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已是臘月二十三日了, 這時候正?是民間慣例的小年時候。
午后沈明珠留了如今還是孤身一人的梅娘還有?孫丈青姐姐,三個人熱熱鬧鬧的在驛站里頭開始了包餃子。
而謝清霖則是一大?早就有?事出去忙了,畢竟這時候是各路官員例行拜見的節日, 從這一日之后, 就是要開始了年節休沐了。
天色漸漸暗了,沈明珠正?在笑著同孫丈青姐姐說著明年的前景,一旁的梅娘眼?尖, 瞧見外頭走進來一人,忍不住推了她幾下。
沈明珠抬頭看去, 外頭的走廊里一道清雋的身影站在那里,謝清霖穿了一身緋色的官袍, 腰間佩戴了魚符,還有?一個看上去越發老舊的香囊。
他?眉目溫和俊秀,朝著沈明珠柔柔一笑,明明屋子里頭的燈火比外面要亮堂的多, 卻不及他?此刻這一眼?的耀眼?奪目。
被推了幾下, 沈明珠低著頭笑了起來,而后起身看著那人,慢慢走了過去。
“今個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謝清霖剛從外頭回來,身上帶著寒氣, 忍不住先?搓了搓手, 這才伸出手來牽著她。
“有?些事耽誤了,”他?帶了點?淡淡的笑意, 朝著屋里頭坐著的兩個人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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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娘趕緊回禮, 而一邊的孫丈青姐姐則是朝著他?身后看了看, 問道:“謝大?人那位叫老六的小廝怎么沒跟著?”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前幾日總是能見到, 這幾日在賭場里頭見不到,所?以隨便問問。”
沈明珠想起來那個受了傷的暗衛,還沒開口,就聽到謝清霖說道:“他?這幾日回京城送信去了,估計再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一面說著,謝清霖回頭朝著沈明珠悄悄地眨了下眼?睛。
見到孫丈青姐姐神色有?點?擔憂,一想到那暗衛受的傷,沈明珠也明白了其中的奧秘,忍不住笑了下。原來是怕她的孫姐姐擔心,這人,現在也學會關心別人了。
天色也暗了,梅娘起身拉了拉孫丈青姐姐的衣袖,朝著她使了個眼?色,兩人笑著朝著沈明珠辭行了。
待到兩人都走了,謝清霖伸出手牽著沈明珠,坐到了屋里的榻上。
他?伸出手從懷里摸出一個看上去很新的紫檀木盒,柔聲說道:“明珠,這是我給?你的年節禮。”
這人穿官袍的樣子格外俊俏,沈明珠沒忍住多瞧了幾眼?,然后才把目光從面頰移向了那盒子。
“這是什么?”她帶了幾分好奇,伸出手去打開。
只見一只帝王綠做的玉鐲在里頭光耀奪目的放著,幽幽沉淀到極致的顏色,泛著點?點?水光,看的人不由得心神蕩漾。
見她臉上露出驚喜來,謝清霖忍不住有?點?得意,他?垂目看著她道:“我上次看你在店里見到了一只翠綠的釵,多摸了幾下,就曉得,你定然是喜歡這樣顏色的。”
“只是這樣水頭的綠色實在是難得,我托師兄在京城里頭尋了好久,才尋到這樣一塊難得的料子。又找了最好的工匠,照著你的尺寸小心做的。”
“你看看,我叫他?們做的貴妃鐲的樣式,是不是更貼合你的手腕,這樣你就算看賬簿摸算盤,也不會在手腕子上晃來晃去,總歸會舒服一些。”
這人倒是越發會說話了,沈明珠望著眼?前的謝清霖,瞧著那自?己喜歡的的鐲子,觸手溫潤水色沁人,眼?底泛出了淡淡的喜悅,而后說道:“我也有?禮要送你,只是沒有?你這份這樣貴重。”@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沒料想自?己還能得到沈明珠的禮物,謝清霖一臉的驚喜,語氣略帶了些興奮道:“明珠,無論是你送的,什么東西于我都是價值千金。”
沈明珠看著這驚喜的過了頭的人,忍不住從懷里慢慢摸出一個繡了桃花紋樣的荷包,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
見到那個新做的荷包,謝清霖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他?只覺得自?己新潮涌動,忍不住小心接過,放在掌心緩緩摩挲著。
“明珠,我喜歡得很。”
他?忍不住伸手在那針腳處摸了幾下,這才覺察到了熟悉的一個謝字,忍不住輕輕攬過身邊的沈明珠,將她抱在懷里。
“我會一直帶著的,這是我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人真是越發的沒有?體統了,怎么能隨隨便便就抱著自?己了,沈明珠聽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喃喃道:“就你嘴甜,誰信你的話。”
謝清霖眼?眸含笑,柔柔地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輕笑道:“甜還是不甜,要不要再嘗嘗看?”
耳邊是江南的風吹過窗欞的沙沙聲,外頭已經有?了鞭炮聲,沈明珠感受著這人唇齒交纏之間淡淡的呼吸聲,輕輕地推了這人一把。
謝清霖依舊含著笑,對她說道:“明珠縣主,小的可?是忙了一整天了,能否賞些飯吃?”
于是早就準備好的晚飯被端了上來,沈明珠看著這人在燈下不疾不徐地吃著,間或扭頭看她一眼?,而后露出眷戀的神色。
沈明珠望著這一幕,忽而有?些走神。
這樣的日子她確實很喜歡,安寧又祥和,兩人仿佛已經是在一起許久的感覺,只是心里頭還是在惦記著,謝清霖這人終歸是不屬于江南的。
他?身上穿著的緋色官袍,腰間佩戴著的魚符,還有?肩上擔著的是謝侯府未來的榮華富貴。
這樣的人,怎么能留在這里,止步不前?
