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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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宋格上樓，期待她的人就多了。
見宋格一個人上到天臺后把門給關上了，眾人紛紛失望。
吳森雋手里明明還摟著柳倩，卻最先發問：“你那個朋友又不來吃飯？”
宋格沒看他，神色語氣淡淡，“身體不舒服。”
吳森雋：“不是已經給她開了藥嗎，怎么還不舒服？”
宋格沒再接話，她看了一眼桌上，幾乎都是葷菜，走過去到蔣氏夫婦身邊，跟他們說了自己的訴求，還是想要借煤氣和面。
吳森雋見自己被無視，生氣的收緊了抱著情人的腰。
柳倩拿手掌推搡了一下他，等對方看過來，瞪過去說：“你那么關心別人干什么？”
吳森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一臉斯文派相的說：“同處一個屋檐下，以后要經常見面嘛。”
柳倩冷哼，“之前也沒見你這么關心。”誰不知道肯定是因為看見人家小女生長得漂亮才起色心。狗男人，腦袋長在下半身的東西。
朱露露站在幾個學生中間，看宋格又開始切青菜，走過去小聲問：“那個，需要幫忙嗎？”
宋格轉頭看她一眼，認出是第一天眼鏡男出言嘲諷自己時忍不住回嘴的那個女學生，宋格說：“不用。”
“哦，哦……”朱露露看上去有些拘謹，但哪怕被宋格拒絕了也沒有立刻退開，而是站在邊上，表情猶豫。
鍋里的水煮開了。
朱露露鼓起勇氣問：“那個，請問，童學姐她還是很不舒服嗎？”
宋格這次沒抬眼，“她嬌氣。”
朱露露一愣，沒想到是這回答，一時又僵住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那，我等下可以去看看她嗎？”
“她應該不太想。”宋格把細面下了開水鍋，用筷子攪開不粘連，再放一點鹽，蓋上鍋蓋，才看向圓臉女生，“下次吧。”
朱露露本來面皮薄，被接連幾次拒絕后只能干笑著點頭，然后灰溜溜回去了。
宋格順著她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都是學生，但因為站在搭著的棚后面，看不清都有哪些人。
不過飯點，所有人應該都在。
宋格沒多看，繼續煮面。
一樓房間，童香鈺想了很多事，把過去十幾天發生的都回顧一遍后，原本熱騰騰的心情也冷下來了。
她抱著被子，閉著仍有些酸澀的眼睛，意外自己梳理清楚一切后內心的平靜。可怕的咬人怪物，被推下樓摔死的好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樊明遠，還有宋格……
那天摔倒的時候，童香鈺真以為自己完了要被怪物咬死了。
因為生死關頭逃命才是人的本能。
可是宋格……
童香鈺想到一半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知道宋格回來了，童香鈺感覺自己心跳奇怪的快了半拍，胡亂的搓搓發熱的臉，下床開門。
但走到一半，童香鈺忽然腳步一停。
除了白天帶很多人來那一次，宋格這些天敲門都是五下，她已經聽習慣了，剛剛雖然在走神想事情，但次數顯然不對。
童香鈺帶著一點疑惑和警惕，放輕腳步聲，慢慢走到門后。
“咚咚咚。”樊明遠再次抬手敲門，盡管時間緊迫，但他敲門節奏很正常。
上次跟蹤宋格過來看到了，宋格明明也住在這，進屋卻要敲門，說明門平時是反鎖著的，宋格敲門之后也沒說話，童香鈺就來開門了。
樊明遠心里清楚，童香鈺現在非常排斥自己、抗拒自己，想到對方來給自己開門后，自己要做的一系列事，他內心升起了不正常的興奮。
樊明遠耐著性子，抬手敲第三次。
房間里童香鈺緊張的壓著胸口，她終于知道為什么宋格要以五聲為信號了。
人一般敲門都只敲三下，情緒如果著急的情況會不自主敲四下門，想要找人提醒屋內人時一般會連著敲兩次三聲、中間有一個微小的停頓，但加起來總共是六下。
“五”在敲門這件事上，是一個很特別的數字。
而這個字數，讓童香鈺很確定，此時此刻站在門外的人，不是宋格。
那會是誰？
除了樊明遠，還能是誰……
童香鈺感覺心被緊緊揪了起來，手腳也發冷，她不敢出聲，外面每一次敲門聲，咚咚咚的都像直接打在她心臟上。
忽然，敲門聲停下。
腳步聲走遠。
可童香鈺不僅沒有安心下來，反而更慌張，她慌亂四顧，忽然發現房間里所有窗戶都反鎖著。
是宋格反鎖的。
這個念頭讓童香鈺一瞬間安定下來。
但下一刻，一張臉出現在窗外，童香鈺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她死死捂住嘴！
樊明遠先扒拉了一下窗戶，打不開，房間的地勢高，加上夕陽反光，在外面很難看清楚房間里的情況，他用力扒了一下也扒不開。
樊明遠只好返身回去。
這次他已經失去了耐心，咚咚咚敲著門并開口喊：“鈺鈺，開門！”
身后驟然加重的敲門聲嚇得童香鈺渾身一跳，她用力捂著嘴，眼里涌上害怕的淚水，連連搖頭。
“鈺鈺，我會害你嗎？”樊明遠說：“你想想看，出事那天，我是不是特意跑去找你、保護你？我喜歡你，你是我唯一想娶的人。難道我還會害你嗎？”
“我知道，你因為楚喬那件事怪我，但我向你發誓，我當時真不知道是她。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愛屋及烏，怎么可能去傷害她？哪怕那些會吃人的怪物再可怕，我就是自己死，也會抗住撐住，不去傷害你的朋友，不傷你的心。”
童香鈺并沒有因為樊明遠的話好受一點，她雙眼通紅，顫抖的捂著嘴，眼淚撲簌簌落下，滾過白皙漂亮的手指。
明知道樊明遠看不見，也一個勁搖頭。
不是這樣的。
根本不是這樣的！
樊明遠殺人了，不管當時是誰，他都一樣是殺人兇手！
樊明遠一直得不到童香鈺的回應，明顯心急起來，他轉頭看了眼樓梯，暫時還沒聽到宋格下樓的腳步聲，于是壓低了聲音又說：“鈺鈺，我知道你在聽，你可以不說話，但你聽我說。”
“你可以恨我，不原諒我，但你聽我一句勸，遠離宋格。”樊明遠說著，語速快起來，“她是變態，心理扭曲的變態，她是同性戀喜歡女的你不知道嗎？你以為她為什么無緣無故對你好？還不是因為看你長得漂亮，又乖又好騙！”
童香鈺本來害怕地一直緊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聽到樊明遠這樣詆毀宋格，忍不住，壓著哭腔辯駁：“你胡說八道！宋格根本不是那樣的！”
果然在！門外的樊明遠眼里暗光一閃，他忽得放緩了語氣，哄說：“鈺鈺，你把門打開，我們面對面說。我好想看你，這半個月以來我都煎熬死了，一直很擔心你的安危……”
童香鈺搖頭，想起樊明遠看不見，想說什么，又重新捂住了嘴。
