾您。”

    “只是到底覺得當初有幾分低頭抬頭的?情分在,所以才做出這等錯事來。”

    搖了搖頭,沈明?珠開口道:“趙家母女倒也是幸運,就算做出這樣的?錯事,依舊有著家里人?替她們遮掩。東西我收下?了,算是我愿意接受趙家的?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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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來到江南之后,趙溫倒是也沒少照顧她,算是她在此地?難得遇到的?一份善意,無論里頭究竟摻雜了什么?,仍舊是她沈明?珠注定要還?的?。

    她將那副桃花春意圖卷了起來,遞給了梅娘,躺了口氣道:“這幅畫就沒必要給我了,叫他自己留著吧。”

    見沈明?珠把禮物收了,趙老爺子這才放心下?來,而一邊的?趙溫才剛剛勉強能夠下?床,見到被送回來的?畫,登時也明?白了。

    他這輩子再也和沈明?珠沒有指望了,不由又是一陣悲憤,再度暈厥了過?去。

    一句錯話,三千兩白銀就這么?送出去了,懊惱悔恨的?叫趙母在家里直錘胸口,又為了自家女兒那個愛挑撥事的?毛病氣的?更是跺腳。

    趙老爺子也是氣的?夠嗆,但拿出這么?多銀子連同貴重禮物出來,幾乎要將他這些年賺的?家底子都掏空了。又不得不撐著身子,四處聯絡著以前看不上的?伙伴,再度辛勞了起來。

    那趙連娟以為躲在自己婆家這事就過?去了,沒成想自家那個秀才夫君到了鎮上的?學堂里頭,聽聞了自家的?丑事,又回家同那個小肚子雞腸的?婆婆一商量,覺得定然是她趙連娟挑的?頭。

    鬧騰著非要休妻另娶,搞得趙連娟天天在婆家以淚洗面,卻又不敢再和從前一樣,仗著自己娘家有些錢財,作威作福頤指氣使了。

    雖說是忙碌了一整個早晨,下?午的?時候謝清霖卻剛巧被自家師兄再度喊去了官衙里頭,于是錯過?了趙溫請來送賠罪禮的?事情。

    而沈明?珠此時剛好閑下?來,想起了昨夜只能勉強蜷縮在外間榻上的?人?,打定主意去廂房里頭瞧瞧,究竟是如何?陰冷的?地?方?。

    只是這一進去,就黑著臉出來了。

    那里頭被褥一應都是新的?,窗明?幾凈的?,屋子里頭足足擱置了兩個炭盆,怎么?可能冷!

    正?巧這樣生著氣想要去跟謝清霖質問一番,怎么?敢這樣欺瞞她,卻剛好碰到了當值回驛站的?那人?。

    四周的?人?都在各忙各的?,沈明?珠氣呼呼的?朝著剛下?馬車的?謝清霖走去,只是剛見面,對方?就笑瞇瞇的?從懷里取出個熱乎乎的?暖手爐。

    “我見外頭有人用這樣的?玩意,最怕冷的?就是你?了,也給你?買了個一樣的?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捧著這暖手爐子沈明?珠一時間都忘了自己要生什么?氣了,剛想起來,對方?似乎又覺得她穿的?有些單薄了。

    正?低頭看手里的暖手爐上頭描的?花樣的?時候,卻被一件剛摘下?來的?斗篷罩在了身上,沈明?珠驚訝抬頭,只看到謝清霖將自己的斗篷摘了下?來,利落地?給她披上了。

    她覺得有幾分不適應這樣的靠近,下?意識的?朝后靠了靠。

    謝清霖瞇了瞇眼睛,清楚的?看到了她那一瞬間的?猶疑,只覺得心里頭為這一刻她的?后退感?到了無盡的?凄涼。

    他以為自己這樣戰戰兢兢地彌補,小心翼翼地?試探,不說是叫沈明?珠再度喜歡自己,至少不應該這么?防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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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而想起了以前,這人?捧著自己的?一顆真心送到自己眼前,那時候自己又做了什么??如今只有自己來體會,精心準備的?東西,換來對方?這一刻的?遲疑,才知道其中的?滋味究竟有多酸楚了。

    只是他故作輕松的?寬慰自己,沒事,只是沈明?珠她還?不習慣。

    往后,總是會好起來的?。

    輕咳了一聲,謝清霖掩蓋著自己心頭新生的?懼意,被寒風吹了一路的?嗓子帶了點沙啞,輕輕問道:“你?不是想要選幾個丫鬟嗎,我已經替你?挑好了,待到明?日?的?時候引你?去看看?”

    這么?快?沈明?珠有些詫異的?看向了這人?,只見他以往清冷的?眸子里頭帶了些勞累的?血絲,眼角被這一路的?寒風吹得微微泛紅,只覺得心頭一軟。

    就這樣了,還?把自己的?斗篷給自己呢。

    “不急,可是吃過?飯了?”沈明?珠想著他忙了一整天,開口問道,一時間竟是忘了剛剛要責問這人?為什么?撒謊騙她的?事情。

    冬日?里天總是暗下?去的?這樣早,夕陽僅剩的?光亮暈在天際,將沈明?珠臉上的?那絲關切融在輕皺的?眉目里,看著謝清霖心頭一陣溫暖。

    他輕柔地?笑了一下?,低沉聲音道:“是有些餓了,想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

    沈明?珠怔了怔,只覺得眼前的?人?有些說不出的?陌生,是她從沒有見過?的?模樣。

    “驛站里頭可是有廚子的?,”她嘆了口氣,幾近猶疑的?心又再度退后了一步,“你?想吃什么?,都是可以的?。”

    以前的?執念太重,束縛了她很久,好容易才能夠徹徹底底的?走出來,沈明?珠覺得現在就已經夠好了。

    有了自己的?鋪面,賴以生存的?營生,甚至還?有了這樣的?縣主身份,無論怎樣,都足以叫她兌現了母親生前的?期許。

    她能好好活下?去,這就夠了。

    至于旁的?,她不想再去沾染。

    “不想吃別的?,”謝清霖打斷了她的?話,深邃的?眸子帶著血絲緊緊盯著她,“只想吃一碗你?做的?陽春面。”

    他顧不得了,江南的?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至多春日?里就得回京城去了。這次有位趙公子,下?次呢?

    還?會有什么?王公子、劉公子、秦公子的?,到時候他謝清霖在京城述職,鞭長莫及,難不成真看著眼前的?姑娘頂上紅蓋頭,嫁作他人?婦?

    沈明?珠沒想到眼前的?人?反應這么?大,一時間有些無措,只得輕聲勸說道:“還?有許多美味珍饈,區區一碗上不得臺面的?陽春面,不足以叫你?再留念。”

    她伸出手想要解開自己身上的?斗篷,還?給那人?。

    謝清霖只覺得心底一片冰冷,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阻,只能呆愣愣地?看著這人?將斗篷摘了下?來,又緩緩地?走上前遞給他。

    沈明?珠輕聲說道:“以往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表兄,你?也忘了吧。”

    她只想好好地?留在江南這里,經營自己的?鋪子,若是有緣,也許能遇到合適的?人?。

    但她再也不會去強求了。

    求而不得的?滋味太叫人?惶恐,她不想再試上一回。就算眼前這人?如今表現的?再如何?待她好,沈明?珠只要一想到那日?自己孤零零站在街上的?滋味,就再也不敢多想半分。

    沒有放不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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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擔心,會再被丟下?。

    那斗篷還?是那日?醉酒之后,這人?給自己披上的?,謝清霖等到那人?走了之后,怔忪地?看著,只覺得上頭還?有那人?身上淡淡的?余溫一般。

    只是冬日?里的?風總是不趕巧,不過?輕輕吹過?,就叫那點余溫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沈明?珠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謝清霖耳邊只回蕩著那人?轉身時說的?最后那句話。

    “表兄,你?的?廂房我已替你?收拾好了。”

    只覺得天地?間寒風凌冽,明?明?周圍還?有不少驛站里頭迎來送往的?差使,謝清霖卻覺得,此間只余下?了他孤身一人?,看不清前路。

    第44章 第44章(加更)

    被?長樂公主趕出門這事, 曾經的九王爺、如?今的王昌平倒是?格外熟悉了。

    不過想想剛剛被?長樂暗衛稟報的,他暗地里偷偷報復鎮國將?軍那一家子的事,到底還是?有點子心虛的。

    那所謂的鎮國將?軍府里頭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把年?紀了不好好在家里頭安詳的等著皇上看他年?紀大了, 等著解甲歸田,反倒是?敢偷著摸著娶上小妾了。

    他王昌平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把這小妾的出身給?宣揚宣揚, 也好讓世?人知道,這一家子究竟都是?什么男盜女娼的腌臜貨。

    只是?沒?想到的是?, 鎮國將?軍那老頭子這般不經氣,不過是?晚節不保而已, 竟氣的中?風躺在家中?,就連上朝乞骸骨都難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也就叫那家里頭其余不成器的次子和一眾庶子們急的團團轉,有的甚至把注意打到長樂公主這里頭了,還想著上門來求她幫忙替鎮國將?軍府收拾殘局。

    那送來的信箋上頭還敢口稱她為嫂嫂!

    真當他王昌平是?死的啊, 這都是?明擺著來挑釁他了, 所以他之前出手宣揚那鎮國將?軍小妾的事,倒也不算是?錯了吧。

    沒?成想卻仍舊被?踹下了床榻,又趕他出了行宮。

    這大晚上的,月黑風高的, 王昌平實在是?沒?有地方去, 幸好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孤身一人的師弟,索性連夜騎著馬去找謝清霖了。

    他王昌平可是?知道長樂性子的, 半夜在外頭無所謂, 總得?有個證人替他作證, 他老老實實待在驛站里頭。

    不然,這長樂公主的床榻他這輩子都別想再上去了。

    王昌平從行宮里頭出來的時候只敢悄無聲息的, 畢竟實在是?不光彩,來到驛站里頭,也只敢說是?有公務來見欽差大人。

    想來謝清霖應該是?睡下了,畢竟已是?這個時辰了,沒?料想,那侍從匆匆前來稟報說謝大人就在廂房里頭,燈都還沒?熄呢。

    廂房里頭光線有點暗淡,王昌平剛一進去,就覺得?有幾分壓抑,不由得?看著守著一桌子菜,呆愣愣只會看著的謝清霖挑了挑眉。

    “怎得?,師弟這是?守著這些菜色琢磨什么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謝清霖單手放下筷子,皺著眉看向這位不請自來的師兄:“這么晚前來,師兄可是?有要緊事?”