就算是他?愿意,但沈明珠也不能白白耽誤著他?。
或許,這就是佛祖講過的有?緣無分吧。
沈明珠承認自?己對他?再度產生?了喜歡,和這人在一起也覺得歡喜,會讓她覺得開懷。
但是往后能夠陪她走完余生?的,只能是她自?己,還有?她憑著自?己的本事掙到的那些銀錢。
她好像被困住了。
又好像把他?也一起困住了。
他?們兩個像是山上和山下的桃花樹,她心動了,著了一樹的繁花,而他?還在高山上。
待到她的花落盡了,而這人才緩緩灼了一樹烈烈的繁花。
已經錯過了啊。
桌子 ? 上有?一道謝清霖格外喜歡的江南的白灼鱖魚,雖然不是鱖魚最肥美的時節,卻依舊好吃的緊。他?忍不住夾了一塊沒有?刺的魚腹之上的肉,放到沈明珠面前的盤子中。
“明珠,你嘗嘗,這個好吃。”
沈明珠愣了愣,剛想從一旁拿出筷子去夾,卻聽到了外頭響起了敲門聲。
謝清霖前去開門,是一個生?面孔的暗衛,那人朝著他?行了禮。
“謝侯爺叫我來給?您送信。”
這個時候,定然是有?要緊事了,沈明珠剛想離開,卻看到謝清霖搖了搖頭叫她坐下,毫不避諱地當著她的面打開了那封家書。
看著他?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沈明珠知道興許是京城那邊出了什么事,她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謝清霖皺了皺眉,小心安撫她道:“家中沒事,只是朝堂上有?人,借這個欽差大?臣年關皆要回京述職的機會,參了我謝家一本。”
“需要我趕緊回去述職,”謝清霖回過神來,看著身邊的沈明珠,忍不住小聲說道,“我得趕緊啟程了。”
他?沒說要沈明珠跟著自?己一起走。
沈明珠點?了點?頭,半晌后說道:“這是大?事,需得趕緊回去,還有?,父親母親在家中,定然也掛念你了。”
揮了揮手,謝清霖先?叫那暗衛離開,而后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道:“明珠,我······”
沈明珠打斷了他?,“這不是小事,謝家百年世家的名?聲,不能在你身上出紕漏,回去吧。”
謝清霖點?了點?頭,手中緊緊攥著那個荷包,默默地看著沈明珠。
“回去吧,”沈明珠不敢去看他?,扭過頭說道,“我其實很清楚,其實我們本來就不該繼續糾纏在一起,你有?你的責任,我也有?我的堅持。”
“我去給?你收拾行李,還有?要給?父親母親帶的禮物,”沈明珠逃也似地扭頭離開,腳步片刻都不敢停,“你路上多帶些厚實的衣服,興許路上都在下雪。”
謝清霖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她的背影,默默露出了受傷的神情。
他?知道她的堅持,但是明明白白到了分別的時刻,依舊會為了她這樣決絕的轉身感到難過。
是啊,他?是百年世家謝家教?養出來的長子嫡孫,所?以他?不能行差踏錯,更有?著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
可?是,他?的心不想離開這里。
而沈明珠也是有?些不自?然,默默地替他?收拾著行李,兩人都沒有?任何性質,向以往那樣,在燈下或是討論著話本,或是謝清霖看著她練著字帖,兩人說笑或是打鬧,都是熱鬧的。
但是兩個人誰都沒有?舍得先?說出口自?己要睡了,都守在那屋子里頭的燈下,默默坐著。
謝清霖忽然開口,聲音像是飄忽在黑夜之中的螢火,呢喃道:“明珠,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
燈火搖曳之下,沈明珠的聲音更加飄忽不定。
她搖了搖頭。
哪怕是已經習慣這人在自?己的身邊,哪怕是心里頭再覺得有?多么的割舍不下,但沈明珠依舊明白,她不能貪戀這些。
她問自?己,能不能夠忍受再回到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就像剛來到江南的時候那般,她一個人經商,一個人謀劃,一個人挑起全部的重擔。
沈明珠問過自?己的心,她理?智并且清楚地明白,她能的。
所?以,即使情感上沈明珠再次動心,貪戀這個人給?自?己帶來的甜蜜溫暖,但她依舊搖了搖頭。
“你走吧,我明日去送你。”
謝清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拉起她的手,卻被沈明珠躲開了。
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告訴自?己,她不后悔。
第62章 第 62 章(加更)
翌日天沒有亮, 沈明珠便也起身,她答應了要送那人一程,總不能再遲了。
山高路遠, 她的心?遙遙掛在了那人身上。
謝清霖默默看著她, 伸出手拉住她的,再一次替她暖了暖手心?。
“明珠,跟我回去。”
他依舊想要再努力?一次。
沈明珠還是搖了搖頭, 終歸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她是個如此有主見的姑娘,謝清霖以前有多愛她的堅持, 如今就有多么恨她的理智。
“明珠,你還有什么話要同?我說嗎?”翻身上馬之前, 謝清霖再一次盯著沈明珠的眼睛,他想要再次伸手拉住她,卻又強忍著沖動,縮了回來。
“一路順遂。”沈明珠不敢看著他的神情, 她扭過頭, 揮了揮手。
謝清霖再也忍不住,他咬了咬牙,“你看著我,明珠, 你看著我說不后悔。”
“你走吧。”沈明珠還是那副平靜的神情, 她甚至嘴角帶了點輕微的笑意,“別忘了替我照顧好父親和母親。”
她真狠心?。
謝清霖想, 卻又舍不得再說什么重話。
兩人彼此之間再一次沉默地對視, 謝清霖幾乎感覺到自?己眼眶里有什么燙人的東西要流出來了, 他才背過身,咬緊了牙關?。
“啟程!”
沈明珠站在原地, 嘴角的微笑隨著馬蹄聲漸漸消失,她逐漸面無表情地看著一行人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她告訴自?己,別難過。
只是卻也清楚,這一別,再見亦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有可能,這一別就是永別了。
只是走了也好,他在這里再待下?去又能如何?
遠處的人家漸漸升起了清晨的炊煙裊裊,沈明珠茫然地朝著周圍看了一圈,明明一切都沒有變,她卻覺得周圍寂靜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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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一會,她只覺得手腳都有些發木了,這才起身,按照往常的習慣,先?朝著自?己該去的地方走去。
她還有旁的事,更重要的事。
她根本?沒有必要在這里計較這些,不過都是些小事。
只是她剛走到屋子里頭,卻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
一扭頭,傷勢好轉的暗衛老?十和老?六都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少爺命令小的保護縣主您。”暗衛老?十還是那樣一板一眼,而?后從自?己身上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了沈明珠,“這是他留給您的,說是算作他同?您一起經營鋪面的銀錢。”
一邊的暗衛老?六說道:“小的是已經同?謝侯爺講好的,就留在江南了,趕巧少爺給了小的一些銀子,說是有事就叫小的幫著這老?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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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珠看著盒子里頭厚厚的一摞銀票,連并著不少鋪面的地契,忍不住失笑。
這些錢,足夠叫她有充足的銀錢再繼續放開手腳,大干一場。
這人這是算準了這個時候,她沒有辦法再拒絕,真是叫她不知道說什么好。
點了點頭,沈明珠又像往常那樣,先?去了最先?的云想閣里頭,她要先?去查看賬簿,以及各項支出、盈余,以及剩下?的庫存。
仿佛一切都沒有變,只是卻格外的清閑了。
因著外頭人來人往的,倒是也熱鬧,暫時叫沈明珠覺查不出來有什么不對的。只是偶爾她抬起頭,想要伸手拿一杯茶,卻發現,身邊再也沒了那個給她及時續上熱茶的人。
沈明珠再次,垂首,看著早就理順的賬簿,上面分鋪的掌柜們?其實早就打理的清清楚楚了,說明先?前那人給她的建議是定?好的,日后也不會再起什么亂子。
她甚至能夠輕松起來,邁開步子在街坊里頭采買些年貨,只是一個人出門,沈明珠又失去了興致。
一個人過年節,又有什么要采買的呢?
索性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如今沈明珠已經將這里買了下?來,又叫自?己的丫鬟們?收拾打理妥當?了,安穩的拿了幾本?雜書,在榻上就著正午的日光懶懶的看著。
小院里頭清凈,除了外頭輕輕地走路聲,或是丫鬟們?說話聲,總是能夠清清楚楚的擾亂沈明珠的思?緒。
明明什么都沒有變,她卻看著手中?的雜書,再也沒有了興致。
直到夜幕降臨,沈明珠才神情倦怠地用了飯食,一個人吃飯總歸是沒有什么胃口?。
她索性依靠在床榻上,繼續點了燈火看著手中?的書,只是視線卻不受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朝著身邊望去。
似乎這個時候,有人在她身邊會笑著指著雜書上面寫的志怪故事,給她講著,此處的由來,或是讀到了某些才子佳人的曖昧之處,那人也會趁機貼近她,不是會偷親她的臉頰,就是會攥了她的手,輕輕一下又一下的揉捻著。
待到她有些惱了,又朝著她輕輕一笑,那張清風朗月的臉上絲毫看不出孟浪,卻叫她忍不住臉紅起來。
往日里有那人的陪伴,總是不覺得這個時候難捱。
如今反倒是自己獨坐在這里,怎么都看不下?去手中?的書。
沈明珠不由自?主的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矯情了,以前沒有那人的時候,她甚至能夠輕輕松松地再再琢磨琢磨明天是不是得弄些什么花樣了。
或者是提防著,是不是有人會對自?己的下?手,自?己又要如何應對這些事。
以前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默默地將手中?的書放下?,沈明珠沒有熄滅那屋子里頭的燈火,她就這樣遙遙看著那燈火帶來的影子,輕輕搖曳,心?似乎也隨著那影子一起飄來飄去,找不到落足之地。
興許只是那人剛走,她不適應罷了,待到日后,她總歸還是能夠再回到以前的日子的。
這般想著,慢慢地沈明珠就漸漸睡著了。
只是天剛亮,她便醒了,甚至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身側。
看著空蕩蕩的那邊,她才恍然大悟一般地徹底清醒了過來,那人怎么可能再清晨翻窗過來,坐在床邊等著她醒過來,睜開眼就偷親她呢?
