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失蹤
失蹤
第二天天還沒亮。
童香鈺睡夢間轉動了下身子,卻發(fā)現(xiàn)有些空,迷糊間又聽到外面?zhèn)鱽硪恍┢婀值膭屿o,她睜開眼,帳篷里光線還很暗,但能看到宋格在穿衣服。
再聽外面情況,好像有人在哭。
童香鈺立刻坐起來。
宋格察覺到,說:“還很早,你繼續(xù)睡,我出去看看。”
童香鈺才不會讓宋格一個人行動,說也要去看看。
宋格只好等童香鈺穿外套。
等兩人走出帳篷,外面大家都已經(jīng)在了,喬明山彎著腰,一旁向衛(wèi)軍站得筆直扛著槍,兩人圍著的中間是跌坐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黃姐。
陸陸續(xù)續(xù),其他亮著手電的帳篷里也都走出來人。
喬明山勸:“黃姐你先別急,仔細想想孩子到底是什么時候不見的,我們會幫你找的。”
方芳揉著眼問:“怎么了喬隊?”
向衛(wèi)軍幫忙回答——“小哲丟了。”
黃姐一聽這話哭得更加凄切崩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個勁兒捶打在地,又去抓人褲腿求幫忙。
童香鈺剛要走過去,就被宋格制止了。
宋格拉住她,低聲說:“先看看。”現(xiàn)在那邊人那么多,也不差她們兩個人去關心。
“丟了?不可能吧。”方芳猜測:“是不是尿急自己起來上廁所了沒跟你說?”
秦楠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鏡,看向哭得慌神的黃姐,“黃姐,小哲什么時候不見的?他不是跟你一個帳篷嗎,他不見了你怎么不知道?”
黃姐手腳都在抖,哭得抽噎慌張,“我,我昨晚睡得有點晚,剛剛睡醒伸手一撈就發(fā)現(xiàn)小哲不見了,而且睡袋摸上去涼涼的,好像不見了有段時間了。”
喬明山問這段時間負責守夜的向衛(wèi)軍,“你沒聽見什么動靜?”
“沒。”向衛(wèi)軍很肯定地說:“幾個帳篷一點兒動靜都沒。”
話是這樣說,這處山丘不夠廣,五個簡易帳篷不是一字排開而是交錯著安扎,黃姐選的是在最角落的帳篷,他們安排的是一人守夜而不是兩人一起,向衛(wèi)軍要顧著火堆又要顧著周圍安全情況,但凡有點動靜還要起身去查看,真要有人想偷偷離開,沒發(fā)現(xiàn)其實也正常。
但問題是,一個小孩,三更半夜烏漆嘛黑的,誰也不吵醒,還偷偷摸摸,想要去哪?
喬明山安撫情緒崩潰的黃姐,說這就派大家一起幫忙到處找找。
童香鈺站的遠,卻也聽到了小哲走失的事,立刻返身進賬篷里拿手電筒。
宋格跟著她走進賬篷內,低聲說:“突然就丟了?這也太巧合了。”
童香鈺這時心里全是慌和急,一個小孩大半夜的突然消失不見,任誰聽了都會緊張,哪還能像宋格這樣清醒的持懷疑態(tài)度。
更何況黃姐那一副根本不可能演出來的天都要塌下來的模樣。
童香鈺擔心地說:“先幫忙找吧,附近山路不好走,地勢又崎嶇,小哲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黃姐肯定也活不下去了。”這可是事關兩條人命,絕對不能草率。
宋格跟童香鈺走出帳篷,看到喬明山在集結安排搜尋的隊伍,兩人一組,大家分頭尋找,他留在原地,萬一孩子回來也能有人照顧信息互通。
童香鈺連忙跑去,“喬隊長,我跟宋格也幫忙找吧。”
喬明山看向她跟宋格,兩人自己都還只是半大的姑娘,這山路陌生難走,天也還沒亮,別到時她們出事了。
喬明山剛要反對,一旁的黃姐已經(jīng)情緒激動地反對——“不行!不行!我不要你們兩個幫忙找!”
童香鈺錯愕,看向黃姐,“黃姐?”
“不要你倆找!”黃姐態(tài)度堅決抗拒,但她抗拒的不是童香鈺,而是宋格。宋格昨晚那么反對童香鈺割血救她們,又處處針對自己,這要是讓宋格找到小哲,那還不得被殺人滅口?
黃姐甚至懷疑孩子丟了根本就是宋格干的!
可是這話不能說,一旦說了,大家就會追根問底,到時候她們家小哲身體感染仍然會變異的事就瞞不住了,喬隊長這些人,就一定會像殺死那些被藤蔓吸血寄生的人一樣,把她孩子也殺掉……
黃姐想到這,心慌意亂的抬手掌擦眼淚,哽咽哆嗦著說:“我,我自己去找……”
童香鈺大概能猜出來黃姐為什么拒絕,說:“那這樣,黃姐,我跟你一組。”
宋格看到對方聽見童香鈺的話后瞬間變得遲疑,頓時冷下臉。
宋格把手插進口袋,面無表情地說:“不可能。”
明知道這個女人可能沒安好心、別有所圖的情況下,她怎么可能放心童香鈺離開自己的視線,跟這個人單獨走?
黃姐看向宋格,一對上宋格陰沉的表情就渾身瑟縮了下,顯然有點被嚇到。
童香鈺見狀取了個折中的辦法,“那我宋格跟黃姐一起,三個人一組。”
盧洲又說:“每個隊最好都分配個男的。萬一碰到什么棘手的特殊情況,還是得讓我們出手。”
向衛(wèi)軍聞言立刻說:“我跟小鈺跟黃姐。宋格你跟盧洲怎么樣?”
宋格冰冷的眼神掃過向衛(wèi)軍。
向衛(wèi)軍看出她眼神意思,忍不住摸了下鼻子。
童香鈺看看宋格再看看向衛(wèi)軍,覺得這根本不是問題重點,勸說:“別再這上面浪費時間了,外面氣溫這么低,天又沒亮,又是山頭,大家還是趕緊找孩子吧。我跟宋格黃姐一起。”
喬明山也說:“對,趕緊找,大家身上都帶個信號彈,找到孩子了發(fā)個信號。”
一群人分四組,除了宋格童香鈺黃姐,剩下三組是秦楠周波,向衛(wèi)軍祝清蕪,盧洲方芳。
喬明山留在原地等消息。
雖然天色沒亮,但宋格夜晚視物能力不受阻礙。
只是山勢地形很復雜。
這些山林遠離村鎮(zhèn)、人跡罕至,草木自由生長,不會遭受砍伐,腳邊全是雜草荊棘,頭頂林蔭蔽天,白天還能認認路,這會兒根本辨認不清。
何況,宋格一來要照顧童香鈺,二來還要提防黃姐,就顯得更難推進。
黃姐卻在離開眾人后,就顧不上宋格跟自己不合這事了,她焦急慌張地四處大喊小哲的名字,一邊哭一邊喊,時常沒注意腳下被絆倒,狼狽地還要童香鈺去扶。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誰也沒有小哲的情況。
黃姐已經(jīng)喊得沒力氣了,哭得嘶啞,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萬分崩潰。
宋格見她這反應,一路以來心中的猜忌和防備終于放下一些。
看樣子真不像是裝的。
但是她們已經(jīng)走出來這么遠這么久,樹林又高,也許沒看到其他人的信號彈也說不定。
宋格提議先回去,一個小孩也不可能摸黑走出這么遠。
童香鈺同意,轉而看向捂著臉哭很大聲的黃姐,心里沉重嘆息,蹲下來去攙扶她。
黃姐看著十分狼狽,事實上,宋格跟童香鈺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一路找過來都是露水,衣服褲腿都濕了,除此外,過膝蓋的雜草上長滿草籽甚至有很多荊棘劃破了衣料。
這比她們上山下山可狼狽多了。
就在三人只能先原路返回的時候,宋格走到一半,突然腳步一頓,似有所感的轉頭看向密林另一個方向,視線所及也就那樣,但不知道為什么,宋格忽然看見了一個昏迷的小孩躺在山坡上,臉上有血,衣擺則被肚子上長出的蘑菇微微頂起。
童香鈺發(fā)現(xiàn)宋格突然停住了,回頭問:“宋格,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宋格一下從那種畫面中抽出,定睛再看,那卻只是一片野林,哪里有小孩,而地面的雜草叢也看不出有沒有人走過的痕跡。
童香鈺很了解宋格的狀態(tài),立刻問:“那邊是有情況嗎?”
宋格就目之所及而言,大可以回答沒有,但她到底為剛剛那一幕感到疑惑,她說:“我不確定。”
只一句,童香鈺就說:“那我們去看看!”既然還沒有人喊她們找她們,孩子大概率是沒找到的,這也只是順路去看一眼,沒有就回來。
朝那個方向走了差不多兩三分鐘,童香鈺忽然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異香,她輕輕動了動鼻子,再四下看,可是沒有看到有長什么花。
童香鈺剛要問宋格有沒有聞到,就看見前方有一個四五十度的山坡,山坡上遍布墨綠色的荊棘草叢,山坡的荊棘叢有被碾壓滾過的痕跡,刺叢中零星綻放著一點點碎碎的白色小花。
荊棘叢上一個穿著白衣服牛仔褲的小男孩躺著,仰面在上,蒼白的小臉上有不少劃出的血痕。
黃姐看到這一幕直接就崩潰了,聲音凄厲地哭喊:“小哲!!”
然后就要沖去救孩子。
童香鈺差點攔不住,她拼命抱著人阻止,“黃姐,黃姐你冷靜點,你這怎么下去!”
這坡度這么陡峭,布滿荊棘叢,連下去的路都沒一條。
就黃姐這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下去了,她跟宋格得救兩個人上來。
但那的確是小哲,看著還活著,小小的胸脯還在起伏,只是怎么喊都沒回答,應該是昏過去了。
童香鈺對著黃姐勸道:“黃姐你冷靜點,現(xiàn)在孩子找到了就是好事,我先放信號彈告訴大家。”
見黃姐好像冷靜下來了,童香鈺取出口里的信號彈,但她研究了一下,用不來,問宋格:“宋格,這個怎么用?”
宋格:“我來。”
信號彈分好幾種,她們這種是最簡單便捷的,一個信號彈可以釋放多次,拉引線就好,信號彈會飛至中空發(fā)出明亮的紅光和巨大煙霧,持續(xù)半分鐘左右再消失
宋格教童香鈺怎么用,然后當場放了一個,她說:“注意周圍環(huán)境,別被信號彈被樹木枝椏擋住就好。”
信號彈成功發(fā)射。
童香鈺仰頭看,余光卻看見黃姐跑邊上,抓著一地的荊棘草藤,試圖往下爬。
要讓一個母親親眼看著孩子受難,等待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來的救援太難了。
童香鈺連忙跑過去拉黃姐,但跑太急,腳下一絆差點摔倒。
宋格一把穩(wěn)穩(wěn)扶住童香鈺,又把沒放完的信號彈放進童香鈺口袋里,說:“你站在這,我去。”
宋格直接把黃姐一把拎起,再自己下去。
宋格向各種樹枝草藤灌木中借力,用腳試探虛實,一點點順著坡度往下移。
童香鈺帶黃姐退離斜坡遠一點,視線卻從沒離開宋格,緊張地大聲叮囑道:“宋格,你小心點!慢點!別急!”
這種時候,她根本無暇分心去想為什么孩子一個人大半夜會跑到這種地方,只期望宋格能平安無事的把孩子救上來。
黃姐也焦急地等待,她啃著手指,含淚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荊棘叢里的孩子,整個人都在輕輕哆嗦。
宋格一點點穩(wěn)穩(wěn)的下移,每一腳踩的都是實的。
山坡真正的斜度沒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那些荊棘的刺很大,像是玫瑰一樣,偶爾會勾破衣服褲子,劃破血肉。
突然,宋格一停。
宋格在風中聞到了一股香味,很淡很淡,但很奇怪,給她一種像是瞬間吸進了血液里里的感覺。
那感覺非常不妙。
宋格立刻屏息,皺眉再去看那躺在荊棘叢中的小孩。
小孩臉上帶著血躺著的樣子,像她之前莫名其妙“看見”的畫面一致,衣服褲子上沾滿荊棘刺,顯然是一路滾下來的,而衣擺被白蘑菇微微頂起。
童香鈺的血治不好這個小孩?
宋格才這樣沉沉想,一陣風吹過,掀開小孩寬大的衣擺,只見那幾根高高頂著衣服的白蘑菇自動脫落,肚皮沒有創(chuàng)口,看著十分正常。
而在這短短時間里,宋格聽到了小孩原本孱弱的呼吸明顯變得殷實起來,像是一瞬間恢復了生命力,哪怕他在這種情況下昏迷了幾個小時。
所以……
是童香鈺血液的效果嗎?
還是本來就有這樣一個脫落的周期過程?
如果是過程,那當然最好。
但如果是前者……
這個小孩勢必會成為拖累童香鈺的道德包袱。
那小菩薩嘴上說事不過三、事不過二,她卻再清楚不過,別人真求到她面前,根本不可能拒絕得了。
而這,一定會給她們帶來越來越多的危險和麻煩。
童香鈺時刻注意著宋格動靜,見她在半山坡停住了,心里一慌,忙緊張地大聲問:“宋格,怎么了?”
宋格心思一瞬間幾轉,聽到上面?zhèn)鱽硗汊暤暮奥暎@才回過神,算了,先把小孩帶回去再說。
她不準備再下去,而是屏息著,一手抓著手中的草藤,一手去抓小孩的胳膊。
然而手才抓到小孩,宋格兩眼一黑,毫無征兆地筆直栽倒下去。
童香鈺看到這一幕嚇得心跳驟停,都松開一直緊緊著的黃姐,往山下沖去,“宋格!!”