    一句話直接將?本來還有些想嘲笑他的王昌平噎住了,他到底是?沒?那么厚的臉皮,說自己被?長樂公主趕出來的事情。

    王昌平只是?爽朗地坐下,揮了揮手,叫身邊的侍從去再拿一副碗筷過來。

    “沒?什么要緊事,還不行師兄我來找你敘敘舊?”

    見著自己這位師兄姿態安然的坐下就開始吃起了飯菜,謝清霖沒?什么心思多猜,卻也能猜到,這人估計是?被?長樂公主趕出來了。

    “敘舊?”謝清霖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側目看了看外頭漆黑的天,“師兄,是?被?公主趕出來了吧。”

    雖知道瞞不過這人,但王昌平還是?得?顧忌幾分自己的顏面,揮了揮手叫侍從下去,才開口道:“師兄這是?看你孤零零一人,特來關心一下罷了。”

    “看你這樣?子,讓師兄來猜上一猜,準是?在明珠姑娘那里又碰壁了吧。可是?需要師兄幫你解惑?”

    這一開口,王昌平似乎又回到了在寺廟里頭的那位彗寂大師模樣?。

    本來不想理會他,但此時謝清霖卻覺得?實在是?沒?有旁的人可說,索性簡短的給?了句話:“她不接受我除了兄長更?進一步的身份。”

    這回王昌平倒是?能理解了,要說是?這身份的問題,他是?比眼前這人吃的苦果要多的。

    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慰,畢竟這種事情,只能算是?報應了。

    閑著也是?閑著,王昌平覺得?,要不還是?開口損一下這位師弟,也好找點樂子。

    “怎得??我的好師弟,以前你可是?自己親口說的。”

    “我只拿她當妹妹。”

    “怎么的,現在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了吧。”

    他當初在興國寺就瞧出來了,眼前這人還不以為然,如?今到時知道后悔了,只可惜人家姑娘心冷了,不愿意再撞他謝清霖這堵南墻了。

    這話謝清霖聽得?難受,卻也知道,盡數都是?實話,只得?僵在那里沒?反駁。

    “怎么?”見他沒?反駁,王昌平倒是?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干脆給?他出出主意,“你可得?仔細想想,究竟是?為什么,人家那樣?喜歡你的一個姑娘,硬生生叫你給?寒了心。”

    “只要找到這根源,你再對癥下藥,如?何?”

    這話便如?同佛經里頭的那片菩提葉子,登時叫謝清霖忽然頓悟了。是?了,他是?給?沈明珠道過歉,只是?她的原諒不過更像是心死之后的不想再多做糾纏。

    而她不愿意再靠近他,其實也是?因為,不再對他有期待。

    她擔心的究竟是什么?

    是?他那日將?她一人丟下,放在和他的對立面上。

    是?他毫不顧忌她的臉面,毅然沖著母親拒婚。

    是?他明明知道她以前的心思,卻又故意對她態度那般敷衍,叫她得?不到任何回應。

    謝清霖那雙暗沉的眸子總算是?再度泛起了光亮,他抬頭看向這位點醒自己的師兄,啞著嗓子開口問道:“那我該怎么辦?”

    吃飽喝足的王昌平也是?心情大好,看著自己師弟這幅同自己以前別無二致的模樣?,倒也起了幾分同情。

    “怎么辦?”王昌平手肘隨意撐在那桌子上,身上皇族矜貴養起來的慵懶又犯了,“師弟,你不該問我怎么辦,要知道,你們兩個關系的繩結在彼此的手里。”

    “就像我和長樂,無論我身在何處,她只要伸出手,我就能頭也不回去朝著她奔去。”

    王昌平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

    “看著沒?,她把繩結拴在了這里,無論我到哪里去,都是?逃不開的。”

    恰好此時外頭響起了馬蹄聲,而后是?長樂公主身邊傳令官的聲音,他起身微微一笑,臉上帶了點十分的得?意。

    “你聽,那人拉我身上的繩結了,師兄我呀,就得?先回去她身邊了。”

    謝清霖有了幾分不屑,懼內就明說,他可分毫不羨慕。

    只是?看著王昌平興高采烈的接了那道寫了“滾回去”三個字的公主口令,謝清霖卻也覺得?,如?果沈明珠朝著他喊一句滾回去。

    他一定跑的比自己的師兄更?快一些。

    聽著外頭響起的聲音,在一個院落里頭的沈明珠也沒?有睡著。

    她想著今日那人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比起自己以前對他,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她心里頭還是?覺得?,謝清霖這人太過君子,此時對自己這般,不過是?因為以前口出惡言的愧疚。

    她不想要這樣?的愧疚。

    愧疚又能持續多久呢?

    一年??

    兩年??

    還是?三年??

    她不想再被?丟在后頭。

    尤其是?那日在云想閣里頭,她眼睜睜看著曾經親口對她許諾過真心二字的趙溫,毫不遲疑的站在了她的對面。

    哪怕她是?被?侮辱的。

    哪怕她是?沒?有錯的。

    依舊是?她被?拋下了。

    確實有的人可以吃一輩子陽春面,只是?總會有更?好的,到時候再被?舍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去選。

    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沈明珠告訴自己,如?今她得?到的已經夠多了,不要再去奢望那些了。

    過好她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強。

    第二日正是?臘月之前的冬至,晨起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的,沒?料到沈明珠剛想著出門去查看下在碼頭那邊,昨日來的船老大們給?她商定的倉庫。@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想著如?果想要將?鋪子朝著外頭開,必然得?有走貨的地方。

    陸路上頭還是?不算太平的,走一趟商若是?花重金請押鏢的,她這樣?的衣裳鋪子卻是?撐不住的。

    于是?最穩妥的方式就是?找些在水路上走慣了的船老大,他們有著自己的碼頭還有特定的水路,一般來說,只要關系足夠,價格也算不得?太貴。

    況且不單單是?要將?衣裳運出去,這些人手里頭也是?有著江南本地最一手的絲綢貨源,再加上江南算是?魚米之鄉,本地的糧食折價賣到外地也是?得?走水路。如?果能夠在其中?摻上一手,其中?的利潤足以是?天價。

    她約定好的時間,總不好第一回見面就叫人以為她沈明珠擺譜,不是?個好相處的,給?人家那一行想要來搭關系的船老大們留下壞印象。

    于是?索性穿戴了一番,選了件厚重的斗篷,想著去外頭尋下驛站里頭的馬車,沈明珠思量了下,早些出發?,應該是?沒?事的。

    只是?沒?想到,驛站里頭的馬車今個都是?有要緊事派出去了,就剩下幾匹馬了。管事的官差急壞了一般,說是?要替她去外頭雇一輛。

    看了看外頭的時辰,沈明珠想著雇車回來的路途算不得?太近,天上還下著雪也走不快,心里頭有些著急。

    此時她才想起,自己在京城里頭輕忽了去學騎馬這回事,君子 ? 六藝果然都是?有幾分道理的。

    正在那里惆悵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著她走了過來,來人正是?謝清霖。

    他朝著一邊的官差問了緣故,又使了眼色叫他退下,斂了斂神色,裝作關切的樣?子問道:“今日正是?我休沐,不若,我騎馬送你去碼頭?”

    聽到這話,沈明珠愣了愣,卻也覺得?這似乎是?個好主意,只是?仍舊覺得?有些猶疑。

    卻見謝清霖已經選好了他慣常騎著的那匹白馬,利落牽著走了過來,朝著她伸出了手。

    “走,我送你去。”

    第45章 第 45 章

    從來沒有這樣被?人擁在懷里, 踏馬飛馳在柳絮一般的飛雪之中,沈明珠艱難地從裹得太過嚴實的斗篷中探出?了頭來。

    放眼望去,路上的街景皆籠罩在一層晨霧之中, 夾雜著?幾戶人家生氣的炊煙, 彌漫遠遠的天際之間,她?怎么都看不到?頭。

    “小心?別著?了涼,”馬蹄聲中, 一雙臂膀將她?緊緊罩住,謝清霖低頭看了眼懷里頭四處張望的好奇小臉, 替她?緊了緊斗篷。

    “又不是小孩子了,”嘟囔了一句, 沈明珠只覺得這人管的實在是太寬,靠的這么近,她?隱隱嗅到?了淡淡的雪松清香。只覺得渾身一僵硬,剛剛走的太匆忙竟是沒有反應過來。

    這么一安靜下來, 她?才聽到?這人腰間掛著?的那柄佩劍叮叮當當, 響鬧在自己耳邊,像是他以前在謝侯府的時候,迎著?蒙蒙亮的晨光,肆意?挽了一個利落的劍花, 朝著?坐在一邊看著?的她?露出?一個笑, 而后將那劍隨手一丟,便讓其歸鞘。

    沈明珠的眸子動了動, 她?以前沒有想過自己為什么曾經會喜歡這個人, 只是一股腦的陷了進去, 等?到?抽身離開之后,又想不起究竟是何?緣由。

    被?這股熟悉的雪松清香再度裹挾的此刻, 沈明珠只覺得身后那人的胸膛有些硬的膈人,不由得不舒服的扭了扭,又嘟囔了一句。

    “別靠這么近,擠得慌。”

    緊緊攥著?韁繩的謝清霖在風聲中聽到?了懷里人的抱怨,悶悶一笑,胸腔的震動叫沈明珠有些惱了,超前靠了靠。

    壞心?眼的人輕輕夾緊了馬腹,他本想著?慢些叫這段時間更加綿長,只是如果叫姑娘驚呼嚇得主動擁著?自己,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待到?了約定好的酒樓里頭,沈明珠看了看天色,竟是早到?了許多時候,不由得嗔怒地看著?身邊這位快馬加鞭的人。

    謝清霖摸了摸鼻子,想了下開口說道:“不若等?你閑下來,我教你騎馬?”