這時候,他應該到哪里了呢?
從江南到京城,要好馬緊著趕路也要三日的光景,現在興許剛剛休息完,準備繼續前行吧。
沈明珠懶懶地不想起身,她在清晨的微光中?努力?睜大了眼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頭是前日那人新送的鐲子,似乎還帶著那人掌心?的溫熱。
待到中?午,沈明珠其實沒什么事,索性繼續賴在榻上,又派人出去買了幾本?沒看過的雜書,坐在那里打發著時間。
沒看過的故事到底是有趣的,叫沈明珠短暫忘記了不快的事情,沉浸在里頭。看到有趣的地方,她忍不住喊道:“謝清霖,你快來看這······”
屋子里空蕩蕩的,甚至還有了些許回音一般,外頭的丫鬟聽到她出聲,以為是有什么事,出聲問詢著。
沈明珠擺了擺手,給丫鬟們?年關?里頭放了假。
她覺得沒什么好看的,索性放下?來,坐到書案那邊翻了翻上頭的字,起了興致,自?己執筆寫了起來。
待到寫了一行,沈明珠定?睛一看,這分明就是那個人的字跡。
這些日子以前沒有注意到,今日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寫出來的字同?那人沒有分別了。
她不甘心?,又仔細端詳著,甚至從一旁的書筐里頭取出來一副謝清霖留下?的字跡。
放在一起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比對了好久,她忽的覺得沒什么意思?,明明哪里都很相似,字里行間里頭,卻又全然不同?。
沈明珠愣了愣,將手中?的筆放了回去,她承認,她現在已經開始想念那人了。
這一日已是臘月二十七日,各處的掌柜們?都已經打點好了禮物?,分發到了各人的手里頭,街坊上很多店鋪都已經關?了,收拾著準備三十日那晚的除夕之夜了。
晚些時候,梅娘前來給沈明珠送了些曾經被她收容在鋪面里頭,無家可歸的女子們?給她的禮物?。
大多是些自?己繡制的荷包,或是手帕,還有暖和的暖爐套子,還有人精心?給沈明珠做了個毛絨絨地坐墊。
料子不是頂好的什么毛料,而?是便宜的兔毛,卻是那人能夠拿出來最珍貴的東西了。
她們?感激沈明珠愿意收留她們?,給了工作,給了銀錢,甚至愿意教她們?怎么打理鋪面。
現在她們?有了新的奔頭,就像梅娘一樣,以后可以自?己出去,主持一個鋪面,做以前從來不敢做的出頭露面的事情來。
這些禮物?沈明珠一一撫摸著,她最開始只是想著,不都是選人來鋪面做工嗎,即便是名聲不好的寡婦又如何。她們?都是可憐罷了,為何還要再為難她們?。
看著手里頭的禮物?,沈明珠吩咐梅娘一人替她送上一份五兩銀子的紅封,除了鋪面里發的年節費,這些是她個人給那些繡娘的。
梅娘應下?來,見周圍沒有謝大人,她想要張口?問,卻又看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沈明珠,總歸是沒有開口?。
她一個過來人,是看得出來自?家的沈姑娘是同?那位謝大人是互相喜歡的。
她不太明白?,明明兩個人是那樣相配,自?家沈姑娘為何總是將謝大人往外推。再說謝大人那樣的風姿綽約,甚至這等年紀就已是朝廷大員,想要勸勸自?家沈姑娘,到底梅娘還是開了口?。
“沈姑娘,”她小心?地說道,“您抬舉我們?這些人,愿意把我們?這些人當?成自?己人,索性我就仗著認識您久了些,開這個口?。”
沈明珠點了點頭,看著梅娘,她是拿這個人作自?己好友的。
“我梅娘活了三十載,也經過一些事,算是能夠說,謝大人是這些年見過的最好的人了。”梅娘嘆了口?氣,“況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真心?待您的,切莫要錯過啊。”
愣了愣,沈明珠默默地搖了搖頭。
見她不想再提,梅娘也就不敢再多問,隨后便按她的吩咐去做事了。
到了夜里,沈明珠的心?情又開始忽上忽下?的。
那人已經走了三日了,她親自?送他走的,想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京城里頭了。
那他現在在在做什么?
京城里頭冷不冷?
路上下?雪了嗎?
沈明珠閉上眼睛,耳邊似乎還有那人離開的時候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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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跟我回去。”
她在黑暗中?搖了搖頭,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卻又撲了個空。
“我不后悔,”她輕輕沖著黑暗里頭低喃道,“總是會過去的。”
只是梅娘有一句話沒有說錯。
他謝清霖確實是她這輩子見到的,最好的人了。
可是那人不屬于自?己,也不屬于江南。
“謝清霖······”
沈明珠在黑暗中?輕輕喊出了那個名字,她忽的笑了一下?,聲音在夜里有種?詭異的清冷。
“······我想你了。”
第63章 第 63 章
總算是到了除夕這一天, 這還是沈明珠頭回自個過年節。
一大早便聽到外頭有了零零散散的鞭炮聲,還有一些小孩子在街上跑來跑去的聲音。
沈明珠哪里也沒去,就留在了小院中。年貨是早就備下的, 還是那人在的時候陪著她一起采買的。
和往常一樣, 沈明珠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該做的,看看賬簿,練練字帖, 然?后到了時候就該用飯了。
她鬼使神差的拿出謝清霖留下的字帖,放到書?案的左上角, 用鎮紙壓好?了,慢慢開始臨摹。
寫著寫著, 沈明珠沉浸在某處得意的地方,忽的頓住身形,朝著身邊看了一眼。只?是她很?快反應過來,那人已?經不在了。
在小院里待不下去了, 沈明珠吩咐丫鬟們將春聯貼好?, 索性自己出門到街市上頭去看看。
外頭人聲鼎沸,忙碌了一年的人們都帶著一張熱情洋溢的笑臉,或是忙著灑掃房屋,或是在院門口貼上新的春聯。
街面上還有那不肯放松年前最后這一日的小商販, 擺著小攤位, 賣力地招呼著賣著些零散玩意。
一切都是美好?而祥和的,周圍的熱鬧卻叫沈明珠一點?都沉浸不進去, 她淹沒在自己的思緒里, 不知?道?此?時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路過的攤子下頭藏著一只?溜光水滑的貍花貓, 沈明珠路過的時候那貓朝著她叫了幾聲,她忍不住駐足在那里, 朝著那只?貓看了半晌。
原來她自己是喜歡貓的。
她看著那貓慢條斯理地舔著自己的爪子,慢慢悠悠地在那里轉了一圈,然?后又好?奇地看了她這個古怪的呆呆站在那里的人,一躍到屋墻上頭離開了。
直到那貍花貓的影子也看不到,沈明珠才默默地離開這里,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屋子里頭新換了炭盆,她左右無事,伸手?摸了放在一旁的繡棚,閑著也是閑著,不若做點?針線活打發?時間。
她琢磨著要下針的花樣,看了許久,也沒有心緒,最后還是放了下來。
這時候沈明珠才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孤獨。
她回到江南之后一直都是一個人的,無論是做什么決定,只?要她自己想好?了,做就可以了。
想要去哪里,自己動身啟程就好?了。
所以不必同人商量,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其實她一直都是在自己一個人踽踽獨行。
剛開起自己鋪面的時候,她其實是滿心歡喜的,因為那意味著她沈明珠以后可以靠著自己過上好?日子,再也不必擔心顛沛流離。
而且她一直都在忙碌,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她其實一直都是孤獨的。
不知?道?為什么,沈明珠忽然?覺得自己失去了以前固執的堅持,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甚至為此?感覺到了絕望。
她弄丟了自己的堅持。
同時沈明珠又覺察出了心頭的恨,她恨為什么要自己來經歷這一切,為什么是她自己要承受這樣的苦難。
到了最后,她只?覺得最后的源頭還是在謝清霖那人身上。
那人最后問?她,到底后不后悔,沈明珠當時沒有回答,現在聽著外頭熱熱鬧鬧的鞭炮聲,似乎有人的腳步聲。
她猛地起身,就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推開門,朝著外頭看去。
哪里有什么人,只?是風好?像挺懂了她的煩悶,打了個卷,帶著冬日里江南特有的潮濕陰冷,叫沈明珠冷冷地打了個寒噤。
“我不后悔,”她覺得沒趣,轉了身一面超屋里走著,一面苦笑著說道?,“我只?是覺得,一個人有些無趣。”
早過幾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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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慢慢忘了那人的。
時間會成為慰藉人心最好?的解藥,沈明珠如是想著。
待到了夜幕降臨,到底是除夕,除了鞭炮聲,還有些許煙花,撕破了凄冷的冬日黑夜,在江南的除夕之夜的上空,照耀出華麗的花火。
沈明珠一個人倚靠在窗上,仰著頭看著,默默算著時辰。
她要一個人給自己守歲。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獨屬于她一個人的,歲歲平安。
快到時辰了,外頭已?經有心急的守歲的人家,先燃起了棉花桿連同各種金元寶,還有芝麻桿搭成的金山銀山,念念有詞的燒了起來。
沈明珠看著不遠處各家漸漸燃起來的守歲的燈,慢慢在口中醞釀出了濃厚的苦澀。
她在灶上給自己煮了一碗餃子,熱氣騰騰的,端到屋子里頭,想著吃完,也算是熬過了今年的除夕之夜。
只?是口中苦澀,心頭贏亂,沈明珠怎么都沒有吃得下。
正想著勉強吃一口的時候,卻聽到了一陣急躁的馬蹄聲響了起來,她愣了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這個時候,那里會有人在外頭騎馬前行呢?