宋格在暈倒的那一刻,右手迅速飛出幾條細藤蔓“唰唰”在泥土和樹干上緊緊固定住,讓宋格沒在暈倒后滾下山。
童香鈺看到這一幕,停下的心臟才重新恢復跳動,只不過,那藤蔓似乎也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有了一點點松動的跡象。
黃姐眼睛早就哭腫了,沒看清楚這一幕,只見宋格摔了帶得荊棘叢整個動了動,要害體重很輕的小哲滾下去了,她就尖叫著要跑下去救孩子。
童香鈺卻忽然冷靜下來,她一把將人推回去,說:“黃姐你在這,我下去。”
一陣風吹過來,童香鈺感覺那淡淡的香味濃烈了一點。
應該是荊棘叢那個花有問題。
童香鈺抿緊嘴唇,她有自愈異能,應該可以免疫一段時間,就像之前在宙斯那個基地,同樣被下迷藥,她比被喂了藥的宋格還提前很多醒來。
盡管如此,童香鈺還是拿出口袋里的手帕紙塞住鼻子,又給黃姐讓她也塞住,然后就小心又迅速地一點點爬下山去。
第113章 歹心
歹心
野荊棘非常扎手,童香鈺很痛,卻一時間顧不上,很快的來到了暈倒的宋格身邊。
藤蔓察覺到她,委屈的立刻探過來一根,發(fā)現(xiàn)她流血了,又焦慮心疼的在她手心里笨拙的貼貼。
童香鈺發(fā)現(xiàn)自己能感覺到它的心情,很奇怪,畢竟那不過是異變植物。
她摸了摸藤蔓,像是安撫一樣,然后就去看宋格的情況,宋格的呼吸聽上去很均勻,應該是失去意識昏迷。
童香鈺手上被刺扎出的血很快止住了。
原本在逐漸失去力道的藤蔓像重新凝聚起了所有力量,在童香鈺救宋格上去的時候幫了很大的忙。
不然以童香鈺的力氣,想要救宋格上去很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黃姐在上頭著急的哭喊:“小哲,快救我們家小哲啊!”
童香鈺:“馬上,黃姐你先別急。”
童香鈺肯定是要把宋格先救上去安置好的。
藤蔓在快要爬到頂時陡然失去了力道,童香鈺一個人費勁兒的抱著宋格,好在宋格也沒那么沉,她一點點將人挪了上去,黃姐見狀接應了一下,用力一拉,宋格就上去了。
黃姐再催促童香鈺:“快,我們家小哲。”
童香鈺體力消耗很大,她擔心地看了看宋格,原地歇了一口氣,重新下去救小哲。
孩子體重畢竟輕,童香鈺很快把小哲抱離了荊棘叢,回到山坡上方。
上上下下幾趟,童香鈺的外套褲子都被劃破,手上腳脖子上也很多被刺劃出的小傷口,盡管傷口愈合了,但血跡還在,而且有些刺半扎在肉上,一動就痛。
這時候卻不是挑刺的時候。
童香鈺把小哲交給黃姐,就立刻去看宋格的情況。
“小哲,小哲。”黃姐抱過孩子喜極而泣,貼著他的小臉,感覺到溫熱后,又檢查地摸摸小手小腳,確定沒有受太大的傷,就掀開他的衣服看,那些長出來的白蘑菇也脫落了。
黃姐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一陣風吹過,風中還殘留信號彈的硝煙味。
這一路走得十分遠,喬明山他們看見信號彈趕過來需要不少時間。
黃姐抱著失而復得的孩子,視線不自覺看向了一旁救人的童香鈺。
周圍突然變得很安靜。
只有風吹拂過野草樹葉的沙沙聲。
童香鈺卻毫無察覺,她看宋格昏迷不醒,藤蔓也無影無蹤,拿出宋格腰間的軍工刀,要在自己手臂上割一道口子放血。
突然傳來一陣遲鈍地痛感,她整個人一僵,不敢置信的回頭看,而視線里,黃姐表情猙獰而瘋狂、雙手舉著一塊巨石再次重重砸了下來……
童香鈺倒在地上。現(xiàn)豬福
黃姐砸暈童香鈺,立刻丟掉手里的大石頭上前查看,先試探了一下童香鈺的鼻息,沒死,她不想浪費,用手扒拉起童香鈺頭上涌出的血,喂給孩子吃,發(fā)現(xiàn)這樣很不方便,干脆低頭自己去舔,反正這血是好東西!
她看上去已經(jīng)完全瘋狂了。
等到童香鈺頭上傷口止住血后,黃姐才將頭猛地一轉——宋格仍舊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就是這個人!
這個人一定會壞了她的事!!
黃姐拖起宋格的雙腿,再往那長滿荊棘的山坡下看了一眼,她將宋格推了下去,親眼看著宋格一路滾下山坡直至看不見,黃姐深吸一口氣,轉頭要處理童香鈺。
那個童香鈺當然不能殺,她要養(yǎng)著喝血,讓她和孩子活下去,避難所她不稀罕,孩子只要變異就被無情的殺掉,她寧遠留在這座山上,好好撫養(yǎng)她的小哲長大成人!
黃姐記得這一路過來,看到過一個被茂盛的草木掩蓋著的山洞,山洞隱蔽,路也很難走。
宋格說小孩絕對不可能去那,她們才沒去看。
而現(xiàn)在,她完全可以把童香鈺先藏在那個山洞里!
黃姐一轉身,卻看到自己孩子已經(jīng)醒來,驚喜地跑過去,“小哲,小哲你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恐怖猙獰的樣子,因為前不久剛喝過血,嘴上臉上沾滿了凝固的血跡,看上去簡直是一個吃會人的惡魔。
小哲目睹了她推下宋格的畫面,再看她一臉血的樣子,驚恐地往后縮躲,“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但小小年紀怎么躲得開,黃姐一把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安撫:“別怕別怕,媽媽在這,媽媽會保護你的啊。”
小哲使勁掙扎,卻掙扎不開,害怕地哭著喊一旁倒在地上的童香鈺:“童童姐姐!童童姐姐!”
黃姐嚇得連忙捂住他的口鼻,呵斥:“喊什么,別喊!別喊!”
黃姐瞪起一雙如野獸一樣的眼睛血紅地看著兒子,又恨又氣急敗壞,“讓你瞎跑!本來什么事都沒有!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好?還不是為了你!你要是變成怪物,他們就會把你殺了!媽媽怎么辦!”
小哲被死死捂住口鼻,無法呼吸,小臉漲得紫紅,他不斷掙扎,可那力氣怎么掙得大人,雙腳踢蹬的動靜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黃姐卻一無所覺,還惡狠狠地和他講道理:“我說過只是讓她割一點血給你,割一點點,血會一直長的,人死了就沒了!她們見死不救,這能怪媽媽狠心嗎?媽媽說過不會殺童童姐姐的,我保證,我不是跟你保證過了嗎?!”
卻原來,小哲連續(xù)兩天肚子長出蘑菇疼痛不已,看著陷入昏迷,其實一直有意識。
昨晚醒來后,他小聲問:“媽媽,我變成了一個怪物嗎?”
“當然不是。”黃姐心疼,眼淚婆娑地抱著他極力安慰,“我們小哲是媽媽的小寶貝,怎么會變成怪物呢?你放心,童童姐姐一定會救你的,她那么疼你。”
“可是,我不想喝童童姐姐的血。”小哲說:“童童姐姐很怕疼的,我不想喝她的血,也不想被她討厭……”說著說著還委屈地哭了起來。
黃姐用力抱著他安慰:“傻孩子,童童姐姐怎么會討厭你?血會不斷長回來,命沒了就沒了,這是她們的異能,當然會拿來救人。她們不會這么自私的,而且這也是她們應該做的。何況,只是割破一下手指,很快就好了呀,怎么會痛呢?所以童童姐姐她不會討厭你的,知道嗎?”
小哲不知道,他哭著掙扎起來,“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喝……”
黃姐連忙死死捂住他的嘴巴,急切地說:“別哭,小哲別哭!媽媽這都是為了你好,你知道你變成怪物會怎么樣?他們會把你殺了,然后把媽媽也殺了!”
小哲眼淚慢慢停下來。
黃姐見他理解了,才松開手再次安慰說:“你放心,媽媽有辦法的,小哲不會變成小怪物。就算童童姐姐不肯救你,媽媽也有辦法的,你會好起來的,相信媽媽,好不好?”
小哲點頭,卻在她睡著后一個人偷偷跑了出來。
他變成怪物了,不要媽媽被殺掉,也不要讓童童姐姐受傷,他可以自己一個人生活。所以他悄悄躲著盧洲叔叔沒讓他看見,然后摸黑跑了好遠好遠,他個子小卻跑得遠,只是肚子突然又好痛好痛,撩開衣服一看那些小蘑菇,就又加快步伐跑,不知道跑出去多久,腳下一絆,連滾了好多跟頭,他覺得自己痛得要死掉了,醒來卻看到媽媽剛剛把宋格姐姐推到了山坡下,而童童姐姐也倒在地上滿頭都是血。
不要這么做……
小哲想喊媽媽,可是視線猩紅越來越模糊,踢弄的小腳也慢慢停下,再也踢不動……
黃姐看兒子終于明白自己的苦心不再掙扎叫喚,只是暫時睡過去了,于是抓緊時間,跑去從昏迷的童香鈺手里撥出軍工刀,到山坡處割草藤。
割草藤的時候,她還不忘往下面看一眼,確定宋格已經(jīng)完全滾下去看不到人影,才放心的又爬上去。
把孩子用草藤綁在背上,黃姐半拖半抱的將昏迷的童香鈺轉移,童香鈺再輕也有九十來斤,黃姐拖得很費力,卻是一刻也沒停過,終于,將人拖進了那個隱蔽的山洞里。
山洞里潮濕陰冷,暗無天日。
黃姐解開草藤把背上的孩子放下,再用草藤把童香鈺綁在山洞里的石頭上,割下一塊衣服布料塞到童香鈺嘴里免得她醒來后大喊大叫。
做完這些,黃姐癱坐在地上好好休息,就這樣還不夠,她還得回去一趟,把物資和各種用品拿一點下來。
黃姐在山洞里用冰涼骯臟的積水洗干凈染血的手,又洗了把臉。
越洗,黃姐越來越冷靜。
以防萬一,她把睡著的孩子也綁到石頭上,再輕聲叮囑安慰:“小哲,你先在這等媽媽,媽媽很快回來,別怕,別亂跑,聽話。”
走出山洞口的時候,晨光散去,天已經(jīng)大亮。
幾組人在看到信號彈后,立刻不約而同的都往同一個方向聚集。
距離遠,眾人只能根據(jù)信號彈的亮光和煙霧判斷大概方向。
周波不一樣,一看信號彈就確定了具體方位,帶秦楠過去,路上又恰好碰到了前往的祝清蕪和向衛(wèi)軍,于是四人一同前往。
只是搜尋范圍大,距離到底太遠,加上地勢復雜又翻山越嶺的,緊趕慢趕到那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
沒人。
眼看發(fā)射信號彈的地方快到了,祝清蕪動用異能,沒聽到周遭任何動靜。
祝清蕪說:“這邊是宋格和小鈺搜尋的方位,有沒有可能已經(jīng)先帶小哲回去了?”
“不可能,要是回去了,隊長早就發(fā)信號彈了。”周波說:“我們四周仔細看看,應該就在這附近。”
大家下山。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股淡淡的氣味。
秦楠皺了下眉,身為醫(yī)生,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分辨出了這是什么氣味,她往密林方向看去,“有血腥味。”
周波立刻驚道:“她們受傷了?!”
眾人連忙跑進那片密林,分頭尋找,如果受傷了,那沒動靜也很正常。
然而沒一會兒,就聽到秦楠遠遠又問:“你們有沒有聞到什么香味?”
祝清蕪立刻回道:“香味?你不是說血腥味嗎?”
秦楠很確定,“花香。以及血腥味。”
“快來看,這里有東西!”向衛(wèi)軍大喊,他發(fā)現(xiàn)了一塊染血的大石頭,以及一處斜坡,斜坡上長滿荊棘叢,那刺叢卻顯然被壓過,以及一旁的泥土松動還有爬行的痕跡。
人掉下去了?!
向衛(wèi)軍立刻說:“我下去看看!”
另一邊,盧洲和方芳回到了扎營的山丘處。
他們找尋搜救的方位背山,壓根沒看到信號彈,只是見天都大亮了,搜尋無果,猜想可能別人有結果了,于是先回到山丘。
就喬明山一個人在營地。
盧洲立刻問:“喬隊,他們都還沒回來?”
喬明山看了眼手表,“三十九分鐘前西北方位看到信號彈,估計都在往那邊去了,你們歇歇吧,我去接應。”他在這就是等人做交接,免得有誰回來,營地沒人有個接應。
方芳聞言頓時松口氣,“找到就行……那我換個衣服。”她累壞了,身上的褲子衣服也全被晨露弄濕,非常不舒服,說完就進了帳篷。
喬明山則往煙霧彈方向下山接應。
方芳正換衣服,聽到盧洲走到賬篷外說:“小芳你歇會兒,我跟喬隊去接應大家伙兒。”
方芳問:“你不歇會兒嗎?”
盧洲:“不用。我不累。”
方芳出帳篷的時候,已經(jīng)沒盧洲的人影了,她嘆了一口氣,回到賬篷的睡袋上躺下。
雙腿真是跟灌了鉛一樣沉,眼皮也沉重。
困死了……
三更半夜搜尋到天亮。
而這時,黃姐正往山上營地而來。
第114章 得逞
得逞
黃姐沒有原路回去,她知道宋格發(fā)送了信號彈,大家肯定正在找過來的路上。
她巴不得所有人都過來。
這樣營地沒有人駐守,她只要避開大家,就可以把自己想要的物資都搬下山來。
只是也不能拿走所有,一來她力量有限,二來,全部拿走,喬明山他們發(fā)現(xiàn)后肯定會沒完沒了,說不定還會搜山,這樣她藏身的地方遲早會暴露。
風吹過耳邊,背后的冷汗颼颼。
黃姐不禁懊惱起來,當時還是做的太倉促,她應該制造幾人全部墜崖的假象,這樣大家以為她們死了就會離開,不像現(xiàn)在,找不到人,他們可能會在這座山上逗留。
黃姐一邊想,一邊繞到另外一個方向上山。
因為隊里有個祝清蕪擁有聽力異能,她必須繞很多遠路上山。
這一路上,黃姐在心里打了很多腹稿,想了很多說辭,隨著冷汗被風干,她變得越冷靜。
然而當終于回到山丘營地,卻發(fā)現(xiàn)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連隊長喬明山也不在。
難道都去找她們去了?
這樣最好!
黃姐沒浪費時間,也沒收腳步聲,立刻跑進了自己帳篷里收拾好衣物拿上背包,又跑去宋格跟童香鈺的帳篷里。
宋格跟童香鈺的那個帳篷是關著的,黃姐拉開拉鏈,然后看到兩個背包整整齊齊放在睡袋旁邊。
黃姐知道兩人的物資可比大家可充足多了,打開一看,果然什么東西都有,也不挑,直接兩個包都拿上。
這時,外面卻傳來拉拉鏈的聲音,以及一句有點迷糊的問話——“有人嗎?”