    沈明珠的目光在他臉上還沒來得及拂去的雪花上怔忪了一下,扭過臉去,抿了抿唇倒是也沒說不好。

    見她?沒再說話,謝清霖朝著?殷勤等?在一邊的酒樓伙計說道:“上一壺熱的花茶,再上幾件甜口的點心?來。”

    見沈明珠有些好奇的看過來,他溫聲說道:“吃些甜食會暖和些。”

    他謝清霖是不喜歡吃甜食,但是沈明珠是喜歡的,那幾日去她?所在的鋪面里頭,十次有九次喝的茶都是花茶,要是再不知道她?的喜好,那他可就真不配再坐在這人身邊了。

    這話倒是也有幾分道理?,待到?茶水都送到?了,沈明珠繞過熱騰騰的霧氣看著?在一邊同樣喝著?花茶的人,忽然有幾分錯愕。

    謝清霖聽到?外頭有了腳步聲,知道她?約見的商人來了,自己在這里總歸是不合適的,他起身朝著?沈明珠說道:“你忙完了就喊我一聲,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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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要很長時間,沈明珠擔心?會耽擱他,“你要不先回去,我一會喊人尋一輛馬車就好。”

    只是謝清霖似乎是沒有聽到?一般,神?色如常,溫聲繼續說道:“別忘了喊我就好。”

    沈明珠看著?轉身就走的身影,一時間有些怔愣,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卻也覺得,有人在不遠處這樣等?著?,竟叫她?心?中生出?了些許的溫暖。

    其實她?也能感覺到?謝清霖的一些變化,以前的那個骨子里疏離孤傲的人已經在記憶里頭漸漸模糊了,如今反倒覺得這人的和煦中又帶了些熱烈,和從前實在是大不相同了。

    但沈明珠心?里頭始終邁不過那道坎,她?也不清楚到?底是為了什么,就像以前不清楚到?底為何?會一股腦陷進去一般,現在她?也不清楚,為何?會害怕這人朝著?她?靠的太近。

    無論如何?,她?都得正視一個事實,或者謝清霖真的如同他說的那樣,喜歡上了她?沈明珠。

    外頭的腳步聲漸漸近了,是先前約定好的船老大們冒著?雪來了,沈明珠放下手中的茶杯這才曉得為何?謝清霖要匆匆離開了。

    他是不想妨礙自己,不由得心?下一暖。

    談論起合作來,因著?利益往來船老大們也是樂意?同這位新?封的明珠縣主作生意?的。畢竟銀錢合理?的情況下,能夠和這些皇親國戚們有些牽扯,官衙那邊也是會順暢些。

    沈明珠將早就備下的契約拿出?來,一行人神?采奕奕的將各自的名字寫了上去,彼此之間都覺得滿意?極了。

    想著?明年開春,就可以將她?的鋪面朝著?更遠的地方開去,這是以前沈明珠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而那些拿好契約的船老大們,也覺得冬日里就定下了開春的活計,心?里頭也不覺得慌亂了,甚至人家沈姑娘還約定好了,明日就會將定錢送過去。

    一時間屋里頭的人沒有一個覺得不高興的。

    這一談便是一整個上午,本想著?既是在酒樓里頭詳談,便請客做東吃頓飯食,那些船老大們也是都曉得她?一介女流,各個都規規矩矩的,用了飯食也沒人提議要飲酒。

    于是等到他們離去,也不過剛過午時。

    見外頭的雪停了,沈明珠想著?去云想閣里頭去看看,而后再回自己租住的院子里頭看看,她?總覺得那里才算是自己的家。

    只是剛踏出?酒樓隔間,就看到大堂里頭靠窗的位置坐了個人,一直朝著?她?這邊看著?,見她?出?來利落的起身道:“可是要回去了?”

    沈明珠有些驚訝,這人竟然一直就在外頭等?她?。

    “表兄你還沒回去嗎?”她?的神?情很是意?外。

    “不放心?你,”謝清霖沒說他為何?不走,也沒說到?底閑不閑,只是看著?沈明珠露出?了個笑意?,“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說別的,有個專門送自己的人倒是叫沈明珠省下了不少?時辰,她?索性沒有拒絕。

    一切都收拾完了,她?回了自己院子,本想著?叫謝清霖自己回驛站,卻不料那人站在門框那里卡著?,雖然笑的溫和,卻分毫沒有想離開的意?思。@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明珠,我有些餓了。”謝清霖撇了一眼小院里頭,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進去坐坐。

    今日確實也多虧了他,沈明珠沒有拒絕,只是剛想去做些飯食,卻不料這人先進了廚房里頭。

    這就叫她?有些訝異了,君子遠庖廚,她?竟不知道這人還會下廚房。

    謝清霖露出?一笑,“在蜀地的時候太過忙碌,總是趕不上吃飯的時辰,索性自己學會了,簡單的湯面還是會的。”

    其實他沒有說,不是趕不上時辰,而是那時候是被?貶去的蜀地,那邊的人不過是看人下菜碟,根本不給他什么能入口的飯菜罷了。

    只是在沈明珠又捧著?新?的賬簿琢磨的時候,謝清霖不動聲色的給她?也端了一碗熱湯面,他側目看了眼上頭的東西,心?下有了個謀劃,開口說道:“你不若直接雇傭一些人去作織工,這樣布料的來源倒是有了。”

    “織工?”沈明珠露出?訝色,她?倒是從沒有朝著?這邊想,“可是,那樣的話需要特地雇一批人。”

    “明珠你應該知道,布料為何?是這時候最?便宜吧,”謝清霖將一雙筷子遞了過去,又將做好的一碗面放到?沈明珠面前。

    “因著?現在都是農閑的時候,江南幾乎每家每戶都用織布作為謀生的副業,佃戶們閑了所以布料出?產的也就多了。”沈明珠打起精神?,將自己的理?解說了出?來。

    謝清霖頷首:“等?到?開春,就是布料最?貴的時候,就算是你現在囤積料子,春日里的花樣可能會變,到?時候不再時興。”

    他伸出?手指了指沈明珠劃了幾道的地方,“這也是你沒有囤積絲綢的原因,而是多買了些花樣簡單的棉布。”

    沈明珠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

    “你可知道,皇后娘娘給你的賞賜里頭有一座就是江南的莊子,面積雖然不算大,但是和你手里頭母親留下的桑林相距很近。”

    “所以,你雇傭人手,不僅僅只是織布,也可以將這座莊子,還有周圍的地面都買下來。”

    謝清霖耐心?的給她?規劃起來,他在官衙里頭見過這一片地方的地勢圖,過目不忘的將自己所見到?的替沈明珠畫了下來。

    “也就是說,我前期只需要將莊子開起來,而后雇傭人手就可以實現布料的自給自足?”一想到?這里,沈明珠不由得十分心?動,只是她?又想起了別的,疑惑的說道:“只是這雇傭的佃戶的人丁稅也是由著?主家付的,所以這樣大面積的雇傭人手,我擔心?會銀錢不足。”

    謝清霖露出?一笑:“你忘了,你現在可是縣主。”

    當朝有規定,縣主可以免除百人的人丁稅收,這叫沈明珠一下子驚喜起來。

    “我倒是把?這種事給忘了。”

    只是一想起自己的莊子的話,就算不交人頭稅,田地征收銀子也是一大筆錢,沈明珠忍不住開口說道:“幸好如今我能賺些銀子,不然這些土地上頭的稅,就足夠我受的了。只是可憐了那些沒有地的佃戶,就算沒有土地也要交人丁稅。”

    見沈明珠被?引上了道,謝清霖耐著?心?給她?解釋,“人丁稅如今已經減了不少?了,就是為了佃戶沒有土地的緣由,圣上也曾想著?改革,只是大部分的土地都在一些世家貴族手中捏著?。”

    剩下的他沒有繼續說,但沈明珠也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真的實行起來,幾乎是要和整個權貴為敵了。

    以前倘若她?自己手里頭沒有莊子興許不能理?解,為何?那些權貴會為了這樣的改革拼命,如今自己有了,倒是好理?解了。

    “我想著?要是人人都能有土地,不必再和佃戶一樣,要給旁人勞作就能有自己的糧食,反倒是更好的。”

    她?臉上露出?些別樣的神?采,叫謝清霖不由得看呆了,能夠堅持自己的本心?,不追求小利,這不就是他曾經一心?追求的嗎。

    “你說得對,”謝清霖點了點頭,“明珠,我從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想法。”

    見他夸了自己,沈明珠曉得他向來是能夠懂得,開心?的笑了一下,卻見碗里的面有些坨了,心?疼的哎呦了一聲。

    “謝大狀元郎親手做的面,你瞧,全成?了一坨了。”

    “我去再給你做一碗,”謝清霖起身想要拿回去,卻和沈明珠捧著?的手撞到?了一起。

    兩人只覺得這般聊完以后,此時的觸碰之處有些格外的灼熱,皆是趕緊抽了回去。

    “沒事,”半晌,沈明珠有些尷尬地說道,“還沒冷,快些吃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外頭風雪似乎也停下了,室內一片融洽,兩人都在悄悄吃著?碗里頭不算好吃的面,誰都沒有再說話。

    只是此時的京城里頭,先前被?王昌平著?手收拾的鎮國將軍府一家,卻悄悄搭上了江少?安的路子。

    為了叫這位江家少?主信服,他們甚至悄悄將自己探聽到?的王昌平要做的事,盡數透漏給了他。

    于是連夜,江家主母不顧京城雨雪路滑,緊趕慢趕朝著?江南本家逃去,到?底是要徹底變天了。

    第46章 第 46 章(加更)

    這幾日沈明?珠采買好了人手, 帶著?謝清霖給她挑選好的?丫鬟去秀坊里頭的?時候才發現,這幾個丫鬟竟都是有一手好繡活的?。

    原來那人說?給自己挑選的?時候,早就想?好了她會在這時候用得上嗎?

    安排好人手之后, 沈明?珠又去尋了孫丈青姐姐, 上次答應給她請那位做首飾簪子的?師父,替她打了一支利落的?劍簪。

    這劍簪可不僅僅只是外形是一柄劍的?形狀,而是真切的?能夠將里頭鑲嵌著?的?利刃拔出?來的?, 叫孫丈青一拿到就愛不釋手。

    “哎,明?珠妹子, ”她爽朗地笑了一聲,從懷里摸出?一柄精致的?匕首遞了過去, “我也沒有別?的?東西送你,你瞧,這匕首是以前我師父留給我的?,別?看它小巧。鋒利得很呢!”