樓上傳來腳步聲，應該是宋格下樓了。
樊明遠在心里低咒一聲，不忘跟童香鈺說最后一句：“鈺鈺，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你記住，我喜歡你，永遠不會害你。”
宋格看到房門緊閉的時候，心里松了口氣。
樊明遠沒在天臺，跟他同住那個男的說他沒胃口在房間睡覺。宋格不知道這是不是借口，擔心童香鈺這邊遇到麻煩，匆匆吃完就拿著煮好的面回來。
現在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宋格走到房間前抬手要敲門，卻忽然察覺到什么。
她身形不動，只眼珠微微下往身后掃了一眼。
有人。
宋格眉頭一皺，但對方沒有動作，明顯只是在隱藏身形，宋格于是抬手敲門三下，喊道：“小奶茶。”
過了一會兒，門就打開了。
宋格看見童香鈺哭過了，大小姐眼睛哭得紅紅的，神色寫滿了慌張和后怕。
宋格嘴唇抿直，沒回頭，走進房間后立刻把門關上反鎖。
片刻后，外面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很快那腳步聲跑上了樓。
宋格這才把保溫盒放在桌上，抽了兩張紙遞給童香鈺，低低說：“都說了不要再哭，眼睛還要不要？”
童香鈺伸手接過宋格遞來的紙，本來眼淚止住了，聽到她說這一句，突然很委屈，酸澀直沖鼻子和眼眶，反而嗚嗚地哭出聲來。
宋格立刻意識到自己多話了，閉嘴不再說。
童香鈺自己哭了一陣，拿紙擦掉眼淚，本來心里還很害怕很緊張，但因為宋格在，踏實了很多，雖然宋格完全不關心自己為什么哭，但童香鈺還是主動說：“樊、樊明遠來找我。”
“你給他開門了？”
童香鈺忙搖頭。
宋格見狀，語氣很平緩的說：“先去洗個臉，你的眼睛真不能再哭了。”想了想，又說：“而且不哭的時候好看一點。”
童香鈺一愣，紅紅的眼睛直直看著說這話的宋格。
宋格并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么。
童香鈺腦海中卻一下浮現了樊明遠在門外說的那些話，說宋格是同性戀，喜歡她之類的話，一時心中有點慌亂，立刻站起來跑進盥洗室。
宋格不知道童香鈺聯想了什么，她知道樊明遠，但了解不多，沉默片刻，抽出了腰間的軍工刀，用磨刀石磨了起來。
盥洗室，童香鈺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哭過，眼睛紅腫，可能因為緊張害怕所以臉上也紅紅的，像猴屁股。
啊啊，好丑！！
童香鈺這時候也顧不上樊明遠帶來的糟糕心情了，她只為自己竟然這幅樣子在宋格面前而感到一點崩潰，她忙從桶裝水里倒出一點水洗了洗，又用剩余的水拍拍臉頰，想要把臉上的紅暈拍散開。
但再看鏡子，臉濕漉漉的，瞧著仍然不是很好看。
童香鈺心里惆悵，糾結的坐在馬桶蓋上等著臉上的紅暈散去。好不容易褪去，她走出盥洗室，就看到宋格在磨刀。
宋格：“洗個臉那么久。”
童香鈺自己走去床邊，偷偷當做沒聽見宋格的話。
宋格見她情緒看上去已經平復了很多，沒打算過來吃晚飯，就拿起桌上的面和筷子走過去給她。
童香鈺雙手接下，小聲道謝：“謝謝。”
宋格沒說什么，回去繼續磨刀。
童香鈺打開盒子，發現不僅有小青菜，還有一顆賣相很好的荷包蛋，她抬眼看宋格，猶豫了下，小聲問：“你不問樊明遠來找我干什么嗎？”
宋格反問：“你想說嗎？”
“他，就是來跟我道歉。”
“哦。”
“他說，他當時不知道那是楚喬，也就是我的好朋友，不然不會推她下去。可如果是別人，他就可以推了嗎？那難道就不是殺人了嗎？”
宋格沒搭腔，心想大小姐可真是道德小標兵。
童香鈺說：“而且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點內疚感都沒有，他真的好可怕，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嗯？”
宋格：“樊明遠的為人。”
童香鈺說：“我不知道，但我之前一直以為他是個幽默又體貼的男生，陽光開朗，愛打球，愛笑，除了學習成績不太好以外。我看大家都很喜歡他。”
“你呢？”
“啊？”
宋格看向童香鈺，“大家都喜歡。你呢”
童香鈺端著手里的面，嚇得搖頭如撥浪鼓，輕聲細語卻很堅決，“不喜歡，我不喜歡他。”
宋格：“因為那天的事？”
童香鈺遲疑了，想了片刻后，認真的回答說：“那天的事是主要原因。”
“但人性本惡啊，小奶茶。”宋格嘆氣，“危急時刻，人的反應不經過大腦，肢體會本能的保護自己。”
童香鈺現在已經不會再反駁宋格叫這個外號了，較真道：“可是我摔倒的時候，你就回來救我了。”
宋格幾不可見的一頓，繼續磨刀，“那不一樣。”
童香鈺問：“怎么不一樣？”
宋格淡聲說：“當時情況沒有特別危急，而且我知道我能跑掉。”
童香鈺看她說得隨意，不自覺的拿筷子挑了挑面，看著面條熱氣滾滾，還有雞蛋的香味，童香鈺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再次看向宋格，“那如果當時摔倒的是別人呢？你也會救嗎？”
“當然不會。”宋格看向她，“我看起來很傻嗎？”
童香鈺抿唇一笑，心情忽然好了起來，她哼了一聲，嘟囔：“那你救我。”
宋格：“我說過會帶你找爸媽。”
童香鈺應了一聲嗯，沒有再回頭去說那個跟樊明遠相關的話題，開始吃面，她吃相斯文，慢條斯理，等把面、菜和雞蛋都撈了吃完，她走過去放下保溫盒。
宋格掃了一眼，說：“湯也喝掉。”
“可是……”
“以后想喝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喝到熱湯了。”
“噢。”童香鈺只好又把保溫盒端起來，但突然再看向宋格，烏黑水亮的眼睛睜圓，“我們今晚就要走了嗎？”
“再過兩天。”宋格說：“這幾天我要到門口看看外面情況。”
童香鈺連連點頭，跟宋格相處久了，已經不覺得喝剩湯是什么丟臉的事，她端著保溫盒一點點喝完。
宋格也磨好了刀，接過保溫盒，把軍工刀遞給童香鈺。
“這……”童香鈺疑惑的看向宋格。
宋格說：“握握看。”
童香鈺接過，這把軍工刀看起來不小巧，拿起來也不適合女孩子，因為很沉，童香鈺都不知道宋格怎么長久拿著磨刀的，明明這么重。
“怎么樣？”宋格問。
童香鈺：“好重。”
宋格看她拿得有些吃力，把軍工刀拿回來放回自己腰間，顯然把這東西暫時給大小姐防身不靠譜。
第028章 二更
二更
晚上，宋格照例仔細檢查過門窗后，才在沙發上躺下。
月光明亮。
宋格聽著房間里另一道清淺均勻的呼吸聲，看著天上如玉盤的月亮，心想：如果樊明遠不在這，還真可以讓童香鈺留在這里等待救援。
只是那個眼鏡男也不是什么好貨色。
大小姐長得太好看，平時或許能因為這個得到一些優待，可暴.亂意外發生時，她又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那么美麗的皮囊就只會給她帶來麻煩。