方芳睡了一會兒,半夢半醒間聽到腳步聲,以為有人回來了,打開賬篷左右看看,卻沒人。
帳篷里黃姐整個人僵直繃緊,一動不敢動。
沒看到人的方芳自言自語:“奇怪,難道是我做夢?幻聽?”
然后抬手打了個哈欠,繼續(xù)回帳篷里睡覺。
黃姐等那邊徹底沒動靜了,躡手躡腳走出帳篷,然后沒有任何遲疑留戀的迅速跑走!
而另一邊。
向衛(wèi)軍抓著荊棘草藤要下山坡找人,周波卻立刻從背包里拿出一根長繩丟給他,另一端系到一顆樹上。
向衛(wèi)軍本來覺得沒必要,但繩子都已經(jīng)丟下來了,就隨手在自己腰上栓緊。
周波見他安全措施做上了,問身邊的秦楠:“怎么樣?”
“是人血沒錯。”秦楠嗅了嗅石頭上的血跡,又用手摸了一下,“看顏色剛沾上去不多久,頂多一兩個小時。”
“那是發(fā)射信號彈的時候?”祝清蕪立刻問:“到底怎么回事?”
周波心里沉了沉,想起昨晚自己執(zhí)勤守夜時看到的,但他不確定是不是妄加揣測。
祝清蕪看他有話要說:“你想說什么?”
周波也就直接說了:“昨晚,我看到黃姐找過宋格跟小鈺。”
祝清蕪:“找她們干什么?”
“不知道。當時我叫黃姐,黃姐沒理我。”周波一邊想一邊猜測:“黃姐當時看上去有些慌張,可能小哲又出事了。”
祝清蕪:“你是說他肚子又長蘑菇了?但長蘑菇,找宋格她們有什么用?”
周波說:“你忘了前天晚上黃姐本來也什么都不肯說,只一個勁哭,是宋格她們來了之后才說的嗎?而且宋格跟童香鈺出來后,第二天小哲肚子上的蘑菇就自動脫落了,哪有感染后這么快恢復的,肯定是童香鈺她們做了什么。”
祝清蕪沒明白,“她們做了什么?”
周波:“你忘了她們的異能?”宋格被變異藤蔓傷到之后,他們陸續(xù)從喬隊向衛(wèi)軍他們那得知宋格跟童香鈺都有異能,是自愈,這也是為什么其他感染者都死了變異了,唯獨宋格能醒來還跟沒事人一樣。
周波猜測:“她們應該還是有所隱瞞了,比如異能不僅僅是自愈,還能治愈別人。”
祝清蕪聽了周波的話,一下子想明白前因后果,震驚地看向秦楠手里那塊染血的大石頭,“你是說,黃姐襲擊了她們兩個?”
周波其實心里也這樣想,但聽祝清蕪說出口就感覺到哪里不太對,他說:“但按照小鈺的性子,根本不需要黃姐偷襲,肯定會自愿幫忙的啊。”
祝清蕪一想也是,“鈺鈺那孩子是很善良。”但轉念一想她又說:“但宋格不一樣。”
周波眼睛睜大,立刻接過話:“對,就是這個地方不對!黃姐對付一個小鈺還有可能,但宋格是有身手的,還不少,黃姐絕對搞不定她。”
話音才落,那頭秦楠立刻推了下鼻梁上墨鏡,“你們看向衛(wèi)軍,他在干什么?”
周波和祝清蕪立刻看向山坡下的向衛(wèi)軍。
向衛(wèi)軍腰間系著安全繩,手里抓著荊棘草藤,一邊看下面一邊索降,然而忽然一陣異香傳來,他都還沒反應過來,直接手里一松,整個人直接趴到在山坡上。
秦楠看到的,就是向衛(wèi)軍滾進荊棘叢的畫面。
周波心里一凜,立刻抓起繩子把向衛(wèi)軍拉了上來,試了試鼻息,向衛(wèi)軍陷入昏迷。
周波拍拍他的臉,又拿了藥物噴霧刺激他,怎么都沒醒過來。
祝清蕪看著向衛(wèi)軍不省人事,抿唇說:“這下就說得通了。”
周波秦楠看向祝清蕪,幾人對視,心下都一沉:宋格說不定陷入昏迷了。先主副
那是不是黃姐故意把人帶到這邊來,先解決掉宋格,再偷襲童香鈺?
周波背起向衛(wèi)軍,說:“不一定,宋格有異能,也許不會中這迷香。我們先回去,找隊長他們商量商量。”
回去的路上,幾人跟下來接應的盧洲和喬明山碰上了。
喬明山看到周波背著向衛(wèi)軍,“怎么回事?阿軍怎么了?”視線掃過一行人,又問:“宋格她們呢?”
有冰冷的水在一滴一滴落下。
童香鈺眼皮動了動,后腦勺傳來的疼痛讓她睜眼都艱難,然而就是這種疼痛感給她帶來了足夠多的真實感。
四周陰冷,潮濕。
童香鈺睜開眼,腦海中迅速閃過黃姐高舉著石頭猙獰又瘋狂的臉,童香鈺驟然瞪大雙眼,四下看,然而劇烈的動作讓她感到一陣不適眩暈。
宋格。
童香鈺本能要喊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嘴巴被完全的塞滿,根本發(fā)不出聲音,而身體動了動,發(fā)現(xiàn)也被綁在了一塊凹凸不平的巨石上。
冰冷,黑暗,寂靜。
童香鈺再次掙扎,但是草藤堅韌,盡管她使勁掙扎,磨得手腕血淋淋也掙扎不開。
童香鈺心里急切,卻不再掙扎,她調整自己的呼吸,努力適應周圍環(huán)境的昏暗光線,不多久后,她終于能看到一些東西。
而不遠處的石頭上,還被草藤綁著個人。
是宋格?
童香鈺心里的驚喜才一起,下一刻就迅速沉底,那體型不是宋格,而是個小孩。
那宋格呢?
那個瘋子把還在昏迷的宋格放在哪了?!
童香鈺心急如焚地繼續(xù)環(huán)顧四周尋找,可昏暗的光線下能看出這個地方空間不多大,目之所及處,根本沒有宋格。
童香鈺又掙了掙,根本掙不開,之前半扎在手上的藤刺劃得很痛,童香鈺呼吸開始急促,眼淚不自覺涌出掉落。
她閉上眼流眼淚,只想眼睛一閉一睜醒來只是一場噩夢,她跟宋格從來沒有跟黃姐下山一起找小哲。
可不是。
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從崖頂?shù)温洌袈湓诜e著水的地面上,童香鈺看著,只覺得胸口撕裂的疼痛,宋格……
不,得冷靜。
要冷靜,黃姐那瘋子的目標只是她,不會多余對宋格怎么樣的……
盡管這樣想,童香鈺的眼淚卻根本止不住。
就在這時,童香鈺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韯屿o。
黃姐下山跑得很急,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路上摔了好幾次,不過完全不覺得痛。
終于回到山洞前,她立刻挪開洞外做掩飾的灌木草藤,進到山洞后又把東西掩了回去。
山洞里很暗,黃姐拿出手電筒打開,結果一照,就看到了瞪著紅通通雙眼的童香鈺,黃姐嚇得整個人都彈了一下,又立刻拍拍自己胸口,然后放下三個背包。
童香鈺心里頭快急瘋了,要問黃姐宋格在哪,卻看到黃姐把她的背包拿過來了。
她包里有白白!
童香鈺心里猛然一喜,但不想露出端倪,而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閉了下眼,重新睜開眼。
而黃姐第一時間去給兒子解綁,因為草藤綁緊了,山洞里又陰冷,孩子摸上去冷冰冰的。
黃姐抱著孩子在懷里好一陣,摸著他,“小哲,小哲,媽媽回來了。”
然而在手電筒的燈光下,童香鈺看到黃姐懷里抱著的小哲,小臉已經(jīng)發(fā)青發(fā)紫。
第115章 完了
完了
童香鈺不由后脊發(fā)涼,偏偏看黃姐的表情,竟然仿佛完全沒發(fā)現(xiàn)不對勁,微笑著不斷輕撫那青紫色的面龐。
這是瘋了嗎?!
童香鈺心里慌了慌,又強行鎮(zhèn)定,不行,不能打草驚蛇,不管這人真瘋假瘋,她都必須把宋格的下落先套出來才行。
黃姐撫摸夠了兒子,伸手取拿童香鈺的背包。
童香鈺看見黃姐拿自己的包時,瞳孔微微放大,立刻屏息住。
然而,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從來都待在包里的白白竟然不見了!
黃姐從包里翻出那張毛毯鋪在地上。
山洞里潮濕陰冷,只有墊上毯子才能讓孩子睡覺。
安置好孩子,黃姐又從自己包里拿出一個空的罐頭瓶子,就是昨晚小哲吃的荔枝罐頭。
黃姐一手拿瓶子一手拿軍工刀,對童香鈺微微笑說:“小鈺你別怕,我只割你一點血,不會傷害你的。”
童香鈺嘴被堵住,說不出話,只看著黃姐臉上的笑容覺得頭皮發(fā)麻,這瘋子明明都拿石頭偷襲她了,竟然還有臉說“不會傷害你”這樣的話。
看著那個大大的空罐瓶,童香鈺極力往后瑟縮,然而背后就是冰冷堅硬的巖石,她退無可退。
童香鈺唔唔唔地抗拒。
黃姐蹲下在她面前,像是聊天氣一樣,語氣如常,“你看,本來昨晚你多割一點血給我的話,什么事都沒有。”
“我兒子不會亂跑,你也不用糟這個罪。”說到這黃姐似乎想起來什么,哦了一聲,“還有那個宋格,我也不用費力的把她推下山。”
推下山?!
童香鈺大腦像是空白了一瞬,瞳孔猛地一顫,瞬間奮力掙扎起來,她眼淚決堤迸出,沖著黃姐唔唔唔哭喊!
黃姐看她,“噓……”
黃姐把空罐頭接在童香鈺手下面,再拿起她的手,直接用刀在五根手指上都割出一道深深的傷口,手指頓時血流如注,黃姐忙把她指尖塞進罐頭口。
很快,腥紅粘稠的血液就積了一個瓶底。
黃姐滿意,再看向童香鈺,笑說:“你也別怪我,你們倆關系那么好,如果讓她活著,那她肯定把這座山翻過來也要找到你的。”
童香鈺瘋狂搖頭內心崩潰,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剛剛還能自我安慰,可現(xiàn)在黃姐的話比十指連心被割開還痛千萬倍,她還不愿意相信,一邊搖頭掙扎一邊哭。
黃姐看她這么激動,很“體貼地”伸手為她擦眼淚,安慰說:“你別怕,你跟她不一樣,聽話點,我不會殺了你的。我會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你。”
童香鈺想起她砸自己時那毫不留情的樣子,再想起昏迷中的宋格被推下山,心里痛苦絕望到了極點,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黃姐抬手試她鼻息,沒死,于是繼續(xù)擠血,她不緊不慢,當童香鈺手指頭上的傷口愈合后又立刻劃了兩道,讓血放得更快一點。
那么大的罐頭瓶子,放滿一半左右的時候,童香鈺的臉色已經(jīng)肉眼可見的變蒼白。
黃姐知道急不得,就暫時先收集這些,然后走到兒子身邊,抱起他,“小哲,吃藥啦。”
小哲一動不動。
黃姐于是用手捏開他的嘴巴,讓他仰起頭,然后把罐頭里的血慢慢倒進他嘴里,說:“雖然不太好喝,但你忍一下,喝完就會好了哦。”
有一絲陽光穿過洞口那些草藤灌木,斑斑駁駁的落在山洞中。
童香鈺從短暫的昏迷中醒過來,只看見小哲腦袋無力的后仰著,而小小的脖子上有明顯的手指掐痕。
小哲不是因為感染變異才死的。
竟然是被這個瘋了的親生媽媽掐死的!
童香鈺鼻子發(fā)酸,想到宋格,喉嚨艱澀,根本忍不住眼淚,再次哽咽著唔唔唔哭起來。
都是她的錯,一切都是她的錯,她那晚就不該割手指喂血救小哲,說不定會有其他辦法,就算沒有,也輪不到她來救,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不是菩薩,現(xiàn)在救一個,接下來呢?十個百個千個嗎?
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救,她只要她的宋格回來。
童香鈺情緒幾次崩潰,幾次哭暈過去又醒來,然而每次醒來,眼前的噩夢都還在繼續(xù),只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黃姐給小哲灌下了那半瓶血。
一開始灌不下去,都堆積在嘴里,還會從嘴角里流出來。但角度找對后,食道管打開,還是灌進去了。
只是半瓶下去了,孩子還沒醒來。
黃姐自言自語道:“不夠多。”然后放下兒子,又起身來到童香鈺身邊。
童香鈺面色蒼白,雙目無神地看著黃姐,黃姐在割她的手指,但因為手腳被草藤捆得太緊太久導致四肢血液不暢,剛剛又放了那么多血,現(xiàn)在再割,已經(jīng)流不出太多血了。
童香鈺雖然傷口自愈能力強,但血液生長的速度卻顯然沒有得到相應的增強。
黃姐看著那滴答滴答的血液,不滿地皺眉,再瞪童香鈺,“長這么瘦。都怪你長太瘦,血才這么少!”
童香鈺輕輕動彈了一下。
黃姐看著她的眼神,疑惑了片刻,“你要說話?”
童香鈺點了點頭。
黃姐心想童香鈺哭那么久,肯定也沒力氣作妖了,但她還是不放心地警告:“你不要大哭大喊,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我不想傷害你的。”
童香鈺又點了點頭。
黃姐終于拿掉堵她嘴的布。
童香鈺眼睛還腫著,干澀著,她聲音沙啞地問:“你把宋格推下哪座山了……”本來以為情緒穩(wěn)定了,可話一問出口,艱澀疼痛的眼眶再次涌出眼淚。
黃姐失望,說:“你就問這個?還能是哪座山,當然就地解決了,我可沒那閑工夫又要搬你又要搬她。”
童香鈺雙目失神,想起當時那個長滿荊棘叢的山坡,荊棘還有毒素,當時也沒看到下面是什么有多高。
她嗆了一下,哽咽著哭。
“行了。”黃姐要把布堵回到童香鈺嘴里,又想起什么,問她:“是不是只要是你的血都行,不一定要用手指?”