    沈明?珠倒是也沒有客氣, 道了聲謝, 這樣的?禮物皆是真心要給的?,她笑著?告別?了孫姐姐,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幸好回?來的?早,雖然這幾日江南的?天稍稍回?暖了, 卻有些陰沉, 雪是沒有下的?,只是卻落了些冰涼的?雨點子。

    沈明?珠下了馬車, 看著?外頭的?雨, 想?著?跑兩步就到院子里了, 不遠的?幾步距離而已。

    卻聽到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 謝清霖騎著?一匹馬冒著?雨朝著?她這邊來了。

    “你慢些,”謝清霖利落的?下馬,根本不顧那些雨水打濕了他身?上,將馬丟給身?后緊跟著?的?一行人,他面色凝重將斗篷脫下來罩在了沈明?珠身?上。

    “先回?院子,”他的?神情?有幾分急躁,“我有事同你商議。”

    沈明?珠有些尷尬,這剛脫下的?斗篷上頭盡數都是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味,叫她幾乎逃不開這樣的?桎梏。

    這幾日他沒事的?時候就會引著?她前去驛站外頭的?空地里頭,學著?如何騎馬,雖已相處許久,仍舊會為了這樣貿然的?靠近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只是能夠叫這人如此急躁,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斗篷上頭,沈明?珠聽著?這個聲音,感受著?那雙緊緊扣在她腰間的?手臂,只覺得身?體更加僵硬,臉色也漸漸有些紅了起來。

    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硬生生叫她覺得如此漫長。

    等到了屋里頭,謝清霖身?上臉上卻是濕了個遍,雨水從他的?發絲里頭溢出?,沿著?臉龐滑下,有幾滴雨水甚至要落到他眼睛里頭去了。

    嚇得沈明?珠連忙從身?上拿出?一方絲帕,趕緊給他擦了擦。

    “弄到眼睛里頭,再紅了可如何是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只是她的?個子比謝清霖要矮一些,需要抬高了胳膊才能夠得到。

    謝清霖沒有動,只是卻彎下了腰,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替自己擦干凈了臉上的?雨水,本來因為剛剛得知的?消息而緊張的?心情?,在這一刻稍稍放松了下來。

    甚至想?要沈明?珠趕緊回?京城的?想?法,也有些些許的?松動。

    只是下一刻他卻又清醒了過來,伸出?手拉住了沈明?珠拿著?帕子的?手腕。

    “明?珠,你得趕緊同長樂公主一同回?京城里頭去。”他面色凝重的?開了口,在蜀地的?時候,已經死了不少?官員,以及他們的?親眷。

    他和師兄王昌平兩人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她和長樂公主的?安全。

    這些人被逼到絕境上的?時候,可是會不管不顧的?,她們兩個無論是誰落到江家手上,都足以叫他們投鼠忌器。

    “發生什么事了?”沈明?珠臉色一白,她知道這個人如今不會瞞著?她的?。

    謝清霖聲音沙啞的?開了口:“明?珠你也在江南此地經商,但你可知道私鹽的?利潤可是有幾成嗎?”

    沈明?珠皺了皺眉,斟酌著?開口:“七成?”

    這個利潤足夠叫很多?人心動了。

    謝清霖冷不防道:“私鹽只需要十文錢便可以從鹽戶手中買得一旦,但是只要轉手變成官銀,賣到吃鹽的?人手中,就是十文一斤了。”

    “這·····”其中的?利潤叫沈明?珠嚇了一跳,“豈止是十倍,簡直就是百倍的?利潤啊!”

    “圣上派我來明?面上是前來查此案,其實暗地里早就派了眾多?的?探子,暗中調查。”

    沈明?珠默契地同他對?視一眼,就明?白,眼前的?謝清霖竟然只是圣人派過來混淆暗中人視線的?靶子,只覺得一陣后怕。

    原來官場上的?危險,并不比她們經商要好上些。

    看著?她眼中流露出?心疼,謝清霖平靜的說道:“既然已經決議為蒼生謀福祉,這樣的?事并不算什么。只是暗中的探子里頭,有一部?分是從軍營里頭選配出?來的?,而鎮國將軍府里頭的?人,卻和私鹽買賣最多的江家搭上了線。”

    “你是說有人告密?”沈明珠聽著外頭的?雨滴一滴一滴砸在瓦片上,只覺得一陣心驚膽寒。

    “不只是如此,”謝清霖閉了閉眼,他能夠迅速得知這個消息,還是因為幕后的?人并不曉得,往日里的?九王爺就是王昌平,稍稍走漏了風聲,才叫他們早一些得知了。

    “江家可不僅僅只是私鹽的?緣由,就連蜀地里頭鐵礦出?售給外族人,也是有他們摻了一手。”

    沈明?珠攥緊了身?上披著?的?斗篷的?邊緣,只覺得想?要幫助眼前的?人,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所以要叫我和長樂公主先離開嗎?”

    是擔心她們兩個會成了江家最后掙扎時候的?籌碼嗎?

    謝清霖的?眸子舍不得眨一下,死死地盯著?她,仿佛不舍之后的?離別?,啞著?嗓子開口:“如果只是義兄興許不會叫你惹上麻煩,但是他們似乎知道了······”

    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沈明?珠微微垂眸,沒有繼續問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但謝清霖沒有打算不說?出?口,這次的?分別?,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再見,強撐著?繼續開口說?道:“知道了,你是我的?心上人,我擔心他們會對?你下手。”

    以前這人也開口說?話,只是那時候沈明?珠還不曾相信,甚至覺得只不過是這人為了謝夫人想?要哄她回?去罷了。

    這一段時日相處下來,她心頭其實隱隱已經有了輕微的?動搖,只是心底里仍舊不肯將過去的?傷痕徹底忘卻。

    見沈明?珠沒有開口,謝清霖苦澀一笑,他這些日子碰壁太多?,已有些習慣了,從自己懷中摸出?了叫沈明?珠有積分眼熟的?盒子。

    他輕輕掏出?那個盒子,展開里頭的?絲帕,放在自己手里頭輕輕舉著?給沈明?珠看。

    “我知道你已經帶不上這個鐲子了,于是我找了最好的?工匠,學著?如何用金飾重新勾連起來,做成這樣金鑲玉的?模樣。”

    沈明?珠低頭看去,只一眼,就覺得心中涌現出?了一股子酸楚,眼圈也有些紅了。

    這是她親手敲碎的?鐲子,后來這人追過來給她,又叫她丟到了地上。

    現在上面用精巧的?金飾小心巧妙的?加以延長,不僅僅是變得更加好看了,而且上頭做了精細卡扣,只需要用手已按便能夠帶上了。

    外頭的?雨點子更加大了,謝清霖的?聲音越發的?溫柔,“你先前不肯離開,母親急的?要裝病騙你回?去,我也想?著?要是你能夠回?去,是不是就可以回?到過去了。”

    他頓了頓,似乎難免覺得有幾分好笑,“只是這鐲子提醒了我,就算是修補了,也不能回?到過去的?模樣了。明?珠,對?不起,以前是我沒有看清,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人,錯過了你對?我的?好。”

    他聲音輕柔里頭帶了點哽咽,將東西遞給了沈明?珠后,背過了身?去,“是我不好,所以得不到原諒也是應該的?。”

    “只是現在確實情?況危機,我不能再留你在江南了,明?珠你得趕快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摸著?手里頭冰冷的?鐲子,沈明?珠卻覺得心頭似乎被什么再度溫暖了起來,只是這種?時候,她卻得冷靜地分析。

    “現在是不是江家還不知道你們已經知曉了?”她目光灼灼看向了背過身?的?謝清霖,聲音冷靜的?絲毫不受此時情?緒的?影響,“所以,如果我和長樂公主現在都離開,對?面定然會覺察。”

    謝清霖愕然,他知道沈明?珠足夠聰明?,卻也沒想?到對?方遇到危險時候,仍舊會這么冷靜。

    “但是你也得走,我不能叫你在危險里頭。”

    “倘若我一離開,江家會立刻知道他們的?事情?已經徹底被你們知曉了,”沈明?珠看著?外頭的?大雨,只覺得眼前人明?明?是前途最光明?的?天子近臣,卻會為了她的?安全不顧一切。

    謝清霖閉了閉眼,他何嘗不知道,如果可以,他絕對?不想?和這人分開,哪怕只是片刻。

    “我已經備好了馬車以及行李等物,你必須走,明?珠。”他轉過頭,溫柔地看著?沈明?珠,被雨水沾濕的?發絲貼在側臉上,“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沈明?珠還想?再說?什么,卻又見眼前人堅決的?神色,終歸是嘆了一口氣。

    只是眸色輕輕一閃,她總歸是覺得自己是不應該離開的?,于是開口詢問道:“長樂公主那邊是如何脫身??”

    謝清霖不疑有他,沒有瞞著?她,說?道:“平日里能夠見長樂公主的?人是沒有幾個的?,所以已經安排好了替身?。”

    沈明?珠點了點頭,這更是叫她明?白了,其實最不該離開的?人反倒是她自己。

    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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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快要到臘月里了, 江南外頭的天色卻驀然連著下了兩天的雨,到處都?是一片冰冷的泥濘,叫人感覺得分外的不舒服。

    昨晚連夜將各路暗探們都?挨個篩選了一遍, 看著外頭的天, 王昌平極是敏銳的覺察到了江家的不對勁,他朝著同?樣在?一邊神?情?凝肅的謝清霖開口說道。

    “江家,可真是不簡單啊。”

    見到是兵部出身的暗探中出現了叛徒, 謝清霖就明白?,這江家謀劃的實在?是太?大?了, 竟然能夠將手伸得如?此之長,甚至還同?蜀地的鐵礦案子有所勾結。

    這樣大?量的鐵器定然是有著私兵的存在?。

    謝清霖立在?書案旁邊, 將手中的證據隨手砸到了上頭,“這次,恐怕是有些難以善了。”

    此時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等到援軍前來,并?且要盡力拖著叫江家以為他們未曾覺察。

    王昌平想了想如?今他們的處境, 皺了皺眉頭, 貿然將長樂送走已是冒險,但也要靠她才能夠有十足的把握讓圣人下定決心。

    他的眼底閃過幾抹寒光,不得不說,江家這樣釜底抽薪, 直接將他們王謝兩世家明面上看著最核心的子弟捏在?手里, 實在?是叫所有人都?覺得投鼠忌器。

    “善了?”王昌平嘆了口氣,聽著外頭腳步匆匆的聲音, 覺察到是有外人來了, “你?看, 迫不及待的可是他們江家。”

    “能夠直接叫官衙里頭人直接來驛站里頭,”謝清霖的眉眼被霜雪所覆蓋, 他臉上鎮定卻又無奈,“真是,錢帛動人心。”

    外頭傳令的官差似乎因為來的匆忙,還喘著氣,勉力維持著體面,說江家家主來邀請謝欽差大?人前去江家赴宴。

    謝清霖目色幽幽盯了一眼那渾身冷汗的官差,只覺得格外諷刺,這好好的朝廷中人,竟落得如?此模樣。他朝著王昌平使?了個眼色,知道此時江家應該是還不知曉他曾是九王爺的身份,兩人默契的點了點頭。

    “好,那我就去一趟。”