那天翻墻的時候就知道是個麻煩。
宋格這樣想著，很快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宋格就帶童香鈺上到了天臺。
是的，帶著童香鈺。
雖然宋格住進這后也一直都有留意怪物們的動向，但只中午和晚上那點時間遠遠不夠。
既然要走，就需要收集更多有用的信息。
這樣一來宋格就不能整天待房間里了。
之前在房間里還很安全，但現在情況有變，宋格一旦長時間離開，童香鈺一個人留在房間里，那就會面對樊明遠的頻繁騷擾。
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落單。
帶在身邊就好了。
畢竟就算樊明遠有歪心思、圖謀不軌，在眾目睽睽下，肯定也不會做什么逾矩的事。
而宋格之所以選擇天臺，是因為打開一樓大門觀察，不僅風險大，觀察范圍小，一旦被別人發現還會招來不滿和抵制。
只有天臺最好，安全，看得還更遠更全面。
天早早大亮了。
宋格站在天臺的欄桿前。
幾只肢體扭曲的怪物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游蕩。
半個月過去了，怪物們的體型看上去變化不大。這東西如果不是很抗餓，那就是根本不需要進食。
它們咬人，也許只是本能驅使傳播病毒。
目前來看好像也不會自然死亡。
這里屬于柯城四五環，人口數量還沒那么密集，學生居多，至于柯城市中心的情況……肯定不容樂觀。
不過，她們往隔壁城市跑，不往市中心跑。
宋格看路線，一點點看遠，看得很仔細，漸漸地，她發現所有街道竟然和童香鈺根據房東口述而畫出的那張地圖路線一一重合。
宋格驚訝的輕抬了下眉，不愧是學霸，大小姐還真有點手法。
宋格回頭看。
這位有手法的學霸大小姐正在陪兩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玩拆毛線游戲，她扎著高高的丸子頭，露出白皙姣好的面龐，笑起來時眉眼彎彎，唇紅齒白。
蔣氏夫婦在邊上做早飯。
蔣媽媽也很詫異這位長相漂亮看上去也很貴氣的女生，性格竟然這么平易近人，畢竟和他們一起吃飯的學生群體里女學生不少，但她們無一例外不喜歡跟小孩打交道，而她女兒們也不喜歡主動親近她們。
妹妹：“鈺鈺姐姐，輪到你啦。”
童香鈺問：“小手指先勾住這里是嗎？”
姐姐：“對。鈺鈺姐姐勾這里。”
童香鈺伸手指勾住，忽然察覺到投射過來的視線，她抬頭，就對上了宋格光明正大的看過來的目光。
那一瞬，童香鈺勾著毛線的小指不自覺又彎曲了一下，莫名緊張。
童香鈺從斷水到現在都沒洗頭，雖然田奶奶這里有桶裝水，但水源珍貴，她只每天早上刷牙和洗臉時會用一點，剩下的拿來喝，雖然難受別扭，可這種特殊情況，她能忍受，然而現在這種場合這種光線，一定會顯得她頭發有點油油的……
宋格不知道童香鈺心中所想，她看著大小姐，發覺對方的眼神澄澈又帶著乖巧還有點弱勢，似乎自己一招手，就會聽話的起身走過來。
宋格壓制住心里這點莫名蠢蠢欲動的惡趣味，別開眼，繼續觀察周圍路線和怪物。
早飯做好后，蔣氏夫婦請兩人一起吃。
是餃子。
皮是用和面現搟的，餡是豬肉青菜，旁邊放著一大罐辣椒醬，看上去是照顧兩人、擔心她們不能吃辣，所以才沒把辣醬和到餡里面。
宋格把餃子劃破，肉留下來，餃子皮夾到童香鈺碗里，讓她吃面湯。
蔣氏夫婦都看呆了。
童香鈺眨著杏眼看著宋格。
宋格說：“看什么，給你吃點面皮湯都不錯了。”
童香鈺本來就很為難，因為有肉餡，太不想吃，可又不好意思拒絕蔣氏夫婦的善意，正糾結不知道該怎么辦，宋格這番動作正好解圍，她這才感激的看向宋格。
只是沒想到宋格依然穩定發揮……
蔣媽媽卻是一下想起來這位漂亮嬌貴的女同學腸胃不好，他們拿來包餃子的肉質已經不太新鮮了，頓時感到尷尬，忙起身說：“我再給你煮碗面條吧。”
童香鈺卻拿起筷子，“不用麻煩了阿姨，我吃這個就好，我減肥呢，才不要吃肉。”
蔣爸爸卻是個遲鈍的，不知道其中癥結，只說：“你都這么瘦了還減肥。”
童香鈺笑起來，“哪個女孩子會嫌瘦呢。”
宋格：“我。”
童香鈺：“……”
童香鈺立刻看向宋格：知道你很會拆臺了，不要說話！
宋格自己觀察到底很有限。
怪物的動態沒有人比久住在天臺的蔣氏夫婦最清楚。
童香鈺擅長跟人打交道，也很會說話，沒有透露半點她們要離開這里的意向，就很快把想知道的話都套了出來。
童香鈺負責問，宋格就負責聽和記。
宋格的記性很好，只不過不肯用在學習上。
飯后，宋格又去欄桿邊上看，記路線，記店鋪，跟腦海中的地圖一一對應，再根據那些比例來腦補全剩下的，現在看不見的那些道路布局。
慢慢地，宋格腦海中逐漸有了一副完整的、大半個區域的柯城路線。
另一邊，倆姐妹花正積極地帶著童香鈺認識她們媽媽種的一些蔬菜。這里物價雖然不像市中心那么貴，但蔣氏夫婦還是習慣的自己用泡沫箱種點蔬果，正好田奶奶養花，不缺泥土，像白菜西紅柿小蔥番薯葉這些，非常好養活。
童香鈺認的認真。
這時，姐妹里面的姐姐說：“鈺鈺姐姐，那個話少的姐姐在看你了。”
童香鈺輕輕咳一聲，“騙人。”
“這次是真的。”姐姐說：“那個話少的姐姐是不是有事要跟你講啊？”
童香鈺聞言忍不住回頭，卻看到宋格還是站在欄桿前，她目光看向遠處，身形瘦長，站姿挺直，宛如烈陽下一棵筆挺的松柏。
童香鈺收回視線，看向一臉得逞的姐姐，“丹丹你又騙人。”
“嘻嘻，因為從你來到這邊，已經好久沒看那個姐姐啦。”
童香鈺低頭，輕輕拔了盆栽里的兩根小野草，小聲說：“我為什么要看她啊。”
“我也不知道呀，反正姐姐之前就老是看她。”小孩在這方面總是天生的敏銳，丹丹捧著下巴，忽然歪腦袋問：“鈺鈺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才天天讓那個話少的姐姐幫你帶飯？”
“對。”童香鈺說：“之前是生病了。”
丹丹說：“鈺鈺姐姐你不要生病。對了，我這里有藥，你吃一顆就會好了！”說著就起身屁顛顛跑進房間里，很快又屁顛顛跑出來，把藥盒往童香鈺手里一塞。
童香鈺翻過一看，藥盒上寫著：健胃消食片。
童香鈺：“……”
丹丹說：“媽媽說你胃不好，這個是健胃的藥，喏，就是這兩個字，我認識。”
“哇，那你真棒。”童香鈺笑起來，又把藥還給她，溫聲細語說：“謝謝，但鈺鈺姐姐現在身體已經好啦，不需要吃藥了，這個就留給丹丹和妹妹吃。”
“我現在也不吃這個了，因為肚子沒有不舒服。”
童香鈺心想，那是現在這情況也沒機會讓你吃到撐吧……
童香鈺終于跟大家一起吃午飯。
吳森雋看見她，感覺天都一瞬間亮了起來，要不是身邊柳倩拽著他，都想立刻湊上去聊幾句。
宋格發現學生們都到齊了，只除了那個樊明遠又不在。
結合童香鈺昨晚說的，宋格猜對方現在應該正在一樓她們房間外對著空氣表述衷腸，不由撇嘴輕嗤一聲。