只?是她忍不住側耳聽著,忽而一陣突兀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沈明珠起了魔怔,她猛地起身,還不待下人們去開門,朝著小院的門口跑去。
她走的急匆匆,到了院門口,卻又愣愣地站著,直到外頭再次響起敲門聲,沈明珠咬了咬牙,打開了那扇門。
寒風裹挾著遠道?而來的歸人,穿著一身她熟悉的衣衫,站在夜幕里頭,朝著沈明珠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我回來了。”
沈明珠愣了愣,沒有說話,她直直地看著那人在夜幕中的臉,伸出手?去想要去觸摸,卻又縮了回來。
她以為是自己夢到了那人。
所以她不敢伸手?,這樣的夢實在是太?過美好?,像是上蒼特意給她在新年備下的禮物?。
她怕伸出手?,那人就像這幾日縈繞在心頭的影子一樣,忽的就沒有了。
她定在那里,直到感覺到外頭的風夾雜了點?點?的雪花,砸在她的臉上,是冰冷而又潮濕的真實。
沈明珠沒敢開口,猛地朝著他身上擁了過去。
她的眼淚這幾日不曾流過一滴,因為她知?道?,以后都是自己一個人,就算是再難,也要咬牙撐下去。
但是謝清霖回來了。
他回來了。
在新年將要到來之前的除夕之夜里,踏著漫天的飛雪,走過了無數艱難險阻,不顧一切。
回到了她的身邊。
感受著沈明珠在自己懷里的踏實,謝清霖沒有說他為了能夠回來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也沒有說這一路的風雪有多磨人,來來去去的路途消瘦了他臉上的血色。
他只?是同樣用力地抱緊了自己日夜思念著的人,輕輕說道?:“明珠,除夕快樂。”
只?是輕輕的一句話,就叫沈明珠好?容易藏好?的心事顯露無疑,她哭紅了眼睛,聲音沙啞地說道?。
“我不是在做夢吧?”
謝清霖渾然?不覺得冷了,他在除夕之夜漸漸落下的雪花中,用力的朝著懷里的沈明珠親吻下去。
這個吻不帶任何?旖旎,只?是緊緊地貼著彼此?,沈明珠感受到了上頭的暖意,用力的回吻回去。
她明白,自己逃不掉了。
就算是前路看不到邊際,就算她再恐懼人心易變,但仍舊在此?刻徹底遵循了自己的內心,她喜歡這個叫謝清霖的人,她要跟他在一起。
而謝清霖也像是用盡了力氣一般,用力的抱著她,直到兩人身上都落了不少的雪花,這才聽到一陣轟轟烈烈的鞭炮聲,還有遠處寺廟里為了新年祈福敲響的鐘聲,一起響了起來。
新的一年來了。
待到兩個人都冷靜下來,這才回到了屋子里,謝清霖心疼的替她暖著手?,而沈明珠卻看著這人臉上還有手?上,被風雪侵蝕的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一面流著眼淚一面替他小心地擦拭著。
兩個人什么都沒有說話,就這樣緊靠著彼此?,像是從來沒有分開過那樣。
燈火搖曳了一下,沈明珠沙啞著聲音開口道?:“我后悔了。”
謝清霖抬頭,默默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無論什么時候,在我這里,你永遠不用后悔。”
“我會一直等著你。”
沈明珠盯著他的眼睛,神情中夾雜了濃烈的悲傷,繼續啞著嗓子慢慢說道?:“我以為自己可以的,謝清霖,你把我給毀了。”
“我好?想你。”
“從你離開的每一刻,我都在想你。”
“我以前明明可以一個人的,但是我現在,我······”
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紅了眼睛,卻被謝清霖一把抱到了懷中,他用盡自己一生的力量想要抱住她,抱住這個他想要同她一生一世的心上人。
“別怕,”他溫柔地安慰著,“我知?道?的,明珠,我知?道?的。”
沈明珠感覺自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她內心深處仿徨失措,哭的泣不成聲。
“我好?想你,”她抽噎著,神情中是對自己的恐懼,“我再也不能一個人了。”
這些話斷斷續續,像是一根又一根的針刺進了謝清霖的心中,他忽然?就明白了,為什么沈明珠會如此?害怕,她是在擔心。
擔心會被拋下,擔心會再次回到走投無路孤注一鄭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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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寧愿選擇一個人,寧愿在孤獨里頭掙扎,寧愿狠下心來不去理會他。
謝清霖輕輕地吻向了她的額頭,低聲安撫著:“明珠,我以前總是會擔心,害怕你會有一日發?現我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的好?,然?后不再喜歡我。”
“我以為你只?是喜歡我表現出來的君子的那一面,或者,你只?是沒有選擇,只?能喜歡我這樣一個一直在身邊的人。”
“當時我還不知?道?什么是愛,什么是患得患失,所以我愚蠢,我口不擇言。”
“想要表現出我不在乎,心里卻又期盼著,你會繼續堅定的喜歡我。”
“后來,你不再理我了,我反而慌了手?腳,努力說服自己,我本?來就不在乎你。”
“可是,我的心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明珠,我也會害怕,但是我仍舊堅定的選擇相信我自己的心,它告訴我,如果離開了你,我便不能活。”
謝清霖溫柔地替她擦拭著眼淚,小心地說道?:“就算,你不愿意嫁給我也沒有關系,我的心在你這里。”
“天涯海角,只?要我還活著,一定能夠回到我心歸處。”
“不要怕,明珠,你聽聽你自己的心,它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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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珠緩緩抬頭,看著這個風塵仆仆的男人,她眨了眨布滿水漬的眼睛,恍惚地點?了點?頭。
“我的心?”