    江家的主宅里頭,和?上次謝清霖來時奢靡輕松的宴會不同?,此時已是在?暗中布滿了身著短打利落衣衫,腰間?配著長劍充作護院的兵士。

    桌子上也不過是一副棋盤,外加一壺清茶,還有對弈的二人。

    謝清霖有個習慣,他任何時候都?不會輕視任何對手,每一步棋子都?下的格外穩妥,只是又難免帶了些殺伐之氣。

    對面的江家家主江潮其?實如?今心里頭是沒有底的,鎮國將軍府雖然暗中和?他們傳遞了消息,雖叫他嚇了一跳,卻仍舊不是完全相信的。

    所以也不能貿然就將自己的底牌全部展露,只能先來在?心理上恐嚇謝清霖,希望對方能夠忍不住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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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眼前這個晚輩,卻像個軟硬不吃的刺頭青一般,明明渾身都?是不羈,卻又叫江家家主覺察不出一絲的破綻來。

    “聽聞,謝世侄在?京城里頭同?我兒?少安,生過一些齟齬啊。”

    執白?棋的江家家主隨手將謝清霖其?中的一枚黑子逼到角落里頭,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不過是些小事,年少輕狂罷了。”謝清霖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是什么事情?,似乎對自己這顆黑子的去留毫不在?意。

    “這還是我那夫人,剛從京城里頭回來的時候說的,實在?是叫世伯我有些好奇。”江家家主抿了一口茶,眼底閃過了一絲陰狠,這謝清霖如?果真是覺察到了什么,他也不介意直接在?這里就送他走。

    他已經派人將整個驛站都?包圍起來了,一個蚊子也別想飛走報信,到時候來個死無對證,再將臟水盡數潑到那王家小子身上,最后坐收漁翁之利的不還是他們江家。

    “也沒什么大?事,不若等世侄我回了京城,再同?江世兄把酒言歡,解了便是了。”斟酌了幾步,謝清霖伸出手將黑子落到了其?中關鍵的一處,整個棋盤的局勢都?發生了改變。

    江潮沒有料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在?這種時候依舊能夠冷靜地下完這盤棋。

    這個年輕人實在?是不簡單。

    他知道自己心里頭是沒有實證的,畢竟真的殺一個欽差大?臣,就算找到了替罪羊,也依舊不能打消圣人懷疑的念頭。

    到時候他們江家布局了這么些年,步步為營,甚至不惜同?外族人交易,只為了能夠徹底盤踞在?江南。在?事情?成功之前,是決不能夠走漏風聲的。

    “把酒言歡倒不如趁著今日,”見棋盤上勝負已分,江家家主很快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前些日子同?明珠縣主退婚,實在?是有些對不住她,老是想著能夠有機會坐在一起,給?她賠禮道歉。”

    既然已經開始了,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徹底摸清楚謝清霖這個欽差大?臣,究竟知不知道江南里頭有這么多暗探的事情?。

    如?果不知道,那說明鎮國將軍府其實是和?圣人串通好了,來詐他江家,好借了他江潮的手,和?王謝兩家起了爭斗,好叫他們這些主張削弱世家的想法得到實現。

    不得不說,江家家主實在?是個老狐貍,只是有些過于?謹慎。

    謝清霖根本不敢遲疑,他故作不在?意,“喝酒這種事,倒也不必去請明珠縣主,江家家主若不嫌棄,世侄愿陪一醉。”

    話語是無懈可擊的,只是江家家主怎么會放過這個機會,他臉上的笑容變得陰沉了起來,“趕巧夫人回來了,剛好也能叫賤內陪著明珠縣主好好的賠禮道歉。”

    知道如?今逃不過了,謝清霖反倒是不怎么緊張了,他開口道:“那便請江世伯前去尋明珠縣主,前來赴宴吧。”

    江家家主悠閑的收拾著起居,他就看看,如?果尋不到那明珠縣主,就是眼前人殞命之時。

    寧可錯殺,絕不放過。只是他江家也不能被那鎮國將軍府,貿然當成了黨派之爭里頭的那個出頭鳥!

    謝清霖神?色依舊淡定,想來這個時候,明珠和?長樂公主已經離開此地至少數十里,就算他們想要去追,也是鞭長莫及了。

    至于?自己的脫身之法,他不經意的摸了摸腰帶里頭纏著的軟劍,又看了一眼端坐在?自己身邊的江家家主。

    這位江家家主的命,想來應該是比他這位欽差大?臣要貴重的多。用他當成擋箭牌,換他謝清霖離開此地,應該是有五成的把握。

    于?是索性?謝清霖也悠閑地端著放在一旁的清茶,緩緩的品茗起來,倒是叫對面的江家家主更添了幾分疑惑。

    難不成真是那鎮國將軍府里頭的人,故意騙他們江家來同?王謝兩家結怨?

    然而就在?這時候,早就被派出去尋人的護院滿頭大?汗的奔了回來稟報道:“家主,四處已經查明了,那明珠縣主已經離開此地了!”

    江家家主江潮雙目一瞇,朝著還冷靜端坐在?對面的謝清霖陰沉沉地說道:“想來謝世侄能夠替明珠縣主前來退婚,定然是私交甚好,能否給?老夫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謝清霖神?色一點都?沒有變化,只是右手已悄悄摸上了腰間?,隨時準備抽出其?中的軟劍,嘴上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這,明珠縣主也不能事事都? ? 要同?世侄我商議啊,江世伯的話好沒道理。”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都?要從彼此的眼神?中感覺到了無盡的殺意,在?彼此都?要動手的前一刻,卻聽到外頭有人急急忙忙大?聲喊道。

    “家主!明珠縣主前來拜訪!”

    江家家主神?色一滯,難不成真是自己猜錯了?

    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這謝清霖竟然分毫都?不明了那派來的暗探之事?

    難不成,當真是那鎮國將軍府里頭同?圣上早就謀劃好了,想要他江家成了削弱世家的替死鬼?

    江家家主再一次迷惑了,但依舊撐著笑臉,朝著謝清霖說道:“原來是誤會謝世侄了,走走走,咱們幾個去前廳同?赴宴會!”

    掩蓋住自己眼底翻騰著的驚懼,謝清霖也是露出一個笑臉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江世伯請。”

    為何明珠還沒有離開!

    只是這個時候了,謝清霖必須不能叫這人看出一絲破綻來,現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待到沈明珠身穿著縣主品階的華服,由著身側的丫鬟引著前去江家前廳的時候,江家主母也剛好落座。

    一路的雨水路并?不好走,沈明珠神?色安然的朝著如?今的龍潭虎穴穩步走著,昨夜她已經同?長樂公主商定好了,兵分兩路,一個回京城里頭搬救兵。

    而她沈明珠要留在?江南,好叫對面以為確實是鎮國將軍府假傳消息,拖到援軍前來。

    孰輕孰重長樂公主是拿捏得清楚的,她雖然擔憂王昌平的安全,卻也不想叫沈明珠留在?此地,萬一······

    但對方分析了其?中的利弊,而她自己的暗衛也確實摸到了江家囤了私兵通敵的證據,如?果打草驚蛇,最后危難可就不僅僅只是他們幾個人了。

    而是整個江南。

    最后長樂公主從自己頭上拔下了一支曾是母后所贈的鳳簪,替沈明珠戴好。敢愛敢恨的女子從不會拖泥帶水,她說。

    “沈明珠,你?這個妹妹我長樂認下了。”

    “待到此間?事了,你?要親手把這簪子還給?本宮,這可是本宮的心愛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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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雨水不僅僅只是帶來了陰冷,更是掩蓋了長樂公主一行人快馬加鞭朝著京城前進的車轍。

    沈明珠深吸了一口氣,提步朝著江家的前廳里頭走去,即使?是龍潭虎穴又如?何,她絕對不能叫對方看出一絲一毫的端倪。

    如?今她身上肩負的可不僅僅只是自己的命,還有圣人派來的全部查案官員的命。

    只是剛進這前廳里頭,江夫人的一雙眼睛就像是陰毒的蛇一樣,盯在?了沈明珠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她身上穿著的縣主品階的華服,只覺得自己謀劃的竟然叫這個小賤人逃了過去,實在?是可氣。

    看到眼前這熟悉的人,沈明珠自然是知道自己為何會被那生父強硬帶回江南嫁人,在?明面上她可是圣上親封的縣主,并?不比這位沒有誥命的江夫人低,索性?只朝著那江家家主江潮行了個禮數。

    “江世伯,竟如?此客氣前來宴請小輩明珠我,實在?是叫人心生慚愧。”

    見到沈明珠真的來了,坐在?一側的謝清霖再也無法淡定下來,他垂在?衣袖里的手緊緊攥著,只覺得為她貿然留下擔憂不已。

    只是卻也明白?,她這般身陷險境,足以能夠叫事態穩住。

    至少,他如?今是安全的。

    好容易才回到江南的江夫人,一肚子惱火沒處發,剛好看到沈明珠,只覺得總算是到了自己地盤上,得好好整治整治她,才算解了這小賤人在?京城里頭氣她的賬!

    “是本夫人瞧花了眼嗎?”她尖酸刻薄地冷笑了一下,抬起的脖子昂的老高,“這不是謝家那個打秋風的遠方表妹嗎?怎得,一下子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扶了扶頭上的金鳳簪,沈明珠故意混淆她的話,“鳳凰?是我頭上帶的這支嗎?”