中午吃米飯，菜依然是大葷當頭，小素搭配。
斷了電，各種肉類早就已經存放不住，哪怕用鹽腌著也不行，變質的異味只會越來越大，只能盡快吃掉。
蔬菜的話，有，但也長不了那么快，救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來，還得靠著這點蔬菜可持續發展。
童香鈺面對滿桌的菜無處下筷，好在她胃口小，吃半碗飯，再吃一點酸酸甜甜的西紅柿炒蛋就吃好了。
餐桌上，吳森雋熱情地屢次想為童香鈺夾菜，但全讓柳倩拿碗接了，搞得吳森雋臉色不是太好看。
柳倩卻當沒看見，關切的問童香鈺現在身體怎么樣，童香鈺抿唇一笑說謝謝姐姐已經好很多了。
飯桌上很和諧。
朱露露看著童香鈺，為自己跟“標桿”一起同桌吃飯而隱隱激動和歡喜，又惆悵不知道怎么才能跟她搭上話。
直到飯后，朱露露發現她并沒有吃完立刻離開，才終于找到機會鼓起勇氣上去打招呼：“童、童學姐。”
童香鈺看向她，神色有些意外，“你好？”
“我、我叫朱露露，也是柯中的學生。”朱露露攥著拳頭努力保持冷靜，說：“學姐，我一直以來都以你為目標，你明明長得那么好看了，學習還那么努力，那么優秀。”
童香鈺杏眼彎彎，聲音溫和柔軟：“可是，長相好像跟學習沒關系吧？”
“有關系的！”朱露露說：“雖然柯中是重點高中，但我們班很多長得稍微漂亮一點的女孩子，就會跟男生談戀愛，然后成績會被影響。”
童香鈺抿唇輕輕笑。
朱露露見狀，臉又紅起來，到后面都有點不敢看她了，說：“童學姐，你長得真好看，而且人也很好，很善良，很溫柔很親切。”
童香鈺問：“難道按你的說法，好看的女孩子都不太善良嗎？”
“也、也不是。”朱露露說：“但她們會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跟我們這些普通女生比起來，她們會表現出很大的優越感。可我經常想，童學姐你長得這么漂亮，成績年級第一，家世背景還那么那么好。學姐都不會表現出優越感，她們算什么，憑什么那樣？就會有點不平。”
“怎么還為我報不平了呢。”童香鈺聲音很溫柔，細聲說：“我不覺得自己長得多好看呀。審美是一件很私人很主觀很偏頗的事，也許你覺得好看，別人不覺得，別人覺得好看，而你又不覺得。所以，不用太在意這個。還有，誰說你普通了？我就覺得你臉圓圓的，長得很可愛。”
朱露露緊張又受寵若驚的看向她。
“怎么，不信嗎？”童香鈺想了想，決定舉個例子，她轉頭看向又在忙正事的宋格，小聲指著問：“比如……你覺得宋格怎么樣？”
朱露露看過去，心中很猶豫，因為她知道兩人關系好像很好，不好說壞話，所以只支吾著說：“宋學姐的性格有點冷淡，看上去不是很好接近，應該是不怎么好相處的那種人。”
童香鈺問：“那長相呢？你覺得她好看嗎？”
朱露露再次看過去。
明艷的陽光灑在宋格身上，她的個子很高，看上去也很瘦，身形比例很好，短發在女生中肯定會稍稍減分，但仔細看五官，她有好看的雙眼皮，鼻梁也不塌，高得恰到好處，嘴唇上薄下厚，組合在一起，雖然不像是白白的皮膚，卻反正比她們這些普通人好看太多。只是，也許她的表情總是很冷淡，眼神也總拒人千里之外，所以給人感覺不好接近、不太好看的樣子。
朱露露看完，很認真的回答：“好看的。”
童香鈺瞬間卡殼，她本以為朱露露會脫口而出說不太好看，心里已經準備了許多夸贊宋格的話，并以此做例子進一步加深“審美是很私人很主觀”的這個論點。
可朱露露竟然說好看。
童香鈺猶豫著，心想要不偷偷說不好看吧，但還沒來得及開口，看見宋格似乎有所察覺的往這邊看過來。
童香鈺頓時感覺自己偷做壞事被抓包！她心臟怦怦加速，眼神心虛的躲閃掉，打消說宋格壞話的準備，拉著朱露露走遠一點，再小聲說：“我們換個比如。換樊明遠吧，你應該認識他吧？你覺得他長得怎么樣？”
“很帥啊！”朱露露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她眼睛發亮，看著童香鈺：“樊學長是校草，還是你的追求者，童學姐，是不是？”
“不是。”童香鈺這次非常斬釘截鐵的說：“他完全就不是我的審美。你們覺得他長得帥？我完全無感。”
朱露露很驚訝，目瞪口呆，“樊學長那長相還一般？那學姐你的審美是……？”
童香鈺回答說：“不知道，我暫時還沒遇到讓我喜歡的人，也不知道我的審美是什么樣的。”
朱露露問：“那學姐你覺得宋學姐長得好看嗎？”
“……”童香鈺支著臉，轉頭看向不再注意這邊的宋格，目光在宋格身上停頓兩秒后，收回，她小聲卻堅定的回答說：“我覺得好看。”
朱露露眼睛再次一亮，“那我們的審美也不是完全不一樣！”
“對。”童香鈺也笑起來，杏眼彎彎，說：“所以審美就是個很神奇的事。”
晚上，宋格問童香鈺下午都跟小學妹聊什么了，興沖沖聊那么一下午。童香鈺說她們在聊人生哲學，宋格肯定不會感興趣。
宋格說：“也是，無法了解你們學霸的世界。”
童香鈺忙辯解：“我才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曲解我。”
宋格聞言笑了一下。
童香鈺看著她，忽然就說：“你應該多笑笑的，宋格，你也笑起來更好看。”
宋格一下就不笑了，掀起眼皮看她，“哦。”
“……”童香鈺，“宋格我發現你好叛逆，你多大了？今年滿三歲了嗎？”
“不知道，應該快滿了。”
“哇，你還接梗。”
宋格不再繼續陪著大小姐說這些廢話，而是說：“你融入得真快，一天時間，打入全年齡段，攻略了所有人。”
“哪有。”童香鈺并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原因，說：“蔣叔叔蔣阿姨他們人本來就很好啊，丹丹和穎穎的話只是小朋友，小朋友對誰都好的。朱露露是學妹，說是以我為榜樣，那個醫生姐姐的話性格本來就很好。”
“那二中的幾個女生呢？她們是藝校，你們也有共同話題？”
“她們和我一起罵樊明遠來著呢。”
“……”宋格對女生之間奇怪的友誼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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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困境
困境
第二天，一樣早起上天臺。
不同的是，兩個小姑娘前一天跟童香鈺混熟了，見面就熱情的拉著她一起做早操，說要多多鍛煉身體才不會生病。
宋格看一看街上那些因為沒“目標”而行動遲緩的怪物，再看一看和小孩打成一片的童香鈺，心里再次生出一絲遲疑——或許冒險不適合這位大小姐，留在這等救援才是。
這個念頭在樊明遠碰壁后達到峰值。
宋格發現樊明遠在看到童香鈺后表現得很熱情，卻完全不感到意外，很顯然，在這之前那個胖男生就告訴過樊明遠童香鈺會到天臺和大家一起吃飯的事。