童香鈺哽咽著流眼淚,沒有說話。
不能再這樣了。
再難過再絕望都要打住。
她不可以抱著“宋格死了她也不要活了”這樣的心態(tài),她必須振作起來,活著離開這里,找到宋格。
宋格命那么大,肯定不會有事的。
她還要向這瘋子報仇。
“這是我的異能。”童香鈺抬頭看向黃姐,因為失血過多有些頭暈,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要我主動救治才有用,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喝這么多血都沒用?”
黃姐愣了愣,有那一瞬間怔怔,但緊接著欣喜若狂地撲向童香鈺,“真的?怎么都能救?!”
天色已經(jīng)很黑了。
童香鈺從黃姐那句反問里得知,黃姐真的是在裝瘋賣傻,她心里其實很清楚小哲已經(jīng)死了的事。
至于她為什么要掐死兒子……
童香鈺已經(jīng)不關心原因了。
童香鈺只安靜地想著:如果今天不下山找小哲就好了,如果前兩天不割血救小哲就好了。
——她跟宋格就安安穩(wěn)穩(wěn)等待著天亮,等著向下一個山頭出發(fā)。
天災過去后,喬隊長他們的無線電也在慢慢恢復信號,已經(jīng)能斷斷續(xù)續(xù)地聯(lián)系上避難所基地了。
距離不遠了。
真的,不遠了,她們距離抵達國家政府的救援基地,只差最后一步。
而之前那么多困難,那么多危險,明明都撐過來了……
卻只因為她時的惻隱之心,給宋格招來了殺身之禍。
童香鈺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眼時,她低低說:“對。都能救。”
夜黑風高。
山丘扎營的基地里,氣氛低沉得能滴出水來。
明明分配了值班守夜,卻有孩子在半夜丟了,而幫忙找的大人轉眼間又丟三個。
不僅如此,營地里兩個帳篷里的背包和物資也突然“不翼而飛”!
馬上就要到政府避難所了。
無線電都能聯(lián)系上了,喬明山不相信宋格跟童香鈺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辭而別。
所以只可能是黃姐自導自演,為了身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感染癥狀的小哲做出傻事。
看著昏迷一整天、到現(xiàn)在也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的向衛(wèi)軍,喬明山氣得一口晚飯都吃不下。
周波一邊吃著面包,一邊低著頭說:“這山上邪門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隊長,我覺得我們明天一早還是繼續(xù)趕路比較好。”
喬明山立刻說:“我們走了,宋格童香鈺怎么辦?”
周波很明顯的看了眼大家圍坐著的、放在最中間那塊染血的石頭,沒說話,但無聲勝有聲。
喬明山明白他的意思,語氣硬邦邦,“這個算什么?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我希望你們別忘了,我們的這些人的命都是兩個小姑娘給的,沒她們,我們在天上掉隕石那晚就死透了!”
這話振聾發(fā)聵,一時間誰也不敢再說話。
好一會兒后,秦楠開口說:“但是那片山坡下不去,沒辦法往下探查,不然還是等向衛(wèi)軍醒來,問問他有沒有看到什么?”
喬明山繃著個臉,說:“戴防毒面罩,明天我親自下去看。”
水聲淙淙,冰冷刺骨。
宋格感覺有什么粗糲的東西在舔自己,她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一只長著渾白眼球的變異狗。
“小奶茶……”宋格轉頭,下意識喊,胸口瞬間傳來一陣的劇痛,短短三個字像穿過了幾根斷裂的骨頭,痛得人兩眼發(fā)黑、腦袋抽疼,才終于喊出口。
“汪汪!”白白沖她急急的甩尾巴,又繞著宋格轉了兩圈,似乎想要找另一個主人。
宋格費力的撐著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處石灘上,邊上是山澗崖壁,泉水涓涓流下。
四周除了水聲,靜寂一片。
宋格想起自己本來要去救那個小孩,然后聞到了一陣異香,緊接著就失去了所有意識。
她從那個山坡摔下來了?
宋格仰頭看,但哪怕她能在黑暗中視物,也只能看到一個很高很高的光禿禿的山澗斷崖,邊上倒有一些嶙峋怪石和樹木。
這么高摔下來沒死,期間肯定有不少緩沖,大概是變異藤蔓的功勞,不然早砸成肉泥了。
宋格捂著疼痛的胸口慢慢站起來,苦笑,完了,大小姐肯定要嚇哭急瘋了。
沒人哄著可怎么辦。
宋格忍著劇痛抽了口氣,感覺應該是肋骨斷了幾根,她往前走了幾步。
白白亦步亦趨跟在她后面,焦急地亂轉,再仰頭沖宋格吠。
宋格走了沒三五步,忽然想起什么,腳下一頓,臉色瞬間鐵青,她低頭大罵:“靠!你他媽傻狗!!”
伸出的幾條藤蔓瞬間將那只變異狗捆緊高高舉起。
白白立刻不敢再叫。
宋格卻鐵青著臉看那條狗,“你找我干什么?她養(yǎng)你這么久,你應該牢牢跟在她身邊啊!”
那個黃姐。草!
宋格才想起來,連胸口的劇烈疼痛都被焦急壓下幾分,她四周掃視一圈,要找一條最快爬上山的路。
第116章 救
救
要繞出去重新找路上山,費時費力不說,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原來的那條。
只有怎么下來的怎么上去才萬無一失。
崖壁光滑,山澗的水飛濺起的水花水霧很快就打濕衣物,宋格倒不怕冷,她操控藤蔓飛上十幾米,牢牢捆住一株扎根在石巖中的松樹樹干。
宋格拉了拉藤蔓,確定結實,就嘗試著借力懸空而上,然而胸口的傷被拉扯,疼痛讓她兩眼發(fā)黑,喉嚨瞬間涌一陣腥甜。
白白夾著尾巴跑在宋格身后,見她壓根沒打算管自己,沒生氣,直接自力更生,跳起撲咬住她褲管吊上去。
崖壁上能讓宋格借力的物體很少,可藤蔓生根能力非常強,竟然能沒入青苔在石壁上緊緊粘連。
就這樣,宋格只在痛得實在忍不了的時候才休息一下,然后繼續(xù)一點一點往上爬。
山澗是斷崖形式的,幾百米上去后,宋格站在一棵歪脖子樹上急喘氣,她已經(jīng)渾身濕透,臉色蒼白,右手都不知道往哪捂,全身都痛,肩膀,胸口,胯骨,膝蓋……
抬頭往上看,還有非常高一段距離。
宋格臉色難看,她真是從上面摔下來的?這都能活下來,還是人嗎。
可宋格隨即又自嘲苦笑,如果不是人,怎么還會有痛感。
天微微亮,喬明山等人就出發(fā)了,為了防止營地的物資被竊,以及照顧昏迷的向衛(wèi)軍,周波和秦楠被留下。
祝清蕪帶路,幾人很快到了密林。
喬明山戴上防毒面罩,腰上系著安全繩,很順利的下到半山坡。
荊棘叢的硬刺有指甲蓋那么大,細碎的白色小花迎風搖曳。
喬明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竟然看到每朵小花里的黃色細蕊像小蟲子一樣在蠕動。
他回過神定睛看,卻只是花蕊沒有錯。
“喬隊!”山坡上的盧洲見喬明山停下,立刻喊:“有什么狀況嗎?”
喬明山向他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沒有,繼續(xù)操控鎖扣往下降。
越往下山坡越陡峭,墨綠色的荊棘叢遍布,灌木叢和野花野草有明顯的碾壓痕跡。
看來人的確是從這滾下去的。
喬明山心里發(fā)沉,再往下,卻忽然愣住,底下視野開闊,抬起眼,對面山上的風景都能看見,而這邊下方,是一處千丈懸崖,幾百米看下去,下面水霧繚繞根本看不見底。
喬明山控制鎖扣往上原路返回,經(jīng)過那片荊棘叢,他抽出腰間工具帶上別著的斧頭,泄憤一樣將那些荊棘劈爛,免得它們再害人。
這時一陣風吹過,荊棘里無數(shù)小白花隨風搖曳。
喬明山動作微微一頓。
上面幾人突然齊刷刷驚喊:“喬隊!!”
只見喬明山握著的斧子脫手,整個人瞬間失去意識摔在了荊棘叢上。
盧洲連忙拉繩。
然而自下而上的山風猛烈一陣,卷起無數(shù)濃烈的異香逆行而上。
因為昨天在山坡上方的幾人都沒事,只有向衛(wèi)軍下去了才出事,所以祝清蕪盧洲方芳等人都沒有戴防毒面罩。
等聞到異香,祝清蕪意識到不對喊大家屏息時已經(jīng)晚了,三個人接連失去意識倒下。
營地里,周波其實不支持隊長喬明山的行動,明知道山上詭異兇險難料,看情況宋格童香鈺兩人肯定也是兇多吉少,講道理就不該再冒險。
那兩人的命是命,他們這么多人的命就不是了?
都馬上能到避難所了。
他真是受夠了這么久以來顛沛流離居無定所腦袋栓在褲腰帶上的日子了,真TM想早點結束。
周波走進賬篷。
向衛(wèi)軍還昏迷著。
周波在他身邊坐下來,扒了扒頭發(fā),“老向,你說咱圖什么?”
反正也沒其他人,周波對昏迷不醒的好兄弟掏心掏肺吐槽了一大堆,后來才想起上山不僅他一個,還有個秦楠。
喬隊他們下山后,秦楠就進賬篷里了。
本來這趟該是身為醫(yī)生的秦楠帶喬隊他們下去的,但因為秦楠生理期來了頭暈,才換成祝清蕪。
周生理期的女士還是要多照顧的。
周波倒不介意被聽見,反正吐槽完心里就舒坦了,他起身走出帳篷,生了個火堆燒了點熱水,然后端了一杯去秦楠帳篷外,隔著帳篷喊:“小楠,給你燒了熱水,現(xiàn)在喝一點嗎?”
里面沒反應。
周波又喊了一聲,仍然沒有,猜測可能睡回去了,于是周波回到火堆邊上,拿鐵盤子炸了幾顆花生米。
沒酒,只喝著熱水吃花生米。
時間慢慢過去。
喬隊他們遲遲沒有回來。
明媚的正午陽光逐漸取代了微弱無力的晨光,太陽大,但溫度不咋高,周波把飯都煮熟了,沒等到人回來。
周波又起身去叫秦楠,依舊沒回應。
周波心里忍不住想秦楠那倔姑娘,不會在自己跟向衛(wèi)軍吐槽的時候,偷偷下山找喬隊他們去了吧?
周波心里一跳,顧不上尊重,立刻拉開賬篷拉鏈。
秦楠在睡袋里睡得好好的。
周波放下心,“秦楠?秦楠?”
秦楠一動不動。
周波皺眉,“秦楠,我進來了。”走進賬篷,他伸手推了推秦楠,“醒醒,身體那么不舒服嗎?”
秦楠始終沒有反應。
周波心里有了點不好的預感,他用上力氣搖晃她,仍然毫無反應。
“草!”周波臉色難看的爆了聲粗,立刻走出帳篷外,不忘幫她把帳篷拉鏈拉上,他從包里翻出防毒面罩,一邊戴一邊匆忙趕下山。
昨天晚上大家圍坐著討論過。
但誰也說不準向衛(wèi)軍為什么會在半坡上昏迷,提到異常,秦楠說聞到了淡淡的香味,不過應該不是迷香的問題,不然她也該暈過去了。
而現(xiàn)在看來,秦楠應該是沒到山坡,聞到的迷香量少,所以昨天沒昏迷,今天昏迷了!!
進而說明,在山坡上也并不保險!
喬隊他們一行人只戴一個防毒面罩,如果其他三個人都暈倒,喬隊一個人肯定也忙不過來。
陽光不大卻刺眼。
宋格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陌生的山路上。
爬完斷崖就是那片詭異的散發(fā)著迷香的荊棘叢,宋格不能原路返回,把“昏迷”“滾下山崖”的經(jīng)歷重復一遍。
所以快爬完斷崖的時候,她操控著藤蔓調整角度,往旁邊挪了挪。
只記得那個山坡不小,但也不確定到底多大,所以宋格調整的角度偏大,而后果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偏了多少,要往哪個方向走。
簡而言之,她迷路了。
帶著一身重傷爬了一整夜,耗費掉所有力氣,累,痛,還沒有方向。
宋格但凡意志薄弱一點,都已經(jīng)放棄抵抗,放任自己倒在地上昏天暗的睡覺了。
但一想到她的大小姐落到了那個瘋婆子手里,正害怕地等著她去救,宋格就心急如焚,怎么可能這樣倒下。
實在撐不住了。
宋格靠在一棵大樹上,五臟六腑好像都已經(jīng)移位,雙腿也失去知覺,耳邊全是自己不規(guī)律的重重心跳,眼睛看什么都是糊的。
宋格閉眼喘著氣,心中焦慮煎熬。
那個黃姐只有一個選擇——綁架。
因為她陷入昏迷滾下山,童香鈺肯定會想辦法找她救她,而黃姐則會懇求童香鈺先把小哲救上去。
她的小菩薩心那么軟,一定不會拒絕。
而童香鈺一把小哲救上去,就會慘遭黃姐偷襲綁架。
人性如此,自私自利。
但那瘋婆子最好別做傷害童香鈺的事。
宋格每次想到這都不敢多歇,重新睜開眼,早已經(jīng)遠去的聽力五感似乎回來了一點,她遲鈍地低頭,看到那只小變異狗瘋狂搖著尾巴,叼著她的褲腿使勁往一旁邊拉,也不知道咬了多久,那褲腿都被咬爛了。
這只傻狗怎么跟上來的。
宋格鈍鈍地這么想,忽然心口猛地一跳,反應過來這變異狗的反應不對,立刻抬腳往它拉扯的方向走去。
白白一到山上就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它撒丫子狂奔,四條小短腿,跑得卻極快,但跑開十數(shù)米后回頭,只看見宋格正往另外一個方向去,急得它又立刻回去咬她褲腿。
但宋格像是完全沒發(fā)現(xiàn),帶著它往錯誤的方向走了一路。
白白又急又氣得直沖她汪汪,然而瞬間變化成利刃的藤蔓戳到眼珠子前,嚇得它夾起尾巴閉上狗嘴。
白白只敢咬著褲腿使勁拽她,想把她帶去另外一個主人那邊,哪怕效果幾近于無,也一直沒放棄努力。
終于終于,對方似乎看懂了。
白白沒浪費時機,轉頭就朝另一個方向帶路狂奔。
童香鈺的計劃落空了。
她顫抖地無力地緊貼著身后的巖石,內心充滿恐懼和絕望,她渾身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力氣,而一旁,瘋女人正在磨著刀,準備從她身上割肉。
昨晚童香鈺跟黃姐說:“要我主動救治才有用,不管什么樣都能救。”
她說宋格當初被變異藤蔓傷到,差不多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也是她救回來的。
黃姐聽了很是信以為真,先是喜極而泣,但很快就憤憤不平地罵道:“難怪她不讓你救我們家小哲,原來她就想一個人用你!真是個自私自利的歹毒人!”