    “唉,是姐姐長樂公主所贈,據說還是皇后娘娘親自賞給?她的,她喜歡的緊呢。”

    第48章 第 48 章(加更)

    被沈明珠故意曲解了她的話, 還叫這人硬生生在自己的臉上?炫耀了一番,直直氣?的那江夫人的臉色都?有幾分?扭曲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不過這兩人的幾句話,卻?是叫江家家主看?出了端倪來, 自家這個夫人他知道, 素來不是個省油的燈。難怪會叫自家那個混不嗇的老七娶這位縣主,估計是在京城里頭就生了嫌隙。

    且不說江夫人不知道自己的這幾句,叫江家家主誤會了什么, 她還壓根不知情?為何要?宴請沈明珠過來,只覺得心頭一陣憤然。

    “既然明珠縣主已經來了, 那老夫也就請諸位一起入席了。”雖說是赴宴只是個明晃晃的由頭,但江家家主怎么會叫人拿捏住把柄, 自然是早就備好了宴席。

    見自己夫君這般說江夫人也沒得法子,她是斷然不敢忤逆他的。

    既來之則安之,沈明珠道了謝,就著對?方指著的席位就坐了下來。

    只是她剛落座, 謝清霖就緊跟著坐在了她身側, 又將她面前的那道咸口的點心挪開,重新倒了一杯花茶給她。

    沈明珠悄悄看?了他一眼?,只見這人并著一雙修長的五指,從容地斟茶, 而后?遞了過去。

    對?面的江家家主見到這幅樣子, 哪里會不知道這小年輕之間的眉眼?官司,甚至頓時覺得, 為何這謝清霖以前會對?他們?江家如此不客氣?了。

    畢竟這明珠縣主, 著實生了一副好樣貌。而他們?江家甚至差點娶了人家姑娘進門, 原來是這個緣由。

    美人關難過,倒也是常事。

    于?是宴席上?的氣?氛反倒是和緩了起來, 江家家主笑?瞇瞇地問了些沈明珠關于?在江南經商的事情?,甚至大方的擇了一處上?好位置的田地,贈予給她,說是當?做賠罪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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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模樣,要?不是早知道這人是個何等的老狐貍,都?險些將沈明珠騙了過去。

    而一邊的江夫人眸子閃了閃,她還是順不下這口氣?,見宴會馬上?快結束了,故作?有事要?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卻?帶了一壺酒水,說是難得見到京城里頭遇見的貴人,說什么都?要?請他們?喝一杯。

    江家家主知道自己夫人是個什么貨色,卻?也覺得不過是一杯酒,又能如何。

    但是這江夫人的酒水里頭有什么,沈明珠是不敢去賭的。她側目看?了眼?正在專心替自己布菜的謝清霖,只覺得心里頭閃過微微的暖意,至少他們?兩個之間得有一個清醒著離開江家的,這個人,只能是他。

    還不待謝清霖起身推辭,她反倒先開口說道:“我表兄謝清霖前些日子引著我學騎馬,不小心扭傷了筋骨,郎中吩咐是不敢喝這酒水的。”

    只是還不待對?面江夫人借機發作?,說她不同禮數,又笑?著接過那兩杯酒水,“不若我替他喝了吧,到底是江夫人盛情?難卻?!”

    謝清霖眼?瞼顫了顫,他明白沈明珠這般做的原因,剛想伸出手去攔下,卻?和她對?視的那一眼?明了,默默然將手攥緊,收了回去。

    他得清醒著,帶著她平安回去。

    一出江家,坐上?在外頭準備好的馬車,謝清霖這才后?怕出一身冷汗。

    倘若只是他一人身涉險地,絕不會如此擔憂,但今日不同,沈明珠冒著這樣的風險前來,直直嚇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不是叫長樂公主帶你昨夜就離開了嗎?”他壓低聲音突然朝著坐在一側,輕輕揉著額頭的沈明珠說道,“這也太冒險了!”

    沈明珠知道這次沒有和他商量,是自己失禮,剛想小聲朝著他賠罪,卻?不料到對?方真的嚇壞了一般,突然摟住了她的腰,在狹小的馬車里抱緊了她。

    被嚇了一跳,沈明珠被他整個抱住,身子動?了動?想要?掙脫開來,對?方卻?將整個身子壓了過來,下顎放在她的肩上?,低聲在她耳邊顫著聲音說:“你要?是有點什么危險······”

    他的聲音及其低啞,叫本就喝了那兩杯酒水有些頭暈的沈明珠更覺得酥麻,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卻?不想剛好耳垂碰到了那人臉上?最柔軟的那處,兩人都?覺得渾身一顫,登時說不出話來。

    沈明珠只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燒起來了,這人怎得能這般!她想要?掙扎開來,卻?不料想那酒水里頭不知道加了些什么,整個人都?覺得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如果我離開,你才是最危險的,”勉強叫自己的神思拉回來,沈明珠只覺得自己的聲音似乎也被對?方感染了,帶了些顫音,“長樂公主已經去最近的軍營里頭搬救兵了,她手里頭有圣上?為了護著她打造的可以調動?兵將的金鳳令,五日之內······”

    她想要?繼續說什么,卻?覺得自己實在是提不起來精神,渾渾噩噩的,覺察不出方向?。

    此時的謝清霖也覺察到了沈明珠的不對?勁,趕緊朝著她看?去,卻?見懷里的姑娘神色有點渾渾噩噩,眉眼?卻?慵懶的倒真像是喝醉了。

    幸好,沈明珠這一步險棋走對?了,目前江家雖仍舊放心不下他們?,卻?沒有了最初的殺意了。

    倒不如借著這個機會,叫這江家連同那鎮國將軍府反目成仇,也好一石二鳥,叫他們?狗咬狗起來。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鎮國將軍府可是當?初圣上?嫁女的府邸,到底是一國大將殺伐多?年積攢下的家業,不說旁的,就在兵營里頭絕對?是有著一群誓死追隨者。

    謝清霖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卻?不料到懷里他以為只不過喝醉了的沈明珠混混沌沌的醒了過來,鬢角額頭上在這冬日里頭竟然冒出汗來了。

    他掏出手帕趕緊替她擦拭,卻?不料叫他的手心都?汗濕了。

    不對?,這酒水里頭究竟有什么!

    此時的沈明珠卻?覺得身上?燥熱不堪,身上?穿了的衣服也都?像是緊緊裹著一般,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處,非要?鬧著將身上?的這些熱著她的衣衫褪去。

    只是這身上?的縣主品階的華服,可不是那么好脫的,她掙扎了半天,倒卻?是在謝清霖的懷里左右扭捏了起來。

    脫不下來衣裳,急的渾渾噩噩的沈明珠幾乎要?哭出聲來了,這時候卻?有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似乎劃過了臉頰帶來絲絲涼意。

    她不由得大喜過望,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將那物一把牢牢抓住,沿著自己的臉頰緊緊貼著,好叫自己能夠涼快下來。

    “好熱,好熱。”她一面用手牢牢抓著,又一面沿著這物朝上?摩挲,像是要?找到源頭一般。

    此時的謝清霖卻?是瞬間明白了,這酒水里頭竟然是下了那樣下作?的藥!

    只是此時沈明珠不耐于?他那一只手帶來的冰涼,用力一拉,竟然將他整個身子拉了過來,探出一雙滾燙的手,盡數撫摸在了他的臉上?。

    謝清霖只覺得瞬間自己好像要?燒起來了,往日里能言善道的嘴,如今卻?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么好。

    “我,你,明珠,”

    “你別亂摸······”

    “我帶你回家,替你去尋郎中,你先別急······”

    只是剛想到這次他們?前來江南并沒有帶隨身的醫館,貿然去找郎中,豈不是壞了沈明珠的名聲?長樂公主的行宮里頭倒是有醫女,但卻?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哪里敢去尋。

    忽而想起自己的師兄王昌平,似乎也是通醫術的,咬了咬牙,朝著外頭趕馬車的人說前去驛站。

    剛吩咐完,卻?見懷里頭的姑娘似乎找到了自己身上?那件衣服如何褪去,他一低頭卻?看?見一片誘人的雪白,猛地一下,只覺得自己鼻尖似乎有什么東西滴落了下來。

    謝清霖趕緊側過身,將視線移開。

    而后?又覺得有些不妥,想要?讓沈明珠把衣裳穿好,他一會得帶她去見師兄解了這藥里頭的毒,總不能這樣去見吧!

    只是喉頭滾動?了半天,他只覺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想著非禮勿視,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哪成想,閉上?眼?睛之后?,懷里的姑娘直直呼喊著熱,在懷里不停扭動?,玲瓏的曲線在他身上?一一感知得更加明顯。

    他已經快撐不住了,只是卻?又擔心沈明珠這樣會凍病了,摸索著想要?替她將衣服穿好。

    而沈明珠卻?像是得到了什么心愛的玩意,一下子攥住了他一雙手,又覺得他似乎就是涼意襲來的源頭,懵懵懂懂卻?又無師自通的朝著他懷里靠了過去。

    “好熱······”

    她無意識在他下頜上?蹭著,灼熱的臉頰緋色異常,這可苦了這些年來潔身自好從沒有過任何經驗的謝清霖,他只覺得本來只是沈明珠身上?有些燙,如今卻?像是一把火,把他也點燃了。

    他以為自己即使不算君子,倒也能夠心如止水這么多?年,算是個有定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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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卻?只覺得已經呼吸都?開始不暢了,謝清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些,“馬上?就到驛站了,明珠,你得忍忍。”

    似乎這個語氣?叫沈明珠想到了什么,她只覺得神情?一晃,歪了歪腦袋直直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紅艷艷的唇上?覆了一層薄薄的水光,一開一合地忽而清明了一些。

    “是不是那杯酒里有什么問題?”

    她語氣?有些委屈,卻?又無奈。

    “別怕,我回去就替你找人替你解毒。”見她清醒過來,本來不覺得羞恥的謝清霖只覺得自己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只是這時候,沈明珠似乎又渾渾噩噩了起來,她忽而貼近謝清霖剛剛說完話的唇,及其近地喊了一句。

    “謝清霖,我難受。”

    謝清霖猛地低下了頭,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姑娘,眼?里閃過一絲駭人的赤色,灼熱的氣?息同懷里的姑娘交融在一起,緩緩沖著她說道。

    “再喊一聲我的名字。”

    第49章 第 49 章

    驛站里頭, 見到外頭緊緊圍著?的私兵漸漸退去,王昌平雖稍稍放下心來,卻又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就算是?自己那師弟謝清霖被困在了江家, 也不至于就這般放松了對他?們剩下這些?人?的警惕啊?

    正在書房里頭踟躕著?, 思量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問題,卻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師兄!”

    待到王昌平反應過來,卻看?到自己那素來神色不慌不忙的師弟倉皇急促的抱著?一個用斗篷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姑娘, 一頭鉆進了房間里。

    他?以為是?出?了什么事,緊忙朝著?里頭進去, 卻被自家師弟臉上那個老?大的巴掌印嚇了一跳。

    “這是?發生何事了?”王昌平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的師弟謝清霖,不由得有幾?分好奇。

    “明珠替我擋了酒, ”盯著?一張看?上去清風霽月,卻有著?一個老?大巴掌印的謝清霖,心里頭有苦說?不出?,“似乎那酒水里頭有催情的東西, 你快替她看?看?。”

    竟有這種事?