謝清霖笑了笑,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對,明珠,你問?問?自己的心,里頭究竟還愿不愿意給我謝清霖這個人,再一次靠近它的機會。”
恍惚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沈明珠只?覺得自己的心在用力地跳動,它因為眼前這個風雪中歸來的男人,在用力地跳動。
她張了張嘴。
“謝清霖,它告訴我,它愿意。”
第64章 第 64 章(加更)
昨日還覺得空寂的屋子?, 因著這人的到來變得溫暖又熱鬧,沈明?珠緊緊地?靠在謝清霖的身上,舍不得松開?半點。
夜已經深了, 守歲的人已經睡下了, 但沈明?珠看著身邊的人,沒有絲毫的困意。
她總覺得一切像是一場夢,根本不敢閉上眼睛, 似乎只要?睡著了,明?日起來, 身邊又是空無一人。
謝清霖忍不住,把她抱緊在懷里?, 小心地?親吻,片刻后才緩緩說道:“明?珠,夜深了。”
沈明?珠當?然知道夜深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把他的手拉到懷里?, 像是把玩什么玩意一樣, 在掌心摸索著。
“不要?走,就這樣抱著我。”
知道她的害怕,謝清霖輕笑著抱起她放到了床上,而?后自己起身脫掉了外袍, 合著衣服, 在她眨呀眨呀地?目光中,躺在了她的身側。
“睡吧, ”他受不住沈明?珠這樣的眼神?, 忍不住湊上去?又深深地?親吻了起來。
細密而?又纏綿, 謝清霖小心地?安撫著懷中分外不安的姑娘,用自己的唇齒的溫度, 告訴她,自己就在這里?。
沈明?珠試探地?伸出了自己的溫熱,想要?更靠近這個男人一點,卻被對方熱情的接納,而?后糾纏在一起,這樣真實的觸感,還有灼人的溫度,都叫她覺得無比安心。
他就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
直到兩個人的呼吸都亂了,隔著衣服沈明?珠都能感覺到那越來越燙人的身軀,謝清霖啞著嗓子?,用力壓下心頭的情欲,緊緊抱著她,小心地?哄著她入睡。
“別怕,我一直都在。”
第二日清晨,沈明?珠睜開?雙眼,就看到了一直在凝視著自己的那人。
她迷迷糊糊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后腦勺便被那雙大?手緊緊扣住,接著就是那人鋪天蓋地?的吻蔓延了過來。
失而?復得的喜悅充斥著謝清霖的胸腔,他放肆地?侵略霸占了沈明?珠的呼吸,用力地?將她附身壓在了床榻之上。
而?沈明?珠醒悟過來,也慢慢投入到了這親吻之中,她一面親著一面伸出手不停撫摸著這人的身上,好?像在確認,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待到兩人緩緩松開?的時候,才發覺對方早就衣衫不整,尤其是謝清霖,他只著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卻被扯開?了衣襟,裸露出的喉結在清晨的日光照耀下,忍不住上下浮動。
像是被蠱惑了,沈明?珠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摸了幾下,只是剛剛附上去?的手,卻被謝清霖突地?緊緊抓住了手腕。
沈明?珠抬頭看著他,卻見?到那人眼中的血絲彌漫,清晨的欲望在此刻顯露無疑,只是她卻沒有害怕,反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清霖有些無奈,輕輕地?附身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慢慢緩和著自己的欲望,濃重的呼吸灼熱在她的耳后,見?到那小巧如玉的耳垂漸漸因為他的而?變得透出淡淡的粉色,他的視線實在是移不開?,而?后輕輕咬了上去?。
一陣詭異地?酥麻叫沈明?珠忍不住喊出聲來,只是一開?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那聲音里?頭帶了格外叫人臉熱的情緒,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推開?謝清霖,卻感覺自己的耳垂被那人不停在口腔中作弄著,叫她的腰肢都使不上勁,軟軟的塌了下來。
她像是脫水的魚,忽然感覺身邊的人就像是給她解渴的水,用力地?朝著謝清霖緊緊貼了過去?。
身后是厚實的被褥,身前是謝清霖緊實的胸膛,耳邊是他灼熱的呼吸,手心處撫摸過去?,盡數都是這人滾燙的肌膚,沈明?珠覺得無比的安心。
她以為自己會害怕這樣緊密的靠近,只是這些日子?的孤獨,反倒是叫她對孤獨產生了厭惡,就想要?這樣親密的溫暖。
只是這卻苦了好?容易冷靜下來一些 ? 的謝清霖,溫香軟玉在懷就罷了,自己的心上人的手還在自己的身上到處摸來摸去?,他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被填滿的心和此時的欲壑難填兩重折磨著他,低低地?笑出聲來,謝清霖啞著嗓子?說道:“明?珠,再摸下去?,就要?把我摸壞了。”
先前孤身回京的時候,他一路上只覺得冰冷而?又絕望,每走一步都是離著自己的心遠了一寸。
面見?圣上之后,他好?容易洗脫了罪名,又用了一日一夜,努力解決了在京城的禍患,只潦草見?了父親母親一面,放下禮物,便緊趕慢趕朝著這里?回來。
他要在新年之前趕回來。
馬跑死了不知道幾匹,路上的寒風烈烈,甚至有的山路被雪封住。
但是謝清霖不敢停歇。
幸好?他趕回來了,不然他都不敢想象,沈明?珠會多么孤寂地度過這個除夕。
而?萬幸,沈明?珠愿意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他再也不用忍受兩人分別的痛苦了。
思念會磨礪掉他謝清霖全?部的傲骨,叫他臣服在愛意之下,獻出自己全?部的虔誠。
他滿心歡喜,再度將沈明?珠圈進自己的懷里?,舍不得松開?。
他決定,以后每日都要?像今天這樣,在她的身邊醒來,在她的身邊睡去?,日復一日,直到他死去?,他的棺木也要?留著一份位置,等著她一起長眠于地?下。
兩人這樣如膠似漆地?膩歪了好?一會,才聽到謝清霖的肚子?突兀地?咕嚕了一聲,他確實是餓壞了,尷尬地?朝著沈明?珠一笑。
他挪開?些身子?,松開?沈明?珠起身,慢慢地?洗漱好?,又整理好?了衣裳。
沈明?珠倚靠在床上,感受著他殘留下來的溫度,忍不住捂著臉笑出聲來。
待到謝清霖吃完了,見?沈明?珠還賴在床上,小心地?拿了幾塊她喜歡吃的糕點放在盤子?上,又端了一杯花茶。
沈明?珠剛要?起身,卻被謝清霖抱在了自己的腿上,她有些臉紅想要?起開?,那人卻像是哄孩子?一樣,拿著糕點開?始喂她。
她忍不住閉上眼睛,嘴角帶著笑吃著糕點。
謝清霖看不清她眼睛中的神?色,只見?她腮幫輕輕地?鼓動,像某種可愛的動物,忍不住又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感受著自己的額頭的溫熱,沈明?珠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那人充滿濃厚愛意的眸子?,她只覺得自己臉色滾燙,將臉埋在了他的懷中。
“別這樣。”
她的聲音小的像是在呢喃。
謝清霖用下頜頂著她的發頂,用力地?將她抱緊,笑起來的時候胸腔中帶了陣陣轟鳴,響徹在沈明?珠的耳邊。
“真好?。”
他沒臉沒皮地?笑的放肆,繼續說道。
“明?珠,你?在我身邊真好?。”
下午,兩人又膩在一起看著雜書,日光照在依偎在的那張美人榻上,沈明?珠忽然想到了這人是不是還得回京,雖覺得會打破如今的溫存,卻仍舊是開?了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什么時候再回京城,”她看著身邊的謝清霖,神?色在不經意中帶了一絲緊張。
這還是兩人之間?越不過的鴻溝。
謝清霖親昵地?湊過去?,吻了吻她的臉頰,“今年北面鬧了旱災,我上表請旨在江南籌集賑災糧。”
“糧食可以由專人押送回去?,”他頓了下,沒有瞞著沈明?珠,“我要?在端午之前回京述職。”
還是得離開?,沈明?珠沒有回答,只是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自己的鋪面能不能在那個時候湊足貨物,叫她將自己的商戶挪到京城里?頭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見?她不出聲,謝清霖伸手拉過她的掌心,和她十個指頭緊緊扣在一起,他的掌心出了些汗珠,也有了幾分緊張。
這已經是他能夠做到拖延最久的時候了。
到時候回了京城,他再想辦法,繼續回來。
甚至謝清霖已經在努力思考,要?是鎮國將軍府那群剩下的慫貨們在江南鬧一場,是不是他可以繼續奉旨前來鎮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明?珠忽然幽幽地?說道:“要?是我跟你?回去?的話,在江南的貨物又該如何運到京城里?頭去?呢?”