童香鈺沒有去反駁,只適時提出說,讓她救小哲可以,但黃姐要帶她回到那個山坡上,她什么都不做,就是去看看。
然而這種時刻,黃姐竟然又很有理智,想了想說:“不行,喬明山他們肯定會在那邊搜個一兩天,現(xiàn)在去會碰見他們,過兩天再說。”
黃姐說:“但你現(xiàn)在就要救我兒子。”
兩天……
過兩天也可以。童香鈺蒼白著臉點點頭,又說:“但小哲現(xiàn)在的情況很特殊,想要完全治愈,一次肯定不行,需要的時間要久一點,可能幾天,也可能要一個月。你有耐心嗎?”
黃姐連忙說:“沒關系沒關系!能救活就好!”
氣氛好像一下子好了起來。
童香鈺說身上草藤綁得太緊了,血液不暢會導致四肢會壞死,黃姐給她稍微松了一點綁。
然后還給童香鈺喂東西吃。
面包薯片,水。
童香鈺一點東西都吃不下,食物卡在喉嚨里根本無法吞咽下去,可她知道自己必須吃東西攢力氣,才忍著作嘔反胃,強行吃下那些。
吃完,童香鈺主動割了點血,喂進小哲那被黃姐強行打開灌血而合不攏的嘴里。
就這樣,在山洞里渡過相對安穩(wěn)的一夜。
只是童香鈺沒睡覺,她想睡,想養(yǎng)足精神,可根本睡不著,閉上眼就不斷閃回黃姐砸自己時猙獰的表情,再想象出黃姐推宋格下山的畫面,然后驚醒過來。
一整夜,童香鈺在寒風中,在內心反復的煎熬和涌出的眼淚中,等到了天微微亮。
然后變故突然發(fā)生了。
童香鈺驚恐地看著小哲的尸體上竟然慢慢長出了無數(shù)菌絲,菌絲糾纏在一起成為菌絲體,長出子實體。
等天亮黃姐醒來,只看見小哲皮膚底下長出了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的白色蘑菇,不僅僅是肚子,手上脖子上臉上,他就像是一個提供著豐富營養(yǎng)的菌包養(yǎng)料,蘑菇甚至從他口中耳中眼皮上,一切能長的地方長出來。
黃姐瘋了,她顫抖著抱起兒子,手足無措又惶恐至極地嚎啕大哭起來。
童香鈺早在小哲尸體異變的時候就在自救了,可是草藤只被松綁了一點點,她因為維持一個姿勢太久,手腳麻痹,四肢僵冷,動彈困難。
而放下小哲的黃姐發(fā)瘋一樣沖到童香鈺面前,雙目猩紅,“你不是說能救嗎!你不是說救得活嗎!”
黃姐用力搖晃童香鈺。
童香鈺的背脊反復嗑再嶙峋的巖石上,疼痛不已,看著黃姐這癲狂發(fā)瘋的樣子,童香鈺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她殺死,既然逃不脫,報復的計劃也夭折,她用盡所有力氣喊:“不是你自己殺得他嗎!是你殺了你自己兒子!是你!”
黃姐愣住,通紅的眼里睜著,涌出眼淚。
童香鈺本來就沒多少力氣,喊完,只剩下虛弱顫抖的聲音,“他本來還活著的……”
童香鈺:“我救他上來的時候,他還活著的……”
黃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山洞地面潮濕,濺起骯臟的積水,她卻只捂著臉歇斯底里的大哭。
但哭完后,黃姐停下來,好像一下子冷靜下來了,她站起來把小哲翻了個面,把毛毯覆蓋上去。
然后,黃姐拿起軍工刀走到童香鈺面前。
童香鈺極力往后瑟縮。
黃姐滿臉淚痕,頭發(fā)散亂,突然對童香鈺笑起來,沒頭沒尾地說:“自從喪尸爆發(fā),我好久都沒吃過新鮮的肉了。”
童香鈺內心的恐懼提到嗓子眼,“你瘋了!”
黃姐沒有理她,而是又從包里拿出鹽,新鮮的肉可以燒起來吃,但肉放久了會腐爛,還要用鹽腌起來。
黃姐研究了一下宋格的軍工刀,又從背包里翻出一塊磨刀石。
宋格已經(jīng)知道這里是哪兒了。
她們順路找小孩的時候,路過過一個山洞,偏僻崎嶇,路邊灌木野草叢生,看著根本難以走通。
但因為上山時偏離了方向,跟著變異小狗一路過來,竟然不算難找。
黃姐隨便磨好了刀,走到童香鈺身邊,刀尖比劃著不知道要先從哪里下手,最后,決定先從脖子下手,把頭跟身體割開。
冰涼鋒利的刀尖貼到了脖子,童香鈺緊閉眼,在死亡來臨前一刻崩潰大喊出最后一聲:“宋格!!”
“汪——!!!”
兇惡的犬吠聲像是遠遠傳來,卻又瞬間來到洞口。
童香鈺立刻睜開了雙眼。
白白用小小的身體撲開了掩蓋在洞口前的草木,直沖行兇的女人撲咬而來!
外面陽光大盛。
然而黃姐渾然不覺般,面上發(fā)了狠,手下狠狠用力,直接下手割斷那纖細白皙的脖頸!
“噗呲——”
溫熱的血液鋪撒到滿臉!
童香鈺瞪大雙眼僵愣在那,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腦袋已經(jīng)分家了,她曾經(jīng)看過一個科普視頻,說斬首太快,腦袋從身體里分離出去還會眨很多次眼睛。
但下一刻,面前擋住的人瞬間被大力甩開,狠狠砸在山洞的石壁上。
童香鈺聽到動靜,這才又看去,只見黃姐整個人被捅穿了,粗如手臂的藤蔓從她身體左腰進右腰出,完全的貫穿,往山壁上一砸,血肉模糊不說,帶出體內的腸子脂肪全流了下來。
童香鈺怔怔看著這極其惡心驚悚的場面,還沒感到頭皮發(fā)麻,下一刻,就欣喜若狂地轉頭看向洞口,哭喊:“宋格!宋格!!”
白白遲了一步,只能沖那女人的尸體氣瘋的狂吠,然后再跑到童香鈺身邊,迅速咬斷綁著她的草藤。
童香鈺獲得自由,立刻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跑。
第117章 抱一下
抱一下
她就知道宋格會沒事的!
童香鈺跑出洞口,看到宋格站在不遠處的大樹邊上。
正午的太陽曬得人頭發(fā)暈。
童香鈺眼淚婆娑,看不清宋格現(xiàn)在的狀況,只心急又委屈地想跑過去,誰知腳下一絆。
本來就失血過多,又沒睡覺沒吃好,思慮過重,還大悲大喜,童香鈺兩眼發(fā)花,直接往地上栽跟頭。
這時一條藤蔓動作輕柔地纏上童香鈺的腰,像是攬住了她。
童香鈺微微一愣,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藤蔓卷起來帶到宋格身邊。
當童香鈺看到宋格情況時就被嚇到了,宋格的狀況很糟,她靠在樹上,面如紙色,冷汗如雨,衣服也臟臟的破了好幾處,急喘著氣,像是隨時會暈倒。
藤蔓松開童香鈺。
“宋格!”童香鈺擦掉眼淚,連忙跑去扶穩(wěn)宋格,想起什么,立刻找身上的軍工刀,又記得落在山洞里,轉身就要跑回去。
手腕卻一下被抓住。
童香鈺著急地回頭看宋格,“宋格你在這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宋格不肯,她眼睛視線注視著童香鈺,仔細的一點點看。
宋格低低說:“受傷了……”
童香鈺沉默半秒,搖了搖頭。
“來。”宋格沒有多余的力氣拉她,只動了動手指。
童香鈺心中雖然著急,卻還是走到宋格身前。
宋格攢了點力氣,帶著點不真實,緩緩抬手,指腹輕碰著童香鈺脖子上被劃出的傷痕,很淺一道,傷痕在快速愈合,但血跡還沒干。
剛剛遠遠聽見山洞里傳來童香鈺絕望的喊聲時,宋格感覺自己心臟一下子被捏碎了,兩眼一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等反應過來,已經(jīng)操控藤蔓殺了人。
只短短一瞬的事。
大腦空白沒有任何相關的記憶,只有渾身骨骼炸裂般的疼痛,和渾身被迅速抽干的力氣,連站都站不穩(wěn)。
她這才伸手撐在樹上。
看到童香鈺哭著跑出山洞。
宋格從來沒體會過什么叫后怕,卻在那一刻,后怕得快要瘋了。
再晚一點。
哪怕再晚一秒,那把刀都會割斷這纖細脆弱的喉管。
“沒事。”童香鈺能感覺到宋格糟糕的心情,握住宋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吸吸鼻子,明明自己才是死里逃生驚魂未定的那個人,現(xiàn)在卻看著宋格安慰:“我沒事了,宋格,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倒是你,你的身體情況必須要處理……”
“不要。”宋格直接把童香鈺抱進懷中,自己大半個人重量壓在對方身上。
宋格抱著,摟著,把人填滿自己整個空落落的懷抱,胸口不安的急速跳動著的心臟這才慢慢的平穩(wěn)下來。
也終于有了失而復得的真實感。
但也許是心里提著的那口氣松下來了,宋格感覺雙眼視物模糊,頭重腳輕,渾身爆裂般的劇烈疼痛也在遠去……
意識就要剝離。
宋格又強行回籠一些,不行,現(xiàn)在還不能暈過去,她低頭看童香鈺,沙啞地說:“瘦了。”
童香鈺眼眶一熱鼻子發(fā)酸,回抱著宋格,忍住哭腔說:“我會養(yǎng)回來的……”
童香鈺的力氣有點大。
宋格感覺疼痛驟然回籠,輕抽了口氣,而懷里的人聽見立刻受驚般松手躲開。
童香鈺慌張推開,緊張地扶著宋格,忍不住哭腔,“怎么了宋格,很疼是不是?你到底哪里受傷?”
宋格呼出一口氣,說:“沒受傷。”
宋格:“別走。”
童香鈺:“我不走。”
宋格不知聽見沒有,仍抓著童香鈺的手不放心,“別傷害自己。”
童香鈺聽到這話眼淚再也止不住,她迅速抬手胡亂抹掉,扶著已經(jīng)站不穩(wěn)的宋格小心坐下來,“好,好。宋格你慢點,小心點,小心。”
宋格坐下來后,疼痛感輕了點。
宋格看向哭成個小花貓的童香鈺,扯了扯嘴角,沒事人一樣哄說:“來,抱一下。”
童香鈺剛剛抱過,現(xiàn)在不敢,睫毛上掛著眼淚,“可是……”
宋格說:“嫌我衣服臟?”
“你明知道不是。”童香鈺感到很委屈,鼻子酸酸的,卻還是小心翼翼地輕輕靠在宋格身上,問:“這樣會疼嗎?”
宋格伸手摟上她的腰,臉抵在她的額發(fā)上,“說了沒受傷。”
“就這樣抱一會兒,小奶茶,抱一會兒就……好……”宋格聞著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好聞的香味,口中聲音越來越輕,很快閉上眼昏睡了過去。
童香鈺手掌貼著宋格的胸口,聽到她的心跳砰咚砰咚,還算平穩(wěn)。
但平穩(wěn)不代表沒有事。
童香鈺不知道宋格傷在哪里了,但這樣子明顯就是受了很重的傷。
加上黃姐之前說把宋格推下山了,昏迷中摔下山,怎么可能不受傷?
童香鈺讓宋格快點好,就要去山洞里拿刀,但被宋格摟著,根本動不了。
童香鈺四下看。
放眼四周,沒有任何工具可以借助。
等等。
童香鈺看到一條藤蔓正在草野中慢吞吞的“游走”。
童香鈺看了好一會兒,才猶豫地喊:“那個,你好……?”
“游動”的藤蔓一頓,似乎是回頭看了眼,在發(fā)現(xiàn)這話是在跟自己說的后,它整根藤條一僵,緊接著尖端立刻高高揚起,還心花怒放的又長出兩片青翠欲滴的小嫩葉,使勁搖了搖予以回應。
童香鈺看到這一幕不由愣了愣,接著忍不住彎唇,她說:“宋格有給你取名字嗎?”
名字?
藤蔓尖端往左側一歪,似乎表達疑惑。
“看起來也不會取。我叫你藤藤好不好?”說完童香鈺自己否定掉,“不行,‘疼疼’太不吉利了,要平平安安才好。”
童香鈺對藤蔓說:“我叫你安安,怎么樣?”
藤蔓“站著”沒有動,可是尖端的芽芽中間慢吞吞開出了一朵小粉花,緊接著那粉花就像是會傳染一樣,迅速蔓延了整條褐綠色的藤蔓上,看著還挺漂亮。
童香鈺看傻眼:“?”
童香鈺猜測:“看起來你喜歡這個名字?”
藤蔓當場扭了扭。
童香鈺于是想了想,小聲交代說:“你是不是可以自由活動?安安,我?guī)湍闳×嗣郑悄憔鸵獛臀易鍪隆D悻F(xiàn)在進山洞里,把你主人的軍工刀拿出來,應該掉在地上了,還有我們的背包,你也拿出來。好不好?”
藤蔓扭頭,帶著一身花花綠綠,一陣風似得“嗖”消失于草野之中。
童香鈺都被輕輕嚇到了。
不等童香鈺反應,又見那條長滿了小粉花的藤蔓嗖地回了來,分出的幾條細藤上面分別拿著好多東西,背包、罐頭瓶、小毯子、沒吃完的薯片袋,牛肉粒等等。
童香鈺問:“軍工刀呢?”
藤蔓把“拿著”的東西一樣樣在童香鈺面前放下,然后裝作聽不懂,立刻趴回到草野里,慢吞吞的游動。
還小心著不蹭到藤條上的花花。
它才不要拿那個刀,不僅不拿,它還特意給埋得深深的了!