樊明遠裝得真好，好像完全不生氣前一天“對空氣表白”了半天。
但他找童香鈺“說話”的時候，情況變了。
前兩天童香鈺對樊明遠的抗拒態度大家有目共睹，這次，童香鈺身邊不再是宋格，而是朱露露，幾個二中的女學生，還有兩個不到十歲的小丫頭，蔣氏夫婦，柳倩，甚至還可以順便加上一個吳森雋。
所有人都站在了童香鈺這邊。
更早進入這個群體的樊明遠反而成了被“孤立”的那一個。
這樣看來，哪怕童香鈺繼續留在這里，樊明遠也討不到便宜。那個眼鏡男也一樣，柳倩雖然是小三，但性格并不軟甚至還有幾份強勢，能鎮得住。
于是，當天晚上宋格就問童香鈺，在這里有吃有喝有穿有住，生病了有醫生和藥，還有那么多朋友，她還走嗎。
童香鈺卻是不假思索的回答：“走啊！”
宋格問：“為什么？”
童香鈺說：“因為你要走啊。我要跟著你，我還指望著你帶我找到我爸媽呢。”
宋格：“你也可以在這里等救援，救援隊來了后，這些怪物和病毒都會有辦法解決，到時候社會恢復秩序，供電供網，你很快就能找到父母。”
“可是救援在哪？”童香鈺說：“我們之前就討論過，這種病毒應該有潛伏期，這種可怕的事應該不僅我們柯城一個省市。”
宋格：“那只是我們的猜測。”
童香鈺認真：“但它的可能性最大不是嗎？如果只是我們這出問題，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全國各地的救援隊早就來了。可你看看，這都快一個月了，我連直升機的聲音都沒聽到過。”
宋格聽到她提起直升機，忽然一頓，問：“那天是不是有很多飛機？”
童香鈺不解，“什么？”
宋格說：“出現怪物那天，我們學校上空有很多戰機飛過的聲音，你沒注意嗎？”
“你這么說來……”童香鈺認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
宋格心沉了沉。
童香鈺看宋格臉色不對，立刻問：“這代表了什么嗎？”
宋格說：“代表這個怪物病毒可能是柯城內部爆發的，柯城政府一開始想自己控制情況，但最后發現失控了，于是只能提前逃離，拋棄市民。那些軍隊的戰機就是區域放棄管控、求助國家的信號。”
童香鈺說：“照你這么說，其他城市情況應該都還好？”
“不。”宋格說：“還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全國各地早就有了這種病毒，并且不可控，國家怕引起恐慌出更大的亂子，于是一直隱瞞，直到全方面爆發再也瞞不住，只能蜥蜴斷尾，提前撤離各個城市重要的頭部人物。”
童香鈺雙目漸漸睜大。
宋格看向她，說：“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
童香鈺有點慌，“那我們怎么辦？如果去其他城市也沒有救援的話，那不就只有等死了？”
“有手有腳為什么要等死。”宋格收回視線，“我不是說過了，不要靠別人，真正能救你的是你自己。”
宋格繼續說：“何況就目前來看，這種怪物唯一可怕的地方就是會攻擊人類，它們對建筑物沒有太大的破壞欲。”
童香鈺看宋格說得那么簡單，如臨大敵的皺起眉，“會攻擊人類還不夠可怕嗎？這說明只要遇到它們，我們就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它們殺不死，這是最棘手的。”
“不是殺不死，是暫時還不知道怎么殺死。不過這些怪物的平衡感很差，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來對付它們。”宋格說：“它們再怎么可怕也不過病毒寄生血肉之軀，把肉.體徹底毀壞，它們應該也就死了。”
童香鈺：“怎么把肉.體徹底毀壞？”
宋格：“比如，用火燒。”
童香鈺輕輕哇了一聲，看著宋格，等著她的后續。
宋格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重新抬眼，問童香鈺：“你是覺得救援可能不會來，才跟我一起走的嗎？”
“當然不是了。”童香鈺說：“我只是想跟你一起。你說我和他們關系好，可是他們所有人加起來也比不上你一個人。”
宋格看著童香鈺。
童香鈺看宋格沉默的直直盯著自己，回過神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多大的歧義，耳根“唰”地紅了起來，慌張的解釋說：“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現在我跟他們關系好，是因為情況還不緊迫，糧食充足，沒有怪物襲擊。等到后面出現這類現實問題后，這種單薄的、輕易建立起來的關系是很容易翻臉的。你不一樣，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怕怪物，很冷靜，給人感覺很厲害。”
宋格見她越解釋越慌張臉越紅，有點不解，“慌什么。你直接說我比他們都能打不就好了。”
童香鈺：“……”
童香鈺怕宋格聽到自己有歧義的話曲解意思，誤會自己也懷有“那種”心思，可沒想到，宋格是曲解了，卻是往其他方面曲解的。
童香鈺只好順著說：“也沒錯。”
宋格說：“這么看來，你倒不笨。”
“我怎么會笨？”童香鈺有些不敢置信，看著宋格說：“我笨我還能考年級第一嗎？”
“我需要夸你厲害嗎？”
“不用了。謝謝。”
“不用謝。本來也不想夸。”
“……” 先祝傅
話題眼看就要這樣戛然而止，童香鈺在大床上翻了個個兒，面向宋格，說：“宋格，其實在你今晚說那些話之前，我本來還想讓朱露露她們也跟著我們一起走的。”
宋格：“別。電瓶車栽不了那么多人。”
宋格說：“而且麻煩有你一個就夠了。”
童香鈺聽宋格直言說只要自己一個就夠了，心里微微別扭，可細想又沒有被冒犯的感覺，于是只小聲辯解說：“我也不算特別麻煩吧？我還給你畫地圖了。”
宋格沉默兩秒，說：“還不睡？明天要早起。”險住傅
童香鈺見宋格不肯承認自己的功勞，嘟了嘟嘴，“我想吃小雞腿！”
宋格：“在包里，自己拿。”
“我眼睛還沒徹底好，看不見，你幫我拿。”
“你還說你自己不麻煩？”
童香鈺認真說：“我已經很給你省事了，為了不拉肚子添麻煩，我連吃了這么多天的素菜。現在我連向吃一個小雞腿解解饞都不行了嗎？”
“……”宋格說：“你不是要減肥？”
童香鈺：“可你也說，女孩子不用太瘦呀。”
宋格沉默。
童香鈺聲音幽幽：“宋格……”
宋格嘆一聲，認命地坐起來，口中低低咕噥：“小麻煩。”
宋格就著室內的月光和燭光，去把自己的背包拿過來，讓大小姐自己挑要吃小雞腿還是鴨脖。
童香鈺看著三小袋，卻忽然舍不得起來，“就只剩兩個了嗎？”
“三個。”
“可如果我今晚吃了就只剩兩個了。”童香鈺很不舍。