    幾?乎是?毫不遲疑, 王昌平想著?救人?要緊,剛伸出?手想要掀開斗篷,要找到床榻上人?的手腕好把脈。

    結果謝清霖這家伙反應倒是?太快,幾?乎是?沒給他?反映的機會就把床帳拉了下來, 只從里頭探出?了一個胳膊給他?。

    目瞪口呆的王昌平看?著?自己這師弟, 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卻又要趕緊救人?, 只嘆了口氣作罷。

    只是?號脈結束, 王昌平倒是?松了一口氣, 沖著?自己師弟調侃地說?道?:“別憂心,是?一些?酒性極烈的合歡酒, 只需要泡到冷水里頭熬過去就好了。”

    “只是?合歡酒?”這酒的名字謝清霖倒是?知道?,是?一些?青樓里頭用來助興的藥酒,雖然?藥勁十足,但卻不怎么會損傷人?的身?體。

    “可明珠的神色一直有些?不清楚,”想到剛剛他?差點被蠱惑,想要附身?親吻,結果對方卻嫌他?靠得太近,朝著?他?的眼?眶上猛地拍了一巴掌,“師兄你這醫術究竟靠不靠譜?”

    王昌平剛想去喊人?打些?冷水過來,聽到這話回頭怒瞪著?謝清霖道?:“我的醫術可是?比你的劍術靠譜得多。”

    “你莫不是?想趁著?明珠姑娘醉酒,想要做什么卻被人?打了吧?”

    這話一下子叫謝清霖面紅耳赤,可不是?說?道?點子上了嗎。

    待到那桶里冷水備好,謝清霖這才小心翼翼的掀開床帳,想要帶沈明珠去泡一下冷水。

    而此時的沈明珠卻感覺自己的呼進呼出?的氣都是?灼燒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被熱辣辣的氣息包圍了,她急切地想要找到冰涼的東西。

    “好渴。”她細細碎碎地嘟囔了一句,又纏著?那雙想要抱她離開的手不肯松開。

    謝清霖看?著?她,那雙漂亮冷清的眸子里已經早就是?去理智,迷離的點綴了赤色,只是?卻又逼迫自己扭開頭,磕磕絆絆地說?道?:“我去給你倒杯水。”

    只是?卻又不敢使勁掙脫懷里的姑娘,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磕碰到。

    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在謝清霖的心里頭是?分得清的。

    他?嘆了口氣,放緩了聲音:“明珠,先松開,我去給你倒杯水好不好?”

    這一聲實在纏綿又喑啞,沈明珠倒是?消停了一會,直勾勾地看?著?他?。

    “花茶,甜的。”

    于是?沈明珠如愿以償的喝到了她喜歡的花茶。

    只是?要進冷水里頭的時候,謝清霖又犯了難,這浴桶有些?太高,里頭又冰冷刺骨,他?實在是?不敢將人?就這般放進去。

    遲疑著?呢,外頭傳來了王昌平調侃的聲音。

    “師弟,記得一定?要泡到那藥效下來,切記切記。”

    “我去給明珠姑娘弄些?驅寒的湯藥,你可別行那些?不軌之事啊。”

    雖說?是?調侃,卻又是?另一種提醒,確確實實需要進去這冷水里頭才算可以。

    謝清霖看?著?懷里直喊熱的姑娘,閉著?眼?睛深深長嘆了一口氣,總歸是?狠不下心來將她一個人?放進去受寒。

    索性直接抱著?她,小心的泡了進去。

    剛一進這冷水里頭,本來還喊著?熱個不停的沈明珠一下子怪順了下來,她呆愣愣地有些?被寒到了,哆哆嗦嗦地朝著?唯一的熱源蹭了過去。

    若說?是?之前她還覺得自己要燒起了,此時卻像是?突然?掉到了冰窟里頭,整個人?都覺得開始打起了寒噤。

    “冷,”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一會熱的不行,一會又突然?掉到了冷水里頭,心里委屈的不行。

    謝清霖小心地靠在浴桶里頭,將沈明珠攬在懷里頭,伸出?自己的手捏在手掌中,以此給她帶來一些?暖意?。

    他?雖已冷的不行,卻也不得不狠下心來,叫沈明珠在這里頭熬過去。

    畢竟他?是?明白這人?性子的,她又不喜歡他?,如果······那她可能會恨他?一輩子的。

    不知何時,外頭的雨漸漸變成了雪花,屋里頭也冷的不行,王昌平早早備好了驅寒的藥,就盯著?隔壁房間里頭的人?一出?來,就把這藥給她喝下去。

    到底是?冷水泡著?會傷身?,這明珠姑娘是?為了他?們的安全才留下來的,若說?以前他?是?看?在謝清霖的份上才對沈明珠有些?照顧,如今卻是?真的欽佩起來了。

    這種時候能夠不顧自己的危險,留在這里,又能及時出?現將局勢扭轉,足以說?明這姑娘冷靜又睿智。況且剛剛沒看?錯的話,她頭上那支金鳳簪應該是?長樂留給她的,能夠動用長樂一半的暗衛。@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想來她們兩個應當是?商定?好了計劃,不是?冒險而為之。

    難怪自己那師弟會緊張成這個樣子。

    總歸是?下了一夜的雪,晨起時卻已經是?晴天。沈明珠難得起的遲了些?,溫熱的陽光暖融融地將她從床榻上喚醒,她只覺得微微有些?頭痛,隱隱想不起昨日發生了什么。

    剛想起身?,卻覺得有些?身?上酸脹,似乎是?著?了涼。

    “姑娘,您起來了啦。”說?話的是?梅娘,她今個有事來找沈明珠,卻是?在小院里頭沒尋到她,幸好想起興許是?在驛站里頭,索性來到此地找她。

    “聽說?您昨個喝多酒水,今個頭還疼嗎?”

    “梅娘?”沈明珠捏了捏自己的額頭,她皺著?眉看?了眼?外頭,這里怎么是?驛站,她只記得昨個好想是?喝了兩杯酒水,之后就記不清楚了。

    昨夜那酒水蹊蹺,定?然?是?那江夫人?動了什么手腳,真是?叫人?好生憤怒,這等下作之人?著?實陰毒。

    正這般想著?,沈明珠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更換過了,朝著?外頭看?了眼?,這驛站里頭卻是?只有幾?個侍衛的樣子,并沒有丫鬟,那自己這衣服究竟是?誰換的?

    想到這里,沈明珠只覺得臉色凝重了下來,不由得開始努力回憶昨晚究竟發生了什么。

    卻只能隱約記起,似乎她覺得太熱,過了一會又像是?掉進了冰水里,幸好有一個溫熱的大樹叫她抱著?,硬生生扛了過去。

    那自己身?上的衣裳可是?怎么回事?

    見沈明珠的臉色都有些?變了,本來想著?給她說?下驛站外頭站了好些?官差的梅娘心下更是?緊張,她小聲地將事情一一朝著?沈明珠趕緊講完,等著?她來做主。

    原來是?江家突然?給了他?們云想閣一筆大單子,足夠叫她們的利潤翻上好幾?倍,梅娘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來找沈明珠問詢。

    這事沈明珠倒是?還記得些?,只是?這江家同她結的怨可不是?這點子東西就打發了的。

    “留著?這單子,定?錢取了,叫他?們過半月照常來取貨便是?。”

    想起昨夜的事,沈明珠還是?有些?疑心,只是?梅娘在自己跟前總歸是?不好去問謝清霖的,待到她離開來了,剛想去尋那人?,卻聽到外頭想起了腳步聲,抬頭一看?,正是?那人?。

    只是?定?睛看?去,沈明珠竟然?忘了剛剛要問什么,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人?臉色有點蒼白,左邊眼?下好大一塊烏青,似乎是?被人?打了一般,面頰略帶了些?紅暈。

    見這人?笑的格外開心,謝清霖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他?這幅尊榮還不是?她下手打的。真是?不知道?哪里來的這么大力氣,莫不是?喝醉了后力氣都變得大了起來。

    謝清霖頭疼地說?道?:“別笑了,快過來把這幅驅寒的湯藥喝了。”

    忽而想到什么,他?有些?支支吾吾了起來。

    “昨個,你,沒事,我替你泡了冷水,衣裳是?你自己脫得,我沒看?。”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謝清霖不由得紅了耳尖,卻仍舊得告訴沈明珠實情:“酒水里頭有些?那種藥。”

    “不過你放心······”

    “酒勁有些?大,你自己非要換衣服······”

    他?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了,支支吾吾老?半天,倒是?叫沈明珠自己領悟過來了。

    原來是?自己雖然?解了藥性,只是?濕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鬧著?要換。看?著?這人?幾?乎要紅到脖子的緋色,沈明珠忽而福至心靈的明白了,昨夜她泡在那冷水里頭,緊緊抱著?的溫熱的東西是?什么了。

    分明是?眼?前這人?。

    轟的一聲,她也覺得自己快要比昨日還要燙了。

    她不敢抬頭再去看?這人?,臉色尷尬的半晌沒說?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謝清霖僵在那里,沒敢動彈。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么,他?強撐著?不叫自己再覺得羞愧。

    “我,我會對你負責的,明珠。”

    這話叫沈明珠的眼?皮子明顯一顫,她攥了攥自己的袖口,半晌開口道?:“我們······沒有僭越之事,況且我也不想嫁人?。”

    “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就當沒有發生過。”

    謝清霖心頭一慌,他?看?著?眼?前低著?頭的沈明珠,猛地吞咽了一下喉嚨,開口說?道?:“可是?,你親了我。”

    沈明珠聽見了,僵著?身?子抬頭凝視著?謝清霖。

    雖然?面色蒼白,但謝清霖依舊站的筆直,往日里黑漆漆的眸子盛滿了深邃的愛意?,卻又格外透徹,目光問投的落在了沈明珠身?上,每一個字都說?的格外堅定?。

    “明珠,你得對我負責。”

    他?沒撒謊,父親小時候同他?此時一樣,眼?下青了一大塊,他?親眼?看?到是?母親打的。當時父親就教導他?,打是?親罵是?愛,男子漢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所以沈明珠親了他?。

    沈明珠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人?,她只覺得自己以前似乎對謝清霖的評價是?個君子,怎么竟然?如此無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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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看?著?他?那雙炙熱的眼?睛,里頭的光芒似乎讓她如此熟悉。

    她以前也用這個眼?神看?過這個人?。

    沈明珠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努力叫自己臉色看?上去不那么尷尬,她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冒出?了一句。

    “倘若我不負責呢?”

    第50章 第 50 章(加更)

    沈明?珠從來不覺得謝清霖這人竟然還有?如此一面。

    竟鬧著叫她?負責, 這是他一個郎君能夠說?得出口的?話?嗎?