謝清霖忍不住驚喜,這還是她第一次松口說要?跟著自己回去?,連忙開?始給她出著謀劃。@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水路是最好?的,先走在江南你?談好?的那幾條商道,然后轉到運河那邊,到時候由著咱們謝家在碼頭那邊的莊子?先存放著,再分批運到京城里?頭。”
“當?然,押送的人手你?也不用擔心,最好?是找些熟悉的人慢慢將這條線運行起來。”
“而?且也不用單單只走你?的貨物,到時候可以走些絲綢,茶葉,然后將江南等地?的貨物盡數形成一條新的商路,說不定所得的盈余還要?更多一些。”
“前些日子?父親找我談過,一些府里?頭的暗衛以及退役了的兵將們,其實有些都是無處可去?的,以前都是在咱們家中的鋪面里?頭,干些可有可無的雜事。”
“不若借著這個機會,叫他們自己展開?手腳,大?干一場,想來更是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多賺些銀錢養家,他們定然也是更樂意的。”
謝清霖不停地?謀劃著,甚至努力的開?始思考,路途上自己經過的那幾個鎮子?是不是也可以當?成商路的落腳點,或是他走過的那幾條山路,距離也更近,說不定都能夠派上用場。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眼前這個努力替自己考量的男人,沈明?珠感覺他的身上在發著光。
他在努力尊重她的選擇,不會覺得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會比他的更重要?。
他也愿意為了她努力平衡自己的肩上的責任,努力叫自己留在她的身邊。
謝清霖的提議無疑都是有效的,她仔仔細細地?想著這些謀劃,眼前展開?了一條廣闊的路,她甚至能夠隱隱看到自己的未來。
見?到她露出輕松的笑,謝清霖忍不住有些忐忑,他是不是哪里?說的不好?,他可以再想辦法做到更好?的,只要?她能夠愿意,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沈明?珠卻扭過頭,回扣住了和他十指交錯的手,湊上去?親吻住了他。
受寵若驚的謝清霖小心地?回吻了過去?,他在心里?想著,要?是她不愿意,雖然舉家搬遷到江南有點違背謝家的祖訓。
但是,他覺得,他謝清霖余生不能沒有她。
第65章 第 65 章
新春伊始, 有不少人都在走親訪友,慶祝新的一年又開?始了。
而沈明?珠想?見的人就在身邊,她只需要微微側目, 就看到那人笑著湊過來, 問她是不是渴了。
望著外頭?一天比一天晴朗的天氣,再也?沒了先前?冬日里風雪相加的嚴寒,沈明?珠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江南的春日來的早些, 還是這個人來了她的身邊,她便不覺得冷了。
見沈明?珠朝著自己一直笑, 眼神中還帶著些許打?量,謝清霖只覺得心里頭?有點?發毛, 忍不住問道:“明?珠,可是我臉上可是有什?么東西?”
沈明?珠笑著說道:“我在想?,要是跟你一起回了京城,還不知道母親該有多開?心呢。”
撇了撇嘴, 謝清霖有點?不開?心道:“明?珠要回去只是因為想?念母親嗎?”
他頭?一回從自己母親身上感到了吃味, 明?明?沈明?珠最喜歡的人應該是他才是,怎么要回去第一個想?到的竟然只是母親。
沈明?珠咧開?嘴笑的開?懷,“當然不是。”
她有心要逗逗這人,見對方像個受了誘惑湊過來的大狗, 而后才說道:“自然還是因為京城繁華, 到時候商鋪開?到那里,賺的銀錢也?多些。”
謝清霖更覺得不高興了, 他耐著性子, 眼巴巴瞅著沈明?珠, 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哦,”沈明?珠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接著說道,“確實也?有些想?念采荷了,我當初想?著她的家就在京城,沒有帶她來,也?不知道現在她怎么樣了。”
她故意說些旁的,絲毫不提要和謝清霖成婚的事,急的那人臉色都有些變了,這才繼續笑出聲?來。
謝清霖惱了,湊上去抱著她,委屈巴巴地說道:“難道不是因為我嗎?”
故意裝作?思考的樣子,沈明?珠說道:“倒是也?可以考慮考慮,只是我沈明?珠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我怕我的要求說出來嚇著你。”
她伸出手推開?謝清霖,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想?要嫁的人,需得一生一世對我好?,一輩子只能?娶我一個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要替我遮風擋雨,對我忠貞不二,不會干涉我的言行舉止,更要在我難過的時候安慰我,在我開?心的時候陪我笑。”
“天氣冷了他會給我添衣,天黑了他會替我點?上一盞燈火。”
“路途再遙遠他都會拉著我的,一步一步繼續走下?去。”
“你害不害怕我這樣多的要求?”