宋格聽她語氣可憐，想道如果沒爆發怪物尸潮，這位大小姐不管在哪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存在，哪會受這種委屈，于是說：“等我們出去，如果外面情況不危險，我們還是可以進商店找這些。”
童香鈺抬頭，大眼巴巴地看宋格。
宋格一陣無語，“我知道，你又要說不告而取是為偷了。”
“不是不是。”童香鈺卻笑起來，那雙漂亮的杏眼彎成月牙，看著宋格說：“不知道為什么，宋格，我感覺我突然有點興奮和期待！”
宋格潑涼水，“那你最好不要有這樣的感覺。”
童香鈺：“……”
月明星稀。
同一時間的天臺上，兩個姐妹因為白天跟童香鈺玩得太開心，已經早早入睡。
蔣媽媽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蔣爸爸低聲說：“你也不要太擔心了，該來得總會來，大不了大家一起去外面找物資，樓下不遠處不就是超市嗎？”
蔣媽媽愁腸滿結，又嘆一口氣。
蔣爸爸叮囑說：“這事你暫時不要和大家說，說了也只是多個人干著急而已，還會把好好的情勢弄得緊張起來。”
“蔣莊你說救援真的會來嗎？”
“當然會。”蔣莊說：“生命大于一切，你沒看新聞嗎，全世界就我們國家的救援最靠譜。”
“可是已經過了這么久了都沒來。”
“可能因為斷水斷電斷網，又有這么多怪物，想要展開工作不容易。”
蔣媽媽說：“但我以前看新聞，不方便救援的時候，政府會派飛機空投物資。你說，會不會外面的人以為柯城里沒人了，才不浪費那些救援資源的？”
蔣爸爸說：“當然不會。”
蔣媽媽卻越想越覺得是這么一回事，“斷網斷電，我們沒辦法聯系外面，外面也聯系不到我們，肯定以為所有人都死了。”
蔣爸爸說：“別瞎想，怎么可能？你就看那種重大事故，飛機失事，我們都說人肯定沒得活了，但人家救援隊海里尸體都要打撈上來。這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國家肯定不會不管我們的。”
蔣爸爸話說得很多，蔣媽媽卻一句也沒聽進去，女人感性，她越想心里恐懼的情緒越難以控制，聲音都帶哭腔，“我沒事，我已經活夠了，可是我的丹丹和穎穎還小，她們才上小學，生命才剛開始。這可怎么辦啊……”
蔣爸爸見軟得不行，呵斥道：“我都說了別瞎想，你這個人怎么回事！”然后把人一把摟過來，語氣緩和一點：“別哭，把孩子吵醒怎么辦？”
蔣媽媽吸吸鼻子，哽咽著努力平復情緒。
蔣爸爸抱著她，“別嚇自己。快睡。”
夫妻倆自認為說得小聲，情緒也收拾得很及時，但第二天，丹丹就跟童香鈺說了這事。
“鈺鈺姐姐，你說消防員叔叔是不是不會來了？”
“他們當然會來。”
丹丹：“可是我媽媽說，消防員叔叔他們可能不知道我們還在這里，所以不會來救我們。媽媽還說，家里的米要吃完了，我們都會死掉的。”
童香鈺愣住了，她迅速回神看了眼其他人，見沒人注意到這邊，立刻把丹丹帶到邊上，小聲問：“你媽媽這么跟你說的？”
丹丹搖搖頭，“媽媽在我和穎穎睡著后說的，跟爸爸說，但我沒睡著，我聽見了。”
童香鈺心里凝重，說出口的聲音卻依然很溫和柔軟，“丹丹，答應鈺鈺姐姐，這話不要再跟任何人說了，好嗎？”
丹丹用力點點頭。
童香鈺想了想，又捏著丹丹軟乎乎的小手，說：“消防員叔叔當然會來，他們會知道我們還在這的。姐姐教你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呀？”
“來，姐姐畫給你看。”
童香鈺用手指在積灰的地磚上寫下三個英文。
丹丹認真辨認，一個字一個字的念：“思、哦、思。”
童香鈺說：“對，就是這三個拼音，連在一起是‘救救我’的意思。消防員叔叔看到這個，就會知道這里有人需要幫助，就會來救我們了。”
丹丹說：“可是怎么才能讓消防員叔叔看見呢？”
童香鈺想了想，問：“丹丹，你有沒有紅色的布條或者衣服，然后再給我找一把剪刀？”
“姐姐你跟我來！”
宋格不知道童香鈺又跟一個不到十歲的小朋友在折騰什么，不過也沒什么興趣知道。
朱露露到天臺的時候，童香鈺已經剪了很多紅色布條，她正跟兩個小朋友將布條打結，然后彎曲出字母的線條形狀粘在地上。
朱露露看著地上的“S”，立刻明白了童香鈺的做法。
“學姐，你這是發求救信號？可……”
童香鈺看了眼興沖沖在幫忙的兩個姐妹，立刻給朱露露打了個“噓”的手勢，讓她先別說，然后帶人走到邊上。
朱露露嘆氣著說：“這需要別人有望遠鏡或者在天上才看得見吧？可這些天，一架飛機都沒有。”
童香鈺柔聲：“多做準備沒有錯。難道你要等聽到飛機聲音才開始貼這個嗎？那時候就晚了。”
朱露露眼睛一亮，“有道理，那我也來幫忙！”
中午吃的米飯，大家照舊有序盛飯。
吃過一輪，吳森雋起身再去盛飯的時候，看著高壓鍋的鍋底，他拿飯勺刮了刮，皺眉說道：“蔣姐，今天飯沒煮夠啊！”
“哦，是我多吃了一點。”蔣媽媽說：“對不起啊小吳，早上忙得有點餓，我不吃了，這碗給你吧。”
吳森雋看了眼她已經夾了菜的飯碗，雖然心里嫌棄，但這種特殊情況下吃飽肚子才是正經，很不客氣的拿了過來。
蔣爸爸見狀要說什么。
蔣媽媽拉了他一下，讓他別說話。
坐在一旁的宋格卻知道，這碗飯根本沒動過，哪來的“多吃一點”，她看到了夫妻兩人的小動作，當做沒看見，只在吃完后放下碗掀了保鮮膜。
吳森雋一邊吃添飯，一邊又嫌棄肉太咸了，眉頭皺得死緊，“蔣姐，今天做菜的手藝有失準頭啊，這么咸。”
“啊，是嗎？我下次一定注意。”
童香鈺再也看不下去了，放下碗筷，開口說：“叔叔，如果你覺得菜咸可以少吃一點，請不要指指點點，尊重一下別人的勞動成果好嗎？除非您自己動手下廚。”仙注富
這是童香鈺第一次主動跟這位出軌眼鏡男說話。
吳森雋本來很激動，聽到對方開口喊叔叔，就愣了下，臉色瞬間不是很好看。他們也就相差個七八歲！他看起來有那么老嗎？七八歲就喊叔叔？！
可吳森雋只心里不痛快，面上絲毫不顯，抬了抬眼鏡框，笑著說：“鈺鈺你說的對、說得對。不好意思啊蔣姐，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你別往心里去啊。”
蔣媽媽忙說：“沒事沒事，怎么會呢。你們別為了我吵架。”
樊明遠這時候也開口：“叔、叔，我們跟你也不熟吧？你怎么連‘鈺鈺’都叫上了，這是我們同學和朋友之間才能叫的。”
吳森雋聽樊明遠特意咬重叔叔兩個字，額頭青筋跳了跳，明明之前都喊哥的，但他還是咬牙忍下來，打哈哈說：“都是一屋子住，同張桌子吃飯的人，用不著那么見外嘛，改天，改天我也露一手給大家看看，這樣好了，等以后獲救，我請大家吃飯！”
樊明遠冷嗤，“用得著你請？”
飯桌上的氣氛眼看就要這么僵起來，房東田奶奶夾了一筷子肉，說：“我覺得挺好吃的啊。這種特殊情況，大家一定要和諧，內部不要出矛盾嘛。”
田奶奶都這么說了，誰也都給聽一個面子，場面不再僵下去。
但吃完午飯，宋格沒有再留在天臺，她看向童香鈺，童香鈺也正好看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