“……”童香鈺看不懂,見藤蔓也不理自己了,只能從背包里翻找。
而不遠處的白白看見,立刻掉頭,四條小短腿撒丫子回到山洞里,它嗅了嗅,然后東刨刨西挖挖。
終于把深埋進土里的軍工刀咬了出來。
然后,白白又看見了不遠處被戳死,脂肪血液五臟六腑流了一地的人,氣洶洶丟下叼著的刀,吠著沖了過去!
事后,白白把紅通通的狗臉埋進山洞里的積水中沖洗了一下,然后重新叼起軍工刀,撒丫子輕快地跑出了山洞。
“白白?!”童香鈺蒼白的小臉充滿欣喜。
白白竟然把宋格的軍工刀找到了!
果然,變異的小動物比變異的植物在這面占優(yōu)勢?
童香鈺立刻揉了揉白白的腦袋。
白白開心,小尾巴搖得跟螺旋槳一樣歡快。
童香鈺隨即拿起軍工刀,簡單擦了下刀面就要往自己胳膊上割口子放血。
然而這時一條細細的藤蔓不知道從哪里出來,輕輕圈住了她的手腕。
力氣不大,只是不讓她使力。
童香鈺冷不丁都嚇了一跳,看見是藤蔓,才疑惑地問:“怎么了?”
但藤蔓沒動。
藤蔓只在童香鈺拿刀的手想用勁兒的時候,會拉住她,阻止她那么做。
這是接收到了命令,還是它已經(jīng)成為宋格的一部分,有著宋格的意識?
童香鈺想起宋格昏迷前說的“不要傷害自己”,她聲音溫柔地細聲哄小藤蔓:“沒關系,我一下就好,不會疼的。”
小藤蔓仍然不為所動,很是死板。
童香鈺跟它僵持了片刻,只好松開手。
小藤蔓趁機伸出另一支藤條把軍工刀收起來,團吧團吧,團進了自己身軀和葉片中,然后縮躲起來很快消失不見。
童香鈺救人計劃屢次遭挫,只能再次觀察宋格的情況,摸她的額溫,聽她的呼吸和心跳的頻率。
都很正常。
陽光燦爛,暖風徐徐。
到底是劫后余生,大悲大喜。
童香鈺終于支撐不住困倦和疲憊的眼皮,輕靠著宋格,合上眼沉沉睡著了。
宋格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變暗了。
充沛的休息讓身體機能恢復了些,但力氣是有了,胸口的傷卻仍然一動就痛。
只不過……
宋格低頭,看見童香鈺在自己臂膀中安靜熟睡,那些疼痛又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這時有小藤蔓晃悠悠冒出頭。
宋格看去。
小藤蔓舒展開身軀和葉片,把軍工刀上繳。
宋格拿過,順手別到自己的褲腰上。
宋格知道童香鈺那會兒轉身想去干什么,這小傻瓜,明明看著臉白得跟紙一樣、虛弱到一陣風就能吹倒了,還想著要割血救她。
她阻止不了這大小姐善心大發(fā)傷害自己救別人,但她不會讓童香鈺用自我傷害的方式救她。
宋格在童香鈺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然后抬眼。
夕陽下,那個山洞被草木半掩著。
宋格眼里的溫度迅速散去,只剩下冰冷。讓那個瘋女人那么簡單的死掉真是便宜她了!
夜涼如水。
童香鈺睜開眼的時候,看見周圍漆黑,她足足愣了幾秒,第一反應是自己做美夢了,宋格根本沒有來救下自己。
緊接著,她聽到頭頂傳來宋格低低的溫和的聲音:“吵醒你了?”
童香鈺反應過來,眼淚瞬間涌出,緊緊抱住宋格哽咽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宋,宋格都怪我……”
宋格見她情緒爆發(fā)這樣厲害,以為她做噩夢了,輕輕的拍她的背安慰:“沒事,別怕。別怕我在。”
“宋格,宋格嗚嗚嗚……”童香鈺哭到抽,眼淚根本止不住,一會兒道歉這個一會兒說那個,因為抽抽噎噎斷斷續(xù)續(xù),宋格七零八落也聽不太明白,總之,知道她不是因為做噩夢,而是因為之前的事。
宋格輕拍著她安慰說沒事,又說:“是我的錯,我大意了。對不起,讓你那么害怕。”
童香鈺聽著這話,一下子哭得更崩潰了。
好不容易終于哭完了。
童香鈺靠在宋格肩膀上,突然拉起自己的袖子,“宋格,我沒事了,我想給你割一點點血。”
“我真的沒有受傷。”宋格溫聲說:“我只是找不到你,很著急,心急如焚的時候看著狀態(tài)就有點差。”
童香鈺小聲抽噎了一下,仰頭,紅紅的眼睛看著宋格,“真、真的嗎?”
宋格:“當然是真的。”
宋格看著她說:“你要讓我喝你的血,不如讓我親你一下。”
童香鈺聞言立刻閉上眼,噘起有了一點點血色的唇,又說:“那你親吧。”
宋格哭笑不得,低頭親了她一下。
童香鈺睜開濕漉漉的杏眼,望著她,沾著淚水的睫毛眨動,“這就好了嗎?”
宋格:“是啊。”
童香鈺望著她,癟癟嘴,滿臉委屈。
宋格指腹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然后低頭跟她接了一個長長的吻,過程很溫柔,溫熱滑膩的兩條舌彼此糾纏鉤弄,你來我往,交換著彼此甜甜的口涎。
山中蟲鳴啾啾。
小小的口紅手電筒亮著一束光。
那束光照不到接吻的兩人,只能聽到唇齒糾纏下曖昧的水嘖和逐漸明顯的呼吸聲。
等親完,唇瓣分開,銀絲殘留。
童香鈺后知后覺感到害羞,她氣吁吁,黏黏糊糊的歪進宋格懷中。
宋格抱著她,心想真神奇,小奶茶曾經(jīng)說過接吻會分泌什么多巴胺,會令人感到心情愉悅,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真的有用。
她感覺胸口的傷都沒那么痛了。
宋格從背包里拿了東西給童香鈺吃。
童香鈺一邊吃,一邊跟宋格說話,兩人分開的時間里各自經(jīng)歷了什么,都差不多知道了。
宋格:“所以,我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而是被女的推下去的?”
童香鈺點點頭:“如果你是在山澗下醒來,那她肯定真的推你下山了,因為當時我把你和小哲都救上來了的。”
童香鈺說到這,眼睫垂下來,“我沒想到黃姐竟然瘋到把小哲掐死。”
宋格沒說話,只心想你這小菩薩沒想到的事多了。
童香鈺沉默地吃了一口餅干,大概也覺得這話題太沉重,她再看宋格臉色,見對方臉色的確是好了一點,問:“宋格,你真的沒有受傷嗎?”
“嗯。”宋格看她,神色泰然,“你再不信,再問,我就直接親你了。”
童香鈺問:“那這次算嗎?”
宋格:“這次先不算。”
童香鈺想了想,認真問道:“宋格,你真的真的沒有受傷嗎?”
宋格頓了頓,不由失笑。
吃好了,休息也休息好了,她們得想辦法上山跟喬明山他們匯合。
前提是他們還在。
童香鈺說:“當然還在,大家肯定都急瘋了。”
宋格卻說:“不一定。這個山洞也不算多隱蔽,他們有心想找,怎么可能這么久找不到。當時不是還發(fā)了信號彈嗎。”
“信號彈?”童香鈺眼睛瞬間發(fā)亮,“對呀,我怎么忘了這個,我身上還有信號彈!”
第118章 離開
離開
“砰——”
明亮的信號彈升空,在黑夜中發(fā)出矚目的紅光。
宋格跟童香鈺雖然放了信號彈,但也沒在原地干等著,反正她們有狗能認路。
路上遇到找來的人當然最好,如果沒有,也無所謂,反正避難所的方向已經(jīng)知道,離得也多遠了,頂多十天半個月的路程。
她們身上還有不少物資,一路找過去并不難。
山頂上的周波看到了信號彈。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能看到他們的信號彈,在所有人都已經(jīng)倒下的情況下。
在那個不詳?shù)姆较颉?br />
那片詭異的密林,周波是一次也不想再去了,他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戴著防毒面罩趕到那時看到的場面——地上昏迷不醒的倒著方芳盧洲祝清蕪三個,而戴著防毒面罩的喬隊被安全繩懸掛在半坡、也處于昏迷狀態(tài)。
來來去去花了兩個多小時,他才終于把幾人都背回營地。
火堆劈啪作響。
周波回過神,看向昏迷著、臉色蒼白,一直沒有醒過來的六個隊友。
火光映在周波的臉上,表情平靜,可眼里又充滿復雜和掙扎,最后,他到底是直接拿過防毒面罩,帶上槍,照著手電筒,往信號彈方向大步而去。
童香鈺看見周波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她們手電筒照的范圍有限,對方出現(xiàn)的時候,頂著個墨綠色“腦袋”,像是什么變異的怪物。
在動物植物都存在變異情況的現(xiàn)在,再出現(xiàn)一些奇形怪狀的怪物好像也不奇怪。
幸好周波發(fā)現(xiàn)她們后,第一時間摘下面罩,露出人臉。
“宋格?小鈺?你們怎么自己上來了?”周波還很驚訝,他還以為情況危機需要自己去救。
他迅速打量兩個女孩,看著雖然狼狽,但身體狀況似乎還好。
童香鈺:“周大哥!”
“嗯。”周波把槍塞回槍托,主動要幫她們拿東西,問:“你們倆到底去哪了,喬隊他們都快急死了。”
童香鈺回想這兩天一夜的經(jīng)歷,只能一個“噩夢”來形容,她抿抿唇,小聲說:“說來話長……”
周波:“沒事,回去慢慢說。”
宋格卻沒把手里的背包遞給周波,而是像是隨口一樣開口問:“就你一個人下來嗎?”
不正常,以喬隊長的習慣調度來看,不可能在看到信號彈后只派周波一個人下山接應。
周波聽到宋格這話卻不由苦笑,“那是因為現(xiàn)在只剩我一個人能下山了,喬隊他們全昏迷了。”
“昏迷?”童香鈺十分震驚:“怎么會那樣?!”
周波立刻看向童香鈺,奇怪地反問:“你們不知道?就是那個山坡,你們發(fā)送信號彈的地方,山坡上長滿了草刺荊棘,有一種奇怪的香,一聞到就暈倒了。”
宋格聽周波說得這么仔細,也沒什么出入,甚至剛剛身上都戴著防毒面罩,于是相信了這番說辭,放下心中戒備,把包遞給了她。
周波接過,走在前面帶路,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我們趕到那里找你們,現(xiàn)場卻只有一塊帶血的石頭,山坡看起來有被碾壓過的痕跡,向衛(wèi)軍就說下山看看情況,誰知道突然就昏迷了。出現(xiàn)突發(fā)情況,我們只能先回營地。而喬隊在知道情況后,今天一早親自帶人重新去找你們,但是……”
周波話里的“但是”沒再繼續(xù)說下去,因為前面已經(jīng)說了,他突然想起來,問宋格:“怎么,你們難道沒有遇到這種事?”
宋格沒有立刻回答周波,而是轉頭問童香鈺:“帶血的石頭是怎么回事?”
剛剛兩人互通過去兩天發(fā)生的事,沒聽童香鈺說起過這個。
童香鈺本來在著急喬隊他們的情況,聽到宋格的問話,一頓,心虛地看去,斟酌著說:“黃姐當時拿石頭打了我一下。”
宋格重復咬字:“‘打’?”
“……砸。”童香鈺識相地改了用詞。
宋格卻在聽到這個后,臉色迅速沉了下來——果然還是讓那瘋子死得太便宜了!
宋格下午醒來后獨自去那個山洞看過,環(huán)境陰冷,光線進不去,那個小孩已經(jīng)渾身長滿了蘑菇,而瘋女人身上衣服已經(jīng)被咬爛,身軀也差不多只剩下一堆大骨頭,被變異狗啃的,現(xiàn)場是有一點難看。
但是,死后□□再怎么受折磨也毫無痛苦。
就應該讓她活著感受感受!
童香鈺見宋格臉色變差,悄悄地伸手去握她,捏著輕晃了一下哄人。
宋格看她了一眼。
周波心想果然是這樣!他們就是這樣猜的!
但周波面上還要保持震驚,問:“黃姐?黃姐她好好的為什么會傷害你們?!”
宋格剛要說話,卻被童香鈺搶先。
童香鈺:“我哪知道呀,黃姐根本就是瘋了!”
童香鈺語速急促,顯得驚慌又后怕,“我們在那個小山坡找到小哲后立刻放了信號彈,想告訴你們孩子已經(jīng)找到了不要再找了,沒想到就這么會兒功夫,宋格暈倒了,然后我也被黃姐砸暈了。醒來后我才知道,黃姐把宋格推下山了,而她之所以不殺我,是因為想讓我用異能救小哲。但我的異能你們也知道,只能自愈,不能救人。黃姐可能是走投無路了,她不相信,這兩天又是割我血又是吃我肉,小哲情況一點也沒改善,反而被寄生菇破肚而出,死了。”
宋格幾不可見的微微抬了下眉。
這話術可以。
周波越聽越相信,畢竟和他們的推測八.九不離十,包括黃姐的動機,以及身手不錯的宋格是怎么被“解決”的。
周波問:“那黃姐呢?”
童香鈺立刻低落下來,很是像模像樣的捏造:“小哲慘死后黃姐就徹底瘋了,抱著小哲的尸體一直哭,我因為失血過多昏了過去,等醒來,發(fā)現(xiàn)黃姐已經(jīng)死了,地上很多血,她還抱著小哲。”
宋格適時接過話茬:“自殺了。從防空洞下山那晚她也是,兒子不在了,她也說不想活了,誓兒如命。”
童香鈺宋格兩人一唱一和,事件細節(jié)清楚,前后邏輯也對得上。
周波不疑有他,只很唏噓的嘆:“何必,人活著還是要往前看的。”
宋格身上還有傷,童香鈺則失血過多,兩人走路都不快,等回到營地已經(jīng)是半個多小時后。
火堆因為沒人添柴,已經(jīng)暗了下來,木頭燒成紅碳。
但也還有光。
能看見幾個帳篷里躺著昏迷不醒的人。
周波幫宋格她們把背包放回帳篷里,想起什么,問宋格:“宋格,你也是聞到異香后才昏倒的是嗎?”