    索性直接不去理會這犯了傻的?人,先去將長?樂公?主交代給?她?的?事去找王昌平交代了,到底還是正事重要些。

    這些事謝清霖也得知曉, 于是他就在一邊坐著一邊用哀怨地目光盯著這姑娘, 看的?沈明?珠只覺得有?點坐立不安。

    起?身離開的?時候也分外?利落,叫另一側的?王昌平只覺得一陣好笑,只是為了自己這師弟的?面子到底是等人家姑娘離開之后才?笑出聲來。

    “謝師弟啊, 怎么,你這堂堂狀元郎叫人家嫌棄成這般樣子?”

    說?罷, 又裝摸做樣的?端詳了一下謝清霖眼下的?淤青,繼續說?道:“確實, 人家明?珠縣主嫌棄你,也是應該的?。”

    聽出了這位師兄語氣里頭?的?調侃,謝清霖冷哼了一聲,卻又沒辦法反駁, 只能開口道:“調派兵營前來, 最近駐扎的?那處到此地也需要五日,我們這幾日絕不能露出端倪來,江潮這個老狐貍,實在是不容小覷。”

    點了點頭?, 王昌平說?道:“確實, 就算那江少安沒有?回江南,不過也是這個老狐貍以為還有?些能夠反轉的?余地罷了。”

    嗤笑一聲, 謝清霖可算是看透了這個老狐貍:“他哪里是想要反轉, 而是根本?就用江少安那個兒子當成了手中的?籌碼罷了, 不然怎么會敢做出帶兵圍困驛站這種事。”

    “這人比我們想象中要狠毒的?多。”

    “再狡猾的?狐貍,總是能有?獵人制服他的?, ”飲了一口茶水,王昌平神色露出些勢在必得的?決心來,“不過,要是狐貍都死光了,獵狗也就沒什么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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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清霖知道,動江家可以,但是還得叫圣人自己主動開口,留下一部分叫他們茍延殘喘著。不然幾大世家,最后那刀刃終歸是會朝著他們王謝兩家砍去。

    “鎮國將軍府的?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似乎都想要討個蔭官?”忽而想到了什么,謝清霖開口道,“到時候江南會空出一大批的?官員位置來,你說?,把那幾個人送過來,他們會和剩下江家的?人斗個你死我活嗎?”

    王昌平贊道:“難怪師父說?師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那點子宣揚鎮國將軍府的?丑事不過是想叫他們倒霉,而你,這招實在是妙極!”@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剩下江家的?殘余勢力定然會以為,是鎮國將軍府里頭?的?人將他們出賣了,所以才?會導致他們江家如此慘烈。

    到時候鎮國將軍府剩下的?殘余兵部勢力,足夠能夠叫他們斗上個三年五載的?了。

    真是釜底抽薪啊。

    琢磨了一會,王昌平卻看到眼前的?人臉色蒼白的?有?些難看,不由得開口問道:“這是?”

    謝清霖咳嗦了幾聲,將身上的?衣衫裹得緊了些,他昨個不敢將沈明?珠一個人留著,索性勉強披了個斗篷穿著濕的?衣服陪了一夜,今個應該是發燒了。

    “沒事,風寒罷了,不影響。”

    真是個死心眼,王昌平懶懶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師弟,想著他既然替自己將鎮國將軍府之事的?爛攤子處理了,不如幫他一把,開口說?道。

    “有?時候,對?一個人好,總得叫她?知道。”

    “不然她?怎么會心軟呢?”

    謝清霖愣了愣,忽而明?白了這句話?里頭?的?意?思?,道了聲多謝轉身離開了。

    卻說?沈明?珠今日聽聞梅娘說?得,驛站外?頭?圍了一圈的?官差,思? ? 量應該是那江家派來的?。左右無事,看了幾頁賬簿,覺得實在是有?些無聊,想要尋幾本?雜書來看。

    但又覺得出了昨夜的?事,有?些礙于面子沒有?去問謝清霖,直接自己到了院子里頭?的?書房,想要找本?雜書打發時辰。

    這書房這些日子只有?謝清霖一進出,書案兩側堆了些公?文,她?也沒有?去翻,只在書架上找著,只是一不留神,卻碰到了一旁靠著墻上的?畫軸。

    她?趕緊附身去撿,只見那上頭?畫著的?人有?幾分眼熟,不由得好奇地打開來看。

    那是一株桃花樹下,漂亮的?女郎一雙眸子水汪汪的?笑著,只是如此眼熟。沈明?珠愣了愣,這人,不就是自己嗎!

    她?看著這畫軸周圍微微有?些卷翹的?封邊,定然是人長?久撫摸所致,只覺得心頭?似乎沾染了什么,一時間竟然沒有?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

    謝清霖輕咳了幾聲,才?叫沈明?珠反應過來,她?慌亂的?收起?手中的?卷軸,只覺得有?些手忙腳亂,只是剛收起?來,她?又覺得,這畫上人明?明?是她?自己,該慌亂的?是人分明?應該是他謝清霖。

    沈明珠輕輕測了下身子,不去直視那人,眼底一片水光瀲滟,先開口道:“表兄這里可有?什么雜書,可以給我看看?”

    她?想轉移一下這人的?視線。

    但是謝清霖可不想放過這茬,他繼續咳嗦道:“我畫的?如何?”

    沈明?珠只覺得這人有?些可惡,朝著他哼了一聲,“一般。”

    這是以前這人老愛說她的?話?,如今她?這么說?出口,卻有?了別樣的?感覺。

    點了點頭?,謝清霖似乎很滿意她說的話?,“當然一般,不及你本?人三分顏色。”

    這話?說?出來,沈明?珠只覺得臉頰都有?些紅了,剛想去瞪他,卻看到這人竟然一臉嚴肅認真的?看著她?,神色無比的?正經,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謝清霖眉目凝神,神色中帶了清淺的?笑意?,珍重地盯著她?,只是其中暗潮洶涌的愛意根本沒有?隱藏,直直地朝著沈明珠淹沒而來。

    “明?珠,我知道我謝清霖身上的?不足太多了,但是自從我認準你之后,我絕對?不會再有?二心。”

    “你聰明?伶俐,善于處理各種事情,我知道,你以后可以選擇的?人,實在是太多。”

    “但是,你能不能試著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求你接受我,至少給?我個機會,好嗎?”

    他眼底的?愛意?幾乎叫沈明?珠有?些松動,她?咬了咬唇,如果以前在她?愛著這人的?時候,就說?出這些話?該多好,那她?定然會歡呼雀躍的?朝著這個人,義無反顧奔去。

    如今她?已經歷太多,不可能再心無旁騖的?愛上這個人,她?害怕再次被拋棄。

    抑或是,像趙溫那般,面對?其他人的?時候,義無反顧的?將指責對?向她?。

    如果這一切會在她?再度愛上一個人之后發生,沈明?珠不能想象,究竟會叫她?多么崩潰。

    夠了。

    她?不敢。

    沈明?珠眼底忽而有?些悲傷,她?不想再一頭?扎進了進去,最后被留下的?人只剩下她?一個。

    只是她?還沒開口,謝清霖何等聰明?就知道她?又要拒絕自己,強忍著心中的?酸楚,死纏爛打的?將話?頭?轉向了別處。

    “我之前給?你修好的?鐲子,昨晚你打我的?時候幸好沒帶。”

    那點子悲傷忽而被沖淡,沈明?珠驚訝的?開口:“我還打你了?”

    像是找到了告狀的?源頭?,謝清霖走?上前同她?湊得極其近,還不待她?反應,指著自己左眼眼下的?那片烏青開口,“你看,就是你打的?。”

    從沒喝過酒的?沈明?珠心虛的?垂下眸子,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喝多了會打人,更何況打人不能打臉,她?竟然將這人的?眼窩都打的?青紫了。

    不過她?又狐疑起?來,瞇了瞇眼睛盯著那點烏青說?道:“該不會是你想趁人之危,所以才?被我打了吧?”

    這人怎么還反咬一口呢?謝清霖此時無比懊惱自己以前教她?如何斷案,這不全用在自己身上了。

    他氣惱地說?道:“是你自己捏著我的?兩個手,過了會說?太熱了,非要摸我的?臉,我還沒來得及反抗,你一個直接就砸到了我的?眼眶上。”

    沈明?珠聽了這話?,只覺得一陣面紅耳赤,想來這事是她?能夠做得出的?。

    “誰叫你一直攬著我的?!”

    她?想起?昨夜一些零星的?片段,似乎就是這個人攬著自己坐在那浴桶的?冰水里頭?。

    這話?還沒說?完,謝清霖更是覺得委屈了,他又咳嗦了幾聲,故意?用內力將自己面色逼得更加蒼白:“我怕你冷,明?珠。”

    福至心靈的?沈明?珠知道眼前這人為何咳嗦了,原來是昨夜凍病了······不由得更是帶了點心虛,她?側目過去,理不直氣也壯地說?道:“那是你身體不好。”

    謝清霖只覺得被激怒了,“我怎么會身體不好,我可是從五歲開始每日習武從不間斷,你見我什么時候生過病?”

    沈明?珠突然記起?來自己照顧這人的?那次,不由得得意?洋洋說?道:“春日里你不就是著涼風寒了一場嗎,還是我照顧的?你。”

    想起?來自己為何那次會生病,謝清霖倒是找到了理由,“你那次回去的?晚,我在雨里頭?等了你好久。”

    忽而他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而且,我以為你喜歡的?人是江少安,所以難過的?一宿沒睡。”

    這人竟然也會同自己一樣患得患失嗎?沈明?珠只覺得心頭?猛地一顫,剛想后退,卻發現自己身后就是書案,有?些退無可退,而眼前這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叫她?找不到安放自己視線的?地方。@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謝清霖語氣中的?惶恐安定住了她?以前裹得緊實的?蠶繭,她?只覺得有?什么東西,要從自己心中展翅飛出。

    如今這人骨子里曾經的?沉穩還有?清冷都不復存在,只剩下緊緊繃著的?唇角,在忐忑地等著她?的?答復。

    沈明?珠只覺得似乎應該說?些什么,腦子里畫面一片模糊,明?明?昨夜醉酒里頭?事情像是夢境,此刻卻又忽的?記起?這人似乎被她?扯亂了衣裳。

    墨發交織在這人唇紅齒白之間,他就這樣斂著眉目,赤紅著眼睛看著她?,看上去實在是像極了話?本?里頭?勾人的?狐仙。

    鬼使神差的?,沈明?珠挑了挑眉,側目看了他一眼。

    “現在看你確實順眼了許多,機會的?話?,再看我以后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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