下到一樓，宋格進門就反鎖。
——“宋格，我有話要跟你說。”
——“怎么回事？”
兩人同時開口。
宋格看童香鈺神色凝重，又想起餐桌上發生的種種，說：“難道是食物不夠了？”
童香鈺剛要說，聽到宋格這話很是震驚，“你怎么知道？難道你聽見了？”
“隨便猜的。”宋格問：“你想怎么辦？”
童香鈺漂亮的眉頭蹙起，猶豫著說：“我們不是打算明天走嗎？”
“嗯。”
“走之前，我想盡可能幫一下蔣阿姨他們。”童香鈺說完，立刻看向宋格，“當然，這個風險非常大，肯定要經過你同意的。我是這樣想的，雖然那個姓吳的老色瞇瞇盯著我，樊明遠也很討厭，但其他人都很友善，如果糧食不夠的話，就像田奶奶說的那樣，內部肯定率先爆發矛盾。”
宋格說：“你是讓我去超市拿米和面。”
童香鈺聽到宋格把話直白說出來，心里更猶豫了，她和宋格相處這么久，已經很清楚宋格是什么為人，她一直主張“獨善其身”。
這次為了不相干的人冒風險，宋格應該不會同意。
但既然宋格都把話攤開來說了，童香鈺也就遲疑的點了下頭，又小心的看著宋格，“反正我們現在有田奶奶的電瓶車。你看，電瓶車本來也是奶奶的……”
宋格：“但外面全是怪物，超市里說不定也會有。”
童香鈺瞬間明白了宋格的態度，她睫毛輕顫了顫，默默垂了下眼。
宋格說：“你讓我想想。”
童香鈺見宋格沒徹底拒絕，心中又矛盾起來，她不停的絞著手指，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道德綁架宋格，于是說：“還是算了，太危險的話不要去了。”
宋格卻抬眼看向童香鈺，“住在這都是蔣氏夫婦他們負責三餐，當初也是田奶奶救了我們。是該報答一下。”
童香鈺眼睛一亮，看向宋格：“你答應了？？”
宋格就知道這位心地善良的小菩薩嘴上說算了不是非要答應，但如果自己拒絕，肯定會內疚到偷偷哭好久。
宋格應：“嗯。我想想看，做個計劃。”
宋格：“但這樣一來，會耗費不少電瓶車的電量。”
“沒關系。”童香鈺有些迫切的說：“電瓶車是意外之喜，沒有電瓶車我們也要跑的呀。我眼睛好了后，每天都有鍛煉，到時候肯定不會再拖你后腿的！”
因為宋格破例答應，童香鈺整個人看上去都很開心，又說：“而且我們一開始的計劃不就是找車嗎？等找到車，電瓶車有沒有電也就不重要啦~~”
宋格看大小姐說話時眼睛明亮，神色飛揚，忽然覺得自己的退讓也不是那么蠢，說：“說的也是。”
第030章 不反悔
不反悔
宋格原本打算出城的路線跟超市的方向相反，既然要去超市拿米，下午她觀察研究起地下室附近那個便捷超市周邊的情況。
超市北側毗鄰的服裝店櫥窗粉碎一地，里面現在看是安靜一片，沒有怪物，但宋格還記得怪物們猙獰地撲在櫥窗上的畫面，所以這里要著重警惕。
超市前本來有讓車行駛的斜坡，但現在那被一輛私家車和一棵撞斷的綠植完全堵住了。
也就是說，電瓶車雖然便捷，她們也沒辦法把車直接開到超市的大門口。
需要把電瓶車停在距超市十多米的馬路上，再搬運米面。
不過超市周遭視野很開闊，路上很多撞毀的車和樹，她們的電瓶車體積小，來去行駛應該能暢通無阻。
心中算計好路線，宋格又觀察起怪物們最喜歡游蕩的幾個點。
最近氣溫還是很熱，下午一點左右怪物動靜最小這個規律并沒有打破，放眼看去，街上能看見的怪物沒多少，只有四五個衣衫襤褸斷臂殘肢的怪物在大樹下慢慢走來走去。
怪物們畏熱，卻不代表高溫天氣會對它們造成實質性影響。
至少上次看來，它們的行動力沒有絲毫減弱。
這趟進超市拿糧食顯然比直接出城要危險很多。
因為超市是一個封閉的環境。
就像之前的教室。
教室起碼還有窗戶，超市的后門卻不是她們能輕易找到且打開的，一旦進超市又被怪物圍堵，那她就成了罐頭里的王八，插翅也難活了。
“鈺鈺姐姐，你又在看那個冷冰冰姐姐啦。”
童香鈺聽到這話忙回過神，收回視線，她看向吃吃取笑毫無心事的小姑娘丹丹，抿起唇笑了下，心里卻完全輕松不起來。
童香鈺開始想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很冒失。
宋格這些天雖然都在忙計劃她們逃出城的事，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皺緊的眉頭就沒有松下來過。
朱露露和幾個二中的女生也都在。
她們本來在閑聊，聽到丹丹的話紛紛止住了話題。
朱露露先看向童香鈺，再看向遠處欄桿前的宋格，說：“我看宋學姐好像很喜歡站在那邊，她在看什么？這么熱的天，她都不嫌曬嗎？”
“奇奇怪怪。”一個長發二中女生也說：“這種天氣，讓我站在大太陽底下一分鐘我都受不了，她竟然能一站幾個小時。”
另一人搭腔：“我好像每次看到她，她都是站在那邊。”
“是不是不合群啊？”
“不知道，不過我感覺她好像T。”
朱露露問：“替是什么？”
“就是拉拉里面像男的那個。”
“拉拉又是什么？”
“女同性戀啦，蕾絲邊。”二中女生說：“你們柯中的學霸連這個都不懂嗎？gay是男同，les是女同。這種性格冷淡的，打扮又比較偏向男性的女生，一般來說，也喜歡女孩子。”
朱露露立刻皺眉說“你別亂說”然后看了童香鈺一眼。
二中女生：“我可沒有亂說，我們學校鐵T多了去了，誰讓我們藝校陰盛陽衰，所以也不能怪我們看到樊明遠后，被他的外表蒙蔽欺騙。”
大家在熱聊，童香鈺卻完全沒心思聽，她越想越后悔自己的決定太草率，或者，或者現在這件事還沒被捅出來，她們可以裝作不知道……
這念頭才浮起童香鈺就被自己驚了一下。
她怎么能這樣？田奶奶好心救下她們，蔣阿姨也對她們很好，她怎么能這樣想！
晚上，宋格跟童香鈺說計劃。
說到安全起見，最好是有人在超市外望風的時候，童香鈺立刻舉起手，“我我我，我不是跟你一起去嗎，我可以負責望風。”
宋格看著她，說：“不僅要望風，還要接東西，我從超市拿出來米和面，你要拿到電瓶車上堆放起來，你有那個力氣嗎？”
“當然有。”童香鈺說：“你別小看我了。”
宋格心說不是我想小看，而是你連一把軍工刀都嫌沉，宋格目光掃視房間一圈，走過去拿起幾樣東西，最后把一張實木椅子遞給童香鈺。
童香鈺不明就里的看向宋格。
宋格說：“如果我們要拿的是袋裝二十斤米，差不多這么重。”
童香鈺雙手去接，手中驟然一沉，她哎喲一聲，忙拿穩了。
宋格看到童香鈺拿的很吃力、每根手指都用力到青白，說道：“還是得另外找人。”
“不行不行。”童香鈺急得險些岔氣，忙放下椅子，著急的對宋格說：“這事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一來會造成恐慌，二來，萬一被他們知道田奶奶有電瓶車，你覺得我們還走得了嗎？”
宋格一怔，看向童香鈺，“所以你是因為內疚？”
話題跳得太快了，童香鈺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宋格說：“我們會騎走房東的電瓶車，你擔心沒車后，這里的人在去超市拿糧食會很危險，所以才想在我們走之前把這個麻煩事解決掉？”