宋格沒忘記童香鈺之前編的話,順著編說:“嗯,救了小孩上去后感覺風里面有點什么奇怪的香味,緊接著就失去意識了,很快,好像一下子。”
周波記得當時向衛(wèi)軍昏得也特別快,他說:“你兩天就醒了,老向怎么還沒醒?他也兩天了。”
“可能他吸的比較多?”宋格繼續(xù)編:“我當時只在山坡上方,把掉下去的孩子抓了上來,沒待太久。”
這么一聽,周波想起向衛(wèi)軍當時是整個人下去半山坡,喬隊也是,似乎也對得上。
周波嘆了一聲,但同時也感覺內心稍微松了口氣,好歹心里石頭落了地,他走去火堆旁邊添柴,說:“只要能醒來就好,多兩天就多兩天。”
宋格的確是兩天就醒來了。
但宋格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跟吸入“迷香”量的多少有關。
因為童香鈺說當時救她上去的時候,伸手摸了摸那危急關頭出現(xiàn)的藤蔓,藤蔓沾了血后,本來都快沒力氣了,又突然間恢復活力,還幫忙把她救上去。
所以,哪個是原因還有待商榷……
周波加柴燒火,把晚上沒吃完的飯加水煮成飯湯,然后盛出來,送給童香鈺跟宋格,又拿醬菜給她們當配菜。
童香鈺接過,很感激,“謝謝周大哥。”
周波說:“別客氣,吃完好好休息一下,我會守夜的。”
“辛苦周大哥了。”
“應該的。”
夜晚安靜,偶有風聲。
童香鈺吃完,靠在宋格懷里睡覺,跟那冰涼潮濕的山洞比起來,這簡易帳篷簡直要好一百倍。
何況還沒有發(fā)瘋的黃姐隔三差五來給她放血。
只有宋格,讓她踏實安心的宋格。
童香鈺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個暖寶寶,隨身緊貼在宋格身上!
宋格在外面沒動靜后,忽然用氣聲低低跟童香鈺說:“小奶茶,我們該走了。”
童香鈺才醒來沒多久,當然沒睡意,立刻睜開眼,疑惑地小聲:“走?”
宋格:“嗯。”
宋格說:“萬一他們醒不來,我們難道要一直在這里等著?現(xiàn)在這種情況,多待一天都對我們很不利。”
周波跟手無寸鐵只有一腔瘋勁兒的黃姐不同。
周波是特警,身上有槍,還會熟練使用其他熱武器。
而童香鈺擁有強大的治愈能力,盡管今晚的說辭暫時糊弄過了周波,但如果大家一直醒不過來,周波早晚會懷疑她們,到時候她們處境就危險了。
童香鈺微微蹙眉,“可是……”
宋格說:“我已經(jīng)知道避難所在哪,也知道要怎么走,最多半個月,我一定會帶你在那,然后讓你找到你爸爸媽媽。”
童香鈺沉默……
宋格見童香鈺遲遲不應,伸手圈住了童香鈺的腰,將她貼攏進自己胸口。
那一刻,宋格很想說:小奶茶,我真的不想再出現(xiàn)任何意外了。不想再承擔任何可能會讓你受傷、甚至失去你的風險。
可宋格到底說不出來這樣肉麻的話。
外面安靜,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甚至木柴燃燒透的聲音聲都能聽見,也沒聽見周波的動靜。
童香鈺垂著眼睫,猶豫很久后,才小聲的說:“可是,喬隊長和楠楠姐他們,都是因為救我們才……”
“別給自己施加壓力。”宋格說:“如果那天發(fā)現(xiàn)小孩在山坡上的人不是我們,而是他們,他們不會去救嗎?不會出意外,不會昏迷嗎?”
童香鈺:“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
宋格怕這大小姐嘴里的“但是”,可她又不能堵住對方的嘴不讓說,只能問:“‘但是’什么?”
童香鈺:“但是現(xiàn)在的事實就是,他們是為了找我們,救我們,才陷入昏迷的。”
說完,童香鈺終于有了勇氣,抬頭跟宋格對視。
童香鈺看著宋格說:“我知道,你肯定又會覺得我是道德小標兵,我是小菩薩,我多管閑事,我一定會給自己帶來無數(shù)麻煩。但是……”
童香鈺保證說:“宋格,經(jīng)過黃姐這次的事,我真的已經(jīng)知道暴露自己的能力會帶來多大的危險了。我不會再暴露我自己了。”
宋格知道這位大小姐的話術,心中感到一點點無奈,可偏偏又愿意縱容著,甘之如飴,“所以,這又是你的‘最后一次’?”
童香鈺抿起櫻唇,眨著一雙漂亮無辜的大眼睛望著她,說:“悄悄的,好不好?悄悄在他們的水里或者食物里加一點點血,讓大家都能醒來。”〈微博:XK是小可啊〉
宋格沒說話,似乎在思考。
童香鈺說:“然后,我們兩個走,不跟他們一起了。”
宋格掀眼看她。
“真的!”童香鈺認真保證,又湊上去親了她一口,涼涼的小手探進宋格的衣服下擺,摸她的腰和背,撒嬌道:“好不好嘛~宋格~~”
宋格繃緊腰,抓住她作亂的小手,聲音有點干,“不要亂摸。”
童香鈺卻是小聲哼哼:“我才沒有亂摸,我只是在跟我的親親女朋友撒嬌。”
“親親女朋友?”
“是呀。”
宋格想了片刻,說:“那好吧。”
童香鈺瞬間開心起來,“耶!我就知道宋格你最好啦~”
宋格卻是坐起身,拿過背包。
童香鈺一時不解:“宋格你拿包干什么?”
宋格很快從包里拿出一個空的罐頭,罐頭是空的,但底下還殘留著一層流動的濃稠血液。
是之前黃姐拿來裝童香鈺血的那個罐頭瓶。
“用這個。”宋格遞給童香鈺,在見對方瞪大雙眼,宋格說:“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再傷害你自己。”
童香鈺接過瓶子,剛猶豫著說好吧,就聽到外面?zhèn)鱽怼班剡恕币宦暋?br />
宋格跟童香鈺對視一眼,宋格立刻起身到賬篷外看,卻見負責守夜的周波倒在地上。
宋格皺眉,一點點走過去,只見周波臉色變得微微蒼白,而胸口還有正常的起伏。
童香鈺跟在宋格身后,見狀說:“周大哥說過楠楠姐當天也沒昏倒,第二天才出現(xiàn)癥狀。喬隊明明戴了防毒面罩也會中招,那周大哥要把喬隊從山坡下拉上來,又要在那個地方來來去去的救人,肯定也吸到了迷香。”
宋格心想這人應該早昏過去了,只是現(xiàn)在才倒下,很早前她就覺得外面情況安靜地過于異常。
宋格說:“正好,現(xiàn)在就喂他們吧。”
“啊?”童香鈺擔心地說:“可是現(xiàn)在連周大哥也暈倒了的話,誰來守夜?萬一山上有野獸襲擊他們怎么辦?”
宋格看向童香鈺,目光安靜。
童香鈺忙改口:“好啦,現(xiàn)在喂現(xiàn)在喂。這么久了,我都還沒看到過山上有什么小動物呢~”
宋格這才應聲:“嗯。乖。”
童香鈺微微愣了一下,立刻看向宋格,卻見宋格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童香鈺只好嘟嘟嘴,覺得肯定自己是聽錯了……
加水進罐頭瓶里搖晃均勻,然后每個人都喂上一點,再幫忙拉好帳篷。
童香鈺以為宋格讓她現(xiàn)在喂,是要連夜離開。
但沒有。
童香鈺身體還虛著,宋格當然不可能帶她連夜趕路,兩人晚上睡了一覺,第二天天亮了才起床。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宋格胸口的疼痛已經(jīng)可以忽略不計了。
童香鈺按個兒查看帳篷。
大家都睡得好好的,呼吸綿長,不過臉色看上去明顯好了一點,沒那么蒼白了,大概醒過來也就是今天最晚明天的事了。
“走了小奶茶。”
“來啦!”童香鈺本來寫了一份信,想要放在秦楠手里,但最后,她還是決定不留,把信帶走。
童香鈺走出帳篷。
晨光溫和。
童香鈺看宋格已經(jīng)收拾好簡易帳篷和背包,連忙跑向宋格,“我拿一點,我來拿一點。”
然而話音落下,就見幾條藤蔓三下五除二把輕的重的所有東西都拎了起來,分工明確。
童香鈺:“哇……”
宋格伸手給她,“拿什么,來牽你親親女朋友的手。”
童香鈺看向宋格,卻見宋格眼神微微躲開,童香鈺不由抿唇燦爛一笑,眉眼彎彎,伸手握住她,“好!”
第119章 怕嗎?
怕嗎?
之前跟著大部隊走,有周波指路,路上還有喬明山的無線電跟避難所聯(lián)系。
雖然進度慢,但共進退,比較安全。
現(xiàn)在不跟團隊走,就只能靠白白帶路。
這變異狗有時候靠譜有時候不行,帶的路稀奇古怪,路窄又陡峭的時候,宋格沒法牽童香鈺,削了根樹枝給她當拐杖。
不過沒一會兒,一條藤蔓主動纏到童香鈺手里,頗有些心機的悄悄取代了那根樹枝。
藤蔓原本是韌性帶點柔軟的,但這會兒在童香鈺手里,竟然像拐杖一樣筆直堅硬。
童香鈺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立刻回頭跟宋格說:“宋格宋格你看,它竟然還能變成這樣,它是會七十二變嗎?”
藤蔓經(jīng)不得夸,一夸就飄,立刻給童香鈺變成圍欄一樣的藤蔓扶手,又變成一把藤蔓傘懸在童香鈺頭頂。
宋格看著迫切的、開屏孔雀一樣的藤蔓,突然發(fā)現(xiàn)什么,說:“怎么還開花了,什么時候開的。”
童香鈺看了眼那一朵朵小粉花,笑起來,“哦對,忘了跟你說了,我給你的藤蔓取了一個名字。”
宋格:“……”為什么藤蔓也要取名字。
“宋格,你不好奇嗎?”
宋格配合:“好奇。叫什么?”
“叫安安~平安的安!”
“哦。”
“就‘哦’?”童香鈺說:“安安它可喜歡了呢,是吧安安?”
安安立刻抽出細細的嫩枝條取纏住童香鈺的手指,搖晃幾下,表示沒錯!
宋格看見了,沒說話。
童香鈺說:“所以,宋格你以后叫它要叫名字。”
宋格:“不要。”
“?!什么不要?”
“好傻。”
童香鈺立刻不服氣,“傻?安安這個名字哪里傻了?明明充滿了美好祝愿好不好!”
安安身上的花花還是那個時候開的呢!
“不是名字傻。”宋格說:“是叫藤條名字這件事傻。腳下小心點,那有塊石頭松動了。”
“噢。”
童香鈺低頭小心走過了那段路,然后才繼續(xù)跟宋格理論:“這件事怎么傻了?你的藤蔓可以聽得懂人話,通人性,是有生命的,我們當然要尊重它。”
童香鈺說:“孔子說過‘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你有事要支使藤蔓的時候,總不能說‘去吧藤蔓’吧?那才好傻。小智臨戰(zhàn)前都還會喊一聲‘去吧皮卡丘’呢!”
“……”宋格心說我就不能不喊嗎,僅憑意念就可以操控的東西,為什么要喊。
童香鈺沒聽到宋格回答,立刻嬌聲嬌氣地問道:“你是不是有意見,在心里偷偷反駁?”
宋格:“沒有。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童香鈺沒讓她蒙混過關,“那你以后叫不叫名字?”
“叫。以后用得上的時候就叫。”
童香鈺滿意了,“這樣才對嘛~”
宋格心想:唯一用得上的時候,就是哄你這大小姐開心的時候了。
一個上午,兩人一邊聊天一邊走,速度不快,但也翻過了小半座山。
宋格顧及著童香鈺身體還虛,沒走太久,停下來休息。
拿出兩張折疊椅,一張小桌板。
小桌板上放下吃的喝的。
山上清風徐徐,陽光恰好。
童香鈺出了一點薄汗,暖風吹來正舒服,她吃完東西,閉眼享受,又睜開眼開心地跟宋格分享說:“難怪以前詩人喜歡歸隱山林呢!山上空氣多好啊,日子也悠閑,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心情不自覺就會放慢,變得很好。不像城市里,不是高強度工作和快節(jié)奏生活,就是按部就班無聊的柴米油鹽千篇一律的瑣事。”
宋格:“現(xiàn)在嫌了。剛剛不是還抱怨沒法參加高考?”
前不久兩人聊過這個話題。
*
童香鈺問:“宋格,你覺得找到避難所后,我們還能回到以前嗎?”
宋格:“回到以前?”
“就是回學校,參加高考。”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著考試?”
“不是普通考試,是高考呢!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全國多少莘莘學子等著這場大考,考上心儀的學校,為自己籌謀一個光明的前途和未來。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個階段。”
宋格身為一個十年來得過且過的學渣,不是很能感同身受,附和道:“是么。”
童香鈺這才想起來“好大學”和“光明的前途”似乎跟宋格沒多大關系,忙改口哄說:“當然了,大學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啦,很多考不上大學的人反而過得更好,生活更有滋有味令人羨慕呢!”
宋格知道這是小菩薩又替自己著想了,想了想,問:“那我是不是養(yǎng)不起你?”
“?怎么會?我很好養(yǎng)的!”
“大學學費很貴吧。”
“不會呀,我成績很好,不僅不用交學費,學校還會倒貼給我獎學金呢。甚至之前朱老師還找過我商量保送的事,只是我沒同意。”
“聽起來很厲害,那我是不是可以吃軟飯了?”
“你想吃的話,我肯定給你吃!”
“算了。”宋格說:“吃不慣,軟飯還是給胃不好的嬌氣大小姐吃吧。”
“你說誰嬌氣?”
“首先排除我們的小奶茶公主。”
“這才差不多~”
*
現(xiàn)在再重新提及高考,童香鈺輕哼一聲,辯解說:“才不是抱怨,我只是突然間想到而已的。因為避難所快要到了,而這樣大的災難下來,國家想要恢復元氣、恢復成以前的樣子,應該很難在短時間內做到吧。”
宋格卻心想:還想短時間恢復?
世界恐怕早就已經(jīng)進入新紀元了。
怪物,異能,人身上長藤蔓、長蘑菇這種種事情以前有見過嗎?