她將自己的要求全部說了出來,卻看到對面的人漸漸露出了笑容來。
謝清霖愉悅地說道:“這些算什?么,我謝清霖可以指天發誓,如有一日我對你不好?,你便把我的心挖出來。”
他神色堅定,而后朝著沈明?珠湊過去,神色有點?緊張,“我所求得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明?珠,你也?不能?日后遇到更好?的把我給拋棄了。”
沈明?珠抽了抽嘴角,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最近有點?幼稚,眼神中帶了點?嫌棄。
她的神情謝清霖自然是看得懂的,指了指她的眼神,語氣中帶了點?不忿,“你看,這才不過幾日,你就開?始嫌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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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珠:“······”
她怎么覺得,自從謝清霖打?京城再回來,就跟換了個人似得。
只是看著這個笨拙小心討好?她的人,沈明?珠又覺得,這樣的轉變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
打?算好?要跟著謝清霖等到端午之前?回京城,沈明?珠年關還沒出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她得趕緊將商鋪打?理起來,而且到了京城那邊,就沒有江南這邊這樣多的繡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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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想?好?了,先在這里好?好?教養著一些繡娘,然后再買些丫鬟們,一起學?著做些繡活。到時候她離開?的時候,只要是愿意跟著回京城的,都一律工錢翻倍。
畢竟有些人其實在當地也?沒有了親人,甚至就連住處也?是沈明?珠替這些繡娘們買下?來的,地方都不算大,但是足夠溫暖,一群繡娘們住在一起,也?更安全。
而謝清霖的忙碌也?是不遑多讓。
他這次是接了最難的籌集賑災糧的事情,其中最難得就是上下?層之間的官員們相互貪墨。
一層貪上一口,還沒出江南,糧食還沒送到那鬧旱災蝗災的地方呢,就基本上剩不下?什?么了。
只是他也?有著自己的方法,這頭?的糧食送到災區,那邊是由著王昌平和長樂公主一起接應,只要是中間少了一點?,中間全部的官員,一律革職查辦。
相當于是將這中間的全部運輸大小官員們,變成了一條船上的人,既然大家都在這船上,誰也不敢在上頭造次。
賑災這事還是長樂公主主動提出的,她原來只是想著要王昌平能夠再得個好?的身份,或者讓自己的父皇消消氣。只是她到了災區以后,卻發現那遍地的流民盡數都是皮包骨頭?。
賣兒賣女都是輕的,甚至有的地方因為實在是沒有糧食,易子而食,看的長樂公主忍不住眼淚直往下?掉。
王昌平一面安慰著她,一面和她一起努力在災區開?粥棚,嚴查當地官員們的賑災情況。
同時他也?對謝清霖這一手由衷的欽佩,覺得自己這師弟做的實在是太巧妙了。
以前?往往能?夠流入到災區的賑災糧食,因為貪墨大多只剩下?不到五之一二,讓前?線賑災的官員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如今這計劃一出,到了他手中的賑災糧不但沒有少,甚至還比朝廷規劃好?的還要多不少。因為有些官員擔心上一層的人貪墨了,或者是路上折損了,只得偷偷將自己地方購買的糧食加進去一些。
于是賑災的成果格外的好?,消息傳到了京城里頭?,天子大喜,賜了王家額外的恩典,給了他們的嫡次子王昌平一個可以世襲的侯爵。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要替長樂公主以后嫁過去做準備了,甚至還有人在小聲?嘀咕,謝清霖在這次的賑災案中起的功勞可是不比王家小,莫不是上次拒婚得罪了圣人,竟然連封賞都沒有得到一些。
這些都是外人的話語,像是一陣風,拂過便散去了。
一眨眼就到了江南的清明?節了,這是祭祀先人的重要節日。
謝清霖早早忙完了公事,緊趕慢趕地朝著沈明?珠的小院走去,他一進家門?就忙著去換下?來官袍。今個他答應了沈明?珠,要陪她一起去給母親掃墓。
衣衫是昨天夜里他挑選了一夜的,給沈明?珠都選的有些煩躁了,只是謝清霖仍舊覺得有幾分緊張。
見他換好?了衣服,沈明?珠拿著一個食盒朝著他走了過來,謝清霖趕緊伸手接過,“這么重,讓我來拿就好?。”
說著他又伸出手,牽住身邊的沈明?珠,兩個人慢慢走著上了外頭?備好?的馬車。
沈家祖墳里頭?有不少在今日來上香的,其實也?沒有什?么太難過的事情了,沈明?珠一面將備好?的東西一一擺放在母親墓碑前?,一面將香燭等物燃著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邊的人,沖著墓碑漏出一個輕松的神情來。
母親,不必擔心了。
我會好?好?的活。
一陣春日里的風吹過,帶了些江南略帶潮濕的溫潤,沈明?珠伸出手想?要觸摸一下?這風,以為她有些冷了,謝清霖忍不住脫下?自己的披風給她披好?。
“起風了。”
又過了幾日,沈明?珠聽聞江家曾經的主母,那位江夫人,似乎是和從京城下?來鎮國將軍府里頭?出來的官員夫人鬧了什?么齟齬,她還想?耍以前?江家主母的威風,說自己的兒子江少安還在京城里頭?做官,沒人敢把她怎么著。
那官員夫人不但沒有怕她,甚至嘲笑她的兒子如今不過是個禮部里頭?貶職了小官罷了,在街市上就叫下?人掌摑了她的臉。
后來似乎她一氣之下?吊死在那官員衙門?的門?口了,鬧得好?不熱鬧。
只是有一點?沈明?珠覺得有些疑惑,這江夫人她知道向來是個貪生怕死愛嚼舌根的玩意,這樣的人最是惜命。
況且她說的有一點?沒錯,她兒子江少安至少還是個京官,怎么會就這樣放棄自己的命,吊死了呢?
到了晚上,謝清霖回來湊上去和她膩歪的時候,沈明?珠沒忍住問了他。
“唔,”謝清霖問她道,“她竟然敢下?那種?藥,想?要毀了你的清白,你生不生氣?”
沈明?珠愣了愣,“當然生氣。”
謝清霖又道:“我們那次遇刺,都是她和她兒子江少安的手筆。”
“一報還一報,公平的很。”
沈明?珠看著這人臉上難得露出的血腥,忽然想?起來,這人似乎不只是她在身邊見到的這么好?糊弄的一個人,更是一個頭?腦冷靜,手段兇殘的天子近臣。
她瞇著眼睛不由得想?起這人昨夜鬧著要替她暖被窩的樣子,只覺得和現在這個帶了些鐵血手腕的謝清霖有些割裂。
但是她卻根本不覺得害怕。
她本來就不是什?么良善的菩薩心,別人對她不好?,想?要她的命,難不成這人替自己出頭?,她還要生氣?
見她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謝清霖又把她抱在了懷里,頭?頂上悶悶傳來他低沉的嗓音:“明?珠,你不要怕我。”
沈明?珠忍不住嗔了他一句:“我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嗎?”
這一句話,就叫謝清霖高興地抱緊了她的腰,開?心地繼續說道:“籌集賑災糧食的事情已經完成了,明?珠,我們再過幾日就能?一起回京城了。”
他這高興地樣子感染了沈明?珠,她不由得想?起來,這人似乎也?是第一次背井離鄉在外頭?這么久,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好?,我們一起回家。”
第66章 第 66 章(加更)
一眨眼就快立夏了, 回京城的時間也定?了下來?,沈明珠將在江南買的這處小院交給了梅娘。
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她已經習慣了這個?小院中的溫馨, 內心中還是有些不舍, 但是沈明珠也知道,自己?總歸是要離開的。
謝清霖在一邊陪著她慢慢收拾好東西,帶著準備好的禮物, 裹挾著江南將要褪去的春意,慢慢朝著家的方向奔去。
從江南回京城倘若日夜兼程, 也要走上三?天?兩夜,但沈明珠這次并?不著急, 索性一行人不急不緩地慢慢前行著。
瞅著馬車外頭的謝清霖騎著馬輕輕松松,沈明珠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學騎馬的事?情?,也開始嘗試同?他一起并?駕齊驅起來?。
雖然她的技巧差一些,速度也慢, 但是沈明珠的耐心很好, 沿途經過不少的山路,皆是春花爛漫,她騎著馬從中間呼嘯而過。
沈明珠覺得?心情?很好,忍不住夾了夾馬腹, 在山間的陽光中飛奔起來?。
一邊的謝清霖嚇了一跳, 趕緊追上去,他小心地看顧著她, 卻又?并?不出言勸阻, 甚至覺得?很開心。
她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快樂肆意的女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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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的累了, 沈明珠愉悅地放松了腳步,叫座下的馬兒?步子放的緩了一些, 一扭頭,身邊就是溫情?脈脈看著自己?的謝清霖,不由得?笑出聲來?。
似乎他在自己?的身邊,不只是多?了快樂,也多?了勇往無前的勇氣。
而此時的京城里頭,謝夫人則是被春日最后的一場暖雨帶來?的風寒給著了寒氣,咳嗦個?不停,嚇得?謝侯爺連夜去求了恩典,叫太醫院過來?給看了病。
看著自家夫人面色有些蒼白,謝侯爺忍不住擔憂地再問了一遍那太醫,“只是風寒?我見夫人怎么還是如此難受?”
太醫道:“興許是有些心病,我瞧著氣血有些郁結于心。”
謝侯爺嘆了口氣,又?小心地親自端了湯藥,去給自家夫人,“夫人吶,把藥先喝了,過幾日就好了。”
謝夫人倒在榻上,捂著頭,“哎吆,喝什么藥,苦死我算了。”
她一面難受著,一面想著遠方的沈明珠還有自己?那不成器的混賬兒?子,忍不住念叨:“你?說,年關的時候回來?了一趟,說是今年就能帶著明珠回來?,這混小子該不會是蒙我呢?”