童香鈺微微愣了下，她本來沒有這樣想，但宋格這么說，她發現的確也有這部分考量，于是點了點頭。
宋格皺了幾乎一下午的眉宇展開，松了口氣，“那就好。”
童香鈺不解：“怎么就好了？”
宋格單手拿起實木椅子，走到窗邊，嘴上說：“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菩薩心腸，看到誰遇到困難就想伸出援手幫一幫。”
童香鈺本能的跟在宋格后頭，說：“他們不算別人吧？”
宋格：“只是在同一個屋檐下住了幾天，難道就是自己人了？”
童香鈺想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但又覺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你自己不是也說，這些天多虧蔣阿姨他們做飯燒菜嗎？”
“他們只是順便，我們現在卻要冒生命危險。”宋格停下來，把手里的椅子遞給童香鈺，她有自己一套處事原則，說：“何況對我們有恩的是房東和蔣氏夫妻，但我們拿到米和面，收益的卻是所有人，這也不公平。”
童香鈺下意識接過實木椅子，因為要說話，注意力沒放在這上面，說：“可不是所有人都在意公不公平的。”
宋格：“別人不管。我在意。”
童香鈺輕蹙了一下眉，椅子很重，她拿著的雙手開始微微發抖，“所以，你想反悔了？”
“不。”宋格見狀，從她手里拿回椅子，“我答應的事從不反悔。”
童香鈺自己的內心就有些徘徊不定，所以在聽到宋格這樣的話，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擔心更多，她手指握起張開反復了幾次，說：“那你說那么多是因為……”
宋格沒說話，等她休息完畢，再次把實木椅遞給她。
這次童香鈺卻是看了一眼，沒有接，搖搖頭說：“不要，我手好疼。”
“這就疼了？明天我們只會拿更多大米。”宋格把椅子遞給她，“拿過去，放到沙發上。”
童香鈺睜大眼睛，“為什么？”
“因為你放大米的時候，要拿起來堆疊。”
“……”
童香鈺這才明白宋格跟自己說那些是為了讓自己分心，然后適應這個椅子的重量。
童香鈺拿著沉沉的椅子放到沙發上，但因為手疼，她忍不住有些置氣的說：“大米的袋子肯定不像椅子這樣有棱有角的咯得我手疼！”
宋格說：“大米也不像椅子一樣有棱有角讓你這么簡單的能拿起來。”
童香鈺嘟嘴，顯得悶悶不樂。
宋格看她這樣，突然說：“不過你的力氣比我想象的要好一點。”
童香鈺眼睛瞬間一亮，水汪汪的看向宋格！
宋格卻道：“別看我，繼續練。”
童香鈺見她只夸一秒鐘，哼了一聲，卻是重新有了干勁兒，舉起沉沉的椅子說：“我就說我可以，我才不是麻煩！”
宋格看著，心想這位大小姐的智商恐怕全用在讀書上了。
臨時抱佛腳的訓練當然有效。
只是第二天童香鈺的手臂酸痛得差點抬不起來。
童香鈺為此擔心不已，一直按照宋格說的方式捏手臂放松肌肉，中午的時候酸痛感減輕了一點，等到晚上，就差不多完全恢復了。
這時候童香鈺再拿實木椅，手已經不會再抖，
顯然效果非常好！
宋格輕聲打開大樓的大門。
童香鈺戴著口罩，輕手輕腳的跟在她身后，悄悄小聲問：“宋格，為什么我們要晚上行動？怪物不是白天少一點嗎？”
宋格說：“你覺得白天行動，他們看不見？”
童香鈺：“可是晚上行動我們看不見呀……”
宋格：“我看得見。”
明月高懸，周圍沒有云層遮蔽，雖然只是淡淡月光，但宋格的視力好，在這種光線下完全可以正常視物。
童香鈺不一樣，她眼睛之前被強烈的陽光曬傷，還沒好徹底，不太能適應這種黑暗。
走出門外，童香鈺手在空中抓了抓，碰到宋格后立刻抓緊她的衣角。
宋格走在前，童香鈺跟在后。
兩人趁著黑夜來到停放舊電瓶車的地方。
宋格插上鑰匙打開，然后在電瓶車手把上找到開關一劃，一盞車燈在黑暗中驟然亮起。
童香鈺小聲哇了一聲，壓著聲兒說：“我都忘了電瓶車是有車燈的！”但緊接著她就擔心的問：“車燈會不會引來那些怪物？”
“不會。”
“你怎么知道？”
“看出來的。”宋格說：“怪物白天和夜晚的活動頻率差不多，說明光線沒影響。”
童香鈺問：“那什么有影響？”
“溫度。”宋格低聲說：“這些怪物說白了就是病毒感染的寄生體，所有病毒應該都怕高溫，所以正午那會兒行動最少。”
童香鈺小聲：“可是天氣那么熱，也沒看它們有死掉。”
“哪個病毒能被四十多度的氣溫殺死？”宋格說：“它們能清晰的分辨活物，人、動物，所以我猜它們應該有一套特別的感官系統，類似于那個什么……什么高科技。”
童香鈺眨了眨眼，“你說的是紅外線輻射成像技術？”
宋格看向她。
童香鈺本來想說一堆，卻想起什么及時打住，只簡單的說：“就是熱成像，通過溫度來捕捉生物狀態從而形成圖像。”
宋格立刻說：“就是這個。”
宋格問：“如果是這種技術，我們有沒有什么辦法躲？”
“有，最簡單的，根據原理我們可以隔絕自身產生的熱量，比如在衣服下面增加錫鉑隔絕體溫。”
宋格一邊做準備工作一邊問：“那什么東西？”
“金屬元素，都是銀色白，延展性很強。錫可以焊接金屬和制造合金，鉑是鉑金，白金你知道吧？化學性質很穩定不溶于強酸強……”
宋格打斷：“沒有那玩意兒。還有別的辦法嗎？”
“還有一種據說專門用來偽裝的高科技材料。”
“算了。”一聽高科技就知道沒戲，宋格已經把短袖衣擺塞進褲腰再扎緊褲腰繩，手電筒也從領口丟進衣服，以解決沒口袋的麻煩，她把移到下巴處的口罩戴上，推著電瓶車往后門走去，同時沉聲說：“再重復一遍我們的計劃。”
童香鈺小聲道：“你進超市拿大米，我在外面望風，一旦發現怪物第一時間叫你。哦對了，宋格你不是從我那拿了丹丹給的兩顆彈珠嗎？你說怪物平衡感不好，踩到彈珠會摔倒，但我覺得路面那么寬它們要踩中彈珠的概率太小了，所以問蔣阿姨要了一袋黃豆。”
“黃豆太小，怪物們就算踩中也不會摔倒。”
“踩中一顆也許不會，但數量多肯定會摔的。”童香鈺說：“你相信我。”
宋格應了一聲，看向她雙手，卻是兩手空空，問：“黃豆呢？”
童香鈺說：“在房間里。”
宋格：“……”
童香鈺見宋格沉默，立刻反應過來，緊張道：“啊，原來是今晚要用嗎？我還以為等我們逃出誠的時候用，那我現在去拿！”
“不用了。”宋格已經牽電瓶車離開到外面，她用繩子在后門的把手打上特殊繩結，這樣門不會鎖上，如果遭遇橫沖蠻撞，繩結只會越來越緊。
夜晚悶熱，哪怕隔著口罩，也能聞到空氣中充滿的腐爛的氣味。
宋格跨上電瓶車，“上來。我們盡量速戰速決。”
童香鈺用力點點頭，好！她神色很堅定的坐上電瓶車，雙手緊圈住宋格窄窄的腰。
宋格察覺她的緊繃，說：“別抱太緊，勒著我了。”
“噢，哦。”童香鈺原本堅定緊張的情緒瞬間卸掉大半，訕訕的松開了雙手，改成抓住宋格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