一件事之所以可以四平八穩(wěn),那是因為自古以來的傳承,慢慢演變成為規(guī)矩。
而現(xiàn)在,天災不斷,人類的認知不斷被刷新,當科學常識失效、已知的事情超出界限被打亂成為未知,人類就會自然而然陷入恐慌之中。
因為人只能從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件中吸取經(jīng)驗,再相處對應辦法,而以現(xiàn)在的情況,未來的每一天都將是潘多拉魔盒。
當努力活下來就是頭等大事的時候,人們也就沒心思顧及其他事了。
這么看來,人類還真脆弱渺小。
童香鈺繼續(xù)嘀咕說: “也不知道那些怪物會不會自己‘死’掉……”
宋格:“看你這條變異狗就不像會死的樣子。”
童香鈺也看向白白,“是噢。對了宋格,你說白白是不是又長大了很多?一開始看它很小只的,就是普通的小貴賓大小,現(xiàn)在這么大了。”
遠處窩在草叢里曬太陽的白白聽到主人叫自己,立刻興沖沖的跑過來吐舌頭搖尾巴。
宋格看這傻狗,說:“可能吧。”
童香鈺看著白白,思維忍不住發(fā)散,“宋格,你說當怪物們一直進化,會成為人類的敵人嗎?比如以后地球上就同時生存著三個物種,人類,變異動物,變異植物。”
宋格說:“人類應該不會允許這種入侵。”
“啊?那怎么辦?”
“熱武器消滅吧。”宋格推測:“組建專門清繳變異動植物的異能軍種什么的。”
童香鈺雙眼發(fā)亮,“哇,聽起來好燃!”
宋格看向她,笑了下,“你倒是一點兒也不害怕。”
“怕什么,我們這一路上見的還少嗎,我可是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是,我們小奶茶見足了世面。”
一天路趕下來,沒遇到什么麻煩危險,喬明山他們也沒跟來。
夕陽西下。
宋格在地勢較平坦的山坳處搭了個帳篷,邊上就是一條娟娟流動的小溪。
溪水像是冰水剛融化,冰涼徹骨。
宋格“搭灶”生火。
兩人看著鍋里的水漸漸沸騰。
童香鈺輕靠在宋格肩膀上,跟宋格十指相扣,看著沸水,看著跳動的火堆,臉上感覺暖融融的,愜意舒服。
四周安靜,悄然無聲,只有溫暖的柴火燒透的噼啪聲。
童香鈺忽然仰頭望宋格。
宋格剛好低頭看她,兩人目光對上,宋格:“怎么了?”
童香鈺小小的嗲了一下,“要親一下。”
宋格滿足愛撒嬌的小女朋友,低頭跟童香鈺纏綿親昵的親了個長的,親完兩人都有些氣息不穩(wěn),彼此眼神黏黏糊糊,又親了幾下。
童香鈺雙手抱著宋格腰,手指胡亂抽出宋格束著的衣擺。
“又想要干嘛?”宋格啞啞的問。
童香鈺望著宋格,明亮的杏眼月牙一樣彎起,笑得十分討喜可愛,“手冷。”
宋格由著童香鈺把手貼到自己腰上,伸手把她摟緊一點,又無師自通的順手托起她的臀。
童香鈺配合著宋格的動作,到最后變成了面對面跨坐在宋格腿上,依偎在宋格懷里。
宋格:“這樣暖和了嗎?”
童香鈺點點頭,滿足地回抱住宋格,她很喜歡這樣的親昵距離。
童香鈺問:“宋格,等找到避難所以后,你還會對我這么好嗎?”
宋格:“我對你很好嗎?”
童香鈺點頭。
宋格卻說:“可我沒感覺我哪里對你好了。”
“你就是對我很好,你救了我,很多很多次。”
“這么說你也救了我很多次,出柯城的時候,還有在臺云那個□□基地里、山火后那場車禍。是你找到的防空洞,我被變異藤蔓傷到的時候也是你給我喂血。”
“可是,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就不會陷入那些危險。”
宋格沉默片刻,說:“對。但那些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成為我生命里的色彩了。”
童香鈺微微一愣,抬頭看宋格。
宋格跟她對視,低低說:“沒有你,我也許也能一個人找到避難所,但只是換一個地方活著而已。你知道的,我以前是怎么活著的。”
童香鈺很心疼,抱緊了宋格安慰:“以后都不會再那樣了……”
宋格把童香鈺緊緊圈抱在自己懷里,這里沒有其他人,不用擔心被別人聽見。
宋格在安靜的夜晚中,聽到自己心跳聲逐漸加快。
宋格擁抱著這樣的馨香柔軟,怕嗎?
怕的。
到了避難所,有了真正的庇佑,也許這位大小姐就不再需要她了。
這場猝不及防的巨大災難席卷全國甚至全世界,很多人都死了,僥幸活下的人也失去了很多。
只有她。
也許是爸爸媽媽在天上有靈,才給了她這樣一段不可復制的珍貴記憶,讓她在黑暗和冰冷的世界里看到了一束明亮溫暖的光。
而她順著那束光走,捉到了那顆溫暖漂亮的小太陽。
她的世界逐漸變得亮堂堂,充滿了五顏六色,生動的歡聲笑語。
會失去嗎?
到時候能坦然接受嗎?
宋格不知道。
宋格無意識間探入了童香鈺的衣擺,她摸著那截纖細柔滑的細腰,跟童香鈺接了一個黏糊糊的吻,然后強行忍住分開,低低啞啞地說:“回到賬篷里嗎?外面好像有點冷。”
童香鈺正要說烤著火不冷呀,但看見宋格眼里的希冀和欲望時,童香鈺一下大腦空白,心跳瞬間失速,磕巴著紅了耳朵,“好,好啊……?”
兩人進到賬篷里。
一條藤蔓卷起一根木頭,添進燃燒的火堆里。
另一根藤蔓嗖地飛到遠處,精準的抓住了樹上一條似乎剛孵化不久的小蛇回來丟到白白面前。
白白驚喜不已,咬起就要跑去帳篷里跟主人炫耀,然而跑到一半,狗尾巴就被藤蔓緊緊拽住,怎么也跑不動了。
白白回頭看。
這時,被咬住的蛇扭頭就咬住了白白的狗鼻子。
白白氣急敗壞,直接甩開,爪子摁住,哼哧哼哧三下五除二咬成幾段吞吃入腹,進食太香,一時也忘了再鉆帳篷炫耀。
第120章 飛機
飛機
帳篷里沒開手電燈,只有外面那堆火隱隱有亮光映在帳篷上。
童香鈺看不太清宋格的臉,但能聽到對方和以前格外不一樣的呼吸頻率,急促迫切又在克制。
盡管童香鈺之前大著膽子主動了好多次,但宋格真要有什么想法的現(xiàn)在,她又緊張得不行。
天知道女生跟女生……
“我就親一下。”宋格溫熱的手指已經(jīng)撩到童香鈺的后背,光滑細膩,那觸感令人上癮,同時,宋格也能感覺皮膚下不自然的輕微僵硬,宋格聲音啞啞的說:“你要是覺得不舒服……”
童香鈺感覺宋格說到這話的時候都往后退了,想也沒想,先一步揪住她衣服,“我,我,我還好,不緊張。”
但其實大氣都不敢喘了。
宋格見緊張局促的不止自己一個,想笑又舍不得,不比童香鈺,宋格的黑暗中視物不受影響,她看得見衣服被撩起后露出的纖瘦的腰,小小的可愛的肚臍。
bra微微往上推,是格外綿軟的起伏。
無一不可愛,無一不誘人。
宋格虔誠得像是膜拜一樣親吻那一寸寸皮膚,感受著她緊張敏感而微微繃起的戰(zhàn)栗。
真漂亮。
她的小奶茶,她的小公主。
宋格聽到自己的心跳比擂鼓聲還響。
“宋、宋格……”童香鈺聲音都在發(fā)抖了,她輕輕瑟縮,咬著手指,呼出的鼻息嬌軟得不行,聲音又糯又黏。
宋格用了很大的克制力,才不再繼續(xù)往下親吻,手指輕觸過去,依依不舍每一寸皮膚。
到底還是守住了底線,不忍心真的越雷池。
她要給她的小公主后悔的機會。
避難所馬上就要到了,她不能乘人之危。
宋格自認為克制再克制,童香鈺卻覺得這已經(jīng)過分刺激,窩在宋格懷里,好半天害羞得咿咿嗚嗚不肯見人。
宋格抱著她,花了很多時間去平復沖動和腦子里過分的少兒不宜的種種事。
醒來時天已經(jīng)大亮。
兩人簡單的吃過早飯,繼續(xù)趕路。
喬明山他們應該是醒了,不知道有沒有立刻啟程,就算有,也許不同一條路,所以她們沒能碰上。
之后的兩天里,宋格帶著童香鈺翻山越嶺,第三天,終于走出了深山密林,看到了公路。
宋格果斷帶童香鈺走國道省道。
因為周圍已經(jīng)沒有被隕石群破壞的痕跡,看起來這邊不曾經(jīng)歷那樣恐怖可怕的天災。
沿著公路,宋格又帶著童香鈺陸續(xù)穿過了幾座城市。
只可惜沒找到能開的車。
反倒是遇到很多已經(jīng)變異化的老鼠、貓、狗,體型增大數(shù)倍,模樣也奇形怪狀,相同的是,攻擊性都極強。
甚至兩人遇到了一只變異母貓在生崽,而其中剛生下來的一只強壯小貓直接咬死了另一只體型瘦弱的小貓,從脖子開始咬斷、再進食。
童香鈺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皺眉轉開視線。
而宋格在附近找到了一輛破舊的、還能開的皮卡車,車鑰匙就插在上面,油不多,但夠她們開個幾天。如果運氣好,沿路的加油站里還有汽油,那他們說不定能靠這輛皮卡,一路找到避難所去。
兩人的前進速度終于算是有了質的飛躍。
一個星期后。
宋格開車。
將近兩個多小時漫長的省道,童香鈺正在副駕駛上昏昏欲睡,忽然聽到白白十分激動地叫了兩聲,她一下睜開眼。
只見下一個城市到了。
跟之前她們穿過的那些不一樣,這次老遠,就看到了城內高高的、隨風飄揚著的紅旗。
童香鈺興奮驚喜地坐起,“是避難所到了嗎?!”
宋格看去一眼,城市外圍沒有任何軍人把守,她說:“還不是,但應該接近了。”
的確,還不是。
進入城市后,可以看見街道格外空曠,前面幾個城市還有不少柯城臺云那種橫尸遍野的情況,而這里,街道明顯被清理過,路上有彈孔、彈殼,硝煙留下的痕跡。
進入市中心,路邊高高掛著許多鮮艷的、迎著風獵獵作響的小紅旗。
但一路上沒有人,也沒有變異的動物。
“我有預感快到了。”童香鈺顯而易見的輕松和開心起來,她支著下巴看窗外,“看到國旗真的感覺好親切啊,心里一瞬間就踏實了。”
宋格手指微微握緊方向盤,應了一聲:“嗯。”
但還沒到。
兩天里一共穿過五六個城市,每個城市情況基本差不多,廢棄的高樓大廈,寂靜的街道,無數(shù)鮮艷的小紅旗。
仍然一個人都沒有。
趕路要適度,不能疲勞駕駛。
清理久不住人的房子很浪費時間,何況誰也不知道里面會不會有沒死的怪物,所以宋格一直都是在大馬路上扎帳篷,反正沒其他,再砍一些綠化帶里的枯死荒死的綠化生火。
這天也一樣。
天色將晚,帳篷扎好了,火光明亮。
白白不知道從哪咬來一大束紫色的小花,小花如同咖啡勺大小,葉細碎茂盛,而那些花瓣像一張張嘴巴在不斷蠕動。
這顯然也是變異植物。
白白獻花給童香鈺,小尾巴搖得那叫起勁。
童香鈺雖然盛情難卻,但實在只敢遠觀。
宋格拿起來那束詭異的“花”看,花朵密密麻麻漂亮得像是海底的珊瑚一樣,卻像是鋒利的珊瑚礁割了她一手,血才出來,宋格就感覺到一陣麻痹。
不僅手麻,五感也受影響,宋格感覺自己視線變得混沌起來,聽力也在迅速衰退。
就在這時,童香鈺用力搖晃她。
宋格這才反應過來松開手,轉頭看她。
童香鈺擔心不已,“宋格,宋格你沒事吧?”
那種麻痹只短暫一瞬,宋格感覺現(xiàn)在恢復了不少,剛要說沒事,忽然聽到什么,抬頭,“你聽到了嗎?”
童香鈺也抬頭,“什么?”
“好像是飛機的聲音。”宋格看著天空,她視力還沒完全恢復,看不真切,所以也不確定,說不定還是那變異植物毒素影響下出現(xiàn)幻聽。
童香鈺瞬間瞪大雙眼,“飛機?真的假的?!在哪在哪!”
童香鈺仰著脖子,努力在昏黑的云層中找尋一閃一閃的信號燈。
但什么都沒有。
宋格再聽,那點聲音已經(jīng)消失不見,說:“可能聽錯了。”
宋格說完把那束花踢進火堆里,火光瞬間變成藍色,而被焚燒的花朵發(fā)出了嘯叫聲,好一會兒后,才跟普通植物一樣迅速燒紅燒透。
烤了火,吃了晚飯,兩人回帳篷休息睡覺。
半夢半醒間,童香鈺被宋格推醒,她瞇著睜開眼,含糊道:“宋格?”
宋格壓著聲音,“外面有情況。”
童香鈺一下子睡意全消,立刻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帳篷外不知何時晝亮一片。
難道天上又掉隕石了?
還是外星人來?!
童香鈺慌張,連忙拿起外套穿上跟宋格一起走出帳篷,一走出帳篷,就聽到清楚的“啪啪啪”巨大的螺旋槳聲音,而迎面是明亮刺目的著陸燈。
直升機艙門打開,上面跳下來兩位荷槍實彈的特種兵。
“宋格,童香鈺?”其中一人用煙熏過似得的大嗓門喊。
童香鈺如夢初醒,欣喜道:“是!”
“是,是我們……”童香鈺睡夢中幸福地彎起唇回答。
等聲音發(fā)出那一刻,童香鈺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在“醒”,童香鈺心中頓時悵然若失——啊,原來是夢啊……
童香鈺懶洋洋翻轉了個身子,但很快察覺不對,立刻睜開眼撐起來看,身下竟然是柔軟的白色大床!
童香鈺四下看,發(fā)現(xiàn)是一間裝潢風格簡約溫馨的房間。
“宋格?!”童香鈺喊:“宋格!”
浴室的磨砂玻璃門很快打開,宋格出來,她一身熱氣,裹著浴袍,頭發(fā)都還在滴水。
童香鈺見狀跌坐回大床上,呆呆地望著宋格,“我這是……還在做夢?”