一扭頭看著自家夫君謝侯爺,忍不住埋怨道:“都怪你?,兒?子一定?是隨了你?,才?這么能氣我。”
謝侯爺一面陪著笑臉,一面瞅著四下無人,拉著自家夫人的手哄道:“夫人,可別氣壞了身子,我再去寫信催催,興許再過幾日就能回來?了呢?”
好容易將自家夫人哄好,謝侯爺正想著寫信大罵一頓自家那混小子,真是不孝,雖說是小時候沒有叫他們操過心,哪成想臨了加冠了,以為再也不用操心了,竟還叫他這個?老?子跟著一起遭罪了。
還沒拿起書房中的筆呢,外頭加急的信箋就緊急地送了進來?。
謝侯爺打開一看上頭的內容,露出幾分笑容來?,又?趕緊拿著去給自己?的夫人看了。
這混小子,總算是要帶著明珠回來?了!
可不枉費他把自己?壓箱底的絕活都教給這個?兒?子了!
皇后的寢宮里頭,賑災有功的長樂公主在里頭給她看著各式各樣的從外頭帶回來?的禮物,還有幾件繡工卓越的手帕、荷包、抹額等物。
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幺女,王皇后露出一個?笑容來?,她知道長樂現在才?是真心的開心,忍不住偷偷同?她說道:“你?父皇,現在可抹不開臉了,之前你?要去賑災,他說什么都不叫你?去,其實都是擔心你?的安全啊。”
長樂公主哼了一聲,她在自己?的母后面前倒是也沒有那些藏著掖著,“兒?臣曉得?,也給父皇帶了禮物的。”
而后她狡猾的一笑,“到時候兒?臣給他帶了禮物,父皇總不可能小氣到不給兒?臣回禮吧。”
王皇后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呀,也就是你?敢在你?父皇頭上捋他的虎須了,他給你?看上的那位不是已經準備好了侯爵位置了嗎?難不成,你?還要你?父皇再給他些什么恩典啊?”
長樂公主有點不痛快地撇了撇嘴,她也知道父皇為了自己?確實是做出了不少的讓步,于是倒也沒有說別的。
見自家女兒?不再說什么,王皇后又?打量起來?了她帶回來?的禮物,見那幾件繡品格外的精致,忍不住夸贊起來?。
“這樣的繡工,就算是宮里頭的繡娘也不一定?能做出這樣精致靈巧出來?,長樂你?倒是真有心了。”
一聽到這里,長樂公主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湊上去給自己?的母后開始說起了沈明珠的事?情?來?。
“您還記得之前封賞過的那位明珠縣主嗎?這些可都是她親手給兒?臣做的。”
她神采飛揚地講著,在江南的時候沈明珠是如何的果決,叫她趕緊先行離開,自己一個人頂住壓力拖到了援兵到來?。
又?給自己?母后講著,賑災之后有的災民流離失所,尤其是有些可憐的孤身女子,或是成了寡婦或是孤身一人只能流浪。
而沈明珠給她寫信出了個?主意,讓她自己?的商鋪,收留這些女子,教她們做繡活,讓她們自己?憑借著自己?的手藝養活自己?。就算是學不會的,粗手笨腳的,她也愿意留下來?叫她們學著干些別的活計,總不至于流離失所。
王皇后久居在深宮之中,這樣的熱鬧事情忍不住聽上了癮,她向來?和善,周圍的有身份的宮女們也忍不住湊上來?聽。
于是大家伙都沒發現,皇上竟然早就到了宮中聽了好一會了。
待到一群人驚慌失措地下跪迎接,皇上李適咳了一聲,朝著自家幺女長樂公主指了指道:“這次賑災,多?虧了長樂,還有你?認得?那位義妹。”
這就是開始想要她自己?討封賞的意思了,長樂公主朝著自己?母后扭過頭翻了個?白眼,她才?不要這么容易原諒自己?的父皇呢。
見自家女兒?還是不肯松口,皇上李適又?不得?不多?咳嗦了一聲:“那位曾經被皇后你?封了什么來?著?”
他也得?裝傻,不然自家這女兒?還不知道要跟著自己?僵到什么時候呢。
在心里心酸了一把,皇上李適想著到底是自己?的嬌養大的女兒?,總得?想法子哄回來?才?好。
一旁的王皇后笑了笑,拉了拉自家女兒?長樂公主的衣袖,聲音爽朗地說道:“長樂,你?可得?趕緊去求個?封賞給你?那義妹了,最好是能夠進宮的身份,我也好見一見你?口中說的這個?妙人啊。”
長樂公主哼了一聲,忍不住湊上去拉住了自家父皇的衣袖,“封了個?縣主,父皇當時可小氣了。”
皇上李適忍不住反駁道:“不是還加了個?封號嗎。”
在縣主前頭加上欽定?的封號,是代表了更高一層的榮寵。
“那也只是個?縣主啊,”長樂公主冷不防地說道,“父皇可別裝傻,那可是人家謝清霖大人拿功勞來?換的,現在人家又?都立下了大功,不說是江家了,就是這次賑災,人家兩個?人都是盡心竭力的。”
這話要是別人來?說,委實有些大不敬。
皇上李適忍不住拿手指頭戳了戳自家女兒?的額頭,臉上卻是明顯的笑意,“那你?說,父皇應該怎么封賞才?是?”
長樂公主那可就立刻得?意了起來?,從那一堆禮物中間摸出了一塊上好的硯臺,鬼機靈地湊上去開始討好自家父皇。
“父皇你?看,這可是女兒?千挑萬選才?從外頭給您帶回來?的最好的一方硯臺了,您看,這上頭的紋路,這極致的水線,您用這方硯臺來?寫字,定?然會心情?無比順暢!”
“而您的墨寶定?然也會更叫世人驚嘆,啊,這是何等的帝王英姿!”
誰都知道皇上李適最喜歡別人夸他的字好,一旁的王皇后看著自家女兒?長樂公主,輕輕松松就把自己?的夫君哄得?神魂顛倒的,不由得?掩住嘴笑了。
而一邊的宮人們更是已經習慣了這一幕,都在努力的憋笑。@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直到夸得?皇上李適心情?爽朗,面色都有些泛紅了,長樂公主這才?開口說道:“所以,父皇,你?要不給兒?臣的義妹沈明珠封個?郡主吧,至于那謝清霖,兒?臣估計他更想要您的賜婚圣旨。”
皇上李適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默默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自家女兒?這張嘴,險些把他帶到溝里去。
封賞郡主,可是得?給封地的。
這可不像是封賞縣主,封了就封了,到時候封地在何處,如果是久居京城,興許還得?給府邸。
畢竟到時候要是賜婚給人家謝清霖,人家可是謝侯府未來?的襲爵的,總不能連府邸都不給人未來?的夫人一座吧?
這樣的事?情?,皇上李適忍不住想要再考慮一下,卻又?聽到一邊的王皇后勸道:“那孩子聽起來?確實是不錯的,若是圣人覺得?要再斟酌斟酌,不若等她回京了,召見進宮里,先看看她品行如何?”
長樂公主老?大不樂意,攥著手里頭的硯臺都有些舍不得?給自己?父皇了。
“父皇怎么這么小氣,人家明珠為了兒?臣可是命都豁出去了,竟然連一個?郡主的封號都不舍得?。”
“那兒?臣也要學您,這硯臺還是兒?臣自己?留著用吧。”
皇上李適再度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忍不住伸手一把拿過自家女兒?給他千里迢迢帶回來?的禮物,一面欣賞著這精妙的花紋,一面說道:“就依著皇后的意思,到時候召進宮來?看看再說。”
他又?伸手朝著自家長樂公主招了招手,笑著說道:“既然是長樂的義妹,到時候封號就讓長樂來?擬定?,封地也由著你?選如何?”
這話的意思就是定?下了,長樂公主喜笑顏開地說道。
“就知道父皇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